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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者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百草哭     醒者传说txt下载     醒者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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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落凡

    我们活在醒者的目光之中。

    百草哭

    莽莽昆仑,自东南向西北绵延五千里,雪峰林立,终年银装素裹,云遮雾掩,不见全貌。

    中部一座巍峨的雪峰,自大地上直拔而起,高耸入天际。

    雪峰南侧,万仞崖壁,又垂直向下深入云里雾里。

    崖顶一块巨石,突兀于崖外,一个青衣男子负手伫立石上,遥望远方。

    微风缠绵,雪花轻舞,其中几片晶莹剔透的雪花不小心撞到男子白色眉发上,很快融化,形成水珠滑落。

    男子仍然负手伫立,心无旁骛,专一地注视着远处云雾中一点红色,眼神深邃,却隐含了无尽柔情。

    那点红色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为一个身着红衣的俏丽身影,自云雾中飞出,飘然而至。

    “听希……”青衣男子轻声唤道,终于将背后双手移到身前。

    女子飘落于男子身侧,牵住男子双手。两汪秋水、一对明眸,微微一笑,风醉,神摇。

    “伯阳,我找到了虚空之门!”红衣女子满脸喜悦,望着男子眼睛,兴奋地说道。

    “苍天不负有心人!辛苦你了,听希!“青衣男子闻言大喜,反手紧紧抓住女子胳膊。

    “可是进入虚空前,元识还不能从你体内脱离出来,先用念息联结向他请教虚空之门的开启方法吧!”女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闭眼静心,沉思良久,继而睁眼,眼光明亮,兴奋地说道:“我知道了,走吧!”

    一青一红,一对男女如同逍遥畅游天地的仙人,飘然飞下巨石,向云雾中落去。

    ……

    ……

    ……

    “束缚。”元识确认这一信息。

    从妙光念域刚刚脱离、经由虚空旅行到形体显域的元识,凑巧被一种狭窄的形体捕获、吸纳,就如顽皮的溪水不小心流入了一个暗洞,无法回头、无法挣脱,只能顺势注入。

    虚无本非虚无,存在并未存在,二者统一于元。

    元之虚无至真至空,无能、不能,不可形成信息表述;元之存在则是元能和元息(信息)的交融结合,元能为存、为有、为可能,不断振动,按照振动模式不同分为显能、暗能和念能三种;元息为在、为表述,对元能的振动不断施加影响,从而产生旋转和排序,引导元能从可能转换为确定。

    根据元能和元息的关系,存在分两种基本状态:一种是可能而不确定的混沌状态,仅有元能而无元息,或者仅有元息而无元能,名“真态”;另外一种是既有元能又有元息、二者交融结合出确定状态,名“定态”。如果从范围方面界定,不同类别的元能受元息的影响,构造出定态下的三类存域:显域、暗域和念域。三类存域又可根据各自存在的性质划分为无数类别,其中显域分类尤为繁多且数量巨大,是比较广泛的存在。

    元识,是本元在虚无与存在之间偶然诞生的一种本元元息聚合,普遍而伟大,可与各种元能结合,创造、改变甚或消灭某个存域,但一旦进入存域范围,即受相应存域规则的束缚。

    元识亦是不安分的旅者,经常在不同存域中突然出现,留下各种痕迹、各种捣蛋的后果。

    有自由必有束缚。元识在形体显域中出现,即刻也就失去了延展的自由,必须接受某种形体的容纳和束缚。

    “狭窄。”元识开始接受形体的构造信息,并探索可供依附的介体。渐渐地,元识通达到此形体的每一处,直接压制了此形体既有的低阶生命意识,并开始循形体显域的规则启动高阶生命意识:先是启动眼、耳、鼻、舌、肤等信息捕收单元,再启动脑、脏腑、血管、神经等容器通道单元,最后通过元能催动生物血液、体液等能量载体开始沿形体通道单元运转。元识此刻已经完全融入形体显域,本元形态的关键信息隐匿起来,只有部分记录性念息保存到介体中称作“脑”的部分,形体存在感开启。

    “汪、汪!”当形体发出这个声音时,旁边一株山丹丹花顿时笑弯了腰。山丹丹花没有耳,但是它却感知到了这种声波的滑稽、好笑。

    大地苍茫,云雾缭绕,山峦峻峭,草木郁郁,正值一个山谷中初夏的清晨。

    一个瘦小的四足形体站立在山坡一块褐色岩石上,岩石旁边草丛中弯曲着一株红艳艳的花。

    四足形体低头舞弄下自己的爪子,摇头抖一抖耳朵,合上眼睑,生无可恋状从鼻中喷扑出一种气体,口角还有涎水伴随着淌了几滴。

    “汪!”它又不受控地叫了一声,心里羞愧至极,恨不得即刻找个绳圈吊将到树丫上把自己勒死。

    “恩,一念成狗,羞愧!”它翻遍了脑中存留的形体显域念息记忆,仅仅找到了一个叫阿q的模糊印记,聊且模仿那个伤神的自我安慰法,抚触下高阶生命那种可笑的小自尊情绪,不求有意义。

    它转头看了一眼那株红艳艳的山丹丹花,只觉那种形体的颜色过于妖娆,于是不屑地甩给那家伙些许眼白的信息,高傲地走下岩石,缓缓行进,最后淡入云雾之中。

    山丹丹在四足形体身形隐没后,缓缓直起了腰,“啾”地一下越出草丛,竟是撒开纤细的双足也朝云雾中奔去。

    山丹丹,原不是花,它只是元识在形体显域中留下的一抹念息,并且经过形体显域运转能量的长期滋养,演化出了独立的形体意识,所依附介体表象则是一株山丹丹花。形体显域只是众多显域中的一类,其中一切形体存在物均有各自的宏观表象,按照元识拟定的运转规则活动变化。码文字的我,读文字的你,只不过是形体显域中的一类形体、一类比较高级的生命形体。

    山丹丹,或者叫红艳艳,留在形体显域已经很久了,久到曾观察形体猿猴到形体人类的演化、久到曾体验形体显域毁灭后又重建的若干个过程、久到曾目睹过上百次存域级全面战争。

    “那时俺不叫山丹丹花。”它试图以一种形体的忸怩来玩耍一下。

    旁边的“四足汪”睥睨地望了它一眼,山丹丹赶紧低下了红艳艳的头。

    “有棵树要倒了。”四足汪通过念息联结有独立存在意识的山丹丹,这种联结功能似乎比较高深。

    “又来!”山丹丹抱怨。“你有耳朵,我没有,不要问我有没有声音。”

    “声音?!”四足汪不合形体地恼怒,“那棵树在你头上……”

    信息尚未传递完毕,山丹丹已经被倒下的枯树拍入草丛,红艳艳的花瓣杂乱地碎散在草叶上。

    四足汪抬左前爪遮了一下眼,又无奈地摇了摇脑袋,继续行进,不再理会稀碎的山丹丹。

    好长一段时间后,歪歪扭扭的山丹丹从后面赶过来,边走边往形体顶端胡乱安放着捡拾起来的花瓣。

    形体显域中的生命体,由于显能和元息的交融结果,会产生时间感和空间位置感,进而现速度感,但形域全部以光速为极限速度。

    随着时间的流逝,束缚在四足汪形体中的元识逐渐活跃起来,但所居形体却逐渐出现各种不适。它产生了一种需要:一个更舒适些的依附介体。

    四足汪眯了一下眼睛,感觉了一下四周,毫无意义地点了点头,然后“率领”山丹丹向前行走。它曾经来到过形体显域,曾经观察过一堆叫做“人”的形体生物的群体活动,很羡慕那种“率领”的感觉。

    雾渐散,无其它风景值得赏鉴,四足汪和山丹丹一路无交流,默默前行。

    近晌午十分,阳光充足而耀眼。四足汪率领这朵在形体显域中浸润许久的花,来到了山脚下一个低矮的茅草屋前。

    草屋虽然简陋,但看起来却肃然周整、没有杂乱气息。

    “候着。”四足汪传讯息给山丹丹,它自己则走到茅草屋前,审视了一下四周,感觉到别无“异样”其实无所谓“异样”,它自己才是真正的“异样”。它习惯性地想自然延展到想去的时空点,身体不自觉向前移去,但是却“咣”地一声撞到了门上。作为形体生物,它所设计的疼痛系统瞬间运作起来,然后引发了情绪系统的运作,“懊恼!”它感觉自己真是万无一用,居然连自己拟定的小规则都不记得。思考了一下,它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用左侧前爪轻轻推了一下植物杆茎编织而成的屋门。

    “为什么总是这只爪?”它的小情绪愈来愈零碎,对四足生物也有“左撇子”感觉非常困惑。

    就在门刚刚打开一条缝的瞬间,四足汪突觉一种熟悉的气息从四周天地空间中被吸扯过来,透过它所在的形体向门内涌去。

    “嗯?充沛!”它惊异起来,难怪刚才初见草屋时有肃然周整的感觉,这处草屋居然坐落于此形体显域本元经络的元点上!

    元点,是存域能量的汇集点。每类存域均存在系统结构性经络,是存域内能量运行的基本渠道,也叫“本元经络”;本元经络之间有无数的联结网点,称为“元点”,元点既是能量运行的汇集点,也是能量转换站,能量经过元点时有机会变换能量性质。

    在形体显域中,本元经络可以称为“形络”,是万事万物存在下去的基本依托;若没有形络,即使有信息编码指挥能量凝聚出不同的形体,也无法运转变化,形不成所谓的“生命”,无法植入念息而产生生命意识;形体显域中的元点,可以称为“形穴”,四足汪所发现的形穴,实际不是偶然,它本是伟大浩渺的元识本体,自然有感知元点的能力。

    尽管早已预谋策划,此时的四足汪仍然表现为窃喜。

    茅草屋所居形穴,正是它更换依附介体的必要条件,于是它幸福地把脑袋挤入门内,期待有更惊喜的发现……然而随着“咚”地一声闷响,它感觉到脑袋一阵生疼,而且眩晕。

    “母亲!它只是一只瘦犬,看样子久时间没有吃饱过了,不要打它吧。”一个较为洪厚但透着点鲜嫩的男声传来。

    四足汪头脑的眩晕感渐渐消失,听到声音后就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举着一根乌黑的木棍望着它,满是皱纹的脸上透露着老气横秋的警惕。

    四足汪赶紧低头夹尾、依照形体显域中动物顺从的规则,呈现一种胆怯畏惧的模样,以防止木棍再一次落下来。

    “谁让它自己开门闯进来!我还以为是狼!我们这荒山野岭,怎会想到竟是一只犬!看这犬瘦的,你来喂喂它吧,那边有点粗食。”妇人扔下了木棍,嘴里嘟哝着,慢慢转过身,缓缓向屋内的土炕挪移过去。

    “规则生效!”四足汪表示满意。

    屋外的山丹丹感知着这一切,默默从头上撕下一片花瓣扔在脚下,用纤细的足踩了两下,表示今天有谄媚的小人气。

    “好的,母亲。”洪厚带点嫩气的声音在妇人身后传来,随后一个身着灰色土布衣衫的男子出现在四足汪的视野中。四足汪看到男子后,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个男子的眉毛和头发在颜色上和一般年轻人类形体不同,但细看面容时,端庄周正、气宇轩昂,皮肤也很鲜嫩,下巴靠左侧还有一颗略显痕迹的肉痣,虽然身着粗布衣衫、发髻仅由一根粗布丝带挽束,但此人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干练爽朗、不容置疑的气息,全然没有一丝劳作平民的感觉。

    “哦,原来是编码有差错的一类形体”。四足汪稍加定义了一下,然后眼眶湿润,感动情绪泛起,因为它确实饿了,而且是刚刚明白一直伴随自己那种不好的感觉叫做“饥饿”谁知道这个四足形体多久没有补充能量了。

    “伯阳,你把它引到外面去喂食。”妇人叮嘱。

    四足汪正准备动用念息进一步探索下该男子形体时,这个家伙居然蹲下身开始抚摸它的脑袋!

