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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贪欢全文阅读

作者:懒洋洋的小狸     一晌贪欢txt下载     一晌贪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一章 意外的烦恼

    到底他们还是没有将那难吃的小酒馆拆掉,两人刚走,小二就连忙将房门关上,生怕再遇到像他们那样的极品客人。

    苏婉只是喝了一口酒,一点儿都没有多喝,但好似醉得很,她一个醉女子,白起也不好丢下不管,低声问:“回别宫去么?”

    “嗯嗯嗯,我不要,会生气的,姑娘……”苏婉的身子软软地靠在白起身上,白起想缩回自己的手,又怕她跌到,只好抓着她的衣服,让她保持平衡,不至于跌落在地。

    苏婉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地,突然伸手挑起了白起的下巴,酒气和香气的混合,是最让人抑制不住的毒药,白起的心跳一下子就不正常了。

    “白起啊,我现在这样子绝对……绝对是回不了别宫的,不然你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吧?”

    苏婉的唇距离白起的很近,白起的眼睛有些发直,几秒钟后反应过来,拍掉她的手,闷声道:“上次将你带到我住的地方,是因为你受伤了,这次……”

    白起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婉整个人都倒在他的身上,他试图叫醒她,但几次都无果,他拥着她的手慢慢收紧,发烫的脸颊贴在她的发上,温香软玉在怀,原来这个意思。

    他还是将她带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喝醉酒的她显得很安静,他将被单盖在她的身上,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他不敢看她,绕过屏风,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他刚走,苏婉就睁开了眼睛,将被单裹在身上,五味杂陈。

    白起很矛盾,他一方面想守着她,另一方面又怕自己和她走得太近,对于她,他有种莫名的情愫,他自己也不明白那种感情,但他知道自己若是陷进去就难以自拔。

    本质上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苏婉本就没有休息,她在等,等白起完全没有动静的时候。

    两个时辰之后,她都迷迷糊糊地要睡着的时候,白起走了。

    苏婉抓住时机,去找小竹,因为时间紧,她没有多说,小竹的回答也很简单:他们在朔州城的那些日子,阿诚这边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是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么?

    说实话,苏婉是狐疑的,但她知道小竹不可能骗她。

    这见面的时间是挤出来的,苏婉得到答案之后就要走,小竹却开口问了句:“婉儿,你在宫里还好么?”

    他们两人的交集并不多,说透了天也就是在萧府的那一段相处,虽然他们是一个组织的。

    “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苏婉微微皱眉,也没有正面回答他,走了。

    苏婉回到白起住处的时候,白起还没有回来,她松了口气,随后就沉沉地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白起和她一前一后回来的。

    苏婉在陌生环境下总是休息不好的,而在白起的住所,她意外地睡到了自然醒。

    可能是第二次来他这里了吧?

    “你醒了?”她走出房门的时候,白起正在劈柴,和平常看到的他不一样,他现在并没有穿那一身黑色的职业服,换做了一件海蓝色的衣服,柔和了许多。

    “嗯,我昨夜稍稍喝了一点儿酒,没有发什么疯吧?”她昨夜并没有醉,但她留宿在一个男人家里,总是要找个借口的。

    她边说边有说比划着,特别是在说“稍稍”两个字的时候。

    白起一向是不苟言笑的,但看到她认真解释的模样,嘴角竟然带了些笑意。

    “这人真是无趣,我都说了,我稍稍喝了一点儿酒。”苏婉那是什么眼神,任何细小的动作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吃饭吧。”听到她的话后,白起嘴角的笑反而更抑制不住了,几步走到厨房,苏婉也没有再因为他的笑而说什么,她快步跟上去,开口:“那个,我有事,要马上回……别宫……这些都是你做的?”

    她本来是想找个借口离开的,但看到满桌子的菜,她深吸了一口气,盯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菜式,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嗯,你尝尝看。”白起挨着苏婉坐下,苏婉收了收贪婪的眼神,矜持道:“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不过饭菜么,最重要的是味道。”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对几样菜式进行了肤浅的点评,故意停了一会儿才落下筷子。

    可是筷子一旦落下就收不住了,她吃饭的时候已经在尽量放慢速度了,但不到一刻钟,饭菜还是被洗劫一空了。

    “周姑娘有虐待你么?”白起的笑容早就收起来了,苏婉的战斗力确实让他不敢相信。

    “白起,你有这样好的厨艺,为什么要浪费做什么暗卫?”看着空空的盘子,苏婉恋恋不舍地用丝帕擦擦嘴,很遗憾道:“你若是想转行,一定能成为邺城最好的厨师。”

    “我当时只是通过切菜来练剑而已。”白起这样一说,苏婉才意识到他的刀工了得。

    “总之,你若是哪天想转行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去捧场!”苏婉连着说了两个“一定”,她真的太喜欢他的饭菜了。

    苏婉说得激动,但白起却没有回答,他对做厨师的事情并没有兴趣。

    洗碗这种事情,她想要帮忙,他却摇头,不让她碰,想到昨夜她的表现,他多说了一句:“以后小心点,最好不要再喝酒了。”

    “嗯,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周槿欢派给她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昨天一夜未归,周槿欢是要担心的。

    白起的身子一顿,苏婉笑道:“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乱跑,直接回别宫,你不用紧紧跟着我,该偷懒就偷懒一下。”

    苏婉走了,白起无意识地洗碗,倒水的时候却将盘子直接丢了,盘子落地的声音很响,让他稍稍有些回神。

    而这边苏婉刚回到别宫,就被阿楚看到了,她的身子缩在墙后,苏婉没有注意到。

    “总算是回来了,你没事儿吧?”周槿欢了解苏婉的能力,但昨夜还是担心了很久。

    “昨天遇到了点麻烦事,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苏婉喝了口茶,将调查结果告诉了周槿欢。

    “怎么可能,若是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赵晴怎么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

    周槿欢不相信,和苏婉一样不相信。

    “姑娘,你说在阿诚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苏婉有些不太自然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周槿欢的唇紧紧抿着,她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诚,阿诚,那个会对着她露出雪白纯洁笑容的男孩子,到底曾经遇到了什么事情?

    若是大事,邺城不会一点儿风声都没有;若是小事,阿诚为什么要从萧府搬走?

    好像两个假设是相互矛盾的。

    之所以让苏婉去查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看中了苏婉出入皇宫的能力,而是她身后组织的力量。

    那是一个神秘的组织,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组织,若是连他们都查不到的话……

    会和赵瑜有关么?

    想到这种可能性,周槿欢的浑身一冷,软软地坐在凳子上,眼神有些迷茫,苏婉看看她,四目相对之时,她们想到了一起。

    “赵瑜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已经给阿诚下了蛊毒,只这蛊毒就足够控制他了,不是么?”周槿欢开口,苏婉说话没有过脑子:“那是因为阿诚的蛊毒……”

    那是因为阿诚的蛊毒,用她苏婉的血就能解,而赵瑜早就发现了她有二心,所以才要再次动手,将阿诚牢牢控制在手心里。

    仅有的理智让苏婉将余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阿诚的蛊毒怎么了?”周槿欢最讨厌别人说话只说一半,苏婉神色如常:“婉儿也不太清楚,但听说蛊毒都是有解药的,想必赵瑜是怕姑娘你找到阿诚蛊毒的解药,这才又对阿诚下手的吧?”

    是么,可是在阿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赵瑜有多心狠手辣,没有人比周槿欢更清楚了。

    皇宫这边周槿欢为阿诚的事情烦恼着,宫外那边戚如锦为自己的身体发愁。

    如锦是练武的,身子一向不错,当日她连夜从朔州城逃到邺城,也都能吃得消,小病几乎从来都没有过,而这些日子她的胃口不太好,说什么都没有味儿。

    一开始她以为是天慢慢热了,自己只是胃口不好而已,可渐渐的,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

    她一直都是男孩子的性格,几乎从来不喜欢吃什么酸甜的东西,而最近这些日子,她看到酸酸甜甜的东西就走不动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形成了,她吓得浑身发抖。

    除了周槿欢他们,她在邺城没有什么朋友。

    周槿欢在皇宫,自然是不能随意出来的;而张子朗、黑老三他们都是男人,也都不合适。

    所以如锦她一个人去看了大夫,大夫仔细端详了她,随后连连道喜:“这位夫人,老朽行医多年,只能说凭着经验说,您可能是怀有身孕了。”

    “大夫你是在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会……”她是想过这种可能性,但被大夫说出来,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这是好事,您家夫君一定会高兴的,不过您的月份还小,估计也就才一个月吧,所以老朽这边也不能完全确定,老朽建议您一个月后再来看看,等这边确定了,您再和您夫君说……”

第二百一十二章 康路被坑了

    周槿欢满脑子都是阿诚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从赵晴和小竹口里打探不出来任何消息,更别说是阿诚本人了,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赵瑜了,可就如她猜想的那样,对阿诚动手的人,很可能就是赵瑜本人。

    那么,赵瑜会向她陈述自己是如何对阿诚动手的?

    可能性微乎其微。

    周槿欢总是将赵瑜想得太坏,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周姑娘,皇上让您去御书房一趟。”说曹操,曹操……的手下就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问赵瑜有关阿诚的事情,是像什么都知道一般去责问、诘问,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低姿态地询问?

    在看到赵瑜之前她想了好多,但看到赵瑜的时候,她两者都没有选,以最直接的形式问了他:“阿诚到底曾经遭遇了什么事情,和你有关么?”

    “我早就猜想着你若是知道了晴儿和卫道诚的事情,有些事情是瞒不了你的。”赵瑜将手中的笔放下,他的话还是很真诚的,周槿欢没有打断他,耐心地听着,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失望:“晴儿竟然不告诉你,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想必也是阿诚的意思,你该多替他想想。”

    赵瑜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会告诉她,只是最后那句“你该多替他想想”是什么意思?

    “当初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将那件事压下去,现在我不会将事情告诉你,让你添堵,你只需要知道那不是件什么好事,而你夜不需要去追究什么了,就让那事过去吧,嗯?”

    赵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怜惜。

    怪不得就连苏婉背后的组织都毫无察觉,原来是赵瑜亲自下了命令,赵瑜是大燕的国君,他想让事情平静,甚至消失都不是难事。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会伤害到阿诚,甚至赵瑜都会亲自出马去摆平?

    她是有好奇心的,但她明明确确地知道她的好奇心会伤害到阿诚。

    好的伤疤再次撕裂只会比原来更疼。

    “所以,你和阿诚的受伤毫无关系,相反你保护了他,是么?”她还是不太相信赵瑜会是那样好心,赵瑜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解释道:“我哪里会那样好心,不过是看在晴儿和你的面子上而已。”

    这样才对,才符合赵瑜的一贯作风。

    “别想那烦心事了,来,给我磨砚。”赵瑜拉着她到了书桌前,他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奏章,她看了一眼,轻轻开口:“我不在邺城的那些日子,是赵晴一直陪在阿诚身边,是么?”

    “嗯,我当初自私地将她丢到萧府,却没有想到报应来得那样快,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会喜欢上卫道诚。”

    赵瑜说这话的时候,叹息了一声,她不希望赵晴和阿诚在一起,赵瑜难道就希望?

    他当初赐死卫子封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会希望赵晴喜欢阿诚才怪!

    她这会儿才迷过劲儿来,开口问:“既然你也不喜欢阿诚,为什么不……”

    “与其阻扰他们,成为他们的推力,倒不如让他们自生自灭。”赵瑜一句话点醒了周槿欢。

    她给阿诚和赵晴的阻力,从另外一角度来看,确实是推力,或许她真的该和赵瑜一样,放任他们发展就好了。

    “就算你真有心拆散他们,也要过了这段日子,你和卫道诚现在的关系过于紧张了,你再那样强势只会讲他推得更远,那是你你不愿意看到的,不是么?”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其一是缓和他们的关系,其二就如赵瑜所说的,万一他们相处一段时间,突然发现彼此不合适呢?

    激进绝对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无论你是因为什么而帮了阿诚,我都该给你说声谢谢的。”周槿欢的心情平静了一些,“谢谢”两个字说出口,赵瑜笑了:“你很聪明,其实这些事情你自己也是能想明白的,不过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她皱眉,太丑了。”

    赵瑜开玩笑,周槿欢暂时还没有那个心情,低头研墨。

    好在赵瑜也不觉得尴尬,拿起一则奏章看了起来,他勤于政务,一会儿就进入了状态。

    直到看到一则奏章,他的脸色难看起来,周槿欢看得明白,端了茶走过去,赵瑜就着她的手喝了口,貌似很无心地开口:“你觉得康路这人如何?”

    康路是大燕的御史大夫,也是前朝大魏的太史令,也难怪赵瑜要问她了。

    “康路在官场浸染多年,而且能在前朝和现朝都有不低的官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周槿欢回答得很客观,她的表情平静,但心却不是平静的。

    这些日子她的心思在阿诚身上,对于前朝的事情并没有在意,难道他们已经对康路动手了?

    “我知道他是老狐狸,却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赵瑜说的话让人心悸,但声音却很柔和,说罢将那则奏章递给了周槿欢。

    奏章很简单,没有别的话,单刀直入,说御史大夫康路有个亲戚犯了法,在闹市赶马车,因为速度太快,不小心撞死了人,案子提交到了廷尉余莱那边,而廷尉余莱私相授受了康路银子,将人给放了。

    廷尉余莱掌刑狱,是大燕最高司法之官,是九卿之一,论地位确实不如作为御史大夫的康路,但刑狱、司法有特殊性,是不允许别的官员干涉的。

    康路虽是太史令出身,可好歹也当了那么久的御史大夫,法令也不会一窍不通,他竟然敢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干涉刑事案件。

    说他胆子大一点儿都没有错。

    “康大人那个亲戚犯了两宗罪,其一是行快车在闹市,其二是撞死人。两条罪名,都足够让他死刑的,但最后却被放出来了,可见我们康大人还真是有能耐呢。”周槿欢也没有直接说自己的想法,而是将事实摆出来,赵瑜站起来,唤小孟子进来:“你去将杨墨叫过来。”

    杨墨是大理寺少卿,大理寺虽也办案,但他们办的都是皇上亲自交代的。

    赵瑜是要有所动作了。

    “一会儿杨大人就过来了,我先退下吧……”这个场面,她留下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但赵瑜拉住了她:“留下吧。”

    她若是非要离开,好似和康路的事情有什么关系非要回避似的,既然赵瑜让她留下,她留下就好了。

    杨墨来的很快,赵瑜直接将奏章丢给他,他看过后了然,赵瑜也没有多话:“我想看到真实情况,懂么?”

    “微臣马上去调查。”杨墨将奏章递给周槿欢,周槿欢楞了一下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转身的那刻,杨墨已经退下去了。

    “想好人选了么?”若是康路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别说御史大夫的职位,赵瑜能让他流放都是对他心慈手软。

    “御史台是个是非之地,我还要细细想想。”到底当初提拔康路的时候有些思虑不周。

    聪明的掌权者,最会反思。

    御史台现在能撑起门面的人没有几个,杨明虽到御史台系统的时日尚短,但还算是出类拔萃的,他还是很有机会的。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杨明,你还记得么?”不用她提,赵瑜先想到了杨明,而她则表现出很随意的态度:“我连皇宫里的人都认不全,怎么还会记得什么杨明。”

    “就是我们去广陵祭祀的时候,有人状告他占用土地之类的,想起来了么?”经过赵瑜的提醒,周槿欢“才”想到了那人,但说的话有些朦胧模糊:“你扎样一说,我好似有些印象,不过既然他占用良民土地,那怎么可能是好官?”

    “我后来让人专门去查了,那是刁民陷害,实际上他非但没有强占百姓的良田,甚至还用自己微薄的月俸帮助了不少人,好巧不巧的,他也正好在御史台做御史中丞。”

    “御史台的事情太复杂,我也不想参与其中,你细细想想,若那杨明真的是可用之人,也不先将他放在那个位置看看。”

    平心而论,周槿欢这话说得客观公正,没有故意和杨明撇清关系,也没有积极向赵瑜推荐。

    实际上就算杨明和她面对面,也不会知道他们两人有那么深的关系。

    御史大夫是三公之一,对全体官员都有监察权力,这个职位很敏感,也很微妙。

    周槿欢的话,赵瑜只是一听,但对杨明的印象又加深了一些。

    晚膳,她没有在御书房吃,而是回到了别宫。

    苏婉的心思还在阿诚那边,周槿欢没有像她多解释什么,怕她多想,就直接道:“我问过赵瑜了,阿诚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赵晴那日不过是随口一说,我倒是当真了。”

    “原来是这样。”苏婉也放心下来,关心则乱,她是过于紧张了。

    细细一想,小竹他们的消息那样灵通,若是他都说没事,那必定是没事了。

    “既然阿诚没有事儿,姑娘为什么还愁眉不展的?”

