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阿三，以及留个纪念
一切收拾到平常境况，修行者不能扰世间太久，伯阳令各洞洞主带领弟子们回去南山。
熊围这个“恶源”没能找到，姜小凤始终是闷闷不乐，伯阳让听希去安慰了一番，若水则伴着姜小凤一直到第二天，她的情绪才好了一些。作为至人，本不该多愁善感，但是姜小凤在楚国的经历，远不止“多愁善感”四个字可以表述，那细腰之刑，乃是烙刻在灵魂上的耻辱和噩梦。
庚桑楚本为楚国人，又具备耳视目听的天生异能，加上在黅天圣洞的不懈修行，修为已经极为深厚。他自告奋勇，继续留在楚国寻找蛛丝马迹，发誓要找到熊围的下落。
伯阳支持了庚桑楚的，带着四足汪、黄三定、娇娇回去了黅天圣洞，听希和若水则与姜小凤同行，深怕她再一冲动，作出什么别的事情——这个姑娘现在挺不省心。
回到南山圣德峰，伯阳没有回黅天圣洞，而是独自去了峰顶的一块平头巨石上，闭目打坐。
山间凉风起，给原本火热的思绪降了一些温。
初秋将至，暑气渐消，天地间各种狂躁也都跟着冷静。
伯阳回顾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与暗域的争斗和对抗。他始终有种疑惑，不同存在间的平衡，根源上靠的是什么？
这是个大问题，所以需要不同寻常的想法路数。
三天后，伯阳睁开眼睛，站在巨石上，面朝诸峰之间的云雾，长啸了一声！
这声长啸，是一次觉醒的谕示，他想通了一些很深奥的东西。
嘟嘟怪的首领首先听到了这声长啸，它听得懂人言，也觉得出人意，甚至觉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变化，于是非常敏捷地爬上峰顶，跳到伯阳面前，仰头看着这位浑身散发着豪气的醒者，期望得到一些开示。
“你该有个名字了。”伯阳微笑着看向嘟嘟怪。
“请仙主赐名！”嘟嘟怪一拜到地。
“就叫阿三吧。”伯阳道。
嘟嘟怪首领感觉这个名字怪怪的，似乎很适合自己。
“仙主，感恩赐名！阿三自觉您新近有所感悟，还请仙主另外开示！”嘟嘟怪最终目的并不是得到一个名字。
“哦？你能感觉到？”伯阳有些惊讶。
“是的，仙主，阿三虽不才，却是在这南山中耳濡目染，现今也是修行到了圣境门槛之前，仙主过去三天在峰顶清修，尔后一声长啸响天彻底，必是有了极大的开悟，还请仙主分享一二！”嘟嘟怪首领阿三居然毫不打磕巴，一口气说了一堆让伯阳震惊的话，比普通的人类说话还要流畅。
伯阳对阿三很是欣赏，觉得这无疑是个怪才，搞不好将来会成为类人形体生命的一个楷模！
“民以德治，无为甚于有为。”伯阳说了一句话，然后把阿三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肩膀。
“民以德治，无为甚于有为……”阿三重复了一遍，但是满脸疑惑，它没有懂。
“你本非人类，但是这句话于任何生命群体都是相通的。”伯阳看出了它的疑惑，补充了一句。
“谨遵仙主教诲！阿三一定早日了悟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阿三再次跪倒行礼，然后拜别伯阳，跳下山涧，隐入密林轻雾之中。
伯阳回到黅天圣洞，安排了一些日常事务，并嘱托四足汪关照好姜小凤，然后去了神木峰。
出于灭魂令的威胁，神木峰已经禁止了附近的药民上山采药，山丹丹让甲青竹带着几个弟子，定期给山下的附近村镇送去一些常用的药材，以备医病的需要。
这些安排，山丹丹并未告知伯阳。
伯阳看着神木峰上高大茂密的林木，以及荒草掩盖的上山路径，觉得神木峰荒凉了很多。
他没有瞬移，沿着荒芜的山路走到苍天洞前。
“你们洞主呢？”伯阳问洞口正在打练习拳脚的一名陌生弟子。
陌生弟子见到伯阳，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在地。
“洞主……洞主回来后说是准备闭关，一直没有出洞，还在居室内。”那名弟子没有抬头，很紧张地答道。
伯阳挥了挥手，让那名弟子退下，正待举步进入洞内，忽然“轰隆”一声震响从洞内传来。
“不好！”伯阳暗叫一声，立刻瞬移入洞。
墙角一堆土石，还飘荡着一些烟尘，显然是刚刚塌方。
“啊？师父的居室！”伯阳刚见过的那名弟子也跑了进来，看到现场的情况后，急切地叫喊起来。
来不及多想，山丹丹虽然在显域存活了不知多少万年，但是并非一朵扛得住塌方的花朵。
伯阳挥手施展能量调动之术，很快把土石清除到了一侧。
几片红艳艳的残瓣显露出来，一地零碎。山丹丹的杆茎被土石压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伯阳赶紧把它的残躯捡起，仔细察看了一下，发现山丹丹的生命特征还在，只是一根侧茎上透着点点黑色雾气。
“暗能！”伯阳立刻探知了那种黑色雾气的原能，很明显山丹丹在楚国已经受了伤，只是自己没有说出来。
伯阳立刻出手施治，消除了暗能的侵蚀，修复了山丹丹受损的形体部分。忽然，伯阳又发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存在于山丹丹的一片花瓣上。他又认真察看了一下，基本肯定：山丹丹受到了刺魂精的侵入，虽然尚未丧失三魂，但肯定是遭受了一些攻击，神魂不是那么清醒了。
伯阳曾经用取魂的方法治愈过黄三定，实施了移形换体，黄三定已经是活蹦乱跳。但是黄三定的三魂当时并未受到实际的攻击，完好无损；此时的山丹丹，三魂上肯定有了损伤，治疗起来就非常麻烦。
“阴魂不散！”伯阳心里很是不痛快。
但是眼前救治山丹丹要紧，他依然是用了强大的醒者手段，生生把山丹丹的三魂取出，藏入疾掣。
对闻讯赶来的苍天洞弟子们来说，山丹丹显然是已经死了，于是洞内传来了一阵高高低低的哭声。
“不必哭，你们师父没有死。”伯阳起身，大声道。
众弟子们闻言，也就止住了哭声，他们当然相信这南山仙门中最高地位的门主。
“门主，那……我师父这形体要不要……？”山丹丹最为得意的弟子甲青竹似乎明白些内里玄机，低声问道。
“哦，这个么……你们留个纪念吧。”伯阳看了看山丹丹留下的躯壳，淡淡说了一句。
附近的几个弟子们面面相觑——什么叫，留个纪念？那还不是死了！
第257章 遇见自己
甲青竹知道门主的意思，带着众弟子们各自去忙事，就当山丹丹暂时外出。
伯阳想起了首次见到山丹丹时的场景，也忽然想起与母亲分离居然已有近二十年！原本只是一颗赤子之心、只是想找到自己的母亲，于是听从元识的话西行前往昆仑虚；结果随着各种意外的发生，最后却变成了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的目标。
从元识处得知，只要是通过虚空之门去往另外一个显域，可以随时进入母亲所在显域的任何一个时点，所以不必担心时间问题；作为醒者，已是不死之身，本不必要担心意外，但现在偏偏有了一个什么“灭魂令”，那自己的消失也并非无可能，与自己的母亲也可能永远无法再见面。
让一切圆满的俗念，只有一个办法来实现：保存当前显域、保存自己，进入虚空来自由跨域。
如此自由，似乎才有那么点意思。
“民以德治，无为甚于有为。”这句话是伯阳的新悟，或者叫“心悟”，源于对国家、政治以及一国之君的思考，更是基于对显域保持本色、打击暗域野心的根源性思考。
而且，“民以德治”这四个字，是伯阳对偶然获取的神书“德经”的领悟，而德经的副本，他早就安排山丹丹去往鲁国，去找寻一名木属性明显的天才儿童。
那儿童，叫孔丘。
山丹丹圆满完成了任务，伯阳本想让它跟着自己再次去鲁国，然而山丹丹不巧出事了。
伯阳并不急于修复山丹丹的形体存在，因为这位是跟随元祖的存在，没啥好担心。他现在最急迫的事情，就是去鲁国找寻那个得到德经的孩童。
这件事非常重要，因为伯阳摈弃了用武力战胜暗域的简单想法，他已经确定了治本而不是治标的方法，因为暗域之所以能够侵蚀显域生命的形体，是因为显域生命的三魂乃至七魄不够坚强，或者说，整个人类依然靠天发展，没有主动去构建一种叫做“文明”的强大体系。
这是史诗级的巨大进步，当时的伯阳并不知道。
他只是安顿好了南山的一些基本事务，然后朝辛文子要了一个符咒风筝，设定好了去处，任凭这风筝自己慢慢飞。
慢慢的旅程，是思考的时间。这段时间尤其重要。
一个秋意盎然的下午，伯阳到达了叫“巷党”的地方，看到了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少年。
孔丘从山丹丹那得知，五年后他会遇到一个叫做“老聃”的人，早已深深记住。