    “无聊!”,伟大的它无奈地眯上眼睛接受抚摸既然无奈,只好享受。

    屋外的山丹丹花一头扎到地上,笑到无法直身。

第2章 共体

    叫“伯阳”的年轻男子,现年十九岁,父亲早逝。据母亲说,他生下来不久就眉发皆白,因此常常受到嘲讽,故母亲在他五岁时迁居,一直生活在这个连“庄”都称不上的偏僻之地周边只有两三户人家,而且相隔甚远,邻里很少见面往来。母子二人靠种植些谷物、养些家畜维持生计,过着比较清苦的日子;然而让伯阳一直纳闷的是,从他有记忆开始,母亲就开始教他识字读书,而且家里那口看上去陈旧古老的木箱里,似乎装有他读不完的书籍。

    伯阳将四足汪抚摸了一会儿,然后按照母亲吩咐,取出粗食,准备放到草屋外的空地上。

    四足汪由于形体本能的饥饿,在伯阳取食的那一刻,它体内某个器官马上产生了涎水,几乎是没有思考的空闲,紧随着伯阳来到屋外,期待着他尽快把食盆放到地上。

    吃到食物的欲求终于实现了,四足汪兴奋地摇着尾巴疯狂地吞咽,没有去感觉食物的滋味,只是急忙去填饱空空的腹。

    山丹丹身在不远处的杂草丛中,晒着日光补充能量,同时怜悯地看着四足汪。

    感觉腹部不再有饥饿,四足汪从疯狂的吞食中解脱出来。

    “羞愧!”四足汪的小情绪又开始飞扬。但它马上又想起,现在还急需一个宽敞些的形体作为介体来依附,以尽享形体显域的美妙。它作为浩渺伟大的元域旅者,即使来到形体显域时仅保留了一部分的记忆性念息,但在形体显域中横行无阻已经足够。自然,“就地取材”的方法它也是了解的,于是望向那个还站在旁边、乐呵呵看着它的年轻“老”人。

    四足汪对这个叫伯阳的年轻“老”人开始启动念息联结功能。念息联结是它的一项保留功能,具有很特殊的信息编码,只有元识本体才能启动这项功能。

    “嗯?阻碍!”四足汪发现自己的念息联结居然被一层障碍阻挡,它大为吃惊,伟大的骄傲感顿时变成了怒气!

    再次联结,四足汪依然没有感觉到联结成功的迹象。这个叫“伯阳”的形体中似乎有一种奇异的能量,对探入的念息有一种强大的排斥力。

    四足汪的小情绪终究集结演化出了一种大情绪,出于伟大元识的傲气它准备启动一项强大无比的手段。

    如果元识的念息不能渗透,实际上只有一种可能:这种能量屏障,必然是超越形体显域中整体极限速度的存在,也是人类形体研究至深仍然无法理解的存在,所谓“超光速”。这种存在绝对来源于形体显域外,也就是说,叫伯阳的这个家伙,也许并非生于斯长于斯,他可能来自超光速的存域,并且带来了形体显域中本不该有的能量。最让元识不解的是,他居然能在本元念息力量下隐匿起来!

    “呵,狂妄!”四足汪怒气愈盛。

    一种神密莫测的威压从虚空中凝聚出来,形体显域顿时天地黯然,几乎整个存域开始扭曲、模糊、颤动!

    “元怒!”山丹丹惊愕呆住,一片花瓣自它的形体顶部缓缓飘零向地面。

    元怒,是元识偶然诞生时携带的一种可能态能量之狂暴释放这程,没有任何存在可以阻碍这种释放的渗透。

    元怒笼罩,叫“伯阳”的人类形体也随着时空的扭曲逐渐模糊,元怒的力量贯穿这个形体的意识深处,四足汪也终于觉察到了所遇阻碍的原因:这个人类形体的意识中竟然也保存着部分可能态能量,只不过是分布在其生命意识控制范围之外,而且处于冷寂状态,伯阳的人类自主意识并不知情。

    自此,四足汪移形的想法破灭。

    山丹丹觉得悲哀,挣扎一番,却未能从形象上表达出来。

    四足汪最早的想法,是移换一个更有趣、更宽敞的介体:人体。人体在形体显域中是最为有趣的,不只有精密的构造,还具有特殊的情感和思维系统,而且是高级生命意识能够成功启动的不二选择。然而,只要些许的可能态能量存在,移形换体的成功率几乎为零:因为可能态的能量,除非是处于冷寂状态,一旦活跃起来,对存域的确定状态将有毁灭性的力量释放。元识作为浩渺伟大的不定能体尚且很难控制可能态的能量,如果伯阳这个人类形体内的可能态能量一旦被激活,则后果不堪设想形体显域有崩溃消散的危险!

    四足汪表示很痛苦。

    山丹丹此时终于可以顿足,由于表达出悲哀却突然高兴起来。

    “共体!”四足汪终于决定。

    元识伟大之处,在于对复杂事物能够简单处理:它准备在伯阳形体经络中附着另一套形络,将自己的本元念能注入此第二形络网,由此实现两类意识存在来共用一个人类形体;而作为附加意识的,将是伟大浩渺的元识念息!

    然而,简单处理的过程并不简单。元识动用本元念能,在伯阳的本体形络中精心构建着第二形络,而且极小心地避开那种沉寂的可能态能量。

    尽管万般小心,这种构建仍然引起了形体显域的不安:鸟类疯狂飞离、兽类奔走低吼,草木瑟瑟、土石震动。

    草屋内的老妇伯阳的母亲,竟已晕厥沉睡过去,整个生命意识几近被压制到消散。

    足足三个日出日落!

    四足汪形体几乎被抽干耗亡、伯阳的人类形体则被能量充斥到接近爆裂,草屋所居形穴也基本从形体显域的本元形络中脱离,无法再通流能量。

    山丹丹,淡然感知着这一切,在形体显域的动荡中自然飘摇,甚至飘摇出一种见过大场面的鄙夷:不过是小伎俩而已。

    “愉悦!”第二套形络终于完成。元识依附进入,顿觉畅快至极。

    至于四足汪形体,元识同样以泡制山丹丹的念息培育法,让四足汪保留了自己的部分念息,并唤醒了它本来的生物意识,然而它已基本奄奄一息……

第4章 初能

    伯阳冷漠地内视着那片自己无法掌控的空白区域。

    “你到底是谁?”他问。

    元识其实已经陷入了自己设定的规则,它无法神气,无法叫板,元怒也不是想怒就能怒的,所以它清晰地知道,这个问题需要回答。

    “我想你真的别那么认真,”元识希冀这句话有用,“我是谁真的不重要。”它突然发觉自己在迅息建构上不再简洁而明了。

    “你是谁确实不重要,”伯阳依旧冷漠,这次的冷漠中夹带了怨。“我只想知道怎样找到我母亲,是你造成了我们母子的分离!”

    “你母亲?你真的还是个人类。”元识鄙视道。

    “废话。”伯阳回答。

    “哦,好吧。你如果真的想见到你母亲,那我们出发去一个地方,我会告诉你怎么走。”元识妥协,因为它厌恶形体显域中争吵的烦躁。

    “走!”伯阳说。元识则感觉哪里挺别扭。

    伯阳简单收拾了一些必要的旅途用品,包入一个粗布行囊,又给原来喂过四足汪的食盆盛放了些水和粗粮,放到还躺在地上的四足汪脑袋附近。

    “你自求多福吧!”伯阳最后抚摸了四足汪脑袋一下,然后起身出发。

    夕阳已经落下,夜幕拉开,一切形体开始模糊,然后渐渐隐匿,只有黑色在默默张罗着夜的营生。

    风来,雨至。原本有趣清亮的世界,突然叛变成阴暗和纷扰,让人措手不及。

    山丹丹顶了片很大的树叶,远远跟在浑身已湿透的伯阳身后,走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原本红艳艳的妖娆,已被夜色掩藏,伯阳并没有关注它是不是跟在后面。

    雨水顺着伯阳的发髻流到额头,再形成多条水线淌下他的脸,视线已模糊,湿透的衣衫已将凉意渗入肌肤,但伯阳没有任何动作去干扰这些干扰,他只是按照元识传递过来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行进,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母亲身边不能没有他。

    “我们要去的是昆仑虚,昆仑虚顶端有个巨大的形穴,是当前显域的一个中枢,形穴中隐藏着一个虚空之门,只有从虚空之门才能进入虚空,也只有通过虚空才有希望进入其它显域。但是按照目前速度,用当前显域时间表示的话,还需要两至三年之久方能到达。”元识知会伯阳。

    “有办法快?”伯阳问。

    “有,你做不到。”元识答。

    “说说看,未必。”伯阳冷冷道。

    小路旁边的树木被风和雨摇动、击打,黑暗中发出各种呜鸣。

    一个鸟窝突然从树上脱落,落到地上,一颗鸟蛋从鸟窝中滚落到泥水里,伯阳从水的反光中发现并顺手捡起,伸出手臂让雨水冲刷掉蛋壳外部的泥泞,然后放回鸟窝,并把鸟窝放置在树下的草窠里,继续向前行进。

    山丹丹经过时,用纤细的手捧起鸟窝,就在眨眼的一刹那,它居然把鸟窝已经放回到树上,不知采用了怎样的方法。

    “鸟妈居然不在家……”山丹丹若有所思,讯息无意地传送给伯阳。

    伯阳的心又紧了一下。

    “自然之天道不断把有序演化为无序,把完整发展成零碎,可以称之为一个’归元’的过程;而形域中的各种形体,一旦接触到了念息,就总是逆天道而行,试图把无序的能量汇集成有序的形体,把零碎整合成完整,甚至演化出了各种各样的规则。但是,既然逆天道而行,必然要付出代价,所以形体生命就有了长度,形体逆天道而行的过程就必然充满艰苦,如同逆水行舟是一个道理;更重要的是,原本天道的本能,在形体追求有序的过程中会逐步丧失,所以形体越成长就会越无能,自然的高级本领都会丧失殆尽,直至死亡后又进入无序能量的循环运行。”元识耳内传音。

    “意思是形体和念息是一对极其无聊的组合,他们结合的使命,就是招来各种麻烦!”山丹丹看到伯阳皱眉,赶紧补充。

    “不就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过程叫有序,简我、忘我、无我这个过程叫无序?”伯阳反问。

    山丹丹突然停下。

    “不错!”元识也有些意外,传递出赞赏的讯息:“看来你做得到。”

    “我读过有关道学的书。”伯阳淡淡解释了一下。

    风住,雨停,天空黑压压的云层中隐约透出亮光。伯阳此时才发现,他居然不觉疲累地奔走了一个晚上。

    “找个地方……休息下吧,老哥!”山丹丹感觉到自己可能是在喘气,转念觉得“老哥”二字不妥,因为它自己才配得上一个“老”字。

    “休息下,才有机会让你更快。”元识耳内传音附和山丹丹。

    雨后云渐开,光线终于从云层中挤出,天色发青开始透亮,万物开始舒活过来,但伯阳却没有舒活的那种振奋:他已经过于疲惫了,甚至想不起为何奔走了一整夜。

    他四周察看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一片草地,草地中有数段枯木散乱横卧,于是走过去。山丹丹没有跟过来,它显然对枯木心存芥蒂。

    伯阳用手抹了一把枯木上的残存雨水,然后坐到枯木上休息。

    “怎么快?”讯息内传给元识。

    “知道打坐吧?”元识问。

    “知道。”伯阳答。

    “你要学的不是普通的打坐,而是我教的打坐,叫归元返虚。”元识得意道,“水静则明,只有真正让整个形体安静下来、慢下来,形体内显能才能有盈余来培养而作它用!”。

    元识开始指导伯阳放松吐纳。

    常人修习吐纳需要摸索极长时间,逐步感觉能量在人体形络中的流动,最后实现对能量的控制;而伯阳体内已被元识开拓了第二形络,元识的念息联结更是让他受益匪浅,所以不到两个时辰,他已按照元识的指导,开始控制身体在极度放松情况下释放出的一部分能量。

    “起身,将念头放到双腿双脚,试试走路!”元识道。

    伯阳起身,将体内已调教成熟的一部分能量贯注到双腿,心念向前移动。

    “嗖”,他竞一下跃出一丈有余!

