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丢脸还不够?
她没有等到萧景知,却等到了赵瑜,那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变态男人。
他亲手将灵牌塞到她手里,并在她耳边威胁:“你如果不想让全邺城的人都知道,萧景知的新婚夫人和当今圣上有特殊关系就乖一点,嗯?”
“你敢!”她的声音很小,而他的笑就在她耳边,隔着喜帕用手覆上她的脸,惹得周围一阵惊呼,他却很是淡定:“怎么样,还想怎么玩,朕陪你。”
接着那灵牌,她悄悄退了一步,而赵瑜则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先行一步进了萧府。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婚礼按照正常程序进行,她是一个人进入洞房的。
这是他的房间,她来过,房间里都是他的味道。
“这个房间,你喜欢么?”是赵瑜的声音,他轻轻将她的喜帕挑开,红色喜帕下的那张美人脸此刻冷冷的,没有那小梨涡,整个人却更明艳了。
“不说话,嗯?”赵瑜走到她跟前,轻轻一推,她人就倒在床上,脸上还是平静如水的模样,他像是被她的这幅样子给刺激到了,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而她任他夺取,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的火气就更盛了,边咬她的唇瓣边质问:“怎么,不喜欢朕的吻,还在想着那个死人,他就让你那么快活?”
小说原文里只说他是常山王,军功在身,并没有说他是这样一个大流氓。
她看着他天狼星一般的眼睛里带着掠夺的眸光,心下一紧,一只手偷偷摸到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朝着他狠狠刺去……
只是他的眸光看到了匕首的刀光,微微一侧身,有细碎的墨发和血滴落在她的脸上,结果匕首只是刮过了他的脸,同时割掉了一缕头发。
简直就天大的失败!
匕首自然是被扔到了一边,她人也被提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周槿欢你竟然想杀我?”
杀你,很稀奇么,你都准备在萧景知的房里强迫我了,我杀你很奇怪么?
两人撕破了脸,她只是不说话,好像成了哑巴。
“说话!”他一向都是居高临下的,不屑的,他发过很多火,但这样盛怒还是第一次。
“我都拿匕首刺你了,当然就是想杀你,怎么,这个很难理解么?”其实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真的杀他,倒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她对自己的能力太了解。明知道刺杀不成,她还要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他生气,能给他个痛快。
全城人都说萧景知已经死了,她尽管不愿意相信,但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比起杀了她,赵瑜更喜欢羞辱她,那她主动刺激他,看他在冲动下能否杀了她。
她的计划奏效了,赵瑜很是生气,一下子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脚已经完全脱离了地面,慢慢开始缺氧,呼吸不上来……
差一点,她就死了,她也就成功了。
成功和失败有时候真的就差一点。
她醒来的时候,赵瑜还在房里,他在喝酒,一杯一杯接着一杯。
“周槿欢,你想死,是不是?”赵瑜将酒杯摔了,走到床边,埋头将口里的酒尽数都渡给了她,那酒很烈,她猛烈地咳嗽起来,他却又开始纠缠她的唇,像个食不知餍的兽,她猛烈地反抗起来,双手不停地打着他,泪水夺出眼眶流入耳蜗,难受得要死,而他却完全不受影响,直到自己亲够了,才放开她的吻,手指拂过她的眼睛,慢慢起身,背对着她,她赶紧起身缩在床角……
他转身过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她提到自己跟前,命令:“穿鞋。”
见她无动于衷,嘴角挂上了一抹暧昧的笑:“那朕亲自来……”
周槿欢连忙穿戴整齐,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揽上她的腰:“陪朕一起喝酒去。”
所有的事情都脱离的计划,但到了酒桌上,人那般多,好像又有了机会,因而她并没有拒绝。
赵瑜笑了,这个笑伴着一抹狠辣,揽着她腰的劲儿很大,几乎要将她的腰折断。
萧府还是人声鼎沸的,可能是因为赵瑜没走,所有大臣都不敢走,大家整整齐齐的就像是上朝一样。
当赵瑜和周槿欢一起出现在酒桌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即使赵瑜揽着她的手早就放下了。
像是个木偶一样看着四周的环境,她在找机会,不巧却看到周铭发黑的脸和周夫人瞪大的眼睛。
她就坐在赵瑜的身边,周夫人只能偷偷溜到她旁边,小声问话:“槿欢,这个场合新娘子是不能出现的,你夫家本就走了,你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会让人家误会你轻浮可轻薄的……”
莫非这才是赵瑜带她出来的缘故,让她坐在他身边,让她出现在酒桌上都是为了告诉大家她周槿欢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有兴趣的可以来偷人?
如果是这样,也怪不得周铭的脸色会那么难看了。
赵瑜,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你更肮脏的人么?
“娘,皇上让我过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已经可以笑着去面对这样的事儿了,倒不是因为她看得开,主要是她本就不想活了。
在遇到萧景知之前,她以为日子得过且过没有什么不好的;而在遇到他之前,她变了,她要求高了,没有他的日子实在是难熬了。
“给朕倒酒。”赵瑜将酒杯推到她跟前,她乖巧地倒酒,一杯接着一杯,在第三杯的时候,杯子落在地上,她假装捡酒杯,偷偷将一块碎片藏在衣袖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槿欢,这哪里是你能来的,还不回房去?”周铭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拉着她就要走,本以为赵瑜会阻止的,谁知他一副看戏的表情。
而看戏的人远非他一人,在场的人都伸长了脖子。
好,很好。
“爹,为什么非要我走?”她甩开了他的手,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他看着很是痛心,狠狠掐住了她的手腕:“走,我不能让你丢我周家的脸。”
“我丢脸,我怎么就丢脸了?”她明知故问,可怜周铭一个五十岁的人在这里和她纠缠着,那些难听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其实周氏夫妇都是真心对她好的,她自己也知道,但她只能辜负。
“爹你说不出口,那么我来说。”她笑颜如花,一对小梨涡像是盛了那皎洁的月光,很是迷人、耀眼,她的眼神迷离:“因为新娘子是不准上酒桌的,而我罔顾规矩上了酒桌,还恬不知耻地……”
“住嘴!”这是周铭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和她说话,也是他第一次这样打她,在场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汗,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坐在的中央的赵瑜。
“我并没有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她擦擦留着血的嘴角,依旧倔强道:“我和景知的婚事是皇上亲允的,我代景知感谢皇上的大恩大德,不知错在哪里……”
“竖子,我说不要说了!”周铭再也顾不得形象,上前就要拉她走,不想她从衣袖拿出一块碎片,那碎片很是锋利在月光下反衬出惨白的光,将那碎片放在自己的脖颈前,脸上是满意的笑,也是得逞的笑。
在场的人都被这骤变的场面给惊到了,就连赵瑜的脸色也微微一变,摆摆手,对小孟子耳语了几句,小孟子领了命令就走了。
“其实一开始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安心地陪着景知的,哪怕只是那个冷冰冰的灵牌,但现在发现我真的错了,我们的回忆实在是太少了,那些回忆没有办法驱散我余下几十年的寂寞,没有他的日子,我怕是一日都活不下去了……”月光下的她依旧很美,哭得那是一致梨花带雨,转头看看周氏夫妇:“虽然我们相处的时日不多,你们也多有自己的顾虑,但我知道你们对我是真心的,我本有心好好报答,只是现下没有了机会……”
“槿欢姐姐!”是阿诚打断了她的话,在他身后的是赵瑜身边的小孟子,有匕首在闪着白光,若是在以前,她早就冲过去了,但此刻她还站在原地:“乖阿诚,姐姐再也护不住你了,能原谅姐姐吧?”
话毕,在众人的惊呼中,那酒杯碎片就冲着咽喉刺去……
那碎片到底是落地了,赵瑜的功夫了得,她以前就见识过。
“萧夫人酒喝多了,还不带下去?”赵瑜还坐在那里,眼睛却看着她不断沁血的脖颈,剑眉不自觉地皱起来。
“我一心求死,皇上你能拦我一次、两次,能拦我百次、千次?”她甩开了两边的人,几步走到阿诚面前,将他和身后的匕首隔开:“阿诚,和姐姐走。”
“你求死不能一次,朕便让你心痛一次,万不会让你有百次、千次!”这又是在威胁,对付她的手段,他好似只会这样一种,单调得很。
“妄说皇上了,微臣也不许她那样对付自己,那么对待微臣。”声音来自大门外,那声音太熟悉,熟悉得让她都不敢认了。
在场的所有大臣也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在众人猜测之时,那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满身风尘仆仆却明朗如月、气质如谪仙的那人,站在火举之下冲着她露出那般和煦笑容的那人,从衣袖抽出蓝色丝帕的那人,走向自己替自己擦眼泪的那人,不是萧景知,又是谁?
“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怎么哭鼻子了?”他揉揉她的发,好像他从未数日未归,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儿。
第六十二章 夫人专心点
“今日是我萧某的大喜之日,多谢皇上及众位同僚前来捧场,萧某姗姗来迟多有得罪,还请各位海涵……”
一切都好像梦一样,她只是贪婪地盯着他看,不敢眨眼,生怕眼睛一闭合,他人就会不见。
许是感知到了她的紧张和恍惚,他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这样真实感好像多了一些。
“微臣多谢皇上能成全我和槿欢的婚事,现下臣想要和槿欢补一下成亲的流程,不知可否可行?”这些家务事本不需和赵瑜说的,但现在赵瑜这个皇上在,他不好越过。
“补流程未尝不可,只是朕更关心的是爱卿如果虎口求生的?”赵瑜不亏是老狐狸,面对这样的突发的情况,马上就找到了发难的突破点。
“微臣自然会一一告知,绝不敢欺瞒。”萧景知这样回答的意思就是他可能还要和赵瑜去皇宫一趟?
想到他刚死里逃生马上就要再入虎穴,她就很紧张,对着她摇头,示意让他不要去,而他完全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低头冲她小声道:“无事,夫人放心。”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夫人”,因而她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红了,垂首闷声道:“那好,我在房里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
“好。”萧景知答应的事情,她都无条件相信。
他们又重复了一次成亲的流程,喜带那边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在喜帕下的她露出了这夜最舒心的一个笑。
拜完天地之后,两人进了喜房,扶着她坐到床上,挑开她的喜帕,看到她浅浅笑意的艳丽小脸,他忍不住用手挑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红唇就是一吻,一吻过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很是撩人地用舌尖扫过她的唇瓣,不等她说什么就将其带入怀里,那是一个久违的拥抱,感觉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远。
时间静悄悄地走过,没有他的时候,她只觉得时间难熬得让人焦躁,而现在他在身边,即使他什么话都不说,都让人很安心。
“以后再也不许拿性命开玩笑了,知道么?”他的手摸了一下她脖颈上那已经凝结的血迹,眸子一沉,她缩了缩身子,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似是祈求:“你以后再也不许将我一个人丢下了,就算去大梁也要带上我,知道么?”
“为夫谨听夫人教诲。”吻吻她的脖颈,想要将那痛也分一些给自己,她却笑起来,轻轻推开他:“痒~”
“夫人的脖颈很美,为夫很喜欢,夫人以后要试着习惯。”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一本正经地耍流氓了,而她竟然不觉得讨厌、猥琐,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颜值的力量?
“大人,皇上召你去皇宫。”小竹敲门,话却是让两人都一下子沉默起来。
“天不早了,你也累了,先休息,不用等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要走,她却拉住了他的衣袖,眼睛亮亮的:“不,我等你,不论多晚,我都等你。”
他没有反对,只是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发,走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都快理不清楚了,但至少他还活着,他们还成亲,即使下一刻就死了,也没有可遗憾的,这就够了。
这夜烛火亮了一夜,她却没有等到他,她很担心。
推门看到太阳已经露出了半个头,她就坐在台阶上接着等他。
将头靠在膝盖上,细心地听着大门的动静。
他回来的比她想象中要晚了好久,许是没有想到她会坐在台阶上等他,他一把将她抱起,一脚踢开了房门,将她放在床上,语气很是严厉:“你身子一向弱,怎么敢在外面等?”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像是被什么蛊惑了,拱起身子,凑过唇去,用吻堵住了他剩下的话,他有些诧异,一开始被动地接受她的吻,见她有撤的意思却用手压住了她的头,更加深了这个吻。
吻到动情处,她的白色寝衣都剥落了大半,露出白如玉的肩膀,红色肚兜若隐若现,她的脸有些发烫,轻轻推了他一把,那一推力量实在太小,实在没有真心拒绝的意思,而他则反客为主,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自己的手穿过白色寝衣、红色肚兜,直到她的高耸之上,她惊呼一声,却被他的吻尽数吞入口中……
“姑娘,该起来了……”是苏婉的声音,接着是推门的声音,被撞上了。
“那个,婉儿先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了。”逃命似的离开了案发现场,而房间却没有关上,两人都喘着气,相互看着,是她先开口的:“这下可怎么办,太丢人了。”
“不然,我们灭口?”他笑得很是畅快,还不时吻吻她的唇,将她圈入自己怀里,叹叹气道:“现在太阳才刚刚升起来,要等到夜里,真的是白昼漫漫,太难熬了。”
房门都敞着,她可是不敢和他一起胡闹了,先下了床,伸手要拉他起来,谁知他微微一使劲儿,她人就直直落在他的身上,他圈住她的腰,吻再次落下来……
“大人、夫人,早饭已经备好了,你们……”这是小竹的声音,明显他也看到了两人的痴缠,红着脸,说话也吞吞吐吐,帮忙将门关上了:“小竹先退下了。”
正要起身,他圈着她的手更是有力了,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声音略略嘶哑:“夫人专心点。”
而门外,她听到了这样一组对话。
“阿诚你来做什么?”
“婉儿让我来叫槿欢姐姐吃早饭。”
“那个,大人和夫人正在吃饭呢,在吃熟饭,不用叫他们了。”
“可是厨房将早饭都送到了大厅,这里怎么会有……”
“他们自己做的饭,和厨房没关系。”
……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话,但她听起来耳朵就更红了。
“夫人脸红了。”萧景知轻轻咬噬她的发烫的耳朵,她用小粉拳打他的胸口,语气娇嗔:“放开,我饿了,要吃早饭。”
“为夫也很饿。”萧景知还没有放开她,反而更紧了,她不疑有他:“那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为夫已经饿一夜了,夫人不会见死不救吧?”萧景知的眼睛亮得吓人,那火辣辣的眼神让她有些犯怂了,很显然她听懂了话里的意思,躲避着他的眼神,说了个没有力度的反驳:“可是天已经亮了,大白天不太好吧……”
“那还不好办,现在是晚上了,是不是?”将她拽到床上,一手将纱幔放下,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连眼睛都不露,而将外衣脱掉,只穿了寝衣也钻到了被子里……
一条火红的被子,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只能听到两人渐渐加重的喘息声,让人想入非非。
“婉儿,马上就到正午了,要不要去叫大人和夫人吃饭?”小竹凑到苏婉身边,苏婉有些头疼,想了想,随后道:“算了,不用去叫了。”
如果饿了,自然会来的吃饭的,这会儿去谁知道会看到什么尴尬的场面。
别说,苏婉还真的说对了,这个时候满室都是春色。
“夫人?”萧景知像是睡醒的兽,索求无度,唇落在她光裸的后背上,她整个人都累得说不出话,只是向前挪了挪身子,而他丝毫都不放弃,吻顺着后背一路向下,她连忙转身过来阻止了他的动作,义正言辞:“不行,我真的累了,现在就想泡泡热汤……”
“萧景知!”现在两人都是真空状态,所以她转身过来之后,萧景知的眼睛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胸口看,她连忙双手交叉捂住前胸,语气带着威胁:“你要是再……”
“知道了。”这次萧景知倒是没有像上几次那样趁机作乱,而是在她额上吻了吻,浅浅地笑了:“看来真的吓到夫人了。”
从天不亮就开始纠缠一直到正午,她要是不被吓到反而奇怪了。
“还疼么?”看到她翻白眼的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则撇撇嘴:“很疼的,好不好?”
“晚上一定会注意的。”萧景知边说边穿上了衣服,在她的眼前完全没有遮掩,而她羞红了脸,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等他人走了,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还有晚上?
房里没有人了,她开始穿衣,思考着要如何躲过今晚的“折磨”。
“怎么起来了?”萧景知回来得很快,带来了香喷喷的饭菜和一桶桶的热水。
“嗯,床这个物件现在对我来说是一等危险品。”她说话也直接,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则更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她:“一会儿泡澡,你先还是我先,还是我们一起……”
“泡”这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先开口了:“你先,不不不,我先,我们先吃饭?”
“夫人想泡多久都好,为夫有些事要和皇上谈,可能会很晚回来。”揉揉她的头发,看到一脸松口气的模样,忍不住逗她:“夫人放心,我会早些回来,尽为夫的义务。”
“你尽管和赵瑜谈事儿,不用那么早回来。”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想让他多在皇宫呆一会儿的。
她只顾着躲他的“折磨”却忘记了一件事:明明昨夜赵瑜已经让他去谈了大梁的事情,现下他还去皇宫做什么?
第六十三章 你,秀色可餐(一)
躺在浴池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萧景知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毕竟当初到处都传着他已经死亡的消息,就赵瑜那样的狐狸,要不是知道他死亡的确切消息,怎么会让他们成亲,还亲自牵线?
他是如何做到的,无论是否出自他的意愿,他都耍了赵瑜一次,依照赵瑜的性格怎么会饶过他?
事情好像复杂了不止止一点点。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去个没有赵瑜的地方。
许是这个问题太让人头疼了,她想着想这就睡着了。
“槿欢姐姐,槿欢姐姐在么?”朦胧中听到了阿诚的声音,原谅她的身子乏得很,懒得起身,头头微微转了方向,朦胧中睁开眼睛却看到阿诚站在屏风边,眼睛直直看着她,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呢喃道:“槿欢姐姐……”
慌忙用手边的白色毛巾盖在胸口,脸色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下:“阿诚你先到屏风外,姐姐收拾一下再见你。”
阿诚背过身去,将屏风上的衣服递给她,随后就走了出去。
她这边长舒了一口气,三下五除二地将衣服穿好,拍拍发红的脸:周槿欢你还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萧景知在你面前什么样儿,现在你在面前什么样儿?完全相反就算了,怎么连个小孩子都搞不定?