如今天色未晚，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期待了很久的孔丘忽然紧张起来，一反平日的冷静。
“你是孔丘？”伯阳问那个尚准备逃跑的高个子少年，原来孔丘并没有盲目相信山丹丹的话。
这很好，伯阳对孔丘的好感增加了很多。
“你可读过‘德经’？”伯阳问道。
“啊？德经啊，我当然读过，那，您就是老聃长辈？”孔丘终于确定了山丹丹曾经说过的事。
“不错，我可以是老聃。”伯阳笑答。
只是因为伯阳这一句话，孔丘立刻深深弯腰行礼。因为只有世外高人，才能说出这种含义深刻的话语——名字只是指向一个形体物件的索引，真正的生命核心并非名字决定；而同一个高级的生命体，可以有很多个对应的名字，因时而异、因地而异，甚或因人而异。
“德经我看完了，启发极大！但是又总觉得不够完整，好似丢掉了什么内容。”孔丘道。
伯阳又笑了笑，觉得这个少年几乎要超越自己见过的所有聪明人。
“世上本无完整的东西，也许欠缺需要你去弥补。”伯阳道。
孔丘闻言受宠若惊，再次向着伯阳深深行礼，伯阳也不回避，受礼看似理所当然。
“想必你已经见识过暗域的生命？”轮到伯阳发问。
“啊，是的，老聃前辈，有个叫白无常的家伙说，我们显域这礼制，影响了它们的什么暗息的息源。”孔丘回忆了五年前那天在一块葬地中的惊悚经过。
“不错，在念域时我曾无意获知了暗息息源的一些秘密，所以一直在安排寻找显域对应遏制暗域息源的存在，比如木能形息明显的一些生命体，可以发展礼制削弱暗能的增长势头。”伯阳说道，内容有些深奥，孔丘皱眉思考了很久。
随后，孔丘清秀的脸庞上绽放出了欢快的笑容，他懂了。
伯阳所说，正如釜底抽薪，解决掉暗域准备肆虐的源头，化其张狂，逼迫它们放弃疯狂的侵略计划。
就在这时，轻风中送来了阵阵哭泣之音。
孔丘侧头看了看声音来处，对伯阳道：“圣师，鲁国本重礼，即使丧葬，也是有着严格礼制，可下午出殡，确是有些蹊跷。”
伯阳也看了看那边殡葬的队伍，叹了口气道：“这是背后有高人啊。”
孔丘不解，怔怔望着伯阳，求解释。
“天行有周，礼制也是要因变而变，上午鲁地应是观到了日食，阳光骤失，星辰显现，依礼不可星夜入葬，所以顺势挪移到了下午入葬，正是非常正确的循礼而动，无可厚非。”伯阳道。
孔丘闻言，瞬间惊呆，完全颠覆了自己的礼制观。而且，这场葬礼，原本应该是自己去主持，可主家不知何故，另寻了一位据说是精通周礼之人，自己这才有了见到老聃的这个机会和时间。
莫非，一切都是冥冥中已经注定？孔丘有些苦恼，他一直不愿相信有“存定”这种事情。
伯阳决定带着孔丘去观摩一下这个下午出殡的葬礼。
当他们两人走近送葬队伍旁侧时，伯阳忽然看到了一个人，是如此的眼熟！
“圣师，那人，怎么与你如此相像？”孔丘忽然失声叫了起来。
伯阳再次定睛看了一下，那，不就是自己么？而且，那居然是自己换形体前的形体外观！
他突然想清楚了，想起了自己留在周朝守藏室的分身。
第258章 埋锅并非为了造饭
分形散念之后，并非可以随时联结分身的意识念息，所以伯阳并不知道守藏室的李耳来到了鲁国。
近在咫尺，不观察下分身的成长，那有失风度。
伯阳进入能量态探察了一下分身李耳的念息，很为震惊：这分身居然读了不下万册的典藏书籍！可谓真正的“博学”！
伯阳转头看到孔丘正在疑惑，于是说道：“我可以是老聃，又为何不可以是别人呢？”
孔丘更加震惊了，他听得懂伯阳的意思。
“圣师，修行到一定境界，是可以有分身之术吗？”
“醒者境，可以。”伯阳给了非常肯定的答复。
孔丘听后忍不住用力搓了搓手，眼睛发亮，眼神中充满了无比向往的神采。
“他是李耳，大周守藏室吏职，博学至极，而且深知周礼。”伯阳接着说道。
孔丘一听，立刻站不住了，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撇开伯阳，急忙结识李耳去了。
伯阳看着孔丘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孔丘为了礼数却先失了礼数，而自己总不能和自己的分身去谈上一谈，那太吓人了！
伯阳瞬移到一处荒芜之地，取出神机鉴，然后召唤了鉴灵。
自从有了鉴灵，这神机鉴才真正发挥了应用的作用，伯阳以孔丘为线索，察看了几千年后的东方世界，不禁惊呆……
原来这孔丘，果然不负期望，他建立的当世显学，居然影响了后世的盘古人界文明达万年之久！
同时伯阳在未来盘古人界也发现了另外一条隐隐的潜在，与孔丘张扬外显的文明信条不同，那条隐性的文明线条处处透着神秘，但对人类的影响似乎并不亚于显学。
伯阳想了想，立刻猜到了那条潜在文明线条的由来。
明暗交织，阴阳共线，本是至高无上的大道规则。
那条暗线，正是王九山创立的鬼谷学派。
收起神机鉴，伯阳去了一个记忆中非常熟悉的一个山峰峰顶，那山峰名天柱峰，名副其实，峰顶确实位于云雾之上，直入天际；此峰正处于齐鲁两国之间。
伯阳并非来赏景观山，他取出了一片神机鉴的鉴片，运用修行功法分开土石层，将鉴片埋在峰顶。
“此鉴片，也待有缘人获得吧，如能坚定显域人界之抗暗决心，也算有用。”伯阳自语道。
他埋在天柱峰峰顶的神机鉴鉴片，名“随预”，就是遇见人不同，就给出不同的预测，颇为神奇。
伯阳到处埋锅，并非为了造饭，而是在构建一个帮助显域稳固的庞大系统；这个系统，在后世的人类生命发展中，将起到不可磨灭的强大作用。
伯阳干完这件事，慢悠悠步行下山，这才开始注意路边的美景。
在下山途中，他看到了一株漂亮的山丹丹花，比山丹丹的本体不知漂亮了多少倍，于是连土掘起，放入随身的纳物玉片之中。
天柱峰当然很高，步行下山需要很长时间，但伯阳缺的就是时间。他边走边想，走到山腰时，觉得有些寂寞，然后离开常人攀登的山路，躲到一处不会有人到达的险要之处，开始组装一个新的山丹丹。
三魂取出，注入那朵更为漂亮的花；花朵自带维持形体功能的七魄，所以只需魂醒而已。
不多时，山丹丹在新的躯体中醒来，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不错！”山丹丹很满意伯阳给它找的新躯。
第259章 并非敌人的朋友
山丹丹醒来后，看了看四周，有些惊讶：“我说门主大人，你怎么来到了这天柱峰？”
“不能来吗？”伯阳不解山丹丹何出此言。
“当然能来，可是这天柱峰乃是君王封禅之地，难道门主想要入世为君？”山丹丹也不解。
伯阳这才知道了山丹丹的意思，顿觉这意思有些浅陋和搞笑。
不错，天柱峰在自己的记忆中的确是君王封禅之地，祭天拜地、歌功颂德，是极为张扬的国之盛典；但自己是来埋锅喂食预言的，并非是来歌功颂德。
“你活了就好，瞎想什么，我们回南山。”伯阳没有给山丹丹继续提问题的机会。
伯阳看了神机鉴，知道了很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事情的发展会有无数个可能，只有作了选择，才能确定事情发展的唯一走向。
一个人选择躺在家里不吃不喝不动，他也等于作了选择，他的人生只有一个走向：饿死、成为尸体，然后腐烂入泥，这个路线极为清晰。
这条道理，等于适用无数历史线条的长度和宽度、以及高度，只要有空间和时间。
伯阳已经作了决定，他选择显域的正常存在。
山丹丹不是很适应新的形体，既有的修为几乎都无法施展，伯阳只好抓起它的叶子瞬移而去。
回到南山圣德峰时，已是夜间。
伯阳进入黅天圣洞，第一个动作就是敲响了一面铜锣，出自四足汪的想法。
铜锣声音清脆，“咣咣”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南山五峰。
各洞洞主、掌洞弟子们按照四足汪拟定的要求，无论是修行的还是睡觉的，以及和徒弟或者师弟师妹正在玩闹的，全都急忙赶来了圣德峰，排着队依次进入黅天圣洞。
修为深厚的醒者，用敲锣聚集下边人开会，无论怎么想，也都是不着调的事情。
但伯阳却不觉得，他认为人类的这些简单的作法最为有效，而且有锣无鼓才是很遗憾的事情。
人员聚齐后，伯阳讲述了自己那极其宏伟、又极其细致缜密的安排。
一个迟到的人走入黅天圣洞，身后拖着一片月光，显得很是应景。
“境界要进行细分，便于弟子们受到鼓舞，不断升境；另外，至少是各门主，要全部冲击醒者境……”伯阳尚未说完，忽然看到拖着一尾月光的姜小凤。
姜小凤站在人群之后，玩弄着身后的月光，把纤细腰身的投影恰好投在伯阳面前。
“这，是闹哪样？”正在催动大家情绪的伯阳忽然哑了口，好像忘了词。
姜小凤抬头看到了伯阳的异状，愣了一下，然后“啪……啪……”连续拍了几下巴掌。
整个现场忽然清醒过来，掌声雷动，伯阳瞬间被拉回到了应在的场景，尴尬了一下，恢复正常。