    身后的山丹丹错愕呆住。

第5章 跨域

    “不错!”元识赞叹道。

    伯阳又试着腾跃了几次,感觉很好,内心的焦灼也跟着好的感觉减少了几分。

    “好像没有人类可以在几个时辰内学会这种能力。”山丹丹非常肯定伯阳是个异类,和它一样。

    天光终究大亮,布雨的乌云远远躲开了去,日头骄傲地升起在东方天际,雨后的各种物事明朗甚至耀眼,点点光芒在植物的绿色中闪烁。

    伯阳边练习腾跃边行进。穿过一片树林后,地势开始走低,不远处横卧着一条河,河上横跨一座小桥,桥的另一侧有村落若隐若现。

    伯阳突然觉得饥饿起来,打坐蓄积的能量似已耗去十之**。

    “撑不住了。”伯阳、元识和山丹丹突然共感,念头出奇地同步了!

    “找吃的,补充形体!”山丹丹最先从共感中脱离出来,抢着给伯阳提议。

    伯阳睥睨地看了它一眼是元识的那种睥睨,然后缓缓回头,再缓缓向村落走去。

    “呃,怪怪的……”临近村落,山丹丹突然发布感觉,伯阳同时停住脚步。

    但见村落的正上方,一片似雾非雾的气体缭绕在空中,投射入气体中的光线变得异常黯淡。

    “妖气?”山丹丹故作神秘。伯阳转头看了它一眼这次没有别的眼神,是伯阳的那种淡然,带着一些惊讶。

    “这种东西是有些怪异,以前未曾见过。”伯阳道。

    “饿!”元识在伯阳耳内又乍然传音,它对妖气似乎没有兴趣。

    伯阳吓了一跳,怒道:“你能否不用声音!我能感觉你的意思!”

    “如此无礼!”元识仍然霸道地使用耳内传音,情绪飞涨,两个意识马上就要掐斗起来。

    “远亲不如近邻么!打住,打住……”山丹丹抓紧时间当和事佬。

    伯阳不再理会元识,继续行进。

    不多时,伯阳和山丹丹来到河边小桥头,驻足观望。小桥由坚实的木头建造成拱形,跨过河面后联结着一条石板拼接而成的道路,蜿蜒着延伸到屋舍中间;河对面村子不是很大,面貌已经全然清晰:村后无山,但周围树木较多,略有起伏的平野上错落排布了差不多二十几座屋舍,村子中心位置生长着一棵高耸的榕树,枝叶繁茂,如同撑起一把巨伞,隐住部分屋舍,只露出参差的檐角。

    饥肠辘辘,目中无景;伯阳踏上木桥,向村内的屋舍走去。

    山丹丹随伯阳过桥后,自动藏身入村口的草丛它自然是有水就能活跃、有光就能灿烂,无需费神寻找食物。

    久叩柴扉,无人应答,连续两个屋舍均是如此。伯阳小感沮丧,正待走向第三家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伯阳略为思忖,大致明白了屋舍无人的缘由,赶忙往喧闹处走去。

    喧闹处恰位于村落中心榕树下,榕树上方缭绕着早先看到的雾气,与日头当空的耀眼格格不入。

    初夏时节,无风,无蝉鸣,榕树亦静默,于是嘈杂的人声格外聒噪。

    “小仙我生在落龙背,独自修行几百年啊,小病小灾我力不费!“一个尖细的女子吟唱声从嘈杂中穿透而出,随风飘入伯阳的耳内,伯阳心神无由地生出些许厌烦感。

    “大仙那,快给我儿子看看吧,这胳膊上长得是什么呀……“

    “仙家啊,我妻子走失好多年了,您老快给算算是不是还能寻回啊!“

    人声的嘈杂又掩盖了女子的吟唱。

    伯阳已走到人群近前,但见人群围着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盘膝坐在树下一个石板条桌上,石板由两个石墩支撑作为桌面,条桌前是一个木制案几,上面摆放一个简易香炉,香炉中燃着三炷香,袅袅升腾起烟气,向上钻入大榕树茂盛的枝叶间隙;女子摇头晃脑、双手挥舞,用一种怪异的曲调接着吟唱:“小病小灾时时有,人心不正祸上身……”

    “呀!不好!”女子突然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伯阳站立方向,吟唱嘎然而止,然后迅速跳下石桌,挤出人群,慌慌张张地向榕树后面跑去,很快隐身不见。

    众人不明就里,面面相觑。

    伯阳也觉得惊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傻愣愣地站在人们身后。

    “哎,你是干什么的?!”一个中年男子回身注意到了伯阳,用手指着他,皱眉喝道。

    伯阳向围观众人拱手施礼,答道:“我本是从外乡来的行路之人,来讨些餐食,还请诸位乡邻行个方便!”

    中年男子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转头望向一名年龄已过花甲的老者。众人也都醒悟到女子刚才突然跑开似乎与伯阳有关,于是纷纷向伯阳这边围拢过来。老者想必是尊长,没有人敢挡在他的前面,他开始上下打量着伯阳,显然对伯阳的须发皆白十分疑惑,最后还是确定了他是个年轻人。

    “后生,看你也是知礼之人,怎地如此莽撞?”老者捻着胡须,问道。

    “老伯,晚辈确是餐食之需,未曾想打扰到诸位,还望见谅!”伯阳躬身向老者再次施礼。

    “唉,我们原本正在请仙家消除灾病,你这一来,竟然触动仙家离去。”老者叹气说道。

    “仙家?您是说刚才那位姑娘吗?”伯阳不明白。

    “你这后生,看来见识过短啊,小凤姑娘当然是人,但仙家说话需要借助她的身体啊!”老者对伯阳的无知感觉惋惜,而伯阳却突然想到了体内的元识。

    “无聊!”元识感觉深受侮辱。

    众人疑惑,但也没有再为难伯阳,那位老者反而邀请伯阳去家里饱餐一顿,同时给他讲述了有关家仙附身的怪诞事情。

    老者所在村子叫安生村,老者姓姜,大名姜烈,由于排行老大,平时人们就都叫他姜老大,那个在石桌上吟唱的女子叫姜小凤,是姜老大二弟的独生女,即姜老大的亲侄女;姜小凤自十五岁开始有点神神叨叨,先是说有位修行上千年的常仙选中了她,开始借用她的身体来给世人看病,积累修行的福报;后来又说另位黄仙选中了她,经常无缘无故上她的身,预言各种天灾**,倒也灵验,引得众人时不时请仙来解决一些小病小灾。乡村家仙事迹相传已久,村民们深信不疑,同时也没有当成什么过于异常的事情。

    随着姜小凤年龄的成长,她对家仙附身越来越反感,也很少再为人避灾看病。直到去年,小凤年满十七岁生日的那个晚上,突然姜小凤在家倒地抽搐不已,等醒来后居然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是身上又多了一位胡仙,然后日常秀气腼腆的姜小凤,时常疯疯癫癫、手舞足蹈,已然不能正常生活。为此她的父母操碎了心,常常暗自流泪。后来经别村一位高人指点,为小凤身上三位家仙安置了牌位,初一十五焚香供奉,小凤的生活才逐渐又趋于正常,只是偶尔有人特别需要时才请仙上身。

    “奇怪的是,小凤原来一直是在家里请仙,处理完事情就清醒结束;但今天并没有人请小凤看事情,她突然自己跑到榕树下又唱又扭,又成了胡仙来时的那种疯癫状态,根本无法停下来,村里人知道后都去看热闹了,才有了你后来看到的这些。”姜老大抽了一口旱烟,对饱餐后正在打扫碗底的伯阳说道。

    伯阳终于放下碗筷,说道:“老伯,以前我确实没听说过家仙,但听您说的情况,这位姑娘不是很轻松啊。”

    “是啊,别人可能没注意,我是发现这孩子自从与家仙结缘后,身体是越来越衰弱了,长期下去肯定是个大问题啊。”姜老大面上的皱纹更紧,透出种种隐忧;同时他感觉伯阳这个年轻人不错,因为他没有将心思放在自己不了解的家仙上,反倒关心姜小凤。

    伯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实际是在与元识交流。

    “你不是伟大吗?这个什么情况?”伯阳在体内暗传信息问元识。

    “啥情况?不就是显域的几个小动物,在哪吸收了一点暗域的能量,回到形体显域捣个乱罢了。”由于食物能量的汲取,元识所附的第二套形络中略显舒畅了一些,它的种种怨气与委屈有所减少,也就回答了伯阳的问题。

    “他们原本是形体显域的几种形体生物,已经初步感悟到了显能的运用技法,另外定是偶然机会接触到了暗能,经过修炼运用,各自有了在暗域和显域同时存在的一些小本领。”元识补充,“但是,它们可不是什么救世主,附在人的形体自然是在汲取形体的能量,时间久了,所附形体必然耗损严重。”

    “这样啊?!”伯阳比较吃惊。

    “有办法让它们离开吗?”伯阳问元识。

    “这还用什么办法!暴揍一顿,它们自然就离开了。”元识又开始展现狂傲。

    “暴揍??”伯阳汗颜。

    “否则你想怎样?跪倒求求他们离开吗?”元识想借用伯阳的形体狂笑,伯阳则抵抗,于是表情有些扭曲。

    “后生,你怎么了?”姜老大看到伯阳神情扭曲而怪异,问道。

    “啊,没事,老伯,我只是想到您说的小凤身上的家仙,应该对小凤是有伤害的,还是想办法让它们离开为好。”

    “是啊,小凤这孩子连找个婆家都难啊,给耽误了!”姜老大又吐出一口旱烟,烟气飘摇散去,充满惋惜和无奈。

第6章 伏仙(1)

    初夏时节,午后,天空和大地俱都燥热。

    伯阳在姜老大家中饱餐后,心中感激,总想做点事情回报餐食之恩,然而眼前只有姜小凤的事情是姜老大比较关心的;至于元识提到的“暴揍”家仙,伯阳只能苦笑:家仙看不见、摸不着,谈何暴揍?但想到自己的腾跃本领略有小成,伯阳又觉得“暴揍”的实施也并非绝无可能,尤其是想到姜小凤见到他后突然逃走,隐约感觉家仙是有点怕自己的吧?

    体味到伯阳的念头,元识有一种带坏孩子的罪恶感,暗自冷笑:即便用脚趾头想,家仙怕得也不是你啊!

