第三十八章 求贤若渴
时间快进到十月，忙碌了小半天，专辑《沈淼淼》的前期筹备工作，终于完成了。
新专辑的发售，李杰并没有让沈默走签约歌手的路线。
虽然大公司的宣发能力更强，资源也更多，但各种条条框框之类的限制，也更多。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如果沈默签约了如滚石、华纳之类的大型唱片公司，势必要签下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
包括且不限于七三开、八二开的收入抽成，长达五到八年的经纪约，歌曲版权的归属问题等等。
简而言之，一旦签约了，在某种意义上，歌手的时间就不再属于自己。
毕竟，资本都是逐利的。
签了卖身契，沈默火了之后，多半会每天奔波于各种通告，以及商演、走穴、签售之类的活动。
这些，无疑是李杰不想看到的。
他要沈默站着就把钱给挣了。
大型唱片公司对于新人的帮助，大体有两点，一是更强的宣传渠道，二嘛，也就是更强的曲库储备。
尤其是后者，对于新人，尤其是非创作型的新人，诱惑更大。
反观沈默，她最不缺的就是好歌，有弟弟在，她根本不用担心。
而宣发渠道的问题，他们也不是一点资源都没有。
独立歌手，本来就是一种合作方式。
李杰他们这次选择的合作方式就是外包，即唱片的录制、灌录全部由他们自费负责。
他们只是借用唱片公司宣发渠道。
当然，借用宣发渠道肯定不是免费的。
如此一来，不论唱片的销量好不好，唱片公司都是稳赚不亏的，并且，越大的发行公司，议价能力越强。
李杰他们这次签约的便是滚石唱片，除了必要的宣传费用之外，滚石还要抽成。
每售出一张唱片，滚石就要抽取三成的收益。
新专辑《沈淼淼》一共录制了三十万张，全部由李杰自掏腰包，总共大概花了一百万。
一开始，滚石唱片的内地负责人得知李杰准备了三十万张唱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在他眼中，这简直是败家子行为！
三十万张是什么概念？
有些一线歌手发专辑，也卖不了那么多。
强如内地天后娜英，95年发行的专辑《白天不懂夜的黑》，也才卖了几十万张而已。
然而，在听了《沈淼淼》的小样之后，滚石唱片的负责人肖宇沉默了。
虽然滚石才进入内地市场不久，但作为资深从业人员的肖宇，音乐素养是不差的。
特别是对于流行音乐。
《沈淼淼》专辑中的十首歌，至少有六首能达到金曲的水平。
隐形的翅膀、欧若拉、遗失的美好、不想懂得、阿刁、最初的梦想，这几首歌，随便挑出来一首，都能作为专辑的主打歌。
看到小样的那一刻，肖宇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丝悔意。
当时签下外包协议的时候，肖宇还是很高兴的，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愿意干？
但听完小样，肖宇顿时有了一种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失落感。
大意了！
早知道专辑的品质那么高，说什么也要签下沈默，哪怕打破常规，给予最高规格的新人约，也不是不能商量。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白纸黑字的合同，不是假的。
另外，滚石作为一家大型唱片公司，也不可能为了几首歌，坏了自家的口碑。
如果他敢动手脚，压根不要外人，总公司那边就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天，肖宇再次约了沈默，由于沈默还在上学，肖宇没有把她约到公司，而是约在了央音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淼淼，尔军老师那边，你帮忙问了吗？”
对于近乎包办了整张专辑的‘尔军’，肖宇非常非常关注，相比于沈默，唱片公司更喜欢‘曲爹’。
一个优秀的创作人，产出的价值，远比一个歌手要高。
毕竟，好歌才能捧人。
没有优秀的作品，除了那些唱功逆天的大佬，普通歌手是很难出头的。
歌手出不了头，唱片公司也就无法产生回报，有时候甚至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此外，签约创作人的付出，远比培养一个歌手的投入要低。
“他拒绝了。”
沈默直接摇头：“他不想签约公司。”
一听这话，肖宇瞬间急了，现在新专辑还没有发售，尔军这块天才创作人，暂时还没有被其他同行关注到。
因此，眼下就是最适合签约的机会。
一旦新专辑发售，普通的歌迷，或许不会在意歌曲背后的创作人，但他们的同行，一定会注意到。
到了那时，面对一众同行的竞争，想要抢人，难度将会急剧上升。
“淼淼，你和尔军老师说了我们提供的条件了吗？”
为了签下‘尔军’，滚石开出的价码可不低，除了固定年薪之外，滚石还给了版权分成条款。
一般而言，一个‘新人’，几乎不可能拿到版权收益，唯有那些明星制作人，才能拿到这样的条款。
但凡事总有例外，对于一个优秀的创作人，破例，也不是不行。
反正版权收益给的不多，并且这玩意也是支票性质的东西，只有产生收益，才会给。
“抱歉，肖总。”
言罢，沈默默默从包包里掏出了一本书。
“肖总，你看过这本书吗？”
肖宇低头扫了一眼封面。
《龙族6》？
紧接着，肖宇面带疑惑的看向了沈默。
什么意思？
沈默抿了抿嘴，伸手指了指封面上的作者名。
“你看这里。”
循声望去，肖宇当即一愣。
“他们是同一个人？”
“嗯。”
沈默谦逊地笑了笑：“他们是同一个人，另外，重新介绍一下，尔军其实是我的弟弟。”
“你弟弟？”
肖宇一脸吃惊的看着沈默。
作为合作对象，沈默的资本资料他当然是知道的，对方今年不过十九岁。
‘尔军’如果是弟弟，年纪自然比沈默要小。
那些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写的？
可能吗？
难道玄机出在这本书上？
《龙族》？
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的样子，但一时间，肖宇又想不起来。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对他这种不关心的人，能够听说过名字，说明《龙族》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那我可得好好欣赏欣赏你弟弟的大作。”
旋即，肖宇收起了惊讶，笑吟吟的拿起了书本。
第三十九章 登门
回到公司后，肖宇第一时间搜索了龙族的相关信息。
97年类型畅销榜首？
看到这条新闻，肖宇顿时明白了一件事。
想要请人家进自家公司，恐怕是不可能了。
毕竟，人家的主业不是音乐，而是作家，同时，他也恍然大悟。
怪不得词写得那么好，原来是有文字功底的。
随后，肖宇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台省那边的总部打了一通电话。
嘟！
嘟！
很快，电话接通。
“喂？”
“大佑哥，那件事有结果了。”
“尔军老师不愿意出山。”
“原因？”
“其实，尔军老师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之前我的工作做的不到位，尔军老师的主业是作家，他写的《龙族》系列，在大陆这边很火。”
“啊？”
“大佑哥，你听过这部？
“哦，原来台省那边也有。”
“是，好长时间没回台省了，即使偶尔回去，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对。”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人家确实不太愿意签约。”
“好，好。”
“大佑哥，你的意思，我明白。”
“回头我一定过去拜访尔军老师，不让这条线断了。”
“调整分成条款？”
“有必要吗？”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挂断电话，肖宇叫来公司法务，让法务重新拟定了一份补充协议。
此前，滚石和沈默签署的代理发行协议，额外抽取三成的手续费，而现在，根据总部那边的指示，手续费被调整为二成。
即，每张磁带、CD的收益，沈默一方收获八成，他们只拿两成。
只让了一成的收益，看起来有点少，但真算起来，可不算少。
《沈淼淼》专辑的定价是磁带10块，CD15块，刨除各项运营成本，一盒磁带的利润大概在三块钱左右。
一成就是三毛钱，一盒磁带三毛，十万盒磁带就是三万，而CD的利润要更高一点，一张CD的利润大概在7-8块的样子。
十万张CD，让出的收益就是七八万。
此次《沈淼淼》一共灌录了三十万张，其中磁带是二十万盒，CD是十万张。
仅仅这部分的收益，滚石就让出了十几万。
世纪之交的十几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一次滚石代理发行的手续费，也不过几十万而已。
十几万，大概是代理费的三分之一。
平心而论，如果是肖宇的话，他肯定不会提出这样的条款。
但大佑哥是公司的元老，在滚石内部，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大佬都发话了，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照办咯。
大佑哥这么做，也是想卖‘尔军’老师一个面子。
华语乐坛，不缺好的歌手，缺的是优秀的创作人，那种能够稳定出产优秀作品的创作人，更是少之又少。
……
……
……
三天后。
西四胡同。
肖宇手上提着两盒麓谷冻顶乌龙，跟着老黄一起，来到了四合院。
走到门口，肖宇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四合院的外观。
眼前的这间四合院，明显是下了功法的，外墙虽然和旁边的建筑差不多，但新旧程度截然不同。
修旧如旧，尔军老师估计废了一番功夫。
临近门口，老黄没有上前按门铃，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直接打开了院门。
这间房子的钥匙，他是有的。
毕竟，作为经纪人，他要经常往返这里，每次过来都要叫门，未免太麻烦了一点。
位于身后的肖宇，看到这一幕，不由眯了眯眼。
连家里的钥匙都有，看来老黄和尔军老师一家的关系，不一般啊。
“肖总，请进。”
老黄笑眯眯回头看了一眼，双手虚引。
“您先请。”
“不，您先。”
两人一番拉扯，最后几乎是同时走进了院门。
踏入小院，肖宇一眼就看到了院子中央的藤架，那下面坐着一个人，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人。
唔。
长得嘛，马马虎虎。
不如小虎队，也不如小旋风。
可惜了，如果尔军老师长得再帅一点，配合着他的才华，出道之后，肯定会大红大紫。
当然。
肖宇也只是稍微感慨一下，且不说人家有没有出道的心思，便是不出道，仅凭写书，人家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你好，我是傅卫军。”
眼见肖宇到了，李杰主动上前，伸出了右手。
“您好，尔军老师。”
肖宇主动握手道：“我是滚石唱片燕京分部的负责人肖宇，尔军老师的大名，我早就听说了。”
“今日总算见到了庐山真面目。”
“幸会，幸会！”
“对了。”
说着，肖宇提了提右手，展示了一下茶叶。
“这是我们宝岛那边的特产，冻顶乌龙，我听黄总说，尔军老师喜欢喝茶，就带了一点过来。”
言语间，肖宇的表情、动作都很谦逊，丝毫没有那种藐视大陆人的作派。
和气生财。
虽然他以前也做过制作人，但他现在的工作不是幕后，而是台前，如果天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还做什么生意？
开拓什么市场？
不过，李杰的身份以及才华，也是决定肖宇态度的关键。
有求于人，还抻着，不是蠢就是傻。
“多谢了。”
李杰笑呵呵的接过礼盒，单手一引。
“肖总，这边坐。”
