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南下
一听到有机会抱孙子，雷母哪还管不管儿子出不出门。
只要能抱上大孙子，就是上天，她也不管，还会主动递梯子！
得。
眼看‘幕后主使’都没话了，其他人也明白，今天这场戏是唱不下去了。
不一会儿，在老书记的带头下，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会去的路上，老书记还是蛮高兴的。
至少雷母没跟着走。
这，就是胜利！
是夜。
激情过后，李杰跟宋运萍又聊起了造小人的事。
他没有骗雷母。
造小人，本来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只要宋运萍一拿到电大的文凭，他们就准备生孩子。
“东宝，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宋运萍搂住他的胳膊，轻声呢喃道。
“我都可以。”
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李杰都喜欢，在他这里，没有重男轻女，也没有重女轻男。
一视同仁！
“那，要不咱们都要一个？”
虽然计划生育已经执行了很多年，并且在今年成了基本国策，写入了宪法，但放眼农村地区，规定还是比较宽松的。
农村地区，是可以生两个的。
当然。
有些地方的前提是一胎是女儿的情况下，可以继续生二胎，但二胎就是最多了。
再多，算超生。
如果超生的话，就得罚款。
都是能抵账的。
“我听你的。”
李杰搂住了媳妇的香肩，儿女双全，也蛮好的。
独身子女，其实是有些孤单的。
“那就要两个！”
宋运萍想要两个孩子，完全是受到了家庭影响，像他们家就是两个孩子。
多个兄弟姐妹，遇到什么事了，总归有人能搭把手，帮衬一下。
“行！”
“那就从现在开始。”宋运萍嘻嘻一笑
出动！
得亏他们现在睡的床是李杰加固过的，不然的话，
咚！
咚！
咚！
……
半小时后。
……
……
接下来几天，宋运萍一直非常主动，耽搁着那么久，她必须尽快追上来。
赶赶进度。
一周后。
宋运萍如愿拿到了电大文凭，这一天，她格外的高兴，从早上起床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
文凭，她有了！
虽然不是大学，但比高中文凭要好一点。
宋运萍拿到文凭，也就意味着距离两人出发的日子不远了。
这两天，雷母似乎是想通了，也不在冷着脸，不论是看到儿子，还是儿媳妇，她都是笑脸相迎。
改变的就是那么快。
看到婆婆脸上的笑容，宋运萍也高兴了不少，同时，心里的那点担心，也全部消散一空。
很快。
时间来到三月份，临行之前，李杰特地领着宋运萍回家住了几天。
这年头，女婿和女儿在家里住，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不过，李杰压根不在意这些，人活一辈子，开心最重要。
如果天天在意别人的目光，那活着得多累。
面子，只有你认为他值得的时候，才值得，如果你觉得面子一文不值，那它就是一文不值。
在老丈人家里待的这几天，李杰也没有闲着，每天不是呆在家里，就是上山砍柴。
期间，杨巡还来找过他两次。
一次是过来帮忙一起砍柴，另外一次是想要跟着李杰一起出门奋斗。
尽管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但为了赚更多的钱，杨巡还是觉得跟着大哥出门混，比较有前途一点。
毕竟，东宝哥这么厉害，跟着他，不会吃亏。
但李杰并没有同意杨巡一起跟着。
一来，他又不会点石成金，出门发展，总是需要点时间的，让杨巡一起跟着不方便。
二来，杨巡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暂时确实走不开。
过个两年，等他的弟弟妹妹大一些了，到时候再让他出门也不迟。
最后。
杨巡留在这边，如果雷家、宋家有什么事，也方便一点。
毕竟，双方父母的年纪都不小。
总归要有个亲近人照应着。
杨巡这小子，心细，有他在，合适的很。
……
……
……
三天后。
晋陵县火车站。
老徐、杨巡、雷母、宋父宋母都在今天送行的队伍中，看到老徐的那一刻，不止雷母几人惊住了，连小杨巡也呆愣不已。
李杰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并且着重介绍了一下杨巡。
那意思，老徐秒懂。
无非是想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当然，必须是在框架的范围内，如果是什么违反乱纪的事。
老徐肯定不会帮。
至少，杨巡没那个面子。
其实，今天老徐就用了一下特权。
他一出面，火车站的站长副站长哪敢怠慢，亲自把一行人送进了卧铺车厢。
“东宝，到了那边，有空记得联系。”
发车之前，老徐上前抱了抱李杰。
“如果我要是调离了，你就往京城的那个地址写信，那边我也能收到。”
“嗯。”
李杰回抱了一下老徐，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估计这家伙要调回去了。
也是。
人家下来就是镀金来的，现在金镀好了，不回去还留在这边干嘛？
不过，即便老徐调走了，小杨巡依旧能受到一些隐性的好处。
毕竟，老徐是高升，不是下放。
不说捧着，至少不会受欺负。
另一边。
宋运萍和雷母、宋母已然哭成了泪人，三个女人抱在一起，眼泪哗哗的往下滚。
站在一旁的宋父虽然没哭，但眼眶也红了。
少顷。
鸣笛声响起，听到这声音，即使几个女人不舍，也不得不放开。
终究是要走的。
嘟！
嘟！
又是几声汽笛，此时，雷母他们已经回到了月台上，只是，他们没有走，而是隔着车窗不停地嘱咐着。
宋运萍泪眼婆娑，不住地点头，越到这时，她越觉得伤心，虽然只是短暂的离别。
第十九章 怀孕
四个月后。
“姐！”
“我被分到了金州化工厂！”
宋运辉兴奋的语气，即使隔着电话听筒，宋运萍和李杰也能听出来。
毕竟，金州化工厂在化工业很有名字，属于省属重点企业，今年安云大学总共只有两个学生分配到了金州化工。
一个是全年级专业课第一的宋运辉，另一个是全年级专业课第八的虞山卿。
虞山卿能够入场，专业课成绩并不占优，但他的面试成绩却排在第一，比宋运辉还要高。
他们俩个是同一宿舍的室友，得知虞山卿也被分到了金州化工，宋运辉很是高兴。
报团取暖，哪里都少不了。
其实，有一件事宋运辉是不知情的，本来，金州化工只有一个录取名额，真正入选的是虞山卿。
不过，他的专业课成绩太过耀眼，金州化工的水书记惜才，特地批了一个额外的名额。（实际上是李杰托了徐书记的关系）
原剧中，宋运辉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此时的宋运辉并不知道，化工学院的老师倒是知道。
只是，碍于某种因素，这个消息最终没有公布。
反正宋运辉也入选了，何必多此一举？
“小辉，你到了那边……”
电话这边，宋运萍语气温柔的叮嘱着弟弟。
如果不是怀孕了，她肯定会亲自回一趟安云，送弟弟去金州化工厂。
毕竟，这是弟弟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第一。
金州化工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厂，哪怕宋运萍不是化工行业的人，她也听说过金州化工的名头。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鹏城距离安云那么远，如果坐车回去，一路舟车劳顿，自家丈夫肯定不愿意。
其实，宋运萍最近也觉得有些奇怪。
自家男人最近好像很紧张，因为她怀孕的事，自家男人还花了钱，特地请了一个保姆。
长这么大，宋运萍也没见过哪家有保姆的。
一个月四百块钱呢！
太贵了。
然而，瘦胳膊拧不过大腿，在李杰的一再要求下，她只能接受了这一事实。
家里有人照应，他出门挣钱也能更安心。
几个月过去，李杰的身家早已今非昔比，万元户，说的就是他。
他挣钱的路子，很野。
在蛇口混的。
80年代初，蛇口这边可谓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沉了海底。
这不是一句空话。
李杰虽然不干这种事，但几乎每个月都能看到类似的案例。
当然。
他来钱快归来钱快，不过，他却没有干什么违法的事。
有些事，确实不太合规，但它不违法。
主要某些方面的法规，制定的有些慢，倘若搁在十年后，他肯定不会干类似的事。
但，此一时，彼一时。
赚到了第一桶金后，李杰也开始寻求转型，老是在蛇口的圈子混，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他盯上了一门新生意。
随身听。
79年，索尼公司发布了第一台磁带随身听，尽管内地地区还不太知道这玩意。
但搁在蛇口这边，已经有人带上了随身听。
在蛇口这边有一个叫靓坤的靓仔，每天就别着一个随身听四处溜达，因为这东西，他还泡了好几个姑娘。
对于这种事，李杰肯定是持批判态度的。
同时泡几个姑娘？
怕不是死字怎么写！
流氓罪，了解一下？
像这种脚踩多条船的，一告一个准。
年轻人，很勇哦。
得让杰哥治治。
另一边，眼见姐弟俩聊了起来，李杰便起身来到了窗户旁边的工作台。
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电子元件，以及电工相关的设备。
唔。
如果被专业的学者看到，肯定会吐出两个字。
民科！
这不是开玩笑嘛？
一个退伍老兵，竟然鼓捣起来随身听这样的高科技。
没错。
此时的随身听，还是跟高科技搭边的。
起码在国内这边是这样。
不过，搁在李杰这边，随身听只是一个小玩意，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组装出一台比索尼更好的随身听。
片刻后，宋运萍打完电话，踱步来到了工作台旁边。
“老公，怎么样了？”
“研究出来了吗？”
随身听的事，宋运萍也是知道的，她其实不太懂电子元件之类的东西，但她相信自家男人。
‘东宝’说能成，那就一定能成！
“快了。”
李杰微微一笑，将旁边的凳子拉了出来，然后扶着宋运萍坐了下来。
“再过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宋运萍笑了笑，而后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杰。
哪怕她看不明白，但看着一样样电子元件在自家老公的手中，慢慢变成一个个组件，也是一种享受。
滴答！
滴答！
时间缓缓流逝，李杰也不觉得工作枯燥。
这一次，他打算走一走段勇平的路线。
先从山寨随身听起家，然后搞一家电子工厂，等随身听挣不到什么钱了，他就开始搞一搞小霸王学习机。
连广告标语他都想好了。
小霸王，其乐无穷！
在开发小霸王的同时，在顺便研发一下步步高复读机。