    随后,伯阳向姜老大提议,先去找姜小凤;姜老大也正有此意,因为姜小凤的父母这几天恰好不在家,出门前已经托付老者来关照这个侄女。

    姜老大带着伯阳经过榕树,走向枝叶掩映后的一个屋舍,正是姜小凤溜走的方向。

    “老伯,这是姜小凤的家吗?”伯阳指着前面屋舍问老者。

    “唉,”姜老大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个荒废的屋子,小凤三堂仙家就是在这个屋子里面立的牌位,只有小凤会在初一和十五来这里烧香供奉,平时并没有人来。”

    伯阳随姜老大走入已经残破的院墙内。院内杂草丛生,尽管透显着一部分初夏时分植物的新绿,但终究掩盖不住荒芜、压抑的气息。

    残破的屋门半掩,由于榕树枝叶的掩蔽,屋内一片昏暗,看不清楚任何物件。

    “注意了,别只是关心屋内,有个家伙就在院子里。”元识突然提醒。伯阳大惊,赶忙对院子扫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

    “还用眼睛看啊,忘记训练内容了?”元识冷冷传音,充满鄙夷。伯阳不解,皱眉:不用眼睛看是什么意思?

    “形体的普通感知,依赖眼睛、耳朵、手指等这些形体自身的信息捕收单元,感知范围是非常有限的。手持长竿确实可以延伸触觉的感知范围,但是用手指触地,并非就可以达到整个土地的感知范围,这些只能说是低级的信息捕收行为,受到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限制;而形体的本质,甚或任何有序构造的背后,依然是无序能量的振动、变化,无论是显能还是暗能,都可以与元息相互作用。所以在显域的定态下,只要意识回归到所谓的忘我状态,就可以实现用念息联结到各种微观能量,就可以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甚至能够跨越存域进行感知。”元识在共体状态下很受拘束,只能通过不断辅导伯阳以尽快提升这个人类形体的各种能力,以便让自己能减少些束缚、提高一些幸福感它本来是到形体显域玩耍的,现在搞得这么沮丧!

    伯阳似有所悟,立即闭目内敛心神,试图进入那种“忘我”状态。然而,他很快发现貌似自己头脑过于发热:这个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可笑,小人类。虽然你这个形体已经改造过,并且形体经络确实已被打通,但是那种‘忘我’的状态,是从有序向无序的归元过程,不是你小小的人类想进入就能进入的。”元识对伯阳的举动感觉愁苦。

    “你旁边凉快凉快,让它来吧。”元识带命令味道向伯阳耳内传音。

    “它?谁?”伯阳忍不住问。转念一想,苦笑:还能有谁,自然是山丹丹过来了。

    伯阳回头,果然是山丹丹隐在院落墙角的草丛中,姿势无聊至极,正在用自己狭细的叶子拨弄着草丛中一个黑色的甲虫,甲虫被它掀翻,然后挣扎着翻身过来,然后又被它掀翻……。

    伯阳、元识、山丹丹念息通道既已敞开,三者沟通上其实毫无障碍,不需要声音也不需要文字,但元识和山丹丹俱都喜欢人类的交流媒介,疑似好玩。

    “山丹丹,你看下院子里有什么,我体内这个家伙说有东西,可是我看不到。”伯阳传讯息给山丹丹。

    “噢,好吧,你去陪那个老的人类形体说说话,给我挪出空间来。”山丹丹停止玩耍,回应道。

    伯阳转身,正见姜老大正准备进入屋内,于是赶紧跟过去。

    山丹丹于草丛中缓缓起身。随着杆茎的伸直,几个未开的花蕾缓缓打开,红艳艳的花朵绽放开来,带有密密麻麻紫褐色斑点的花瓣,均向周边卷曲下去,显露出中央花蕊,嫩白的花丝托着暗紫色花药,呈举锤状。风来,部分花药从花丝上脱落,药囊发出“啪啪”声纷纷裂开,药囊中花粉飘散而出,随风向荒芜的院落四处飞舞而去。每一个花粉颗粒,均包含着山丹丹一丝念息,如同触角,探察着院子中每一处空间、每一个物体的细微能量波动。

    “咦?小乖乖,你在哪里,在哪里?”山丹丹一边品味着花粉传回的讯息,一边又开始戏谑玩耍,仿佛它要找的正是它的宠物。

    姜老大把屋门完全打开,迈步进入屋内,伯阳跟入。伯阳环顾屋内,但见屋内东北角的一个木制案几前,燃香的烟气缭绕,姜小凤盘坐在案几前一个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与姜老大相视会意,二人没有立刻惊动姜小凤,在她身后停住脚步,打算先听听她在念叨什么。

    屋外,山丹丹忙着挥洒花粉、探察异常。突然,东侧残破的院墙根脚处,几根杂草摇动了一下,山丹丹也同时收到了该处空间能量波动异常的讯息。山丹丹经久训练,对念能的掌控已经达到娴熟程度,非一般形体生命能比。它通过念息把自身储蓄已久的一部分念能调动起来,逐渐加速,然后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能量团,进而拉伸为薄薄一层能量膜,将刚才能量波动异常的空间紧紧裹束起来,形成一个密度极大、几乎没有任何空间缝隙的能量“藩篱”只要是能量,基本都无法冲破这个致密屏障的隔离,无论是显能还是暗能。

    “嗯,饱饱的,美美的!”山丹丹非常得意于它的藩篱捕食游戏,花体摇曳起来,像是刚刚享受了一顿无比丰盛的美味佳肴。

    “一切是存定的,一切是存定的……”屋内的姜小凤喃喃道,然后身子一软,从蒲团上颓然瘫倒下去。姜老大和伯阳见状一惊,赶忙上前把她扶住。

    “把那个姑娘架出来吧,屋外暂时安定,但是还有事要做。“屋外山丹丹通过念息传讯息给伯阳。

    “老伯,屋里太暗了,我们先把小凤扶到院子里吧。“伯阳感知信息后,对姜老大说道。

    “对,对……”姜老大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紧张姜小凤的状况,听伯阳这么一说,才意识到屋里实在过于昏暗,于是从姜小凤背部伸手托住其头颈部,伯阳则从另一侧用双手攥住其脚腕,两人把姜小凤抬到院子里一块青石板上。之后伯阳又返身入屋取了蒲团和一些稻草,垫在姜小凤身下虽是初夏,石板内尚余寒气,身体衰弱者直接躺在石板上毕竟不妥。姜老大蹲在姜小凤旁边,随手取出烟锅袋,点燃深吸一口,对额头沁汗的伯阳投去赞许的目光,自然是对伯阳的好感又在心里增添了几分。

    “后生,把你的手放在那姑娘额头上。”山丹丹不知何时窃取了姜老大对伯阳的这个称呼,伯阳闻此讯息感觉怪怪的。眼前救人要紧,伯阳懒得理会称呼是否合意,按山丹丹要求,准备把手放在姜小凤额头上。

    山丹丹对找到“后生”这个称呼感觉非常美妙,比先前用过的“老兄”这个称呼不知妙上多少倍!然后心情一片大好,兴高采烈地从草丛中扭着花躯走了出来。抽着旱烟的姜老大无意中瞥见了山丹丹,目光迅速被这株奇怪的花锁定,嘴巴大张,也就忘了吸烟,怔怔的望着花躯颤动的山丹丹;紧接着他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不是幻觉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老胳膊老腿一下感觉被石化一般,无法动弹。

    伯阳见状,无奈地对着山丹丹长叹一声,也无心埋怨它的激动,赶紧扶住姜老大,说道:“姜老伯,您别紧张,这朵花不是妖怪,是跟着我来的,我一会儿再跟您解释,救小凤要紧啊!”姜老大虽然听到了伯阳的话,但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虽然已到花甲之年,但从来没有见过跟人一样能动弹的怪花!伯阳用手掌在姜老大后背、胳膊、腿上轻轻揉按了一遍,如同他原来在母亲疲累时给她揉按后背一样;想到母亲,伯阳心里顿时又酸涩起来,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过了一会儿,姜老大的腿脚、胳膊终于恢复了知觉,他在伯阳的搀扶下站立起来,又反反复复对着山丹丹上下审视了一番,他认识这个花体是山丹丹花,但却不知怎样与山丹丹交流,只能对伯阳说:“唉,老朽今日是开了眼了啊,想不到一朵花也能像人一样行走!罢了罢了,我们还是赶紧救小凤吧!”

    山丹丹原本对惊扰了姜老大有些惭愧,见他身体恢复,那种惭愧感立刻又消失了。

    “下一步?”伯阳用念息联结元识和山丹丹。元识没有应答,显然是懒得处理这个事。山丹丹既然已经介入,而且它对伯阳谈不上喜欢或者反感,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尤其是让它感觉到骄傲、美妙、快乐的事,或者是无厘头、奇怪、好玩的事。元识对形体显域美妙的事物自然也是愿意享受的,但山丹丹认为好玩的这些事情,它一直持鄙视的态度,它认为必须是自己认为的那种伟大的、高层面的好玩才值得去折腾一番。

    “手,后生,放额头!”山丹丹继续自己的得意。伯阳此时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对这些奇怪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能按照山丹丹的指挥来操作,于是把手放到姜小凤额头。

    姜小凤的额头冰凉,伯阳手掌触到她额头的瞬间,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响,整个生命意识突然跌入一种极其奇特的状态:周围的空间巨大、明亮而不知边界,无数个气泡一样的、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小单元紧紧挨挤在一起,每个气泡颜色各异,内部有缓缓流动的各色光芒。他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哪里,但感觉自己仿佛充斥了这个空间的任何一处,每一个气泡、每一道光芒都是他自己。

    “这就是你曾经念叨过的忘我状态了,实际上就是把你的本体念息释放到你所能达到的整个能量空间,不再局限于你自身的形体,怎么样,好玩吗?”一个声音在这个空间的每一处震荡回响,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但是伯阳却十分肯定那是山丹丹的声音,显然是山丹丹把他带入了这种自身无法进入的能量状态。

    “注意了,有没有发现能量团之间的联结线?“山丹丹问道。伯阳闻言仔细体味了一下这个能量空间,那一个个气泡自然就是能量团了,每个能量团之间的确有无数道若隐若现的紫色丝线联结到一起,而且几乎任何两个能量团之间都有无数道紫色联结线,他能感觉到似乎无数个自己正是通过这些联结线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无边的自己,而自己又像没有任何依附的漂浮物,虚无缥缈地存在于整个能量空间。

    “找到联结线了!“伯阳试图用声音回应山丹丹,但马上后悔了:整个空间无处不是他的声音,震撼到无法形容的地步。

    “没有时间让你学习更多了,赶紧再寻找下,有个拖着黑色暗影的能量团,还有一个发出淡黄色光亮的能量团。“山丹丹突然有些焦急了。

    由于本体意识在能量团中的通达贯穿,伯阳很快发现了山丹丹所说的两个能量团,回应道:“找到了,然后呢?“

    “将你的念息集中在这两个能量团的联结线上,然后想象这些线全部断掉!快!“山丹丹焦急加倍,伯阳赶忙照他说的操作。当他集中思想,努力想象那两个能量团之间的联结线全部断掉时,突然一阵痛感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然后“轰”地一声巨响,伯阳的意识一片空白。

    “后生,后生!醒醒,醒醒!”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呼唤,伯阳缓缓抬了抬眼皮,模糊看到姜老大正焦急地望着他。嗓子干涸,浑身酸麻,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

    “喂他一些水就好了!”伯阳听到了山丹丹的声音,这次感觉非常熟悉。

    姜老大按照山丹丹说法,给伯阳喂了一些水。过了许久,伯阳终于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衣衫很大部分已然焦灼,还散发着糊味儿,但是身上软软的,没有力气起身。