“无族无类、无亲无疏，整个显域中一切的生命体，都无法坚持事不关己，这将是全域的对抗行动。”伯阳接着说道。
“我们还面临着刺魂精的威胁、各种暗域力量的侵蚀和破坏，所有我南山仙门弟子，都需打起十二分精神，静心修行，向着至人境界甚或醒者境界不断努力！”伯阳把自己都激动到无以复加。
“还有，巨人族、龙族也要建立自己的行动队伍，为显域的历史延续发挥更大作用！”伯阳最后一句，等于是确定了要使用同盟军，巨人族的厘嘎已经恢复了巨人形体，终日藏在山中肯定不是个事；而作为盘古人界最好朋友的龙族，那更不必说，因为他们的龙王就是娇娇。
第260章 再分修行境界（上）
“通玄洞主，请过来公布南山仙门对修行境界的重新划分。”伯阳安排完这些事情后，冲着辛文子招了招手。
下面的弟子们一片喧闹，纷纷猜测着为何修行境界还要重新划分，他们都知道凡人、贤人、圣人、至人、真人五个修行境界的划分，而至人接近真人境界会觉醒为醒者，目前现实中已知的醒者只有门主和一个叫做九山的师兄。如今门主又提出修行境界的“重新划分”，不知何意。
辛文子上前，“哗啦”一声展开了一册足有扎登腰粗的竹简，照本宣科地读了起来。
“经过通玄洞认真论证，并得到门主同意，现将我南山仙门重新明确的修行境界公布如下！”
“由低到高，第一层凡境，即是庶人百姓、普通显域生命形体，芸芸众生，一切有着物灵或者三魂七魄的红尘存在，皆是自生命成熟即入凡境，也是修行门外的天然境界，未经任何觉悟性唤醒。”
“第二层贤境，即是初步能理解我显域显能的存在，能够初步运用显能改善自我，能够顺应和遵守显域的天然规则，修行上可以炼气来增强三魂中幽精人魂的能力，通过炼气化精实现生命形体的延年益寿；同时，贤境的念息中唤醒了部分元念，可以辅助圣境生命体教化和影响凡境生命体。贤境，按照现实世界中的进阶轨迹，可以分为贤民、贤官和贤修三类存在，其中贤修才是真正的修士，贤民和贤官只是在凡境层面上的自然成长结果。贤境，核心是修心控欲。”
辛文子观察了一下众弟子们的反应，发现他们并没有疑惑，于是接着读下去。
“第三层圣境，乃是境界上的极大跳跃，也是修炼上炼精化炁的境界。圣境可由低到高细分为专圣、道圣、至圣三个境层，其中专圣只在一个领域内达到完全开悟、精通的结果，甚或将某一种显能可以运用到极致；道圣则是通达了众领域中的普遍规律，修行入道，可以认知和理解各种显能的运用，在意识念息中，可以达到‘简我’的层面；至圣，则是圣境巅峰，接近至境，但是尚非彻底的通悟，达不到形体长生的地步。圣境，核心是修意、挖掘意识念息中的深层内涵。”
说完圣境，下面的弟子们忽然像开了锅的热水，开始沸腾起来。
因为，多数弟子们以进入圣境为自己的绝对目标，也只有进入圣境，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修行者。
现在听到辛文子讲述的圣境划分，就地开悟了不少，兴奋伴随着开悟的热泪，很多弟子甚至激动地哭泣起来。
辛文子刚要制止场面的躁动，伯阳抬手阻止，意思让他们的情绪飞一会儿。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场面才逐渐静寂下来，辛文子也就接着读那册竹简。
“第四层，至境，乃是生命的生死之境。跨入至境，则意味着至少是形体上的长生，形体不再衰老和死亡，同时物灵或者三魂也是得到了极大的升华，至境的修行者，皆已掌握显域的六气五能，甚至对暗能也有了足够的了解。至境再分三阶，分别是形至、念至和元至，而元至为至境巅峰境界，也就是醒者境！”
听到醒者乃是至境巅峰，在场的弟子们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第261章 再分修行境界（下）
修行界众所周知的“醒者境”，都知道是介入至境和真境之间的一种中间境态，现在明确为至境的巅峰境界，很多人不是很理解。但有些弟子很快又醒悟过来，明白了这种划分的意义——那就是醒者境与真境之间毕竟是有着一层巨大的阻隔，同时也表明了醒者境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不过是至人境中的最高层面而已。
醒悟过来的弟子们很快把自己的理解传播了出去，大家一片赞叹，深感门主的良苦用心，这就是要鼓励大家奔着醒者境界努力啊！
但这新的境界划分，本是辛文子带着齐玄灵等人长时间整理、琢磨、验证而来，伯阳只是偶尔指点，最后确认，初衷只是尽可能准确定义这些境界，以便更好的指导修行，壮大南山仙门的修行者队伍。而且，把醒者境作为至境中的“元至”境界，更是伯阳认为的精准定义，也是他下来准备长时间闭关苦修的缘由。
“至境炼炁化神，修得乃是三魂本性，昭显“平、和、顺”，回归天然，无拘无束。而作为至境巅峰的醒者境，形体和念力都已达到有形生命的顶点，足以做到分形散念、移形换体。醒者境修行者和光同尘、融于万物，可以短时脱离形体生命的一般状态而存在，类似真人境，但并非完全的真人境，脱离不了时空之限制。”辛文子放低手中的卷册，作了自己的一番解释，同时偶尔偷眼看看伯阳。
伯阳点了点头，表示辛文子说得对。但他心里还有另外的一些想法，自己借助疾掣等神器和娇娇，可与真境媲美，但终究还是要把自身修为提升上去。
辛文子得到伯阳鼓励，激情也就更加饱满，接着念手中卷册中那境界划分。
“第五层，真境。”辛文子说完五个字，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旁边各洞洞主、主事弟子们，以及下面成百的各洞入门弟子，俱都鸦雀无声。
这真境，除了伯阳等几位资深的修士，以及个别幸运的弟子和几个嘟嘟怪，没有人见过到达此类修行境界的现实存在。
“真境炼神还虚，可达‘无我’之境，很少再以显域形体来显形，而是把形体、七魄、三魂俱都归集到天魂为一，成为纯阳‘元神’，可凭空造物，脱离时间和空间的束缚，自由跨越存域来往，可畅游未来与过去……”
辛文子尚未说完，下面又沸腾了，交头接耳、喧闹异常。
虽然都知道有真境修行者的存在，但从未有人如此详细地描述过真境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当听说真人可以跨域，甚至还可去往未来、回到过去时，普通的入门弟子们都有些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激动不已，仿佛自己哪天就能达到那真境，有的痴痴呆呆傻想，有的兴奋地嚎叫，有的则挥舞着拳头给自己加油……
唯有一个弟子，默默站立原地，面无表情。
伯阳注意到了他，正是小元。
“小元不是和那女市头牌生娃去了？倒是回来的很勤快。”伯阳暗想。
伯阳并不意外小元的平静，因为元识在他的形体内，本身这五层境界的总结已经得到过元识的指导，并且元识说过，这种境界的划分，与它毫无关系，言外之意，它是五层之外的存在，或者根本不能与修行者归为一类。
场面喧闹一阵，也就静了下来。
“真境，是真正的神仙境，非我普通生命所能理解。”辛文子感叹着说了一句。
“据可靠讯息，这第五层真境由低到高又可细分为阳真、全真、元真三个层境，阳真境可元神出窍，形体尚存，与尘世琐事尚有粘连，可受神职，参与念域对其他存域的影响，秉持存域的基本规则；全真境则参透各种修行路径的共通之处，完全脱离形体与尘世，不再参与显域中生命活动，但也不参与念域的事务，不受神职，畅游存域之间，自由来去；元真境则是仅存元念，遁入虚空，凭念行事，不可琢磨，应当是归元的存态。”辛文子边读边解释，终于把手中那卷厚厚的竹简收起，放到一侧。
这意味着，伯阳安排的境界重定，算是完成。
“前辈家主，那第五层之上是否还有境界呢？”忽然下面一个冒冒失失的入门弟子大声问了一句。
不少人点着头，都很赞同这个问题，有的后悔自己没有先问出来。
“这个……”辛文子偷眼看向伯阳，不敢回答。
“有的。但是我们无法定义那个境界。”伯阳朗声答道。
……
……
一片沉寂，仿佛所有的人都在畅想那个真境之上的境界，但是都一脑子浆糊，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人群中的小元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径自走回了自己的居室，连招呼都不打。
伯阳看着小元的背影，若有所思。
修行境界的划分，对修行人士来讲，有着重要的意义，因为升境的希望是修行的动力所在。
伯阳之后又安排了总结对应各境界修行的教授方法，交由各洞洞主和骨干弟子分别负责，用几年的时间总结出一套完整的修行要诀，然后单独去了玄水峰的玄天洞，与听希及女儿若水呆了一段时间。