走段勇平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将段勇平收入麾下，到了那时，前方交给段勇平，他就安心呆在幕后，偶尔出面引导一下投资方向。
至于，企业越来越大之后段勇平会不会离职，这点信心，李杰还是有的。
员工辞职，无非是两个原因。
一是干得不开心。
二是钱给的不到位。
只要这两方面都能得到满足，员工离职的几率将大大减小。
几天后。
宋运辉孤身一人背着行囊来到了金州化工厂，一开始，他是准备和虞山卿一起来的。
只是好巧不巧，虞山卿‘临时’有事，所以，他只能独自一人前来报道。
报道的过程很顺利，不论是科室的主任，还是招生办的人，都对宋运辉很客气。
分配宿舍，他也是被分到了最好的双人间。
一切顺利的不像话。
因此，宋运辉对金州化工厂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不愧是大工厂，待遇就是好，连新人都住进双人间，厂子里的人也很客气。
第二十章 斗智斗勇
厂区宿舍。
宋运辉正在收拾乱糟糟的房间，还没等他收拾完，宿舍的门忽然被人以极为暴力的方式推开了。
“谁是宋运辉？”
一个留着长头发，戴着蛤蟆镜，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年轻男子，一进门就很‘凶狠’的环视了一圈。
宋运辉转头一看，两人四目相对。
如果换做没有经过销售历练前宋运辉，此时多半会觉得眼前这人是个小混混。
但经过李杰的谆谆教导，他现在学会了一件事。
不要以貌取人。
姐夫有一句话说得特别人，一个人缺少什么，往往就越会往外展示什么。
虽然还不确定眼前这个小混混装扮的人是不是如此，但宋运辉也没怎么害怕。
“我是宋运辉。”
“就你叫宋运辉啊？”
寻建祥凶神恶煞的走到宋运辉面前，颐指气使道：“谁让你住进来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啊？”
“厂办让我住的。”
宋运辉不咸不淡地语气，顿时让寻建祥神色一怔。
他这个人吧，其实不坏。
别看他从进门到现在，表现得像一个十足的小混混，但他顶多也就是嘴上说说。
真动手，他肯定不会干的。
不至于！
人家又没有得罪自己，而且还是一个大学生，真较真，他也较不起来。
“小子，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就去厂办申请调换宿舍。”
“不然的话，哼哼。”
说着，寻建祥冷笑两声，做出一副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样子。
他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一招，好使的很！
前面两位舍友，都是被他用类似的手段‘弄’走得。
一个人住一间宿舍，多舒服，而且说出去，也贼有面。
没错。
寻建祥想要一个人住的原因很简单。
面子！
偌大的金州化工，有几个人能一个人住单间的？
除了那些厂区干部之外，工人群体中，有一个算一个，不会超过十个人。
“我不去，要去你去。”
这一句话，又把寻建祥给噎得半死。
好家伙，今天真是碰到了一个愣头青了！
“嘿！”
“小爷我就不信了！”
寻建祥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墨镜，撸起袖子，看样子，好像是要动手。
但宋运辉，却一点也不怕。
行的正！
宿舍是厂办分的，他又不是霸占别人的房间，凭什么走。
即使挨打了，他也站着理。
况且，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动手，还是两回事。
另一边。
眼看宋运辉依旧不为所动，寻建祥往前走了几步，用胸口撞了宋运辉两下。
“你走不走？”
“我不走。”
宋运辉心平气和得看向寻建祥，浑然不惧。
额。
这一次，寻建祥也没啥招了。
怎么？
难道还真动手不成？
他寻建祥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也打过不少架，但他不会随随便便的动手打人。
持强凌弱的事，他更不会干。
看看眼镜男的体格，他怕一拳下去，直接把人打住院了。
其实，寻建祥可能有点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
别看宋运辉长得很瘦，但那衣服一脱，还是有肉的。
肌肉的肉。
李杰教过他一种养身拳法，这套拳法也没别的用处，没法成为武林高手，也变不了超人。
仅有强身健体的作用。
刚学的时候，宋运辉是拒绝的。
不可能姐夫一说，他就练。
但练着练着，他发现这拳法好像有点用？
反正，身体是好了一些，读书都更有劲头了。
慢慢的，不用李杰嘱咐，宋运辉也主动练了起来，并且，他严格遵照李杰的嘱咐，不能随便传给别人。
当然。
李杰给出的理由是当初教他的那位老兵要求的。
乖宝宝宋运辉得知这事，肯定是规规矩矩的遵守，连宿舍里的三位‘叔叔’想学，他都没教。
而这，也是宋运辉不惧寻建祥的底气。
他又不是真正的愣头青。
“小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走不走？”寻建祥依然没有放弃，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你不走的话，我真发飙了！”
“你发吧。”
“靠！”
寻建祥嘟囔了一句，然后整个人往自己的床上一趟，他的脚也没闲着，左脚蹬右脚，自动把鞋子给脱了。
旋即，一股浓烈的恶臭味从鞋子里冒了出来。
“呕！”
宋运辉下意识的呕了一声，随即立刻打开窗户和宿舍大门，开始通风。
这味道，就像是一堆腐烂的酸菜和腐肉混合在一起似的，其威力，堪比生化武器。
一旁，眼看宋运辉作呕，寻建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计上心头。
好吖。
怕臭是吧？
从今天开始，他就不洗脚了！
虽然这么做他自己也有点受不了，但为了独享单人宿舍，这点小委屈，他还是能忍的。
接下来的几天，寻建祥说到做到。
哪怕洗头、洗澡，他也不洗脚，穿过的臭袜子，他也不洗，就那么搭在宿舍的床头。
然而，几天过去，宋运辉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反倒是寻建祥自己，他反而有点受不了。
都说脚臭的人闻不到自己脚臭，但那是轻微脚臭的情况，像寻建祥这样毒气弹级别的威力，怎么可能闻不到？
这一天，下班之后的寻建祥，一打开房门，顿时连连作呕，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靠！”
寻建祥骂骂咧咧地开始收拾起‘毒气’袜。
他，忍不了了！
必须要洗一洗！
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寻建祥总算洗好了臭袜子，回到宿舍，他还是觉得有点味道。
而后他从床头掏出一瓶SIXGOD香水猛喷。
少顷，寻建祥醒了醒鼻子。
好像没味了？
“呼！”
长舒了一口气，寻建祥重新躺回床上，准备睡一会，他的班是三班倒，睡眠有点失常。
所以，一得空他就会小憩一会。
咔哒。
不一会，宿舍的门开了，寻建祥睁开眼睛瞄了一眼，随后他就看到了宋运辉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容。
他是在笑吧？
是吧？
一定是吧？
气死了！
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怕被噎死），是以，寻建祥索性继续装睡。
寻建祥的小动作都被宋运辉看在了眼中，平心而论，他对寻建祥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但几天过去，反而有些改观了。
这人，本性不坏。
第二十一章 不平衡
几天后。
虞山卿姗姗来迟，依照厂办的指引，他先是安顿好了住处，然后便去厂区寻找宋运辉。
不多时，他在工厂西南方向的出口大道附近，找到了正在扫地的宋运辉。
“三叔？”
看到虞山卿的那一刻，宋运辉心底还是很高兴的。
同校+同级+同寝，两人还能被分配到同一家工厂，简直是缘分呐。
“小辉，你怎么在扫大街啊？”
虞山卿挥了挥飞扬的尘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这是厂区要求的。”
宋运辉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说是锻炼一下新入厂的职工，三叔，你稍微等一会，我这边一会就好。”
一旁，虞山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棕色皮鞋，以及崭新的的确良白衬衫。
自己该不会也要扫大街吧？
他们可是大学生！
进厂起步就是干部！
哪有让干部扫大街的？
不一会，宋运辉放在手中的扫帚，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三叔，你是今天刚到的吗？”
“对。”
虞山卿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他这个人，说好相处，也好相处，说难也难。
他是那种典型地精致利己主义者。
只要没有涉及到切身利益，绝对的够义气。
但一旦涉及到了自身利益，朋友？
兄弟，都不行！
就像进入金州化工厂一样，他的消息要比宋运辉灵通多了，得知金州化工今年在他们系招一个人，他立马开始打听谁负责招生。
然后，使了一些小手段，确保他能进入金州化工。
事实也是如此，他确实把专业成绩第一的宋运辉给挤掉了。
但，当报到通知书下发时，他忽然发现，宋运辉竟然也进了金州化工。
那一刻，他的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
一方面，他担心自己的事暴光，毕竟，不够光彩。
另一方面，他又想着要不要敲敲边鼓，问一问宋运辉，或者干脆跟他坦白。
只是，辗转反侧了一夜，他最终还是没能‘坦白’，后来，连同行报道的事，他都找了个理由推了。
“三叔，你住几号楼？”
“三号楼，103.”
提起这事，虞山卿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一丢丢不爽。
他也不求单间什么的，但四人间，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尤其是宿舍里还有两个一线工人。
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异味，汗臭味夹杂着脚臭的那种。
“那真是巧，我也住三号楼。”
“你也住那？”虞山卿惊讶道：“你住在哪个寝室。”
“我住在404.”