“好。”
旋即，双方又是一番客套，稍微谦让了几句，这才就坐。
落座之后，李杰一边和肖宇聊着天，一边行云流水的给对方泡了一杯茶。
冻顶乌龙，固然不差，但真论茶叶，还得看内地。
毕竟，台省的地方就那么大，茶叶的主产区面积更小，鸡窝里是养不出金凤凰的。
别的不说，李杰今天泡的祁门红茶，论品质，就甩对方十条街不止。
不过，肖宇并不是很懂其中的门道，相比于茶叶，他更喜欢咖啡。
所以，即使茶香四溢，他也只觉得比较好闻，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察觉到这一点，李杰也没有懊恼之类的。
爱好，没有高低之分，他又不是那种老古板，爱茶的人，能喝他的茶，不爱的人，给别人泡上几杯，也不算什么。
顶多下回换别的茶叶。
第四十章 拒绝
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新专辑的事。
“尔军老师，我们刚刚收到消息，王霏将会在十月二号发布新专辑《唱游》。”
“十月十二号，阿妹也会发布新专辑《牵手》。”
“九月底，十月初，还珠格格的电视插曲，将会以EP的形势发行。”
“还珠格格EP的事，且先不说，根据我们的内部情报，阿妹和王霏的新专辑，质量都不错。”
“所以，我们公司的内部建议是推迟发行时间，从十月份，推到十一月份更好一点。”
专辑的发售时间，其实和电影上映档期类似，如果同期有大牌歌手发布新专辑，最好是避开对方。
资源是有限的，相比于一个不知名的新人，各大电台、电视台，肯定倾向于大牌歌手。
不止宣传方是这样，发行方大多也是这样选择。
阿妹和王霏的乐坛地位自不必说，两人都是天后级别的歌手，和他们同台竞争，损失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肖宇对沈默的新专辑有信心，但再有信心，他也不认为能够打过王霏和阿妹。
反正现在的渠道还没有铺开，换一个档期，基本没有多大的影响。
一旁，老黄眼见李杰没有直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动接过话头。
“肖总，换档期，应该没必要吧？”
“毕竟，市场那么大，您说，对不对？”
“对。”
肖宇呵呵一笑，点头道。
“我只是顺嘴那么一提，没有别的意思。”
“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沈默的这张专辑，质量非常高，哪怕和阿妹同台竞技，也有接战的资本。”
这话，肖宇也不全是恭维。
《沈淼淼》专辑的质量很硬，有和天后正面硬钢的资格，他之所以提到这个建议，主要还是为了公司利益。
内地这边的版权制度不是很健全，经济也不是很好，虽然人口足够多，但人均购买力却不是很高。
和天后同期发专辑，别的不说，专辑的销量肯定会受影响。
原本能卖三十万张的水准，碰到两位天后，很可能只能卖上二十万张。
专辑卖的少，不止是尔军工作室赚的少，他们滚石同样也会少赚。
当然，不换档，也不是没有好处。
十一月，滚石旗下的女歌手柳若英将会发布新专辑《很爱很爱你》，具体发售日期是十一月二十号。
对于滚石，自家旗下的歌手才是亲儿子，像沈默这样的代理发行，顶多算是远方亲戚。
两者孰轻孰重，滚石内部自然是有本帐的。
紧接着，肖宇又聊起了改动分成条款的事，得知是罗大友亲自叮嘱的，李杰不由神色一怔。
罗大佑毕竟是华语乐坛教父级别的歌手，单论华语流行音乐，罗大佑绝对是第一档的存在。
研究华语乐坛，罗大佑是一道绕不开的存在。
“肖总，麻烦你帮我转达一下谢意。”
“不过，分成的话，就没必要改了，就按照之前签订的合同执行就好。”
得知此事，李杰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招揽。
滚石为什么改动合同，言外之意，无非是想招揽他。
不过，李杰的确没有往乐坛发展的意思，他写歌，只是因为沈默想要唱歌而已。
如果沈默未来没兴趣了，他也就跟着封笔。
另一边。
肖宇闻言不由默然，看来尔军老师真的是不愿意出山。
也罢。
强扭的瓜不甜。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缺了谁就不转的，优秀的创作人是稀缺，但不是没有。
在李杰拒绝了‘招揽’之后，现场的氛围虽然看起来仍然很热切，但味道到底差了几分。
肖宇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几分真诚。
无欲则刚，既然人家不愿意来，他也没必要上赶着。
他们可是唱片巨头滚石！
如果不是对方确实才华横溢，肖宇连场面话都懒得附和。
……
……
……
申城。
七浦路。
“老板，煎饼怎么卖？”
沈栋梁怪模怪样的瞧了对方一眼，煎饼卖多少钱，推车上的招牌不是写了吗？
不过，虽然觉得奇怪，沈栋梁还是回了对方一下，现在又不是饭点，能揽一个客人是一个。
“加蛋，一块五一个，加蛋加火腿肠，二块五一个。”
“这么贵？”
对面的男子眉头一皱，小声嘀咕了一句。
“贵？”
一听这话，沈栋梁瞬间不满了，呛声道。
“哪里贵了？”
“这边都是这个价，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哦。”
“你……”
男子正准备好好和沈栋梁对对线，但一看沈栋梁脸色一沉，他莫名的觉得身子一冷，气势也跟着弱了几分。
犹豫片刻，男子恨恨的离开了摊位，临走之前，他回头仔细的看了两眼。
他记住了！
眼见对方走了，沈栋梁也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他现在卖煎饼，每天见的人没有三百，也有两百。
每个人都记，他哪有那么多的精力？
然而，约莫半个小时候，那个小伙子去而复返，这一次，他不止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城管。
一旁的其他摊贩看到城管来了，二话不说，立马就带着东西跑了。
而沈栋梁，此时正在为客人做煎饼，没有注意到城管的到来，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想跑也来不及了。
城管来到摊位前，扫了一眼，直言道。
“这里不能摆摊，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
沈栋梁立马满脸堆笑地伏低做小：“同志，我是新来申城的，我不知道这里不让摆摊。”
“我这就搬走，这就搬走。”
“下次，我保证不再犯错误。”
说着，沈栋梁就开始收拾东西，一副准备要走的样子。
城管点了点头：“东西收快一点，收好之后，跟我们走一趟。”
此话一出，沈栋梁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又不是头一天摆摊，被城管带走，他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要破财了。
罚款是少不了的。
恰在这时，沈栋梁眼前的余光注意到了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
艹！
是刚刚那个人！
沈栋梁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他记住了！
第四十一章 重拳出击
“一千？”
得知需要缴纳罚款的总数，沈栋梁不由瞠目结舌。
一千块，都够他换一辆新车了！
虽然换新车会耽搁几天时间，但这个气，他受不了！
“罚款在那边窗口缴。”
工作人员没有理会沈栋梁的惊疑，公式化的朝着不远处的窗口指了指。
沈栋梁黑着脸，转身就走。
公家的地方，他不想多呆，况且，他连暂住证都还没办，真和对方闹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如今，留给他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足额缴纳罚金，第二条便是直接走，车，他不要了。
一千块，太贵了。
这么多钱，都够他忙活半个月了，与其花一千块，不过花个大几百，买一辆二手的出餐车。
省下的几百块钱，都够他教一个月的房租了。
他现在租住的房子是一间私房，虽然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房子面积也不大，但它便宜啊。
一个月只要两百多块，还要什么自行车？
同等面积的公房，房租至少要贵一百多，摊一百多个饼才能赚回来。
离开城管办事处，沈栋梁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重新折返七浦路批发市场附近。
当然，他回去不是买衣服，而是找到那个搞他的人。
沈栋梁严重怀疑，举报他的人就是刚刚买饼不成的小伙子。
该死的！
别让我找到你！
从八十年代开始，七浦路周围就聚集了一大片从事服装批发生意的商户，十几年过去，七浦路批发市场的名头早就享誉东南沿海地区。
只是，此时的批发市场仍然是以中小商贩为主，暂时还没有进行整合，大的小的商铺分布在周围的几条路上。
总体来看，批发市场显得有些杂乱，远没有后世那样的集中管理。
另外，除了批发之外，这里也有散客前来购物，商家对于这些散客，来者不拒。
不过，散户拿货的价格，肯定和批发商不同，但即便要贵一点，也比前往终端市场买货便宜。
因此，一到节假日，七浦路附近的人流特别的多，大街小巷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散客。
看着眼前的人潮，沈栋梁心中忽然敲起了退堂鼓。
人太多了，那个小伙子，他只见了一面，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他找到那人的概率太低。
忽然间，沈栋梁似乎看到了那人。
旋即，他立刻迈开步子，穿过重重人流，向着那个背影加速赶去。
近了！
更近了！
眼见快要追上对方，沈栋梁又一次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到了对方身前。
“站住！”
“大叔，你谁啊？”
被拦住的小伙子，斜瞥了一眼，不耐烦道。
“我是谁？”
听到这话，沈栋梁气急而笑，虽然他和眼前的小伙子只见过一面，但见面的时间又不长，他怎么会认错？
别以为换了一身衣服，自己就不认识了。
一旁，眼看两人有对峙的架势，周围的人流迅速散开了几分，于是，两人站着的地方，顿时形成了一片小真空地带。
沈栋梁毫不客气的质问道：“刚刚是不是你举报的？”
“神经病！”
小伙子丢下这句话，抬脚就走。
他这一抬脚，沈栋梁当即跟着挪动步子，伸手拦住了去路。
“把话说清楚再走！”
气急之下的沈栋梁，嗓门都大了几分。
“伱有病吧？”
小伙子一点也不惯着沈栋梁，满脸不爽道。
“你他妈故意找茬是吧？”
望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沈栋梁反而有点动摇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认错了？
不对！
下一秒，他连忙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他不会认错，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刚刚买饼的那个。
“一个多小时前，你是不是在就七浦路河南北路交叉口买煎饼了？”
“买没买，关你屁事！”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质问，小伙子的语气逐渐暴躁。
“好狗不挡道，给我让开！”
沈栋梁瞪着对方：“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好……狗……不……挡……道，听懂听不懂？”
年轻小伙的脾气也上来了，双手交叉，松了松筋骨，发出一阵疙瘩疙瘩的响声。
“艹！”
沈栋梁怒骂一声，伦着拳头就往小伙子的脸上干。
太嚣张了！
当面骂自己是狗？
“呵。”