一个秋日的午后，阳光明媚，诸峰披红挂黄，秋景绚丽。
伯阳正准备从玄水峰回到黅天圣洞时，忽然小独眼儿飞过来报告，又有五名弟子在山外置办日常用品时遭遇意外，莫名其妙死亡。
伯阳眉头紧皱，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坏消息，南山仙门弟子接二连三的遭受意外，而且都是灭魂令的结果、刺魂精的所为。
刺魂精只对南山仙门中的修行者追杀，或者说是与伯阳有关的修行者，这令伯阳非常内疚。
这都是自己惹得祸，保护不了下面的门徒，乃是一个门主最大的耻辱！
他决心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随后伯阳再次去察看了那几名弟子的尸体，三魂尽散，绝对是刺魂精的所为。
依据既定的处理规则，这些弟子们的尸体只能是用天阳之火焚尽，以绝刺魂精继续作孽的后患。伯阳让小独眼儿叫来了姜小凤，让她把尸体焚尽。
姜小凤虽然照做，但是非常痛心，让伯阳以后另寻它法，自己不想再这么做。
伯阳叹了口气，让小独眼儿去召集各洞洞主，要做一件大事。
第262章 聚念成坚
各洞洞主迅速聚齐，在黅天圣洞内的议事阁内等待伯阳安排。
山丹丹走在最后，慢慢吞吞，似乎换了一枝花的形体后惫懒了很多，更像是没睡醒。
伯阳走入议事阁，示意大家坐下，而自己却站着。
“有一个对付刺魂精的办法。”伯阳道。
各洞洞主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每个洞府都被刺魂精折腾的极为头疼，各洞都曾被刺魂精夺走了几条人命。
伯阳忽然一拳砸在面前的一张木桌的桌面上，“嗵”地一声响，把大家吓一跳。
山丹丹抬了抬花瓣，对着伯阳呆望了一下，接着又垂下了几片细叶，显得很是萎靡。
伯阳看到山丹丹的样子，知道其问题所在，于是从身上摸出一粒圣山灵果，抛给山丹丹。
山丹丹几乎没接住。多亏旁边的听希帮了一下忙，这才勉强用两片叶子裹住灵果。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咔”地一声折断了自己的杆茎，直接用叶子把灵果送入茎内，然后合拢，算是吃了进去。
也就过了三息时间，山丹丹忽然就精神起来，之前的疲惫、萎靡之态似乎完全消失，那朵红艳艳的花朵看起来也是娇艳欲滴。
旁边几位洞主都想到了是怎么回事，都羡慕地看着山丹丹。
山丹丹发现了大家异样的目光，不以为然道：“本洞主吃门主个小灶，怎么了？”
大家都收回了目光，懒得与她争辩，但是心里都想着那灵果。
伯阳见山丹丹恢复了精神，就继续说他的办法，毫不在意气氛上的变化。
“这个办法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其核心就是，南山仙门所有修行者在瞬间需达成唯一的一念，从而借用天地间的五行元能，加上南山的地脉灵气，直接构织一个无比坚固的防御阵法，完全护住整个南山五峰。”伯阳道几乎是每一个字都用了力气来说出口。
“只要在护山阵法的范围内，刺魂精就不可能伤害我们的人，因为这种阵法会采用符咒加持，对外侵之敌精准狙杀，任何微粒都不会放过。”伯阳接着道。
“真能如此厉害？”姜小凤第一个提出质疑，她从来不掩饰。
“我已经配合师父做过一个小小的测试，没有问题。”辛文子接话，不用伯阳回答。
姜小凤看了看辛文子，心想你跟你师父还真是亲近，现在啥事都有个你。
辛文子当然不在意姜小凤怎么想，跟着师父做事，那是无比自豪的事情。
“不错，的确已经试过，这个护山大阵的效果不必质疑，唯一的难点就是所有修士如何做到念息上的瞬间一致。”伯阳再次点出问题的核心。
现场沉默下来，各洞主都在思索，这的确是个难题。
实际伯阳也没想好。
“师父，能否采用符咒来实现？”辛文子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非自愿的念头，并不能产生预期的效果，只有念息的统一，才能催动多种能量的异动，然后形成我们需要的防御效果。”伯阳直接否决这个想法。
“叫到一起，统一讲一下，定个明确时间，要求大家同时想那一个念头，也不是很难吧？……”姜小凤本来觉得很难，但是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似乎也没那么难吧。
伯阳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行。每个人的想法、对时间的反应不可能凭着自觉高度一致，而且入门弟子多数修为较低，无法做到念息联结，不可能做到需要的效果。
听希、扎登、山丹丹也都提了一些想法，但是伯阳都认为不行。
“唉，看来你这南山仙门也不过如此。”忽然议事阁外响起一个声音。
伯阳和各洞洞主对这个声音都不陌生，是小元。
而且，所有在场的几位，都从口气上能判断出这个声音并非小元本体意识，而是元祖。
“看在你们供养本尊的份上，就再帮你们一次。这事很简单，你们不是按五行分了修行方向吗，涉及五行的各洞使用本能系的五行讯令即可统一念息，而修习玄学功法的通玄洞，则可以作为控阵核心；你们那符咒、乱七八糟的玄学技法尽管施展，只要集中各能系力量，促进护山大阵形成即可。之后呢，控阵的枢纽，自然也要落在你通玄洞。”小元最后的目光落在辛文子身上。
辛文子一阵紧张，这真的叫“肩负重任”，压力巨大。
伯阳觉得有些怪怪的，元祖说的这个方法，似乎在自己脑子中闪过，但是没有抓住，尤其是没有想到各洞还都有个五行讯令，好像自己的土德陶埙从来就没有用过。
还是元祖厉害！伯阳也就懒得再思考，遵照元祖说的方法实施就是。
他自我安慰道，这也就是“善假于物”吧，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只是，元祖这个“物”，可真的并非凡品，至今无法准确描述这样一个存在，也许……
他懒得想下去，立刻安排各洞去实施元祖所说的办法。
三天后的南山，清晨，秋风已偷偷拂过。
东方峰顶已被朝阳染成嫣红。
南山仙门所在五峰，从峰顶到山脚，很多处都端坐着一个个修士，闭目凝神。
山间水流潺潺，偶尔几声鸟鸣，但嘟嘟怪们日常喧闹的声音却一声未起，甚至一部分参与修行的嘟嘟怪，也都找好了合适的位置，如同人类修士一样端坐，闭目修行。
丹天洞的一些木系生命、恢复成巨大人身的巨人厘嘎，带着另外几个巨人，守卫在各峰的重要上山路口；娇娇和小独眼儿则带着数十只应龙，在空中盘旋巡视。
进入巳时，忽然群峰间传来一阵无比洪亮的诵读声，所有闭目修行的修士，异口同声，诵读着同样的字句。
圣德峰顶，一个巨大的陶埙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芒，联结着每一位圣德峰上的修士；
玄水峰玄天洞前，一袭红衣，端坐在一架古琴前，轻轻弹奏出悠扬的琴音，玄天洞的弟子们，俱都在琴音中扭动着身子，动作完全一致；
赤焰峰顶，一阵急促的琵琶声后，峰中所有修士周身都淡出一层火焰，照亮了整个山峰；
神木峰下竹箎鸣音阵阵，人类修士都盘坐着双手举过头顶，木系生命则延展着枝叶和根系；
金雪峰上钟声悠扬，伴随着那声声吟诵。
辛文子带着所有通玄洞弟子们，散布在五峰的各处，或抛出黄纸符咒、或冲天舞剑，更有多名弟子乘着符咒风筝在天空中逡巡。
午时末，忽然天光大亮，五彩之光遍布南山五峰上空，深入上空达数百丈之高，熠熠闪光，仿佛遥远的空中形成了一个五彩的独特穹顶。
“成了！护山大阵成了！”各洞洞主几乎同时发出了欢呼。
伯阳望着天空，不由得心里一阵激荡：这的确，算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伯阳和辛文子再次做了认真测试，事实证明，此次建立的南山护山大阵，是如此坚固！不只是细微的刺魂精无法遁入，就连任何未经允许的外来者，如果不是控阵的通玄洞确认过，根本无法再进入南山！
聚念成坚，这是修行者历史上的另外一个丰碑！
第263章 三件大事
修行境界更加明确，而且南山基地聚念成坚，生成了极其坚固的护山大阵，伯阳稍稍放心。
他走入黅天圣洞的深处，安排了娇娇、小独眼儿、四足汪、黄三定来护法，因为这次闭关意义绝非寻常，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伯阳没有安排小元来守护，但是小元却莫名其妙跑过来，在伯阳最后封闭闭关静室的那一道缝隙中，丢进去一样东西。
谁都没有看清他丢入了什么东西，娇娇刚想转头询问时，小元已经不见踪影。
闭关处完全闭合，土石墙面没有任何门的痕迹，入口与洞壁成为一体。