    “我是在替杨明担心,赵瑜的考验,不知道他能不能通过。”

    赵瑜现在对杨明印象很深,成败对于杨明来说太关键,成功了,他就能安安稳稳坐在御史大夫的宝座上,安心做自己的三公;若是失败了,虽没有康路那么悲惨,只怕仕途也全毁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前朝的庭争

    给康路找麻烦的人是他的侄子,他将侄子领出来后狠狠批了他一顿,最后决定让那闯祸精回乡下呆些日子。

    “三叔,我不想去乡下,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康路一个巴掌就打过去,厉声道道:“两个选择给你,或者是去廷尉给那人偿命,或者去乡下,没有别的选择!”

    这下那小闯祸精可算安静了,颇有些小可怜地问:“三叔,那我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等风声过了再说。”康路没好气地将人赶走了,他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够隐秘了,根本没想到早就被人告到了赵瑜那边。

    杨明早就通过张子朗向孔繁投了诚,在孔繁面前他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听话的蠢货。

    杨明早前没有在京师任职,在京中没有什么人脉,孔繁需要一个没有什么背景、对他言听计从并且还蠢的人做上御史大夫的位置,那种他才能高枕无忧。

    杨明好似很适合,况且张子朗跟他这么久,这点信任还是有人,退一万步讲就算杨明坐上御史大夫位置上有了异心,他也能控制住。

    杨明的业务能力一流,想要证明他有资格坐上御史大夫的位置并不难。

    见过孔繁之后,杨明和张子朗一起去了酒馆。

    “知道上位者最喜欢哪两个字么?”杨明将酒一饮而尽,他现在和张子朗说的话越来越多了,他在京师本就没什么朋友,以前也受过不少白眼,人情冷暖见到太多,张子朗对他来说算是一抹温暖。

    “我从来不想那些事情,我只知道跟着你准没错。”张子朗跟着喝了一杯,他虽常年在战场,但酒量一直都不算好。

    “愚忠,上位者最喜欢的就是愚忠之人。”杨明接着喝酒,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你是在看玩笑,没有人会喜欢蠢人,那样非但不会帮忙还会扯后腿。”张子朗手里的酒杯颤了一下,杨明冲着他摇头:“我是说愚忠,是在忠诚这点上,愚不可及,至于别的地方,所有人都喜欢聪明人。”

    张子朗了然,冲着杨明举杯:“还是你看得透彻,只怕孔繁这个丞相之位也坐不了多久了。”

    “多亏了有你,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衙门碌碌无为、无所事事。”杨明的眼睛很亮,看着张子朗的眼睛是难得的柔情。

    张子朗听着他说话,但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

    杨明一向很自制,但这次却喝多了,张子朗将他送回府邸,送出杨府的时候,月亮正悬在中央,四周星星环绕着,是一副众星拱月的美景。

    周槿欢这些日子呆在别宫里,等前朝的消息。

    事情发生在一周后,大理寺卿杨墨找到了康路贿赂廷尉余莱的证据,不是别的,正是康路写给余莱的信件,信件隐晦地写了些有关案件的话。

    要不是周槿欢亲眼看到那信,甚至会怀疑是大理寺卿杨墨捏造的证据。

    “你先下去吧。”赵瑜揉揉太阳穴,将信件放在一边,周槿欢点了熏香,让他情绪平静一些。

    “我其实还挺好奇的,那余莱可是廷尉怎么会不知道那封信的危险性,为什么要留在身边?”

    她和余莱没有接触过,但他是九卿之一,按理说不会这样蠢笨才对。

    “康路是御史大夫,全朝廷所有人的底线他都清楚,余莱想必也有把柄在他手里,余莱之所以留下这封信,也有自保的成分。”

    “你说的我都想到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东西不被发现也就罢了,发现了他自己照样跑不了,真的能威胁到康路?”

    “玉石俱焚。”

    赵瑜将那信收起来,面容依旧平淡,和几日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下御史大夫的位置是真的空起来了。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赵瑜就让小孟子当着全朝臣的面读那信件,很短的一封信,却康路、余莱度秒如年。

    当信件的最后一个字读完之后,康路先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大喊“冤枉”,余莱也不甘示弱,“冤枉”之声就像交响曲一样,一声接着一声,赵瑜的眉毛微微拧着,小孟子马上会意:“朝廷之上,何容你们喧哗?”

    小孟子在赵瑜身边日子长了,责问的话说出来,两个大人都噤声了。

    大殿一阵安静,没有人敢说话,他们相互看看,最后都抬眼将目光定格在赵瑜的脸上。

    “皇上,微臣冤枉,这和微臣无关,微臣和余大人从未有过什么交集的……”

    “皇上,下官和御史大人也没有什么交集的,请求皇上明察啊!”

    一个两个都是言辞恳切的模样,貌似谦恭。

    赵瑜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话就让两人瘫在地上,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只听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小孟子的信件还没有读完,你们就忙着下跪,时间点把握得那样好,就好似亲自看过那信件一样,爱卿你们说是也不是?”

    这简直能要了人命!

    内侍宣读旨意或者皇命的时候,大臣是不能大胆,这是大不敬之罪。

    简单地说,他们正好在小孟子宣读完之后下跪求饶,则有提前知晓书信的嫌疑,而他们为什么会知道书信的内容呢,他们一个是收信人,一个是写信人,这能解释得通,也就做实了罪名;而他们能说自己根本没有看过信件,只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求饶么?

    前面提到了,擅自打断内侍宣读旨意或皇命,是大不敬。

    两条路,条条死路。

    赵瑜没有想要给他们活路,皇上的意志没有人能抵抗得了。

    大臣都是人精,赵瑜的态度很明确,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补刀了。

    康路以前是太史令,还真的做过一些没谱的事情,补刀的人特别多,倒是余莱还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帮他说话。

    赵瑜早就有了主意,只等那些大臣们说了差不多了,就将两人处置了。

    两人都被贬谪到了地方,却也还是有好坏之分的,余莱在洪州,距离邺城不算远,康路就比较惨一些,被发配到了绵州,那是大燕最西部的地方。

    “眼下御史大夫空缺了,各位爱卿也都好好想想有什么好的人选,今日的早朝就上到这里,退朝吧。”

    赵瑜走后,大殿里的人都还没有走。

    以丞相孔繁为首的人在窃窃私语,剩下的大臣原来大多是林廉一派的,只是林派没有首领,几个人说得不投机就四下散开了。

    “吕将军要走了么?”孔繁眼尖地看到正要走出大殿的太尉吕庆新,吕庆新摸了一把胡子,笑得很是憨厚:“这种事情你们文人商量最是得宜,我这一介粗人,可是无法为皇上分忧。”

    “吕将军此言差矣,您贵为三公之一,怎么能没有想法呢?”孔繁和林廉的差距在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他太不识趣。

    “到底最后还是要皇上定夺的,老夫想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回去好好泡脚来得实用。”太尉吕庆新一直都安坐三公之位,也是有道理的。

    而孔繁他见过杨明,对他也认可了,但考虑到残留的林党官员,他也只能走迂回路线。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孔繁已经准备好了对策,而林党那边意见还没有统一。

    “各位爱卿,关于御史大夫的人选问题,你们都有何意见?”赵瑜坐在龙椅上,随意开口。

    最先开口的人是司农卿乔然。

    “回皇上,微臣认为御史中丞姬昌可胜任御史大夫一职,其一是他为人谦虚谨慎,做事细致周到,通透练达,人品好;其二是他在御史台系统多年,工作能力很强,可以胜任御史大夫这个职位。”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姬昌是孔党的人,司农卿乔然这话无疑是在刺激林党的人。

    “乔大人所说虽有道理,但能做好御史大夫并不是靠人品就行的,乔大人说姬大人工作能力强,恕在下直言,在下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姬大人办过什么大案子。”

    说话的人是宗正谭方圆,他算不得是林党的人,只是对林廉有些好感。

    “谭大人这样说就不对了,什么叫做没有办过大案子,案子只有对错之说,哪里会有大小之说?”说话的是太常卿秦肖,他本和康路关系还算不错,康路下野之后他一时没了方向,现在孔繁最大,他适时巴结一下也未尝不可。

    “功劳没有什么大小之分,过错没有大小之分,我们的品阶是不是也不要有大小之分,以后你的下属见到你也不需要行礼,是这样的意思么?”宗正谭方圆是个牙尖嘴利之人,对付太常卿秦肖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你……”秦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狠狠一甩袖子,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姬大人虽好,不过微臣觉得文正大人也是不错的,办事勤恳,也多有建树。”说话的是京兆尹马天荣,他是个不可不扣的林党,不过是他工作水平高,孔繁一直想动他,一直没有动得了罢了。

    “文大人确实是可造之才,不过他去年才进入官场,只怕是经验还是太少了些吧?”秦肖白了马天荣一眼,不过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林党虽没有了头领,各自为政,但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孔党一直都是小兵在说话,孔繁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

    看着越来越剑拔弩张的局势,判官的少府孟邹开口了:“依我看,御史中丞杨明是个不错的人选,工作能力强,前些日子皇上还表扬了他,虽到御史台的时日尚短,但工作经验不少,也是勤勤恳恳的,想必能胜任这个位置。”

    少府孟邹不是两派的人,而杨明在明面上也不属于两派,这番话下来,两派的人都安静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就会欺负我

    杨明的存在可以说是满足了各方的要求,所以他能坐上御史大夫的位置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赵瑜暂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也就顺水推舟了,他并没有告诉周槿欢,所以她是在几日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坐上御史大夫职位的杨明在对孔繁的态度上,还是一样谦恭,在朝廷上,只要是他孔繁支持的,杨明保证没有二话,就是追随。

    孔繁以为自己可以安枕无忧了,这些日子倒是放松了。

    丞相和御史大夫的关系过于和谐,赵瑜虽不见得躲过高兴,但他深知自己的能力驾驭,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皇儿,莫要着急回去,额娘有话对你说。”这日赵瑜给王太后请安,刚要走就被王太后拦下了:“前几日前朝的事情多,额娘知道你心烦,现在应该稍稍好了些吧,若是得空就去凤藻宫看看,皇后今早来额娘这儿还说,你好久没有去她那儿了……”

    “这段时日确实有些忙过头了,真的有些忽略了皇后。”赵瑜淡淡一笑,话却说得敷衍,王太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责备道:“皇后怀孕后,你有些日子没有去看她了,别以为额娘不知道你天天陪着那个……”

    “额娘,儿臣去,儿臣这就去,行了吧?”赵瑜就知道额娘就要提到周槿欢,要翻旧账。

    “额娘就是不明白了,她那么一个女人怎么就让你迷了心智了?”王太后何曾没有想过要对付周槿欢,只是想到小初夏,原来的心思就都没有了。

    赵瑜知道王太后和周槿欢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对小孟子使个眼色,人起身就走了:“额娘,那儿臣就先去皇后那边了。”

    王太后知道多说无益,也就不再重复那些话了,放他走了。

    赵瑜到凤藻宫的时候,元文雅正在绣花,她听说绣花能让人变得柔和,想她一个马背上长大的,为了讨好赵瑜竟然学这些东西。

    很多人都会觉得委屈吧,特别是元文雅她本是草原上最明亮的星,是被鲜卑皇上都捧在手心的宝贝。

    可是,她并不这样觉得,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她嫁给了自己小时候就想嫁的人,还做了他的皇后。

    他不是一个欲求旺盛的男人,除了她也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有个小公主却没有名分的女官,一个是有名分却没有孩子的贤妃。

    而她呢,她有最尊贵的地位,有皇上怜惜的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试问历朝历代哪个皇后能有她这样幸运?

    阿紫的小动作,她知道,她默许了,但不是真的将周槿欢当做对手,而是觉得无所谓,安插一个眼线也就安插了,有什么关系?

    若是能给皇上生下一个小皇子就好了。

    她悄悄这样想着,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和赵瑜一样的眉眼,就全是满足……

    “在想什么,这样高兴?”赵瑜几步走过来,按住她拿着针线的手,她脸上的吃惊不似作假,慌忙要下跪,他却拦住了她:“你怀有身孕,不必多礼。”

    “阿紫,皇上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看来真是平常宠坏你们了!”元文雅嘟嘟嘴,赵瑜捏捏她的脸,笑道:“是朕不让她们打扰到你的,若非这样做朕还看不到文雅这样恬静的一面。”

    “皇上取笑人家。”元文雅话是这样说的,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她本不是这样做作又矫情的女人,但在他面前,她总想让自己小女人一些,好似这样才能让他多些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阿紫说过,中原的男人不喜欢彪悍的女人,他们喜欢柔和的女人。

    赵瑜拉着她坐下,细细看她绣的东西,那是模模糊糊的一团,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

    “你是在绣祥云么?”赵瑜有心逗她玩儿,她红了脸,吞吐道:“绣娘给了我绣品的原件,皇上要不要看看?”

    赵瑜本没有什么心情和她周旋这样久,但看到她一脸的希翼表情,答道:“那好,朕也好好品鉴一下。”

    元文雅现在四个月的身孕,早就不必多走动,该想起身就被赵瑜拉住了:“让宫人去,你的身子不方便。”

    元文雅心暖于他的贴心,脸上的笑容越发动人了,她害羞的样子和以前周槿欢很像,他一时之间竟然看得有些呆了。

    “皇上,这便是绣娘的原作。”阿紫将绣娘的作品拿过来,赵瑜有些绷不住,龙颜大悦:“朕倒是完全看不出来这和文雅你绣的是一个物件。”

    绣娘绣的是一对鸳鸯,而赵瑜看成了一团祥云,可见这出入有多大了。

    “皇上欺负人,人家不是刚学的么?”元文雅的脸越发红了,赵瑜则轻轻摇头,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柔声道:“若是喜欢,大可让绣娘去做,你伤了手,朕可是要心疼的。”

    “皇上是看不上臣妾绣的那些东西吧?”元文雅开玩笑,赵瑜摇头,接她的话:“这都让你发现了,朕的皇后果然是冰雪聪明。”

    “哼,皇上就欺负我吧……”元文雅的话拖得很长,赵瑜正要开口,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念念有词:“我儿啊,你都听到了,你父王又在欺负额娘了。”

    赵瑜覆上她的手,脸贴着她的发,很是温柔道:“朕宠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

    元文雅将身子靠入他的怀里,手在她的胸口上画圈圈:“皇上,今晚留在臣妾这里用晚膳吧?”

    赵瑜想了想,答应了,转头对小孟子道:“今夜,朕留宿在凤藻宫。”

    小孟子会意,走出了凤藻宫,回御书房了。

    御书房里周槿欢正在看书,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心不在焉的模样。

    小孟子将赵瑜留宿在凤藻宫的事情告知后,加了句:“姑娘若是不想呆在御书房,也可回别宫去。”

    “孟公公就不必管我了。”周槿欢将手里的书放下,面色平静,小孟子还想说什么,但她明确的赶人,他也不愿意再去惹人厌烦了,走了。

    重新拿起那书,却怎么都看不进去,随手就将书朝外丢,这一丢不要紧,正要砸到了刚刚进来的常喜。

    他正被那书砸到手,拂尘落在地上,后面一排的宫人都停住了脚。

    “姑娘何故这样大的火气?”常喜低头将书捡起来,对着后面的宫人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放下饭菜,走人?”

    到底是小孟子调、教出来的人,常喜比起别的内侍,总是多了几分的凌厉。

    几个宫人都是有眼色的人,看得出来周槿欢的情绪不好,不用常喜多说,也不愿意在御书房多呆,放下东西就走。

    宫人都退下了,常喜也正要走,周槿欢开口:“你们都走了,谁来侍奉我用膳?”

    “姑娘若是要人侍奉用膳,奴才这就是叫苏婉姑娘过来。”常喜的眉毛皱在一起,他其实不太喜欢她说话的语气。

    “诶,何必去叫婉儿,我觉得你就可以,过来吧。”周槿欢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心情更糟糕。

    “奴才是在御书房伺候的,姑娘并不在奴才的伺候范围内。”常喜还是没有转身,周槿欢则悠悠道:“常喜公公倒是比孟公公还难请呢,你说得不错,或许过些日子我该和皇上提一下让你去别的宫去当值,这御书房怎么用得起你这样的人呢?”