看到逐渐靠近的拳头，年轻小伙丝毫不慌，只见他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侧了侧身。
这一拳直接抡空。
沈栋梁先动了手，年轻小伙岂会就此作罢，随后，他一个膝顶就撞在了沈栋梁的肚子上。
当然，年轻小伙也不是那种愣头青，他是收着力的。
但即便如此，沈栋梁仍旧遭不住，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胃里就像翻江倒海似的。
强烈的疼痛，也让他失去了反击的机会，但见他脸红脖子粗的弯着腰，双手捂着肚子。
痛！
太痛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仅仅这一击就让沈栋梁明白了一个事实。
对面这个小伙子，不是那种普通人，起码是练过格斗的，不然的话，他还不至于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真当他五年的牢狱是白蹲的？
别看他四十好几了，但论打架，一般的小伙子，真的干不过他。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两人对峙时，附近就有人围观，眼瞧着两人动起手来，围观的人更多了。
本来就稍显拥挤的街道，因为围观的事，顿时堵得水泄不通。
小伙子冷冷的瞥了一眼弯腰弓背的沈栋梁，也懒得继续收拾对方，打这种‘老年人’，没什么成就感。
所以，他换了个方向，抬脚就准备离开。
当他背过身时，忽然听到周围一片惊呼，回头一看，只见沈栋梁握着一把瑞士军刀，目眦欲裂的向他冲了过来。
‘MD，钱收少了。’
动刀子，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不过，面对刀具，小伙子却没什么惧怕的情绪，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拿刀又能怎样？
小伙子一个闪身，避开了袭击，而后一脚就踹在了沈栋梁的侧腰下。
砰！
这一脚踹的又狠又重，对方既然动刀，他也没必要收着力。
他属于正当防卫！
随着一声惨叫，沈栋梁应声倒地。
第四十二章 出来了，又进去了
次日。
李杰收到了申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沈栋梁又进局子了，虽然他动刀没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自己被暴走了一顿。
但动刀子，性质就变了。
拘留十五天，拘留结束，还得遣送回户籍地。
沈栋梁的申城之行刚刚开始，就要迎来结尾。
毕竟，他是有案底的人，出来之后，不仅不悔改，反而在闹市区打架斗殴，还动了刀子。
搁在官方眼中，他就是那种不稳定份子。
谁知道沈栋梁下一次，还会不会继续动刀子？
与其放任这颗定时炸弹在申城，不如趁早遣送回老家。
至于，沈栋梁接不接受？
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谁让他不占理呢？
等他拘押结束，会有专人送他上火车。
火车票什么的，派出所已经给他预定好了。
得知沈栋梁的处罚结果，李杰当即往银行跑了一趟，方兵这事干得漂亮，必须要好好奖励奖励。
对待自己人，李杰从来不小气，直接给方兵的账户里转了两万块钱。
这两万块，其中五千是给那个小伙的额外费用，另外一万五是给方兵的奖金。
半个月后，沈栋梁被放了出来。
刚出拘留所的大门，他就坐上了警车，负责办案的警员，亲自‘护送’他前往火车站。
不仅如此，办案民警还领着他取票，跟着他检票，亲眼看着他坐上了前往松和的火车。
同行的旅客看到警员一路跟着沈栋梁，懂行的立马远离了几分，即使不懂的，也会下意识地避开。
全程，沈栋梁都是一脸阴沉的表情。
越想越气！
太他妈倒霉了。
这都是什么事嘛？
好不容易在申城找到了一份挣钱的工作，累是累了一点，但赚的确实不少，起码比他在厂里那会挣得多。
如果勤快一点的话，到年底，他少说也能存下两万块钱。
而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不止是存钱计划破产，连带着生计也没了。
申城，他肯定不能再去了。
毕竟，这回他可是挂了号的，继续留在申城，联防队一查暂住证，他的老底就兜不住了。
返回松和的路上，沈栋梁一直在想，要不要提前开始寻找计划？
两万，他虽然没有存到，但几千块，还是有的。
如果省着点花，这些钱至少能支持半年。
只是，钱要是全花光了，下一次做小买卖，可就没了本钱。
再说了，截止现在，不论是老婆孩子，还是那两个小兔崽子，他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华国那么多，茫茫人海，他怎么找？
想了一整天，沈栋梁放弃了搜寻计划，还得继续挣钱。
一边挣钱，一边慢慢打听，等有了明确的线索，再动身也不迟。
何况，有了钱，办起事来也会更加顺畅。
在申城溜达了一圈，钱没有赚多少，但沈栋梁却深刻的了解到了一件事。
时代变了。
钱，才是第一位。
有钱人，就是了不起，就是不一样。
倘若他赚了大钱，根本就没必要自己去找，花钱请私家侦探去找便是。
届时，他只需要等消息就行了。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那帮私家侦探接触的人三教九流的都有，他们找人的效率比他单打独斗高多了。
只是，费用也是贵。
沈栋梁也不是没有上门了解过，但费用太贵，他给不起。
找一个人，十万。
而且不保证，一定能找到。
收费贵，还不包找到人，沈栋梁脑抽了，才会花那个钱，起码他现在不会花那个冤枉钱。
假如他有一百万的话，花个十万试试水，也不是不行。
然而，他现在哪有一百万？
一万块，他都没有。
两天后，沈栋梁回到了松和市。
他下了火车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局里报道。
报道没别的意思，只是证明他确实回来了，等他报完到，当地机关会通知申城那边，沈栋梁已经回到了户籍地。
办理手续的过程没什么意外，经办民警也没说什么‘好好做人’之类的话。
因为没必要。
沈栋梁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何必浪费时间。
况且，人家经办人也和他不熟。
沈栋梁办好报道手续，走出局子时，天色已经黑了。
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沈栋梁叹了口气。
松和市是他的家乡，但他现在却连个投奔的人都找不到。
天色已晚，他得先找个住处。
兜里的钱不多，沈栋梁住宿的标准只有一条，越便宜越好。
反正他对居住条件没什么要求。
能住人，就行。
虽然松和市没有朋友，但好歹也生活了那么多年，沈栋梁自然知道哪里住店便宜。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西城的一处小巷。
眼前的巷子很窄，而且也比较阴暗，整条巷子大概五六十米，仅有巷子中间有一盏路灯亮着。
路灯两侧，几家店铺门口的霓虹灯闪烁着暗红色的幽光。
来到这里，沈栋梁就像回到家里一样，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家经济实惠的小店。
“老板，一个人？”
走进小店内，门口吧台的老板娘习惯性的问道。
“是住店还是？”
“住店。”
“小妹，要不要？”
沈栋梁一边掏钱，一边问道。
“53号，今天在吗？”
听到这里，老板娘瞬间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常客了，不然的话，也不会一张口就点‘53号’。
而后，老板娘低头看了眼吧台上的排班表。
“53号在的，不过，她现在正在上钟，还有二十分钟下钟。”
“这样吧老板，我先给你开房间，等53号下钟了，我直接安排她去你房间？”
“也行吧。”
老板娘道：“押金200。”
“给。”
很快，沈栋梁就办好了入住手续，拿着钥匙来到了208号房间。
放好行礼，他便拿着毛巾、脸盆去了东边的公共浴室，这家宾馆的房间没有独立卫浴，只有一间公共浴室，只有淋浴的那种。
迅速解决个人卫生，沈栋梁急吼吼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边，他前脚进了房间，没过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老板，在吗？”
听到柔柔的敲门声，沈栋梁的骨头都轻了几两，只见他动作迅猛的跑到门口。
打开房门，拉人入怀，一气呵成。
“老板，别那么急嘛！”
几个月没尝到肉味的沈栋梁，哪管得了那些，如果不是心疼钱，他恨不得撕了对方的衣服。
正到了关键时刻，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地拍门声。
砰！
砰！
砰！
“开门！”
“临检！”
第四十三章 火
沈栋梁真的觉得倒楣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回到了熟悉地地方，想要排解一下，结果却遇到了临检。
转眼间，他又到了冰冷的班房。
艹！
都是什么事嘛！
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灾星？
今年这一年，可谓是诸事不顺。
想到这里，沈栋梁决定出去之后，往会法寺跑一趟。
从前，他是不太信鬼神之说的，但一连串的遭遇，不得不让他心生疑虑。
好好地营生没了，回头一到松和，连二十四小时都没过，又回到了熟悉地地方。
最近这段时间，他回班房就跟回家似的。
次日。
沈栋梁收到了处罚结果。
拘留十五天，罚款两千。
这绝对算是顶格处罚了，如果沈栋梁没有那么多的案底，处罚绝对不会这么重。
得知需要缴纳两千的罚金，沈栋梁真的快崩溃了。
这钱，他可赖不掉。
只能老老实实的认罚。
两千块一缴，他的积蓄瞬间缩水了一半。
燕京。
收到松和那边传来的消息，李杰不由一愣。
好家伙。
沈栋梁那么大的年纪，还玩的那么花。
够可以的。
不过，他这次进去也怪不了别人，谁让他主动犯法呢？
这一次再入拘留所，可不是李杰主动设计的，而是沈栋梁自投罗网。
活该！
人老心不老，活该被抓，活该被罚。
只是拘留，便宜他了。
李杰口头表扬了一下方兵，然后便给方兵放了一个半个月的长假。
上一次沈栋梁进去，他也给方兵放了假，只是，那次方兵没有回燕京，而是留在申城休息了一段时间。
松和离燕京不是很远，这一回放假，方兵能好好陪陪家人。
……
……
……
半个月后。
沈栋梁拘留期满，踏出拘留所的那一刻，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他的心，不禁生出了几分落寂之色。
每次进出，都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太孤独了。
出来后，他第一时间回到了被抓时的那间小旅馆，他再来这里，倒不是为了偷腥，而是为了取行李。
然而，到了现场他却发现，旅馆的大门紧锁，门口的封条还在。
进不去，咋办？
虽然随身的那些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只是一些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但全买新的，也得花上个两三百。
兜兜转转了半圈，沈栋梁一连问了好几个隔壁的店家，最后也没找到旅馆店主的联系方式。
求而不得，他只能无功而返。
燕京。
西四胡同。
茶室内，茶香四溢，只是两人现在的脸色，却是截然不同，老黄一脸凝重的盯着摆在茶桌上的收音机。
一个歌手发专辑之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打榜。
酒香也怕巷子深。
让更多的人听到专辑里的新歌，才能让更多的人购买新专辑，而今，电台和电视就是最重要的宣传渠道。
其中，电台还要比电视更重要一点。