娇娇、小独眼儿、四足汪、黄三定约好两个一组，轮流着护法——边守护边修行。
秋来夏去，冬雪驱逐了红黄的秋景；春日化雪，夏又至，带来了炎热也焦躁。
时光如梭，世间不知被谁加速了时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十八年。
这十八年内，南山诸峰依旧，但南山仙门的修行者们却发生了不知多少变化、多少事件；就连南山修行基地之外的世界，也是发生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南山仙门五峰六洞的六位洞主，除了门主伯阳和门主夫人听希，以及植物生命体山丹丹之外，其余三位俱都进入了元至境，也就是传说中的醒者境，达到了罕见的一半几率；而苍天洞洞主山丹丹，从来没有人、没有修行者能确切探知她的境界，可谓神秘莫测。
除各洞洞主外，修行界前辈四足汪也突破了至境中的“念至”关口，浩浩荡荡迫近了醒者境；黅天圣洞的庚桑楚，在寻找那个伪君熊围下落的同时，据说也是进入了至境中的“形至”初境，成为不死之身；来自玄源秘境的小独眼儿本为应龙族、厘嘎本为巨人族，寿命本就不同于人类生命，所以直接去冲击“念至”关口，然而尚未成功；其它洞府中各骨干弟子进入至境的也不下数百人，通玄洞的冯安，据说已经接近醒者境门槛，即将突破。
而整个南山仙门，在这十年中不断招收新的弟子，并且在护山大阵的防护下不再遭受刺魂精的侵扰，修行者数量在稳定中增长，已经达到了八千之多；其中山丹丹的苍天洞招收了几百个木系生命修士，其中最耀眼的乃是一株古老的榕树，不到三年就达到了圣境巅峰——至圣境界；就连伯阳亲领的黅天圣洞，也是由听希代招了近百名弟子，由娇娇、四足汪带领着修习南山仙门之术。
通玄洞有几十名“隐形弟子”，散布在盘古人界中的各个国家和区域，搜集着人世间各种情报讯息。这几十名“隐形弟子”，没有任何属于南山仙门的痕迹，就连听希代伯阳行使的“烙道标”的必须程序，也未曾在他们身上实施，所以根本不会遭受刺魂精的关注和侵害。
这些“隐形弟子”，实为南山仙门的“尘谍”，即红尘中的谍子。
通过这些“尘谍”，南山仙门掌握着红尘世间所发生的各种有意义的事情，尤其是显域文明进程的发展、暗域生命的活动。其间，这十八年，足有**成年，共有三件大事值得提上一提。
第一件大事，乃是关于“王家血脉”的王子乔，尘谍只是汇报了他的回归，并未言及其它。
真实情况是，伯阳闭关三年后，与师旷约定的八年时间到期，姬彪之子姬夷成年，可以执掌国君之位，王子乔认为任务算是完成，于是告知师旷要走；师旷长叹一声，对王子乔表示了无比的感谢，另外又送了王子乔不少晋国的稀罕物件，恭送他离开。
是年，姬彪卒，谥号平公，后世记载为史上第一个因过度肾亏而亡的国君。晋国除师旷外，并无人知晓这后八年的秘密。
王子乔三魂离开，找到被伯阳冰封过的形体，自主进入，破冰而出，然后回到了金雪峰素天洞，继续修行。但是，他已经落后别人很多，情绪上有些失落；之后看了看带回来的那些奇妙物件，又觉得稍有安慰，也就自行修行去了。
第二件大事，则是令丹天洞洞主姜小凤足足兴奋一年的大事——庚桑楚在伯阳闭关后的第六年，找到了那个伪君熊围的下落。没有了暗域的庇护，庚桑楚直接把他揪回到了楚国王宫，然后通知了姜小凤。姜小凤赶到楚国，并没有直接惩治这位穷奢极欲、并且心智变态的昏君，而是让通玄洞通知“尘谍”，四处散播关于熊围的恶行，熊围作为一国之君，很快民心失尽。
是年五月，熊围其弟熊弃疾杀死熊围的两个儿子，熊围则因奢靡本性而不甘，最后反倒流落郊野，无家可归，孤家寡人的熊围，因为饥饿找了个农家，后来自缢而亡，落了个极为凄惨的下场。
这种凄惨，并未姜小凤真正想要，但是她觉得熊围活该。
第三件大事，事关门主伯阳的安排，是关于他非常看好的孔丘。大周尘谍回报，在大周洛邑，一个与门主面貌极其相似的男子，与目标人物孔丘相见，但结果很怪异，据说孔丘自与那人见面后，三日不语，饱受打击，或者是极为震撼。孔丘所见之人，尘谍已经查清，叫作“李耳”，乃是大周守藏室的官吏。
这三件大事非比寻常，辛文子仔细记录，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确定就让尘谍继续调查，非常完整地补充了相关讯息。他最疑惑的，当属与师父面貌极其相似的王都洛邑的守藏室官吏李耳，因为他从未听师父提起过。后来遇见了王子乔，才勉强得到了一点讯息，那个李耳，很可能就是师父的分身，之所以不敢肯定，是因为王子乔说得模模糊糊，很是欠揍。
辛文子站在圣德峰顶，站在师父伯阳常常独自静坐的那块巨石之上，觉得豪情万丈。
除了三件大事，加上四位醒者，南山仙门从此即将腾飞！无论是保护显域，还是光耀后世，似乎一种无法抗拒的强大，正在南山五峰的周边徘徊，几乎无法拒绝。
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圣德峰谷涧中升起，巨大的头颅恰好处于巨石之前。
“洞主，你这是……需要打架么？”巨人厘嘎问道。
辛文子很郁闷，这厘嘎自从恢复了巨人身躯，没有一天不想着打架，有些暴力倾向。
“啊，现在不打。你不要急，后面打架的机会很多，就靠你了。”辛文子像哄小孩子。
厘嘎与厘哒最大的不同，就是智商发达。他不愿意打架，但是憋得厉害，这盘古人界简直了无趣味。
他开始想念厘哒弟弟。
此时听了辛文子应付自己的话，他很是不爽，直接转身就走了，南山诸峰之间回荡着各种植物的凋零以及云雾的空洞。
第264章 居然亲自玩阴的
密室中闭关修行的伯阳，此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他已经可以做到把三魂于体内凝聚归一，但非真境完全的“元神”态，他还无法把七魄和自身的形体直接化为能量态而与三魂归一。
仅仅是三魂归一，也至少是多半个“元神”，虽有残缺，但已经是不可思议的进步。
伯阳这残缺的元神离体而出，飘出了密室，在南山仙门的护山大阵范围内游荡。
与真正进入醒者境时不同，伯阳的这个残缺的元神，没有去体验生活，只是观察一些物和事，以熟悉这种新的状态。
护山大阵由所有带着“道标”的弟子们聚念而成，加上了通玄洞的玄妙道法加持，只能是天魂中有着南山仙门印记的本门弟子才能自由出入。但是由于刺魂精的侵害，弟子们基本已经不再外出，吃喝日用都是由进入“至圣”境界的几个骨干弟子们在南山入口处接应，送物的是通玄洞的几名神秘的“尘谍”。
伯阳的残缺元神来到了赤焰峰顶，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之所以说“奇怪”，因为那人的确是南山仙门弟子，伯阳的残缺元神能轻易探知到那个“道标”；但是这个弟子却只有一只手臂、一个耳朵和一只眼睛。
伯阳的记忆中，南山仙门除了应龙小独眼儿，各洞从未招收过形体如此残缺的弟子。
“难道是闭关期间来的新人？”残缺的门主元神感知着残缺的那名弟子，不太肯定。
元神没有眼睛，但是却能极为真实的感知显域的各种存在，比目视还要清晰。正当伯阳这残缺元神在思考时，那个弟子忽然连剩下的一只胳膊也没了！
伯阳的元神有些惊讶，因为他感知到了那只胳膊紧抓着一丛藤蔓，生生从那人形体上脱离下去！
这不是残疾，这是正在发生的自残！
伯阳的元神想要阻止，但是却无法接入到那个弟子的意识之中，因为他又发现，就在胳膊与身体分离的一刹那，那人体内忽然透出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那种力量，伯阳的残缺元神很是熟悉，因为三魂归一中，保留着大部分的记忆。
“刕藏幽！暗域领主！”伯阳的元神忽然确定了一个骇人的事实！同时，那个强大的力量也已经完全破体而出，同样以一个元神的存在而显出真实的身份。
伯阳的元神被吓坏了，自己这元神尚未完全形成，要打架可是不好使啊！
但狭路相逢，根本无法逃避，只好面对。
刕藏幽的元神此时却是不好过，因为它被护山大阵发现了，正在遭受持续不断地攻击！
伯阳的残缺元神松了一口气，赶紧瞬移回黅天圣洞，因为形体留在洞内，醒者金身离开形体无法使用，这场架很难打赢。
刕藏幽当然不是吃素的，它不知用何方法侵入了一名南山弟子的体内，借壳入山而不被护山大阵发现，这种手段绝不是一般存在能施展的。
此时遭受南山仙门护山大阵的攻击，它没有丝毫慌乱，而是动用了很神秘的修为，冷静地应对着。仅仅是一个元神，就足足与护山大阵对抗了将近一个时辰，那可是相当于与数千名修士同时交手！
而真正的南山仙门的修士们，此时已经感知到了这种对抗，在通玄洞的指令下，各自凝神静坐，与大阵心念相通，护山大阵的力量瞬时翻倍。