应该是浴池热气的缘故,她脸上的红色一直不见消减,她咬咬牙也就出去了。
“阿诚来找姐姐做什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到阿诚还红着的耳朵,故意上前用手捏捏他的耳珠,笑得没心没肺:“我们小阿诚什么时候学会了脸红?”
拨开她的手,他说话有些着急:“算了,我先回去了。”
不等她再说什么,他风一样跑了,不亏是会轻功的人,就是厉害。
对于阿诚的事情,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而阿诚在房里看书,模样很认真,但却一直跑神。
“姑娘,要不要吃晚饭?”苏婉叫她吃饭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萧景知,打开房门看到苏婉和小竹,上午的那些糗事一下子都涌入了脑海,血都涌到了脸上。
面对阿诚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太,反而会大大咧咧地逗他,是因为他年纪小,好多事情不懂,但苏婉和小竹不一样,该懂得他们都懂了。
“算了,将饭菜端过来吧。”这就没有公婆的好处,剩了好多事,不然她这样的儿媳妇一定会被唠叨死的。
她其实还挺饿的,特别是泡澡之后,中午吃的东西都消化完了,但她还是想等萧景知回来一起吃。
萧景知明明说晚上会早些回来的,但他明显食言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她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朦胧中感觉有视线在自己的脸上就睁开了眼睛,是他。
“回来了?”揉揉眼睛,对着他笑笑:“这些饭菜都凉了,还是叫婉儿热热吧。”
“不用了,这样就很好。”拉着她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就开始盯着她发呆,她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为什么不上床睡,脸上都有印记了。”他的手拂过她脸上的印记,表情是心疼。
“你还说呢,不是说晚上会早些回来么,怎么现在这个点儿才回来?”她这个反问有些像是撒娇,但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怎么话说起来就成了这个效果?
“让夫人等这么久,都是为夫的错,那我们就不要辜负这样良宵了?”说完不等她反应,身子一轻,他已经抱着她走到了床边,冲着她微微一笑,随后毫不客气地将她放在床上,话也说得不怀好意:“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想必不用再到被子里了吧,嗯?”
“我还没有吃饭,我先吃饭,好不好?”她想讨饶,但他却不放手,咬住她的耳朵,惹得一阵阵的电流袭身:“别动我的耳朵,太痒……”
“耳朵,还是脖颈?”他将她压在身下,摸摸她的耳朵,后又转到她的脖颈处,她拉住他乱动的手:“都不行,我想先吃饭。”
“先喂我,我再喂你,不错,就这样。”他自行决定的事情,根本就没给她反对的机会。
这次萧景知显然比先前时候要更熟练了些,也更温柔了些,她倒没有先前那般难受了,但一场欢爱下来,人还是浑身散架子一样,动都懒得动。
他喜欢拥着她的感觉,她也喜欢,很安心。
停了一会儿,他起身,她有些诧异:“不休息么?”
“你不是没有吃饭么?”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他下了床,她也要起身,他制止了她:“躺床上,别乱动,我去将饭菜给你热热。”
他一走,房间好像一下子少了很多人气,她穿上寝衣,绕过屏风,去了浴池,水还是温热的,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踏进去,他就会来了。
他不仅带来了热腾腾的饭菜还有一桶桶的水,但浴池是个比床还要危险的地方,她强忍着身上黏黏的不适感,走到饭桌上乖乖吃饭。
“先来洗洗吧,一会儿再吃饭。”萧景知的话如约而至,她咽了一下口水,摆摆手:“不用了,我想先吃饭……,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你说的,那好,我放了。”萧景知还真是很听话,走到浴池旁,将她放到了浴池里,暖热的浴池汤水包裹着她,白色寝衣贴在身边很是不舒服,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他道:“萧景知你个坏蛋!”
“你如果再说下去,为夫说不定也会下水的。”他可不是在开玩笑,白洁的脚已经挨到了浴池汤水,眼睛也锁定在她身上,她的白色寝衣已经湿透了,此刻紧紧贴着她的线条,是种半遮半掩的诱惑。
“好,我泡澡,你去吃饭,行么?”感知到他热切的眼神,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子埋在水里,和他讨价还价,他看懂了她的每一个动作,点点头,脚也收回来,装作考虑的样子:“那好,听夫人的。”
见他的身影终于消失了,她才松了口气。
自从他做了那个所谓的京兆尹,跟着那个黑阿三混在一起之后,她原来谪仙一般冷清、纯情的萧景知就不见了,换来了这个时常会让她发窘的他。
自然,无论是哪个他,她都喜欢,也都接受。
“槿欢,过来。”真的是想谁来谁,不是说让他好好吃饭的么,他怎么又来了?
老实说,刚刚的欢爱让她还没有缓过来,到底她是初尝**,身子受不住。
“在想什么?”就在她想事情的时候,他人已经在眼前了,她条件反射地有些腿软,他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慢慢走到了浴池边,他则上去了,拿起一条毛巾细细帮她擦干发梢的发,说的话有耍流氓的嫌疑:“泡泡吧,今天累坏了吧?”
“累……你出去忙了一下午,怎么不吃饭?”累,或者不累,都是给自己挖坑,她决定跳过去。
“吃什么饭,我有你就够了。”谁说冷清的男人不会说情话,这话说的既露骨又干净,她却红了脸,想说什么但是发现自己的功力实在是不行,就不说了,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饭菜:“你准备在这里吃饭?”
“不是我,是你。”将她按在温热的浴池里,他给她夹菜,她机械地张嘴,连花生都忘记嚼了,直接咽了下去,不出意料地噎住了,好窘……
萧景知忙着给她喂水,她就着他的手喝了水,余光看着他的那张很是慌张的脸,突然从心底涌出一股幸福的暖流。
从穿越到这本书之后,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是倒霉,但有他,一切就都值得了。
“一直盯着我看什么?”轻轻敲敲她的头,她却还是一副小女儿的情态,冲着他眨眼睛:“有你真好。”
“傻瓜。”他的吻落在她的眼上,又喂了她一口白粥,她也觉得自己有些煽情,马上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到底是怎么从大梁逃过来的,当时怎么没有和别的使者一起回来,害的我差点以为你……”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提起来,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她的眼神也暗淡了一下,她想到的东西太多,包括赵瑜对她的羞辱。
“关键是我回来了,我平安地回来了。”大手包住她握紧的小手来缓解她的焦躁。
“别想糊弄我,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抽回自己的手,尽量让自己从那段肮脏的记忆中抽离出来,他叹服于她的执着,只能一一道来。
当日他去上朝,本以为述职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顶多因为黑阿三的事情罚个俸禄,却没有想到会被派去交换质子,对方还是大梁。
这个事情他无法拒绝,因为赵瑜说的是让他戴罪立功,尽管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在为难他,但没有人能改变什么。
他本想告知她的,但赵瑜催得紧,他连自己的府邸也没有回,下了朝直接和另外几人一道启程了。
大梁是他万万不想去的地方,那里有他的皇族族人,同行的人怕是也考虑到他和大梁皇上的关系,面见之时,他并没有去,倒是避免了尴尬。
但是在交换质子这个环节,同行的另外两人因都是文人,有诸多的不便,也是怕吃亏,就让他一道去了,而就是这次交换质子,他遇到了漳州之战的将军胡何。
“赵瑜一定早就知道大梁会派胡何去交换质子,所以才会故意派你去!”
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她真的恨得牙痒痒:遇到胡何那个仇敌,怪不得所有人都说他死了,他竟然能在胡何的眼皮底下溜回来,这简直就一个奇迹!
“因为这次冒险才能娶到你,这没有什么不好。”他的话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有多少暗流在涌动,逃出大梁他又受了多少罪?
第六十四章 你,秀色可餐(二)
萧景知逃出大梁的过程正是应了那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落在胡何手上自然是受了不受苦,但好在关键时刻他遇到了一个故人。
那人曾受过他的恩,将他放掉成全了自己的道义,但最后却自刎而死则成全了他的忠君。
他不敢有所懈怠,一路跑着回到大燕,而他刚到就听说了自己的婚事。
还好,他来得很及时,不然后果不堪想象。
“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萧景知用手覆上她的额头,不等她回答,额头也抵了过来,额头相触,好似他的额头比她的温度还要高一些,她反问:“明明你的额头更烫一些,话说这些事情你都解释清楚了,他为什么还天天召见你?”
那个他是谁,两个人都很清楚。
“他不是将你当做大梁故意派过来的奸细吧?”这并不是她脑洞大开,实际上这种可能性简直不要太大了。就连派他去大梁送死这样直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现下他好好地从大梁回来,赵瑜怎么可能不做文章?
“你倒是看得明白。”萧景知这是在夸她,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正要说些什么,他连忙道:“如果皇上真的要拿那件事做文章,我现在已经到了大牢里,怎么会在这里?”
“也对啊,赵瑜那个狐狸到底在捣什么鬼……”她还在喃喃自语,他却一下子跳到了浴池里将她一把抱起,她条件反射地蹬了几下教,不等她说什么,他就将她放在地上,伸手就要解她的寝衣,她打落他的手,赧然道:“我自己来。”
说完就要轻解罗裳,但他还在原地,动都不动,她推他:“你先出去……”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
“你有完没完?”
“好好好,为夫走,夫人请更衣,行了么?”
揉揉她的发,吻吻她的唇,他真的很大丈夫地先出去了。
本来还在想赵瑜要耍什么心机的周槿欢,现在又将那些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当她从屏风走出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躺在床上,她本要吓唬一下他,要会自己的面子,但打开轻纱的那一瞬间,却发现他睡着了。
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他竟然睡着了,也是够厉害的。
蹑手蹑脚地上了床,跨过他的身子,平躺着身子睡在他身旁,深深呼吸了几下,扭头看看他,他好似真的很累,眼睛紧紧闭着,她支起身子,伸手去动他的睫毛,还没有来得及拔下一根量长度,他就一下子将她搂在怀里……
“夫人若不是困,为夫就陪着夫人再做些有益身体健康的闺房事,如何?”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些许的倦意,但说到“闺房事”三个字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她的小心脏啊,吓得“砰砰砰”乱跳,什么话都没有说,连忙闭上眼睛,他也不戳穿,点点她的鼻尖,也浅浅地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萧景知还在睡着,她正要偷偷起身却不想只是动了一些,他就发现了,还真的够机警的。
“怎么不多睡会儿?”继续圈着她腰,嗅着她的发香,她的话貌似很有道理:“早饭要吃,还要吃好,一定要在九点之前吃完早饭,不然对身体不好。”
“九点之前?”古代的时辰确实不是这样算的,她解释不清楚,只能搪塞:“不用管那么多了,就是早饭一定要早些吃才好。”
“不知道都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歪理。”点点她的额头,他按下她的身子,宠溺道:“你再睡一会儿,我这就去吩咐厨房,想吃什么?”
“都好。”美色当前,什么早饭都可以吃下,毕竟秀色可餐么。
“你倒是好养得很。”
萧景知是个行动派,很是优雅地穿好了衣服,冲着她一个笑,她还在回味那笑容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
真是一个太好看的男人,每一帧动作按下暂停键都能成一幅画,这绝对不能怪她花痴,不能!
还纠结在自己的世界,正摇着头,他却推门进来了,看到的正是她那个很的模样,忍不住调笑:“怎么就饿成那个样子?”
“才没有,下雨了么?”被打湿的肩膀,头发上的雨珠以及从额一直下滑的雨水都显示了外边的天气。
几步下了床,拿了毛巾走了过去,将毛巾递给他,他却没有接,反而坐在凳子上,假模假式地揉揉鼻子:“淋了点雨,好像真的有些受凉了。”
也不拆穿他,用毛巾慢慢擦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很黑很密,只用一个白玉簪子绾着就很好看。
她的动作很轻柔,他很是享受地眯着眼睛,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
“大人,夫人,饭菜来了。”敲门的是苏婉,她看看自己穿的白色寝衣也没有多想,就去开门了。
但是一出门就有些尴尬了,在门口的不仅有苏婉,还有小竹,她连忙关了门,红着脸坐回床上。
“还我为夫去吧。”他本就穿戴完毕,将她抱到床上,拉下轻纱,去开了门。
她在里面听着外边的动静,直到没有了声响才将自己的头探出来。
“快点过来吃饭吧,不然一会儿过了‘九点’会对夫人的身体不好。”
太害羞了,所以她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好在他眼疾手快接到了,不然饭菜就没法吃了。
“在为夫面前,夫人就不要害羞了。”走过去将枕头放到床上,凑上前去,在她耳边吹气:“要为夫抱着夫人去吃饭么?”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这哪里还敢让他动手,麻利儿地跳下床,坐在饭桌前就乖乖吃饭了。
“那个,你今天不上朝么?”这几日他都很忙的样子,现下可以这样悠闲地陪她一起吃饭,而且毫不在意时间。
“今天下雨,我们去明镜寺一趟吧。”他饭吃得很慢,很优雅,看到她脸上的饭粒,伸手擦掉,当着她的面自己吃了,吃完还对她笑眯眯地道:“很好吃。”
“我的饭那么好吃,那你吃我的好了。”不能再纵容他这样耍流氓了,不然这日子就没有办法过了,她决定反击一下,谁知道他的眼神火辣,悠悠道:“何止是饭,夫人的所有都好吃……”
她已经低着头吃饭了,如果旁边有手机马上就打电话报警了。
早饭吃过之后,两人就准备出发了,进过后院的时候,刚好看到阿诚在练功,她忍不住要跑过去,但却被萧景知拉住了,她微微皱眉:“虽说春雨并不大,但这样淋着还是很容易生病的,他……”
“男孩子绝对不能这么娇惯。”萧景知可是不管她怎么想的,拉着她就走。
她实在拗不过就远远地喊了一嗓子:“先回房去,等雨停了再练啊!”
隔着蒙蒙的细雨,她看到阿诚看着自己,而手里的剑并没有放下,只是一瞬,手里的剑又开始舞动,动作很是凌厉、敏捷。
“看什么?”坐上轿子,她还是有些心不在焉,挑起帘子朝外看,萧景知用手挡住了吹进来的雨点。
“阿诚不会真的一直在雨里练剑吧,算了,我还是下去和他说一下吧。”她还在担心,但萧景知却紧紧拉着她的手腕,不放手:“听话,那个孩子的承受力完全超乎了你的想象。”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冲着她摇摇头,转移了话题:“知道为什么要去明镜寺么?”
老实说她还真的挺好奇的,无缘无故地去寺庙做什么?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习惯地揉她的头发,她现在已经可以很顺利地翻白眼了,因为他说过,很可爱。
和她想的不太一样,轿子停的地方并不是所谓的明镜寺,而是周府。
“女子要回门的,但因为我最近有些忙,所以才拖到现在,下来吧。”头一次成亲,她有些懵逼,对于这些规矩都不太懂,只是跟着他下了轿子。
这是他们成亲之后的第六天,说起来也算是合规矩的。
“我以为去明镜寺,因而并没有准备什么东西,现下……”
“这些为夫都已经准备好了,夫人不必担心。”
也是,回门这事儿他都想到了,礼品自然也不会忘。
显然萧景知和周氏夫妇都商量好的事情,他们刚踏入周府,管家就快速去通报了,周氏夫妇就在大厅门口笑盈盈地迎着。
周槿欢和他们虽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但彼此都很真诚,有萧景知在,所有场面话她也不必说,只是搂着周夫人的胳膊,甜甜地叫:“娘,本来前几天就该来的,没有生气吧?”
“说的什么话,成亲那日闹出那样的乱子,为娘的都没有说什么,这点事儿还能真的怪你?”话是这么说,但语气明明就是余气未消,她连忙装乖扮巧:“那天不是事情赶在那里么,大家都说萧景知他出事了,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想着要去陪他,所以……”
“你们倒是情真意切,可你有没有想过爹娘的处境?”周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是真情流露,她本就看重这个白来的女儿,一颗心也算是扑在上面,但到最后差点成了镜中花、水中月,不能不说难过。
“可是,女儿现在不是就在这里么?”
老人家和小孩子是一样的,都是要人哄的,接着说了几句好话,周夫人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些。
“娘笑起来真的好漂亮的,年轻的时候一定把爹迷得找不到方向。”看周夫人脸上挂了笑容,她连忙拍马屁,谁知被优雅地白了一眼:“去,小孩子胡说什么。”
她们娘俩儿这边谈得很投机,那边萧景知和周铭也相谈甚欢。
她微微有些跑神,看到萧景知眉眼间掩饰不了的贵族气和自信,有些发花痴:是啊,像他这样的男人,没有人能找出什么毛病,简直太完美。
“这天也不太好,今夜便留在这里吧,明日再走。”回门宴准备得很精致,她正吃着,咽下那口豆腐就要答应,却不想萧景知现行回答了:“娘,下午我和槿欢要去明镜寺一趟,明日还要上朝,怕是不太方便。”
本来以为被女婿这样拒绝,周夫人会不开心的,但谁知她很是高兴,喜色都难以掩饰,连连说了几声“好好好”,转头看一向很正经严肃的周铭,脸上也带着神秘的笑容。
他们为什么笑,明镜寺怎么了?
难道,只有她是那个丈二的和尚?
第六十五章 吃醋你最大
她很好奇,但是别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好像会很傻,干脆就低着头接着吃饭。
“慢点,又没有人和抢。”慢悠悠将一块红烧鹿肉放在她的碟子里,自然也不忘揉揉她的头发。
周氏夫妇都嘴角挂着笑,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
“贤婿啊,皇上那边到底什么心思,你心里可有底?”