毕竟，收音机的售价远比电视机要低，电视机动辄几千的售价，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反观收音机，售价已经从八十年代的一两百以上，降到了百元以内。
质量稍微好一点的，大概七八十左右，稍微普通一点的五十左右就能拿下。
即使是相对偏远一点的地方，只要有份正经工作，一个月多一点的工资，也能买下一台收音机。
所以，广播台才是当下的收听之王，真正走入千家万年的渠道。
下个月八号，天后王霏的新专辑就要发布，临近月底，王霏的新专辑《唱游》也放出了打榜歌。
在正式打榜之前，百代就狂轰滥炸式的放出各种消息。
华语乐坛第一张使用HDCD（高晰度调谐数码技术）灌录的专辑！
王霏第一次以‘类美声’唱法演绎歌曲！
收录王霏和窦威第一次献给女儿窦婧彤的作品！
王霏唯一亲自作词作曲的作品！
王霏首次担任制作人！
一岁多的窦婧彤首次在唱片中初试啼声！
某填词人负责大部分歌词，双方再次合作！
专辑中的作品《飞》是专门为了纪念张雨生创作的作品。
许威亲自作曲！
电台、报纸、电视渠道，各路媒体狂轰乱炸，放出种种猛料，专辑尚未发售就有了大火的趋势。
期待感拉满！
一周前，《唱游》放出的打榜新歌《脸》，刚刚登录电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遍了大江南北。
同时，在各大音乐榜单中，《脸》的表现也非常不俗，或是空降第一，或是空降前三，或是空降前十。
毫不夸张的火，一夜之间，《脸》这首歌就传遍了千家万户。
今天，又是《唱游》打榜的日子。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早上好，欢迎收听97.4……”
“今天卿卿给大家推荐一首新歌，天后王霏的《半途而废》……”
话音刚落，一段吉他混合着鼓点的前奏，缓缓从收音机中传来，紧接着便是特有的王氏唱腔。
“要不痛痛快快地哭个够
要不干脆向他低头
别再苦苦压抑心里的痛
浑浑噩噩爱过又算什么……”
只是听了一小段，老黄的脸色明显更差了。
完了。
这首歌，肯定要火。
其实，他这句话是废话，王霏是什么地位，搁在当下，什么歌让王霏唱，都能火遍大江南北。
王霏的嗓音太独特了。
老天爷追着喂饭，说的就是王霏这种。
一旁，李杰听到‘半途而废’几个字时，心中不由轻叹。
不愧是天后级别的歌手。
《半途而废》可是《唱游》的主打歌，一般而言，专辑的主打歌是不会用来打榜的，而是作为压轴的。
而王霏却非常自信，直接放出了专辑的主打歌。
这份气魄，一般人可没有。
不过，《唱游》这张专辑最火的不是主打歌，而是专辑里的第九首歌《红豆》。
在发专辑之前，不论是王霏，还是背后的唱片公司，都没有料到《红豆》会异常火爆。
以致于专辑录制之初，《红豆》这首歌连个MV都没有。
后来，眼看《红豆》火了，百代这才补拍了《红豆》的MV。
“老黄，别哭丧着脸了。”
眼瞅着老黄快变成苦瓜了，李杰呵呵一笑，安慰道。
“人家王霏本来就是天后，新专辑发布，有这样的势头，不是很正常吗？”
“你不会想着，沈默能拳打王霏，脚踢阿妹吧？”
第四十四章 风暴
10月8号。
《唱游》正式开售，虽然大陆这边没有权威的唱片销售统计机构，但单从线下门店的火爆程度也能看出，这张专辑火了。
各大音像店的销售数据都很亮眼，部分音像店甚至出现了排队购买唱片的场景。
就在这一天，沈默的新专辑发售宣传工作也正式开始。
专辑内的第一首打榜歌《欧若拉》，也陆陆续续登陆各大电台。
之所以选择欧若拉，主要原因是考虑到传唱度。
歌曲的传唱度高不高，一看编曲旋律，二看歌词，毫无疑问，这两者，欧若拉都做到了。
尤其是歌曲开头的那段蒙古长调念白，更为这首歌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唱歌和写，某些道理是相通的。
期待感，吸引力，很重要。
作为新人的第一张专辑，必须要先声夺人，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欧若拉那优美又不失魔性，且重复度极高歌词，足以让人听过一遍就能跟着哼唱。
另外，欧若拉的编曲也和时下的主流风格不同。
新的编曲风格，是一把双刃剑，大火和泯然众人的概率，几乎是相等的。
而李杰采用新编曲的原因，则是因为欧若拉是经受过市场考验的。
虽然原时空这首歌是04年发布的，但98年距离04年的时间跨度并不长，稍微超前一点，风险非常低。
事实证明，李杰的‘冒险’没有出错。
《欧若拉》一登陆各大电台，就迅速被听众注意到了。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指引我们，想要的未来
魔力北极光，奇幻的预言
赶快去找不思议的爱，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照亮我们，勇气的未来
魔力北极光，传说的预言
原来就是，恋人的眼光……”
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歌声，李杰微微摇头。
他摇头，不是因为沈默唱的不好。
虽然沈默的嗓音和张韶晗的不太一样，但沈默的音域也很广，驾驭类似的曲风，完全不是问题。
即使沈默的唱功没有达到一线水准，不过也比那些偶像歌手强得多。
毕竟，沈默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且嗓音天赋很不错。
真正让李杰摇头的是音质问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收音机的主要功能是听广播，获取外界的渠道，不是专业的音响设备。
一个小时后，李杰无奈的关闭了收音机。
也不知道是歌真的火了，还是滚石那边的营销手段，短短一个小时，欧若拉这首歌就在音悦台重复播放了五次。
欧若拉这首歌的时常大概五分钟不到一点，扣除掉播音员的口播时间，过去这一个小时，欧若拉的播放时间占据了一半。
简单来说，李杰听得有点腻了。
再好听的歌，也架不住一轮又一轮的轰炸。
反正明天一早，老黄会跟他通报专辑的点播情况。
不出意外，《沈淼淼》这张专辑会火，至于是小火，还是大火，亦或者爆火，那就不是他能预料的了。
即使没能大火，平心而论，李杰也不是特别失望。
不过是第一张专辑而已。
次日。
太阳刚刚升起，老黄就兴奋不已的来到了西四胡同。
进入小院后，老黄马不停蹄地赶到正堂旁边的卧室，极其暴力的敲着房门。
砰！
砰！
砰！
“火了！”
“火了！”
“卫军，欧若拉这首歌火了！”
敲了半天，眼瞅着卧室的房门依旧紧闭，老黄不由愣了一下，随后他立马想到，‘卫军’的听力功能不是太好。
睡觉的时候，如果摘掉了助听器，只怕听不到他的叫喊。
想到这里，他顿觉无奈。
同时，他也暗暗感叹，‘卫军’的心，真是够大的。
难道对于这张专辑，‘卫军’一点也不关心吗？
这可是‘卫军’姐姐进入乐坛的第一炮。
总得要关注关注吧？
“嗐。”
想着想着，老黄猛地一拍大腿。
也是。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之前，每次新书发售的时候，‘卫军’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小子，平静地根本不像个年轻人。
有时候，老黄甚至怀疑‘卫军’的身体里是不是装了一个老怪物，不然的话，少年人哪有这样的心性？
少顷，老黄移步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候着。
只是，沙发上面好像有钉子似的，老黄坐也坐的不安生。
这也不怪他。
早上收到滚石那边传来的消息，他太激动了！
仅仅一天，《欧若拉》在各大电台的点播率就飙升。
像音悦台那样一个小时有半个小时在播放同一首歌的现象，不是个例。
很多电台，都上演着同样的场景。
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滚石安排的，但也只是一部分。
就像后世的专辑打榜注水一样，现在的唱片发行，也是有托的。
不安排人打榜，不买通告，电台凭什么退你一个新人？
然而，欧若拉昨天的点播热度，并不是全由‘水军’推起来的，自来水占了一大半的功劳。
注意，这只是新歌打榜的第一天。
第一天就能吸引到那么多的听众，后面几天，会变成什么样？
老黄，压根就不敢想。
新一周的点播榜单发布，《欧若拉》会不会直接空降前十，乃至前五？
空降排行榜前十，那可是天王天后级别的待遇。
新人歌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无不是火爆一时的存在。
在等待的过程中，老黄习惯性的打开了收音机，调到了音悦台。
结果，刚一调到音悦台，‘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的歌声就传到了老黄的耳中。
虽然老黄听了很多很多遍，但他仍然不觉得腻味，听着听着，他就跟着哼唱了起来。
另一边。
音悦台的主持人杨清清，此时的反应恰好和老黄是两个极端。
别人不知道，反正杨清清听这首歌都快听吐了。
昨天一天，她就听了几十遍，昨晚下班，开车回去的路上，各大电台也在播放这首歌。
不论调到哪个台，都有这首歌。
回到家里，她老公也在电视机前听着这首歌。
早上上班，途径演播室的时候，同事也在哼唱这首歌。
短短一天，欧若拉就入侵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歌，虽然是好歌，但山珍海味天天吃，也没了滋味。
第四十五章 震动
十月十二号。
各大电台的一周音乐点播榜陆续出炉，令人极为震惊的是，一个名为‘沈淼淼’的新人歌手，竟然直接空降各大榜单的前十。
不止如此，在很多榜单中《欧若拉》甚至进了前五。
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天王、天后级别的表现！
如果不是王霏和阿妹的新唱片能打，这位仅仅打榜四天的新人歌手，或许能够直接空降前三。
各大榜单的公布，震动了整个华语乐坛。
沈淼淼是谁？
截至目前为止，业内人士只知道沈淼淼是滚石旗下的歌手。
至于其他的内幕，信息少的可怜。
台省。
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坐在一间录音棚内，头上戴着监听耳机，一边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音乐，放在桌上的手一边轻轻地扣动着。
两个人的脸色出奇的一致，都很严肃。
半晌，两人摘下耳机，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男子，开口道。
“阿怪，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戴着眼镜的男子，一脸凝重道。
“很厉害的编曲。”
“词曲俱佳，唱功也不差。”
“这是一个怪物般的新人！”
旁边的男子，无奈的笑了笑。
“阿妹，这下又多了一个对手。”
在座的这两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音乐人陶吉和阿怪。
《牵手》这张专辑中，除了张雨生的两首遗作，剩下的歌，大部分都是由他们两个人一手包办。
其中，陶吉去年正式转型为歌手，发表了首张个人唱片《DavidTao》，引起了音乐圈的关注。
今天是阿妹新专辑发售的第一天，他们两个本来应该是在华丰唱片那边等待首日专辑销量统计的。
但大陆那边那位横空出世的新歌手，吸引了他们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就在今天，沈淼淼发布了第二首打榜歌曲《阿刁》。
高亢的嗓音，配合着故事满满的歌词，一个面对挫折，依然不屈不挠，永不言弃的高岭之花，顿时出现在每一个听众面前。
阿刁的孤独，阿刁对命运的抗争，阿刁对生命的怒吼，阿刁对自由的向往，全都写在了歌里。
这首歌的生命力，极强！
不论是陶吉，还是阿怪，他们都是业内的顶级制作人，一个歌曲的好与坏，他们还是有鉴赏力的。