刕藏幽的元神仍然没有任何倦意，不知从哪里凝聚出了暗能，源源不断阻挡着护山大阵的攻击。显然，暗域领主这个元神，与暗域的某些特殊环节有着持续的关联，居然能够跨域调动暗能，而且护山大阵却完全挡不住这种跨域的手段！
那，它为何还有用元神来到显域呢？直接攻击不就完了！
残缺的元神归体，伯阳从密室中醒了过来，脱离修行态，开始认真处理这场危机。
这必然是一场极大的危机，因为最强大的敌人亲自做了秘密潜入己方的棋子，这明摆着是要摧毁维护显域力量的主脑，彻底清理障碍，去达到它那极其可怕的目的！
“居然亲自出马玩阴的，堂堂一位存域的领主！”伯阳忍不住发了发牢骚，然后把自己吓到了，觉得是不是三魂归一时发生了什么错误。
第265章 敌人的目的
伯阳翻了翻随身携带的疾掣，习惯性地想找些工具方面的帮助。
血骆驼和圣山灵果还有，其它的都是武器。这些对于强大的暗域领主来讲，作用不大，但是也是有必要准备。尤其是血骆驼，经过了血骆驼家族的努力，现今已经进化了不少，不再需要牺牲血骆驼的生命来增强伯阳的力量，而是如同挤牛奶一样，只需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流出一些血即可；由于血骆驼数量众多，每个骆驼流上几滴血，就是个非常令人瞠目的大数量。
伯阳喝了些血骆驼的血，吃了一枚圣山灵果，然后感觉了一下醒者金身的状态，还算满意。
闭关二十年的计划被扰乱，突破真境的希望由此渺茫，但是此时的伯阳不得不出关；如果被刕藏幽用阴损的手段端了“老巢”，那一切都不再有意义，莫谈理想与希望。
“轰”地一声巨响，密室破碎，至境巅峰的这位显域醒者自黅天圣洞中走出，踩着云气走上圣德峰顶，然后直接显出一尊数丈之高的醒者金身。
圣德峰顶金光四射，峰边的云雾已成多彩之色，瑞气氤氲，犹如天神降临凡间。
暗域领主刕藏幽的元神第一时间发现了圣德峰顶的异象，他知道是这个显域的那个醒者出现了。
原本非常秘密的潜入行动，自此变成了公开的对抗，但刕藏幽的元神并不担忧；它有着无比强大的自信，上次让伯阳在暗域中逃脱，乃是莫大耻辱！此次元神亲临南山，顺便要一雪前耻！
伯阳担心的不是刕藏幽的元神，而是那看不见的刺魂精。
既然正主都来了，那必然会附带一些隐秘的手段，刺魂精肯定是不二的选择。
伯阳的醒者金身似坐非坐于圣德峰顶，双手撑天，巨大金掌源源不断向着护山大阵输送着显能。
刕藏幽的元神压力剧增，这醒者金身的力量，比全部南山修士加起来的力量还要强大，这才是真正的对手！
刕藏幽的元神改变了策略，堆起一个巨大的暗能支柱，顶住上部护山大阵传下来的攻击压力，然后腾出元神聚合体，直接向着伯阳的醒者金身发起攻击！
当前的战场，终究是显能的世界。
伯阳的醒者金身有着更多的能量来源，他只留下左手托天护阵，把右手腾出来卷动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显能，来阻挡刕藏幽的攻击。同时，他用念息传讯给各洞洞主，把各自的能系讯息令全部取出，开始调动南山及周边所有的可用显能。
山摇地动、天地变色。
这是伯阳首次动用如此大规模的队伍来御敌，甚至直接把自家的修行基地变成了战场。
敌人只有一个，而且并非本体，只是一个离体出游的元神，却引发了如此规模的抗争，因为强大！
汹涌的显能自天而降，直接与刕藏幽引入显域的暗能撞击在一起。
没有声音发出，却激起了漫天的五彩光色，绚烂而美丽，毫无争斗的狂戾气息！
田间地头的普通凡人，看到了南山上空的天光，俱都啧啧赞叹，都以为是祥瑞的神迹，全然不知美丽的天光下隐藏着灭世的危险！
刕藏幽的胜利，就是给显域带来灭世的结局，伯阳和所有南山仙门中的修士，都知道这个恶果。
没有交流，没有疑惑，没有恐惧和抱怨，所有的修士们都默默尽着自己的一份力量。
刕藏幽的元神并不发声，但其周边暗能活动而带来的黑色雾气，却是在五色天光中开始显现，而且愈来愈浓，如同美丽的画作被凭空洒入了点点墨汁，渗入其中延展扩散，带来非常不好的观感，甚至是有着毁坏画境的危险。
黑色雾气的浓郁，表示着刕藏幽的元神正在变得兴奋。
方才的碰撞，刕藏幽的元神同样能够直接感知到那种五彩天光之美，而且与显域生命的感受一样，它所感知的显象，也是极富真实感、直击神魂，这是暗域生命从未有过的美妙体验！
刕藏幽的想法有些动摇，它想要修正自己的一些计划，甚至是既定目标。
但现在来不及思考，因为伯阳的攻击更加迅猛，各洞主的能系讯令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清角古琴琴音最先响起，散音旷远、泛音清凉、按音悠长如低语，三音交错，变幻无穷。天地间的水能伴着琴音，开始集聚于赤焰峰顶；然后就如天河决堤，无数水流向着刕藏幽元神所在的位置倾泻而下，带着数万斤的冲击之力！
随后，一阵“呜呜”的幽怨音起，苍天洞洞主山丹丹一本正经地吹起了竹箎，开始调集周边所有可能调动的木能形体生命。之所以幽怨，是因为一朵花吹起乐器，总是显得有些奇怪。无数藤蔓、枝条、野草等木系形体，一边作着各种纠缠和编织的动作，一边向着暗域领主元神的位置合围过去。
紧随着木系生命体的行动，一阵急促的琵琶声骤起于赤焰峰顶，峰顶上的天空瞬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颜色红亮，一部分颜色幽蓝，正是天阳和地阴两种火能聚集到了赤焰峰顶，紧跟在天河之后，也冲向已知的敌人。
刕藏幽的元神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先是很随意地驱散了水能的巨大压力，然后又把各种木系生命形体震退到半丈之外，但是当它忽然感觉到天阳和地阴两种火能时，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随即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显得有些痴痴呆呆！
伯阳的醒者金身，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刕藏幽元神的呆滞，他仔细探察，立刻觉得不妙！
“坏了，这厮的目的可能是火能漏洞！”伯阳心中极为不安，他之前的判断似乎有误。
“叮叮当当”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素天洞洞主扎登已经敲响了他的歌钟，将金息令发出，南山基地中的各类金属武器、地下土石中埋藏的金能瞬间被召唤而出，同样冲向刕藏幽的元神。
刕藏幽的元神似乎还在发呆，但是那极其磅礴而肃杀的金能迫近时，他只是随便处理了一下，一股诡异的暗能立刻将金能封锁，令其动弹不得，扎登狠劲催动歌钟，涨红了脸，但是依然没能挣脱暗能的反制。
伯阳很惊讶，他从未想过暗能居然能够发挥到如此境界！
还未等到通玄洞的玄术符咒和伯阳的土德陶埙发挥作用，赤焰峰顶的姜小凤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刕藏幽的元神以及所有它调动过来的暗能，也都跟着消失不见！
伯阳恢复了本来形体，瞬移到赤焰峰顶，呆呆看着姜小凤消失的地方。
第266章 姜小凤的聪明
伯阳想起了黑猫所给的情报。
黑猫自从回归了暗域，毫不犹豫入了南山仙门，归在四足汪的门下，此时也在参与护山大阵的增强。
伯阳彻底明白了暗域领主的元神来南山的目的，但是想不清楚它是怎样带着姜小凤离开的；而且伯阳的金身感知范围极大，他已经感知到姜小凤已是进入了醒者境，居然没有任何反抗就被带走？
这样说来，醒者境岂不是没啥意思？
苦涩涌上心头，伯阳也意识到了自己冲击真境彻底失败，而且再次看到了暗域领主的强大，心境上有些受损，情感上有些受伤，因为姜小凤体内的火能漏洞，是最早的一个心结，甚至在认识听希之前。
带着姜小凤活下去，是最初的目标，已经实现；但是仍然没有帮她摆脱火能漏洞的牵绊，让她活得很是不自在，如今又被强大的敌人掳走，无论怎样安慰自己，这事也是极其郁闷。
就在伯阳思绪纷飞时，“嗵”地一声响，半空中掉下一个人来，砸在地面，掉在自己脚边。
那人刚落地，砸起一片尘土，然后瞬间又腾跃而起，稳稳站在伯阳面前。
“小凤！你回来了？”伯阳惊喜地叫道。
“哦，啥意思，不相信本姑娘还能回来？”姜小凤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眼睛却盯着伯阳，眼波如流水，双瞳如朗星。
“你还真是个老姑娘！”伯阳笑道。