“404？”
听到这个门牌号，虞山卿愈发意外：“4楼那边都是双人间吧？”
“对，是双人间，我和另外一个室友一起住。”
“靠。”
虞山卿半是开玩笑，半是抱怨地说道：“凭什么啊，大家都是大学生，你住两人间，我却住四人间。”
难道是专业成绩的缘故？
虞山卿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可能性非常大。
宋运辉专业课成绩第一，专业过硬，如此一来，受到优待，也能说得通。
另外，虞山卿抱怨一下，也是想要打消宋运辉的注意力，免得宋运辉多想。
“额，我也不知道。”
宋运辉推了推鼻梁的眼镜，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也许是厂里觉得我年纪小？”
“去你的。”
虞山卿笑骂道：“你小子这是拐着弯骂我年纪大吧？”
嘴上笑着的虞山卿，心里却开始琢磨这种可能。
或许，小辉的分析也对。
他们俩个虽然都是安云大学化工系的大学生，但小辉今年才二十出头，而他已经三十出头了。
论发展潜力、培养潜力，肯定是小辉更强。
‘唉。’
想到这，虞山卿默默一叹。
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小辉能让化工厂破例多招一个人，肯定是靠专业能力拼来的。
“我还没看过两人间长什么样呢？”
言谈间，虞山卿提议道：“小辉，走，去你的宿舍看看。”
“好。”
片刻后，宋运辉还了扫帚之后，便领着虞山卿一路来到了宿舍。
他们俩个还没走进宿舍，就隐隐听见了一阵打牌的声音。
房门一开，只见寻建祥正和几个打扮差不多的小伙，正在一起打牌。
对此，宋运辉视若无睹。
人不可貌相，别看寻建祥一副小混混的样子，但行为上却没什么出格的。
而虞山卿的反应就有点不一样了。
说实话，他有点被吓到了。
大寻长得身强力壮的，花衬衫+墨镜+长发，看起来流里流气，打牌的另外几个人也差不多。
其中一个长得孔武有力，转头看他时，虞山卿总觉得有点凶神恶煞的味道。
“三叔，来，你做。”
宋运辉笑呵呵的抽了一个小板凳，示意虞山卿进来坐下，随后，他也没管虞山卿，就从柜子里掏出一罐麻辣牛肉干。
风干的牛肉泡在油汪汪的辣子中，哪怕只是透过瓶子一看，也能想象到其中的美味。
重油、重盐，还是大荤，完美符合当代人的胃口。
这东西，当然不会宋运辉自己做的。
而是李杰和宋运萍一起腌制的，做好之后，再通过铁路系统的朋友，人肉快递过来的。
“三叔，你尝尝这个，这是我姐姐、姐夫做的，特地从鹏城那边寄过来的。”
说着，宋运辉将一双竹筷递到了虞山卿手上。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虞山卿笑眯眯的接过筷子，牛肉，可是稀罕东西。
他，真的有点馋。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沾着小便宜不放的人。
只吃三口！
三口！
第一筷子。
好香！
第二筷子。
又辣又甜，咸鲜适度！
第三筷子。
好吃！
……
……
不知不觉间，虞山卿就超过了当初定下的标准，一口又一口，吃得满嘴流油。
“嗤！”
这时，寻建祥的一声带着讥讽的笑容，顿时让虞山卿回过神来。
定眼一看。
原本大半罐子的牛肉干，此时只剩下半罐，就刚刚这一小会，他就干掉了五分之一。
目测最少十几二十条。
“小辉，我……”
虞山卿正准备开口解释一下，宋运辉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
“三叔，怎么样，好吃吧？”
“我头一次吃，也这样。”
第二十二章 反目
听到这些话，虞山卿怔怔的看着宋运辉。
这两年，小辉的变化真大啊。
至今，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宋运辉，看起来就很内向、腼腆。
因为宋运辉年纪最小，在他们宿舍直接成了团宠。
大家都很照顾他。
后来混熟了之后，宋运辉的话确实多了一点，但还是那种很耿直的性子，心如赤子。
直到两年前，一切似乎发生了变化。
应该就是小辉姐夫的缘故。
从那时候开始，小辉变得更开朗了，人情世故也慢慢懂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
到了今天，小辉已然能够用‘玩笑’化解尴尬。
对。
在虞山卿的视角中，宋运辉刚刚的话就是用开玩笑的方式，照顾他的面子。
毕竟，那个笑声很刺耳。
一听就是嘲讽味道满满。
就是小辉的那个室友发出的！
其实，如果站在宋运辉的视角，虞山卿这纯属是脑补太多。
对于虞山卿，宋运辉是一直心存感激的，上学那会，宿舍里的几个叔叔，没少照顾他。
所以，看到虞山卿狼吞虎咽的样子，宋运辉的脑子里只有开心。
反正是食物，谁吃不是吃啊？
连寻建祥他都分了一些，虞山卿吃的多一点，又能怎样？
至于，寻建祥为什么发出讥讽的笑容，纯粹是因为他不喜欢虞山卿。
哪怕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但只看了一眼，寻建祥就很不喜欢他。
看起来就很虚伪的样子。
背后捅刀子的那种！
“不打了，吃饭去。”
寻建祥把扑克丢到了小桌板上，朝着一旁的几位哥们招呼。
“走！”
“吃大肉去！”
紧接着，几个人呼啦啦的站了起来，前后脚的走出了宿舍。
寻建祥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在出门的路上，还特地用脚提了一下虞山卿坐的椅子。
似乎是不小心的。
“小辉，哪个是你的室友啊？”
待到脚步声远去，虞山卿方才问道。
“穿花衬衫，最后一个出去的那个。”
“他啊？”
虞山卿吐槽道：“看起来就像个小混混，小辉，以后你离他这种人远点，说不定哪天就沾上什么事了。”
“三叔，其实他人还不错的。”
宋运辉并没有一味的附和虞山卿，一个人好不好，他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
“诶，随你吧。”
闻言，虞山卿心里有点不太高兴，嘴上却很大度的表示。
“不过，小辉啊，听三叔一句劝，别走得太近。”
“三叔，我有分寸的。”
又碰了一个软钉子，虞山卿顿时没了继续劝的意思。
他只是暗自感慨。
小辉，现在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
……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虞山卿和宋运辉都结束了‘锻炼期’，往后，他们不需要再去扫大街。
今天是他们分配新工作的日子。
这天大清早，虞山卿就来到了宋运辉的寝室，准备一起去厂办。
结果看到宋运辉穿着旧衬衫、蓝灰布裤子时，他不由皱眉道。
“小辉，你要不要换一套衣服？”
“这一身，太随意了一点。”
“你是不是没带？要不，我去宿舍给你拿一套。”
“没事。”
宋运辉淡淡道：“三叔，在我看来，穿什么都一样。”
其实，他不是没有更体面一点的衣服，和牛肉干一起寄来的，还有两双皮鞋和两套西装。
一套是灯芯绒的西装外套，一套是法兰西进口的西装。
那面料，一看就不便宜。
所以，宋运辉舍不得穿。
化工厂也是工厂，即使是技术人员，也得经常往一线车间跑，穿那么好的衣服去车间？
弄脏了，他心疼。
“诶，随你吧。”
眼见宋运辉态度坚定的样子，虞山卿也就没继续说。
片刻后。
两人一起来到了厂办办公室，然而，分配的结果却让虞山卿大跌眼镜。
成绩更差的自己，被分配到了生产技术科，坐办公室的那种，属于干部岗位。
而成绩更优秀的宋运辉，却被分到了一分厂当工人。
三班倒的那种。
对于这个结果，宋运辉很平静的接受了。
在他心中，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何况，去了一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书本上的知识，都是平面化的，没有丰富的一线经验，很多事都没法一一对照。
去一线，正好可以填补这一块的短板。
所以，宋运辉反而觉得，去一线锻炼锻炼，结果也不错。
走出厂办后，虞山卿第一时间将宋运辉拉到了一处角落。
“小辉，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说什么？”虞山卿愕然道：“你可是大学生，全专业成绩第一的高材生，被分到了一线车间，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一线也挺好的。”
宋运辉淡然道：“一位老人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在大学里学了那么多知识。”
“但真正的一线生产却接触的很少。”
“现在正好有机会印证所学，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虞山卿满脸无语的看着宋运辉，他刚觉得这小子变聪明，怎么现在又变傻了？
一个高材生，成了一个三班倒的一线工人？
这是好事吗？
分明是被人针对了啊！
“小辉，你等着，三叔去给你打听打听，不出三天，我一定把这件事弄清楚。”
虞山卿义愤填膺道：“我还不信了，咱们学校出来的高材生，居然受到这种待遇！”
“三叔，我真是这么想的。”
“你就别管了。”虞山卿摆手道：“回头，我肯定给你弄明白！”
……
三天后。
虞山卿神色复杂的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下班的宋运辉。
没想到！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啊！
宋运辉竟然有那样的关系！
小辉能进金州化工，靠的是水书记的关系！
虽然现在是厂长负责制，但那可是金州化工的书记啊，以前一手遮天的存在。
怪不得，怪不得小辉能破格进入金州化工。
怪不得他一点也不着急。
原来是有人呐！
此刻，虞山卿觉得自己好像遭到了‘背叛’。
一个平平无奇的农村大学生，背后还有那样的关系。
关键是小辉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瞒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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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娱：从07快男开始》，已经上架，22万字，每天三更中……
（小声比比一下，明天请个假，要去喝喜酒，日万，怕是时间来不及，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国庆也快乐。
祝祖国繁荣昌盛！）
第二十三章 决裂
接下来几天，宋运辉发现虞山卿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此前，每天下班后，两人都会见上一面，或是他找三叔，或是虞山卿上门来找他。
但这几天，虞山卿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起初，宋运辉并没有在意这事，而且他每天三班倒，作息时间很混乱，两人也很难碰头。
直到两周过去，宋运辉这才找到了虞山卿的宿舍。
然而，他并没有见到虞山卿本人。