    “小凤怎么样?”伯阳能说话后,居然还是惦念着姜小凤。

    “多亏你们了啊,小凤这孩子已经清醒了,但是身体还是虚弱,在那边休息呢!“姜老大笑着答道,显然”你们“是包含着山丹丹。伯阳转头看向姜小凤原来躺着的地方,发现她已经坐起来,依然披头散发,但是前额散乱的发丝下一双秀丽的眼睛非常有神,闪动着明亮的光芒,正在奇怪地望着不远处的山丹丹。

    “你已经把那位常仙小动物与小凤姑娘的念息联结线毁掉了,但是它的本体还在那边墙根,你看怎么处理吧,我就不管了。“山丹丹对伯阳说完,转身扭动着花躯,哼唱着一首不成调的小曲,径直走出了院落。身后,姜小凤呆呆望着它的背影。

    东侧残破的院墙根脚,杂草摇动,一个长形的东西不断蠕动,似乎在挣脱一张无形的网。

第7章 伏仙(2)

    “不好受吧?“元识冷不丁于耳内传音问道。

    “的确不好受。”伯阳答,随即又记起了那种剧烈的疼痛,感觉不只是衣服糊了,体内的五脏六腑也好似全部被烧灼过一遍。

    “形体是表象,能量态是内质,形体间的因果存在,实际是背后能量的联结关系,想要改变形体之间的能量联结,一般会在能量状态中采用念能介入,但念能与显能的碰撞自然会产生热量,如果修行不到位,控制不了热量的话,就是你这个后果了。”元识看来情绪不错,以一个老师的姿态及时给伯阳做了辅导。

    “怎么控制热量?”伯阳问到。

    “等你能自主进入能量态时我会告诉你,现在说了你也未必能懂。”元识淡淡回答,传音渐弱。

    伯阳已经比较了解体内这个家伙,知道没有可能再继续交流,于是注意力转回到身边的物事上。

    “小凤,你过来!”旁边姜老大招呼姜小凤。

    姜小凤本来还在望着山丹丹离开处发呆,听到老者召唤,忙用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然后站起身,双手五指交叉相挽,垂着头,朝伯阳这边慢慢走过来。

    “大伯……”走到近前时,姜小凤腼腆地避开了伯阳打量她的目光,而是朝向了姜老大,脸上带着羞涩。

    “这位是……”姜老大准备给小凤介绍伯阳,转念一想有点别扭,然后又转头对伯阳问道:“公子祖上姓氏是?”

    “哦,晚辈祖上姓李,但是由于一些特殊因由,直接称呼伯阳即可!”伯阳边答边想起身,觉得躺着与姜小凤见面实在有些不雅。

    姜老大见状,摁住伯阳胳膊,慌忙阻止道:“不忙起身,不忙起身……“

    姜老大随后再次转向小凤,道:”小凤,这位是伯阳公子,刚才你能醒过来全靠人家了,快快见礼!“

    姜小凤仍然低着头,扭着自己上衣下摆左侧的衣角,嗫嚅了一会儿,怯生生叫了一声“伯阳公子……”声音小到连自己恐怕都听不到她长这么大,从未用过“公子”这种称呼!然后又用眼睛偷着瞄了瞄的伯阳的白色眉发。

    “唉,村野的丫头,不知礼节啊,伯阳后生可莫怪啊!”老者叹息着摇头,实际连他自己也很难说出“公子”两个字,哪如用“后生”两字舒畅而痛快?

    伯阳感觉到了两人在称谓上的纠结,苦笑道:“老伯,我虽然读过一点书,但是一直生活在村野环境,您还是按照习惯称呼就好!”

    姜老大闻言马上释然,惊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旁边的小凤听到伯阳所言,表情也似乎轻松了一些,不自觉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正巧被伯阳看到,伯阳顿感心里似缕缕柔风拂过,觉得那两个酒窝甚是可爱。

    “来,小凤,把伯阳扶起来!”姜老大招呼姜小凤。

    伯阳此时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在二人搀扶下终于站起身来,然后晃动了一下胳膊,感觉还好,就示意二人不必再搀扶,姜老大于是拿开搀扶伯阳的手,又摸出了烟袋,姜小凤则站到了离伯阳两尺外的地方,明显还是羞涩。

    伯阳想起山丹丹离开时所说的话,立即向东侧墙根看去:但见墙根杂草仍在摇动,偶尔阵风吹过,显露出一段棕黄色并闪出鳞光的躯体,好像是一条大蛇,躯体近乎茶杯一般粗细!伯阳头皮一阵发麻,感觉头发似乎正在一根根依次竖立起来!他从小对蛇比较恐惧,但是现在的他正闪耀着救人英雄的光辉,退怯的话就太不光彩了,只能硬起头皮一瘸一拐朝蛇藏身的地方移步过去。

    微风吹过,伯阳身上焦糊的衣衫偶尔掉落了几块残片。姜老大和姜小凤不知他要做什么,各自呆在原地未动。

    果然是条蛇,一条近三尺长的锦蛇,棕黄体色夹杂褐色横斑条纹,蛇体弯曲于草丛中,不断挣扎扭动,伯阳的心也跟着它扭动起来,甚至有点恶心想吐。但无论怎么挣扎,这条蛇像被施了法术,明明前进的方向上没有障碍物,但它却无法向前半寸,只能是在原地扭动。

    这时姜老大和侄女姜小凤也注意到了动静,二人聚拢到伯阳身后,探头向前一看,俱都大吃一惊,姜小凤则是立刻向后倒退了数步,用手掩住了嘴巴,怕自己失声叫起来。姜老大吃惊后则很快平静下来:他已经经历了一次怪花走路的事情,现在看到的蛇虽然大了一些,但在心理上还算勉强能接受,至少吃惊之后的情绪迅速平稳了下来。

    “老伯,这条蛇应该就是纠缠小凤的常仙本体了。”伯阳转身对姜老大说道。

    “啊?常仙本体?”姜老大非常惊讶。“哦,难怪叫常仙,就是长虫修来的仙啊!”姜老大似乎又明白了。

    “我感觉所谓的家仙附体,其实就是有修炼悟性的一些动物,悟出了类似道家修炼的一些方法,到一定程度后,通过一些小本事把人的意识给控制了。”伯阳貌似掌握了家仙附体的真理,得意地给姜老大和姜小凤讲解了一番。姜老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面的姜小凤则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伯阳转头恰好看到姜小凤点头的动作,想到体内的元识,突觉心有戚戚焉!然后紧接着就在耳中听到了一声断喝:“扯淡!”自然是元识的伟大又遭到了伯阳想法的欺辱。

    “那,伯阳大哥,我们该把它怎么办呢?”小凤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悦耳,像轻轻敲击铜铃发出的铃音,飘荡到伯阳耳内,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朵,像是被柔风轻抚过一般。

    “啊,这个……”伯阳没想到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的确还没有考虑。一经考虑,他又马上陷入了纠结:如果想把蛇放掉的话,这条蛇是被山丹丹在能量状态中给困住的,他不知道怎么放蛇出来;打死它,内心柔弱的伯阳不忍心。

    现在每每遇到了纠结的问题,伯阳就下意识地求教元识:“哎,伟大,这个怎么处理?”

    “怎么办?吃掉,凉拌。”元识冷冷地回答,语气中透着幽怨。

    伯阳以为元识是生气故意这么说,然后就不抱得到答案的希望了,转而对姜小凤说:“不行我们把它放了吧,我想想办法。”姜小凤使劲点了一下头,表示非常赞同。

    “放了?“元识突然大声耳内传音。“不行,这个一定要吃掉的,太浪费了。”

    “什么?你真的要吃蛇?不,不是,你是要我吃掉这条蛇吗?不可能!”伯阳震惊,马上抗议。

    “什么吃蛇!我指得是要吃锦蛇形体中的显能和暗能,你要进虚空之门,没有外补那还准备修炼千年?不想见到你母亲了?”元识有些恼怒,开始有呵斥的语气。

    “哦……”伯阳似乎明白一些。“好,那你说,怎么做?”伯阳不自觉地捏了捏焦糊的衣角,有点扭捏的神态,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正在求助于大人。后面的姜小凤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虽然不知道伯阳是怎么回事,但是无意中发现伯阳那一瞬间的可笑神态和捏衣角的动作,不禁掩嘴偷乐。

    伯阳也发现了姜小凤在掩嘴偷乐,脸上顿时一红。

    “交给我吧,你只管伸直手掌,用掌心对准锦蛇形体的位置就可以了。”元识终于准备出手!

    伯阳对元识的出手多少有些期待,毕竟共体有段时间了,他还不了解元识到底有什么本事,于是他依言将手掌对准扭动的锦蛇。

    一阵温热的感觉从伯阳整个身体内升腾起来,他觉得有一种浩瀚无边的力量沿着身体的某种通道,齐聚到他伸向锦蛇方向的掌心,继而一道清亮的光线从掌心发散出去,冲入锦蛇扭动的躯体,锦蛇立刻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被灼热的开水浇在了身上!

    姜老大和姜小凤不知道伯阳伸胳膊在做什么,俱都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锦蛇颤动。

    时间一点一点消逝,颤动的锦蛇突然发出一声啸叫,瞬间消失不见;一粒浑圆、透着黄色亮光的珠子跌落在草丛中,滚动了几下,停留在伯阳前面地上的一片枯叶边缘。

    “捡起珠子吧,我已经把锦蛇的显能存储到这个珠子中,另外珠子中还有一个微小的黑斑,那是暗能,以后再告诉你怎么回事。”元识体内传音给伯阳。伯阳走过去把珠子捡起,果然看到珠子黄亮的珠体内镶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隐隐有暗光在内流动。

    姜老大和姜小凤目睹了刚才伯阳的一系列操作,都感觉不可思议,姜老大对伯阳暗暗称奇,认为这年轻人来历必不简单;姜小凤则在仰慕升腾中又感觉一丝隐忧,于是问伯阳:“伯阳大哥,那条蛇去哪了呢?”伯阳正在研究珠子,经姜小凤一问,心里也是疑惑:难道那么大一条蛇,全部化成了这么小一个珠子?如元识所言,珠子里面若只是能量,那么蛇的**去哪了呢?

    他心里这么想,但在姜小凤面前却不能直言,只好掩饰道:“那个蛇是变到别的地方去了……”

    “啊?伯阳大哥你会把东西变走啊?太厉害了!”姜小凤一脸崇拜,闪亮的眼睛望着伯阳,伯阳突然感觉有些窘迫,但表情上还是强行扮出一副冷静的模样。

    “哎,哎,不错!不错!”姜老大凑近,拉着伯阳的手开始赞赏,伯阳笑了笑。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笑容立刻僵在脸上:不对啊,还有两位呢?

    “不用想了,那两位一个是黄鼠狼形体,另外的则是一条狐狸形体,看到蛇同伴的下场,早就溜走了!”元识感知到了伯阳的疑问,马上传音给他。伯阳听到后,长出一口气。

    简单收拾了一下这个废弃的屋舍,关好房门,姜老大唤过姜小凤,拉着伯阳向自己家走去。

第8章 世情

    再次经过安生村中心的大榕树时,伯阳留意了一下榕树上方的天空,那片奇怪的烟雾已经消散不见,看来是与姜小凤身上的三位家仙有关。

    由于姜老大的屋舍离村口比较近,一行三人实际是沿着石板路向村外方向走。接近老者屋舍时,自村外走入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是一个瘦高的男子,肩膀扛着一个麻袋,侧着脖子向前行进,但是看起来脚步急促,并不是很吃力;后面紧跟的则是一个粗胖的妇人,没有拿任何东西,但走起路来好像是浑身挂满了重物,能感觉出正在气喘吁吁。

    “父亲!”伯阳身后的姜小凤突然充满欣喜地喊了一声,悦耳的铃音音调升高了数倍,却并不刺耳。

    男子闻声稍作驻足,望向三人,看清喊他的是小凤后,大步走了过来,步伐矫健,仿佛肩膀上没有任何物件;男子两鬓虽然已有白发,可他的脸庞却呈现中年男子般的一种紧致,透出坚毅的神色。后面的粗胖妇人眼见跟不上他的脚步,干脆停下来弯腰喘息。姜小凤则蝴蝶一般飞向中年男子。

    “父亲,母亲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姜小凤紧紧抓住父亲闲着的那只粗壮的胳膊,问道。

    伯阳疑惑地看了看姜老大,老者则哈哈一笑,说道:“后面那个不是小凤母亲!”