    周槿欢的话让常喜的拳头紧握,转身慢慢朝着她走过来。

    按说周槿欢也是见识过大江大浪的人,什么气场强大的人都见识过,可这个时候的常喜满身的戾气还是让她受到了一些些惊吓,她的后背贴着椅背,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做什么?”常喜走到她的跟前,见她正要起身,伸手将她圈在座椅上,她的脸有些红,他的脸距离她的很近,她的热度一丝一毫地传递给他,他慢慢贴近她的脸,在她耳边吐出几个字:“伺、候、姑、娘、吃、饭。”

    一股燥热让她有些难受,舌尖扫过下唇,伸手就要将常喜推开,她的手刚刚碰到他的胸口就被他握住,和她是全然不同的模样,淡淡开口:“姑娘让奴才伺候吃饭,奴才照做,还请姑娘配合。”

    周槿欢抽回自己的手,看他很自然又很熟练地给自己布菜,让她吃惊的是那些菜都是她爱吃的。

    吃了口梅花豆腐,她的情绪稍稍安定了些。

    她本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更不会故意这样为难人,为什么会这样失态,是因为赵瑜留宿在凤藻宫么,她在嫉妒?

    她嫉妒元文雅这件事,她不愿意承认,若非常喜在,她一定要狠狠扇自己巴掌,而她更恨自己的是对于原主儿对赵瑜残留在身体内的爱意,她无力抵抗,甚至她现在也分不清楚对赵瑜的爱意到底是来自于原主儿还是自己本身。

    “常喜,你以前有喜欢过什么人么?”嘴里那块糕点怎么都咽不下去,她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眼睛不自觉地朝着常喜的裆下看,常喜感知到她的目光,冷声道:“太监也是人,姑娘这样拿人开玩笑像是过分了些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从来不吃醋

    太阳刚刚爬上来的,赵瑜就起床了,阿紫红着脸进来,就要上前给他穿衣,他冷冷开口:“将东西放下就出去吧。”

    “那谁给皇上更衣……”阿紫轻轻开口,在对上赵瑜的眼神,马上就脸盘放下,拔腿就跑开了:皇上的眼神也过于吓人了些吧?

    一刻钟后,赵瑜打开了房门,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出了凤藻宫,他问小孟子:“皇后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朕的吩咐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当做一回事?”

    “皇上折煞奴才了,奴才一直都在找机会,只是太后娘娘那边的人盯得紧,奴才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小孟子吓得差点跪下,赵瑜拉了他一把:“有什么话到御书房解释。”

    “皇上,御书房……”小孟子的的说话有些吞吐,赵瑜给他一个眼神,他说话马上就利落起来了:“皇上,昨夜周姑娘是夜宿在御书房的。”

    “是么,你该早些告诉朕。”听到“周姑娘”那三个字,他的心跳就有些快,碍于小孟子在身侧,他不好说什么,只是步伐明显快了。

    推开御书房的门,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她,她的眼睛闭着,像是还没有醒。

    赵瑜让所有人都先退下,他走过去,轻轻趴在她的耳边唤她的名字,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气,他忍不住皱皱眉。

    又唤了她几声,她还是没有反应,赵瑜叹了口气,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到龙床上,坐在床边看着她,她的脸还带着些许的绯色,让他忍不住吻了上去,始于眼睛,沦陷于唇。

    御书房门外,常喜端了盆水,正要推门而入却被小孟子拦住了:“师傅,您怎么早就回来了?”

    “师傅我怎么听你这话好似很遗憾一样?”小孟子甩甩拂尘,打听着:“昨夜周姑娘在御书房用完晚膳,没有饮酒吧?”

    “周姑娘昨夜心情不太好,确实是喝了些酒,不过不多,周姑娘不胜酒力,几杯就睡下了。”常喜将水盆放在一边,脚轻轻踢踢那就盆子:“师傅,要不要我先去将周姑娘叫醒,别等皇上来了看到她不修边幅的模样,到时候我再受到连累……”

    “傻东西,还等皇上来,皇上不来你能看到师傅我么?”小孟子一个巴掌打在常喜的脑门上,常喜“呵呵”一笑,似是轻松道:“是啊,常喜真是傻了,那皇上在……”

    “皇上自然是在房里,你昨儿守了御书房一夜,现在也不需你伺候了,师傅准许你回去休息一下,去吧。”小孟子以为自己的话会换来常喜很兴奋的感谢,没有想到他失神似的慢慢开口:“师傅一个人能忙过来么,不如还是让常喜陪着您吧?”

    “你还是回去吧,看你整个眼睛都是红的,没有休息好,在主子底下讨生活,最怕的就是做错事,你这状态不行。”

    小孟子还是很喜欢常喜的,很懂事,但御前伺候,最忌讳的就是犯错,他昨夜一夜未好好休息,还是补觉最重要。

    常喜的头耷拉下来,无意识地点点头,张张嘴想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走了。

    而御书房内,周槿欢本来睡得很好,朦胧中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有种无形的压力让她不舒服,伸手想要推开那压力,却没有想到会摸到一个火热的胸膛,她吓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两人的脸距离太近,她根本就看不清那人是谁,只是看到他青色的外袍。

    整个大燕,能这样大大方方穿青色衣袍的人就只有赵瑜了。

    她慢慢闭上眼睛,身子也稍稍放松了些,赵瑜那样敏感的人,她的一系列动作都看在眼里,见她没有过激反应,心下不再那么紧张了,手也朝下走,却被周槿欢拦住了,狠狠咬了他的唇,这一动作猝不及防,赵瑜还真的中招了,放过了她的唇,慢慢起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声不响的,真够吓人的。”周槿欢用衣袖擦擦唇,说出的话是满满的醋味,赵瑜听到她的话反而笑了,坐在她的身旁,她正要挪身子,他则毫无前兆地将她推倒在床上,带着男人特有坚韧的黑色扫在她柔软的身上,痒痒的,她试图再次推开他,却没有那般容易,她恨恨道:“赵瑜你若是想找女人,去凤藻宫、昌德宫都好,别招惹我!”

    “看来我们槿欢吃醋了,真好。”赵瑜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有多恨,周槿欢一个没有忍住,一把拉过他的胳膊,狠狠在上面咬了一口。

    赵瑜被她咬过很多次,但他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她,她一边咬,一边落泪,好似那个被咬的人是她自己。

    “谁吃醋了,我才没有吃醋,我从来就不喜欢吃醋,从来都不喜欢……”她重复着几句话,赵瑜任她出气,偶尔也附和她说几句,等她累了,他才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他抱的是一件无价的珍宝:“槿欢,昨夜我并没有做什么……”

    “元文雅有四个月的身孕,你若是真的动她,就真的禽兽不如了!”周槿欢打断他的话,赵瑜被她的话逗乐,吻吻她眼角残留的泪珠,柔声道:“嗯,就算她没有四个月的身孕,我也不动她,好么?”

    “赵瑜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么,你是皇上,她是皇后,还是鲜卑国的公主,即使你们相看两厌,你都会为了国家利益将她捧在手心,更何况像元文雅那样的明艳又蠢萌的女人,是男人都抵抗不了……”周槿欢就这样说着,她本以为他会打断自己的,但半晌他毫无反应,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她就有些恼了:“既然我说的话,你一点都反驳不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一早就对你说过,你要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将整个江山都送到你面前,将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交给你,那绝不是大燕皇后那种轻飘飘的位置。”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上,她抬手将那唇印抹掉,刚刚哭过的眼睛还红着,呼吸也没有调整过来,轻轻将头抵在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地撞着他的胸口,嘴里喃喃道:“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

    他任她打着,宠溺地看着她发小脾气,嘴角却泛起一抹笑。

    两人在房里的事情,在房外的小孟子完全不知情,他只觉得时间如流水,若是再不用早膳,只怕就要误了早朝的时间了。

    “皇上,到时辰用早膳了!”到底是龙体更重要,他知道自己这话很不合时宜,但没有办法。

    事实上,小孟子这一嗓子还真的让赵瑜很不快,他这边完全没有回应,小孟子在房外,也不敢接着叫喊,哑巴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赵瑜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小孟子刚想上前说句话,赵瑜就先行开口:“早膳不用吃了,去上朝吧。”

    “皇上,龙体重要,还是用完早膳再去……”小孟子的话被赵瑜的一个眼神给终结了。

    赵瑜刚走,周槿欢就收拾得宜回到了别宫。

    “苏婉呢?”她随意问着一个宫人,那宫人的神情略略有些紧张:“回禀姑娘,苏婉姑娘还在歇息,若是……”

    “让她好好歇息吧,不要打扰了她。”周槿欢和苏婉解释过阿诚的事情,并说过不让她再追究下去了,她是答应了,但暗地里还是有在查证这件事的。

    回到房间将房门反锁,想要今早在御书房的事情,她长长叹息一声,好多事情,她不能去想,只能任由事情发展。

    “姑娘,御书房当值的常喜公公送醒酒汤过来。”

    常喜?

    “进来吧。”她端坐着,进来的人并不是常喜,而是她的宫人,她拧眉:“送醒酒汤的那个公公呢?”

    “那公公好似有什么急事,将东西交给奴婢后就走了,姑娘可是有事要问他?”

    “无事,将东西放在这里,下去吧。”她摇摇头,将然打发出去,揉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头,细细想着昨夜的事情。

    她对常喜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觉得他身上有太监不该有的高冷气质。

    昨天她让他陪自己吃饭,她没有注意问到他的隐痛,他的回答也是毫不客气的,之后她就命令他陪自己喝酒,她当时只觉得心情不好,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一下,谁知道她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就晕乎了,倒是常喜一直都是清明的。

    昨夜的照顾加之今早的醒酒汤,她决定以后不再针对常喜了。

    而那边常喜送完醒酒汤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别宫虽说不能和凤藻宫、昌德宫之类的宫殿相比,却也非同一般,她若是想和醒酒汤,自会有厨房的宫人做给她的,他做这些干什么?依照她那怪脾气,说不定还以为他在巴结她?

    想到这种可能性,常喜笑了,他笑自己的擅作主张。

    而远在凤藻宫,皇后元文雅才刚刚醒来,她醒来之后床畔已经空空如也了,阿紫进来后,她低声问:“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皇上也是刚刚走了不久,娘娘可要用早膳?”阿紫的话让元文雅恼怒起自己来:“我怎么就那样贪睡,若是能早些醒,便能再多见皇上一面……”

    “娘娘,孟公公来了!”元文雅本来低落的心情马上就好转了,对着阿紫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宫更衣?”

    小孟子是皇上的先遣兵,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赵瑜也会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诡异的娃娃(一)

    元文雅站在宫门看了很久,确定赵瑜真的没有来,脸上的失落很是明显:“皇上还在上朝么?”

    “回禀娘娘,皇上刚刚下朝,现下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小孟子带过来的都是大补的药膳,元文雅都没有看,喃喃道:“皇上以前就那样喜欢呆在御书房么?”

    “皇上一向勤政,大多时间都是呆在御书房的。”小孟子故意将“以前”那两个字听漏了,他是宫里的老人,自然知道主子喜欢听些什么,不喜欢听什么,着重介绍了那些药膳,最后还嘱咐了句:“这些东西都是皇上亲自去御膳房吩咐的,娘娘莫要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这最后一句让元文雅的面色好了些,让阿紫塞给了小孟子些银子,小孟子也不推辞,拿着银子走了。

    “阿紫,皇上前些日子忙得没有时间看本宫的时候,本宫倒是没有觉得,自从昨日他过来之后,本宫的贪念就出来了,本宫不想他时不时来凤藻宫看一眼,本宫想让他时常来这里陪着本宫,就如同他大多时间逗留在御书房一样。”

    元文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落寞,饶是她有一张那样明艳的脸依旧掩饰不住。

    “娘娘,周氏姐妹其实根本就不足为虑的,您的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呢,任谁都……”阿紫的话被元文雅打断,只见她倚在宫门边,滚烫的泪水突然就落下来了:“可是,本宫不想只守着‘皇后’这个名分,本宫想多靠近皇上一点。”

    元文雅从未如此直白地表现自己的脆弱,以前她虽也知道皇上对周槿欢的不同,但她有自己的骄傲,她羞于去承认这个事实,而现在,想要和赵瑜在一起的心情大过了一切,她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阿紫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能上前给她擦眼泪,安慰道:“整个皇宫,那么多的女人都围着皇上一个人转,而皇上能对娘娘用心思,足见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阿紫,在别宫的那个宫人现在如何?”这是元文雅第一次主动提到阿楚,阿紫则摇头:“那宫人在别宫有些日子了,但到现在都没有传递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通知别宫的那人,今夜去南边的景山,本宫有话要对她说。”元文雅开口,阿紫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真的要对付那周槿欢么,她除了有个小公主之外,连个正规的品阶都没有的。”

    “本宫让你做什么,你听话就好。”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在周槿欢身上嗅到了危险。

    联系阿楚的事情还是落到了阿彩身上,她一开始还是有些害怕的,后来知道是皇后娘娘要见阿楚,心情那是相当好的:皇后娘娘终于要对周槿欢动手了,也不枉她费那么多心神。

    夜幕降临的时候,阿楚就悄悄从别宫出去了,苏婉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一直都对她很关注,和她隔了段距离,以免她发现。

    景山是个极大的假山,中空可过人,元文雅就在景山的山洞里等阿楚。

    “怎么现在才来,娘娘都等了些许时候了。”阿彩一见到她就抱怨,她扯扯嘴角,小声回答:“别宫距离御书房太近了,到处都是侍卫,我也是怕被人发现。”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阿紫出来催促她们,一副极其不耐烦的样子,阿楚几步走到山洞里,微弱的灯光之下,元文雅本来明艳的脸上更是多了一份神秘感,最美的是那一双眼睛,湛蓝如同湖水一般。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阿楚还是头一次见到元文雅,这样直盯盯地看确实非常失礼。

    元文雅也不想和她费什么话,对阿紫示意一下,阿紫便将一对手拿刀剑的木头娃娃扔给了她:“娘娘吩咐,你要将这个木头娃娃放在周槿欢房间的梁上,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懂么?”

    阿楚在皇宫的时日尚浅,还真的看不出来那对木头娃娃有什么稀奇的,很乖巧地答应,元文雅悠悠道:“你若是真心为本宫办事,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

    “奴婢多谢娘娘。”阿楚将那木头娃娃放在衣袖里,元文雅上前一步,亲手将她扶起来,对她微微一笑,走了。

    元文雅一行人走后,阿楚才展开手掌,上面有一张纸条,她将纸条放好,蹑手蹑脚地回了别宫,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所有的动作都落到了苏婉的眼里。

    阿楚马上就有动作了,她是厨房的人,虽说一般去主子房里的人都是阿芳,但她也是有机会的,特别是周槿欢时常会在御书房当值,她只要瞅着苏婉不在别宫的机会就好了。

    那天,周槿欢在御书房,而苏婉被小孟子叫走,也不知是什么事儿,阿楚就偷偷进了周槿欢的房间。

    那对手拿兵器的木头娃娃做得惟妙惟肖,机关在小小的脚底,只要轻轻转动那机关,两个小人就会打斗起来,那兵器虽小,但却是用铁器炼成的上好兵器,短兵相接之时会发生声音,声音并不大,白天嘈杂之时自然是听不到,但在晚上这声音就足够让人心慌了。

    阿楚将东西放好,很紧张地出了房门,一出来就看到了阿芳,她真的是吓了一大跳:“阿芳姐,你怎么在这儿?”

    “还说我呢,要不是你速度太慢,我也不会来催啊。”阿芳看出了她眼里的慌张,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拉着她一起回了厨房。

    第一天晚上,周槿欢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朦朦胧胧中听到了兵器的声音,就像是真的回到了战场一样。

    第二天她在别宫用早膳,和苏婉提起了这件事,苏婉将房门关上,开始在房间里排查,终在房梁上找到了那一对木头娃娃。

    “这是怎么回事?”周槿欢皱眉,她以前看过宫斗剧的,知道有所谓的“厌胜之术”,那种都是有个布娃娃,上面写着被诅咒人的生辰八字,诅咒人用银针扎那娃娃,达到害人性命的目的。

    只是眼前这个木头娃娃和她印象中的诅咒娃娃并不一样,她们手上都有兵器,用手摸一下还会有鲜血沁出来,兵器虽小,但是真的。

    苏婉就将那夜发现阿楚秘密会见元文雅的事情一一道来,周槿欢微微一笑:“看来这个皇后娘娘没有提前做好功课啊,我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不短日子的,又不是没有见过刀剑的女人,我怎么会怕这些东西?”