对方压根就不在宿舍，后来，宋运辉又去了一趟办公室，同样的，那里也没有虞山卿的人影。
他也问了虞山卿宿舍的室友和办公室的同事。
结果得到的回复，如出一辙。
虞山卿很正常，每天都是正常的上班，也没有出什么事，至少在他们的口中是这样。
奇怪。
好生奇怪。
虽然一连两处地方都没有找到虞山卿，但宋运辉并没有放弃，随后，他又相继去了食堂、操场、水房等地。
最终，他终于在工厂旁边的清水湖找到了虞山卿。
看到虞山卿的那一刻，宋运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只见他面带笑容的走到近前，关心道。
“三叔，你没事吧？”
只是，虞山卿只是冷冷地瞧了他一眼，神色间满是陌生，他看宋运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三叔？”
宋运辉不明所以。
“以后，别叫我三叔了。”
良久，虞山卿冷冷地回了一句。
？
听到这话，宋运辉的脑袋里全是问号。
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
“呵。”
眼见宋运辉满脸茫然的样子，虞山卿讥笑道。
“小辉，你真是好手段啊。”
“瞒的那么好，那么大一座靠山，却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三叔，你什么意思？”
宋运辉茫然地看着虞山卿，这都是什么啊？
他哪有什么靠山？
他就是一农民的儿子，哪来的靠山。
以前，他还是黑五类，因为这事，他姐都没法上大学。
“小辉，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吗？”
如果俩人不是大学同窗四年，虞山卿压根就懒得废话，但四年的同学情，到底是有情分的。
“我瞒着什么？”
“呵。”
虞山卿直接摊牌道：“水书记，你别说你不认识！”
“水书记？”
宋运辉更不解了：“三叔，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以后别叫我三叔！”
丢下这句话，虞山卿转身就走。
看着虞山卿疾步远去的身影，宋运辉在夕阳下怔怔地站了很久，很久。
三叔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懂。
什么水书记？
什么靠山？
云里雾里的。
另一边。
虞山卿越走，脚步越轻快，此前，得知宋运辉是水书记推荐来的，他还很纠结。
毕竟，水书记现在失势了。
宋运辉又被视作水书记的人，如果他跟宋运辉走得太近，会不会受到牵连？
现在好了。
一切都不用担心了。
是宋运辉先瞒着他的，跟宋运辉绝交，他，虞山卿，没有错！
月明星稀。
宋运辉满脸失落地回到了宿舍，看到他这副模样，寻建祥很是意外。
发生啥了？
虽然他们俩个聊天的时候很少，但从心底，寻建祥已经认可了宋运辉这个室友。
这小子，和他认识的那些大学生不一样。
没有眼高于顶，没有鼻孔朝天，哪怕是被分到了一线车间，宋运辉也没怎么失落。
反而兴致勃勃？
难道今天露馅了？
想了想，寻建祥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是演的话，何必呢？
“喂。”
犹豫许久，寻建祥闷声问了一句。
“宋运辉，你没事吧？”
半晌。
宋运辉抬头起来，看了大寻一眼。
“没事。”
“没事？”
寻建祥一个猛子从床上爬了起来：“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怎么？现在觉得一线车间苦了？”
“后悔了？”
宋运辉惊愕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一线车间怎么了，你自己也不是三班倒？”
“苦什么苦？”
“再苦能苦的过农民？”
显然，宋运辉较真的劲头，又上来了。
站在他的视角，寻建祥说出这种话是很难理解的。
哪有人自己看不起自己的工作的？
“额。”
寻建祥挠了挠头，看到脸上写满认真的宋运辉，他还真有点发怵，于是，他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这是？”
“没什么，一点私事。”
宋运辉没有告诉寻建祥的意思，毕竟，他们还不太熟，而且他也不习惯把心事告诉别人。
即使要说，也是跟姐夫、姐姐说。
“哦。”
寻建祥老老实实的回了一句，然后便没了声响。
一旁，宋运辉又动了起来，只见他从抽屉中抽出纸笔，开始写信。
他打算向姐姐、姐夫讲述一下心中的苦恼。
说实话，虞山卿今天有点伤到他了，关键是虞山卿说得云里雾里的。
即使要死，至少也要知道原因吧？
死刑犯，还有知道罪名的权力！
结果到了他这里，一句恩断义绝，就把大学四年的交情，撇的干干净净？
他，不理解。
非常不理解！
次日。
上班之前，宋运辉将昨天写好的信件塞进了邮筒。
……
……
……
五天后。
宋运萍收到了弟弟的来信，满怀欣喜的打开信封，看着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少顷。
李杰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到拧着眉的媳妇。
“萍萍，你这是？”
“是小辉。”
听到老公的声音，宋运萍抬头一看，扬了扬手上的信。
“他在信上说那个什么虞山卿，因为水书记的事跟他决裂了。”
“老公，我们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小辉？”
当初，李杰让老徐帮忙的事，宋运萍是知情者之一，只是，李杰让她别告诉宋运辉。
以宋运辉的性子，如果知道自己是‘走后门’进去的，说不定直接不去报道了。
这不是不可能。
“还是不说为好。”
李杰坐到宋运萍身边，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想啊，这种事告诉小辉，不是徒增烦劳吗？”
“何况，真要较真，那也不是小辉的错，当初如果不是这个虞山卿先用了盘外招，哪用得着让老徐打招呼？”
“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小辉的这个室友，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第二十四章 利益
虞山卿的事，李杰当然是知情的，不过，他并没有提前告诉宋运辉的意思。
别人说的，总归不如自身经历的来得深刻。
他对宋运辉的指导，向来是大方向的，不会具体到某某事该怎么怎么做，谁谁谁不值得结交。
人嘛，总要长大的。
不经历挫折，又怎么成长？
温室里的花朵，固然漂亮，但对于环境的要求特别高，环境稍微变动一点，花朵就有凋谢之危。
当然。
如果有能力的话，当一辈子的温室花朵，也没什么不好的。
然而，世界上又有几人有那样的机会？
“那这封信，怎么回？”
说着，宋运萍将信件递到了李杰的手上。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
这句话也不是毫无科学根据的，孕妇在孕期，激素水平通常会发生紊乱。
而人的很多行为，都是靠激素的决定。
激素一乱，人很难不受影响。
比如，现在的宋运萍就特别嗜睡，脑子也没以前那般灵光了。
接过信件，李杰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交给我处理吧，待会我给小辉回一封信。”
“嗯。”
宋运萍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抱着李杰的脑袋亲了一口。
“老公，有你真好。”
李杰顺势搂住了媳妇：“有你，也真好。”
两人稍微腻歪了一会，随后李杰便来到书桌前，提笔给宋运辉回了一封信。
在信中，他没有过多的提及虞山卿，他只是告诉宋运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筵席散不散场，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这场筵席中，有没有学到新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心得体悟。
大学四年的交情固然可惜，但四年，真的足够了解一个人吗？
校园时期的友情很美好，是因为它足够纯粹。
没有掺杂利益关系。
一旦有了利益，再美好的友谊，也会变得没那么纯粹，友情如是，爱情如是，亲情亦如是。
为什么说帝王家最无情？
因为其中涉及的利益足够大，大到夫妻反目、兄弟阋墙、父杀子，子弑父，屡见不鲜。
平心而论，虽然宋运辉有李杰的教导，但他现在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天真。
如果换做是十几年后的宋运辉，他大概不会写出这封信。
写好信，李杰将信封塞进了公文包内，留着明天再寄。
反正这时候的快递很慢。
车马也很慢。
“先生，太太，饭好了。”
不多时，一个中年女子从厨房间走了出来，听到阿姨的称呼，李杰倒是无所谓。
不论是先生，还是老爷什么的，甚至是主人，他都经历过，在他看来，这些只是一个称呼。
但宋运萍却有点不太适应。
毕竟，她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中，什么‘太太’、‘先生’那都是旧时代资本家的称呼。
现在却被放到了她身上。
很不适应。
就像浑身上下都有蚂蚁再爬。
宋运萍试着纠正过吴阿姨的称呼问题，但每一次都收效甚微。
即使偶尔改口了，要不了多久，吴阿姨的称呼又变了回来。
其实，这和吴阿姨的经历有关。
十几年前，她逃到了香江那边，在那边生活了很久，直到去年，她才从香江那边回来。
这事，宋运萍是不知道的。
李杰也不知道，但他猜到了一些。
对于吴阿姨的过去，李杰没有兴趣了解，每个人都有过去，没必要事事都追根溯源。
“吴阿姨，一起吃吧。”
落座后，李杰笑着和吴阿姨招了招手，犹豫片刻，吴阿姨慢吞吞的坐到了靠近厨房的位子上。
看到吴阿姨坐了下来，宋运萍的脸上露出了一记笑容。
之前，吴阿姨根本不上桌吃饭，现在好多了，偶尔会上桌。
“吴阿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李杰忽然开口问道。
“没事，没事。”
吴阿姨连连摇头：“先生，我吃饱了，您和太太，慢慢吃。”
随后，吴阿姨匆匆的离开了饭桌，钻进了厨房间。
“老公？”
宋运萍惊诧的看了李杰一眼，然后又朝着厨房看了两眼。
“没事，待会我再问问。”
说着，李杰给宋运萍剥了几只大虾。
“多吃点虾，对孩子好。”
约莫十几分钟后，吴阿姨又重新回到了餐厅，她来的正是时候，李杰和宋运萍刚刚吃好。
“先生，我来吧。”
眼见李杰准备收拾碗筷，她连忙迈着小碎步来到近前。
“没事，一起吧。”
言罢，李杰就端着碗盘走进了厨房间。
“吴阿姨，你是我亲自招来的，你心思，业务能力优秀，人也和善，对此，我和我爱人，都很满意。”
“在这个家里，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要是遇到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犹豫许久，吴阿姨咬牙道。
“先生，我……我想辞职。”
“打算回港岛？”
闻言，吴阿姨一惊，满脸讶色道。
“先生，您知道？”
“猜的。”
李杰微微一笑，没有去问具体原因，转而提道：“是不是担心通关的问题？”