    “呃,”伯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然他是把那个粗胖的女人当成了小凤的母亲。

    “你母亲还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姜小凤的父亲弯腰把麻袋从肩膀顺到旁侧地面上。

    “不过,后面这个媒婆可是找你的。”姜小凤父亲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嘿嘿乐道。

    “父亲!又是媒婆!”姜小凤瞄了一眼后面的粗胖妇人,嘟着嘴放下了父亲的胳膊。

    后面的粗胖妇人也就是姜小凤父亲所说的媒婆,此时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站定之后,努力稳住呼吸的同时,斜着眼睛把姜小凤父亲之外的人全部扫视了一遍;待看到伯阳时,她的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转而看到姜小凤时,就像是秃鹰发现了地面上的小鸡仔,贪婪地望着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哎,我说姜炎老弟,这就是你的女儿小凤吧?”媒婆眼睛**辣地盯着小凤,话却是对姜小凤父亲说的。明明姜小凤的父亲已过知名之年,这个看着也就四十多岁的媒婆居然称他为老弟!伯阳在侧旁伫立,闻言觉得有点别扭。

    姜炎正是这位扛麻袋的男子,姜小凤的父亲。

    听到媒婆的问话,姜炎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却盯着伯阳,问姜老大:“大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这小伙子……衣服咋回事?”

    “这后生叫伯阳,刚给咱家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走吧,先去我那坐坐,再给你细说。“姜老大简单介绍了一下伯阳,然后挥手招呼众人去他的屋舍。姜炎将麻袋拎到屋舍墙根,随着众人走进老者的家。

    入屋后,姜老大搬了几个树墩改造成的坐凳,安排众人各自坐下,然后又招呼伯阳进里屋,取出一套粗布衣服让他换上。伯阳换完后,发现衣服有些宽大,但焦糊的衣服毕竟不能再穿,只好将就一下。姜老大又招呼姜炎进到里屋,把伯阳救小凤的事细细和他讲了一遍,姜炎听后大为吃惊,对伯阳连连道谢,伯阳则谦恭地客套了几句。

    “大哥,媒婆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去招呼一下。”姜炎想起媒婆,退去了外屋,伯阳则留在里屋没有出去,免得妨碍姜炎他们谈事。

    “周围有异常能量!”元识突然耳内传音。

    “啊?”伯阳一惊,赶忙起身,问了姜老大茅厕的位置,借口如厕向外走去。穿过外屋时扫了一眼,见粗胖的媒婆正在眉飞色舞的给姜小凤和姜炎介绍某户人家,唾沫星子乱飞,姜小凤低头摆弄着手指甲,姜炎则乐呵呵地看着媒婆神侃。媒婆突然瞥见伯阳出来,脸部又抽搐了一下,但伯阳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姜炎见伯阳出来,微笑着冲他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看着伯阳迈出门槛。

    伯阳迅速在院子里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问元识:“哪里有异常?”

    “波动太弱,无法确定具体是在哪里,但肯定是有异常能量,等等再看了。”元识说有异常,那肯定是不会错,但伯阳还不具备能量感知的能力,只好先返回屋内。

    日头西斜,渐近黄昏。

    外屋的媒婆似乎没有离去的意思,还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姜小凤已经听得犯困,手拄着腮,眼皮沉重。

    伯阳在里屋与姜老大已经闲聊很久,也即将无话可说。

    “哎,姜炎兄弟,能不能去你家看看啊?”伯阳突然听到媒婆转换了话题。

    “好,好,没问题,去我家看看!“姜炎显然也是早已厌烦媒婆的絮叨,闻言赶紧答应,然后起身进到里屋,对伯阳道:”伯阳小兄弟,你还没去过我家,跟我一起去吧,今晚就在我家吃饭!“

    伯阳本来想推辞,但看到姜炎一脸诚恳,只好答应。

    “大哥,你今晚也去我家吃,我们喝一杯!小凤她娘应该回来了,我让她弄几个小菜。“姜炎又邀请姜老大,他的大哥。

    “好,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就过去。”姜老大因为伯阳的原因,自然也不推辞。

    姜炎出门拎起麻袋扛在肩上,前面带路,伯阳则跟在姜炎后面,小凤走中间,媒婆由于体胖而动作迟缓,依然走在最后面,一行四人奔姜小凤家走去。

    天色渐晚,阵风摇动村中大榕树的枝叶,簌簌作响。

    姜小凤家在大榕树左侧、一个东西走向的深巷尽头,也是安生村唯一的一个深巷,依然是不太平整的石板路延铺过去,两侧错落排布着十几家屋舍。

    一天的晴朗,早已将曾经的雨水和泥泞燥干,石板间隙的尘土时不时被阵风卷扬出去,偶有青苔显绿。

    深巷尽头,靠北侧的墙体中镶嵌了一个双开扇的木门,门扇表面呈现着风霜的痕迹,入门平台高出地面约两尺多,安放了三级石阶,连接到高约半尺的门槛。姜炎走上石阶,将木门双扇全部推开,并朝门里喊了一声:“凤儿她娘,有客人来了!”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里传来,随即一个身着青色上衣、面庞端庄清丽的妇人侧出半个身子,左手扶着门框,向伯阳和媒婆这边看来。清丽妇人约摸四十多岁,整个面庞与姜小凤极为相似,一看即知是姜小凤母亲。姜小凤母亲应该是知道媒婆要来,但是看到伯阳时她愣了一下。

    姜小凤见母亲看伯阳发愣,赶忙上前解释道:“母亲,这是伯阳大哥,从外地来的,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哦?”伯阳母亲并不知道今天小凤身上发生的事,心里疑惑:一个年轻男子能帮小凤什么忙?

    “好了,好了,母亲,进屋再和你说。“姜小凤看到母亲要误会,拉住母亲胳膊撒娇道。

    姜炎已迈步进入门内,把肩上麻袋放在院门西侧墙根,然后把两个门扇又努力拉开到不能再拉,以便门口看起来更宽敞一些,然后向伯阳和媒婆招手:“来,来,快请进!“姜小凤母亲此时也缓过神来,赶忙微笑着招呼客人入屋。

    伯阳侧身礼让媒婆,媒婆则毫不客气地走到前面,踏上石阶,一身肥膘扭动着,抬腿进入门内,伯阳紧跟着也迈步进去。门内是一个小院,院子纵深较短,东西较长,北侧正房三间,屋门开在中央。正方西侧一个简易的木棚下堆积着劈过的柴木,柴木虽然很不规则,但是码放得却非常整齐;院子的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必定是姜小凤母亲的功劳。

    姜炎把两位客人引入堂屋内。堂屋正是开门的一间屋,屋内摆放着一张三尺见方、两尺多高的木桌,不像姜老大屋内的树墩几凳,姜小凤家的木桌及四个坐凳看起来非常精致,必然是出自精巧的木工之手;但是坐凳仍然是比较矮。媒婆一看坐凳也是矮凳,感觉坐下有难度,就没有落座,喘了一阵子气,不待主人招呼就去察看其它屋内布置去了,伯阳则选了旁侧一个位置落座。

    姜小凤张罗着沏了两杯茶水,其中一杯放到伯阳正前方,然后又腼腆地一笑,转身去招呼媒婆去了。

    姜炎看到伯阳正在饮茶,就把姜小凤母亲拉到一旁,低声说:“刚才听大哥说,小凤今天又被家仙折腾了一把,而且折腾得非常厉害,多亏这个年轻人,把她身上的仙家给赶跑了!“

    “什么?把仙家赶跑了?”姜小凤母亲非常吃惊,“那还了得啊,得罪仙家咱哪承受得了啊?!”

    “哎,大哥说亲眼看到那常仙的肉身都被这小伙子给化没了,哪还能报复咱啊?”姜炎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是还有两堂吗?黄仙和狐仙呢?尤其是那个狐仙啊,太折腾人了啊,小凤让它都给折腾毁了!”姜小凤母亲叹了一口气。姜炎听后,挠了挠头,说道:“那两位看到常仙被收服,肯定是早跑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有客人在家,夫妻二人不好长时间在旁边嘀咕,于是姜炎提高声音对姜小凤母亲说:“一会儿大哥过来,我们和伯阳一起喝两杯,你去弄几个菜吧。“然后对伯阳一笑,坐到桌子另一侧,和伯阳闲聊起来。

    由于姜炎刚才一番话,姜小凤母亲对伯阳的态度有了明显变化,取出了一些水果摆放在伯阳面前,而且还把伯阳只饮了两口的茶水直接倒掉换了热茶,走路像一阵旋风,动作麻利,一看就是个精干的女人。

    忙碌了一阵,姜小凤母亲将额前垂下来的一缕头发用手轻轻撩到脑后,然后走到伯阳旁边,突然弯腰用手拍了一下伯阳肩旁,然后直身笑着对伯阳说道:“伯阳小兄弟,小凤这个事可真是多亏你了啊!这几堂家仙啊,折腾了我们很多年了,没想到今天你一来就给解决了,你可真是我们家的恩人那!”伯阳突然被拍肩旁不觉吓了一跳,有点尴尬道:“承蒙伯母抬爱,只是帮了一点小忙,小忙而已!”姜小凤母亲又笑了一下,转身张罗饭菜去了。

    之后伯阳与姜炎闲聊得知,姜小凤母亲从风姓,名姝,据她娘家族中一位长者称,风姓一族是上古伏羲氏和女娲氏后人,姓氏传承已经几千年之久;而姜炎家族的姜姓则源出上古神农氏,为炎帝后人,俱都是比较古老而神秘的家族。谈到伯阳此行目的时,伯阳没有提及元识和母亲消失的事,只是说因为修行的需要,准备西行前往昆仑虚;而姜炎听到伯阳是要去昆仑虚时,神色不由一变,然后叹气道:“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啊。”

    此时媒婆在另外两间屋子参观完毕,正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转了回来,姜小凤跟在她后面,一副无奈的神色,显然是被参观的媒婆抓住又絮叨了半天。媒婆当姜炎和伯阳不存在一般,眼睛瞟都不瞟二人一眼,径自弯腰拿起桌上茶杯“咕嘟嘟”饮了几口,伯阳与姜炎的谈话只好就此打住。

    姜炎见谈话不能继续,冲媒婆不冷不淡地打了个招呼,转身去西屋取出两个封存完好的酒坛,放在木桌上,正准备撬开上面的泥封,见大哥姜烈也就是姜老大,正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笑道:“哎,老大,你这时辰掐得真是神准!来,来,开封这活交给你了。”姜老大此时已进入屋内,看见桌上两坛酒,双目圆睁似要冒光,继而吧嗒着嘴说道:“嘿,好么二弟,你这封藏十年的好酒都拿出来了?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然后哈哈一阵大笑,也就不客气的用手把其中一坛酒的泥封直接抠掉,没有借助任何工具他的两只手就如同坚硬的耙子一样。