    “姑娘,这元文雅已经对您下手,我们该怎么办?”苏婉也看不明白那木头娃娃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偷偷藏在房梁上的绝对是有恶意的。

    “人家都将这东西放我们这里了,我们要是不这样不利用一下,怎么能对得起她呢?”手抚着那木头娃娃,周槿欢嘴角挂上了一个笑,苏婉极少见她这样有攻击性的表情,心也微微一颤。

    就在她们发现那木头娃娃的当天,宫里突然就有了流言。

    流言也不知道是出自于哪个宫殿,具体是谁在传言,没人知道。

    元文雅在凤藻宫里绣花,阿紫进来将那流言说给她听,她还有些惊讶:“这些流言是你擅做主动传出去的?”

    “没有,奴婢若是真的有动作,一定会向娘娘请示的,怎么会先斩后奏?”阿紫连忙摆手,元文雅垂首:“莫非有人在暗中帮我们?”

    那流言很简单,说是当初赵瑜带领军队攻入皇宫之时,虽有高平公主策划宫变策应,但还是死了不少人,皇宫阴气太重,有宫人曾在夜里见到阴鬼作祟,他们穿着前魏的军装,像是在厮杀。

    这些流言正好契合了元文雅的心思,那拿兵器的木头娃娃在夜里会发出细碎的声音,加之流言的蛊惑人心,确实能让周槿欢的神经很紧张一些。

    而事情也正朝着元文雅期望的方向发展,时隔一日,周槿欢就生病了,这让元文雅的心情更好了些。

    赵瑜整日前朝的事情都忙得够呛,根本就无暇顾及后宫,但事关周槿欢,他就不得不重视了。

    给周槿欢看病的还是他最看重的王御医,王御医看了很久,却也看不出来什么症状,但看这周姑娘一脸的虚弱,只能耍滑头,对赵瑜说:“周姑娘这是心病,微臣也只能开些镇定的方子,让姑娘睡得好一些。”

    把脉之前苏婉就曾对他说,她家姑娘这两日睡眠不太好,总是半夜就醒过来了。

    “心病?”赵瑜挑眉,让王御医先下去了,看着还闭着眼睛的周槿欢,他的心微微一沉,对苏婉道:“最近她睡得不安生么?”

    “姑娘说过皇上日理万机,这些小事情不好打搅皇上的,可是奴婢看着姑娘这样,实在是于心不忍,姑娘最近晚上都睡得不好,有时候吃着饭都能眯上眼睛,有时候还会念念有词的……”

    苏婉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赵瑜哪里肯放过她,逼问道:“念念有词什么,老实告诉朕,不然朕对你不客气!”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诡异的娃娃(二)

    “回皇上,娘娘有时候会很失神地说着‘皇兄,是皇妹对不起你,你不要来找我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往往她说那话的时候都是眼神飘忽着,心不在焉的,加之最近宫里流言乱飞,姑娘的心思就更重了一些……”赵瑜不耐烦地打断她,眼睛微微眯起来:“什么流言?”

    苏婉将那流言慢慢讲给赵瑜听,赵瑜的心猛地一沉,阴沉着声音道:“这些话都是从哪个宫里传的?”

    他这语气让苏婉和小孟子都跪下了,不停地请罪。

    “皇宫最厌恶的就是流言蜚语,去宣唐密过来!”赵瑜深深看了周槿欢一眼,怕打搅她,绕过屏风出去了。

    是小孟子亲自去找的唐密,赵瑜当初将他降职也只是碍于面子,恢复官位自然是很快的,他现在依旧是光禄卿。

    他负责打点皇宫的一切,自然也是知道宫里甚嚣尘上的流言。

    “周槿欢当初能眼睛不眨地发动宫变,对自己的皇兄下手,不像是个会怕那种流言的人。”现在房间里就他和赵瑜两人,他说话一向都不客气。

    “你说什么风凉话,我还告诉你了,早些查出流言出自于哪个宫,派些人多多留意别宫的动静,看是否有人图谋不轨,若有必要可以趁着无人之时仔细将别宫搜查一下。”赵瑜用的词是“若有必要”,但真实的意思就是让他彻查一下别宫。

    唐密心领神会,开口道:“那要皇上你帮一下我的忙了。”

    赵瑜心领神会,淡淡说了句:“朕到时候要你的结果,你若是敷衍……”

    “若是敷衍,这光禄卿就换个人当喽。”唐密有些不舒服,他不喜欢赵瑜对周槿欢那么在意,更不敢去想若是周采薇知道赵瑜对她那样关心,会是如何的心情。

    时至如今,他还是在意周采薇的,所以才会对周槿欢如此没好感。

    赵瑜一直都知道他对周槿欢没有什么好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周槿欢缠绵病榻的几日,赵瑜每日都会过来看她,早晚各一次,比上朝还要准时。

    这日天气极好,赵瑜就拉上周槿欢一起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周槿欢,心如明镜。

    正是春天,花开时节,倒是没有比这个时候出来散步更合适的时候了。

    “心情好了些么?”凉亭之上,只有两人,赵瑜从背后将她用在怀里,她似是勉强一笑:“好多了,确实比呆在那个房间要好一些。”

    “你不要想那么多。”赵瑜这人其实嘴也挺笨的,周槿欢答非所问:“以前只觉得什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都是无稽之谈,现在想想其实蠢的人是自己,我以前真的太不将亲情当回事儿了,所以现在才会有这样的报应,让那日宫变的情形一再重演……”

    “槿欢……”赵瑜实在是说不出“那不怪你”这样的话,站在周槿欢的立场上,她是亲手害了自己的亲哥哥,这怎么能不怪她?

    “当初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预见到这个结果的,只是那时候我太天不怕地不怕了,而现在的我有些事情实在是承受不住。”周槿欢的每句话都敲在赵瑜的心口上,他也跟着难受起来,想到他登基时候对周槿欢做的事情,更是难受:“槿欢,对不起。”

    这句话好像是穿过了时光,朦胧中周槿欢又看到了赵瑜登基时候的场景,泪水竟然就那样落下来了,她当初是看的小说,所以她的泪更像是原主儿落的。

    是真的不甘心、委屈吧?

    两人在凉亭里聊了很久,直到苏婉看到挂在正中的太阳才将出声:“皇上,姑娘,已经正午了,该回去用膳了。”

    周槿欢这些日子身子都不好,按时吃放成了必须。

    两人会到别宫之后,迎面就看到了唐密。

    周槿欢故作诧异地问:“唐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一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赵瑜拉着她一起进了房间,桌子上是一对拿着兵器的木头娃娃。

    只是这一对娃娃和阿楚前些日子放在房梁上的并不一样,其中一个木头娃娃没有了头颅,成了断头娃娃,另一个木头娃娃则是完整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诅咒娃娃?”周槿欢原主儿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这种东西自然是见过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太假了点。

    “姑娘好眼力。”唐密的赞美,言不由衷,周槿欢则反唇相讥:“大人这是什么话,奴婢虽不聪明,但好歹也在皇宫呆了些日子,难道会认不出来?”

    “一般的诅咒娃娃都是布做的,而且身上会插有银针,而这一对木头娃娃除了一只没有了头颅,和诅咒娃娃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所以才说姑娘是好眼力。”唐密不是那种冲动的性子,回击句句都在点子上,周槿欢并没有说什么,上前一步,拿过那对木头娃娃,从她们的脚底抽出一个黄纸条,上面去清清楚楚地写着生辰八字,其一是她的,另外一个不知是谁的。

    “看来我还真的没有在皇宫白呆着十几年。”周槿欢将两张黄纸条递给赵瑜,唐密这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唐密,仔细将这生辰八字收起来,朕要你的结果。”赵瑜下了吩咐,唐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拿过那黄纸条后就走了。

    “我现在只是一个女官,竟然还有人惦记,我是不是该高兴?”周槿欢拿着那断头娃娃细细看着,转头对赵瑜一笑:“话说,这个断头娃娃和我长得还有几分相似,是不是?”

    “一点都不像!”赵瑜抢过那断头娃娃,随手扔给了苏婉,苏婉接过那东西,退出了房间。

    “赵瑜,你说你有什么地方比得上萧景知呢?”周槿欢盯着窗外看,眼睛里空荡荡的,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论长相,你虽长得冷峻,五官都很英俊,但萧景知公子如玉,如琢如磨,一袭白衣就能让整个邺城的女人都看直了眼睛;论性格,你霸道又容易冲动,而萧景知很温柔,即使在生气的时候也能保持自己的风度;论聪明,你当初对他那般为难,步步紧逼,他都能应付得来,并且过得很好,洪州那战,他本也不是全无胜算,只是因为有我在,他有所顾忌……”

    这些话落在赵瑜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把把的火点燃了他的怒气,她说得对,他的性格确实霸道且易怒。

    所以他慢慢走到她的身边,粗鲁地将她带入怀里,唇堵住了她的喋喋不休,她的拳头弱弱地落在他的身上,直到她软软地趴在他的胸口上才算罢休。

    “赵瑜,你就是一个臭流.氓!”周槿欢埋汰他,恶狠狠道:“你最比不上萧景知的一点,萧景知将我捧在手心上,你当初将赵晴强行安插在萧府,他还是眼里只有我一人,我是他的唯一,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眼里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你想要锦绣江山,想要如花美人,甚至还想青史留名,而我,我又算什么呢?”

    “我肩上有大燕的担子,我不能那样自私,所以请你等等我,好么?”她从来都没有听他用这样央求的语气说话,她有瞬间的失神,随后说了另外一个话题:“那对木头娃娃若是周采薇或元文雅偷偷放进来的,你会怎么做?”

    “朕会用自己的方式还给你一个公道。”想到那一堆木头娃娃,赵瑜拥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那好,我就静等着你的公道了。”这话并非虚言,她真的很好奇赵瑜在知道这对木头娃娃和元文雅有关后悔有什么样的动作。

    赵瑜爱元文雅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元文雅除了是他的皇后,还是鲜卑的公主,他会为了给她一个公道而动元文雅么?

    作为一个君王,他不该那样做的,她在等着他打脸。

    唐密是个挺有效率的人,没有多久查出来了那黄纸条上生辰八字对应的人,那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凤藻宫的阿紫。

    而阿紫是什么身份,阿紫是元文雅的贴身宫人,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就连傻子都知道。

    唐密将实情告知赵瑜的时候,赵瑜练字的手顿了一下,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除了生辰八字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证据,流言出自于哪儿,你可有查到?”

    唐密想了一会儿,摇头:“流言之所以是流言,本就是以讹传讹,极难查出源头的,而我们现在的线索只有那一对木头娃娃,而那娃娃只有身上只有两张纸条,什么都没有,最后也只能查到那个宫人身上。”

    唐密长期在皇宫,知道元文雅的重要性,所以最后落脚点是阿紫。

    “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人就能有那样大的胆子,在皇宫用这样的邪术害人?”赵瑜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唐密想了想,接着道:“皇上,证据指向的就是凤藻宫的宫人,别无其他。”

    唐密用“皇上”两字让赵瑜清醒一些,赵瑜摆摆手:“朕自有公断,你先退下吧。”

    御书房的灯光,彻夜通明,他熬了一夜。

    而别宫,周槿欢在吃糕点,苏婉终是忍不住了,问道:“姑娘,你别怪婉儿多嘴,当初真的是你太心软了,为什么写那个阿紫的生辰八字,而不写元文雅的,这不是让她有机可乘么?”

    苏婉实在是想不明白,周槿欢没有抬头,还在吃糕点,她就接着问:“还有啊,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在那对木头娃娃身上做些手脚,比如画个鲜卑族的记号啊,或者将那个完整的木头娃娃的眼睛染成蓝色的,这样都可以凶手直指元文雅的,不是么?”

    “元文雅在这皇宫里算不上多聪明,但绝对不笨,她行厌胜之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信息泄露,这是其一;证据这种东西,我们改动得越来,就越会留下我们自己的痕迹,就越容易暴露我们自己,这是其二;赵瑜的性格多疑,我们要做的是将凶手指引成元文雅,而非直接指正,若是有许多证据都指向了元文雅,赵瑜反而会相信元文雅是无辜的,有人要诬陷她,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周槿欢细细将事情讲明,苏婉算是明白了,她接着道:“想要对付元文雅,只能让赵瑜对她起疑,他的多疑会让凶手成为她,而非那个小小的宫人。”

    周槿欢对赵瑜了解至深,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是她好奇赵瑜会如何对待元文雅,真的如那日所说的给自己一个公道,还是为了他的全盘计划,让她受委屈?

    她很好奇。

    另一边,唐密自皇宫出来之后,坐着轿子回府。

    他回府的路径是固定的,每次都会路过蒙记糕点铺,如锦时常都是在店里帮忙的,他一挑开侧面的帘子就能看到她。

    他已经没有注意过回府的路径,发现这件事也是处于偶然,而有了第一次之后,以后就成了习惯。

    今日也同样如此,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她。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让轿夫停下来,几步走进了蒙记糕点铺。

    店里的伙计都见过他,只是他今日穿着官服,他们都不敢怎么大声说话,他掩饰似的买了些糕点,似是无意地问道:“你们店里的如锦姑娘不在么?”

    “回唐大人,如锦姑娘她刚刚去了医馆。”其中一个小伙计开口,唐密点点头,提着糕点走出了店门,扭头接着问了句:“那如锦姑娘去了哪家的医馆?”

    “这个,我们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姑娘是往南边走了。”几个伙计都不知道,只能凭着记忆说着极少的信息。

    唐密没有说什么,坐上轿子就走了,刚刚走了几步,他就吩咐轿夫:“转头往南走。”

    南边的医馆不少,唐密一家一家地找,最后终于在一家偏僻的医馆里看到了如锦的身影,他走上前去,结果就听到了两个字:身孕。

第二百一十八章 脑袋被驴踢

    唐密的身子在发抖,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幽默风趣,他能吸引到很多女人,妖娆美艳的、纯情可人的、才华出众的,但他心里住着一个人就再也不会招惹她们,和如锦的那段情事只是一个意外。

    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朝有一日,他会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听到了什么,这个女人竟然和大夫说想要将孩子打掉?

    “这大夫一看就是认真谨慎的人,夫人何必和人家开玩笑?”唐密突然欺身,唇在如锦的耳边,她吓得一个激灵,正要起身却被他按了下去,站在他身后,似乎是很随意地开口问:“大夫,我家夫人身子怎么样?”

    “夫人的身子很好,胎儿也没有什么问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样一对璧人会生出什么样的孩子,想想就连这大夫都有些小激动呢。

    如锦本来是想纠正“夫人”这个称呼的,奈何现在她怀有身孕,若是真的和唐密较真起来,面子上会是真的很难看,在唐密说出更多乱七八糟的话之前,她的纤细手指就覆上他的手上,柔声道:“夫君,你这刚下朝,想必是疲惫极了,我们就先行回府吧?”

    “眼下没有什么比咱们的孩子更重要了,你如是疲了,就倚在我怀里稍稍休息一下。”唐密说这话颇有几分宠溺的意味,但大夫眼神都有些闪躲,没脸看他们的互动。

    而如锦若不是肩膀都被他压着,这会儿真想跳脚。

    她的眼神里带着威胁,唐密视而不见,他是和赵瑜一起长大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怂货。

    相反他很仔细地问了那大夫,那大夫觉得他们夫妻两人关系融洽,更是笑开了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让如锦有些头疼。

    终于唐密将她的身体状况都了解了一遍,才结束了那场漫长的对话,临走之前那大夫还对着如锦眨眼睛:“夫人能有这样的夫君,真是福气。”

    福气,见鬼的福气!

    从医馆出来,如锦都没有理睬唐密,只是朝前走,唐密也不生气,只是跟着她,到了蒙记糕点,她正要关门,他却闪了进来,直接将她推到门上。

    还好这会儿铺子里没有客人,只要几个小伙计,他们倒是想强势围观,但唐密开口了:“还不走,都杵在这里看我们亲热?”

    可怜几个热血的小伙子都红着脸退下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唐密挑起她的下巴,她的长相很柔美,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完全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却一点儿都不违和,相反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我们之间的事情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结束了,唐大人不会恢复官位之后就什么都忘记了吧?”如锦在做无畏的挣扎,想想刚刚那大夫多话的模样,她的脑袋就疼。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你怀有身孕,一切自然就不一样了。”唐密果然不和她说废话,开门见山提到了孩子,她的眼睛垂着,并没有说话,好似很可怜的模样,唐密一下子就心软了,低头吻吻她的眉眼:“我刚刚也和大夫说过了,这个孩子我们要生下来,至于成亲的事情,我会准备的,你不需要担心……”

    “成亲,唐密你是疯了吧?”如锦试图推开他,她是有些功夫的,但到底男女的力量有别,他岿然不动。

    “这很难理解么,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你不嫁我还有什么选择?”唐密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知好歹,毕竟名分是太重要的东西。

    “什么叫你的孩子,这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如锦眼睛都不眨地撒谎,唐密冷笑一声:“你可别告诉我说现在你肚子里的是你前夫的遗腹子,你怀孕两个多月了,你可得将时间算明白了!”