毫无疑问，《阿刁》和《欧若拉》都有冲击金曲的潜质。
最夸张的是，这两首歌只是打榜歌曲。
一般而言，打榜歌通常都不是专辑的主打歌，像王霏那样直接放出主打歌的歌手，少之又少。
那是天王和天后，才有的气魄。
新人歌手，往往都会将王炸捏在手里，直到专辑正式发售时才会公开。
前两首歌都这么强，《沈淼淼》这张专辑的质量会有多高？
除了知情人士，谁也不知道。
“David，你说阿妹现在有在听这首歌吗？”
“应该没有吧。”
陶吉面带伤感道：“阿妹现在应该在墓地那边。”
一提到这个话题，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去年的那场车祸，太令人痛心了。
……
……
……
燕京。
王霏窝在沙发上，安静地听着收音机传来的歌。
“挥别了青春，
数不尽的车站，
甘于平凡，却不甘平凡的腐烂，
你是阿刁，你是自由的鸟……”
其实，王霏并不怎么关注其他歌手的新歌，这是她的自信，但公司那边却建议她，听一听这位新人歌手的歌。
这一听，王霏反而有点上头了，听着听着，她也跟着哼唱起来。
不过，这首歌的曲风和她本人却不怎么搭，唱着唱着，语调就不自觉的变成了王氏风格。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王霏立刻从沙发的缝隙中掏出了手机。
“喂？”
“制作人找到了吗？”
“没有？”
“那有联系方式吗？”
“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啊？”
“真的吗？”
“好，那就先这样。”
“有消息了，麻烦及时告诉我。”
不一会，王霏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是百代唱片那边打过来的，王霏一听到《阿刁》这首歌，就被词曲给吸引到了。
于是，她便给公司打了一个电话，她想让公司那边找一下《阿刁》的创作者。
王霏想要向对方邀歌。
虽然‘尔军’创作的《欧若拉》，王霏不是很喜欢，但阿刁这首歌，她却非常中意。
不过，即使不喜欢欧若拉，有一点也不得不承认。
‘尔军’绝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创作人。
沈淼淼专辑中率先放出的两首歌，都是由‘尔军’创作的，且风格多变，堪称小魔术师。
所以，王霏才会生出邀歌的念头。
然而，公司那边给她的回复却让她有点失望。
他们联系不到‘尔军’。
滚石唱片那边跟他们说了，‘尔军’并不是滚石旗下的制作人。
‘尔军’是沈淼淼的御用创作人。
不过，百代这边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滚石唱片那边告诉他们，《沈淼淼》这张专辑中，一共收录了六首由‘尔军’创作的歌。
这六首歌，每一首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很有实力。
肖宇还在电话中笑谈，也许下周，沈淼淼就会在音乐榜单中向王霏发起挑战。
这话虽然是玩笑，但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唱游》专辑发布后，让百代极为惊讶的是，《红豆》这首歌居然比主打歌还要火。
过去几天，大街小巷全都放起了红豆这首歌。
在刚刚公布的音乐排行榜中，《红豆》在各大榜单中都占据着冠军的宝座，连王霏新专辑的主打歌《半途而废》都被牢牢地压在身下。
这一点，的确是百代唱片没有预料到的事。
“唉。”
片刻后，王霏轻轻一叹，然后慢慢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她得工作了。
补拍《红豆》的MV。
红豆的爆火是意料之外的事，在原本的计划中，红豆只是一首很普通的歌，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拍MV。
毕竟，拍MV很麻烦，花费也不小。
但现在不拍也不行了。
红豆，太火了。
放着这么一首大火的歌，不拍MV，即使王霏很任性，她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第四十六章 新专辑《囍》
新歌的爆火，暂时还没有影响到沈默的校园生活。
毕竟，沈默并没有大肆宣扬发专辑的事，在她的朋友中，只有张悦知道发新歌的事。
至于同校的朋友们，她们没有察觉到‘沈淼淼’就是沈默的事实。
因此，沈默最近几天一直在学校里，安安静静地上课。
尽管她知道新歌火了，新专辑大概率稳了，但歌曲的大红并没有冲昏她的脑袋。
反而让她更加发奋学习。
沈默很清楚新歌为什么火，不是她的唱功有多好，而是弟弟写的歌，太好了。
作为音乐类专业生，沈默知道她的唱功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
和歌坛一众实力唱将相比，她只能算是一个初学者。
不同于沈默的悠闲，最近几天，老黄简直忙疯了。
他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除了滚石那边，很多机构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他的电话，一个劲的联系他。
要么是商演邀约，要么是挖墙脚，要么是谈合作，最离谱的居然还有粉丝打来的。
离大谱！
在音乐圈，老黄虽然是一个新人经纪人，但他本人又不是什么小年轻，多年的编辑，也不是白混的。
对于个人隐私，他还是很注重的。
但他还是低估了《欧若拉》、《阿刁》的火爆程度。
尤其是前一首歌，俨然有了红透大街小巷的趋势。
这不，老黄在来西四胡同的途中，出租车里一直在放这首歌，司机师傅调了好几个台都没用。
司机师傅还跟他吐槽，最近几天，他开车听这首歌都快听吐了。
老大哥喜欢的是刘得桦、张学有，像欧若拉这样极具新潮的歌，根本不和人家的胃口。
只是，电台可不管司机大哥喜不喜欢。
收听率，才是电台衡量一首歌的评判标准。
听到司机大哥的吐槽，老黄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这两天，他忙是忙了一点，但满满地成就感却足以让他忘记身体上的劳累。
沈默火了，身为经纪人的他，其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今天早上滚石那边给他打来电话时，语气明显都变了。
音乐圈内，没有秘密。
沈淼淼的唱片虽然是滚石发行的，但懂行的人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一件事，沈淼淼不是滚石的签约歌手。
人家只是和滚石签了发行合同而已。
也就是说，只要锄头挥得好，完全有机会把沈淼淼挖到自家旗下来，即使不签约也没关系。
如今的唱片行业，滚石如日中天，宝丽金、华纳、百代、索尼等一众唱片公司，都是滚石的竞争者。
挖角沈淼淼的事，哪怕不成功，也能恶心恶心滚石。
如果成功了，对滚石而言，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何乐而不为？
宝丽金、华纳、百代那边，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到了老黄，其中，财大气粗地华纳，更是直接表示。
只要下一张专辑交给华纳发行，他们愿意直接免除发行费用，并且按照A级资源进行推广。
重点是免费。
并且，华纳只要两成的分成。
听到这个条件，老黄很是心动。
仅要两成的唱片分成，也代表着这是一桩赔本买卖。
两成的分成，根本无法抵消华纳的成本支出。
如果是什么中小唱片公司，老黄理都不会理，但华纳唱片可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人家的母公司是大名鼎鼎的好莱坞巨头，华纳兄弟影片公司。
1991年，华纳唱片正式进军华语乐坛，一出手就是控股飞碟唱片，前年，也就是96年，华纳唱片正式收购飞碟。
原飞碟旗下的歌手王杰、蔡芹、陈柏强、林忆连等知名歌手的唱片版权，全被华纳唱片收入囊中。
对于这样的大户，老黄相信对方不是调侃他来着。
没必要！
站在老黄的角度分析，华纳唱片这么做，大概率是出于商业的考量。
像这样的大公司，一张专辑赚不赚钱，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
相比于赚钱，打开知名度，更关键。
而发行一张大火的唱片，完全符合公司的战略。
一如出版行业，如果碰到一些大火的书，除了部分顶级出版社，其他出版社也不是不能亏本干。
赔本赚吆喝！
人家要的就是吆喝！
老黄今天来西四胡同，就是为了商量下张专辑发行的事，虽然下张专辑，暂时还没影。
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老黄和滚石可没什么感情，滚石又不是他的老东家，何必绑死在滚石这颗大树上？
谁给的价码高，那就和谁合作！
走进四合院，老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葡萄藤下的李杰，眼看李杰正在石桌上写写画画的，他立马放轻了脚步。
凑近一看，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卫军’正在写歌！
下张专辑，有戏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作曲簿上的那个大字。
《囍》？
这是专辑的名字？
接着再看，一连串看着像歌名的字样映入眼帘。
刚好十行，也就是说，这些是新歌的名字？
“老黄？”
恰在这时，李杰闻到了身边传来的烟味，而后，他拿起桌上的助听器塞入耳中。
“卫军，这是新歌吗？”
老黄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作曲簿，和李杰认识这么久，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肯定都是精品。
不论是，还是作词作曲，都是这般。
“啊，是的。”
李杰点了点头，不过，他暂时还有点犹豫。
《囍》只是待定的新专辑。
发不发，还需要商量。
如果发的话，这张专辑无疑是一张极具特色的神专。
但凡事有利有弊。
发布《囍》，也可能会限制沈默，被人贴上婚礼歌手的标签。
当然，最后那一首《嘉宾》，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我能先看看吗？”
老黄没有注意到李杰神色中的犹疑，他的注意力全都在作曲簿上，他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李杰的‘新作’。
第四十七章 建议
老黄在拿起作曲簿之前，先搓了搓手，在他看来，眼前的作曲簿已经不是单纯物理意义上的本子。
而是一座明晃晃的金矿。
歌手有多赚钱，那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出专辑赚的不会太多，但架不住附加价值高啊，一个当红的一线歌手，随便一场商演，都能拿到几万到十几万不等。
港台那边的歌手，价格还要更高一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港台那边的乐坛发展的更早，成名歌手更多呢？
一如电视剧、电影演员，港台那边的演员，片酬就是比内地演员的片酬要高。
程龙和李莲杰两位功夫巨星，其中程龙的片酬大约在500万左右，李莲杰大概在300万左右，括号US刀叻。
当然，程龙和李莲杰属于特例，毕竟他们在好莱坞也有一定的号召力，但即使剔除他们两个，港台演员的片酬依然很高。
像刘得桦那样影视歌三栖的人物，单部电影的片酬大概在800万港币左右。
抛开一线顶流之外，港台那边的二三线艺人，片酬也是百万级别的。
而大陆这边的演员片酬，仅有几万，几十万而已，国宝级演员李雪建在拍摄大水浒传时，片酬仅为40万。
论演技，李雪建不说吊打一众港台艺人，至少也能吊打一大批，但即使如此，似这样影帝级别的内地演员，片酬也无法同港台那边的二三线艺人相提并论。