自萧景知从大梁回来之后,赵瑜只是了解了情况,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决定。既没有怀疑他的忠诚从而将他关入牢狱,也没有给予很高的信任让他继续做京兆尹亦或是调到新的官职。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时期,赵瑜态度未明,官场的各类人物都在蠢蠢欲动,多的是想将他扳倒的人。
“小婿心里有数,还请岳父大人莫要挂心。”
这话要是别人说,周铭自然要怀疑的,但要是萧景知说的,他心就安定了,他能几万人大败十几万人,还能将邺城治理得井井有条,文武都不在话下,对于政治也应是颇有心得的。
“槿欢虽聪慧,但实际上是个简单、至纯之人,为父不想她有烦恼,我们都是一家人,真遇到什么事不必说两家话。”
“小婿谢谢岳父大人。”
就如前面所说,周铭一直都是一个游离在官场之外的人,从不结党,但现下他想帮这个年轻人,不仅是为了女儿。
有些话不必说得多清楚,两人对饮了几杯酒,会心一笑。
“槿欢虽不是我们夫妻的亲生骨肉,但也是在心尖上的人,还请你好好照顾她,包容她。”周夫人的话是对萧景知说的,但眼睛一直看着周槿欢。
“小婿得槿欢便是得了天下最珍贵的人,一定会爱她、怜她、宠她,万不会让她受委屈。”这话说得真诚,还是跪在地上说的:“若有违此誓,并不得善终。”
后面的话说得太重了,饶是从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的事情,她还是上前扶起他,嘴上埋怨:“胡说什么?”
他只是笑,冲着她真诚道:“此生定不负你。”
只要是他的话,她都信。
两人在周府呆了很久,直到下午,雨稍稍有些停了,他们才离开周府,上了轿子,去明镜寺。
下雨天让上山的路变得有些泥泞,也正是因为下雨,空气很清新,让人很舒畅。
两人一路边谈边朝山上走,萧景知偶尔说句玩笑话都能逗得她哈哈大笑,她的笑点好像变低了。
两人到明镜寺,直接去了大雄宝殿,香灯师还是那日她陪周夫人上香还愿所见的,好似叫清修师傅。
和上次不一样,上次主要是周夫人要还愿,而这次不论萧景知来做什么,她只是想来求个平安,给萧府和周府求平安。
在她面前,萧景知可以将所有的困难都往自己身上揽,从不想让她费神,但她总感觉不安,即使苏婉每次去皇宫报告的内容她都知道,也抵消不了她的不安,特别是这次他从大梁回来。
依照赵瑜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放过修理萧景知的任何机会,尤其是他对自己说了那样变态的话后,萧景知竟然还完完整整地回到了婚礼现场,这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太闪亮不过的耳光,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或许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但是她愿意陪着他接受那些挑战。
睁开眼,转头看看旁边人,他还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像是在许一个美好的愿望。
上了香,从大雄宝殿出来,这个时间点有些尴尬,不上不下的,所以两人就要朝山顶进发,山路本就泥泞难走,萧景知便要背她。
“别吧,这路一个人都难走,更别说你背着我了。”
“夫人这是在质疑我?”
“……”
“快点,我们去看看夕阳,在山顶看夕阳是最美的,还能看到被霞光照得红彤彤的山峰。”
“可是现在时间还早……啊喂,我真的可以自己走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他直接将她抱起来,一步一步朝上走。
下雨天山上倒是没有什么人,她可以很大方地盯着他的脸看,没有顾忌。
“夫人做什么一直这样看我?”他故意停下脚步,也盯着她看,她笑道:“景知啊,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叫我‘夫人’呢?”
这个问题一直都埋在心里,虽说她确实是他的夫人,但他为什么不叫她的名字,反而一直叫这个称谓。
“因为你是我的夫人,是我认定唯一的夫人。”他这样深情地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他那认真的模样,她一定会笑着反驳,现下只能默许,将微微发热的脸转到一边:“注意一点脚下,路那么难走。”
“好,听夫人的。”他更抱紧了她,吻在她的额头上,加快了速度。
因为下雨,山顶又高,好似距离天更近了,好似伸手就能够到那云朵。
“你推掉爹娘的邀请,非要来明镜寺,看他们二老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不开心,为什么啊,你有什么紧急事么?”
这个问题在周府的时候,她就想问来着。
“可能过了一两个月,我们还要过来一趟还愿的。”
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还真的有些不明白,什么事情要在一两个月还愿的?
她这边一脸的黑人问号,他则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指着那西沉的太阳,柔声道:“看夕阳。”
书穿之前,她也看过缓缓落下的太阳,看到过被太阳染红的火烧云,但那时候她是独身一人,单身时候的她也很好,也不惧怕孤单和寂寞,但这个时候,他在身边,她竟然有些同情那时候的自己,说起来也有些好笑,明明只是人生两个不同阶段的,没有什么可以对比的,而她就觉得有他在更幸福一些。
这应该就是爱情吧?
“萧景知,你一定要对我好好的,我也会对你好好的,我们就这样一直相互依偎着看日出日落,好不好?”
“好。”
那天的夕阳很漂亮,他们的对话融在自然的美景里,没有一点突兀。
等太阳完全不见了,两人才下山,周槿欢喜欢明镜寺的斋饭,两人吃了晚饭才走。
大燕的夜晚很是宁静,根本就没有夜市之说,得亏了他们坐着轿子,萧景知手里还有令牌才免了被来来回回的守兵盘问。
“赵瑜还真的费心,大晚上还不让人上街了。”对于这个她有些不满,他笑:“也不能这么说,头道街拐个弯就能到皇城大道上,自然会巡察得认真一些。”
她也不多说,只是心里埋汰:到底皇位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恐怕做梦都在担心有一天也会被人整下台吧?
回到府里之后,苏婉先过来在她耳边道:“阿诚生病了。”
“都怪你,我当时说要劝他的,你非不让。”冲着萧景知撇撇嘴,他却完全没有内疚:“男孩子生个病算什么大事?”
“得得得,和你说是白说,婉儿,和我一起去给阿诚煎药去。”
这次萧景知倒是没有拦她,跟在她身后,她却推推他:“你一个大男人去做什么,你还是先去派人找个大夫来是正事。”
这次他倒是没有反对,让小竹去请大夫去了。
要说这古代的中药真的是味道特别大,闻着就让人喝不下去,她端着药去阿诚房间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斯文俊秀的脸微微发红,应该是受了寒,现在有些发烧了。
“阿诚,乖乖的啊,起来喝药。”她坐在床边,那喃喃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怕将他惊醒了。
“我没事……”
阿诚的声音很干哑,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因为身子发热,脸上都是汗珠,她很心疼,用丝帕帮他擦汗,很是悔恨:早知道就不顾萧景知的阻拦,劝他回房去了,现下生病了多受罪。
“阿诚,先喝药,喝完药再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听话,乖~”她拉长自己的声音,伸手要将他扶起来,他像是被梦给魇住了,一阵子扑到了她的怀里,就像很久之前在白鹭阁一样,声音很是无力:“娘,娘,好黑,阿诚怕……”
他一个十岁的孩子,死了全族,和她住在白鹭阁,后来又无缘无故地被放在萧府,萧景知说自己在大燕是没有根的浮萍,那阿诚又何曾不是?
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全身都在发热,拍着他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等他的情绪稍稍平复了,她才在他耳边轻道:“乖,先喝药,嗯?”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是周槿欢,连忙推开了她,她笑:“怎么还害羞?”
“你们回来了?”因为生病他的声音还是很低,很哑的,她端着药喂他:“来,生病了要吃药才会好。”
“嗯。”他这才慢慢挪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吃药,等药碗见空了,她细心地把他的被子盖上,笑弯了一轮新月:“好好休息,姐姐守着你。”
“不用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阿诚正要起身,她压下了他的身子,严肃道:“你现在生病,如果要喝水什么的,我在这里也方便,听话。”
他本就不是个多话的孩子,这样一说,他就翻身过去,不说话,像是睡了。
她就坐在桌边发着呆,不一会儿萧景知进来了。
“阿诚生病,别人照顾,我不放心。”她的声音很小,怕惊醒熟睡的阿诚,本以为萧景知会在她身边磨一磨的,但他这次很是“识大体”,刮刮她的鼻子:“你对这个小鬼这么上心,我还真的有些吃醋了!”
“是么,是么,一个十岁孩子的醋你也吃,你还真有出息~”她笑,却不想他回道:“十岁的男孩子都是个小男人了,我就吃醋了。”
“好好好,你吃醋,你最大。”她哄,他笑,将她拥在怀里:“你去睡吧,这里我守着。”
她这边还没有拒绝,就听到敲门声,是小竹。
带来的是赵瑜的召见。
赵瑜最近好似挺喜欢这个时间点召见他的,难道赵瑜不找他麻烦的原因是看上了他的色相?
古人有断袖之癖,本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但放在两人直男身上就觉得怪异了,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罢了,这个小子也是你心头上的人,万万不会让别人照看的,我也就成全你吧。”明明是皇命难违,还说得好像是她的错,她也不较真。
她这个时候有些感谢赵瑜,但不久之后她才知道赵瑜动了多么险恶的心思。
第六十六章 夫人教得好
生病总会让人很脆弱,她那夜一直守着阿诚,趴在桌子上睡得不是很安稳,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阿诚看着自己,她笑:“醒了?”
边说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总算是放了心:“还好退烧了。”
“你……一直都在这里?”阿诚问话的表情很是小心,她捏捏他的脸:“小阿诚觉得不好意思了?”
“没有,我饿了。”阿诚推开她的手,推开大门,春光很灿烂。
她摇摇头,萧景知现在不高冷,倒是阿诚学会了他那一套,这才如何是好?
两人一起去了前厅,早饭已经摆得满满一桌子,只是不见萧景知。
“大人他昨日回来得晚,今天说过不要去打扰他休息。”
“好,咱们先吃吧。”
阿诚、小竹、苏婉都是自己人,他们吃饭都是一起,从来都不拘束于规矩。
“昨夜景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子夜。”
赵瑜那货还真是有精神,他不睡,别人还要睡的,好么?
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停了筷子,看着阿诚也放下了筷子,对他道:“你现在身子还虚弱,回屋多休息,知道了,嗯?”
“没事,我去看会儿子书,那个不费神。”阿诚的话让是学渣本质的周槿欢很是汗颜。
“没关系,我照看着阿诚。”
苏婉的话很是戳中她的心事,她答应。
他们该去看书的看书,该去忙工作的忙工作,她则去了厨房。
早前,她就答应要给他做糖醋里脊的,现下是机会。
在周府的时候,她就实验过了,而且效果还不错,她现在做起来是轻车熟路。
做好之后便带着几分得意去房间,敲了几声,没有人答应,她轻轻推开了门,这应该是他昨夜给自己留的门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点着脚,慢慢将饭菜端到桌子上,转身过去将门关上,做贼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他就诈尸一样突然坐了起来,她的小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然跳动了几下,好大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小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你作妖什么,吓死人了,好么?”
他将她抱在怀里,慢慢躺了下去,长长的睫毛扫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昨晚不会很晚才回来么,再睡一会儿?”她正要挣开他的手臂,他的手臂却更收紧了,吻吻她的发:“我饿了……”
“大早起的,你别胡来,叫你休息就休息!”她打断他的话,默默再反思:话说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怎么本来一个谪仙一样冷清的男子变得这样**十足?
“我闻到了饭香味,肚子当然会饿,你想到哪儿去了?”他不客气地大笑,挑起她的下巴,眼睛盯着她的唇看:“当然,夫人的唇也很诱人……”
“饿了就吃饭,哪里那么多的话。”这个糗出的她都想哭,拍下他的手,起身,也不看他,直接坐到了饭桌前,盯着饭菜脑子里一直都是两人的对话。
也太了,太了,太了……
“这是什么?”萧景知还是穿着寝衣,衣服都没有系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他的肤色很白,饶是去漳州那次,也是黑了两日,回到邺城之后不消一周就恢复了雪白肌肤,都说女儿像爸,以后若是生个女孩,那一定也是雪色肌肤,殷红的唇,说不定还能遗传到自己的小梨涡……
“你在想什么,那么入迷?”她正在yy中,他突然蹲在地上,一张俊脸对着她,许是因为她不着调的想法,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声音也有些飘,没有什么底气:“没……没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想……”
“你在紧张什么?”他饶有兴趣地看她慌张的样子,还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一只手支着头,唇角微微上扬,她干脆装作大大咧咧地伸手就要推他:“我能紧张什么,我们是夫妻,就算我想什么也是合法的……”
她推到了他,只是他拉住了她的手,两人就这样双双倒在地上,她的头狠狠撞到了他的胸口,她正要喊痛,他可是没有给她机会:“想,当然可以,而且夫人你的权利极大,不仅仅是想,别的也可以……”
边说边吻上了她的唇,吻并不激烈,等他放过她的唇的时候,她还在发呆,他则笑着用指腹拂过她的唇:“夫人若是不满意,那……”
“你快点吃饭,不然一会儿就凉了。”她哪里敢再发愣,连忙从他的身上起来,乖乖地坐在凳子上。
他则很久之后才起来,看着低头不知道想什么的点,用筷子敲敲她跟前的盘子,话是羞人的:“夫人还在回味?”
“萧景知,你怎么现在这样没脸没皮的?”她忍不住嘟嘴,而人家那边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很认真地解释:“那是夫人**得好。”
这这这……这个黑锅,老子不背!
“况且在自家的夫人面前,要那脸皮做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好似对自家夫人耍流氓是多么正确的事情,这都是什么三观?
她决定不说话了,就坐在那里装哑巴,反正他总有道理,她说不过。
“这个到底是什么,甜甜的还挺好吃的。”
那盘糖醋里脊,是她亲手做的,他这样一说她才意识到大早起就吃这样油腻的菜,是不是不太好?
“那个菜你少吃,大早起就吃这个不太好。”
说着就要将那菜下架,他倒也由她去了,只是执着于答案:“夫人还没有说,那菜什么名字?”
“糖醋里脊。”她这样一说,他忙拦住了她,她有些疑惑:“干嘛?”
“既然是夫人做的,就算是下了毒,为夫也该吃完的。”
他怎么会知道这是她做的?
话没有问出口,她马上就意识到了:糖醋里脊这种东西,整个大燕除了她估计也不会有人会做了。
“真的好吃么?”没有苏打只是小事,关键是没有番茄酱,其实她做得糖醋里脊还是和正宗的不太一样,心下有些小忐忑。
“那是自然。”他的评价很高,而且吃得很是开心,她也就安心了:“昨天赵瑜又找你做什么,我发现他还挺喜欢晚上找你的,想好要怎么对你了么,继续做京兆尹还是做别的什么官职?”
“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现下朝廷里人才紧缺,皇上不会对我下手的。”
萧景知的话倒是没错,自从赵瑜登基之后,杀了一大批的前魏大臣,而他本身也一直忙于巩固权力,好多大臣的官位都在空缺中。
大燕的选官制度还是延续前魏的“九品中正制”,但他对现下的大臣都没有十足的了解,不想轻易用人,这事情就一直悬在那里。
这对于萧景知来说,反而成了一件好事,可以保他的好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赵瑜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咱们,你想想也知道啊,他那人根本就不是个善茬儿,脑子里天天想的是设计人的事儿。”
“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就带着阿诚他们一起离开邺城,就你说的,西蜀或南诏,天下之大,哪里还没有我们能容身的地方?”
这正是她心中所想,如果能离开这里,离开赵瑜的视线,她真的会高兴地跳脚。
“那我们现在就计划一下该怎么逃吧?”她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他揉揉她的发:“好,我答应你,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就离开邺城,离开大燕。”
她还想问时机成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摇头,并不说话,意思太明显不过。
其实她也想过,当初萧景知从大梁逃走,面对大燕、西蜀和南诏三个朝廷应该做过很清晰的分析的,随后才选择了大燕。
她看小说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西蜀和南诏,现在想想,西蜀、南诏和大梁都属于南方,三个王朝摩擦亦有之,但亦有利益一致的时候。当他们利益一致的时候,就是萧景知倒霉的时候。大燕的好处有二,其一是他的目的是明确的,不和任何王朝合作,他就是要消灭南方的各个朝廷,统一南北;其二,即使她不愿意承认,但无法掩盖赵瑜是个雄才大略、颇有政治头脑和手腕的英主。
如果他们离开了大燕,萧景知很难再也进入官场的机会,即使有,也多是陷阱。
儒家一直倡导的便是入世,认为好男儿的江湖便在庙堂之上,他想必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并不留恋官场,毕竟自小便处于政治漩涡之中,对于这些并不热衷,但既然要走,就一定要想好方法,能有一个让我们都安全离开,并且保证避世的时候,不会受到打扰,不会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萧景知对她真的是太了解了,只要她一个动作,他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她也不是一个多心的人,笑着答应,憧憬着可以离开这里的日子能早一些到来。
和赵瑜一样,萧景知的心思也很细腻,也颇有手腕,在和周槿欢谈过并统一意见之后,他就开始秘密进行组织,“逃离计划”在慢慢进行着,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赵瑜给了他们一个惊喜,还是特别大的那种。
那是一个很明媚的正午,她正在厨房里捣鼓做新的菜品,不曾想有人登门,那是一个长相十分秀丽的女子,最出彩的是那双丹凤眼,别致又抓人眼球。
“叫你们家夫人过来。”语气颇为傲慢,径直朝着大厅走,身后的侍女也是一副牛气哄哄的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槿欢和苏婉,轻哼一声便跟着自家主子去了。
“你们是何人,敢对我家夫人无礼?”苏婉将人拦住,那女子转身过来,手帕捂住嘴角,轻轻笑了,指着身上还带着油烟气的周槿欢:“夫人,就她?”
第六十七章 她的下马威
“不才,萧府的夫人正是在下。”女人天生就能感知一些危险,更别说那些浅显的敌意。
“哼,本宫是当今圣上的胞妹长乐公主。”来人表明身份,那跋扈劲儿确实符合公主气质,和小说里的周槿欢也有几分相似。
“臣妾不知公主拜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周槿欢偷偷一乐,对着苏婉道:“公主既然大驾光临,你便去吩咐门口守卫,今日一律不见客,若是有人问起,便说公主……”
“不必,这个萧府如此局促,本宫也不会呆多久。”
“臣妾也是随便说说,门口的守卫是两个木桩子,从来不会说话。”
“你竟然敢耍本宫?”
“就算是吧,公主要做什么?”
“你竟然敢藐视本宫,来人啊!!!”
助威的人有,但只有她身边的侍女,那侍女也是怂,只苏婉一个眼神就吓得不敢再朝前走了。
那公主气焰没有丝毫地减弱,开口还想说什么,倒是周槿欢抢了她的话:“长乐公主,是吧,能不能麻烦你下次不要再说‘你竟然敢’的开头语了,一点新意的都没有,好么?”