    “我算不算得明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这人真的很招人烦啊,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这个孩子和你没有关系,倒是奇怪了,还有人死皮赖脸地非要当人家爹的,你是奇葩么?”如锦特别烦别人逼她,特别是她不想做的事情。

    “戚如锦!”唐密一直都是浪荡子的形象,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可这次她真的被戚如锦给气到了: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最好马上就放开我,你不知道我是练过的,就这小胳膊小腿的,我一个……”她讨厌被人压在门上,感觉很被动,很屈辱,可是更屈辱的马上就来了,唐密用唇堵住了她剩下的话,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即使当初范直那种带有文人气息的粗人都没有这样对她,这货竟然强吻她?

    蒙记糕点铺里两人纠缠不止,刚刚离开了几个伙计正趴在门边偷偷看着,一个个像是比他们本人还要兴奋。

    “戚如锦,无论你再如何巧舌如簧,那个孩子是我的,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我知道了,你就别想对他做什么!”唐密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正义凛然的,但如锦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用手擦擦被他强吻的唇,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他压着,根本就使不上劲儿,只能恨恨道:“唐密你以为自己做了个什么狗屁官就能强迫我么,当初你不顾我反抗强占了我的身子,现在又逼着我给你生孩子,你算老几啊你!”

    “所以我请皇上给我们赐婚,我还顾忌你的想法,为了你的想法还丢了官位,我做得还不够么?”这是唐密的想法,他自知自身条件不错,当初能让赵瑜亲自给他们赐婚,自觉已然很对得起她了。

    “你有问过我的想法么,凭什么你想和我成亲就和我成亲,你怎么就知道我看得上你,就因为我曾失.身给你么?”如锦这话让唐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戚如锦真是他见过的最独具一格的女人了。

    当初成亲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那样给她面子,她一定会感激涕零的接受,结果并没有;现在她怀着他的孩子,他要他们在一起,她还是选择无视。

    这个女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至少我现在是光禄卿,我完全能够掌握了你,你不要再打孩子的主意,我会让人看着你,至于黑老三那边,我会将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我倒是想听听他会是什么意见?”唐密这话让如锦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她的指甲捏着他的胳膊,他被抓疼了,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听她的声音沾染上了些许的紧张:“唐密你要是敢将这件事告诉黑老三他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看来总是有人能够管住你的。”看着如锦蔫了,唐密的心情出奇好,如锦却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丢人。”

    “你怀的是我唐密的孩子,怎么就丢人了?”唐密刚刚好一点的心情马上就变得糟糕透了,揪住了她的胳膊,脸色比如锦还难看: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总之,你不要告诉黑老三他们,我不打这孩子的主意就好了。”如锦其实也不是觉得丢人,只是黑老三那样的性格,若是他知道了,一定会在耳边叨念着让她嫁入唐府,而她并不想,还不如就暂时听他的话,至于孩子的去留,她若是真的不想要,他还真能勉强她不成么?

    两人各怀着心思,暂时达成了共识,唐密却在这个时候转头朝着门口的那几个伙计,白牙莫名地有些阴森:“今日之事,若是你们谁敢向外透露半句……你们应该知道的,我和大理寺卿杨墨挺相熟的。”

    “不会,不会,我们怎么会胡说呢?”几个伙计同时保证,如锦简直要气死了,想到现在正被他抵在门上,就脸红了,用腿顶了一下他,语气很冲:“现在如你愿了,你能走了吧?”

    唐密直直盯了她好一会儿,伸手抚上她的红唇,突然就笑了:“那好,我就先回去,你记得你答应的事情。”

    如锦实在是不想和他说话,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唐密还真的走了。

    走出蒙记糕点铺的时候,他嘴角是带着笑的,就连轿夫都察觉到了他的好心情,其中一个问:“大人是有什么喜事么?”

    “嗯,算是喜事吧。”唐密将抚过如锦唇的手压在自己的唇上,回想起那柔软的触觉,心情更好了。

    而在皇宫的周槿欢在等着赵瑜的解释,赵瑜来得比她想象得要更晚一些,足见他的纠结。

    赵瑜没有对周槿欢做任何隐瞒,将唐密调查的结果都告知了她。

    “皇上要如何处置那个凤藻宫的小宫人?”她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的,好似被诅咒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槿欢你和那个小宫人有什么恩怨么?”赵瑜并没有避重就轻,而是主动提到了这个话题,周槿欢不紧不慢地反问:“自从元文雅入宫以来,我还真的没有去过凤藻宫,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人缘不好,会有人记恨也实属正常。”

    “槿欢,你是不是以为朕给不了你所谓的公道?”在和周槿欢的博弈里,他总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那皇上准备如何给我公道?”她笑起来还是那样好看,一对小梨涡让他的心都跟着颤动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泛黄的回忆

    “朕会有自己的方式给你公道,朕要让他们都知道,你是动不得的。”

    周槿欢曾经想过很多次两人的对话,这是她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记得那时候小初夏被下毒之后他的反应,他是敷衍的,就连钱嫣然之流,他都是不想动的,而这次他要对付的人是元文雅以及她身后的鲜卑国。

    “你大可不必这样做,无论幕后的那人是谁,说到底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你自己也清楚现在大燕的处境,不是么?”

    若是元文雅出事,鲜卑国那边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会怪赵瑜的不作为,而那“怪”绝非是口头上的责怪,而是会以实际行动来出这口气。

    周槿欢不想让赵瑜上火,这会儿显得懂事一点才会让他更心疼自己,对自己更愧疚,相反,若是他真的给了自己“公道”,只怕在和鲜卑交战的时候,他会对自己有所抱怨的,两者相比,高低立判,任谁都会选择后者的。

    只是赵瑜并不知道什么叫民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要给她一个公道,自然就是要给的。

    周槿欢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她想着他会怎么做,会将元文雅打入冷宫,还是禁足?

    她想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木头娃娃的事情被赵瑜压下了,最后被抓起来的也只有阿紫,元文雅不过是少了个贴身宫人而已,什么惩罚都没有。

    相反的,赵瑜像是对元文雅更关心了。

    最近这些日子,只要快到用晚膳的时间,赵瑜就会将周槿欢打发走,为的是给元文雅腾地方。

    几乎每日帝后都会在御书房用晚膳,这样和谐的场面简直让王太后都要喜极而泣了。

    木头娃娃的事情,赵瑜虽下令全皇宫都禁止谈论,但窃窃私语是免不了的,就连苏婉都不能免俗,那日终于是忍不住了,抱怨道:“姑娘,这赵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那木头娃娃的事情不追究元文雅也就罢了,现在还每日和她一起用晚膳,这不是成心在气人么?”

    “我气什么,反正我也不希望和赵瑜一起吃饭啊。”周槿欢摇摇头,她了解赵瑜,他当初说要给自己一个公道绝非随口一说那样简单。

    他对元文雅越好,元文雅就越危险。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等待出事的那天。

    皇宫里暗流涌动,而宫外的如锦这些日子简直要被唐密给逼疯了。

    自那日后,唐密就像影子一样缠着她,总在她周围五米之内。

    “唐密,你到底是想怎样?”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些日子黑老三他们都在忙着,没有时间来蒙记,若是他们看到了唐密这个样子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我没做什么啊。”唐密那一脸的无辜,虽然他人长得很帅,但如锦还是忍不住想要脱了鞋拍他脸上:没什么,就差变成小葫芦挂在我腰上了,还没有什么?!

    “我说过了只要你不让黑老三他们知道,我就不会对这个孩子做什么,可是你要是这样逼我,我就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了!”明明两人之前就已经说好了,怎么实际行动起来却是南辕北辙。

    “戚如锦,老实说你现在怀有身孕,实在是不宜抛头露面。”唐密不喜欢看她对着那些买糕点的客人笑,那笑太具有欺骗性,明明她不是那样柔和的人。

    “唐密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点么?”若是知道会有这样后果,早在怀孕的一个多月时候,她就该喝上一碗藏红花了事的。

    “这些日子,我好好想过了,你现在月份小,肚子还不明显,等些日子显怀了,总不能还在糕点铺里吧?”唐密试图和颜悦色地和她讲话,她差点翻白眼,他装作没看到,接着道:“我在三道街买下了一个独院,你可以先住在里面,安心等着生产。”

    “唐密,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你的,你很喜欢替别的男人养孩子么?”如锦叹了口气,唐密有一瞬间就要相信她的话了,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是不是我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自然见分晓。”

    戚如锦实在是怕他将这些破事告诉黑老三他们,让他们知道了只怕会和唐密“沆瀣一气”,逼着她嫁入唐府的。

    罢了,不如就听他的话吧,至于之后的事情,她自然有办法的。

    “那好,不过我们约法三章,我可以住你安排的地方,但你要对我克己复礼,不能在我的房间里过夜,更不能……”如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密打断了:“怎么你觉得我是那么禽.兽的人,连个孕妇都不放过?”

    “那当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不会忘记了吧?”如锦这话让唐密彻底无话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她这里自取其辱,毕竟人家自己都再三说了,这孩子不是他的。

    万一她是在撒谎呢,那他唐家的血脉本就外流了么?

    唐密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那边如锦的纤细眉毛皱在一起:“发什么呆,说啊,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

    “那日我不过是将当做了烟花女子,我是真的想让你在那个院子里养胎的,没有存别的心思。”唐密将头微微一侧,如锦想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去外边等着,我收拾收拾东西就出去。”

    如锦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只是随便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出糕点铺的时候对那几个看似很不靠谱的小伙计嘱咐:“我有急事出去小半年日子,若是黑大哥他们问起来,你们就说我喜欢这大好春光,去江南玩了。”

    小伙计们都是些没有心的,只是答应着,都没有多想。

    “上来!”刚刚踏出糕点铺,唐密就挑起了马车上的侧帘子,如锦撇撇嘴却也没有说什么,上去了。

    “先不去院子,先去南街、北街、东街、西街都逛逛。”如锦拍拍衣袖,唐密的太阳穴有些抽,她看到了就调笑:“我这人一向用东西很挑剔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有钱,不会滥用你一个铜板。”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你总要先选择一个吧?”唐密的脸依旧紧绷,如锦掰着手指,丝条慢理道:“今日大吉于东方,就先去东街吧。”

    唐密不知道她是如何算出来今日是大吉于东方的,只知道要按照她的意思行动,她的话就会少一些。

    马车是不能进闹市的,所以他们去东、西、南、北街的时候,如锦是负责买东西的,而唐密是负责拿东西的。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以前在朔州城的时候,郑柳也是这样对她的,她买东西,他提东西。

    朔州母夜叉,这个名号好像现在和她越来越远了。

    见鬼,你还在想着那个文弱书生做什么?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早就该认命了,不是么?

    “还想买什么?”唐密手里拿着一堆堆的东西,感知到她的低气压就主动说了句话,谁知人家那边心情很低落,直冲冲来了句:“又没有花你钱,你心疼什么,若是实在抱不动这些东西,大不了我请轿夫就好。”

    唐密知道她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跟着她。

    逛得脚脖子都有些疼了,如锦终于回到了马车上,那马车后跟着一辆比马车还要大的木车,上面杂放着零零碎碎的东西,比一般人家搬家的东西还要多上一些。

    马车悠悠地走到了三道街的唐密的院子,如锦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那院子固然很漂亮却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唐密刚想说什么,见她一副没有什么兴趣的模样,只能讪讪对抬东西的小厮仔细嘱咐。

    唐密院子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很有品位的,但如锦还是让人将那些东西都搬走了,她要自己慢慢添置。

    “这些都是上好的木料,为什么要搬走?”本来这样的小事,他实在是不值得开口的,但眼看他买的东西被搬走得一个不剩,没有点脾气那也是不容易。

    “我不喜欢啊。”这话说得是那样理所当然,唐密刚要生气,她马上就绽放了一个笑容:“我这人很挑剔的,不如还是让我住回去吧,嗯?”

    “你别想耍什么花招,就乖乖地住到生产之日。”唐密看着好好的院子被她整得乱七八糟,强行忍住了怒气。

    两人都是不服输的脾气,在同一个院子里相处的日子还很长。

    而这日,赵瑜和元文雅一起去给王太后请安,王太后笑得嘴角都到了耳边。

    “哀家看到你们这样和美,很是欣慰。”王太后边说边看了一眼坐在另一旁的周采薇。

    “臣妾也祝皇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周采薇扯了一下嘴角,这话顺口就说出来,她一向不得王太后欢心,说这样的话本不出任何人的意料。

    “薇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放在以前,一定会是王太后出面斥责周采薇的,但今时今日替元文雅出头的竟然是赵瑜。

    “薇儿的话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希望皇后和皇上能一直这样恩爱下去。”周采薇苦笑一下,钱嫣然、周槿欢、元文雅,为什么他的注意力总是会被别的女人勾走?

    她们三人中,元文雅最是讨厌,不论赵瑜是否真的爱她,他都只能“爱”她,这让她心酸得很,曾几何时,她以为钱嫣然能从她的侍妾直升为他的妃子,他真爱她的;曾几何时,她以为周槿欢能让赵瑜忍住耻辱接受小初夏,他是真爱她的;可是,都不是。

    赵瑜固然是为了周槿欢放弃了追查钱嫣然的离奇死亡真相,但他更是为了保护了元文雅而放任她给周槿欢行邪术。

    他爱元文雅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看重元文雅,所以才要委屈周槿欢,所以才要呵斥她。

    对一个帝王要求爱,周采薇你的想法是多么荒谬啊!

    周采薇以为自己想明白了,但一个月后,元文雅滑胎的消息让她惊得筷子都掉了:竟然有人对元文雅的胎下手了,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第二百二十章 城门殃池鱼

    元文雅贵为皇后,这些日子也颇为受宠,本是没有人敢动她的,但凡事都有意外,这是谁都挡不住的。

    造成这个意外的不说别人,而是阿彩,那个有些小聪明的阿彩。

    事情很简单,阿彩在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元文雅,摔在地上的元文雅就见了红。

    王御医来得不晚,元文雅流着泪对她说狠话,可最后孩子还是没有保住,孩子还是没有了。

    元文雅出事之后,赵瑜就一直呆在凤藻宫里陪着她,她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摸自己的肚子,可是手还没有到腹部就被赵瑜抓住了,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你终于醒了。”

    “皇上你一直都在陪臣妾么?”这一个多月,他们相处得很好,她觉得自己距离他很近,可都没有这一刻的温情让她心动,她突然有些害怕,吞吞吐吐道:“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事儿……吧?”

    “文雅,我们还会有孩子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她什么都明白了,她的孩子真的没有了,可是怎么可能呢,她只是被那个宫人轻轻撞了一下而已,怎么可能就会没了呢?

    “皇上,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臣妾是马背上长大的,身体很好的,只是被那小宫人撞了一下,孩子怎么就会没有呢,不会的,皇上您说话啊,不会的,对不对?”元文雅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因为激动,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文雅,朕知道你一时还接受不了,但这就是事实,我们一起来面对,好么?”赵瑜难得这样柔和,她却捂着脸哭起来:“可是我不甘心啊,那个贱人在哪儿,她为什么要害臣妾的皇儿,为什么啊!!!”