一部影视剧的拍摄周期，往往都是以月为单位的，李雪建出演宋江时，更是跟组跟了一年多。
一年多，片酬四十多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然算是高薪中的高薪了，但在演员这个行当中，并不算太高。
反观内地的知名歌手，赚钱的速度和效率，远比知名演员要高。
以一场商演八万计，歌手拼命一点，一天赶两到三场，一天的收入就是二十四万。
当然，这二十四万并不是歌手的纯收入，还需要和经纪公司以及经纪人分红。
但成名歌手的分成比例，通常比较高，哪怕是五五分，也能拿到十二万。
勤快一点的一线歌手，一年单单靠商演赚个几百万，基本不费什么事。
除了商演之外，歌手还有商业代言、专辑销量分成、作品版权、通告费、演唱会分成等收入。
2000年，出道即巅峰的徐怀玉，仅仅一年就为滚石赚了2亿多新台币，换算成RMB的话，大概五千万左右。
一个歌手仅凭一己之力，近乎养活了大半个公司，可见歌手赚钱的速度。
彼时，滚石因为98年金融危机的原故，陷入了严重的财政危机，徐怀玉的横空出世，不说拯救了滚石，至少也为滚石回了一口老血。
最重要的是提振了信心。
某些时刻，信心，比金子还要珍贵。
“好！”
“词写的真好！”
一旁，老黄看完了《当你老了》的歌词，猛地一拍大腿。
“尤其是这一句。”
“当我老了，眼眉低垂，灯火昏黄不定，风吹过来，你的消息，这就是我心里的歌。”
虽然老黄不怎么看得懂曲，但作为资深编辑，他看得懂词。
这首歌，就像是一首沁人心脾的诗，深情，唯美，即便只是轻轻地朗读，也能打动人心。
“其实，这是改编的。”
“改编的？”
老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你竟然会改编别人的作品？”
李杰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示。
“别人写得好咯，改编一下，也很正常。”
“原作是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歌《whenyouareold》。”
听到诗人的名字，老黄稍微愣了一下，尽管早在23年，叶芝就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但在国内，叶芝的诗歌暂时还属于小众作品。
纵使老黄常年混迹于出版圈，他也没怎么听过叶芝的名号。
“对了。”
说着，李杰不忘提醒。
“老黄，记得联系一下袁可嘉老先生，这篇词中，有好几个句子，借用了老爷子的翻译。”
“别忘了付一下版权费。”
“另外，如果专辑出版的话，别忘了在CD的介绍中，把原作者、翻译、编译的事说清楚。”
虽然现在的版权意识还比较低，而且‘当你老了’的歌词，和袁可嘉老爷子翻译的不太一样。
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别人的劳动成果，需要得到尊重。
另外，李杰‘借鉴’的那几首歌，后续他也会对原唱进行补偿，到时候写几首原创的歌补偿一下。
以他的创作水平，不说超越‘借鉴’的那几首歌，保持同一水平线，还是不成问题的。
“好。”
对于李杰的提议，老黄当然不会拒绝。
有些事，主动披露，总比事后被人发现来得好，‘抄袭’的帽子一旦被扣上了，想要再摘下来，那就难了。
反正版权费也不会太贵，几千块钱的事，至多也就几万块顶天了。
为了这点‘小钱’就堵上名誉，那绝对是因小失大。
尤其对于‘卫军’这样的少年作家而言，‘抄袭’的帽子是万万不能带的。
“这几首歌，我能抄录吗？”
“不用抄录全部，一部分就行。”
看到李杰疑惑的目光，老黄主动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今天来，主要是有件事和你商量。”
“华纳那边昨天联系我了，他们非常希望和我们签下下一张专辑的发行约。”
“对方提供的条件很丰厚。”
“免除所有的代理发行费用，并且按照华纳内部的A级标准，进行宣传推广。”
“整张专辑，他们只收取唱片收益的两成。”
“当然。”
“对方也提了另外一个条件，你姐如果愿意签约华纳的话，华纳可以提供八百万的签字费。”
“此外，分成七三开。”
“我们七，他们三。”
“不过，我个人建议，如果淼淼没有像好莱坞发展的意思，签不签约华纳，都一样。”
“嘿嘿。”
说到这里，老黄忽然发出几声得意的笑容。
“卫军，如果华纳那边看到了这本作曲簿，嘿嘿，下张专辑，免除一切费用，也不是不可能。”
第四十八章 滚石内部的争议
半个小时后，老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四合院。
虽然他没有带走作曲簿，但有那十首歌打底，他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此时的他，即便有人告诉他，沈淼淼拳打王霏，脚踢阿妹，他也不会认为对方在说梦话。
先赢不叫赢！
王霏和阿妹是天后没错，但歌坛不是论资排辈，而是靠作品说话。
有一位天才创作人站在沈默背后，即使没法一专封神，用金曲堆，也能堆出来一位天后。
下一站，天后！
这是毋庸置疑的！
接下来几天，形势一片大好，新的一周，各大点播排行榜出炉，在某些地区，《欧若拉》已经排到了第二的位置。
什么《半途而废》，什么《脸》，什么《牵手》，通通都得排在后面。
甚至，有极小一部份的榜单，欧若拉已然登顶。
力压王霏和阿妹登顶，即便那些榜单不够权威，但这也是多年难得一见的大事。
要知道沈淼淼在发专辑之前，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曝光度，基本没有。
直到专辑开始宣发，沈淼淼才有了一点曝光度。
但在打榜之前，绝大多数业内人士都没有注意沈淼淼。
跟在两位天后后面发专辑，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顶多有人感叹一下，这位新人歌手很勇。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两周过去，欧若拉俨然火遍了大江南北，哪怕是在国语歌不怎么流行的香江，欧若拉也是点播台的常客。
而在传统国语区的台省，欧若拉更是挤进了榜单的前五。
一个内地歌手，且是新人歌手，能够在台省取得如此成绩，台省那边的媒体，纷纷发文，高呼狼来了。
看到欧若拉在台省的表现，滚石唱片可谓是喜忧参半。
喜得是《沈淼淼》这张专辑成为爆款，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至于能有多爆，那就是未知数了。
一个月成为白金唱片，大概率稳了。
按照台省的标准，单张专辑卖出五万张，便是白金唱片。
对于普通歌手而言，能在台省单月卖出五万张专辑，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成绩。
而对于《沈淼淼》这张专辑，单月五万加的销售，只是保底。
毕竟，欧若拉这首歌已经创造了历史。
就这，还是滚石宣发投入不足的缘故，倘若滚石一开始就火力全开，欧若拉或许已经挤进了前三。
此刻，滚石也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到底要不要加大投入，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两岸的关系，始终很微妙，特别是眼下这个时间节点，台省本地歌手阿妹，刚刚发布新专辑。
如果，如果滚石全力梭哈，导致沈淼淼的势头压过了阿妹。
同行们，会怎么看待滚石？
其实，这事的关键在于沈淼淼的身份，沈淼淼不是滚石旗下的签约歌手，人家只是和滚石签了唱片发行。
且，双方只签订了一张专辑。
即便站在纯商业角度，滚石也不愿意全力以赴。
哪怕《沈淼淼》这张专辑能够带来一份可观的收入。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滚石还是很清楚的。
倘若沈淼淼愿意签约滚石，即便不是全约，只是长期代理条约，滚石也会用脚投票。
最近这几天，滚石内部为了签约的事，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会。
但内部意见始终没能得到统一。
双方的分歧，不在于签不签约，而是在于资源的分配上。
滚石可不是什么小作坊，而是一家坐拥豪华阵容的大型唱片公司。
再大的公司，内部资源也是有限的，且人员一多，难免催生出各种山头。
即使歌手不争，歌手背后的经纪人，以及歌手背后的支持者，会不会争资源？
不争，才怪叻！
分资源的人，本来就多，现在还要加入一个新人？
而且这个新人还不是滚石一手培养出来的，忠诚度完全未知。
在钱景未明的情况下就投入重注，这不就是刮彩票吗？
所以，反对派的声音不小。
有反对的，就有支持的，沈淼淼俨然是一颗冉冉升起的超星星，如果不投入重注，别人凭什么和你签约？
华纳的小动作，滚石这边不是一无所知。
尽管他们不知道华纳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但以华纳过往的手笔分析，价码肯定不低。
不论是华纳，还是滚石，眼下都在积极地争取内地的市场份额。
没错。
内地的版权意识确实比较差，但架不住内地的潜力足够大。
即便是最傲慢的港台人士，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内地十几亿的人口，能爆发出多大的潜力，谁也无法预测。
况且，内地的经济也越来越好，尤其是这几年，发展的势头十分迅猛，虽然和港台这边仍有较大的差距。
但老百姓的钱包越来越鼓，也是不容争议的事实！
老百姓有钱了，距离娱乐产业腾飞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十几亿人，便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受众，也是千万级别的人口规模。
港台两地也是从一穷二白慢慢发展起来的，他们很清楚，一旦经济腾飞，娱乐业的市场会有多广阔。
而这，也是沈淼淼的优势。
土生土长的内地人，是优势，也是劣势。
在港台地区，内地人的身份属性，绝对是减分项，但在内地，这就是大大的加分项。
凡是有志于在内地大展拳脚的唱片公司，都不愿意错过沈淼淼。
燕京。
滚石唱片分公司。
别看总公司那边有没有达成共识，肖宇这边却不敢掉以轻心。
在有限的资源下，他必须要交出一张满意的答卷。
《沈淼淼》这张专辑卖的越好，他的业绩就越好，因为当初正是他力主签下发行合同的。
这不，刚刚敲定了一个渠道，肖宇连口水都没喝，立刻就拨通了老黄的电话。
他倒是想直接给沈默，或者‘傅卫军’打电话。
但这两位‘爷’，行踪飘忽不定，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联系到的。
老黄那边就不一样了，只要电话不处于占线状态，通了对方一定会接。
第四十九章 华纳
“黄哥，明天有空吗？”
“到小弟的办公室坐坐，再过几天，淼淼的新专辑就要发售了，有些事，咱们好好聊一聊。”
《沈淼淼》预定的发售日是十月十七号，星期六。
另一边，老黄笑呵呵的应下了邀约。
“今天不行，明天吧。”
“明天上午九点，我过来。”
老黄虽然信心十足，但专辑没有正式发售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大卖。
歌火，专辑销量不行的，也是大有人在。
商定好了明天上午的行程，老黄这边就挂断了电话。
娱乐圈，真TM现实。
联想到肖宇最近几天的转变，老黄不由暗生感慨。
最初高高在上的滚石内地负责人，现在已然自称‘小弟’了。
名利场，就是名利场，人现实，公司也现实。
这边，老黄刚刚感慨完，那边，还没来得及揣兜里的手机，又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
低头一看。
一个陌生的号码。
从前，老黄是不怎么接陌生电话的，但最近陌生来电太多了，谁也不知道陌生电话的背后是谁。