“你竟然敢……你这样一个无德无容的妇人竟然敢嘲笑本宫?”
“臣妾惶恐,长乐公主若是想逛这萧府,请便,而无德无容的臣妾要去给夫君做羹汤了,他那人一向嘴刁,若非是臣妾亲手做的,怕是会吃不下去的。”
周槿欢很平静地说完一段话,看着眼前跋扈的公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到底她还有公主的傲气,轻哼了一声,甩了衣袖就离开了府邸。
“夫人要给大人做什么羹?”周槿欢周围的低气压,苏婉就算没有睡醒都能感知到。
“不,不做羹汤。”她的笑容一向都很漂亮,一对小梨涡反而显得很清纯,但此刻眼睛里的阴沉让她的笑带着几分骇人:“做菜,皮带炒肉丝。”
看到苏婉一脸黑人问号的样子,她的气反而消了一些:这是古代,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皮带,也不会有人知道什么是皮带炒肉丝,代沟毕竟是代沟。
“走,去看小阿诚。”
萧景知答应要亲自教阿诚的,但他太忙了,好多时候,阿诚都是自己在看书,他是个太认真不过的孩子。他有天蝎座的沉稳闷骚,处女座的一丝不苟,射手座的强大执行力还兼顾双子座的高智商,假以时日一定会和萧景知一样的人物,自然在周槿欢的眼里,萧景知还是要厉害一丢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想着那个所谓的长乐公主的事情,她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那是什么狗屁脾气,还什么公主,也不看看这是谁家,胡乱就闯进来,当是皇宫?”越想心里就越堵,她顺过一个东西,什么都没有看,直接就开始撕,坐在旁边的阿诚拉住她的手:“槿欢姐姐你撕我的书做什么,你不喜欢庄子?”
“何止是庄子,还有老子和孙子!”
“为什么?”
“因为他们老装孙子啊!”
这个笑话比较冷,而且“装孙子”这种词,阿诚他们还真的不懂。
好吧,又是代沟。
她的情绪好像更低了,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和他们有这么多的代沟。
她和苏婉、阿诚都有代沟,那么萧景知呢?
即使她并不想承认,但那突然到来的长乐公主必定和他有关,不然会是小竹亦或是还没有长大的阿诚?
用脚趾头就知道,绝对不可能。
她在等,可是今天的萧景知好似知道自己要面对拷问,所以迟迟未归。
中午过了饭点,他还没有回来,她下午接着等,但还没有来。
晚饭热了又热,人还没有来。
“婉儿,我们去皇宫。”
“可是,夫人,皇宫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若是……”
“想什么呢,我们去皇宫门口等人,那皇宫那样大,我还能进去找人?”
皇宫之地,如果可能,她不愿意靠近,但她太想听萧景知的解释了,她等得太难受,她急于要答案。
春天的暖意在夜里显得太明显,两人走出萧府,刚刚走出头道街就碰到了在踱步的萧景知。
“竟然下朝了,为什么不回家?”她上前扶住他,动作亲昵,但脸上的阴云还在飘着。
“夫人,再等一会儿。”他拉住她,像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的急切。
既然见到了本人,周槿欢也不急在一刻了,低着头不说话。
她想问的话是夫妻两人偷偷说的,而不是在大街上,就算现在没有什么人。
“夫人等等,为夫一会儿就来。”
他的步子很快,她抬头想说什么的时候,人早就在远处了。
她跺跺脚,对着苏婉道:“我们走。”
“那大人……”
“走。”
她必须承认,那个什么长乐公主让她很介意,很不爽,再加上他现下这样的行为,她狠狠狠生气。
“夫人走得那么快,做什么?”他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是责怪的语气,但看到她不怎么好的脸色,马上笑道:“是怪我中午没有回家吃饭,晚上又回来太晚?”
月光下的萧景知真的很好看,他本就谪仙一般的长相,笑起来更是倾城,面对这样的美色,她有些动摇,转过头,嘴硬道:“没有。”
“夫人可是真心恼我?”他微微俯下身子,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都是为夫的错,不过现下我是在等你喜欢吃的糖葫芦,就是程家的糖葫芦,你最喜欢的,马上就要清明了,他们的铺子要关了,这是他们家的最后一串……”
他边说边将糖葫芦从身后拿出来,笑着放在她的唇边,她本就紧紧抿着的唇微微开启,歪着头道:“大半夜你在那里踱步就是为了等这串糖葫芦,萧景知,是这样么?”
“当然,夫人今天怎么……”他的话没有说完,周槿欢一下子将糖葫芦打落到地上,习惯性地咬下唇:“什么糖葫芦,鬼才喜欢!”
说完根本就不理睬完全蒙圈的萧景知,大跨步就走了。
其实她一直对自己暗示,要温柔,要好好地问他那长乐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到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她没来由地气不打一处来。
萧景知试图拉过几次她的手,她都甩开,一个人闷头回到房里,将房门关上,自己气得跟什么似的。
“婉儿,夫人到底怎么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今天有个生人到府里,说是长乐公主。”
苏婉一句话就说到了点上,萧景知无奈地笑笑:“你先下去吧。”
房门并没有挂锁,他很轻易就进来了。
“夫人为什么生气?”他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茶杯的时候,她抓住他的手:“那长乐公主是怎么回事?”
“长乐公主赵青是皇上的胞妹,和我暂时没有关系。”
“什么叫做‘暂时没有关系’,萧景知你别忘了,我周槿欢当初说过的,如果你要是给纳妾什么的,我会让你去小黄门做太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将她拥入怀里,是那种很轻柔的,但却让她无法拒绝,一个吻落在她的耳边,像是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瞒着你呢,到底还是让你知道了……”
这话她就不愿意了,怎么他要纳小妾还要瞒着她?
要推开他,但他加重了拥她的力道,她挣脱不得,苦笑:“现在人家都直接杀到府里了,还瞒着我?”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皇上的阴谋呢?”
萧景知的话轻飘飘的,但却重重地打在她的心上:一直都在介意那个长乐公主的存在,但她却忽略了赵瑜。赵瑜前一段时间有事没事就找萧景知去皇宫,她原先并不知道缘故,现下看来应该就是为自己胞妹做媒人吧?
“所以赵瑜找你去皇宫‘议事’的时候,你有见过那个什么赵晴公主?”
“并不是,当时她是作为皇上身边的女官研磨的,我并没有在意,这样说我自己都不信,其实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她的身份的。”
“不,我相信你。”
赵瑜那人从来都是一肚子的坏水,她还在想呢,怎么他最近这么安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可是明明是他亲自派她到萧景知身边的,为什么现下又赔一个亲妹妹过来,莫不是为了雪耻连亲人都不顾了,他莫不是疯了?
“我就说我家夫人不会是那么愚蠢之人。”
“照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不相信你,我就是蠢不可及之人?”
话说开了,她的心情就好多了,就连开玩笑的心思都有了,萧景知揉揉她的发:“不,若是夫人不相信我,那一定是我做了让夫人不相信的事情。”
妈呀,这话说的真是够水平,她轻轻推了一把,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凑到他眼前,笑道:“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夫人请问。”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他眼睛亮亮的,并没有从她的红润的唇移开眼睛,她捏着下巴:“你一共和那赵晴公主见过几次?”
“也没有见过几次,但长乐公主是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才和我说话的,是个挺矜持的女子。”
这话明显是在调笑她,毕竟她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勾搭他来着。
老人都怎么说来着,女人不能先告白,这就是血淋漓的教训。
“那么矜持的好姑娘,你正好收入房里,也可以顺便换个好工作,那小黄门的太监好像也需要总管吧?”
天地良心,这只是她的一句戏言,却没有想到他无比认真地回话了:“那好。”
“那好”是什么意思,是真要收了赵晴的意思么?
第六十八章 甘为他妾室
“怎么,吓到了?”萧景知伸手覆上她的脸,他能感觉到她的唇在慢慢变白,甚至有些发抖,半晌她才轻声问:“是不是赵瑜他逼你?”
不用说一定是这样,赵瑜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图,所以才会说要带着我们离开这里,是不是?”前一段时间两人的谈话涌入脑海,她一下子知道了他当初说这话的动机。
“夫人,我的好夫人,有时候真的希望你可以笨一点,那样我就能在你发现一切之前就将那些事情都解决掉。”他将她拥入怀里,轻轻嗅着她的发香,那是她的味道,让他安心的味道。
“我们走不了的原因是什么?”
“是阿诚,阿诚被下蛊了,时间应该是在出宫之前。”
周槿欢被这话惊出了一身的汗,她只知道下蛊什么的起源于苗疆,那是在小说中才能看到的,她一无所知,所以她害怕。
她太低估赵瑜了,不,应该说她是太大意了,在他答应放阿诚离开皇宫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放过阿诚这个钳制她的棋子?
“所以,我们要一辈子都受制于赵瑜,是么?”
她不甘心,明明这一段时间,她是那么幸福,而赵瑜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让她摔那么大一个跟头。
“不会,不会那样的,我会想办法,一切都有我。”
话说开了才发现刚刚发的火多么无名。
“阿诚知道他中了蛊么?”两人都不愿意面对长乐公主赵晴的事情,只能转向了阿诚。
“还不知道,但是以他的聪慧,这只是早晚的事情。”萧景知的话是在夸阿诚聪明,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开心,但现在她完全没有那种心情。
“是么,那我们把家里的医书都藏起来,如何?”这无疑是个蠢主意,她说完马上就否决了自己,声音突然有些哽咽:“可是,那要怎么办?”
“总要熬过一段时间,那样才会……”见她的情绪有些失常,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但她却打落了他的手:“可是,会很难熬,很难熬的,是不是,他身体一直都很好的,但那次就淋了一场毛毛的春雨就生病了,他习武那么久,怎么就能那么容易生病,赵瑜他是个变态,他怎么能那么对一个孩子,他就算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槿欢,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放任的,一定不会。”强行将她拥入怀里,他感知到她的不安,他贴着她的额,柔声道:“我萧景知,一生只得一妻,便是你周槿欢,从无他人。”
他看出来了,他都看出来,她不想说长乐公主赵晴的事情,但是她总是忍不住想,想啊想,想得心很痛,她想着以后那个女人以后就会出现在这个府邸里,会和自己同一处吃饭,会含情脉脉地看着萧景知,玉藕般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红润的唇印在他的唇上,她就浑身不舒服,她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好似四周都是乱嗡嗡的声音,只有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更大一些才能让自己的情绪得到宣泄!
可是,和阿诚的性命对比,那些事情好似是不值得一提的,她羞于提起,就借用阿诚中蛊的事情来发泄,但,他发现了。
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地打在他的白色锦袍上,拳头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身上,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就冲破了关隘,统统涌出来:“萧景知……你明明答应我的……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不喜欢那个长乐公主,第一次见就不喜欢,很不喜欢,不,我是痛恨她,我痛恨痛恨……”
她好像陷入了单曲循环中,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话,直到声音慢慢嘶哑,慢慢变成了无声,她的手也渐渐落了下来,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窝在他的怀里,人却一直在啜泣,泪像是流不尽一样。
他这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狠狠将她拥入怀里,他也跟着心痛,痛得他咬破了下唇,用那丝血腥气提醒自己不能跟着落泪。
“景知。”半晌,她擦干了眼眶的泪水,将自己的一直低垂的头抬起来,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但是一启唇,泪水就没有忍住,珍珠一样从眼眶里滚下来:“景知,我妥协,为了你,为了阿诚,我妥协……”
他帮她擦泪,听到她的话,手却顿住了,因为她的话让他不敢相信。
她对着他笑,习惯性地咬唇,随后抓住他擦泪的手,狠狠咬了下去,等到心里那股劲儿稍稍消了点,认真道:“她是公主,万万是不能做妾的,我愿意降妻为妾。”
他好像没有想到她会做到这一步,整个人楞在那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眼泪就落下来了,笑道:“原来你的手里的血液是苦的,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你疼,我也难受……”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他从身后拥住了她,一滴泪滴在她的脸上,他的声音嘶哑,暖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身,让她冷冷的身子有了些许温度:“夫人,我萧景知认定的夫人便是一辈子的夫人……你才是公主。”
可是,赵瑜不可能答应的。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夫人莫要担忧。”将她的身子板过来,他轻轻掩住她的唇,额顺便将她想问的话都压了下去。
她从来不怀疑他的能力,但她也不敢怀疑赵瑜的能力,她自有自己的小心思。
尽管已经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自己下的狠心,但是当事情降临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很手足无措。
那是一个很平和的黄昏之时,两人正在房里吃饭,都在避免着谈起赵晴这个名字,可是他们不想谈并不意味着赵瑜不想谈。
赵瑜太想谈,所以他如期来了。
这次他穿得不再是明晃晃的黄色龙袍,而是青色龙袍,可惜的是没有带上一个青色的珠帘顶冠。
她听说大燕最近在重整纲纪,遵循周礼,冠服的改变只是其中的一项。
周礼崇倡五行之说,认为朝代的更迭也应遵循五行阴阳,以便顺应天命。
前朝大魏主土德,土德对黄,以黄色为最尊贵之色,皇上的龙袍便是黄色;而大燕推翻了前魏,建立了新的朝代,木克土,则大燕朝主木德,木德对青,青色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最尊贵的颜色。
“微臣拜见皇上。”迎接赵瑜的只有萧景知,周槿欢一向不喜接触他,就远远地躲在房门后。
“爱卿请起。”赵瑜看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却很敏锐地发现了一束正欲闪躲的目光,嘴角挂了一抹笑:“薇儿有件东西托朕转交给你夫人,让你夫人过一趟。”
“皇上的命令,臣不敢违背,但夫人已经休息,若是物件,臣可代为转交。”
萧景知的话不卑不亢,是个软钉子,赵瑜他一个君王若是一再要求就是无礼了,但赵瑜是谁,这事情根本就难不倒他。
“怕还是要让你夫人过来一趟,朕手上有道圣旨和她有关。”
那是一道什么样的圣旨,他比谁都知道,但他必须让她过来听,最后还要扣头谢恩,多好笑?
周槿欢趴在门口,话都听得七七八八,这种事情早晚都要面对的,她躲不了。
赵瑜想看什么,想看她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不,她才不会让那个变态得逞!
赵晴是吧,想进萧府就进,她不怕!
为了配合萧景知说的话,她故意揉揉眼睛,对着他傻笑:“夫君这个时候将我叫起来做什么?”
“皇上在此,夫人怎么能如此不讲规矩?”说是责备,但语气里更多的开心,是因为“夫君”那两字么?
“皇上,贱内自离宫后整个人都散漫了许多,现下又是刚睡下,难免会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能……”
“罢了。”
赵瑜的脾气不好,但耐心一向都是有的。
“小孟子,宣读诏书吧。”
诏书很长,她听得都快睡着了,意思太简单不过了:萧景知文武兼备、风流倜傥,赵晴花容月貌、品性高洁又是公主之尊贵,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双,如果彼此错过便是天大的过错,只有成亲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现实是萧景知是有夫人的人啊,这一点在圣旨上一点都没有反应,她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正要开口,萧景知拦住了她。
“有什么话便说,爱卿又何必拦着?”赵瑜现在已经在摆胜利者的姿态了,让人特别不爽,偏偏又只能忍着。
“公主能够看得上我家夫君,臣妾也是为他高兴的。臣妾风闻朝廷有些大人对皇上和我家夫君的关系多有猜疑,现下我家夫君娶了公主也算是给皇上正名了,臣妾真的是高兴都来不及,只是有一件事,臣妾觉得还是说清楚一下,免得公主和我都尴尬……”
如周槿欢所料,这样的一番话说出来,赵瑜的脸色特别尤其得难看,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出来的:“你且说说看。”
“周槿欢!”另外的一个声音来自她的亲亲夫君,萧景知,他的脸色也很难看,让她有些难过的难看。
“臣妾虽来萧府早,但一直无所出,未能尽到为妻本分,甘愿降为妾室;而公主血统高贵,身份特殊,想必一定能够胜任萧府主母之位。”
“好,很好,萧家夫人倒还真是个明理之人。”
赵瑜边说边起身,还作秀似的拍了拍手,眼睛一直盯着她,好像他受到了什么伤害一样,真是辣眼睛。
“朕看你们夫妻这样知进退、明事理,甚是欣慰,倒是朕那妹妹无法无天、骄纵惯了,颇有前魏高平公主的脾气,容你们多宽待。”
好端端地有提“高平公主”做什么,还嫌没有恶心到她,是吧?
果然见她秀眉紧皱,轻咬下唇的样子,赵瑜的心情好了一些。
“啊呀,不好了,见血了,萧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是小孟子的尖叫让两人同时回神的,那场面让周槿欢都快不敢呼吸了。
第六十九章 无根的流言
萧景知偏爱白色,今夜依旧如此,而那白色让血色更是刺眼。
“景知!”捂着唇走到他跟前,看着他还在不停冒血的手指,落着泪摇头,声音好像都找不到方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自然。”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发,给她一个安心的笑,随后缓缓跪下,声音里带着坚持:“微臣和夫人的婚事是皇上亲自许下的,微臣也许过夫人诺言,现下削指以示诚心,还请皇上能够成全。”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周槿欢的泪眼朦胧,看着还在对峙的两人心里的火气猛然窜上来:“皇上想要成全长乐公主,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赏臣妾一杯酒,又何必……”
“婉儿,带夫人先行退下。”这个苦肉计中最让萧景知想不到的反应来自周槿欢,她一向是很聪慧的,因而断指的事情并没有提前告知,想到她会情绪失控,却不想失控如斯,他说话表情阴沉难看,但内心却涌出一股暖流。
“好,我去找大夫。”看到萧景知眼神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失态,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赵瑜。
“她的脾气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赵瑜的话悠悠而出,那称谓和话都会让人多想,见萧景知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接着道:“爱卿从来都没有想过周槿欢为什么会住在白鹭阁?”
“夫人的过去,微臣不曾参与,也不会去插手,夫人是微臣见过最聪慧之女子,若是有必要,她会告知微臣的。”
“爱卿话里的意思是她的过往并不重要,包括她爱过什么人?”
“当下和以后,微臣就是她生活的全部,这样就够了。”
“爱卿倒是看得透彻,只是朝廷之上有些流言蜚语,爱卿可有听闻?”