“嗯。”
“这样吧，后天，我给你安排，正好有人去那边，是熟路子，很安全。”
李杰在蛇口混了那么长时间，相关的路子，当然是有的。
不过，他现在‘从良’了。
那些灰色地带的事，全部脱钩。
毕竟，他以后是要开正规工厂的，再过几天，随身听的货源问题就能解决。
工厂随时能办。
其实，与其说是工厂，不如说是组装厂，家庭作坊式的那种。
预计招个十个八个工人，进行装配，然后再批发。
批发的利润，肯定不如终端销售，但李杰闲麻烦，懒得去弄这些事。
反正随身听只是起步的小生意，没必要耗费太多的精力。
“谢谢，谢谢先生！”
一旁，得知李杰有门路，吴阿姨连忙双手合十，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
同时，她也对主家的事，又有了新的了解。
敬畏，也多了几分。
这年头，能有这种路子的，可不是普通人，此前，她一直以为先生是做正儿八经生意的。
但现在看来，也未必。
走眼了！
第二十五章 宋运辉恋爱
两个月后。
李杰忽然收到了一个消息，吴阿姨失踪了。
给他送消息的是吴阿姨的一个远房侄子，听他说，吴阿姨最后是去了一趟九龙城寨。
然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得知这事，李杰意外肯定是有的，但他并没有多管，只是给了送信的人一笔钱。
香江那边，他不想去，也懒得管。
如果换做是宋运辉失陷九龙城的话，他肯定会走一趟，好好教教那群人怎么做人。
转眼间。
三个月过去，李杰再也没有收到那个吴姓青年的消息，反倒是宋运辉那边又来了一封信。
这封信跟他的个人感情有关系。
他认识了一个叫刘启明的姑娘，对方的性格很好，两个人接触下来，感觉还不错。
“老公，小辉好像恋爱了！”
看完弟弟的信，宋运萍也顾不上挺着大肚子，匆匆来到书房跟李杰报喜。
“恋爱？”
“是啊。”
宋运萍笑容满面得说道：“听小辉说是一个叫刘启明的姑娘，对了，这姑娘的爸爸还是金州化工的总工。”
提起这个，宋运萍忽然神色一怔。
“说起来，她还是厂领导的女儿。”
“厂领导的女儿，又怎么了。”
李杰笑着道：“小辉还是你的弟弟呢。”
“我？”
宋运萍无语道：“我就一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怎么跟人家比。”
“你不普通，因为你是我媳妇。”
“去，真不要脸。”
宋运萍翻了个白眼：“哪人有这样给自己贴金的？”
李杰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转而问道。
“小辉在信里是怎么说的？”
“两个人进展到哪一步了？”
宋运萍直言道：“好像是去了女方家里，见过女方家长了。”
“啊？”
听到这话，李杰确实好生惊讶了两下。
见家长了？
原剧中，刘启明和宋运辉好像是没成功来着，被虞山卿给截了胡，然后，宋运辉反而和刘启明的闺蜜程开颜好了。
不过，现在和原剧确实不太一样。
即使宋运辉和刘启明最后成了，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宋运辉现在只是在感情上反应比较迟钝，在其他方面，却是比同龄人更成熟。
退一步而言，即使虞山卿同样喜欢刘启明，拼竞争力，他还不一定拼得过宋运辉。
他们俩个一个二十多，一个三十多，一个相貌英俊，又有才华，另外一个顶多会点口花花。
只是，有一说一，口花花在追求女人这方面，确实是一大优势。
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就能把人迷得找不着北。
“这样，待会我出门一趟，买点东西给小辉寄过去。”
李杰提议道：“既然连女方父母都见了，咱们作为娘家人，总归得表示点什么。”
“也是。”
宋运萍点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也行。”
孕妇多出门走动走动也挺好的，老是窝在须臾之间，反而不利用养胎。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了友谊商场。
作为今年新开业的商场，友谊商城的人气非常旺，高达七层的建筑，放眼此时的鹏城，那也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另外，在这里不仅能看到内地人，还有香江人，以及金发碧眼的老外。
当然。
在这里，也能买到正儿八经地外国货。
“老公，这里人好多。”
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宋运萍不由感慨。
这里，她还是头一次来。
主要他们住的地方距离这里稍微有点远，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没必要特地往这边跑。
“人是挺多的。”
李杰一只手搂着宋运萍，防止其他人撞到她。
“走，我们去一楼看看。”
一楼卖的是家电，像彩电、冰箱、洗衣机、电风扇等等家用电器，都能在这里买得到。
货品确实全，但贵，也是真的贵。
一台松下的彩色电视，售价高达4200块，就这，还不是有钱就能买的，需要票。
不过，如果是外汇的话，倒是可以直接买。
“你好，这台彩电多少钱？”
逛了一会，宋运萍站在了一台索尼的彩电面前。
“19寸的，3800，凭票购买。”
“要是外汇的话，港币3200，不要票。”
因为鹏城距离香江十分近，所以，店员在报价的时候，顺带把港币的价格报了出来。
这年头，港币是正儿八经的外汇。
毕竟，香江目前还没回归。
而国内有多缺外汇，自不必提。
凡是跟外汇沾上点边的，都是大事，像原剧中，东海化工的事为啥失败，还不是因为外汇额度不够用。
“好贵啊。”
虽然宋运萍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价格，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你好，这个买了，能帮我们送回家里吗？”
李杰微微一笑，用出了钞能力。
“我会额外付钱的。”
“可以，当然可以。”
一听有额外的钱，售货员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他们商场是没有额外上门服务的。
不过，商场的人不行，他弟弟可以送啊。
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
能花3000多买电视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好，那就麻烦你了，你开票吧，用港币结算。”
“好，好，同志，你稍等。”
言罢，售货员喜滋滋地跑去开票去了。
等到售货员走后，宋运萍揪了揪李杰的衣角：“老公，这太贵了吧？”
“没事，你老公我，有钱。”
李杰现在说这话的底气，可是足了不少。
小半年过去，他那个随身听组装厂已经办了起来，每天大概能产出50台随身听。
出厂价，800港币一台，不二价。
换句话说，组装厂每天的产值大概在40000左右，不过，产值虽然高，但利润却不怎么暴利。
一台随身听，李杰也就赚个300块而已。
连一倍都没有。
李杰实在是太良心了。
毕竟，一台索尼的随身听，售价高达3.3万日元，折算成RMB的话，大概是1700元左右。
不加税的那种。
如果加上税什么的，一台随身听的价格都能买上一台电视了。
而李杰设计、生产的随身听，质量虽然比不过大厂出品，但勉勉强强也能用。
真正赢得地方是颜值！
第26章 送礼
一周后。
宋运辉收到了那台电视机，以及跟着一起到的信。
信是姐姐宋运萍写得，姐姐在信中告诉他，电视机是送给女方家的礼物，钱虽然贵了一点。
不过，这是姐姐和姐夫的心意，一番情真意切的说辞下来，即使宋运辉还是觉得不太好。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把东西还回去。
以后，等他挣钱了，给姐姐、姐夫家买一台更好的电视机！
“小辉，你姐姐、姐夫又给寄东西了？”
寻建祥看到宋运辉搬着一个大箱子回来，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然后，他就在外包装箱上看到了电视机的标识，以及索尼的牌子。
“卧槽！”
下一秒，寻建祥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索尼大彩电？？”
对于大寻这样走在‘潮流前线’的年轻人，大牌子，那是必须要认识的。
索尼！
牌子货！
国际大牌！
他只在友谊商店里见过，那个价格，看着就肝疼，四千多块，他不吃不喝四年，才能买得起。
那么贵，他除非是有毛病，才会买那玩意。
只是，看到这台电视机，寻建祥也对宋运辉的姐姐、姐夫，重新有了认知。
四千多块的东西，说寄就寄，他们对小辉是真的喜欢。
宋运辉神色淡然的笑了笑，并没有回寻建祥。
他，不太知道该怎么回。
好几千的东西，确实太贵重了。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宋运辉一直在琢磨这事，姐姐的意思，他大概猜到了一些。
估计是想给他壮壮声势。
刘启明爸爸是厂里的总工，属于领导，地位非比寻常，而他们宋家，却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出身。
门当户对的理念，宋运辉其实是不太接受的，但经过李杰长时间的敲边鼓，不接受，不代表不了解。
“小辉，可以啊，你姐姐、姐夫真是深藏不露啊，竟然送给你这么一个大家伙。”
“哈哈，以后有福享了，跟着你蹭电视。”
几个月过去，宿舍内部，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他们俩个之间的关系，寻建祥看起来像个小混混，却是一个直肠子。
心肠，也热。
而宋运辉的性子，就比较冷淡一点，遇到大寻这样的热心肠，才能焐得热。
而今，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成了好朋友。
“那可不行。”
“啊？”
一听这话，寻建祥傻眼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台电视不是放在宿舍的。”
宋运辉解释道：“我姐姐姐夫的意思，是送去启明家里的。”
“哦，我说呢。”
寻建祥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脑瓜子，如果是送给刘总工的话，那就很合理了。
最近，金州化工厂最热门的八卦就是刘启明的恋情。
刘启明的父亲是厂子的总工且不提，即使没有这层身份，追求她的人，也不会少。
毕竟，刘启明盘靓条顺，打扮也很前卫。
如果金州化工厂要评选厂花的话，刘启明不敢说夺冠，但前三甲，肯定有她的一席之地。
过去，也不是没人追过刘启明。
但无一例外，追求者全部失败。
然后，刘启明的风评就变了，有人说她眼高于顶，心比天高，根本看不上厂里的这些人。
人家的目标，大着呢，要飞进金窝当凤凰。
然而，当刘启明跟宋运辉开始处对象了，那些流言，不攻自破。
“大寻，你待会帮忙搭把手，一起帮我把东西搬过去。”
“没问题！”
寻建祥拍了拍胸脯，这点小事，也叫个事？
虽然以后没法蹭电视了，但他朋友多得是，看不了索尼大彩电，也能蹭着看看松下大彩电。
都是大牌子！
稍微休息了一会，宋运辉就和大寻一起抬着大彩电来到了厂领导家属院。
“呼！”
“好累。”