    这是撕心的痛,赵瑜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双唇紧紧抿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凤藻宫这边满是悲痛,在御书房看书的周槿欢很平静。

    “姑娘,皇上说您不要等他用晚膳了。”小孟子传话,周槿欢点点头,在小孟子走后也回到了别宫。

    “姑娘,元文雅落胎了。”这消息苏婉是从小孟子那边听到的,周槿欢则淡淡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小孟子说赵瑜已经下令让唐密查这件事了,现在浮出水面的是凤藻宫的宫人阿彩。”苏婉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向周槿欢,接着道:“而阿彩以前是咱们别宫的人,现在有些人在传是姑娘派阿彩去毒害元文雅的。”

    “别人怎么传是别人的事情,反正我们没有做,怕什么?”周槿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而苏婉那边是真的有些着急的:“那阿彩本就对姑娘有敌意,若是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姑娘指使的,那姑娘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赵瑜并不知道阿彩和周槿欢的关系,这才会如此结果。

    可是,这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唐密是赵瑜的人,阿彩现在人在唐密的手里,关键不在于她想说什么,而是在于她能说什么,况且她将脏水泼到我身上确实能解气,可是她自己也逃脱不了了,她是聪明人,知道如何说才是最好的。”依照赵瑜的手段,想让这阿彩说什么,她就得说什么,然而这样就能堵住悠悠之口么,显然是不可能的。

    无意中周槿欢又把赵瑜推到了两难的境地。

    事情的发展正如周槿欢所料,阿彩只说自己是无心之过,将元文雅推倒在地而已,至于别的,就是不认。

    涉及到了皇嗣,整个皇宫上到王太后下到普通宫人都对这个案子很是关注,赵瑜是多么聪明的人,在所有人都盯着这个案子的时候,他是不可能让阿彩不明不白地死去的。

    而阿彩不傻,她知道自己早晚会有一死,与其最后不明不白地去死,倒不如帅锅给周槿欢。

    就是有这样的想法,在大家都还正关注这件事进展的时候,阿彩死了,她是用自己的外衣上吊而死的,除了伸长的舌头,再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本来是带着污蔑性质的自杀被皇宫里的所有人都解读成了被谋杀。

    阿彩这一死真的很值。

    事情发生之后,赵瑜第一时间去了别宫,周槿欢正在逗着小初夏玩,看到他一脸的阴沉就让苏婉将孩子抱走了。

    “都是我做得不好,怎么就会出这样大的纰漏?”周赵瑜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这几日他一直都在帮着处理元文雅的事情,确实是瘦了不少,她轻轻叹息一身,慢慢转过身来,双手捧着他的脸,手指慢慢移动到他的唇上,微微一笑:“看来这几日你真的累坏了,这唇都干得快起皮了。”

    说完微微一踮脚,唇压在他的唇上,她极少这样的主动,即使主动也是被逼的,所以赵瑜有些惊讶,说得准确点,是惊喜。

    一吻过后,周槿欢趴在他的怀里,圈着他的的腰,柔声道:“别说是你了,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和那个阿彩结下了那样大的仇,元文雅她是失去了孩子,阿彩的死根本无法让她消气,倒不如你对我小惩大诫,让她出了那口气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了。”

    “可是她的事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他对元文雅下手的,和周槿欢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这话说出去有谁会信呢,现在阿彩的消息是才传出去,等几日事件发酵了,只怕会更难办。”周槿欢不想过问元文雅孩子的事情,这个锅既然已经给她了,她就接着。

    赵瑜是有大局意识的人,况且惩戒只是表面的,他自会让唐密多多关照她。

    “这几日你就乖乖在别宫呆着,哪里都不准去,我自有想法。”赵瑜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吻吻她的唇,离开了。

    “姑娘,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赵瑜一走,苏婉就进来了,阿彩刚死就有人提起她和别宫的渊源了,牵扯到周槿欢只是早晚的问题。

    “能怎么办,等着唐密大人来找吧。”周槿欢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简直让苏婉生气:“姑娘,真是见了鬼了,元文雅她滑胎和我们根本就没有关系,怎么到最后就牵扯到我们了?”

    “我们同样也利用了木头娃娃陷害元文雅,这有什么可抱怨的?”周槿欢拉着苏婉坐下,将一杯茶递给她,接着道:“过几日自然就见分晓了,你着急有什么用?”

    “姑娘,那元文雅和周采薇不一样,若是她让鲜卑那边对赵瑜施压该怎么办?”苏婉真的是长大了,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敷衍住她了。

    “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赵瑜将我关起来,只要元文雅消气,别的什么都好说,鲜卑士兵是厉害,可是只要打仗就是有成本的,人、财、物的消耗都很大,就算他们有胜算,也不会轻易动手的。”

    赵瑜不让她呆在别宫里,是因为别宫距离御书房很近,只要稍有些风吹草动他就会知道。

    其实他能对元文雅动手,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毕竟元文雅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她在别宫里安心等着唐密来找她审问,可是等了几日都不见人来,最后倒是元文雅没有忍住先过来了。

    元文雅比以前要单薄得多,落胎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是极大的。

    老实说元文雅不算什么坏人,至少她是真的没有对她造成过实质性伤害的人。

    两人主仆有别,她刚刚行完礼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那“啪”的把掌声很是响亮。

    “周槿欢,本宫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本宫的孩子下手?”元文雅边说边落泪,胸口的起伏显示着她的愤愤不平。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奴婢自问从未做过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娘娘只怕是误会奴婢了。”周槿欢的手指覆上发烫的脸颊,指尖都有些颤抖:这鲜卑族的女人果然泼辣,打人都这样疼!

    “误会,你敢说那个什么阿彩不是你宫里出来的人,还有那个断头娃娃也是你指使她来陷害本宫的?会咬人的狗不叫,周槿欢你真是狠毒!”想要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元文雅就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阿彩确实是奴婢宫里出去的,那当初就是因为她偷奴婢房间的东西,奴婢才将她赶走的,却不曾想会有那样好的命去皇后娘娘那边当值,其实奴婢也曾想提醒娘娘堤防那人的,但想着娘娘您贵为**,她万万不敢有那样的胆子,却不曾想她会做出伤害龙嗣这样错事!”周槿欢这一番话将过错推得一干二净,最后嘴角还挂了一抹笑:“还有,娘娘说的断头娃娃是什么事情,奴婢不太清楚呢。”

    “你……你竟敢顶嘴,还不快给本宫跪下!”元文雅实在是说不过她,只能体罚她,而苏婉见不得自家主子受欺负,正要上前被她拉住了,慢慢跪下:“奴婢知道娘娘痛失爱子,若是体罚奴婢能让娘娘稍稍有些安慰些,奴婢自然没有二话说……”

    “大胆,你的意思是本宫拿你撒气了?”

    这还用说得那么清楚么?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他,极力偏袒

    元文雅这样盛气凌人,周槿欢也就不火上浇油了,听话地跪下,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罚跪是消不了元文雅的气,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有别的反应,赵瑜就来了,他来得真的很及时。

    赵瑜一进来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周槿欢,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元文雅行了礼,正要上前,赵瑜轻轻推开了她的手,反而将周槿欢扶起来,转头对她说:“文雅你在宫里不短时日了,应该知道周槿欢不仅是朕的女官,还是长公主的母亲,不同于一般的奴才。”

    “那阿彩就是出自于她的宫里,臣妾不相信滑胎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元文雅提到那件事就抑制不住地激动,而赵瑜的眉头紧锁,将周槿欢护在自己的身后,笃定道:“若是每一个从别宫出来的宫人、奴才犯事儿都要推到周槿欢身上,她是不是该死一万次?”

    “皇上在偏袒那个女人,是么?”心好像碎了,碎得一块块,让她的泪水慢慢落下来。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明明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将阿彩放在自己的凤藻宫里的,阿紫被抓的那日她就应该有所警惕的,但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想那么远。

    “文雅,朕没有偏袒她,朕向你保证,伤害你肚子里孩子的绝非是周槿欢,若朕有所妄言,大燕必会一世而亡!”这是一个君王最恶毒的诅咒,元文雅的泪珠挂在脸上,不知道要如何接话,而周槿欢则有些紧张地拉住了赵瑜的衣袖:“皇上何需发如此重誓?”

    “皇后落胎之事本就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朕不是昏君,不会让人在朕的面前枉死。”赵瑜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周槿欢的手背,随后走到元文雅面前,正要伸手,她却一把将他的手拍下,眼睛狠狠瞪着他:“木头娃娃的事情,你还让唐密在皇宫里调查多日,现在臣妾的孩子没有了,所有人都在怀疑周槿欢,而您连调查都不做,还发那样重的誓,皇上你对臣妾不公,对臣妾不公啊!”

    赵瑜叹了一口气,长手将元文雅带入怀里,大手抚着她的背让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些,随后吻吻她的头发,柔声道:“文雅你细细想想,周槿欢就住在别宫,和御书房那样近,她若真的和那个阿彩有所牵连,那些宫人、太监、侍卫难道会不知道么,加之你出事之前,朕和你过从甚密,这些周槿欢都是知道的,她为什么之前不动手,偏偏在朕这样关注你的时候对你动手,她没有那么傻吧?”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她没有指使阿彩谋杀臣妾的皇儿!”元文雅走到了死胡同,她已经将周槿欢当做了凶手,别人再如何说都是没用的。

    “文雅你太激动了,根本就没有仔细想朕和你说的话。”赵瑜轻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对着她身后的宫人道:“带着你家娘娘回凤藻宫,让御医开些安神的药。”

    “皇上,臣妾孩子的死和这个贱人绝对有关,您让唐密来查查就知道了!”元文雅还拉着赵瑜的手,赵瑜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对宫人道:“还不快带着皇后回凤藻宫去?”

    那宫人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上前拉着元文雅走,元文雅走过周槿欢身边,突然伸手扯住了她的头发,凑到她耳边狠狠道:“贱人,你害本宫皇儿,本宫一定要你偿命!”

    那话说完,她就走了,眼里是满满的都是恨意。

    “你没事吧?”赵瑜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房间,仔细打量着她,只怕她受了伤,她轻轻摇摇头:“你来得及时,我也只是跪了一小会儿。”

    周槿欢说着哈的时候带着些许的调侃,赵瑜松了口气,却也只是拉着她的手,静静坐着,并没有说话。

    只有更漏在响着以显示时间的流走。

    “赵瑜,你这次好像做得太过分了点。”半晌,周槿欢觉得自己的手心出汗了,想要将手抽出来,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睛微微闭着,柔声道:“我好累,半个时辰后叫醒我,好么?”

    “好。”她点点头,低头看着他的黑色眼圈,只能叹息。

    周槿欢不算“白骨精”,但绝对不胖,肩膀上也没有什么肉,他就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怕是也休息不好的吧?

    她想将他叫醒,让他到床上去,只是在开口之前,他的姿势就发生了变化,他的身子在下滑,直到头到了她的腹部才算停止,他的身材高大,身子和腿呈80度夹角,看着人就很不舒服。

    她轻轻唤了苏婉,苏婉过来帮忙,将他放在床上,正要走,他拉住了她的手:“别走,陪着我。”

    让苏婉先去准备午膳,她挨着他躺下,想到元文雅临走前的话,有些紧张。

    “你不该直接和元文雅起冲突的,女人心眼都是很小的,你越是护着我,她就会越生气,现在于她来说,我不仅是害死了她孩子的嫌疑犯,更是该死的情敌,你懂么?”

    等赵瑜呼吸平稳了,周槿欢才慢慢开口,她见他的眉头紧锁,伸手拂过他的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交给唐密,不然依照元文雅那样火爆的性格,事情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回答她的还是绵长的呼吸,他到底听到了没有呢?

    赵瑜这一觉睡得很长,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他从床上下来,绕过屏风,看到正在忙碌的周槿欢。

    他就靠在屏风上,静静看着她忙碌,好似一下子心就被什么东西充满了,满得都要溢出来。

    柴米油盐,世间最普通的夫妻就是这样平淡地生活的吧?

    “你醒了啊?”周槿欢拿着筷子对着她笑,她笑起来那对小梨涡实在太勾人,赵瑜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将她圈住怀里,吻上了她的唇,她没有想要他刚醒来就耍流.氓,手里的筷子落在地上,滚动了好几圈。

    他的吻带着说不出来的怜惜,直到她有些呼吸不上来,将他推开,红着脸问:“你这又是发什么神经?”

    “不是说让你半个时辰之后将我叫醒的么,这是对你玩忽职守的惩罚。”赵瑜摸摸他的唇,拉着她坐下一起用膳。

    这次吃饭的气氛很沉重,两人都能感觉到。

    “晚膳后去凤藻宫一趟吧,女人的心都是软的,其实我真的没什么事儿的,那牢房我也不是没有去过,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的话被他的唇都堵住了,他的睫毛扫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那样的混事儿,我不会再做了。”赵瑜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的脖子有些凉凉的,她其实也不想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启唇道:“赵瑜,你冷静一些,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总不能因为我而枉顾大义,让大燕数以万计的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中!”

    “我是大燕的君王,做事情自然都是有分寸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赵瑜这话骗骗别人还可以,周槿欢是什么人,她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的谎言:“你有什么分寸,你现在是在意气用事,你只要象征性地处罚我一下就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为什么不做,你难道真的要等到元文雅和鲜卑那边联系上了才后悔么?”

    “朕欠你太多了,这个委屈朕不想让你受,况且鲜卑动怒又如何,我们大燕也不怕,不是么?”赵瑜轻笑一声,咬着她的耳垂,细碎道:“我本来就是白手起家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重头再来,那又有何难?”

    “赵瑜你疯了!”周槿欢的心跳极快,他的话吓得她都要患上心脏病了:“若是大燕和鲜卑作战,大燕至少也是有一半的胜算的,自是不需要怕的,但你别忘记了南边还有大梁,若是大梁趁火打劫,到时候要如何?”

    赵瑜保持了沉默,周槿欢则接着道:“遭合攻是其一,其二是现在国中并无大将,当初朔州城、漳州城之所以能保下来是因为谁,你应该最清楚,你以为现在大燕有他那样的人物么?”

    周槿欢口里的“他”是指萧景知。

    当初萧景知是也面对两线作战的。一方面他要对付大梁的流民轻扰漳州城,另一方面朔州城在鲜卑兵的攻打下一斤沦丧。他用自己的智慧打胜了两场战争,可即使是他那样的能人,在盛乐之战中也是靠了风向这个天命,不然也只有一死。

    萧景知尚且如此,现在的大燕有谁能比得上他么?

    “无论是多难的事情,总会有出路的,我们先吃饭吧。”赵瑜放开了她,他在打马虎眼,周槿欢这下就不依了,接着问:“能用简单手段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就非要置气呢,你也早就过了置气的年纪了,你是皇上,你要的是冷静,你懂么?”

    “我觉得阿诚在对大梁的作战中表现得还不错,若是加上张子朗他们应该一定会赢吧?”赵瑜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周槿欢的话,接着道:“而去鲜卑战场的人……我去吧?”

    赵瑜在说什么,他一国之君要亲征?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能放过他?

    “你在开什么玩笑,若是你真的上战场,这邺城怎么办?”

    “你不是都听出来我在开玩笑了么?”

    满满都是敷衍的意味,周槿欢轻声问了一句:“元文雅真的能和鲜卑那边联系得上么?”

    “今日为什么没有我喜欢的白玉汤?”赵瑜不想回答她的话,就转移了话题,她也不说话,安静地吃着自己白饭,眉头紧锁,像是连粒米都咽不下。

    赵瑜知道她的心思重,也就将碗筷放下,叹了口气,只得细细对她解释道:“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鲜卑出兵攻打我大燕,就如你说大燕国中大将缺乏,阿诚他们只能和大梁人一战,而鲜卑那边只能由我亲自出马了。至于邺城,你不用担心,现在的前朝虽比不得林廉在的时候那样平稳,但到底是还有太尉吕庆新在,那些文人顶多就打嘴炮,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我可以和你一起上战场么?”听话听音儿,赵瑜要保她,和鲜卑的那场站必不可免的,怕他会拒绝,她补充道:“朔州城是鲜卑攻入我大燕的必经之地,我在朔州有些日子,对于那边很是熟悉,对你打胜仗是有用的。”

    “熟悉朔州城的人可不止你一个。”赵瑜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带着她一起,她故意撇嘴:“我跟着你心里还踏实些,战场总比后宫要安全一些。”

    “你放心,整个后宫没有人敢动你。”赵瑜话说得太笃定,周槿欢不解,他拉过她的手轻轻吻了吻,柔声道:“朕自有安排。”

    这夜,赵瑜是在别宫歇息的,元文雅在凤藻宫的宫门口吹了一宿的冷风,她要求得太少,只要赵瑜能过来哄哄她,她就举白旗投降,但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等到。

    有时候正是你所求甚少,所以人家索性什么都不给你了。

    元文雅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大的委屈,想她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人冷落至厮,羞辱至厮,如何能吞得下这口气?

    周槿欢是么,本宫倒是要看看,在皇上心中到底是你的命重要还是大燕的安稳重要!

    “娘娘,你还是回房歇息吧,若是有什么……”小宫人知道她的心情不好,说话都怯怯的,她冷声道:“给本宫研磨!”

    写信是很简单的事情,关键是找准时机将信送到鲜卑国,而时机是要等的。

    等待的日子,元文雅在给赵瑜机会,也是在给自己机会,但是没有,自从那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凤藻宫里,一次都没有。

    周槿欢这几日的眼皮直跳,一日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碰到了春兰,她走得很急,丝帕落在地上都没有意识到,周槿欢正要叫她,她人已经走开了。

    弯身将丝帕捡起来,随意看了一眼,之间那丝帕的一脚绣着一行小字:请阿姐移步昌德宫。落款是周采薇。

    老实说两人许久都没有见过了,她还真不知道周采薇有何事要她相见。

    许是周采薇觉得别宫和御书房距离太近,她不方便来,这才让春兰来这一招的。

    也罢,就去一趟吧,就当是见一个老熟人了。

    在宫人们面前,两人还是挺亲近的,但关上门之后,周采薇的脸色就变了:“周槿欢,元文雅滑胎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周采薇倒还是直接的性子,周槿欢也很直接:“无凭无据的事情,薇儿你这可是污蔑!”