姜小凤瞬间双颊飞红，飞起一脚踢向伯阳。
伯阳也不避开，任凭她踢在自己身上，眼中满是带着庆幸的怜爱。
强大的敌人消失不见，南山中所有的修士都睁开眼，或喘着气，或抹着汗，回忆着方才那种窒息的气氛，心里都是有些后怕。
他们并不知道，这强大敌人的消失会是姜小凤的缘故。
“火能漏洞既是暗域苦苦寻求的机会，也是它们深深恐惧的源头。”姜小凤道。
“哦？此话怎讲？”伯阳替她捡走肩上的一片枯叶，问道。
“火能漏洞本身，并没有多少奇妙之处，而对于暗域领主来说，却是重要非凡。”姜小凤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掌，摊开来。
一束幽蓝色的火苗在姜小凤的掌心中跳跃。
“孪能阴火？”伯阳略略皱眉。
“不错！”姜小凤觉得伯阳有些眼力。
姜小凤的想法有些幼稚，也不想想伯阳的阅历！人家可是去过暗域的人，更别说那阴火冰原。
“这是我在那阴火冰原上捡到的一些孪能阴火，虽然不如你那铜灯中的孪能阴火纯粹，但是也足够热烈。”姜小凤说的非常轻松，不知她所说的“热烈”是何种程度。
伯阳疑惑地看着姜小凤，因为火能漏洞的问题她还没有说到。
“我把这孪能阴火和本身自带的地阴火能掺在一起，结果那暗域的大头头给懵了！”姜小凤还有些眉飞色舞，仿佛这件事很值得夸耀一番。她避开了怎么被刕藏幽掳走的细节，掩盖了丢脸的事情。
“它放你回来的？”伯阳还是疑惑，追问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要回答，避不开掳走的事情，姜小凤很不情愿回答，但是又不得不回答，最后无奈，还是告诉了伯阳方才整个事情经过。
姜小凤显示天阳地阴火能时，就已经被刕藏幽锁定，这暗域领主正如伯阳的猜测，真正目的还就是冲着火能漏洞来的。从刕藏幽的三个儿子开始接触显域，探知了火能漏洞的踪迹，然后刕藏幽又动用了很多手段，终于确定了火能漏洞就存在于南山中的某位修行者身上。
借壳混入南山后，它直奔赤焰峰，刚要行动时，却被护山大阵发现，而且也被伯阳的元神发现。
在伯阳的元神回密室归体出关时，刕藏幽一直在积蓄力量寻找姜小凤，而姜小凤在之后的战斗中却主动暴露了自己。
刕藏幽并无心恋战，它一边抵抗显域的攻击，一边暗自打开了一个神秘的通道，直通阴火冰原。
它在伯阳准备用土德陶埙催动土能之前，趁着姜小凤专心弹那圣火琵琶之时，直接把姜小凤掳入那个通道，瞬间在赤焰峰顶消失，到了阴火冰原。
这种能力类似瞬移，因为阴火冰原虽然神秘，但仍然是显域的一个小世界。
姜小凤猝不及防，在被掳走的瞬间就作出了反应，取了一些私藏的孪能阴火，掺和在地阴火能之中。姜小凤这次是极为聪明，也许是醒者境的直觉，她知道这暗域魔头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自己身上的火能漏洞。
结果，暗域领主果然有些迷惑，它无法理解那个地阴火能居然不是自己寻找的东西，这种非显域自身的火能，根本无法形成自己所寻找的火能漏洞。
“也许是情报有误。”暗域领主在阴火冰原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所思所想，被姜小凤无意中捕捉。
“圣殿被毁，火能漏洞又搞错，这难道真是天道之意？就算有了这火能漏洞，如果使用不当，反而会反噬我暗域的各种生命力量，那岂非更大的灾难？”暗域领主自己在那想着，有些落寞。
姜小凤趁其不备，直接跳下冰原中露出的一片天空，然后不知为何就落回了赤焰峰顶。
伯阳听完姜小凤所述，转过身慢慢踱步，想了很久。
事情有些复杂，甚至摸不着头绪。
伯阳知道的所有讯息，全部指向暗域领主侵吞显域的野心，并且“黑暗方为永恒”的认知，一直是整个暗体生命坚信不疑的真理，这刕藏幽作为暗域领主，难道还会脱离它们这个“真理”？
伯阳又想到了其它很多个可能，然后从识海中排列这些可能，一个一个再排除。
最后仅仅剩了两种可能：一种是身有神职的刕藏幽，只是单纯地想把显域和暗域统一成同一个存域，等于是消灭显域；第二种，则是刕藏幽也向往光明。
伯阳认为第二种可能几乎没有可能，但是他阻断了自己的主观判断，希望得到更多证据，愿意相信刕藏幽目标中有好的东西存在，不至于邪恶到威胁整个显域的存在。
第267章 元祖说
误会也好，错误也罢，强大的敌人终究离开，南山仙门恢复了宁静。
秋燥充塞天地之间，四处干爽了很多。
没有人再敢懈怠。因为今天突来的这些见识，让所有修士们都意识到了“强大”的意义。
辛文子向伯阳报告了他闭关期间发生的一些大事，主要是那三件，今天这件无需报告。
另外他报告了一个情况，就是伯阳门主那洞内的小元，总是莫名其妙失踪几天，经常。
伯阳笑了笑，暗中揣摩那个女市回来的小元夫人，是不是要生了。
辛文子刚要问点什么，黅天圣洞门口忽然有了“哇哇”的哭声。
伯阳略微闭眼，探察了一下就很快睁开，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不经念叨。”
“师父……”辛文子疑惑地看看伯阳，又看向洞口。
“叫听希和小凤来。”伯阳对辛文子说道。
辛文子带着疑惑出洞，与抱着一个小巧包裹的小元擦肩而过。包裹比较严实，但辛文子知道里面一定是个婴儿。
他忽然明白了师父的意思，男人哪懂得照顾婴儿！
“大师父，元祖说，俺家这孩子，要从襁褓中就学习修行……这，这怎么弄？”小元抱着婴儿，一脸苦涩。
很意外，孩子的母亲却没有跟来，那孩子吃什么？伯阳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不懂。
“元祖说的？”伯阳有些意外。元祖说到生娃那件事，就已经足够他惊讶了，现在又说到让孩子从襁褓中就修行，这又是何套路？
“元祖还说，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能帮……帮忙大师父……”小元居然都开始有些结巴。
“元祖还说什么了？”伯阳有些头痛。
“元祖说，我家夫人不要进南山……”
“元祖说……”
……
伯阳几近崩溃，小元果然“元”到了家，“元祖说”已经成了他的说话标配。
小元的自我人格呢？伯阳忽然一阵恐惧。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小元是一个纯正的显域生命，而且是人类生命，不能被人剥夺自我！
但小元是伯阳选的，那当然脱离不了干系。伯阳开始自责，对眼前这襁褓中的婴儿也产生了愧意。
听希和姜小凤赶来，从小元怀中抱走了婴儿。
听希没有说什么，但是姜小凤趁着听希不注意，狠狠剜了伯阳一眼。
好吧，这就是伯阳做的孽，虽然不是直接，但也算是始作俑者。听希可能什么都不知，但姜小凤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是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到此时为止，没人责怪元祖。
伯阳很是愤愤不平，叫过小元，决定与元祖认真沟通一次，有些“锅”，元祖必须背上一背。
“元祖大人，要不要消停一些？”伯阳带着警告的意味。
“哦？？你这是在跟本尊说话么？”元祖声音很大，震得小元嗓子疼，伯阳的耳朵也嗡嗡响。
这无疑是一种威慑。
“那，您老说说看，这是怎么个安排？”伯阳首次使用了“您老”这种说法。
“懒得理你。”元祖要偷懒。
伯阳当然不依不饶，开始死缠烂打。
元祖拗不过，只好说了一些想法和安排。
“小元抱来的这个小小的人类，有个大的用意，涉及显域的稳定。”元祖先说了一个吓人的意思。
“至于你这醒者何去何从，是你自己决定。一切存在早有既定的模式，你改变不了这种既定。”元识借用小元的双手使劲握了握，表示很肯定。
伯阳听着它的话，没有任何波澜和反应。这让元识非常意外，它忽然感觉这个醒者好像长大了。
第268章 遇见那个你
秋，落日西沉。
天空余晖未褪，西方山巅托起一抹蛋黄，带着沧桑的美丽。
元识那深奥的话，让伯阳陷入到秋思之中，带着几丝寒凉。
闭关小成，但也前功尽弃。他不想再回去洞中静室，而是把自己融入了天地，甚或峰间、溪畔，以及凋零的林隙。
以天地为炉，焚化一切的执迷与过往，堪称放松。
醒者不醒，醉者不醉，这本是个奇怪的事情，却不如这醒醉之间的朦胧更为奇怪。
待天色更暗了一些，伯阳离开南山，去了人间。
他任凭着心意而去，然后到了一个尚有百家灯火的小镇。
一阵酒香飘来，给平淡的夜色平添了几分活跃。
居然有着酒肆在营业！伯阳忽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突然地兴奋起来。