来到刘总工家门口，寻建祥扶了扶腰，他是真的没想到，搬个二十斤不到的东西，居然这么累。
其实，他是心累，东西太贵了，一路上提心吊胆的，一直怕脱手，时间长了，可不得累嘛。
宋运辉笑了笑，擦了擦额角的汗渍：“回头，我请你吃饭。”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大寻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朗声一笑：“我要吃那个牛肉干！”
“没问题！”
宋运辉也不是那种小气吧啦的人，对于自己朋友，他是很舍得的。
“咦，是小辉啊？”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一个五十出头的妇女，笑吟吟的打着招呼。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敲门啊。”
说着，刘妈妈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明明，小辉来了。”
“小辉，阿姨，我先走了。”
大寻打了个招呼，很有眼力见的走了，他没想着蹭饭，也没想着套近乎。
没那必要！
刘启明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没必要上赶着献殷勤。
“阿姨，这个……这个是我姐姐让我送过来的。”
提起这话，宋运辉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
“哎呀，你姐姐，也太客……”
‘气’字还没说完，刘妈妈的话即戛然而止，眼见宋运辉把箱子抱起来，她看到了箱子的正脸。
索尼电视？
这，太贵重了。
好几千的东西，多贵啊。
他们家之前买电视的时候，也去看过，后来，觉得太贵，就没买，最后买了一台国产的黑白电视。
“妈？”
“小辉。”
这时，刘启明也从屋里走到了门口，看到宋运辉手上抱着的东西，她不由眼前一亮。
彩电？
紧接着，她忽然觉得不太对。
不对啊。
宋运辉哪有那么多钱？
片刻后，宋运辉把电视搬到了家里。
“小辉，这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犹豫许久，刘妈妈出言婉拒了‘重礼’。
“妈。”
此刻，刘启明也知道电视机的来源，原来是宋运辉的姐姐、姐夫从鹏城寄过来的。
这事，刘启明之前是知道的，宋运辉跟她提过，只是，她那会只以为他们是出门务工的。
但现在看来，宋运辉的姐姐、姐夫，应该不是务工那么简单。
废话！
外出务工的人，能随随便便送一台几千的大彩电吗？
刘妈妈瞪了女儿一眼，没给她插嘴的机会，而是目光一转，看向了宋运辉。
“小辉，你就听我的，吃晚饭把电视带回去。”
“什么电视？”
此时，刘总工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第27章 宋运辉夜宿刘家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刘总工盯着电视看了许久。
如果依照他平时的性子，这个电视机，他肯定不会收的，但现在嘛，情况不一样。
宋运辉最初是走水书记的路子进厂的，而今，水书记失势，连带着宋运辉也受到了影响。
不然的话，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分派到一车间三班倒？
人才，不是这么浪费的。
严格来说，宋运辉去一线是权力倾轧导致的后果。
起初，刘总工对宋运辉也是不怎么感冒的，毕竟，他和水书记不太对付，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连带着，他也不太看得起宋运辉。
但宋运辉进了一车间，并没有‘自暴自弃’之类的行为，反而一心搞研究，提高车间的产能。
经过宋运辉的努力，一分厂一车间大力推行技术改造，挖掘潜能，在去年的基础产能上，一举提高了近20%的产能。
这件事，也让刘总工改变了他对宋运辉的印象。
这个小伙子，不错。
心态不浮躁，能够沉下心来，踏踏实实地搞技术，一番深入了解后，刘总工在宋运辉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慢慢地，他对宋运辉的态度，也从厌恶，变成了欣赏。
然后，在他的刻意撮合下，刘启明和宋运辉也开始了相识之路，一开始，刘启明对于宋运辉，也是有排斥心理的。
觉得对方是个书呆子。
慢慢接触下来，刘启明却发现，宋运辉虽然是个‘书呆子’，但却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
期间，虞山卿也向刘启明发起了猛烈的追求。
相比于有些‘呆’的宋运辉，油嘴滑舌的虞山卿，很讨人喜欢，但一切都毁在了一件事上。
虞山卿偶尔会在刘启明面前说些宋运辉的坏话。
这件事，也让刘启明看清了虞山卿的本质。
一个大男人，小肚鸡肠的，太下头了。
反观宋运辉，提起虞山卿的时候，基本都是说好话，一句贬低都没有。
再之后，刘启明和宋运辉就越走越近。
偶尔，宋运辉也会到他们家蹭饭，后来，两人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尽管刘启明不太满意宋运辉的出身，但在老爸和老妈的一再说和下，这件事，她也就没怎么在意。
另一边。
沉吟许久的刘总工，终于开口。
“春兰，既然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就收下吧。”
此话一出，刘妈妈面露惊愕，一旁的刘启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不过，这个电视只是暂时放在这里。”
说着，刘总工目光一转，看向了俩个年轻人。
“等你们走到那一天了，这个电视还是让你们带回新家。”
此话一出，刘启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刘总工的意思，不言自明。
什么那一天？
肯定是指结婚。
刘启明暂时还没有想过结婚的事，因为俩人才确定关系不久，恋爱才开始谈。
这就快进到结婚，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反倒是宋运辉，他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喜色却是藏不住的。
情窦初开的宋运辉，对待感情很认真，既然谈，那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春兰，待会多炒两个菜，再把那瓶老汾酒拿出来，今晚我和小辉爷俩，喝几杯。”
“好，好。”
听完丈夫的话，刘妈妈喜气洋洋地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炒菜。”
刘总工是家里的一家之主，他的意思很明显，宋运辉这个女婿，他就算认下了。
对于宋运辉，刘妈妈也是很喜欢的。
孩子，长得俊不说，还是安云大学的高材生，性格也好，能吃苦，又懂礼貌。
她看宋运辉的眼神，那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最最重要的是，女儿的婚事，终于能落定了。
此前，为了女儿的婚事，刘妈妈没少操心，相亲对象介绍了不少，一个都没能入姑娘的眼。
现在好了，两个娃娃感情不错，当家的也点头了。
婚事，多半能成！
等俩孩子再处上几个月，结婚的事，就能提上日程了。
这一晚，宋运辉陪着刘总工喝了不少酒，最后，转眼的功夫直接趴在桌上酣睡起来。
看到宋运辉醉倒的样子，刘妈妈摇头叹息，心疼道。
“这孩子，心眼也太实诚了。”
“哈哈，实诚不好吗？”
刘总工抿了一口小酒：“总比那些虚头巴脑的人，来得高。”
言谈间，刘总工还特地瞧了女儿一眼。
虚头巴脑的人，指的是谁，他们都清楚。
还能是谁？
虞山卿呗。
“你还有理了。”
刘妈妈显然站到了宋运辉这一边：“伱是长辈，也不知道让让小辈，歹着让小辉死喝。”
“明明，看看你妈妈。”
刘总工笑着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辉是他儿子呢。”
“爸！”
刘启明脸色红扑扑的娇声道：“你别瞎说。”
“好，好，爸爸不说，不说。”
刘总工朗声笑了几下，没有继续调侃。
这时，刘妈妈出言问道：“老刘，小辉这样了，待会怎么办？”
“唔。”
刘总工摸了摸下巴：“这样，待会我找两个人过来，把他抬回宿舍。”
“宿舍？”
刘妈妈连连摆手：“太远了，万一摔着了怎么办，我看还是这样吧，找两个人帮忙搭把手，把他抬到沙发，今晚就让他在沙发上凑合一晚。”
“这……”
听到这个提议，刘总工犹豫了一下。
80年代初，社会风情还是很保守的，家里有个云英未嫁的女儿，然后又留一个男人在家里过夜。
消息一旦传出去了，影响可不太好。
只是，转念一想，刘总工就点头同意了媳妇的意见。
“也对，你说的在理。”
既然都决定认下这个女婿，外界的非议，又何必在意？
等俩个孩子一登记，什么流言蜚语都是浮云。
女婿在老丈人家过夜，合情合理吧？
准女婿，那也是女婿。
况且，刘总工真得满欣赏宋运辉的，准备把他拉到自己这一派来，然后当做接班人培养。
至于，搭上一个女儿什么的。
那都是俩个孩子，自由恋爱来得，他在其中，顶多就是牵个线，搭个桥。
第28章 降生与改造
一个月后。
鹏城第一人民医院。
一个小生命来到了人间，看到刚刚降生的女儿，李杰的眼角眉梢荡漾着喜色。
不论经历过多少次，这种感觉都是非常特殊的。
往后，一家两口就要变成了一家三口。
“老公，让我看看孩子。”
宋运萍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她选择了顺产，生完孩子，现在身体虚得很。
“看吧。”
李杰呵呵一笑，将孩子抱到了宋运萍身前。
“好丑啊。”
看到孩子皱巴巴、脏兮兮的样子，宋运萍还有几分嫌弃。
“过两天就好了。”
李杰笑着道：“孩子在羊水里泡了那么久，皮肤肯定是皱巴巴的，几天一过，张开了就好。”
虽然孩子不好看，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多看了几眼，宋运萍越看越喜欢。
过了一会，她看着女儿身上的脏东西，开口道。
“要不要给她洗洗？”
“待会我来给她洗。”
如今，医院可没有给婴儿洗澡的业务，毕竟，孩子太多了，哪有那么多人去洗。
另外，给刚出生的婴儿洗澡，也不是随随便便洗的。
水温、房间温度，都很重要。
现在的医院，也没那个条件。
……
……
三天后。
宋运萍出院了，三人一起回到了租住的房子，前段时间，李杰倒是买了一套新房子。
但那房子才开始装修，现在不适合住进去。
至少得晾个一年的时间，才能入住。
回到家里，宋运萍开始写信，弟弟、爸爸妈妈、婆婆那边都得通知。
在给雷母写信的时候，宋运萍稍微有一些自责。
她生的是女儿，没能给雷家传宗接代，婆婆知道这个消息，多半没有那么开心。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丈夫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看到是女儿，比儿子更高兴。
在医院的这几天，除了喂奶之外，孩子还是老公带的，看那娴熟的样子，根本不像新人爸爸。
但东宝的过去又很清晰。