    “我污蔑?”周采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整个后宫就我们几个人,除了你,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人有动机,毕竟那个木头娃娃的事情,你我心里都有数,可是你要报复也要看看对手,元文雅是鲜卑的公主,你让皇上怎么办?”

    “那不如薇儿你说说看,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听听看?”周槿欢跷了个二郎腿,喝了口茶,话说得很轻佻,可能是关心则乱,周采薇并没有听出她语气的不屑,认真地说起对策来:“元文雅失子之痛总要找个发泄口,那个叫什么阿彩的宫人本就是出自你别宫,你出来认了这错,她的气消了,于你,于皇上,于大燕都是益事。”

    “本不是我做的事情我,我若是认下来多委屈啊。”周槿欢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了,接着道:“谋害皇嗣那可是不小的罪名,饶是皇上偷偷饶了我一命,只怕也再也无法进这皇宫见薇儿你了。”

    “若是舍你一人能换得大**静,有什么可委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的就是周采薇这类人。

    “这些话你该和赵瑜说,和我说有什么用?”周槿欢起身,甩袖子就要走人,却被周采薇拉住了,她的语气颇有些恳切:“阿姐,你不能那样自私,为了自己而使大燕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薇儿这话说得倒是言辞恳切,但你的那点私心我如何不知?”周槿欢甩开她的手,推开房门,说了句还蛮欠揍的话:“我原是大魏的公主,这大燕的子民和我有何关系,再说看薇儿你着急的样子,阿姐真的很欣喜呢,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你多几日,我便多高兴几日,不好么?”

    “周槿欢,你信不信我对皇上说那阿彩便是你派去凤藻宫的细作……”周采薇被气到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槿欢打断了,只听她的声音很是欢快:“我信你说的话有什么用,关键是要赵瑜相信,你觉得他会相信你的话?”

    “阿姐,你就不能放过皇上么?”周采薇的眼神暗淡,她知道周槿欢不惧自己,她什么都做不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薇儿,想当初若是你真的帮我逃出了皇宫,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当初的周槿欢一心想要逃离皇宫,而当初的周采薇在各方面都碾压她,自然想她多在皇宫呆着看看自己受宠。

    个人都有打算,但事情的发展都远非她们所想。

    周槿欢走出昌德宫的时候,周采薇正呆坐在房里,春兰开口却让她赶了出去。

    “姑娘今日回来得有些晚啊。”回到别宫苏婉就迎了过来,两人刚刚进房间还没有说话,小孟子就来了:赵瑜晚上会来别宫用膳。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我去了昌德宫,周采薇那人很可笑啊,她让我将皇后滑胎的过错承担下来,以期维护大燕和鲜卑的平和。她也不想想,她元文雅滑胎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虽不知道赵瑜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但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为什么要我背这个黑锅?”周槿欢边说边笑:“况且赵瑜已然说了他会上战场,战场之地最是波谲云诡,死人是很容易的,他赵瑜能从战场上走下来是命大,若是一不小心一命呜呼了,景知和周氏夫妇的大仇就得报了,这不是好事么?”

    “姑娘你说赵瑜要上战场是真的么?”苏婉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他最坏的打算了。”周槿欢自知失言,这样的话苏婉知道了就意味着好多人都知道了。

    “皇后不是在怀疑姑娘么,赵瑜他真的下定决心要保你?”苏婉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事的重要性,作为一个不要脸的政治家,赵瑜不像是会做这种赔本买卖的人。

    “什么时候能见分晓就要看元文雅的能耐了。”周槿欢自认对赵瑜很是了解,作为一个君王,他还是很够格的,什么无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而元文雅的这件事本就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呢,真的只是不想让让她受委屈?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粹的人,她宁愿相信他还是有别的目的。

    “皇上驾到!”房间外小孟子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他说过要来用膳的。

    赵瑜来别宫用膳,从来不提元文雅的事情,亦不提鲜卑,是在刻意回避,周槿欢也不提。

    两人都是聪明人,该说的话都已说清楚了,没有必要重复。

    这些日子赵瑜都是在别宫里用的晚膳,皇后的事情好似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但鲜卑特使入燕成了所有事情的转折点。

    见过鲜卑特使之后,赵瑜刚到御书房就看到了端坐在上的王太后。

    “额娘怎么来御书房了?”赵瑜淡淡开口,王太后狠狠敲敲手里的拐杖,质问道:“皇儿你一直都是哀家的骄傲,你身上有做帝王所必须的所有品质,皇后的事情,哀家相信你能做得很好,所以从来都没有过问,你现在是不是该给哀家一个很好的借口,你不对周槿欢动手的借口。”

    “皇后滑胎的事情本就和周槿欢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非要让她来抵罪?”赵瑜这样的话得到了王太后的一个巴掌:“愚蠢!你以为谁会在意那个凶手是谁么,关键是皇后以为那人是谁,她现在要出那口气而已!”

    “元文雅虽贵为皇后,可她也不能让周槿欢母子为她偿命,况且她本是鲜卑人,那孩子不要也罢了。”赵瑜的嘴角有些血丝,可见王太后的手劲儿不小。

    而王太后听到他的话,抬起的胳膊停在了半空中,不确定地开口:“周槿欢母子?”

    “就如额娘说想,周槿欢她怀有身孕了,所以儿臣不能将她交出去。”赵瑜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迟疑,而王太后有些蒙圈:“你不是在蒙骗哀家吧?”

    “额娘若是不信,尽可召御医去别宫看看。”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放过机会

    王太后真的派御医去了别宫,周槿欢一开始以为她的目的和周采薇一样,不过是想让她背个黑锅而已,直到那御医把完脉,很是恭敬地对她行了礼,转身对王太后恭贺:“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周姑娘已然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王太后一脸平静,反倒是当事人差点就吓傻了:明明她是有喝堕胎药的,怎么就会怀孕,还有两个多月之久?

    “既然你怀有身孕就好好在别宫呆着,别到处乱跑给哀家惹事!”王太后和周槿欢确实没有什么话要说,留下这话之后就走了。

    “快,去请王御医来。”怀孕这件事,她还是接受不了,她是怀过孩子的,怎么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她并没有等来王御医,来的人是赵瑜。

    “到底是怎么回事?”房间关上的那刻,她就直接开口问,这一切来得都太莫名其妙了。

    “在我决定保你的那一刻,这件事就在计划中了。”赵瑜的话她还是没有听明白,刚要开口他接着道:“我让暗卫去御药房借了点东西。”

    “假孕药?”周槿欢在皇宫多年,知道有这样的药物存在,但从来都没有见过。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赵瑜淡淡一笑,她的心却慢慢下沉。

    她曾经问过他,能否要带她上战场,他当时摇头,她以为他只是欲擒故纵,他其实是想带她一起去的,毕竟若是她跟着一起上了战场,两人就真的是祸福相依了,他若死,她必死。

    没有想到,他是真的想让她远离危险的。

    “你想将我留在后宫,可你也知道若是没有你的庇护,太后娘娘必会找我的麻烦,所以你才会使了这个手段,是么?”王太后一向不喜欢她,若是赵瑜不在,绝对会对她下手,可她现在怀有身孕就另当别论了。

    “和鲜卑的这场战争必不可免,我答应了要给你公道,自不会食言。”赵瑜看着她的眼睛有些飘忽,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少则三两个月,多则半年,我必会回来。”

    “你最好快些,半年后我这边也该露馅儿了。”周槿欢的手圈着他的腰,回应着他的拥抱,想要他可能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她突然开口道:“其实你根本不用那样固执的,本来不必和鲜卑刀剑相见的……”

    “这个话题,我们早就谈过了,事情也是早就决定好的。”赵瑜早就想明白了,声音里仿若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大燕人从来就不惧怕战争,你别忘了我是行伍出身的,不会有事的,我一直担心的人反而是你,不过现在好了,有额娘给你撑腰,宫里没人敢给你找麻烦了。”

    “你要早些回来,假孕的事情瞒不住的,知道么?”即使在这样的境况下了,她还是说不出来内心的关切。

    “朕答应你一定会早些回来。”赵瑜这话说得很认真,周槿欢郑重地点头,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说别的,小孟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是来自朔州城的加急文书。

    鲜卑动手了,是么?

    赵瑜抚摸她的脸,轻轻凑上前吻吻她发颤的睫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留恋:“槿欢啊,我可能有些日子不能来看你了,你听额娘的话,乖乖呆在别宫,哪里都不要去。”

    “好,我听你的便是。”她好像是还有别的话想说的,那话到嘴边却都咽下去了,只剩下了这样单薄的几个字。

    赵瑜他要上战场,所以他有许多事情要忙,因而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她缠缠绵绵,话说明白了,也就该走了,只是在他踏出房门的前一秒,还是开口了:“真是个坏丫头,一点儿都不说留我呢。”

    “我等着你回来,你若是不会来,王太后也不会放过我的。”她的声音很轻,他却一字不差地听到了,他答应她:“好,我一定从战场上回来。”

    说罢,他人就走了,人做好了选择就应该是接受结果,矫情不会换来上天的眷顾。

    赵瑜出征的那日,周槿欢听从王太后的懿旨好好在别宫呆着,生离死别之事她见过太多,这次不去也罢。

    “姑娘,你真的不去么?”苏婉拉了周槿欢一下,她的心思蛮简单的,只是想让周槿欢见趁机见张子朗一面。

    周槿欢和元文雅的那些后宫恩怨已经影响到了前朝政治,现在皇上都上战场了,接下来要如何做,张子朗、黑老三他们还是真的有些不太明白。

    “我以什么身份去送行呢?”周槿欢这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在后宫,她的身份是微妙的,既是御书房女官,又是长公主的母亲,后宫乱象多,这本没有什么,但在皇上亲征这样隆重的场面上,她真的上不了台面。

    苏婉坐在周槿欢对面,悠悠地说了句:“姑娘,你希望赵瑜回来么?”

    “无论他回来不会来,我都要想好小初夏的去处。”

    战场最是变幻无常、瞬息万变,她不知道赵瑜有没有归来的命。若是他归来,她就按照原计划,利用杨明拖垮整个朝廷,进而造成大燕内乱,这其实是最好的办法,能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小初夏的事情;而若是他战死沙场,就算她能凭着假孕得到王太后的庇护,可王太后她能自保么?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找个可靠的人将小初夏带出皇宫,最好是能离开大燕。

    在战场形势还没有分明的情况下,她必须要找到那个可靠的人。

    张子朗、黑老三一直都在前朝的漩涡里摸爬滚打,而阿诚在战场,人有不少,但都没有合适的,人还要找的。

    她能信任的人只有这样几个,还真的头疼。

    “姑娘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苏婉猛然开口,周槿欢看了她一眼,随后轻轻摇头:“我一心想让小初夏能过平静的生活。”

    其实最开始她也想过苏婉,但苏婉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她不懂什么组织,只是明白组织这种东西,一旦沾染想要离开是极难的,她想要小初夏自由自在的,不想她和政治、战场有一点点的关系。

    所以苏婉是她一早就排除在外的。

    “姑娘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如锦姑娘,你们关系那样好,不是么?”

    周槿欢和如锦的关系好,自然也是想过如锦的,但如锦只是一个女子,养大一个女娃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如锦一个人那样难,又何必给她找麻烦?”

    “姑娘,有件事婉儿一直都没有和你说。”关于如锦的事情,她是在无意中发现的,但如锦说过不让她告诉周槿欢,所以她才一直瞒着。

    周槿欢听完苏婉的讲述,整个人都惊呆了。如锦和唐密的婚事,她也算是第三人,什么曲折经过也都知道,只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有了孩子?

    “入夜之后,你将这封信带给如锦。”苏婉知道的事情也都是表面,而周槿欢现在需要知道如锦的真实想法。

    不到一刻钟时间,周槿欢就写了一封信,将信递给苏婉,苏婉提醒了她一句:“姑娘,你和如锦姑娘关系好,可是那唐密和你势同水火,你真的要……”

    “无妨,我自有想法。”不得不说苏婉现在想得越来越长远了,但对周槿欢而言,她是将如锦当做是朋友的,作为朋友,她想知道如锦的想法。

    这夜来得极晚,苏婉带着信出了皇宫,周槿欢的心极不安稳。

    如锦所住的地方距离阿诚的府邸并不远,苏婉就先去了卫府。

    难得这日赵晴并不在卫府,阿诚的房里只有他一人。

    “既然来了就进来。”阿诚的声音自房里传来,反而臊到了苏婉,推开门就进来了:“这样晚怎么还没有休息?”

    “我在等你。”阿诚将手里的书放下,平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比我预想的还要晚些。”

    “我是要去如锦姑娘那边的,只是顺道过来。”苏婉坐下,尽量不去看他脸上的笑,问道:“你等我做什么?”

    “周槿欢让你带什么话?”阿诚坐在她的身旁,入夏的季节,夜晚都带着些燥热,苏婉的身子不自然地后退了些:“并没有。”

    “不可能,赵瑜亲征鲜卑,大梁必会趁火打劫,这是最好的时候。”阿诚的话说得不错,苏婉也表示赞同,但她还是实事求是地说:“姑娘并未说过任何话,阿诚你难道要……”

    “大梁攻打大燕的时候,就是我行动的时候。”阿诚也没有瞒着苏婉,苏婉觉得此事过于重大,只得劝他:“这件事事关重大,你还是不要轻易行动,我先和姑娘提提,看她是什么意见。”

    “不需要,这样好的机会,我若是放过了就太可惜了。”阿诚垂头,他在周槿欢身边长大,也和周槿欢一样倔。

    苏婉知道阿诚的个性,也不多说什么,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

    “天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开口的是阿诚,苏婉想着多呆也无益,走了。

    而这个时候的如锦正在院子里吹夜风,她坐在摇椅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简直让人嫉妒。

    苏婉和如锦并未有多深的交情,看四下无人将将信给了她。

    如锦拉着苏婉进了房间,点了灯,细细看那信,本来很轻松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淡淡的忧伤:“今朝有酒今朝醉,为什么非要提醒我呢?”

    如锦一直在碎碎念,苏婉心里还记挂着阿诚的事情,开口催促道:“如锦姑娘,我家姑娘还在等着你的回信。”

    如锦后知后觉,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回信,她的那笔姿势有些怪异,看到苏婉盯着她看就开口道:“我自小就是这样写毛笔字的,呵呵呵……”

    回信还没有写完,有小厮在房外喊道:“姑娘,大人来了!”

    如锦将手里的笔丢到一边,眼睛里猛然窜出一火苗,对房外的人高喊一声:“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我都已经睡下了,让他哪里来的滚哪儿去!”

    而伴着她的话音落下的是唐密破门而入的声音,她的小心脏都快吓出来了:这家伙在做什么妖,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醉酒来房间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唐密是喝了酒的,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什么人,这个房间里就我一人而已,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苏婉是习武之人,早在唐密他们走在院子的时候,她就听到了脚步声,人早就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

    “我没有喝多少酒,你还别骗我,要知道我也是在战场上打滚过的,怎么会连房间里有几个人都判断不出来?”唐密这是在较真儿了,推开如锦的手,绕过屏风直接走到了床边。

    青色的纱幔掩着,看不清楚床上是否有人,但纱幔动了,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纱幔会动,自然是因为床上是有人的。

    这不是一个复杂的逻辑问题,如锦想得明白,唐密也想得明白。

    “唐密!”在唐密正要伸手去撩那纱幔的时候,如锦一下子就拉住了他的手,她本不是那种娇弱美人,唐密也是毫无准备,一下子就被她拉了过去。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有惯性的存在,唐密就要将如锦扑倒在地了,反手将她拉到怀里,硬生生地成了人肉垫子。

    如锦连惊呼都没有来得及,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就趴在了唐密的身上,他的手圈在她的腰上,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如锦算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这样的小小场面根本不在话下,但想到还在床上的苏婉,她的脸马上就红了。

    “还不放开我,起来啦!”如锦试图从他身上起来,他没有说什么,任她动作,只是在她要快起来的时候,再次将她拉入自己怀里,他喝了些酒,但脑子并不糊涂,动作也算轻柔。

    “戚如锦你脸红什么?”他一边说话,一边凑过来,淡淡的酒气直扑扑地喷到她的脸上,她有些嫌弃地皱着柳眉,红唇吐出的尽是埋汰的话:“我脸红一方面是因为你的酒精,另一方面是替你脸红,堂堂的光禄卿竟然这样狼狈,说出去了估计都没有人会相信……”

    她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唐密则盯着她看,眼睛都不带眨巴的,她被看得稍稍有些心虚,摸了一把自己发红的脸:“看什么看,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戚如锦,这个孩子是我的,对么?”他的手从她的腰际移开,到了她的腹部,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她的火气却刷刷地向上冒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唐密什么时候喝酒不好,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啊,不知道有第三人在么?!