“既是流言蜚语,微臣又何必理会?”
“空穴来风,有穴才会有风。”
“微臣更想知道皇上对于臣断指是何想法?”
萧景知极力要保护的是周槿欢的正妻之位,不惜对自己下痛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的所作所为是在给赵瑜面子,也是在给他使绊子。加之,现在周槿欢已经出去请大夫了,最晚明日,想必整个邺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他萧景知为妻断指之事。
他若是真的下令让萧景知将她降成妾室,到时候的舆论形势不要猜就知道了。
“朕自然有朕的应对之策,爱卿只管接下圣旨就好。”
赵瑜起身,脸上还带着笑,心情好似并没有被影响,要知道这才是最可怕的,萧景知感觉有些不妙。
“爱卿现在有伤在身,七日后便安心做你的新郎官吧。”
七日?
赵瑜说七日,那就是说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可是,为什么不说?
“微臣恭送皇上。”
“不必了。”
赵瑜说不必,但萧景知恭送的时候,他也没见真的赶人,为官为上者,有时候真的很虚伪。
“夫人在房里等着给你上药,大人你踱什么步?”
“你懂什么,该给你找个小娘子你就知道了。”
“大人若是真的有这份心,我看那苏姑娘就很好。”
小竹的话让萧景知笑起来,戳戳他的脑门:“你倒是不傻,那也要看人家苏姑娘是什么心思。”
“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挺般配的。”小竹说话的时候,脸都红了,透着骨子里的朴实。
那苏婉虽是周槿欢的侍女,但容貌、气质都是上乘,而小竹有一颗真心,或许也是合适的?
萧景知刚有一瞬间的跑神,就被人逮住,她的声音里带着压制的怒气:“萧景知你是怕血流不完,进房里弄脏了地板,是不是?”
“为夫做了错事,是怕夫人怪罪,这才不敢进房。”他刚进来就认错,不想房里除了她的好夫人,还有几名侍女以及被眼前场景给逗乐的大夫。
武能平定漳州、攻下象州,文能整顿邺城风气、促进邺城繁荣发展的传说中的萧大人,原来在夫人面前也是这样的。
请来的大夫因为和萧大人一样“惧内”更有了亲切感。
“大夫你傻笑什么,快给我夫君看看到底能不能补救,虽说是左手但……”
“夫人此言差矣,我们大燕以左为尊,萧大人切左手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说那么多做什么,先给我家夫君看看手指。”
“萧大人这样好的男人,夫人应该温柔一些,也怪不得皇上看不过要嫁公主过来……”
纳尼,这都是什么鬼话?
周槿欢扶额无语,当初她去找大夫的时候,为什么那些百姓听说是萧景知生病就将这家伙推出来,看他这么不靠谱的样子,莫非邺城的百姓对萧景知这个京兆尹不满意?
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那大夫摆摆手:“好了,夫人不要耽误在下给萧大人看手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大夫,简直了,而萧景知暂时摆脱了被审问的困境,看着她堵着说不了话,那脸红的模样很是好看,她正生气,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赌气道:“看什么看,我还告诉你了,今天的事儿没完,你别指望我能放过你。”
“都听夫人的。”他宠溺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比春风还要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房里都是人,她还真没有办法问什么,只是看着他还在滴血的手指,抬头看看他笑着的脸,气恼地落泪道:“以后你要是这么做,我一定不会饶了你,一定!”
那大夫听到这话,手都抖了一抖,坚持给萧景知上好了药,怎么都不肯要银子,走了。
房里,只剩下了两人,很安静。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明明和你说过了,我和别人不一样,名分那种东西,我并不看重的,而你用一个小指换了我并不看重的东西,你知道自己多傻么?”她摩挲着那断了一截的小指,话是责备他,也是在责备自己。
“可是,我在意,我看重,你不知道我多看重你的名分,我要给你一个世人都承认的地位,这远远比我的半截手指更重要,我想要一个孩子,一个你我的孩子,一个以后继任萧府家业不会让任何人有质疑的孩子,我萧景知嫡子的母亲只能是你,你明白么?”
看了那么多宅斗小说的周槿欢怎么会不明白,她太明白,但她不敢去求“夫人”这个位置,她怕的不是那个和以前的“自己”很像的傲娇公主,而是她身后的赵瑜。她想着对手是那样一个变态,不如就认命了,说不定变态觉得无趣了就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她想过萧景知不会那么容易就许她将妻为妾,她试想过很多情况,也想到了很多对策。
没有一个这样血腥,血腥得让赵瑜都要掂量。
她轻轻趴在他的肩膀上,原本激扬的情绪归于平静,紧紧圈住他的身体,问道:“萧景知你是傻瓜么,你说过的,我们早晚都要归隐山林的,到那时候什么闲言碎语能传入我耳朵里?”
他吻吻她的脸颊、鼻尖、下唇,漂亮的眼睛微微阖上:“因为我有私心。我想让世人提到我萧景知夫人的时候,说的人是‘周槿欢’而不是什么公主,萧景知的名字能和周槿欢的名字一直在一起,而不是等到我们都远离朝堂,有日你去街边买东西,听到茶馆里有人在讲什么萧景知和公主的事情。让长乐公主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本来就是我有愧于你。虽皇命难违,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会妥协,我就会不顾惜你,到底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谢谢,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夜,他们相拥而睡,彼此的心好像更近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有流言像长了腿一样在坊间肆意流传。
那些流言是一夜之间传开了,主题是关于萧景知和他的夫人的,内容大致如下:萧大人碍着周铭大人的面子,对于刚进门不久的妻子十分迁就,而女人么,就是容易恃宠而骄,萧夫人很是上脸,对于全邺城女人都十分仰慕的萧大人很是颐指气使(据知情人透露,那萧夫人言行粗鄙,常常面露凶相)。当今圣上对此十分不满,看着萧大人那般委曲求全,很是心疼,也怕他从此对女人再无了兴趣,所以就将自家妹子送给萧大人。当今圣上的亲妹妹长乐公主是什么身份,那去萧府一定是要做新的萧夫人的。
咳咳咳,这些是前半段没有任何争议,有争议的是后半段,主要分成了两个版本,其一是萧夫人虽然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但萧大人爱她若宝,所以在皇上赐婚当晚自截了一节手指,还是左手,以示自己对萧夫人的情谊;其二是萧夫人知道公主要入府了,提前威胁萧大人,让他自己看着办,颇为“惧内”的萧大人只能含泪答应。
坊间的流言传得很快,大多数人都相信了第二种,因为据知情人透露,那萧夫人真的是很暴力,当着他的面就敢威胁自己的夫君,更别说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了。
因为所谓的知情人的叙述,萧夫人的形象几乎可以和母老虎划上等号了,坊间甚至有人开始传萧夫人之前在峨眉山习武,功夫十分了得,差一点就做了掌门人之类的流言。
当这些流言传到周槿欢的耳朵里的时候,她只想找到那个所谓的“知情人”将他狠狠打一顿以泄气。
全邺城都在等着美丽的长乐公主等快些嫁到萧府,给萧大人慰藉,但是后来萧大人办的一件事让全邺城的人都傻了眼。
第七十章 他给的宠溺
萧府请人在院中动工,建了一个秋千,那秋千的特别之处在于雕工精美,木槿花一朵一朵地攀岩在周身,一阵风吹过,秋千上的彩色铃铛随风而响,很是动听。
全邺城的人都以为那是萧大人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长乐公主而准备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清明节当日,萧景知作为京兆尹在象征邺城的浣桥发表了重要讲话,他的手指还抱着白色的纱布,脸色很平静。
话讲完,护卫正要护送他回府去,人群中一个声音很是响亮:“萧大人的手指真的是被尊夫人给逼迫的么?”
这样的八卦很快得到了大家的附和,一堆人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小竹对护卫示意,对他道:“大人,我们回去吧?”
萧景知停下来,一直平静的脸上挂上了笑容,他本就长得好看跟谪仙一样,这样一笑更是让众多百姓都忘记了说话,只顾着他。
“手指的事情确实是被逼迫的,这不现在中秋了,我还要赶快回府去帮夫人推秋千。”
他的话在人群中引来了极大的反响,其中有个屠夫很是悲愤地一把将刀丢到案板上,捋捋袖子,很是豪放地敲敲自己的胸口:“我们萧大人给我们全城带来安宁,我老陈可不许那个小娘们儿那样欺负我们大人,只有大人一句话,我老陈一定会……”
“诶,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槿欢是我的夫人,我都只有心疼的份儿,她最近几日心情不太好,我只指望那新修的秋千能让她开心一些。”
他这话让周围人都楞在原地,他则面容平淡,冲着百姓摆手,成功地回到了萧府。
清明这日,全邺城的人都受到了惊吓:原来那手指是萧大人自愿断的,那传闻中很是别具匠心的秋千是他为那个极品夫人而做的。
鉴于这样的现实,所有人也都知道了一个事实:原来萧大人是个受虐狂!
也是从这日起,邺城刮起了野蛮女友风,几乎所有妙龄女子都是一副很是蛮横霸道的模样,为的就是能让那好看又温柔的萧大人多看一眼。
而萧府里,周槿欢坐在刚刚完工的秋千上,心情也忽上忽下。
“夫人在想什么?”
“今日已经过了七日之期,赵瑜那边还没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又想使什么坏招儿?”
萧景知已经断了左指,赵瑜再没有了废她位子的借口,而赵晴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可能委屈了她,所以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夫人不必想那么多,说破了天,您的地位也是不能动的。”
苏婉的话,她当然懂,而她的担心,苏婉并不懂。
赵瑜是个太贴心的人,怕她担心过分,成亲的日子确定在两日后。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一直都睡不着,心慌慌的,比她嫁过来的时候还甚。
“夫人在生气?”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际,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耳边,那么近却又那样远,她的手覆上他的,放在自己的心口,好像这样就能更近一些,声音带着一些无措:“我知道你的态度,你的心,即使你当时不断指,我也清楚,但现在我制止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夫人,这两日你想不想去周府看看?”他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眼睛里带着几分期待,她则有些苦涩,声音却像是开玩笑:“怎么,怕刺激到我?”
“不,我们一起去,我去请罪。”
一开始她是很高兴的,但笑容还没有停留两秒就拉下来,悠悠道:“又何必和赵瑜那人置气,他倒是想看到我们一起回周府,那样正好给他找茬的机会。”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他习惯性揉揉她的头发,将她拥入怀里,她还要说什么,他先先开口了:“乖,这几日实在太累了,我们早些休息。”
她心疼他,所以她乖乖睡觉,但敏感地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她眼睛都没有睁,语气很放松:“早些休息,明日我爹娘一定饶不了你的,别到时候连逃跑都没有精力了……”
他没有回话,而是吻住了她的唇。
自出事之后,他许久不曾吻她,唇上都是苦涩的味道:“好,为夫听夫人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出了府,直奔周府。
这个时间点回周府,就连守卫都有些蒙圈了,通报后挠挠头回话:“夫人说了,叫小姐进来,姑老爷……”
守卫就是嘴笨,周夫人终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了周槿欢就要走,萧景知朗声道:“母亲大人,小婿叨扰了。”
他边说边进了门,那守卫不见周夫人阻止,也就让他进去了。
府门到大厅的那段路,周夫人一直都沉着脸,而萧景知一路跟着不敢说什么话,快到大厅的时候,周夫人将周槿欢护在身后,脸色很是难看,对着萧景知很淡漠:“刚刚在大门口,我不好意思让别人看我周府笑话,不过现下在府里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老实说我们周家可不欢迎外姓人,这位公子还是请留步吧……”
“娘,娶妻纳妾这种事本没有什么稀罕,况且也不是景知他的本意……”萧景知像是哑巴那样站着不说话,她忍不住想替他说两句,结果换来周夫人更大的怒气:“我不管别家是什么规矩,我们周府的从来没有这样的,他这样的女婿,我们可不敢认!”
周夫人的话说得确实不错,周铭家有一夫一妻的传统,持续了好几代,所有人都当是理所当然,周铭夫妇一直无子,周铭却一直都没有纳妾、新娶,感情好固然是一方面,周家的传统也是原因。
周槿欢虽说是周铭的养女,但他身下无子,这个养女也是宝贝的,况且之前萧景知的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话说得好听,可是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要娶公主,这不是拿人当猴耍儿么?
萧景知太明白周夫人的想法了,在周槿欢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连忙抢白:“母亲大人说得是,一切都是小婿的错,还请母亲大人莫要生气,莫要伤了身子。”
“我不想听你说话,现下老头子不在,你赶紧滚,以后都不要踏入我们周府一步。”记忆中的周夫人一直都是娴静如水的模样,很少动怒,更少说粗话,她是世家之女,修养极好,但这个时候她却能说出“滚”字,可见她的怒气。
“一切都是小婿的错,小婿甘愿受罚,还请母亲大人给小婿一个机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猛然跪在了地上,那声响很大,她甚至能听到骨头碰撞的声音,就要出去看他,却被周夫人拉住了,她指着跪在外边的他:“娘,景知他前几天断了手指,伤口有些发炎,到清明的时候才稍稍好些,但缺乏调养,身体还没有完全……”
“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就想着要娶公主入府了,我看他身体可好得很啊。”周夫人的气力不小,狠狠捏着她的手腕,她咬着下唇想着要不要使用苦肉计,周夫人却一把将她拉回自己身后,对着跪在地上的萧景知道:“想跪就跪着,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地面更硬一些。”
“谢谢母亲大人。”早上的阳光斜斜照过来,映在萧景知那张漂亮的脸上,周槿欢发现他的额上有汗慢慢朝下落,她上前一步却被周夫人拉回来,对着她笑得很是亲切:“大早起就来了,还没有吃饭吧?”
自然,他们来得很早,没有来得及吃饭。
和周夫人走进大厅,这才看到早就坐在饭桌前的周铭,原来他还没有去上朝。
“爹爹你在这里,那……”她不解地看着周氏夫妇,随后指指还跪在门口的萧景知。
“那萧景知看着那么细致谨慎的,怎么就不让你吃了早饭再来?”周夫人拉着她坐下,她眼前的小碗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才是你那好女婿的心意啊,让你罚他罚得痛快。”周铭边说边捋胡子,周夫人则轻哼一声,喃喃道:“他还真是有心。”
自进大厅之后,她就感觉气氛不对,用筷子戳戳碗里的菜,她没有心思想那么多,只是开口问:“爹娘,公主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能够决定的,主要是皇上想将妹妹推给他,他也没有办法,你们不知道他当着皇上的面切了自己的手指就是为了保住我的妻位,他并不是薄情之人……”
她着急地向两人解释,而两人的脸色都很平静,只是静静地吃自己的饭,并不发表任何言论。
“爹、娘,我说的是真的,他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朝上多的是暗箭,皇上对他也不信任,也就是清明的时候,他作为京兆尹不得不打起精神露面,可是当天回府,他就脸色很难看,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
“嘘,好好吃饭。”周夫人打断她的话,和周铭对视一笑,和刚刚的怒火中烧是完全不同的表情,她有些愕然,不确定地问:“爹、娘,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傻孩子,你们两人的事情整个邺城都传开了,我们两个又是深山老林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们还……”
“我们必须做出一种姿态,不能让任何人看扁了你,看扁了周家,包括皇上。”
这话是周铭说的,他一个五十岁的人了,早就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但自家的女儿这样被人欺负,他还是有脾气的,即使对方是皇上。
周槿欢恍然大悟,萧景知是个太聪明的人,也是个太宠她的人,他甚至照顾到了周氏夫妇的情绪。
他明明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赵瑜一定会倍加关注他的动静,他却还是来了周府,这无疑是在打赵瑜的脸,也是在对周氏夫妇表情自己对她的心意。
可能是因为萧景知还跪在门口,这顿早饭吃得格外慢,也格外难咽。
吃过早饭后,周氏夫妇并没有出去,还是坐在饭桌前。
周槿欢心疼还跪在外边的萧景知,却也不能责备为自己好的周氏夫妇,只能静静地走出大厅,站在萧景知身边,挨着他慢慢地跪了下来。
“听话,起来,地上凉。”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让她想听话起身,但她还是倔强地不动弹:“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我好像就没有在大事情上听过你的话吧?”
“那倒是。”他悲哀地发现在许多事情上,他都是宠溺着她,让着她的,他想让她随心便要求自己尊重她的想法,可是现在太阳正炽热地照着大地,他舍不得她受这样的苦,便吩咐苏婉:“将夫人扶起来吧,不然这个月的月俸就没有了。”
“婉儿不用听他的话,他扣你的月俸,我给你。”她说起这个话是相当有底气的,因为萧景知自己的月俸都归她管,到底是朝廷高官,那银子也是不少的。
“那既然是这样……”萧景知又笑了,她很久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了,因而有一点的跑神,等到她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他的怀里,额……她竟然被公主抱了?
“你做什么啊,现在不是在咱们家,是在周府,让他们看到是什么样子啊,还不快把我放下来?”她拽拽他的衣服,他好像没有意识到一般,直接走到大厅,在周氏夫妇的诧异的眼神下,将她轻轻放在凳子上,垂着头就朝门口走,像是没有看到坐在一旁的周铭。
“既然进来了就坐下吧。”周铭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但声音还是很有威严的。
萧景知很乖巧地走到桌边,像个乖学生。
周氏夫妇都是明白人,一开始的为难也有一定的做戏成分,现下看到萧景知这样良好的态度,说了几句重话也是算作罢了。
“槿欢好久没有回府了,今日便在家里住下吧。”
午饭之后,周夫人拉着周槿欢的手,很是亲昵,话虽是对她说的,但足够萧景知听到。
“那自然好,槿欢也一直说想回家住些时日的。”萧景知的回答让二老都很满意,而周槿欢却悄悄皱起了眉,挪着步子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后天便是赵瑜许下的成亲之日,你不好和我在这里的……”
“说什么傻话,我自然是要和你一起的。”他的话可以让四个人都听到,周氏夫妇表情明显更柔和了。
可是,成亲前他都在周府,赵瑜能忍得下这口气?