当兵，退伍，两人相恋，结婚，显然，东宝之前是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带过孩子。
只能说是‘天赋异禀’？
写好信，宋运萍回头喊了一声。
“东宝，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不用，你写就行。”
李杰回头笑了笑，既然让媳妇写信，那自然交给她全权做主。
顺利地生下孩子，也就意味着宋运萍摆脱了既定的命运。
对于命运这玩意，李杰着实有点摸不准。
有些世界，摆脱既定命运很简单，某些世界，却自带时间线修正，如今的世界，明显是不存在修正的。
不然的话，宋运萍也不可能顺利的产下孩子。
……
……
几天后。
宋运辉第一时间收到了姐姐生子的消息，得知生下了一个小外甥女，他当场高兴的跳了起来。
“嘿？”
看到宋运辉一惊一乍的，寻建祥吓了一大跳，只见他走到近前，伸手在宋运辉眼前来回晃了好几遍。
“嘿？”
“大寻，哈哈。”
宋运辉狠狠地抱住了寻建祥，难得的情绪外露道。
“太棒了，太棒了。”
被紧紧搂住的寻建祥，满脸惊愕。
这小子，到底是咋回事？
好一会儿，大寻才知道宋运辉高兴的原因，原来是他姐姐生了一个女儿。
怪不得。
宋运辉和姐姐关系有多好，大寻当然是知道的。
别的不说，那几千块钱的大彩电，说送就送。
不愧是进口的大彩电，电视一送，宋运辉当天晚上就在刘总工住下了，虽然睡得是沙发。
但沙发，那也是刘总工家的沙发。
人家能让宋运辉住进去，那说明什么？
说明，好事不远了！
金州化工厂最娇艳的那朵花，要被宋运辉给摘了。
打那之后，旁人看待宋运辉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同一车间的工人还打趣，说宋运辉是总工的女婿。
对于这类的调侃，宋运辉当然不会生气。
反倒是水书记那边，他现在对宋运辉的态度，稍微有一点复杂。
当初。
他给宋运辉开了一道门，虽然也有老徐推荐的缘故，但真正打动他的还是宋运辉的专业。
专业全年级第一，含金量可不低。
是个人才。
本来，他是准备重用宋运辉的，只是好巧不巧，赶上了厂子改制，从书记一把抓，变成了厂长中心制。
此后，水书记的地位一落千丈，不仅是他，连他那一系的人，也受到了打压。
包括刚刚入厂的宋运辉。
因为这事，水书记还对宋运辉有点愧疚，不过，随着刘总工发掘了宋运辉这块璞玉。
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宋运辉，已经从车间工人，正式转岗成为技术员。
近期，金州化工厂的改造也提上了日程，刘总工和费厂长是计划的主导人员。
因为恋情的关系，刘总工也把宋运辉划到了项目组，虽然宋运辉只是以助理的身份进入项目的。
但改造计划是金州化工未来几年的重点项目。
哪怕只是进组，也是一项了不得的资历。
像虞山卿，他这段时间，上蹿下跳的，就想找机会跟着进组。
然而，类似的重点工程，岂是什么人都能参与的？
虞山卿不过是去年进厂的大学生，凭什么进组？
凭他写得一手好文章？
单凭这个，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刘总工现在对他的印象也不好，一天天的，只想着走捷径。
一点也不踏实。
项目二把手不喜欢虞山卿，他更加进步了组了，别说虞山卿的专业不过硬，即使过硬，他也进不了项目小组。
虞山卿求爷爷，告奶奶，最后也没能进组，后来，他得知进不了组的原因，差点当场破口大骂。
又是宋运辉。
好一个宋运辉。
先是攀上水书记的高枝，眼看水书记失势了，转头又攀上了刘总工。
刘启明，盘靓条顺，背景也硬，虞山卿一进厂子就盯上了这个姑娘，为了追求刘启明，他前前后后花了几个的时间准备。
然后，却被宋运辉抢先了。
得知宋运辉在刘总工家里留宿时，虞山卿那个气啊，气得打摆子。
明明是他先来的！
第29章 桃色新闻
这天傍晚，宋运辉和刘启明一起在厂子内压马路。
“小辉，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啊？”
看着浑身上下都挂着喜色的宋运辉，刘启明好奇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嗯。”
宋运辉笑容满面地点头道：“我多了一个外甥女！”
“啊，你姐姐生啦？”
虽然刘启明知道宋运萍怀孕的事，但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她还真不知道。
“对，今天收到的信，前几天，刚生的。”
“走！”
想了想，刘启明一把抓住了宋运辉的手，抬脚就往厂区门口走去。
“额，去哪啊？”
“你真傻。”
刘启明白了他一眼：“当然是给伱小外甥女买礼物啊。”
“对哦。”
听到这话，宋运辉恍然大悟，他今天光顾着高兴，压根就没想起这茬。
“你啊。”
刘启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宋运辉这人吧，有时候特别聪明，有时候又特别傻，特别憨。
不过，她还挺喜欢的。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供销社，只是，80年代初，婴幼儿成衣市场几乎没有。
可供的选择非常少，看了几套样品，不仅刘启明不太满意，连宋运辉也觉得不太好看。
最后，两人小小地商量了一会，绝对买料子回去做。
当然。
他们俩个都不会做，只能委托刘启明妈妈帮忙制作。
片刻后，两人扯了几块料子，高高兴兴地离开了供销社。
但他们这一走，供销社内部却炸开了锅。
作为金州化工的附属单位，在这边上班的，基本都是厂区家属，而刘启明作为总工的女儿，知名度可不低。
趁着空闲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凑到了旁边的女人面前，低声交流道。
“兰姐，你说她该不会是有了吧？”
“她？”
兰姐意外道：“你是说刘总工家的女儿？”
“可不是她嘛！他们俩刚刚是准备买小孩子衣服，但看了一圈，不太满意，就扯料子回去自己做。”
“只是，那丫头的肚子平平的，也不像是有了的样子啊。”
“还有，他们俩个还没领证吧？”
“年轻人，真放得开啊。”
“别瞎说！”
兰姐正色道：“什么有没有的，你刚刚没听到啊，是小宋家里的谁生孩子了，所以才来买料子的。”
这时，另外一位售货员加入了八卦聊天群。
“啧，啧，这话，我可不信。”
流言的传播，往往很快，尤其是‘名人’的桃色流言。
刘启明是总工的女儿，搁在金州化工，早就是名人，而宋运辉前段时间帮助一分厂一车间提高产能，这事是登过报纸的。
勉勉强强也算是名人。
因此，‘刘启明怀了宋运辉的孩子’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不到一天时间，消息就在厂子里传开了。
男生宿舍楼。
“石头，你知不知道，刘启明怀孕啦！”
“啥？怀孕了？”
“对啊！”
“怀得宋运辉的孩子，这事你还不知道吧，厂子里都传开了，我估计啊，消息多半是真的。”
“你想啊，前段时间，宋运辉是不是住在刘总工家了，说不定，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不会吧？一次就中了？”
“嘿嘿，这事可不说定，一枪中靶的例子可不少。”
门口，虞山卿听到说室友的讨论，本来就黑的脸，瞬间变得又黑了几分。
怀孕？
一开始得知这事，虞山卿是不信的。
毕竟，他可是大学生。
不会跟那些工人一样，盲从。
关于刘启明，他了解的不够多，但对宋运辉，他却非常了解，哪怕两人现在闹掰了。
以宋运辉的性格，干不出来那种婚前性行为的事。
如果能干出来，那就不是宋运辉了。
然而，随着传消息的人越来越多，即便自认很了解宋运辉，虞山卿也有点吃不准。
凡事都有个万一。
万一宋运辉变了呢？
万一是刘启明主动呢？
这，不是不可能啊，根据他搜集的消息，刘启明这姑娘，很前卫。
而前卫，往往和大胆是挂钩的。
谁知道俩人会不会偷尝禁果？
真怀孕了？
一想到这里，虞山卿就觉得浑身上下有蚂蚁再爬。
难受！
嫉妒！
羡慕！
恨！
五味杂陈，本来啊，这一切都是他的。
一旦成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升职加薪，迎娶总工女婿，走上人生巅峰。
但，一切都被宋运辉毁了。
好恨呐！
只是，虞山卿也只有恨一恨，除了恨之外，他还能干什么？
去揍宋运辉一顿？
论体格，他也不是宋运辉的对手，何况，宋运辉练那套健体拳练了很久，真打起来，只有他挨揍的份。
诬陷？
人家有一个总工老丈人，怎么搞得过？
不行！
我也得找个靠山！
东方不亮西方亮！
既然刘总工看不上他，就换一个目标，负责分管后勤和基建的程厂长，正好也有个女儿。
程开颜，就是虞山卿的下一个目标！
关于程开颜的信息，虞山卿已经搜集了一些，作为大学生，他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综合各方信息，虞山卿觉得程开颜是一个比较容易攻略的目标。
这姑娘，有点单纯。
以他的手段，应该是手到擒来。
……
……
另一边。
没过多久，桃色新闻就传到了刘总工的耳中。
“你说这事在厂子里传开了？”
听到妻子打得小报告，刘总工哑然失笑。
“是啊。”
刘妈妈忧心忡忡道：“传开了，现在大家都在传，明明什么时候显怀，俩人什么办酒。”
“随他们传好了。”
刘总工笑着摇了摇头：“真的假不了，假的啊，也真不了。”
“让他们传？”
刘妈妈惊讶道：“那对明明的影响多大啊，明明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万一俩孩子，要是没成，以后明明还怎么嫁人啊？”
“呵呵。”
刘总工神秘一笑，并没有给妻子解释的意思。
怎么嫁人？
肯定是嫁给宋运辉了。
这还用想吗？
反正，对于俩孩子的事，他是挺看好的，此前，宋运辉的出身多多少少是个短板。
但他姐姐、姐夫，看起来很不简单。
几千块的电视，说送就送，普通人可没有这个魄力。
有了他们，宋运辉也补上了最后一块短板。
第30章 宋母入城
几天后。
远在老家的三位老人也收到了喜讯，得知女儿平安顺利的生下来了孩子，宋家老两口高兴得不得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女人每一次生育都是在鬼门关走上一遭。
二三十年前，因为难产、大出血没了的妇女，还是有不少的，几乎每年都能听到这样的消息。
虽然最近几年，类似的消息少了一些，但十里八乡，还是存在的。
庆幸完，老两口又开始担心坐月子的问题。
‘东宝’一个男子汉，肯定不懂坐月子的禁忌，如果月子没做好，落下了病根，他们可心疼。
怎么办呢？
这两孩子，压根就没在信里提这事，写信得话，他们老两口都不会，这封信，还是他们找人帮忙读得。
宋家老两口商量了一会，决定给女儿、女婿回一封信，问问他们，要不要派个人过去帮忙照顾。
不然的话，‘东宝’要出门挣钱，只有萍萍一个人在家，总归不方便。
隔天。
宋家老两口又往小雷家跑了一趟，关于坐月子的事，他们得和亲家母好好商量商量。
首先，肯定得先紧着亲家母的意见。
如果亲家母去的话，他们就不去了。
毕竟，住在城里不比乡下，方方面面都要花钱，去得人多了，对俩孩子可是负担。
看到亲家上门，雷母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打起了笑脸。
雷母和宋父宋母一样，都不识字，那封信，她是找士根读得，当听到儿媳妇生了，雷母差点高兴的跳起来。
然后，知道生的是个女儿，她的脸色顿时胯了大半。