    牛肉、鱼片、野菜等各种食材通过油炸、酱烧等各种烹饪手段在风姝手里加工成美味的菜肴,然后分类装到木制食盘内,由姜小凤送到桌上。伯阳从小与母亲生活,可以说是粗茶淡饭,从未这么讲究,看到一桌的美味,竟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选择。

    姜炎见到伯阳的神情,哈哈大笑,说道:“伯阳,小凤母亲的厨艺,方圆百里无人能及!”伯阳闻言,不住点头,感觉自己真是幸运。

    姜炎又取八来酒杯,分别给姜老大和伯阳斟满。媒婆此时也落座,姜炎试着将酒杯放在她面前,但意外地是媒婆居然推却了,声称滴酒不饮。姜炎也没有再客套,举杯向姜老大和伯阳敬酒。伯阳平生第一次饮酒,试着将一口酒直接灌下,腹内马上感觉灼热异常,好似要在体内燃烧起来,不由皱眉。

    风姝的厨艺显然带来了活跃的气氛,三人推杯换盏,顷刻间数杯酒下肚,姜老大醉意熏熏,语无伦次。伯阳被姜氏两位兄弟不断劝酒,喝了足足已五杯,面颊潮红,神志已经不是很清醒。媒婆在一旁冷冷看着伯阳等人狂饮,居然连筷子都没动,完全不像之前显露的性情。

    “得意,忘形!”醉意熏熏的伯阳正在挥洒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放纵,突然体内元识耳内传音。

    一旦醉酒,就不会再关心形象和荣辱,伯阳此时哪还在意元识的话。

    伯阳倒下了,倒在桌旁。醉意朦胧中,他看到了母亲,缓慢地朝他挥着手,他张开手朝母亲扑过去,一直扑过去,但是始终接触不到母亲。母亲眼角挂着泪珠,轻声地呼唤他的名字。伯阳努力把手伸过去,却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母亲的手指,只好大声呐喊,但呐喊声转瞬被幽幽的空间吞没,几缕烟雾腾起,母亲消失在烟雾背后,踪影不见。

    伯阳醒了。一盏烛光摇曳在身旁,昏暗。头痛欲裂,但颈部却感觉冰凉,他模糊看到,竟然是一把菜刀用刀背一侧架在自己脖子上!伯阳大吃一惊,转头看见那个胖媒婆正以万分邪恶的一种眼神望着他,看到他清醒过来,胖媒婆则恶狠狠地对他说:“嗬嗬,醒了呢,知道我是谁吗?”

    “伯阳,你遇到麻烦了,哈哈!”元识体内传音,幸灾乐祸,是共体以来第一次用“伯阳“这个称呼。

第9章 相聚

    人类遇到威胁时第一感觉就是冷,然后冒汗或者颤抖。

    伯阳作为人类也不例外,明明知道脖子上架着的是刀背,还不至于能够直接切断自己的喉咙,但还是冒了冷汗。酒在体内,跟着冷汗自身体的毛孔中排出,最后彻底被恐惧驱离,伯阳的眼睛不再模糊,确认了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正是胖媒婆。

    “大……婶,大婶,大婶!你什么意思?”伯阳从颤抖、发冷的被威胁者开始反击为咄咄逼人的质问者。

    “哈,哈哈,哈哈哈……”胖媒婆拿开菜刀,看了看没有使用的刀刃,然后又把菜刀举起到空中,撕扯着嗓门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摇曳的烛光映在她强制表演狰狞的脸上:她居然同时在模仿伯阳的语气。

    “你用法术毁掉了我们的兄弟,还把它炼成珠子,欺人太甚!”胖媒婆口中突然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哎,哎,还法术,连原理都不明白!小狐狸崽子跑这里充大尾巴狼来了!“山丹丹的声音突然在侧旁响起,伯阳心里一喜,自从收服常仙后,伯阳特别熟悉了这个声音,觉得亲切至极,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元识总是使用耳内传音了,声音果然是这个世界比较美妙的存在。

    按山丹丹的说法,那胖媒婆也就是被狐仙给控制了吧?伯阳推断。他的推断当然很快得到了验证。

    “我们三兄弟一直潜心修炼,并且现世救人,明悟天以六六为节、地以九九制会,刚刚有点小小成果,不成想我们常仙兄弟……!“胖媒婆开始哀嚎恸哭!全然不怕周边环境中任何能听到声音的存在。

    伯阳眉头一紧:”这也行?姜炎夫妇呢?姜老大呢?小凤呢?“

    “脑袋啊,这个笨!没把这些人整晕,这狐狸敢来和你这么**么?“元识在体内突然发音。

    伯阳感觉元识的话无聊至极地别扭。但是觉得这些话似乎又无可反驳,基本就是“**“两个字让他百般不爽:有特么这么**的吗?调到冷汗、调到颤抖?如果不是读书渊博、礼数约束,伯阳早就骂元识祖宗了!

    元识忍不住异常喜乐,用精纯的本元能量在第二套形络中洗涮了数圈,连伯阳的本体形络也受到了波及,导致身体比受到胖媒婆的菜刀威胁还颤抖几分但之后却让人感到无比舒畅,他厌恶这种舒畅。

    “人类啊,小情绪。这是无法更改的能量秩序,连我都被控制。“元识喃喃道,像一个堕入凡尘的天使,开始怨天尤人,无限感慨。

    “最怕理所当然。“伯阳突然站起身来,冷冷地对胖媒婆说道。

    “你认为的现世救人,恰恰是害人;你认为的兄弟情深,恰恰是狼狈为奸;你认为的修炼,恰恰是可笑的自毁前程!“元识突然与伯阳共感、甚至共音!然后伯阳形体内一阵澎湃!是剧烈地共鸣,还有愤怒地拒绝!

    胖媒婆闻言,瞬时呆住,继而眼光闪动,透出种种狡黠,或者在思考,或者在筹酿诡计。

    “你们人类有句话叫斩草除根,其实用根源能量运动解释的话,很简单,就是把你希望斩除的能源体系,连信息一起消灭,去掉重新组合的可能。狼狈为奸么!哈哈!“山丹丹从旁侧传音过来,标准的山丹丹音,伯阳所熟悉的那个音。伯阳友好地转头。“但是,伯阳,不幸的是,我再也拒绝不了你们显域的那个超级诱惑了,那个饮用后超级燥热、超级飘飘然的东西,你们剩下了一个坛底,然后我就都喝了,结果,飘啊,飘啊,飘……“山丹丹如同被大粪熏到,软软的倒在了墙角一个昏暗的草丛里。

    “哈……哈……哈!”胖媒婆很有节奏地笑道,无疑又是表演,但是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真情实意。

    怀中的珠子蠢蠢欲动。伯阳下意识地捂住,那是常仙化成的灵珠,据元识说,那里面还有暗能,一种连元识都非常重视的能量。伯阳自己虽然学过一些道学,但是对元识和山丹丹灌输的知识,简直可以说人类各种典籍上没有任何记载。至于偶尔学会了使用一些能量,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像连那个神秘世界的门槛都没有碰触到。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伯阳赶紧掩鼻抵抗,但是终究是昏昏沉沉倒在了地上。没有了任何情志和冲动。

    三更灯火五更鸡,男儿正是该努力的时刻。然而伯阳却像一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像一只待屠宰的羔羊。

    既然有死狗,就会有活狗可阐述死与活的意义。

    姜家院内西墙边一个麻袋开始蠕动,姜炎扛回来的那个麻袋。

    “伯阳哥哥,你在哪?“一个急迫而娇媚的声音在姜家院内回荡。

    姜小凤从梦中醒来,但她不知自己从何而睡,也不知为何睡在自家的东屋不是她平时的闺房,她并没有饮酒啊。醒来后她突然又听到外面传来“伯阳哥哥“这个娇媚的称呼后,姜小凤突然是那么地不堪:啊,伯阳,记忆中一个在自己心中荡起涟漪的男人,现在这个名字正在被别的女人呼唤!

    “伯阳哥哥!伯阳哥哥!!!!!!“姜小凤为这个称呼开始恼怒。这个称呼在她的生命中尚且还未出现过,绝不能容忍这个称呼出现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声音中!她体内一种莫名的力量开始膨胀,似乎要从体内喷涌而出。

    “你欺负我伯阳哥哥?!仇敌!无赖!去死!”一个声音飘入伯阳所在的房间,胖媒婆惊愕地听到了一个简直永远无法忘却的声音也是那个狐仙的真切惊愕。

    一个瘦弱的身形从姜家院中西侧墙根一个麻袋中挣扎着跳了出来。

    “哦,伯阳,实在抱歉,除了我的念息外,我还把来自念域的一个痴情类念息植入到了四足汪形体内……”元识略带歉意地对伯阳说。

    “什么?”伯阳几近崩溃。他昏沉中听到了这个声音,百般缠绵而有趣,俨然是让人无法抗拒的女性!可是元识说它居然是四足汪!他所熟悉的那个!昏昏沉沉中,伯阳意志彻底崩溃,只恨这个让人头晕的臭气,为何不直接把自己熏死!

    山丹丹用枝叶遮盖着身体,在荒草中挺尸它红艳艳的花朵在枝叶下酣睡,周边的其它荒草像被榨干了应有的绿,一片秋天肆虐下的的凄凉,茎叶均被榨干了本有的一切,似乎没有在这世上存在过。

    “伯阳哥哥“的称呼,像是一个死去的香艳妇人,给伯阳开了一个巨大的神秘玩笑,用飘荡的幽魂正在招呼他堕落。

    狐仙附体的胖媒婆恼怒了。它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正在博弈的对手,居然在卿卿我我中酝酿各种暧昧,全然不顾它一腔复仇的热血、和努力抢夺人类形体能量的决心!它犹**心地还有一件事:黄仙,就是黄鼠狼本体的那个家伙,居然在看到常仙本体消失的一刹那,默默站立,合掌悲鸣,像雨后清晨的布谷鸟一样,整整悲鸣了一个早晨,只有一句话不断重复:“一切都是存定的,一切都是存定的,一切都是存定的……”它不太理解黄仙的意思,它在形体显域仅仅修炼了四百年,而黄仙和常仙,均已修炼数千年以上,甚至他们知道上古帝王的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狐仙决定一战。它既然施放了本体的一些能力,借用媒婆形体动用了菜刀,哪还有不去一战到底的道理!

    狐仙想到了暗能,想到了那个狐界前辈给它们几个死党的指点,以及去往在泉谷的那段奇遇:它开始有自信,它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显性形体的存在可与暗能相抗衡。狐仙受过特殊教育,不只是知道显能和暗能的存在那般简单,它可以把暗能激发到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状态。

    瘦小的形体步入堂屋,一盏烛光摇曳,那是姜小凤母亲被迷失神志前点燃的一盏蜡烛,迷失后他们居然全部不在堂屋,只有伯阳一人醉倒在这里,尽管他正在努力第二次清醒,但全然不知过去的一段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懵懂中只知道现在天地已经一片漆黑,他恰恰在漆黑中醉了很久。

    窗外狂风呼嚎,没有雨声,单调如寂寞的巨人在天地间怒吼发泄着某种不满。

    弱小的四足汪站立在门槛里,没有前进。它神情幽怨地望着伯阳,眼神中饱含了无与伦比的疑惑和期待;然后它把目光挪移到那个刚刚松弛了手臂,擎着一把菜刀的胖女人。它不喜欢那把菜刀,因为刀刃上反射了一种死气沉沉地喘息。

    四足汪缓缓抬起左面的前爪,非常有仪式感地弹动了一下,一种祥和的波动从它弹动的前爪位置散播出去,直到胖媒婆感觉到这种波动,震惊地颤抖。

    “道印!一只狗居然发出了道印!“胖媒婆睁大双眼绝望地呼喊。但它不甘心,它不是媒婆,它是狐仙。

    暗,即是无明。既然显,那必然有隐。狐仙所附的胖媒婆倏然不见,没有任何运动的迹象。

    伯阳看到了亲切而久违的四足汪,未曾去思考令他震惊的女子痴情作态,只顾欣喜,继而看到四足汪神秘的一个动作,淡然而充满让人振奋的力量,刚要喝彩,突然发现胖媒婆突然不见,于是惊愕又阻止了他的喝彩冲动。

    “跑了?“四足汪舔了舔那个被狐仙默认为发出道印的左侧前腿,不以为然。

    “砰!“忽然它的脑袋被重重一击。

    “啊,偷袭?是男人么,骚狐狸?“四足汪生疼,对着空气抱怨。

    四足汪身后的空气一阵颤动,像是气极而发抖。随后,“砰砰砰”一阵痛击,四足汪倒地,舌头吐出伸直,涎水在地上滴了一滩。

    “啊,我死了。”四足汪弱弱地说道,语音又不太像刚才的女人声音。

    胖媒婆身形逐渐显露出来,在四足汪不远的地面上,像是从空气中缓缓凝聚出的一个幽灵。这个幽灵冷冷地看着四足汪,正待继续痛击倒地地这个四足动物,她突然意识到好像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倒在地上的四足汪,正把左面前肢又缓缓探了出来,又是那种熟悉但让人窒息的波动!