即使她有这样的担心,但三比一,她的意见没有人会听。
略略忐忑地在周府住了两天,这两日过得很慢,因为她一直都静不下心来。
第三日便是他迎娶长乐公主赵晴的日子,这日他们一起从周府回到了萧府。
她成亲的时候,整个心都在担心着他的安危,所以对萧府的布置并没有注意,这样一看,还真是很漂亮。
萧府本来就是很素雅的,喜庆的红色点缀一下,不但没有不伦不类,反而有点撞元素的美感。
好美,可是现在这些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拉着萧景知的手更紧了,他看出她的情绪,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嘱咐道:“不要多想,在房里等我。”
等他,怎么可能,今天可是他和长乐公主的大喜日子,“圆房”这个事情赵瑜能放过?
“大人,该去迎亲了。”小竹的话不合时宜,却也是现实。
他揉揉她的头发,冲着她微微一笑,她也盈盈一笑,小声道:“好,我等你……”
等,能等到吧,等到的人是你吧?
“夫人,回房里?”苏婉看到她的情绪太低落,她用手擦拭眼角的泪珠,清清嗓子道:“现在萧府又没有人,我躲房里做什么,我想荡秋千。”
秋千,那是他给她的礼物,也是他矢志不渝的心意。
“高点,高点,再高点!”站在秋千上,她迎风闭上了眼睛,想要把他成亲的事情从脑子里甩出去,但几次下来都无果,只能让自己的秋千荡得更高一些。
她的情绪需要宣泄,自从长乐公主出现之后,她只失控过那么一次,她不许自己再在萧景知面前情绪失常,那样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可是这样的日子,她实在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来。”
“让小阿城来,小阿城要推得高高的,能让我摸到天空更好。”
她边说边放开了一只手,对着天空伸手,这时候的阳光很是强烈,她有一瞬间的眩晕,另一只手悄然松开了,她荡秋千正到最高处,整个人如同风筝一样从半空中飘落下来,而她这个时候并没有想跌落后的痛楚,她想的是:我会不会是第一次因为荡秋千而死的人呢?
第七十一章 热闹的婚礼
一个人运气特别差的时候,上天也会看不过眼,可能实在是不想她太狼狈,这次她从秋千上落下来倒是没有和大地来亲密接触,相反她落到了一个略显硬邦邦的怀里。
是阿诚。
“阿诚好厉害,要不是你,姐姐现在一定就变猪头了。”她提起低落的情绪,捏捏他的脸,他很是嫌弃地别过了脸,脸微微发红:“一会儿那个什么公主就入府了,你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荡秋千吧,像什么样子?”
“小阿城说得对,要是被发现了明天不知道邺城又要出什么流言蜚语了。”她勉强笑笑,正了下身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还是垂着:“今日来的人甚多,其中不乏与你家相熟之人,你便在房里不出来便好……”
“萧大哥和你成亲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过了,怎么会怕这一次?”阿诚的话提醒着她的健忘,她怎么就能忘记了?萧景知死亡的威胁、赵瑜的羞辱,她怎么能忘记了?
“你是不是恨萧大哥?”阿诚是个聪慧早慧的孩子,但他到底是个孩子,太过复杂的感情他并不明白。如果他知道,萧景知和她都是为了他在委曲求全,不知道会怎么做?
“我如何能够恨得起来?”阿诚是她的软肋,是宁愿伤害自己都不愿意伤害的人,所以她能恨谁,恨自己,更恨赵瑜。
“婉儿,我今天不想出门,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阿诚就交给你了。”阿诚的问话让她有些心悸,她现在没有别的心情,照顾不了他的情绪,只能让苏婉帮忙。
“周槿欢,你真的是个胆小鬼。”万万没有想到,她眼中的小阿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看着他,眼中有泪珠在打转,苏婉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说,他却接着道:“不开心,不高兴就说,就告诉他不要让他再娶,现在这样泪眼婆娑地,做什么?”
“谁说我不开心,我高兴啊。”她飞快说出这句话,轻轻将他推到苏婉那边,转身就走,泪也跟着落下来:“婉儿记住看好这个小鬼。”
她怕自己走得再慢一些会被他们发现自己的狼狈,根本就不敢停下来,到房间之后将房门反锁,顺着门就慢慢蹲下去,坐在地上。
她现在整个人都没有什么想法,只是顺着本能在流泪。
也不知道就这样放空了多久,是一阵阵的鞭炮声将她拉回现实,接着是人声鼎沸,隔着白色的纱窗,她能窥测到外边的热闹。
长乐公主赵晴是赵瑜唯一的妹妹,也是他在世的唯一亲人,她的婚礼自然是很隆重的,隆重得都有些超乎规格。
人声鼎沸主要在于参加的人太多,大凡在大燕朝廷上有话语权的人都来了,王侯将相、三公九卿一个都不差,多的是有人想进来,但没有资格的。
这一点倒是和他们当初成亲时候一样,那时候是赵瑜亲自来主持的,所以也是人满为患。不同是这些大官的表情不同,那个时候他们大多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的,他们想知道一个刚成亲就要守寡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儿的;而现在谁想看公主的笑话,那估计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人群中猛然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新人登场了:今日的萧景知一身红衣,五官眉眼更显眼了,柔和的眼睛莫名染上了一丝烦躁,比喜服更甚的红唇紧紧抿着,一声不吭地拉着喜带从门口一直走到院里。
他时不时对着周围的人点点头、拱拱手,脸色却没有一丝喜色。
像是猜到她会躲在房间里,他故意背着着房间的方向,头也微微侧着。
“皇上驾到。”小孟子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噤声,气氛也从热烈变得严肃了些。
赵瑜今日的情绪很不错,满脸的笑意冲淡了他身上的冷峻气息,原本英俊有余亲和力不足的相貌愣是多了一些柔和的气息。
他踏着缓慢的步子,按说他是看不到躲在白纱窗后的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能看到自己一样,缩缩身子,像是躲避又好像无处可躲。
走到萧景知旁边的时候,他停留了,一只手狠狠拍了萧景知的肩膀,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笑得像一只狐狸。
萧景知的脸色更难看了,能看出来他握着喜带的手紧紧握紧。
“爱卿不是还有一位夫人,怎么不出来?”赵瑜坐在高处,颇有些盛气凌人,萧景知回答得不紧不慢:“前几日我手指受伤,夫人忙于照顾我,现下身体欠佳,怕是不方便。”
“既然是照顾爱卿劳累了身体,朕自然要赏赐的,小孟子还不去请萧夫人,不对,现下朕的长乐入了府,她便唤作萧府右夫人吧。”
她是右夫人,那长乐公主自然就是左夫人,大燕一向以左为贵。
赵瑜当时丢了左手手指,最后给她换来的是右夫人的头衔,赵瑜就是想将她踩到脚下才非要她出来,那是不是还要她谢恩?
周槿欢到底是有血性的,即使她再三对自己说要忍住。
一脚将房门踢开,那声响很大,不仅来请她的小孟子吓了一大跳,就连赵瑜的脸色也由得意变得不悦。
“右夫人,皇上请你过去。”
“劳烦孟公公了。”
赵瑜想看什么,她偏不想让他看。
现在她的脸色依旧不好,眼睛也是红红的,但她奥首挺胸,在众人或是唏嘘或是不屑的目光中前行。
自出了房门之后,萧景知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她,她从他身边走过,有种咸咸的气息,是泪的味道,众目睽睽之下,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槿欢……”
“我今天穿的是一身的缟白,是不是和你的大红喜衣不配?”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走心,只是觉得想要把自己心里的那份痛分给他一点,可看到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马上就心软了,到底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不是么?
她轻轻掰开他的手,飞快地在他的额上一吻,冲着他眨眨眼,和他咬耳朵:“不过我知道你这身衣服下是和我一样的,包括你的那颗心。”
她的这些举动在所有人,包括赵瑜看来都是失礼的,即使他们都是夫妻,大庭广众之下也显得过于放浪形骸。
所以,赵瑜生气了,当着众人的面诘问:“爱卿和右夫人的感情这样好,朕的长乐不会受委屈吧?”
“皇上说的是什么话,长乐公主貌美如花、温柔娴静,别说是夫君会喜欢了,就连臣妾都颇有相见恨晚之感,何况臣妾和公主虽都是妻位,但到底是她地位更高一些,凡事都有规矩,就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万万不敢对公主无礼。”
她缓缓跪下,所有的视线都胶在她的头顶,他能清楚地感知到两束势同水火的视线,他们分别来自于赵瑜和萧景知。
“恐怕并不是这样吧,今日萧府大喜之日,你父亲他们并没有来吧?”侍女递来的葡萄,他尝了一口,太酸。
周槿欢真的想拿自己的鞋丢到赵瑜的脸上:马丹,说是右夫人,我都认了,怎么又开始找周府的茬儿?
“皇上请息怒,周家岳父他们前两日就染了病,现下是真的来不了,因而才缺席的……”萧景知边说边也跟着跪下,这话说得是漏洞百出,只要是赵瑜想要追究,谁都跑不了,赵瑜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个得逞的笑:“好像并非如此吧?”
“今日是晴儿大喜的日子,皇兄又何必提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情,他周府不想来便罢,不是还有个‘槿欢姐姐’在么?”
结束这场对话的人竟然是长乐公主赵晴,只是她的话在周槿欢耳朵里并不好听就是了,什么“槿欢姐姐”,两人初见时候她的所有表情,她自己不记得,周槿欢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赵晴的话还是有效果的,接下来的流程都在按计划进行,众大臣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看在眼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周槿欢不出现也就罢了,现在人也是焦点,再也不能装作透明,也逃不了,就那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拜天地,最后被人起哄送入洞房。
“若是无事,臣妾先行告退了。”他们人都走了,她作为萧景知的夫人,不对,右夫人,这样留在男人堆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回事。
“右夫人要去哪儿,萧爱卿现在是**一刻值千金,你还是不要打扰得好。”赵瑜浅啄一杯酒,说话并不避讳,对着身边的小孟子道:“还是你先带着右夫人去后院的厢房坐会儿吧。”
“不必如此,那新房我一个旧人去,不吉利,臣妾不会那么做。”什么后院厢房,萧府是她自家的地盘,她自己还做不了主?
赵瑜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和身边的大臣喝酒,不理睬她。
“右夫人,请。”
小孟子话说得是“请”,可是那表情并没有客气的意思,加之身后还跟着两个很是强壮的侍卫。
她只能听话地跟着去,毫无办法。
“得罪了,右夫人,请稍等片刻。”小孟子是告退了,但那两个侍卫并没有跟着走,而是守在门口。
她自知逃不出去,也就安心地将房门关了,坐在房里喝茶。
“见鬼!”猛然,房里突然有个声音响起来,她的小心脏差点就跳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绕过屏风,她看到了张熟悉的脸,正是阿诚,他别过去脸并不回答她的问话,看样子是在生气?
“莫非是婉儿怕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儿给你下了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猜对了。
还要逗他玩儿,可是门外有了动静,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瑜,她拉了一下屏风,走到茶桌边,下意识道:“你怎么来了,你让我来这个空无一物的厢房做什么?”
“自然是怕你坏了朕的事儿。”赵瑜笑着走进来,正要关门,她忙走上前,将门再次打开,小声道:“有什么话直说,关什么门?”
刚转身过去,他人就已经欺身过来,她只能后退,而他长手长脚的,将她圈在自己两条胳膊之间,不动声色地将门关上了。
她预想着能够一下子将他推开,脱离他的钳制,但是他是谁,他是赵瑜,又不是纸糊的人,哪里那么容易推开?
相反,他好像靠得更近了,略显灼热的呼吸直直地扑在她的脸上,她躲闪不已:“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萧府!”
他则慢悠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手摩挲着她脸颊上因为生气而起的红晕,声音甚是性感:“若是你不说后面那话,朕还真不想做什么,你这是在提醒朕该做些什么好玩的事情,对不对?”
若是放在以前,她早就炸毛了,但现在她已经学会了要如何对付他,只是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嘶哑:“赵瑜,你这样做快乐么?”
赵瑜的**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反而听到她略显悲凉的问话,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她则趁机轻轻挣开他的手,鬓角的发有些凌乱,带着几分的哀痛:“赵瑜,我自认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可以说我为你的大燕江山也是出了大力的,我知道你喜欢采薇,知道你痛恨我,你何不干脆就放了我,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我?”
“朕折磨你?”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踩到了他的尾巴,他猛然捏住了她的手腕,厉声道:“朕看你是记忆力太差了,你和萧景知成亲当日你说了什么,朕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我说的话,你为什么要记得那么清楚?”她试图惹恼他,笑得很是灿烂带着些许的邪恶:“你一直讨厌我,你觉得杀我都会脏了你的手,但是现在你不但不讨厌我,你还喜欢我,所以我的每句话你才记得那般清楚,不是么?”
“周槿欢,朕看你是疯了!”他的眼中明明已经有炽热的火苗在燃烧了,但他的话却是冰冷的,一只手揽住她的脖子,凶狠地吻住她的唇:“朕不会喜欢上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说得好像谁能看上他一样,周槿欢恶心得昨天的饭都快吐了。
“臣妾倒是和皇上的想法一模一样呢。”她狠狠地咬了他的唇,他则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
他曾经对她说过最恶毒的话,他曾经对她做过最令人发指的恶事,他也曾以最决绝的姿势将她推倒在地,但这样狠的一巴掌,她是第一次遇到。
“赵瑜,我看不起你,你现在是穿着龙袍,享受着万众的膜拜,但是你在我眼中永远是那个不知餍足、不择手段的怪物,根本连人都不算是!”她吐了一口吐沫,那口腔里的血腥味儿依旧挥散不去。
“看不起朕,你的命、萧景知的命还有那个小鬼的命都在朕手里,朕想什么时候取全凭心情,你不过是一介前朝余孽有什么可得意的?”他提提她的衣领,眼睛里是被激怒的火气,可即使是这样周槿欢也完全没有退缩,一双明丽的眼眸,黑白分明,就那样不服输地瞪着他,直到他的手捏着她的肩膀周边都变成了红色,依旧不放手,威胁道:“周槿欢,你信不信朕要了萧景知和那小鬼的命,不对,那小鬼根本就不用朕动手……”
“你以为我们真的怕死?”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臂,他疼得脸都变了色,却因为她悲怆的表情,没有了反应,任凭她如何撕咬,转而用另一只手撕她的白色外衣,一句话让她松了口:“既然你们那么想死,朕何防送你,不,是送你们一程?”
事情反转得太快,周槿欢吓得脸色苍白,手脚并用想要阻止他的侵犯,但是男女的力量对比实在是太悬殊了,他们本来是相对而站的,后来赵瑜的身子微微一倾,她整个人都被他压在身下,手脚都使不上劲儿,眼看外衣被撕裂,她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只能厉声道:“赵瑜,现在是萧府,是在萧府,你要是这样做,萧景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是说死都不怕么,那就死吧,朕倒是要看看,萧景知会不会为了你和朕翻脸,嗯?”赵瑜明显是冲动了,特别是看到她红色的肚兜,眼睛都亮了,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阴险可怖的,虽然也会很霸道地强吻她,也会在她成亲的当日对她做很过分的事,但那时候他眼中的清明是主流,这样迷乱的他,她从未见过。
“赵瑜,你一个皇上也会捡大臣的破鞋,你自己不觉得好笑么?”这话是骂赵瑜,也是在骂自己。
话是难听,但还是很有作用的,赵瑜很是生气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她的耳畔,很近,近得那声音好似就要穿破她的耳膜。
“那你说说看,他都摸过你那些地方?”他伏在她身上,喜怒难辨,一手冷得如冰的手自她的额、眉、眼睛、眼睛、唇、脖颈、胸口……
一路向下,他每摸一处地方就用齿轻咬一下,周槿欢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可是两只手都被控制在头顶上方,完全使不上劲儿,只能大骂:“赵瑜你这个臭流氓、大变态,你要杀便杀,哪来这么多的羞辱手段?”
赵瑜完全不理睬她的叫骂,手接着朝下走,在她的两腿之间徘徊,眼睛却盯着她的眼睛看,看到她无比羞愧的表情,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容,那笑容很刺眼,她紧紧咬着唇,不声不吭,满心的绝望……
第七十二章 不让人欺负
她,只有周槿欢的身体,体内是二十一世纪的苏小萌,可是在这一刻,她想到了死。
不是什么三从四德、贞操观念,而是她觉得恶心,和赵瑜有**关系让她觉得自己很恶心,求生意志都抵不过的恶心。
她的腿狠狠地夹在一起,他的手在她的大腿根徘徊,真的屈辱难当。
预想中的粗鲁、野蛮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身上一轻,赵瑜飞快地起身了,她手忙脚乱地穿着自己的衣服,缩回自己的腿脚,躲在了房间的一角,静静看着房里打斗的两人。
赵瑜是将军出身,现在是一国之君,但功夫一点都没有落下,再加上阿诚的年纪小,个子也小,不一会儿就落了下风。
赵瑜将阿诚踩在脚下,下巴微微扬起,阿诚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他脚下狠狠一用力,就连距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周槿欢都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赵瑜,你对一个孩子下这样重的手都不会觉得脸红么?”跑过来要拉开赵瑜,估计他实在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力气,竟然真的被拉开了,而阿诚趁机一跃而起,将桌上的茶杯丢到地上,拿起一块碎片就抵在赵瑜的脖间,眼睛里都是寒气:“先放周槿欢走,不然……”
赵瑜是什么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只见他快速将那茶杯碎片握在手里,殷红的血顺着冰冷的瓷片滴在地上,和阿诚对视:“放走?放哪里去,大燕之地尽在朕手中,她逃不了,你拖着那样的身体更是逃不了……”
“赵瑜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一定杀了你!”眼看赵瑜就要把阿诚的事情抖落出来,周槿欢有些着急了,而阿诚有一瞬间的不明所以,赵瑜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将他的手上的碎片打落,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对周槿欢笑道:“或许你应该先关心一下这个小鬼的死活!”
“你根本不敢动他,不是么?”她的反应极快,意识到和他共处一室对于她和阿诚来说都不是好事,就打开了房门。
两个侍卫很是警惕,拔剑,冷冰冰地对她说:“请夫人回房。”
赵瑜挑了挑眉,将阿诚丢到门外,对那两人下命令:“你们给朕看好这个小鬼,如果他再进了这个房间,朕要了你们的命!”