沈淼淼是一个歌坛新人，刚刚有火的迹象，老黄可不想给人留下一种‘耍大牌’的印象。
所以，只要得空，管他什么电话，他都会接。
“喂？”
“您好，请问哪位？”
老黄的开场熟练地让人心疼，据他妻子所说，这两天，他梦里面的梦话都是这个。
“你好，我是周建民。”
听到这个名字，老黄神色一怔。
周建民？
这个名字对于圈外人，或许有些普通，也不怎么出名，但对于音乐圈的人，这个名字代表的份量可不低。
人家是刚刚走马上任的华纳唱片总经理。
大中华区，除了华纳总部派来的董事，周建民就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不过，老黄很快就调整好了自身的情绪。
华纳大中华区的总经理，又怎么样？
自己家又没什么事求人家。
于是，老黄不卑不亢的回道。
“周总，您好。”
“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是您的电话。”
“黄总，客气了。”
电话那头，周建民朗声一笑，开门见山道。
“我这个人，说话有些直，还请黄总多担待。”
“不知道黄总最近有没有空？”
“周总，您在内地？”
老黄的语气明显有些惊讶，华纳音乐大中华区的主要战区是在港台，以及新马日韩等地。
内地的市场潜力虽然巨大，但这不是还没完全发展起来嘛。
按道理而言，像周建民这样刚刚上任的新总经理，怎么也得在外面跑上一圈。
“对，我这几天都在燕京。”
周建民没有隐瞒行程的意思，他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被人知道行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直说。
主要是有些事，电话里说不太方便。
他这次来内地的主要任务，只有一个！
签下沈淼淼！
华纳虽然在96年正式收购了飞碟唱片，但过去这两年，华纳飞碟的日子，并不好过。
集团的人事变动，带来了不可抑制的影响。
去年，华纳飞碟的营业额，以及市场占有率，一度排到了几大唱片公司的末尾。
不少歌手，纷纷同华纳解约。
华纳是全球性的巨头，没错，但大中华区和英美地区，不论是语言环境，还是文化，都有着明显地区别。
水土不服的情况，不止是华人之于英美地区。
英美那边的流行文化，也未必能在大中华区流行得起来。
因此，经历了两年的阵痛期，华纳总部决定转换策略，从科艺年代挖来了周建民。
不止如此，华纳总部还给了周建民极大的支持。
而今，周建民只要不是提那种太过份的条件，华纳总部都会支持。
当然。
支持也是有限度的。
如果周建民能够止住华纳飞碟的颓势，后续的支持，一定不会少，而且还会持续加大。
然而，周建民若是栽了跟头。
别说支持，卷铺盖走人，也不是不可能。
对周建民来说，入主华纳飞碟，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继任后，他的目光没有放在香江。
香江的娱乐产业发达，是无可争议的，但香江那边毕竟是粤语区，碍于语种的关系，受众有限。
至少在唱片销量上是这样。
销售数据，不会撒谎。
国语唱片的销量，就是比粤语唱片要高。
所以，周建民的注意力都在大陆、台省以及新城等国语流行区。
尤其是内地。
周建民能坐上华纳飞碟一把手的位置，背后不可能一点支持都没有。
华纳有意进军大中华市场，这在华纳高层，不是什么秘密。
相比于台省，周建民更看重大陆。
毕竟，台省的唱片市场很成熟，即使做出了成绩，也很难体现他的个人价值。
在这一点上，内地市场足以吊打台省。
如果他能在内地市场上做出一番成绩，绝对会让华纳高层刮目相看。
准备在内地跑马圈地的周建民，当然不会无视刚刚出道的沈淼淼。
一个新人，居然和两位天后，同台竞争。
别的且不说，单凭这份勇气，就值得夸赞一二。
更别说，这位新人放出的歌曲，质量非常之高，在各大点播榜上，更是同两位天后打得难解难分。
一颗巨星，正在冉冉升起！
周建民考察了好几位准备力捧的人选，结果却发现，他们通通都不如新人沈淼淼。
即使考察名单中，不乏天后级别的人物。
在正式开始内地之行前，周建民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惜一切代价，签下沈淼淼！
纵使签不下全约，也要签署一份长期的代理约。
此前，八百万的签字费，只是试探性的报价。
假如沈淼淼真的愿意签约华纳，签字费在两千万以内，周建民都敢拍板！
拿两千万签约一个新人，即便这个新人有爆红的趋势，但若是让旁人知道，绝对会惊叹周建民的赌性。
不一会儿，周建民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他和老黄约好了，明天晚上见面。
对于明天的见面，周建民很是期待。
能不能打响华纳重生之后的第一枪，明天的见面，至关重要！
第五十章 相谈甚欢
次日。
燕京饭店。
一如周建民，老黄也对今晚的会面充满期待，只是，他的主要期待点不是华纳的条件。
而是谭家菜。
谭家菜不是宫庭菜，而是私房菜，最初是由清末官员谭宗浚的家传筵席演变而来。
58年，总理亲自指示，谭家菜正式搬入燕京饭店，谭家菜传承至今，已有三代。
而今，燕京饭店的总厨王炳河，便是彭长海的徒弟，也是谭家菜第三代传人。
老黄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打小就听过谭家菜的名号，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谭家菜。
他倒不是吃不起。
《龙族》系列火了之后，作为经手的编辑，奖金，他没少拿。
只是吃一顿，他肯定付得起钱。
一直与谭家菜失之交臂的原因是餐位不好定，而且，他也担心家里媳妇说他乱花钱。
想着想着，出租车已经到了燕京饭店的主入口，付好钱，老黄打开车门，从后排下了车。
另一边，周建民看到老黄的身影，立马带着秘书迎了上去。
“黄总，您好。”
“我是周建民。”
看到迎面走来的男子，笑呵呵的伸出了手，老黄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马主动握手。
“周总，您好，您好。”
华纳飞碟的总经理主动站在迎宾区等自己，这是老黄事先没有想到的事。
单单这态度，就让人很舒服。
双方寒暄了一会，周建民适时地邀请道。
“黄总，我们移步包厢？”
“听周总的。”
打从见面开始，老黄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虽然大多是公式化的笑容，但他对周建民的第一印象，着实不错。
相处起来，很舒服。
如果和一个人相处的很舒畅，那么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对方的情商不低。
华纳的重视和诚意，老黄已经察觉到了。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周建民很可能会开出一个让他们心动不已的条件。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老黄虽然了解的不多，但能执掌华纳飞碟，定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最近这段时间，只算音乐圈，周建民算是他见过身份最高的人。
当然。
老黄并没有张嘴吃下这份糖衣炮弹，他很清醒，眼下不是一个商讨合作的好时机。
在他的预想中，新专辑发售一个月后，才是真正开始谈条件的时候。
沈默的新专辑越火，他手中的筹码就越高。
少顷，老黄和周建民移步到了一个小包厢，说是小包厢，其实面积也不算小，足足有二十个平方。
进包厢之前，周建民不动声色的挥手让秘书走了。
两个人聊天，正好，多了一个秘书，反而会破坏包厢内的氛围。
事实证明，周建民的决定没有错，没有秘书在场，在他的妙语连珠下，包厢内的氛围越来越好。
不多时，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随着鱼翅、燕窝、大乌参等经典菜上桌之后，氛围愈发的浓烈。
全程，周建民都没有提签约的事。
今天约见老黄，不为别的，只为留个好印象。
没有公事掺杂其中，老黄吃得开心，喝得开心，聊得也开心，不一会儿，脸上就泛起了红光。
这一顿饭，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一转眼，两个多小时过去。
眼见时间不早了，周建民主动提出送老黄回家。
若是换做别的合作方，老黄多半会拒绝，但周建民太对他的胃口了，于是便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这时，消失已久的秘书重新出现，扶着满面红光的老黄，踱步来到了饭店大堂。
走出大堂，三人登上了等候已久的虎头奔。
秘书坐在了前排，老黄和周建民一左一右坐在了后排。
两人都是音乐圈的人，虽然周建民一直刻意回避公事，但聊着聊着，话题就下意识地转到了音乐上。
“说起来新人，前段时间，我在李伟松音乐学院见到了一个叫孙妍梓小女孩。”
“那个女孩，虽然身体看起来小小的，但隐藏的爆发力，却丝毫不容小觑。”
“唉。”
“当时，我就想签下孙妍梓。”
“可惜，女孩的家人不同意，觉得孩子还太小，应该以学业为主。”
周建民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也有点上头，但意识到话题偏到了音乐圈，他还是有意识的回避‘公事’。
转而提到了在新城那边的趣味。
尽管这话是为了转移话题，但却不是假话。
周建民的确很看好孙妍梓，他笃定，以这个女孩的嗓音条件，绝对会大火。
天生的歌姬！
小女孩家人拒绝了他，并没有让周建民死心，即使他人走了，也派了人，时不时地拜访孙妍梓的父母。
前两天，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孙妍梓的父母，态度有所松动，虽然依然坚持孩子要以学业为主，但对于签约华纳却不怎么反对。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一而再，再而三的联系，可见华纳飞碟的态度。
另外，孙妍梓父母也托人打听了一下周建民，发现这人在圈内的口碑还不错，起码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女儿喜欢音乐。
既然女儿有那份心，华纳又是专业的大型唱片公司，与其签约那些小唱片公司，不如和诚意十足的华纳合作。
一旁，老黄没怎么在意周建民口中的小女孩，而是顺势提出了一件事。
“我完全支持那个女孩的父母！”
“学生，学生，当然应该以学业为主。”
“毕竟，一旦踏入音乐圈，很难沉下心来，专心致志的学习。”
“周总，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家淼淼，今年才20岁，就读于央音。”
“最近几年，我和淼淼家人商量过，也是要以学业为重。”
“除了发专辑之外，商业活动，能少就少。”
听到这话，周建民心中一喜。
不容易啊！
等了一整晚，终于等到老黄主动开口。
随后，他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老弟的话，我也完全同意！”
“就像武侠里提的，内功和外功，同样重要！”
“万丈高楼平地起，一个歌手，一个有志于成为顶级歌手的歌手，基础，必须打得牢牢地。”
“苦练内功，才能保持好状态。”
第五十一章 寻找沈淼淼
十月十六号。
专辑发售的前一天，滚石内部虽然仍未达成共识，但该给的资源，还是会给。
毕竟，专辑卖的越多，滚石赚的越多。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同一天，同名专辑《沈淼淼》也放出了第三首打榜歌曲。
《最初的梦想》！
这首歌一经放出，点播率迅速攀升，依照眼下的热度，下一周排行榜公布时，很可能直接空降前十。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首歌大概只是好听，但对于音乐圈的震动，远比外界要大得多。