一天过去，雷母还没有缓过神来。
院子里，宋母拉着雷母的手，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大妹子，我和萍萍他爸商量了一下，我们寻思着，两个孩子在外面打拼不容易。”
“东宝白天要上班，萍萍又刚生完孩子，得有个人照应着。”
听到这话，雷母脸上的笑容又少了几分。
去照顾儿媳妇？
那她，肯定不愿意。
生了个不带把的，照顾什么照顾？
一旁，宋父隐隐察觉到了些什么，而宋母却没有发现异样，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
“所以，我们就想，是不是过去一个人？”
“大妹子，你要是没空的话，那就我去，你看，行吗？”
一听宋母愿意去，雷母脸上的笑容顿时恢复了几分，而后，她假惺惺地拉着宋母的手。
“那多不好意思啊。”
宋母笑着摇头：“哪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身子骨差，现在干不了农活了，所以，闲的时间多。”
“不过，我觉着，还得先问一问孩子们的意见，问问他们，要不要我们过去。”
“如果孩子们同意，那就去。”
雷母一拍大腿：“这事，哪用考虑到他们的意见，你过去帮忙，他们还敢不同意？”
“这样。”
“伱们去的事，交给我来办，回头我给杨巡传个信，让他带你一块去，不然的话，那么大的地方，你也找不到。”
“杨巡那小子，机灵，去过的地方多，让他带着，我放心。”
“这……”
宋母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宋父。
这和他们计划的不太一样。
万一俩孩子有别的计划，他们就去了，是不是不太好？
收到老伴的提醒，宋父正准备开口帮腔，结果雷母压根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一转眼，雷母就跑出了院子。
大概十来分钟过去，雷母笑吟吟地回到了小院。
“亲家公，亲家母，你们等一会，我让人去喊杨巡了，过一会，他人就到了。”
“亲家母。”宋父用试探性的语气说道：“让小杨巡出面，是不是不太方便，他家老的老，小的小。”
“没事。”
雷母以为宋家老两口准备反悔，连忙表示：“小杨巡和我们家东宝，关系特别好。”
“东宝就跟他哥哥一样，让他跑一趟，不费事。”
……
……
三天后。
火车站。
“叔叔，阿姨，你们别担心。”
杨巡站在月台前，身姿笔挺地面向宋父、雷母，保证道。
“这条线，我熟，请叔叔阿姨方向，我一定将婶子安全送到！”
三天前，得知‘东宝哥’和萍萍姐的孩子生了，杨巡也很高兴。
当雷母提起让他送宋母去鹏城时，杨巡想也没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如今的他，已然是今非昔比。
从当初的倒卖‘馒头’的小游商，一举成了有证的合法个体户，一个月能挣上两百多，是厂子里上班的好几倍。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徐书记带来的。
徐书记为什么帮他？
还不是因为‘东宝哥’，没有‘东宝哥’，就没有他杨巡的今天。
所以，雷母一发话，杨巡二话不说，就接下了任务，并且，主动掏钱买了车票。
他托关系给宋母买了一张卧铺票，毕竟，婶子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好，如果做硬座，两天三夜一过，要是出了什么事，他那是罪该万死。
至于他自己？
杨巡买得当然是坐票，他还年轻，两三天的长途，不算什么。
“小杨巡，照顾好你婶子。”雷母满意的点了点头：“要是出了事，我可唯你是问！”
“婶子，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
……
……
鹏城。
随身听工厂。
“东宝，我刚刚收到电报，我妈过来了，坐的是今天的火车，电报里说，是杨巡送她来的。”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消息，李杰笑着道。
“咱妈愿意来，那是好事啊，有她照顾你，我也更放心。”
虽然李杰请了专门的‘月嫂’帮忙，但再好的月嫂，肯定不如家里人贴心。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
宋运萍无语道：“你说，等我妈来了，看到现在的情况，咱们该怎么跟她解释？”
“当然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李杰道:“我们又没干什么违法的事，随身听工厂，那是正儿八经的‘高科技’。”
“没什么不能说的。”
此前，两人并没有跟家里老人说明具体情况，他们不说，倒不是装穷，只是单纯的不想吓倒他们。
他们才来鹏城多久？
就挣下了这么一大片家业？
肯定是干了坏事吧？
第31章 杨巡心动
鹏城火车站。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地人流，宋母明显有些拘谨，目光中带着审视和防备。
一旁的小杨巡虽然表现得好一点，但也好不了太多。
毕竟，他们俩个都是第一次离家千里，来到异地。
对于出远门的态度，80年代初和后世，完全是两回事。
此时的交通，还比较落后，从鹏城到安云，他们坐了将近三天的火车，就这，还算是比较快的。
“杨巡！”
这时，小杨巡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只见‘东宝哥’站在人群中，笑吟吟地朝着他挥了挥手。
“东宝哥！”
杨巡喊了一声，然后连忙提醒一旁的宋母。
“婶子，你看，东宝哥来了！”
“东宝？”
“东宝在哪呢？”
宋母东张西望了一圈，而后在杨巡的指引下看到了李杰。
看到女婿的那一刻，宋母的神色明显放松了几分。
少顷，三人汇合后，李杰顺其自然地从宋母的手中接过了行李。
“妈，这一路你辛苦了。”
“不辛苦。”
宋母笑着摇头：“小杨巡这一路才辛苦，这一次啊，多亏了他，忙前忙后的。”
“杨巡，干得不错。”
李杰拍了拍杨巡的小身板：“这次在这多留几天，我领着你在鹏城周围转转。”
“嗯！”
杨巡连连点头，此前，他对鹏城的了解并不到，直到李杰来了这边，偶尔会给他写信。
然后，他就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其实，杨巡很想跟着李杰一块在鹏城做事，但一想到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心中又敲起了退堂鼓。
鹏城，太远。
万一家里要是遇到了什么事，他根本没法第一时间回去。
所以，他也就没提来鹏城发展，但不来鹏城发展，不代表他不想看一看鹏城的世界。
这边的政策、市场都很开放，很多新奇的，内陆地区没有的东西，这边都有。
而且，鹏城和香江隔海相望，听‘东宝哥’说，香江那边要比鹏城这边更发达。
不一会儿，李杰领着两人来到了一辆小轿车前，当他打开车门，准备让宋母上车时，宋母却愣在了原地。
半晌，宋母小心翼翼地问道。
“东宝，这车是你开来的？”
李杰点了点头：“是的，是厂子里买的车。”
“公家的啊？”
宋母笑着道：“那你们厂子还怪好的叻，能让你把车开出来，这车啊，真漂亮。”
说着，宋母又多看了几眼车身。
乌黑铮亮的车漆，在太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真好看。
听到‘厂子’两个字，身旁的杨巡不由张大了嘴巴。
‘东宝哥’说的厂子，应该是指那个什么随身听装配厂吧？
也就是说，这个车是‘东宝哥’自己买的？
想到此处，杨巡颇有些难以置信。
‘东宝哥’出门才一年时间，就买上了小轿车？
这，太快了吧？
虽然杨巡不认识眼前的桑塔纳，但小汽车一点也不便宜，至少是大几万的价格。
贵一点的，十几万的也有。
‘东宝哥’太厉害了。
与此同时，杨巡的心，也跟着动摇了。
要不要留在鹏城？
杨巡的心也不贪，十几万，他不敢想，一年能赚个万把块，他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家里的事？
到时候有钱了，请旁人照看着便是。
回去的路上，小杨巡和宋母的表现如出一辙，都偏着头看向窗外的景象。
在晋陵县难得一见的小汽车，鹏城的路上不说是随处可见，也是隔一小会就能看到一样。
除了小汽车，还有公交车、三轮车，不宽的马路上，热闹极了。
他们走得地方是主街道，马路周围都是门店，来来往往的人群，比他们在老家一天看到的人，还要多。
“真热闹啊。”
宋母感慨道：“不愧是大城市。”
“妈，你在这边多住些时间，回头我带你出去转转。”
李杰没有反驳的意思，而是顺着宋母的话说了下去。
其实，现在的鹏城还算不得大城市，论繁华程度，连后世的某些县城都不如。
但对比晋陵县，绝对够热闹。
南来北往的人多了，自然就繁华起来了。
随后，李杰一边开着车，一边给两人介绍着街道两旁的情况，大概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了一个小院。
看到院子里干干净净的水泥地面，宋母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妈，咱们到了。”
宋母指了指眼前的小房子：“你们住这？”
“嗯，是的。”
李杰指着前方的三间屋子：“这几间都是，妈，你放心，房间肯定够住。”
另一边。
听到车子停下的声音，新请的阿姨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宋母很是意外。
“东宝，这是？”
“妈，这是咱们家请的阿姨。”
李杰解释了一下：“你们不是担心我们照顾不好孩子嘛，所以，我们就请了一个人帮忙。”
谢阿姨凑到近前，主动从李杰手中讨要行李。
“东宝，东西给我吧。”
“麻烦你了。”
李杰将丈母娘的行李递了过去，这时，宋母仍然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请人？
那不是成地主老财了？
一想到十年前的经历，宋母有些慌了，宋运辉的父亲就因为被国军抓了一次壮丁，就被扣上了大帽子。
那顶帽子大得，压着他们一家人抬不起头。
然后，现在自家女婿就雇了帮佣。
这不是地主老财、资本家吗？
等到阿姨提着行李离开了，宋母连忙将李杰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东宝，你和萍萍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招了人呢？”
“找人帮忙，浪费钱不说，万一有什么事，可是要倒大霉的。”
“这样，明天你感觉让人走，有我在，就行了。”
看着满脸紧张的丈母娘，李杰微微一叹。
时代啊。
总是会给人带来一些什么。
像宋母这样的，明显是应激反应。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妈。”
李杰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个你就放心吧，不会出事的，现在，不一样了。”
眼见宋母还是担心不已的样子，李杰立马将宋运辉搬了出来。
“这个事，我们是问过小辉的，小辉说了，没事。”
一听到宋运辉，宋母犹豫了一会。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