“是。”两侍卫将还在挣扎的阿诚控制住,周槿欢看着他痛苦的脸也跟着心一沉,心里悲凉起来。
这个时候萧府还是人声鼎沸的,但那热闹来自于前院,
赵瑜下了命令不让人来后院的,自然不会有人有胆子过来,所以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请夫人回房。”见周槿欢还在发呆,而皇上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喜怒难辨,有一个侍卫走上前去,想要使用武力。
可是反转就在此一刻,周槿欢拔了那侍卫的剑,飞快转身,用剑指着赵瑜,慢慢朝后退,因为紧张,那剑都没有握稳,声音也有些颤抖:“你别过来,别过来……”
“周槿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剑锋对着朕?”将那侍卫推到一旁,赵瑜一步一步朝着她逼近,眼神里的火光让她有些心悸,只能再次提高自己的声音:“我说了你别过来,你过来我一定……”
后退着走,加上赵瑜紧追不舍的压力,她走路都有些不稳,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有人按下了她的胳膊,她条件反射地拿着剑胡乱挥舞,直到听到了来人的声音:“槿欢,先把剑放下,乖,听话。”
是他的声音,她手里的剑落地了,定下心神,循着声音去看他,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他则一下子将她抱起,她脸上的慌张还没有褪去,手紧紧捏着他的衣角:“景知,带我离开这儿。”
萧景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脸色很是难看地对着赵瑜道:“微臣的夫人身子一直不好,只得先行告退了。”
大凡有些血性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心里都会有些受不住,萧景知的步子也有点不太稳,以他的聪明,或许在皇宫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了,但看到这样的画面对他的触动还是太大了。
“朕好像还没有允许你们离开?”赵瑜的声音如影随形,是作为掌权人的底气十足,好似他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微臣现下离开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动手而已,若是皇上执意为之,微臣不介意和皇上大打出手!”萧景知步子停下了,语出惊人,连那两个侍卫也是反应了半天才拔出腰间的剑,厉声道:“大胆!”
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萧景知的唇角明明荡漾出一抹笑,苦涩而又无奈的笑。
她握着他衣角的手更紧了,冲着他轻轻摇头,他安抚她:“无事。”
“男人之间事情最好不要让女人卷进来,皇上有什么手段只管冲着微臣来即可。”大打出手的那话若是可以理解为冲动,那这话就是在下战书了。
“朕一定会满足你。”赵瑜拦住要动手的侍卫,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能感知到在她身上的视线,冷得她直发颤。
“微臣静候皇上的动作。”萧景知说完就走了,周槿欢有些慌张:不管以往两人有多少不快,但到底是暗地的,现在公开化对萧景知实在是太不利了。
萧景知抱着她从后院走到前院,赵瑜紧跟其后,几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加之周槿欢脸上似有似无的泪痕,大臣看到此情景都是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有了一个想法,那想法只可意会,不能说。
“小竹,吩咐下去好好招待各位大人。”萧景知笑着对其中几个相熟之人点点头,嘱咐了小竹几句,就抱着周槿欢回到了房间。
这是他们的房间,没有赵晴,没有赵瑜,只属于他们。
萧景知将她放在床上,而她还在发抖,眼睛不知道要朝哪个地方看才好,他半跪在床边,将她用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声音像是能蛊惑人一般:“槿欢不怕,槿欢不怕……”
今天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萧景知奉旨成婚是打击,她差点被赵瑜欺负是打击,被萧景知撞破那事是打击,萧景知对赵瑜的挑战更是打击。
就算她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很残酷,在大燕赵瑜是掌握所有人生死大权的阎王爷。
“景知,你信我,我和赵瑜……”她不怕死,她怕的是他将她和赵瑜关系想得龌蹉,就算她曾委蛇委蛇,但她心也干净的,身子也是干净的。
“很早我就说过,我信你。”是很早,他就说过这话,她心安定下来却还想要一直靠着他,她需要力量。
“槿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欺负得了你,因为我不允许。”萧景知将她拥得更紧了,因为他的话,她本已经收起的泪又有下落的趋势,她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强忍住了,他吻吻她的脸颊:“想哭便哭出来,以后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强忍任何情绪,好么?”
他的这番话本来很普通,没有什么催泪的效果,但在那样的场景之下,她就真的哭出来了。
等她终于哭累了,从他怀里退出来,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他忍不住捏捏她小巧的鼻尖,调笑道:“夫人哭的样子也是蛮美的,可是为夫还是喜欢夫人的小梨涡,怎么,给为夫笑一个?”
“想看人笑去找你的新夫人去……”这话是调笑,也是顺口说的,但萧景知的神色停滞了一下,在她要说“对不起”的时候,他吻住了她的唇,很是柔和的吻,但却又不容人拒绝,他吻得心满意足后,啧啧嘴,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萧府只有一个夫人,那房间的只有公主,没有夫人。”
她趴在他的怀里,心情还有些沉重,不确定地开口:“景知啊,现在我们该去哪儿呢?”
这大燕,他们如何待得住?
“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走向,夫人又何必多虑,何况小阿诚的身体还需要调养。”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怎么就能将阿诚的事情忘了?
离开大燕对他们来说不算难事,关键是阿诚身上的蛊毒要怎么解?
“但大燕现在我们真的不能待下去了,不如先逃走,找个地方给阿诚找解药。”
“至少秋天来之前,赵瑜不会对我们动手。”
以往萧景知都叫赵瑜“皇上”的,现下他的称呼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可是他怎么就能这样笃定的?
“赵瑜不是一般的皇帝,他有自己的骄傲,即使要修理我,也会让我心服口服,不会做刺杀之类没品的事情……”他这样的话让周槿欢嗤之以鼻,他捏捏她的鼻子,接着道:“这几日河套地区的大赵并不安稳,内朝外朝都会受到影响,我作为京兆尹掌管的是京师之地,为了内朝的稳定,他暂时不会对我动手。”
“大赵的威胁并不是这几日才有的,这根本就不是理由好么?”周槿欢毕竟读书还是不少的,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就知道那大赵根本是个有不到十个州地的小朝廷,根本连西蜀、大梁都比不上,怎么会对大燕造成威胁?
“我知道夫人是前魏的高平公主,可是从未听说高平公主有那么大的神通,好似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一般。”他的话是在开玩笑,也是在炫耀,好似在说“不愧是我的女人”,她有些沾沾自喜,得意后,她有些小心地问:“我和你说一件事,你知道后一定不要生气,好么?”
“什么事儿?”
“你先答应我,一定不要生气我才会说。”
“好,我答应夫人,绝对不会生气。”
她咽咽口水,不知什么时候头已经低了下去,声音也如同蚊子一样:“当初是我以高平公主的身份挑起了宫里的哗变,这才让赵瑜轻松攻下了皇宫,当上了大燕的皇上……”
“……”
“我以前是喜欢过赵瑜,但那是以前,我现在对赵瑜除了恨,什么都没有了,我是说真的……”
“……”
“你别不说话啊,我是说真的,我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喜欢他的,若是我现在还喜欢他的话,我就……”
“都是过往的事情,又何必多说?”
在周槿欢要指天发誓的时候,萧景知终于有了反应,他的脸色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很是轻松的样子:“关于你和赵瑜的关系,有些闲言闲语会时常传到我这里,我有时候也会疑惑,疑惑你居住的地方在白鹭阁,疑惑你和贤妃的关系,但好奇怪,遇到你之后,我只相信你的话,就连自己的猜测都不会相信了。”
她坦白她过去的情感,他相信,这就够了,不是么?
她正沉浸在他给的信任中,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萧景知是不是又悄悄地将话题给转移了?
“你别转移话题,话说你说的那个什么大赵的威胁,根本就不存在吧?”
“本来大赵是不足为虑的,但现在在蒙古高原的游牧族落建立的大鲜卑王朝,有鲜卑人做大赵的靠山,我们这边和大赵打仗的时候,考虑自然就多了。”
“可是,这其实和赵瑜要不要对我们动手没有必然的关系啊。”
“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场场的赌博,就算是为了阿诚,我们都该赌一赌。”
所有理性的分析在遇到“阿诚”两个字的时候,都自动变得没有力量。
安天听命吧,至少阿诚的蛊毒还有解的希望。
这夜,他们本是相拥而睡的,而在西厢房的赵晴闹了一夜,不过是无声的,并没有知道。
“你最好快点给我解穴,不然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赵晴用茶水在桌子上写字,阿诚目不斜视,悠悠来了句:“天已经不早了,不如我直接点了你的睡穴好了。”
“你这个臭小鬼,要是敢再敢点本宫的穴,本宫……”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写出来,她软软地倒在桌子上。
阿诚将她抱到床上,轻悄悄地走出房间,眼睛看向东厢房的一处,黯然离开了。
第二天,萧府是被赵晴的吼声都惊醒的,她身份尊贵,让一堆人都受到了惊吓。
赵晴带了很多的陪嫁,其中数水仙最得宠,也最是机灵。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那个小白脸一样的小鬼给本宫找到,还有本宫是左夫人,怎么还不见右夫人来请安?”
这刚刚嫁到萧府就开始打压人了,不愧是赵瑜的同胞妹妹!
第七十三章 凭什么开心?
水仙奉命去找周槿欢的时候,萧景知已经去上朝了,只有她正对着铜镜发呆。
在赵晴身边呆惯了,有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虽对周槿欢行了礼,但脸上毫无恭敬之色,说话也很随意:“我家公主让你去一趟。”
周槿欢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对正要发难的苏婉道:“今日随意一些,便给我梳个垂云髻吧。”
“是,夫人。”苏婉会意,走到梳妆台边,拿起一把象牙梳,手很灵巧地在黑发间穿梭。
水仙张张嘴,想说什么,又合上唇,在一旁等着,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态。
好不容易梳好了头发,水仙正想上前,谁知周槿欢根本像是看不到她一般,径直走到床边,吩咐道:“婉儿,你将那件杏子黄缕金挑线纱裙和青绿色云锦长裙一并拿过来,我仔细看看穿哪件好。”
“都是大人亲自给您挑的,自然都好,只是今日天色不太好,纱裙可能会稍稍冷一些。”略过水仙,苏婉取出两条裙子径直走向周槿欢。
“那好,就青绿色云锦长裙吧。”接过裙子,周槿欢朝身上比了比,无奈道:“这马上就夏天了,怎么又胖了?”
“那还不是要归功于我们萧大人?”苏婉笑着帮她穿衣服,好似水仙就是透明的。
而她们这样一唱一和的话让水仙终于是忍不住了,行行礼,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哼,就那样的耐心和脑子怎么能在宫里呆下去?”望着水仙离开的方向,苏婉没有忍住嗤笑了一声,周槿欢拍拍她,夸奖似的道:“我们合作倒是真的很默契,这下西厢房那边要气死人了。”
“夫人真的要过去请安?”
“别人都下了战帖,为什么不去,只不过我们同为夫人,哪里说得上去给她请安?”
她挑衅,周槿欢接受。
穿戴得宜,她便出了房门。
还没有进大厅就听到了水仙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在什么地方受了委屈。
“奴婢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奴婢实在是受不了别人对公主不敬!”
谁说水仙是愚笨之人?
“昨日是公主大喜之日,今日就有奴才哭哭啼啼的,还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苏婉先行开口,那话说得周槿欢差点拍手鼓掌了。
两人走进大厅,只见赵晴高坐,水仙跪在地上,还真的好像谁欺负了她一样。
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欺负她的。
“臣妾拜见公主。”她对赵晴行礼,盈盈一笑,好似才想到什么一样:“婉儿。我听说新婚第二日听到哭声好像不太吉利吧?”
“是的,确实是大凶之事。”苏婉也煞有介事地帮腔,周槿欢明显看到赵晴的脸色很是阴暗,让周槿欢起来,冲着水仙道:“晦气的小蹄子,还不快滚出去?”
“是是是。”告状没有效果,水仙只能狠狠地瞪了苏婉一样,但苏婉那是会功夫的人,自带杀气,最后她也只能弱弱地低下头,出去了。
“这些菜都是平时本宫喜欢的,你也吃一些吧。”还是眼睛朝上看,赏了周槿欢一个座位,她懒懒地解释:“菜都是本宫从皇宫里带来的御厨做的,可不是谁都吃到的。”
你都过来抢男人了,几口不咸不淡的饭菜难道还指望人家感恩戴德,这个长乐公主还真是被赵瑜给宠坏了。
“臣妾的胃口一向不好,这些宫里的饭菜想必是要浪费了。”她筷子都没有动,扫了一眼满桌子的饭菜,起身对她行礼:“臣妾还是自行做些白粥去了,公主请自便。”
“本宫可是没有允许你离开的。”赵晴见她要走,马上站起来,走上前拦住了她。
“公主还有何事?”她的态度冷淡,眼神里带着几分的冷意,赵晴虽然刁蛮,但到底是没有经过什么大事的女孩子,被她的眼神给镇住了,竟微微退了几步,还真的有些小吞吐:“本宫自然是……自然是有事的。”
“公主有事就说,臣妾手头还有急事要处理。”她这样说并不是推诿,而是事实,她突然想到昨天婚礼的一个细节,她要去证实一下。
“不说我的公主身份,你只是一个小官的养女,只说在萧府的地位,本宫是左夫人,你是右夫人,以后便要过来这边请安……”身份地位是她的骄傲,她自认没有什么错的,但周槿欢打断了她的话:“公主自然是金枝玉叶,让臣妾以公主之礼相对是理所当然的,臣妾本就不是无礼之人,至于左、右夫人之争还是请夫君给公主解释一下吧。”
“周槿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晴越听越不明白,周槿欢最讨厌别人连名带姓地叫她,所以脸色更阴沉了,眼里刺出略略骇人的光:“臣妾没有给公主解释的义务,等公主见到夫君之后,他自然会解释给你听,现在懂了么?”
“你……你竟然敢不听本宫的话?”话一旦有了停顿,原来的气势就弱了,周槿欢简单地回答了一声“是”就走了。
她回到了房间,苏婉让下人端饭菜到房间。
“夫人不必将那些堵心的事情放心上。”苏婉将白粥递给她,她勉强笑笑:这还只是个开始,谁知道以后那公主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对了,阿诚呢?”若是记得不错,昨天赵瑜好像要将阿诚关起来,虽不是故意,但她真的差点将他忘记了。
“昨天皇上并没有对他不利,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房里,夫人若是要见他……”
“不用,吩咐厨房给他做饭。”
昨天她和赵瑜的纠缠,阿诚比萧景知看到的更多,也更让她无法抬头。
“夫人想好要怎么对付西厢房的人了么?”
西厢房的人自然代指的是赵晴,那人是赵瑜的亲妹妹,他人虽然变态,但对于自己的亲人应该也是有一颗红心吧?
“这里是萧府又不是后宫,哪里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宫斗戏码,况且她是公主,我们没有交集才最好。”
“若夫人真的这样想,那今日做得就有些过了。”
过么,她不开心,为什么要让别人那么开心?
“那我以后会尽量注意。”
苏婉的表情告诉她,不信。
天地良心,周槿欢真的没有要和赵晴争斗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见到赵晴,她就有些控制不了自己。
“夫人,是我小竹。”小竹敲门,苏婉去开门,小竹见到她眼睛都是亮亮的。
“小竹你一定又是找机会来看我们婉儿的。”小竹的心思太明白不过,他本就是实心眼,对谁好就真心实意得好,没有一丝虚假。
“夫人又打趣我。”小竹挠挠头,有些羞涩地看了一眼苏婉,苏婉则没好气地道:“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就别打搅夫人吃饭……”
“有事,有事,大人今日中午不会来吃饭,夫人不必等。”
昨夜她很累,早上起得很晚,醒来的时候,萧景知已经去上朝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她摆摆手,突然想到了什么:“阿诚估计也还没有吃呢,你去帮他备一些饭菜,他喜欢吃鸡蛋,多做一些。”
“夫人,我早就吩咐过厨房了。”苏婉好似不想多看小竹,但周槿欢却想将两人绑在一起,到底小竹是个好男人,或许能让苏婉减少一些恨意,多发现一些美好。
“那你们便一起去趟厨房吧,快去,不用讲条件。”
苏婉和小竹一起离开了,只是表情各异,小竹的眼睛里是对她的感激,苏婉的眼里是对她的埋怨。
她低头吃自己的早饭,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萧景知中午不回家,那她正好可以去趟周府,做正事儿的同时也可以躲避一下赵晴,都不用和他打招呼了。
亲眼看着小竹端着饭菜去了阿诚的房间后,周槿欢出了萧府,直奔周府。
上次来周府的时候也不过是三天前,现在好像心境都不一样了。
这次她来周府的目的有二:其一是来看看周氏夫妇,到底是萧景知又娶了亲,她过来宽慰一下;其二是来探探口风,看看自昨天那事儿发生后,今天赵瑜有没有给萧景知小鞋穿。
萧景知几乎从来没有主动和她说过自己的处境,特别是在很艰难的时候,通常他都选择自己去面对。
她周槿欢不是别人,她自信可以不做金丝鸟,可以做和他一起面对风雨的木棉。
因而她要知道赵瑜到底有了哪些动作,而不是萧景知给她的安逸幻想。
“小姐,你怎么来了?”听守卫说这话就知道,他这一辈子也只能做守卫了。
“话那么多,还不去通报?”苏婉替她翻了个白眼,那守卫屁颠颠地去通报了。
“婉儿你生什么气啊?”
“没有,好好的,我生哪门子的气?”
好好好,你不生气,你自己开心就好。
守卫马上就出来了,后面的是周氏夫妇,再后面是萧景知。
嗯,萧景知他怎么也来了?