伯阳忽然非常想喝酒，不自觉就向着酒味来处走去。
酒肆不在白日喧闹的街市道旁，而是在一个深深的小巷之内。
小巷弯曲，两侧墙体斑驳，偶尔探出奇形怪状的突兀之物，让人猝不及防；
墙体往上的高处，偶尔出现几扇透着黯淡灯光的后窗。
酒肆到了，一扇极为宽大的门，极为别扭地镶嵌在那里。
那里是一面不足一丈的墙面，但是这门宽却足足有八尺！乍一看，整面墙就是一个门。
就在伯阳准备举步进入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马嘶，极其震耳，带着无比的傲娇。
一匹枣红的战马，从巷子的另外一端走来，先于伯阳停在酒肆之前。
伯阳停住脚步，安静地看着。
马上安静地坐着一人。
伯阳静静感受了一下。忽然，他浑身颤抖！
“这，不可能！”伯阳心里大叫了一声，未敢发出声来。想的不说，别人就不知，然而……
“进去吧！”马上人淡淡说了一句，是说给伯阳，因为整条巷中，没有任何一个别人。
马上人下马，款步走入酒肆，毫无声息。
残月不知何时高悬，远远挂在西方的天空，已是午夜之后，丝毫未曾感觉时光如何流逝。
伯阳没有更多思索，跟在那人身后走了进去。
伯阳没想到，酒肆内居然是另外一番景象。灯火高悬，载歌载舞，完全不像当世的人间。
前面那位没有停留，疾步前行，穿过各种喧闹，踏上一段转折的楼梯，直接走上了三楼。
伯阳紧跟着走，非常惊讶这破落的酒肆内部，何来如此的奢华？而且，居然有三重楼之高！
“贵客快上一些！”楼上传来一声带着娇气的低叱。
伯阳无法适应这种甚于女市的吓人境况，赶紧随着那声娇叱上行。
三楼很不一样。只有一间房。
款款而坐，有一人，遮着面纱。留下了一张椅子。
伯阳走入，然后坐下。
遮着面纱之人，也是马上那人，掀开了面纱。
“是你！”伯阳有些惊讶。
“为何不是我？”那人反问。
那人，是小元抱回南山的婴儿之母，也是齐国女市某个头牌，小元的民间妻子，伯阳认识。
既然认识，就只有沉默。
“说吧，你是谁，恐怕不是小元妻子这么简单吧。”伯阳问道。
第269章 道有别
“你猜。”小元妻子很简单。
“醒者归来？那您又是哪一位？”伯阳觉得有些费劲，他不喜欢猜谜。
看到伯阳兴致开始不高，小元妻子笑了笑，说道：“前世为师，后世果真就连点味道都没了？”
啊？伯阳有些吃惊。那岂不是，九天圣女？
看到伯阳的模样，小元妻子递过来一杯酒，示意他压压惊。
伯阳端过酒，一饮而尽，然后面色微红。
数千年前有另外一个故事，然而自己的前世在太乙遁甲上并无绝对的兴致，所以那位师父很失望。
这很可能也是此世王九山被选中的原因，王九山是死心塌地学会了那门本事，而且已破醒者境。
然而，这后来，为何又隐隐牵涉到了元识呢？
伯阳没有看着眼前这位女人，而是陷入了深思，显得很是不合时宜。
小元的妻子忽然从袖中抛出一张符箓，在空中化为一个淡淡的黑色飞禽模样，绕着伯阳的头部飞了三圈，然后消失不见。
“是玄鸟。”伯阳确定无疑，眼前这位就是九天圣女在此世的一个醒者分身！只是她之前丝毫不露痕迹，甚至还莫名其妙给小元生了个婴儿！
很是玩闹。伯阳虽然尊敬面前之人，但觉得很是不舒服，一个堂堂的真人境回归的醒者分身，竟然甘入女市那样的人性堕落之地，还为人生子！怎么想都是疯狂，疯狂到不合情理！
“你一直崇尚着逆天归元，想要彻底摆脱天道的束缚，而最终却被天道禁锢于轮回之中，难道还不去想清楚自己的问题？”九天圣女分身道。
“感谢圣女开解。我本想做个平凡人，从未想去搞什么逆天归元，这轮回着流落红尘，也是一桩美事；但偏偏总是被招惹，居然清静不得。索性，我再坚持上几万年，也许还真的能破除那个什么‘天道’！”伯阳显得愤愤，对九天圣女分身的说法有了一些对抗的意味。
“这就是你的症结所在。每一次的执迷，都是失败而终，你的本元念息，始终无法进入真正的‘真’态，只好在显域尘世中轮回循环。”九天圣女分身重重叹息了一声，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让面前这个人真正醒悟，而且这人类生命的语言，毕竟又是十分有限。
不知这复归的真人分身动用了什么手段，偌大个三楼，并无其他人类的气息，空旷而寂寥。
忽然点点灯火亮起，密密麻麻地从两人坐着的地方向两侧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
这仅有的一间房，也许通达了几乎整整一层楼的空间，中间偶见支撑的立柱，却再无其它隔断来切分空间。
“来，你走你的路，我们一会儿见。”玄女分身柔声道，像是哄婴儿。
伯阳心里明白，这是要换一种方法，继续来打击自己的修行之道。
走就走吧，看看是什么花样！玄女分身起身，向左走；而伯阳自然向着右侧走去。
灯火中各自透出淡淡的银色，渐成一条穿过灯火之海的路，分别向着左右延伸出去。
玄女分身轻盈地迈着脚步，渐行渐远，没入无边的寂寥之中，仿佛那条路没有尽头。
伯阳干脆闭目，不再看脚下，而是细心地去感觉前方的一切。
“咦？”他又不得不睁眼，因为发现前方并没有熟悉的显域能量空间。
居然设定了“真态”空间！果然不凡，够强大！
伯阳很快发现了这其中的奥秘。他去过念域，那里的感觉即是如此，似乎一切显性的能量全然不在，而只有精神和念息在可以活动。
伯阳凭着念力向前行进，倒也不是很费力。
“归元这条路，元祖不是也在教我，那这九天圣女却为何偏要反对呢？她又为何和小元有了这种奇怪的渊源？”伯阳识海中还存在着一堆的问题。
路越走越飘，飘到了忘乎所以，伯阳的精神也不知处于何方，三魂开始抱团，带着疑惑。
第270章 虚极静笃
无数巨大的虚影符号染满了尚有星光的苍穹。
一个蹲在那巨大门面外的乞丐，最先发现了空中的变化，然后兴奋地叫嚷起来：“变天喽！变天喽！”他期望这世道能够重来。
一个醉汉从门内跌出，狠狠揪住乞丐的衣领，吐了他一脸唾沫。仰头时，他也发现了空中的异象，于是晃了一下脑袋，以为是酒意过浓导致了眼花。
终于更多人发现了天空的异象，于是很多人聚拢到了屋外，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九天圣女分身已化为一道流光，在空中书写着那些符号，长长短短，忽明忽暗。
酒肆的三层楼忽然拔地而起，飞上了半空，有一些跨着门内门外的人从空中掉下来，惨呼着嚎叫。然后，整个小镇也飞上了天空，成为了天空中的街市。
乞丐也跟着街道飞上了天，紧紧抓着一个铜环，虽然铜环已经脱离了某处固定的地方。
伯阳静静坐在一张木椅上，任凭天上的疯狂。
流光减慢，九天圣女恢复了身形，站在三楼的一处檐角，紧随着天空中的小镇缓缓转动。
乞丐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的铜环忽然变成了金光灿灿的金饼，他忍不住狠狠咬了一下，并不觉得好吃，于是把金饼扔到了一边。
“他需要的是食物。你的道却给了他金饼。”伯阳没有睁眼，缓缓说道。
“金饼可以买食物。”九天圣女的分身似乎说了一个重大的道理，语气十分凝重。
“也对，你的天道即是如此复杂，本来可以直接吃食，却偏要借助金饼来买。排泄废气必须脱裤子。”伯阳说了这么一句，无聊中带着无比的霸道和蛮横。
“不错，追求精致就会复杂，这就是天道的要求。”九天圣女的分身并不否认。
“那么，你的道呢？”伯阳遭到反问。
“我的道，在这里。”伯阳终于睁开眼，然后手里捏着一个半尺多高的金身。
“你的醒者金身？你要做什么？”九天圣女分身很是疑惑，隐隐觉得不安。
“虚极静笃，一切至虚至静时，即是此道。”伯阳说着话，“啪”地一声捏碎了自己的醒者金身。
“啊，……你！”九天圣女分身惊叫着，但是来不及阻止。没了醒者金身，元神又未归真，那就是自己灭掉了自己，永无机会再轮回下去，等于真念的死亡。
九天圣女分身痛心不已，她觉得自己有些愚蠢，本来是来帮伯阳的，但现在却害了他。
奇怪地是，伯阳那个本形并未消失，而是模糊了一刻，又真切地显现出来，带着一种无比宁静、恬淡的气息，没有任何阴暗的东西在那具本形里面，纯洁到只剩下了本元阳真的念息以及形息。
“你，入阳真境界了？”九天圣女分身惊呼道，自己的真人念息开始汹涌，似乎经不起这种巨变的冲击！
伯阳的本形飘然而起，挥了挥右臂，天上的一切物事回落到了地上，一切恢复到百家灯火的安详。
酒肆内喧闹吆喝，门口的乞丐正捉着虱子，醉汉跌出门外，被人搀扶着离去。
“虚静神魂，自然无为，这是我的道。是什么境，无所谓。”伯阳道。
他不再需要自己的醒者金身，即是三魂七魄以及形体，已经归一为阳真态，有形无形，无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