欧若拉、阿刁这两首歌，已然是金曲级别的歌。
结果，打榜的时候全都放出来了！
考虑到新人歌手的身份，连续放出两首高质量打榜歌的现象，也能理解。
一鸣惊人嘛！
但第三首的质量也这么高，是不是太欺负了人了？？
这种级别的歌，普通专辑有一张，已经半只脚踏入白金唱片的行列了。
而《沈淼淼》这张专辑里，却至少有三首！
败家子！
真的是败家子！
按照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应该是一到两首金曲，再配合几首质量不错的歌，发一张专辑。
剩下的金曲库存，留在下一张专辑里。
如此才能卖更多的唱片，赚更多的钱。
至于，专辑的录制周期问题？
帮帮忙好吧，录专辑，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只要有足够多，且符合标准的曲库，一年发个三四张专辑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唱片公司：你只管唱，剩下的事，全都交给我！
歌迷：你只管发，只要质量够好，我一定买！
滚石唱片。
“抱歉，黄老师，关于沈淼淼的信息，我暂时无法透露给您。”
“沈淼淼毕竟是独立歌手，不是我们旗下的签约歌手，人家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
“好，好的。”
“感谢理解！”
“回头您来燕京，我一定摆酒给您赔罪。”
不一会儿，肖宇面带苦涩的挂断了电话。
今天他办公室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除了常规的电话，剩下的来电全是再问同一个问题！
沈淼淼是谁？
她在哪？
目前，业内知道的信息很有限，也就是专辑封面册上的那部分信息。
连张照片都没有！
简直离大谱！
《沈淼淼》这张专辑的封面，用的不是歌手本人的照片，而是一张带着童趣的卡通图。
在唱片市场日趋成熟的当下，用卡通图做专辑封面，这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合理的事。
磁带和CD是什么？
是产品！
是铺到终端，面向消费者的产品！
如何设计专辑的封面，业内自然有一套行规，或许专辑封面的风格各有特色，但有一点是惯例！
歌手的个人肖像多半会印在封面上。
这是一种曝光！
不论是正版唱片，还是盗版唱片，消费者拿到手里就会看到歌手的个人形象。
以此加深歌迷对歌手的印象。
红如四大天王，他们也不会违背‘规律’，用一些不明所以的专辑封面，绝大多数专辑仍是以个人肖像为封面。
《沈淼淼》这张专辑的异类，不止于此。
不仅是封面，连MV里，也没有歌手的正面形象。
或者说，沈淼淼干脆没有出镜。
一点也没有！
可谓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沈淼淼：性别女，出生于1978年5月28日，目前正在读大学，第一次发行个人专辑。
这张专辑中，沈淼淼一个人包办了四首词曲，剩下的六首，则是由‘尔军’包办。
除此之外，专辑封面上，再也没有其他信息。
媒体们为了找寻沈淼淼，拿到第一手资料，都快疯了。
当然。
其中不乏头脑灵活的人，既然找不到沈淼淼，那么我去找‘尔军’总可以吧？
然后，媒体一查却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在乐坛中，尔军的的确确是一个新人。
但在作家圈子内，却存在一个同名同姓的畅销书作家‘尔军’。
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尽管音乐和畅销书作家的身份跨度有点大，但在歌坛中，这种现象并不罕见。
尤其是‘尔军’素以文辞闻名。
书，写得好。
词能写好，不是很例外。
然而，查着查着，让媒体抓马的事，又出现了。
‘尔军’的《龙族》系列，俨然是业内的顶流，但这个人的身份同样很神秘。
线上、线下都没有‘尔军’的个人形象照片。
报道，倒是有几篇。
但全都是文字性质的采访。
严格来说，这件事也很诡异，虽说作家的销量不需要靠个人形象，但一张照片都没有，也很离谱。
好在曝光还是有的，很快，就有人按图索骥，找到了曾经采访过‘尔军’的记者。
只是，采访过‘尔军’的记者，大多数都没见过人家本人。
过去的采访，或是电话采访，或是线上文字交流的访谈。
打听来，打听去，音乐圈的媒体只打听到，尔军很厉害，人家是少年成名，十几岁就陆陆续续在刊物上发表文章。
然后，一朝转型，《龙族》横空出世。
关于‘尔军’的行踪，也有人挖出来了。
但挖的不多。
现居：燕京。
要知道燕京现在有一千多万人，茫茫人海，找一个人，有多难？
其实，记者们的追根溯源，也不是一点效果没有。
这不，李杰就接到了正大出版社总编的电话，总编跟他说了外面的情况，说有不少人想要采访他。
对于这些采访，李杰无一例外，全都拒绝了。
没必要。
得知李杰的态度，人家总编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李杰不喜欢媒体采访的事，人家门清。
不过，电话末尾，胡总编也小小地八卦了一下，问了问李杰，音乐圈那位大火的词曲人‘尔军’是不是他本人。
对于这事，李杰倒没有否认，坦然告诉了老胡。
同时，他也跟老胡提了，这事要保密，别跟其他人透露。
李杰和老胡不是头一天认识，老胡的品性，他是相信的，所以，告诉老胡，也不算泄密。
瞒，只能瞒的了一时，这一点，李杰很清楚。
随着沈默越来越火，他们的身份迟早会曝光，但，晚一点总归好一些。
女大十八变。
再配合化妆技术，即使沈默曝光了，沈栋梁也不一定一眼认出沈默。
第五十二章 断货了
风行音像店。
朝阳初升，音像店老板老郭正不紧不慢地的往门店赶来，他们做音像这行的，开店时间没什么硬性规定。
一般而言，除非有现象级的神专问世，大部分音像店开门的时间都比较晚，九十点开门，都算早的。
当然，开店晚，相对来说，关店的时间也会比较晚。
不过，老郭和其他音像店老板不太一样，不论是刮风下雨，每天早上七点半，风行音像店都会雷打不动的开门。
临近店面时，老郭看到店门口站着几个穿着校服的初中生，随后，老郭发出一声讶色。
“咦？”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有了。
想着想着，老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啊。
今天是十月十七号，那个叫沈淼淼的歌手，她的新专辑能卖了。
虽然老郭不是很喜欢这张专辑，他觉得这张专辑有点吵，但作为从业者，这张专辑的热度，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他一口气定了100盒磁带，50张CD。
对于他这种小店而言，150张的进货量，已经不小了，像王霏发唱片的时候，他才进了250张而已。
“叔叔，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眼看老郭掏出钥匙往店门口走来，那几个初中生连忙凑了过来。
“对。”
老郭点头道：“你们要买磁带？”
其中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连连点头。
“对！”
“老板，沈淼淼的新专辑有吗？”
“有！”
老郭呵呵一笑：“当然有！”
说着，老郭俯身打开了锁芯，将卷帘门拉了起来，随后，他推开玻璃门，走进店内。
门外的少女们见状鱼贯而入。
“你们要多少？”
此时，老郭已然站到了入口处的第一排货架，在货架的第二排，赫然摆着一大排磁带和唱片。
第二排，整个一排全都是《沈淼淼》的专辑。
能在这家稍显平仄的小店内，占据独立的一排货架，由此可见，老郭有多看好这张专辑。
“我要一盒磁带，一张CD。”
“我要两盒磁带！”
“我要两盒磁带，两张CD！”
听到三个小女生的回答，老郭明显愣了一下。
好家伙，五盒磁带，三张CD，就这么卖出去了？
“磁带9块八毛，CD16一张。”
老郭没有直接给小姑娘们拿货，而是先报了一下价格。
毕竟，五盒磁带加三张CD，价值已经接近一百块，眼前的几位顾客，显然还是学生。
不出意外，就是隔壁西四中学的初中生。
对于初中生，一百块，可是一笔巨款。
一旁，几个小姑娘没有被价格吓倒，反而各自从裤兜里掏出钱来。
看到这一幕，老郭也没在多劝。
谁会和钱过不去？
只见他拿了五盒磁带，三张CD来到柜台边。
“老板，给你钱。”
老郭低头扫了一眼，这几个孩子明显是早有准备的，每个人付的钱都是整数，只需要额外找几毛钱就行。
“叔叔问你们一下，你们为什么要一口气买那么多？”
老郭一边找着零钱，一边面露好奇地问道。
“你们只有三个人，买三盒磁带，不就行了吗？”
“老板，我们是给同学带的！”
还是那个双马尾小姑娘主动站了出来，只见她叽叽喳喳的说着。
“我们班的同学，可喜欢欧若拉了，还有昨天刚刚发布的新歌，最初的梦想。”
“太好听了！”
“正好我们家这边有一家音像店，所以，其他同学就找我们代购了。”
“啊？”
“你们住在这附近？”
老郭闻言一脸惊诧的看着几个小姑娘，不对啊，他住在这边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这几个孩子。
他们是谁家的孩子？
“对啊。”
双马尾少女点头道：“我爸是杨传福。”
“啊？”
“你是老杨家的孩子？”
老郭小声嘀咕了一句道：“以前，怎么没见过？”
“嘁。”
双马尾少女傲娇道：“我以前又不买磁带，你当然没见过我了。”
“像我爸喜欢的什么张学有，刘得桦啦，歌太老土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听到这样的评价，老郭脸色一黑，他女儿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随后，他公事公办的将零钱放到了柜台上。
“呶，钱找好了。”
不过，他的表情变化，并没有人关心，三个小姑娘把钱揣进兜里，抱着磁带和CD，叽叽喳喳的离开了音像店。
随着几个小女孩的离去，音像店内又恢复了平静。
不一会，老郭打开了店内的音响。
“你瘦了憔悴得让我好心疼
有时候爱情比时间还残忍
把人变得盲目而奋不顾身
忘了爱要两个同样用心的人……”
张学有的《情书》，慢慢回响在风行音像店内。
情书是96年发行的老歌，收录于张学有的专辑《忘记你我做不到》中。
今年三月，张学有发行了精选集《情歌岁月》，一共收录了十五首歌，其中情书就位列其中。
其实，老郭放张学有的歌，一方面是喜欢学有的歌，一方面也是为了赌气。
刚刚那个小女孩，说的话跟他女儿一模一样。
学有，怎么会老土？
小孩子家家，不识货！
情书这首歌还没放完，店里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老板，买碟！”
“要什么？”
“沈淼淼的新专辑有吗？”
“有！”
“来一张CD。”
“16一张。”
“给，钱在这。”
钱货两讫，年轻人没有丝毫留恋，一拿到CD就离开了小店。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不一会儿就有顾客上门，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沈淼淼》这张专辑来的。
仅仅半天，就卖出了三十盒磁带，二十张CD。
发现了这一点，老郭果断换碟，将学有的CD换成了沈淼淼的新专辑。
什么爱好？
什么赌气？
在钱面前，统统都可以让步。
换好碟片之后，老郭第一时间奔到柜台钱，拿起桌上的电话。
他要定货！
不到一天，《沈淼淼》CD的库存只剩下一半，再不订货，明后两天，怕是要卖断货了！
老郭订货的过程很顺利，毕竟，他打电话打得早。
而那些稍微迟疑一点的老板，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两天后，部分音像店出现了断货的现象，那些订货慢了一拍的老板们，纷纷心生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