“你们夫妻两个也是有趣,说来就都来了。”周夫人拉住她的手,调笑两人。
要是放在以前,周铭一定也是要说上几句的,但他今日的脸色特别难看。
四个人走到大厅,周铭让下人都退下了,脸色依旧阴沉。
“爹爹你的脸色不太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的话落在地上,安静得可怕。
“也都是你爹爹非要那么倔,昨日的婚礼如果去了,给了皇上那个面子,自然不会有那样的祸事落头上。”
赵瑜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虽然她现在都不知道赵瑜对周铭做了什么,但一定是极其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更心惊了:周铭只是没有给赵瑜面子,那萧景知他们可是当着一堆侍卫的面儿掐起来了,那萧景知岂不是会更惨……
第七十四章 公主太无礼
“赵……皇上到底做了什么?”“赵瑜”两个字差点就顺口说出来了。
“皇上将我从司农卿的位子调了。”周铭喝了口闷酒,周槿欢松了一口气,笑着宽慰他:“司农卿这个位子极为敏感,皇上将您调走了也就罢了,就算是个小县丞也是不错的,您为官多年,这些应该看开了吧?”
“若是调到低的官位也就罢了,皇上将你爹调至了丞相之位。”周夫人的话让周槿欢差点将口里的茶喷出来,急切找萧景知寻求真实性,他点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丞相作为三公之首是众多官员梦寐以求的位子,可以说丞相之位是所有士人的终究追求。
但周铭将这件事作为祸事,这就说明丞相之位对他来说是烫手山芋。
“既来之,则安之,既是皇上下的命令,爹爹也只能好好做……”
“爹自身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若是爹真的有丞相之才也不会到知天命之年还在是司农卿的位子上,而且丞相大人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说实话到现在爹还是有些晕乎的。”
周铭这话说得很是在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有的人就擅长出谋划策,不擅长做决定,做个谋士绰绰有余,但万万做不得将军的。而周铭一直以来从事的都是和农业、财政相关的工作,可以说在农业、财政方面是专家,但却没有作为丞相该有的素质。
况且前丞相是林廉,那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现在虽从丞相的位置撤下来了,但并没有跳出三公之列,代替了原御史大夫孔繁。大燕建国不到一年,各方面都有序、快速发展,赵瑜若是功劳簿上的一号功臣,二号就要算林廉了。
任何人都能在林廉身上找到让自己钦慕的闪光点,可以说这个人亦正亦邪。他做事讲求结果,只要于国于民于君有利,会不折手段去做,而且果断、有长远眼光。他又和一般迂腐、执拗的所谓忠君爱国之官员不同,他深谙为官之道,与朝野官员关系都不错,大凡在朝上有些话语权的官员都买他的账。
周铭自身的能力不足,再加之林廉这样一个前丞相在一旁虎视眈眈。
只要稍稍有些政治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赵瑜在给周铭穿小鞋。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林廉在位之时就定了大燕最几年的步调,岳父大人只要遵循就好。”
“那是林廉在位的时候,现下是我坐了他的位置,那些刺头的人能服气么?”
为官要有官威,做丞相要有统领百官的气势,这一点上周铭还真没有信心。
“岳父大人若是放心,可以和小婿商量。”萧景知的脑子有多好用,是谁用谁知道啊。
周铭的脸色稍稍好了些,嘴里还在嘟哝:“总不能事事都找你,皇上总有单独召见我的时候……”
“你这在官场那么多年,别的不说,打太极总会的吧,或者少做,那是最保险的。”
周夫人虽是女流之辈,但每次的意见都是很中肯的。
周铭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喝酒的节奏也慢了下来,周槿欢的眉依旧紧缩着:昨天的婚礼,周氏夫妇不去也是合乎情理的,所以赵瑜才会亮出了这样一条软刀子,也真是很险恶的用心,那自己和萧景知呢?
“槿欢啊,那个长乐公主没有欺负你吧?”周铭的事情解决之后,周夫人就开始关心她了,她想了想,决定给周夫人个真实的答案:“没有,反而是我将她气得不轻,感觉自己特别像个受宠的小妾,仗着丈夫的宠爱在欺负正妻……”
她调笑的话被萧景知听了去,他放下了敬酒的手,转头对她认真道:“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妻。”
这话他说过很多次,但这样的场合还是让她有些脸红,佯装喝茶,用衣袖挡住了发红的脸。
“昨天他回房了么?”周夫人看向萧景知的脸色好了许多,轻轻推了一下还在脸红的周槿欢,后者反应有些慢:“他一直都在房里啊,回什么房?”
“你的意思是我女婿他没有去那个长乐公主房里?”周夫人这下可是眉开眼笑了,连带着对萧景知的称呼都变了,周槿欢干笑几声,看向周铭和萧景知那边,神情还是有些担心。
在周府呆的时间并不长,吃了午饭就打道回府了。
她是坐了马车来的,两人得以在车上闲谈。
“你也觉得父亲做不了丞相的位置么?”窝在他的怀里,她希望自己将一切都想得太糟了。
“我可以尽可能帮岳父,但林廉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只怕总有我顾不住的时候。”对于林廉这个人,就连萧景知也将他放在心上,足以说明他的可怕。
“父亲在司农卿做得那样好,赵瑜为什么要牺牲他?”
这是她的疑惑,大燕建国时日尚短,周铭在司农卿的位置上做了那么些年,从没有任何差错,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从未参与任何党争,这样好用的人,赵瑜为什么舍得丢弃?
“或许他在敲打我们?”萧景知的想法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但赵瑜其实不用敲打,可以直接对他们动手的,不是么?
萧景知成了驸马爷,赵瑜完全可以在这个上面做手脚的,明升暗降、穿小鞋他都做得出来,不是么?
“父亲那边你多操心点,我这会儿脑仁有些疼。”这些政事着实伤脑筋,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乏得很,到家了叫我。”
“好。”他吻吻她的眼睛,宠溺地将她拥在怀里,下吧轻轻蹭着她的额,无论外边发生了什么,隔着马车的帘子,好像这里就是一块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大人……”赶车的小栓子挑开帘子,刚说了两字就看到萧景知的噤声动作,忙闭上了嘴。
怕吵醒还在沉睡的她,萧景知就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他们是在正午左右回府的,直到黄昏之时,睡得肚子有些饿的周槿欢终于醒了。
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又蹭蹭萧景知的胸口,声音还带着浓浓的乏意:“现在什么时候了,这是在哪儿?”
“该吃晚饭了,我们现在在马车上。”
“什么,还在马车上,马车坏了么,还没有到家?”
“是啊,你醒了就到家了。”
萧景知揉揉她的发,牵着她下了马车。
刚刚踏入府门,她就有种不太想进来的感觉,因为她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赵晴,本来还在纠缠的瞌睡虫也一扫而空了,开启了战斗模式。
“夫君,你回来了,臣妾早就备好了饭菜,不如……”
“臣怕是要辜负公主的美意了,夫人现下有些不舒服,臣要同去,公主想吃什么直接吩咐厨房就好了。”
没有轮得到她说话,萧景知的回答让赵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萧景知扶着周槿欢正要走,赵晴走上前拦住了他们,眼睛直直盯着萧景知,指着周槿欢质问道:“她上午还对本宫不敬,才半天就病了,这也太稀奇了吧?”
“臣并没有说她病了,只是说她不舒服,而臣看不得她不舒服。”萧景知用手打落了赵晴指着周槿欢的手,微微皱眉:“公主尊贵,也深谙礼仪,这样指着人是没有修养的。”
“萧景知你什么意思?!”赵晴一把拉住萧景知的衣袖,脸上的怒气都要冲天了,周槿欢则窝在萧景知的怀里偷笑,后来一想这完全就是小三气正房的把戏啊,虽然自己是小三的假定,但心里好爽是怎么回事?
“公主真的是臣见过的最粗鲁、无礼的公主了。”在现代,这话并没有什么,但在古代,这话就说得很重了,不仅骂了赵晴,甚至对皇室都是不敬的。
“萧景知你最好记得自己说的话。”赵晴有张樱桃小口,但从那漂亮的口里说出的话都是很不好听的话,而萧景知没有多加理睬她的威胁,轻轻挣开她的手,轻飘飘地回了句:“那是自然。”
说完就拥着周槿欢去了他们的房间。
“公主,莫要生气……”水仙在一旁开解,谁知道赵晴气得直跳脚,一手狠狠掐在她的胳膊上,眼睛有些发红:“气死本宫了,周槿欢那个浪蹄子,本宫一定不会放过她!”
“是是是,公主莫要因那个贱人伤了自己的身子。”水仙忍着痛,附和着。
半晌赵晴的气才消了一些,喝了几口粥就闭目养神,而一闭眼就想到了周槿欢的脸,气就又上来了,狠狠一拍桌子:“水仙,我们一起去东厢房,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转头就发现水仙已经趴在桌子上了,人已经睡下了……
“公主还是好好睡一觉吧。”站在门口的还是昨天的那个小鬼,她走上前,质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本宫房里?”
“你的话真多。”阿城的眉微微一皱,出手点了她的穴,抱着她走进房里,她受到了惊吓:“你这个小鬼要是敢对本宫做什么,本宫一定让你做太监……”
在她的一路威胁中,阿城走到了床边,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房里已经点了迷香,你的侍女都不会醒了,你不用做无用的挣扎了……”
“你这小鬼要做什么,我可是萧景知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要是……”她的穴道被点住,动弹不得,只能说狠话,但那小鬼完全没有退缩,反而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一下子扯坏了她的上衣,她受到了惊吓:“你做什么?!”
“我说过,你话太多,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不然……”阿城边说边凑了过去,赵晴连忙闭了嘴,他将被子给她盖上:“穴道到明早自动解开。”
阿城就这样走了,给了周槿欢和萧景知一个安静的夜晚。
但这夜对于他们两人来说也是不平静的,不知道是不是反胃,周槿欢难受得要死,一直想吐,萧景知请了大夫入府。
半个时辰后,大夫笑眯眯地从府里走出来。
第七十五章 夫人很拉风
萧景知的坏脾气夫人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这消息成了全邺城人最受欢迎的下酒菜。
文人墨客要写首诗来挖苦一下“惧内”的萧将军,歌女要唱几首歌表达一下对萧将军的爱慕之情,就连茶馆的说书人都将两人的故事改编了,那版本简直闪瞎了周槿欢的24k大眼。
什么战场狗尾巴草定情啦,什么后花园戏水啦,什么周家父母以死相逼阻挠两人成亲啦,什么长乐公主甘做小三啦,反正那脑洞在二十一世纪绝对可以做狗血剧的编剧了。
周槿欢这几日的心情是很不错的,想着有个小小的生命在慢慢生长着,那个小人儿有些地方像萧景知,有些地方像自己,是他们的结合体,从来都不知道怀孕是这样一个甜蜜的事情。
“婉儿,吩咐厨房去做个鲫鱼姜仁汤来。”周槿欢正捧着本书看,萧景知下朝回来,接过她的书,点点她的鼻尖:“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看这书多费神。”
“行了吧,一本小说能有多费神,哎,要不要我也给你买一本,现在邺城人手一本的,名字也很拉风,叫什么《潇洒将军的野蛮夫人》……”这是调笑的话,萧景知则习惯性地抓住了他听不懂的字眼,反问:“拉风是什么意思?”
“拉风的意思,嗯……就是比如说我成亲的时候穿的是凤冠霞帔,那衣服很华丽,走在大街上,一阵风过来就将裙摆吹起来了,很惊艳,这就是很拉分的意思。”
什么叫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就是。
“拉风就是惊艳的意思?”如果萧景知这样理解,那就只能说明周槿欢的解释真的有问题。
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算了,惊艳就惊艳吧。
“夫人今日真的很拉风。”萧景知这学以致用的水平真的让她哑口无言,她也不会多说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赵瑜最近没有什么动静吧?”她怀孕的消息全邺城都知晓的,赵瑜也不是傻子,虽然这样想会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但她还是会忍不住想他会有什么动作。
“岳父大人只是听命于他,他暂时还找不到什么借口,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是最好的。”什么都不做,自然什么都不会错。
“那林廉那边有什么动作?”周铭是她养父,虽说她在周府呆的时间不长,但还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对于周夫人,有句话他们说的很对,一日成了他周家的女儿,便一日无法和周府脱离。
“林廉那边我自然会盯着,你便安安心心地养胎,莫要想那些费神费力的事情了,有我在你还不放心?”林廉那样的人精,也只有萧景知这样同样人精的人才能制住了。
周铭本就独来独往,素无党派,现在当了丞相除了作为女婿的萧景知还真的没有什么死忠党,倒是有些看不惯林廉的,这一批人以孔繁为首,他以前是御史大夫本就与林廉有矛盾,特别是周铭做了丞相后,林廉更是顶替了他御史大夫的位置,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太常卿。
太常卿总管宗庙之事,于朝廷并无多大的发言权,这无疑让孔繁很是郁闷,他的支持者们也卯足了劲儿要找林廉的麻烦。
孔繁看不过林廉,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帮周铭。相反,孔繁对于周铭并无好感,他讨厌周铭为人处世之道,觉得他过于清高孤傲,心里暗生厌恶。
朝廷上的三方呈现的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三方相互倾轧、使绊子,这对于三方来说力量相互消减,对于赵瑜来说则是权利的收回。
从深处将,赵瑜将周铭放在丞相的位置上,于私来说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坐再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位置上,吓唬吓唬他,顺便鞭策一下周槿欢和萧景知;于公来说,他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将高居丞相之位、有众多支持者的林廉打击一下,让权力更集中于自己手上。
这一点也是萧景知刚刚看破的,赵瑜做事从来都是有计划的,好多事情都是看似情绪化,往往都有更深层次的含义,这是一个危险的对手。
“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周槿欢见萧景知一直眉头紧皱,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回神,头贴在她还没有隆起的肚子上:“无事,我好想看看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一切都要顺利自然,十个月,不对,九个月的时间,刷刷地就过去了。”她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上,语气里也充满了希翼。
这边两人正高兴地畅想着那个孩子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苏婉的缺席,她是今日一早就离开的。
皇宫的御书房里,赵瑜提着笔在改奏章,突然一下子将朱笔折断了,狠狠丢到地上,小孟子连忙跪下,一脸的惊恐:“陛下!”
赵瑜的怒气未消,这时御书房的太监走进来,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孟子,咽咽口水,只得跟着跪下,细声细气地通报:“陛下,贤妃娘娘在外求见,不知……”
那太监见皇上的表情难看,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跪在地上,任冷汗一直往下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怪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让贤妃进来吧。”赵瑜将奏折合上,整了整衣袖,冲着小孟子使了一个眼神,小孟子就退下去。
周采薇进来的时候,赵瑜的脸色已经稍稍好了一些,她正要请安,他就将挺扶起来,唇上挂着一抹没有走心的笑:“爱妃怎么过来了?”
“皇上一直不喜欢下雨天,薇儿就想过来陪陪皇上,让皇上舒舒心。”周采薇有一张清丽异常的脸,白皙的皮肤就想是水晶一样透明,笑起来会有一双和周槿欢很是相似的弯弯眼睛,只是没有了那对梨涡。
“朕不喜欢下雨天的事儿,爱妃倒是一直都记得。”赵瑜说这话的时候,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她本来白皙如雪的脸颊上,马上就有了一点淡淡的红色,她的脸如水晶一样透明也如水晶一样脆弱,而赵瑜特别喜欢她被自己捏得微微发红的脸,不自觉地就凑到她的唇边,狠狠地吻住了她,她有些惊慌,一开始想要挣脱,但最后还是陷在了他霸道的吻里。
“皇上的一切,臣妾都记得清楚。”周采薇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团火,将赵瑜心里的那抹**点燃了。猛然将她推到书房的架子上,吻从脸颊、唇角一路向下,一只手悄然褪去了她的外衣,一只手袭上了那高耸之地……
伴着男女的喘息声,御书房内春光一片和房外潺潺的细雨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协调。
房外的雨声渐歇,房内两人气息也恢复了正常,周采薇躺在赵瑜的怀里,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因着她清丽的长相,她笑起来反而有种夺目的美。
赵瑜抚着她光裸的美背,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皇上听说了么,阿姐她怀孕了。”周采薇像一只猫一样乖巧地趴在他的身上,脸上还带着醉人的红晕,细长如玉的手指在他的胸口上画圈圈,清丽之中带着些许的魅惑野性,真的是极其勾人的。
“爱妃想说什么?”赵瑜猛然咬住了她的耳珠,轻轻舔舐,周采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胸口,娇嗔道:“皇上就知道欺负臣妾。”
“朕就是欺负你欺负得不够,所以你才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去想别的事情……”赵瑜轻笑一声,再次将她压在身下,贴近她身体的那一刻,脑中忽然浮现出了周槿欢拿着剑对着自己的场景,脸色猛然变得难看,吻落在周采薇身上,让她本来白皙的肌肤上绽放出一朵朵殷红的花……
“或许朕该有所动作了。”赵瑜的这话淹没在欢爱声中,外面的雨声好像突然更大了。
而这天的雨让住在西厢房的长乐公主赵晴十分不爽,水仙躲在一旁都不敢上前。
“你躲那么远做什么,还快给本宫滚过来!”赵晴将茶杯摔在地上,那架势让水仙的小身子都抖了一抖,感觉上前给她捏肩:“公主莫要因为那人伤了身子……”
“天天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莫要伤了身子’,水仙本宫看你是活腻了吧?”赵晴抓住她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厉声道:“莫要生气,莫要生气,那贱人都怀上了,本宫怎么能不生气!”
“公主是左夫人,那贱人是什么身份,到时候生出的孩子也不过是个庶子……”水仙的话没有说完,赵晴就揪住了她的耳朵,咬牙切齿道:“现在萧景知都已经被那个贱人都迷住了眼,本宫还要容她产下孩子,那本宫还有活路么,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水仙是一直跟在赵晴身边的,自然也看过不少宫斗的戏码,只是赵晴是受宠的公主,后宫的妃子都是巴结的,从来都没有对她下过手,所以两人都只是见过猪跑,并没有吃过猪肉。
“公主的意思是让那贱人……”水仙一直仗着赵晴的信任,很是跋扈,但手上还算干净,并没有沾染血腥,她自己都有些小小的害怕。
“深宅大院里哪里没有枉死的人?”想到萧景知和周槿欢,赵晴的眼里就有掩饰不住的恨意,她是堂堂的公主,谁见了不是点头哈腰的,唯有他们会那般羞辱她。
她喜欢萧景知,不过是觉得他是个各方面都配得上自己的人,但这远远不是他那么对待自己的凭借,更何况他还那么有眼无珠,会宠爱一个前朝的贱女人?
孩子是么,哼,等着,那要看奈何桥的那段路他能走过来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