    “孩子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先放开我,这样狠不舒服的。”如锦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若是唐密有些眼色的话就会见好就收了,偏唐密今日喝醉了,什么眼色都看不到,反而带着几分撒娇的口气:“不,你先告诉我,我再放开你,嗯,就是这样。”

    “唐密你少装啊,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喝醉对不对?”如锦使劲儿推他,他反而更来劲儿了,扣着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喃喃自语一般:“戚如锦你将孩子生下来吧,我突然想要一个孩子了。”

    啊呸,这都是什么话,若非他的手劲儿实在太大,如锦这会儿早就反手给他一巴掌了:你想要孩子我就要给你生,你有问过我的意愿么,你大爷的!

    碍于她越反抗,他的力气越大,最后她也妥协了,反正他也没有什么逾规的动作,她就由他去了。

    如锦觉得这样的姿势绝对不会持续很久,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睡着了?!

    他的呼吸很平缓地扑在她的头顶,可是拥着她的手还没有松开,如锦默默翻了个白眼,轻轻掰开他的手,终于从他怀里解脱了。

    “喂喂喂,你若是这样睡一晚明日腰就不用要了!”如锦狠狠推了他几下,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在知道唐密已经睡着的情况下,如锦依旧是猫着步子,蹑手蹑脚地走向床边,轻轻撩开纱幔的那瞬间,她就思密达了:咿,竟然没有人?

    “如锦姑娘,我在这儿呢。”声音是自上方传来的,如锦抬头看到了悠哉的苏婉,正想说什么却被苏婉抢了先:“本来姑娘还在等着你的回信的,婉儿只需要讲今夜之事向姑娘提一下,想必姑娘自会有定论。”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话说得好像是被误会的小媳妇儿,只是苏婉只是给了她一个“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懂”的表情,然后……走了?

    苏婉会轻功,如锦一直都知道,却不知道她的功夫会这样好。

    可惜没有早些遇到苏婉,不然说不定现在也不会被唐密这个死人圈养在这个鬼地方。

    想到这里,如锦很坏地踹了唐密一脚,他倒是睡得死,还是没有反应,她突然就来了兴致,踢着他玩起来,等累了就推开房门让门外的小厮进来将他带走。

    小厮诚惶诚恐地进来了,只是刚进门就看到了一道凉飕飕的目光,几步走到唐密身前,像是用尽了洪荒之力而唐密却岿然不动,比那拒绝女儿国女王的唐僧还要坚定。

    “夫……如锦姑娘,奴才实在是扛不住大人啊,大人的身体过于健壮了些……”那小厮说的话差点让如锦笑死了:真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厮,唐密这算什么健壮?!

    身子比脑子反应还要快,她一把将那小厮推到一旁,亲自上阵了。

    可是马上就打脸了,这唐密看着那样瘦,怎么会这样重?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而她又不想让唐密留宿在自己房间,所以她就让小厮去找别的同伙来帮忙。

    也真是见了鬼了,竟然两三个人都抬不动他!

    就在如锦想着要不要再过来几个人帮忙的时候,小厮“哐当”一声就跪下了:“如锦姑娘啊,这天也不早了,明日奴才还要早起喂马啊,不如就放过奴才吧……”

    有这个小厮做先锋,其余的小厮也跟着叫苦,咿咿呀呀的说得如锦脑子都乱掉了,最后使劲儿一拍桌子:“够了,你们都回去吧。”

    人都走后,如锦看着躺在地上的唐密颇为无奈,纱幔将两人隔开,她并没有看到他嘴角的笑。

    而苏婉回到别宫,将如锦的事情尽数都告诉了周槿欢,周槿欢掩不住的笑意:“这样说来他们两人也是一对冤家,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他们成亲也是蛮好的,毕竟婚后文那样多。”

    “婚后文?”苏婉很敏锐地抓住了这三个特别的字眼,周槿欢解释道:“就是两人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成亲之后才互生好感,甜甜蜜蜜在一起的意思。”

    “可是姑娘,这世间所有男女的结合,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大家都是成亲之后才会有感情的啊。”

    苏婉这话提醒了她,可是她还是带着甜蜜回应道:“我和景知就是相知相爱后才成亲的啊。”

    景知,若是槿欢现在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得出来她么?

    只要一提到萧景知,周槿欢的情绪必然会低落,苏婉早就熟知这个规律,连忙转移了话题:“姑娘,我还见到了阿诚。”、

    “阿诚这些日子可好?”自从因为赵晴吵架后,周槿欢还没有见过他。

    “他蛮好的,只是他好似有心利用赵瑜这次出征,想要做些什么事儿……”苏婉边说边小心地看着周槿欢,周槿欢直接开口:“阿诚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就好。”

    “姑娘,阿诚说这次大燕和鲜卑开战,大梁必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想要趁机有所动作。”话音落地很久,周槿欢都没有开口,最后叹气:“阿诚也是夏日的生辰,现在十二岁了吧?”

    “姑娘记得很清楚。”阿诚十二岁的生辰是在战场上度过的,苏婉也有心记着。

    “不论我和阿诚之间发生了多少不愉快,我都当他是我亲弟弟,我不能让他做傻事。”

    “姑娘的意思是……”苏婉也觉得阿诚的做法过于冒险了,战场瞬息万变,其实有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若是赵瑜没有命走下战场,他们就都省事了。

    “你帮我带句话给阿诚,就说他若是有异动,我必会告诉赵晴,让他自己好好掂量。”

    “可是姑娘,就这话能浇灭阿诚报仇的欲.火么?”

    “自然会的。”

    周槿欢说过,赵晴和原主儿很相像,但赵晴亲眼看到原主儿害死了自己的皇兄,也亲眼看着赵瑜登基之后对原主儿的所作所为。

    前车之鉴是充满血和泪的,只要赵晴不傻不憨,就不会重蹈覆辙。

    苏婉带去的那话确实给了阿诚很大的警醒作用,周槿欢在别宫里度日如年。

    前方的战况,她不是没有渠道了解,但她不想去打听,无论是何事,早晚都会有结果的,又何必为那曲折的过程提心吊胆?

    她不出别宫,却有人来看她了,是赵晴和站在她身后的阿诚。

    后宫之地,人多嘴杂,赵晴不过是个幌子,是阿诚要见她。

    周槿欢和阿诚是单独在房间谈话的,赵晴去看小初夏,她不喜周槿欢,却很喜欢小初夏。

    小孩子纯真又可爱,见人还笑得那样甜,谁会不喜欢?

    “周槿欢你该知道的,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前朝没有个主事儿的,也就是一群庸人在维持平静而已,只要有件事将这个平静打破,我们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足够让赵瑜受的!”

    阿诚虽年纪小,但他的聪慧足以让大多数成人汗颜。

    前朝的丞相是喜欢玩党争、善于稽查却没有多少治国韬略的孔繁,御史大夫是靠溜须拍马、两面三刀成事的杨明,三公中能够有所担当的其实只剩下了一个人,那就是太尉吕庆新。

    吕庆新其实也是个官场老手,只是他聪明得低调,好多人都意识不到。

    阿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有吕庆新在,他虽能将前朝搅乱,却不致命,他需要有人帮。

    让苏婉带话给周槿欢,就是想要拉她入伙,拉她身后的张子朗、黑老三,甚至更多的人入伙。

    前方战事正急,大梁趁火打劫加之朝廷内乱,这实在是个太好的机会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杀,屠蛇计划

    “大燕现在人心尚在,若是真的要做什么,只怕最后受伤的会是你自己。”周槿欢的话让阿诚微微皱眉,而她却接着道:“你我虽说断了姐弟情分,但我不会眼看着你做傻事,阻拦你的办法,我有无数个。”

    “周槿欢你对得起萧景知么?”半晌后,阿诚才说了这样一句话,她没有出声,他则接着道:“你便这样护着赵瑜,良心过得去么?”

    “景知他们的仇不用你说,我自然记得,我现在拦着你不过是为了救你一命,随你怎么说罢。”周槿欢不愿在这件事上再多做纠缠,阿诚也无言,只是临走之时说了句:“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心里清楚么,好似她并不清楚呢,她也不想那么多,阿诚能这样说就意味着他不会动手了,这样狠好。

    赵瑜是个很出色的君王,亦是个很出色的将军。

    鲜卑军队虽有优势,但在赵瑜面前几乎占不到什么便宜。

    鲜卑军一向凶猛,侵略性十足,赵瑜则没有和他们硬碰硬,而是以攻为守,慢慢掌握了主动。

    鲜卑方领军的是六王爷袁田,朔州城久攻不下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看眼着粮草日益紧缺,便动起了歪脑筋。他写了信给大梁,允诺只要大梁出兵,所得所占土地,鲜卑都予以承认。

    使者带着信件去了大梁,大梁皇帝本就对大燕的土地有觊觎之心,现下鲜卑也来蛊惑,他自然是要同意的。

    两线作战,一触即发。

    大梁的将军胡何带着八千士兵夜袭了孟州,静悄悄的夜里,孟州在万人痛哭中失守了。

    赵瑜早就做过了安排,一切由太尉吕庆新安排。

    吕庆新启用了久未上战场的张子朗为主将,有“军事天才”之称的卫道诚为副将,去雪孟州之耻。

    张子朗在出征之前也和周槿欢通过书信,已知她的想法,孟州之战他是抱着极大的决心去的。

    不安定因素是阿诚,虽然周槿欢已经和他言明过厉害关系,但他的心思极重,她也不能完全笃定他的想法。

    张子朗和阿诚这一次出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以往无论是何等危险的战争,她都身在其中,至少能掌握,可是现在她只能蜗居在后宫,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是最可怕的。

    “婉儿,这些日子便和一起进香祈福吧。”别宫也有个小佛堂,只是她从未去过而已。

    “姑娘觉得阿诚他们此行危险?”也难怪苏婉会有如此一问,遥想阿诚做主将一人对抗大梁之时,周槿欢也没有这样紧张过。

    “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你便和我一起吧。”世事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她现在能做的事情太少,祷告祈福这种事最是无用,却是眼下她唯一能做的。

    朔州城那边战事陷入了僵局,鲜卑兵继续在攻城,大燕兵继续在守城,没有哪方是占绝对优势的。

    大梁虽也加入了战争,但对朔州城并没有造成压力,张子朗、阿诚他们出兵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朔州城,赵瑜只是单纯信任吕庆新,相信他作为太尉的能力。

    “皇上,现在这样的僵局,我们该如何破?”来人是老将韩忠,他算得上是非常有实战经验的将军。

    “韩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赵瑜示意让韩忠坐下,韩忠答道:“皇上圣明,微臣以为最好的防守莫过于进攻,与其被动地承受攻城压力,不如我们主动进攻,去截他们的军粮。”

    韩忠的每一句话都在表明他作为将军的专业素养。

    截军粮这种事本是鲜卑人所创,韩忠也是和他们打交道多了,这才会想到如此方法。让敌人败在自创的战争策略上,这一点做得很好。

    “只是截军粮就对他们太仁慈了些。”赵瑜这是认可了韩忠的想法,韩忠看着自家皇上那个颇有些邪恶的笑容,他就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赵瑜的作战方略并非多么别出心栽,却也算是反套路。

    鲜卑兵攻打朔州城,粮草的补给主要是来自于同城,而同城和朔州城就仿若是一条蛇的蛇头和蛇尾,而他们要做的是像一把刀一样插入蛇身,将蛇头和蛇尾的联系断绝的同时,让这条蛇彻底死掉。

    现在他要等的是邺城那边的动作,若是邺城那边都在掌握中,那这个“屠蛇计划”就可以实行了。

    五日后,吕庆新那边有了消息,张子朗、阿诚都去了大梁战场,现在的邺城很平静,一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随着吕庆新消息而来的是一千名士兵,正是赵瑜所需。

    “皇上可想好让何人去做‘那把刀’?”韩忠既然能这样问就表明他有做“那把刀”的意愿。

    “没有人比朕更合适了。”吕庆新能调动一千人来朔州城已经是很不错了,但这件事过于危险,一千人绝对算不得多,所以他要亲自去。

    “万万不可啊皇上,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亲上战场?”韩忠是个直肠子,这话换来赵瑜一句调笑:“难道朕在在朔州城就不是战场了么?”

    而韩忠的注意力不在自家皇上的那句话里,而在于他说话的语调:皇上刚刚那是笑了么,还是带有调笑性质的,不是见鬼了吧?

    “先让那一千多的士兵修整两日,待时机成熟了就开始行动。”赵瑜有些乏累,将韩忠打发了。

    韩忠那样身经百战的人,竟然没有察觉到“屠蛇计划”的漏洞,这让他想到了周槿欢。

    漳州城之战、朔州城之战,他能都听说过她的事迹,若是她也在场,一定会问:“这个计划是不错,可是‘蛇身’若是被两边攻击该如何是好?”

    而韩忠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这个问题,他甚至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截个粮道要动用一千多人。

    有人天生就适合冲锋陷阵,而有人则适合运筹帷幄。倒说不上哪个更厉害,但却足够说明两者的立意高低。

    等士兵修整得宜,赵瑜将韩忠叫过来,细细嘱咐他,韩忠也是人如其名,虽对自家皇上的一些做法不太理解,但只管听命。

    深夜赵瑜带着一千多人绕过朔州城旁边的小县城,埋伏在同城到朔州城必经的小道上。

    运军粮的士兵并不多,赵瑜打的是伏击,自然很快就拿下了。

    而赵瑜一边截军粮,一边命令军队的士兵连夜筑城,这座新城建成之日正是鲜卑皇帝发现猫腻之时,比赵瑜想象得要迟钝得多。

    而被赵瑜嫌弃的鲜卑皇帝正眯着眼睛对正要出征的大将军华磊道:“他们汉人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朕已得到确切消息那大燕的皇帝现时就在那个新城里,大约有一千人,你马上领军五千去剿灭他们,不得有误!”

    那华磊在鲜卑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打过的胜仗不计其数,这次本是不用他亲自出马的,但那新城的人是他鲜卑皇上的姑爷,是该慎重对待的。

    “抓活的,到底是朕的姑爷。”听到皇上这话,华磊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提前问了一声。

    华磊领着五千士兵自盛乐出发,而这个时候的赵瑜则还在给一千多士兵特训,最后他站在最高台,对下面的士兵传达命令:“家里独子的站出来。”

    吕庆新让这一千多人过来,想必也是经过审核的,但还是有不少人都走了出来,大约二三百人左右,刚走出来就有个热血青年开口:“皇上,小人是父母之子,亦是大燕之子,在大燕面对如此严峻情况下,小人不能退缩!”

    这人的话刚说完,紧接着余下的那些人也跟着说:“为大燕,抛头颅,洒热血,亦不悔!”

    喊声惊天动地,赵瑜许久未到疆场,这样的场面也让他热血沸腾。

    赵瑜用截军粮的手段让鲜卑兵措手不及,而华磊同样也采取了大燕兵擅长的夜袭。

    新建的土城并没有多强的防御能力,只是大燕士兵在城楼之上,弓箭的效果不错,几番较量下来,双方互有伤亡,只是华磊的人本来就多,大燕处于劣势。

    而就在这些鲜卑士兵要攻入土城的时候,突然多了数百名身穿鲜卑士兵衣服的大燕人。

    视觉上的冲击过大,加之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和鲜卑士兵厮杀,而是冲入了鲜卑士兵中间,他们的穿戴像是一模一样,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燕兵哪些是鲜卑兵。

    不,准确地说是那些鲜卑人分不清,而大燕人分得清楚。

    鲜卑士兵一个个成了待宰的羔羊,只能一个个落地。

    华磊这会儿是乱了心,他清楚地知道要赶快分清楚两军,以便改变被动的局面,但眼里看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装饰,他真的有些头疼了。

    “说起夜袭,你们鲜卑还差得远!”赵瑜站在城头上,底气十足,其实两军的装饰并非完全一样,他现下是将华磊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狗燕皇帝!”华磊真的被赵瑜的话给激怒了,骑着马到城下,朝着赵瑜射箭。

    因为怕会误伤到自己人,现在的城楼上只有赵瑜一人,华磊的箭射过来,赵瑜一个个躲着,也不算什么难事。

    可战事是不可控的,有鲜卑兵看到自己将军朝城楼射箭也跟着射箭,一个人的箭好躲,但四五个人的就不好躲了,更何况那箭密集得像雨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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