    胖媒婆像是被捆住了身体,在原地挣扎,却是任何狂野的动作都无法施展,只剩下扭动,脂肪的扭动。

    此时四足汪从地上站立起来,俯下前肢伸了个懒腰,然后眯起眼睛,用一种非男非女也非动物的声音说道:“唉,大梦我先醒啊!”

    伯阳不等四足汪完成它无聊的展示,冲过去蹲下身,欣喜地抚摸它地脑袋:“你恢复了身体?而且会说话了?”

    四足汪耐心地接受抚摸。它已不完全是元识,但是出于经历上的一次震撼,现在它固然已经算是比较伟大那种,但是对于伯阳的感恩,它记忆深刻,它不会糟践这种感恩,而且愿意为这种恩情奉献一切。

    "行了,太别扭了。“元识决意把那个无聊的痴情类念息去除,连它自己都觉得恶心了。

    元识进行它的操作,此时山丹丹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哎,原来是四足大兄弟啊!你咋来了呢?”山丹丹惊喜道。转而它又看到了被四足汪困住的胖媒婆,鄙视地望了一眼:”果然是相由心生啊!居然被狐仙给附体了!“然后它没有继续让伯阳进入能量状态,自己在那捣鼓了半个时辰,最后胖媒婆瘫倒在地,有一个青色透亮的珠子滚落在堂屋的地上,然后指示伯阳捡起收好。

    “她没事吗?”伯阳指着胖媒婆问山丹丹。

    “有啥事,你看姜小凤有事了吗?”山丹丹答道。

    “那这个狐仙的本体呢?”伯阳追问。

    “这个狐仙的本体比常仙幸运多了,在屋后,被黄仙保管着呢!”

    “啊?黄仙保管狐仙本体?”伯阳吃惊道。

    “哦,我出去转了一圈,你以为我干嘛去了?那个黄仙还是有点慧根的,修炼时间比较长,已经醒悟,决定和我们一起去昆仑虚了。它知道狐仙修行不够,难以明悟,所以默认了一场争斗,以便让狐仙也明悟修行方面的偏差,只不过四足汪的出现却是事先没预料的。现在这不是都解决了?”山丹丹给伯阳讲了背后发生的事情,伯阳虽觉离奇,但是还是接受了这些事实。

    此时天边曙光已现,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即将结束。

    初历战斗后的四足汪在元识的神秘操作下恢复了正常,紧紧依偎着伯阳不肯分开一步;山丹丹则不再隐匿,等待姜氏一家人的清醒。

第10章 玄珠

    姜小凤首先从内屋走了出来,一脸疑惑,感觉像刚睡醒一般;过了一会儿,姜炎和妻子风姝也从另外一个屋子走了出来,同样一脸疑惑,直到发现堂屋的一株红艳艳的花在摇曳着踱步后,疑惑乍然变成了惊恐!院子里走入姜老大,胸前还挂着呕吐的痕迹,显然是饮醉后不知跑到哪呕吐并睡了一觉。

    姜小凤本已见过山丹丹,虽然没有太过吃惊,但肯定了自己以前确实不是做梦,眼光看向伯阳,寻求答案。

    伯阳看到众人基本聚齐,只差屋后还未露面的黄仙和狐仙本体,苦笑着对众人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无论对谁来说,都很是奇异,所以各位先不必吃惊或者害怕,我来把整个事情过程给诸位交待一下吧!”于是伯阳把醉酒后所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当然对山丹丹和四足汪也作了充分的介绍,讲到媒婆时,姜炎满带怒气地望了那个躺在地上喘息的胖女人一眼,之后又对山丹丹投去赞赏地目光,频频点头;最后看到四足汪时,姜炎面色一变,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呃,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被这个姜炎装在麻袋里扛回来的吧?”四足汪抬头对伯阳说道,当然它以为自己的声音只有伯阳能够听到。

    “啊?你怎么会在那个麻袋里?”伯阳惊讶道,于是四足汪就把过程简单陈述了下:原来四足汪在元识与伯阳共体后,被元识恢复了本身的动物意识,而且不小心植入了一个念域的痴情类念息,所以虽能使用语言交流,但却是女声。由于元识在共体时从四足汪身体中抽取了大量能量,导致它差点死去;后来多亏伯阳离开时留下的一点食物和水,它才勉强活了下来。经过两天的恢复,四足汪逐渐能够行走,就循着伯阳留下的气息,一路追寻了下来。然而它在安生村不远处媒婆所居村庄中觅食时,不小心被媒婆一棍子打晕,而正好姜炎经过,媒婆也恰好要到安生村给小凤说媒,于是让姜炎把打晕的四足汪顺便装到装棉絮的麻袋里,准备回安生村吃饭时用狗肉下酒!

    说到这里,四足汪眼泪汪汪,抽泣着道:“要不是这位姜炎和媒婆在饭前忘了这茬,可能我现在早已一命呜呼、吃到你们肚子里了!”四足汪用前爪搭在伯阳脚面上,泣不成声。伯阳见状不由乐了:“好了好了,这不活得好好的么,不过你的确遭罪幸苦了!”听到伯阳的安慰,四足汪反而更大声的哭泣起来,旁边站立的姜炎一脸尴尬:还真是差点吃了这个会说话的宝贝!

    伯阳突然想起四足汪的本事,那个狐仙称之为“道印”的本事,就问四足汪:“你制住狐仙那个本事是怎么个由来呢?”

    四足汪听到伯阳问自己的本事,马上止住哭泣,得意地说道:“啊,这个么,这个臭狐狸还的确算有点见识,这的确是道印,是我在遇到元识之前就学过的一个本领,我原来跟随过人类一个修道高人,具体过程说来话长了……”然后它还卖个关子,偷眼看了看伯阳,伯阳则笑道:“那就等以后我们有空时再慢慢说吧,我们先处理下眼前的事情。”四足汪一脸未尽兴,这下卖关子却真被关了,有点扫兴,但是它肯定是尊重伯阳决定的,闭嘴站到一旁。

    至于媒婆怎么被狐仙附身的,姜炎和四足汪都不得而知。

    “现在有部分事态显能聚集到了这里,看来存定的一个事情就要完成构建了。”元识突然传音。

    伯阳皱眉,压根儿不知道元识在说什么,但也没有再问元识,因为他觉得眼前还有事情需要做完:至少屋后还有两个动物要处理。没有理会还在昏睡的胖媒婆,姜炎带路,众人紧随其后从东侧绕到屋后。屋后滴水檐下,一个拖着毛茸茸大尾巴的金毛狐狸趴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金黄毛色为主,尾尖、蹄尖为白毛。狐狸旁边,一个毛色棕黄、体型瘦长的黄鼠狼正蹲坐在地上,前爪合十,眼睑闭合,嘴唇翕动,像在念叨着什么,仿佛没有发觉众人的到来。

    山丹丹首先走过去,花瓣凑近黄鼠狼耳边,好像说了点什么,黄鼠狼这才睁眼望向众人。

    “各位人类同道,我就是原来小凤身上的黄仙,所有的事情我都很清楚,也很惭愧我们三位曾经的所为,一切事情的发生俱都存定,我们遇见即是缘分,我不想再解释,毕竟事情已了。我曾答应这位花形同道,随这位伯阳贤人西行去往昆仑虚,以便一路侍奉,同时不断修行、接受教诲,还请诸位能给我这个机会。”然后一揖到地,俯首不起。

    伯阳是个心软之人,但体内的元识却不以为然,哼道:“留下何用?不如也化成能量灵珠,等你修炼时服用。”

    伯阳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按自己的意愿来,于是对黄仙说道:“起来吧,只要你虔心悔过、以后专心于自我修行,别再祸害别的生灵就好。”黄仙谢过,把狐仙的本体交由山丹丹化成能量状态,纳入灵珠,众人也就没说什么,大家回到堂屋内。

    姜炎、风姝、姜老大、姜小凤四人,经历如此奇异的事情,尚且缓不过神来,回到堂屋后都低头发呆不语;山丹丹靠在墙角梳理自己的叶子,四足汪则蹲坐在伯阳身侧,眯起了眼睛;姜老大则蹲在屋门口,掏出烟袋,点燃了一锅烟。

    最后还是姜小凤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对姜炎说道:“父亲,在吃饭前我偶听你和伯阳大哥聊到了我们家族,是不是还有什么要告诉他的?“

    姜炎闻言,突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说道:“对,对啊,我的确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伯阳说一说。“然后请伯阳移步到西侧内屋说话。伯阳看到姜炎一脸神秘,也提起了兴趣,于是跟随他进去里屋。

    “伯阳,我已经与你说过我们姜姓家族和风姓家族的一些情况,但是我们两大家族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带给我们家的只是无尽的痛苦!不知从哪一辈起,开始口口相传一句话,叫‘姜风交好误乾坤,后人三十不得终‘,意思是姜、风两姓后世绝不能通婚!至于什么原因不得而知,但传言的后果却实实在在发生了:只要是姜姓和风姓通婚,所育子女必然不能活过三十岁!这个后果到我们这一代,已经连续被三代人所验证凡是姜姓和风姓组建的家庭,无一例外,所育子女绝没有一个寿数超过三十岁的!由于我在幼年时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虽然知道自己姓姜,但从十六岁就离开出生之地到处漂泊,倒换各地的特产来谋生,后来在这安生村算是扎下根来;但安生村只有我一户姓姜。在我十八岁那年,小凤母亲风姝由于家乡旱灾,与父母逃荒出来,父母在路上双双病故,她独自一人来到安生村,当时她才十五岁。由于经历少年生活落迫,我不忍看着风姝再继续流浪,就让她留了下来,把我原来开垦的一亩田地交由她帮我打理,我则偶尔出去继续倒换些风土特产赚点额外收入。后来我与风姝互生情愫,决定成婚。直到小凤出生,我们也不知道两个家族的这个秘密。小凤十岁那年,我偶尔回去了一趟出生地,遇到族中一个老者,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我,当时我将信将疑。回到家后,我与风姝说了这个秘密,她辗转寻找到一个风姓家族中人做了进一步核实,结果两家族的说法惊人一致,我们也就不得不相信了这个秘密的真实性!“

    姜炎说到这里,不由地停顿下来,长叹一声。

    “尤其是小凤遭遇家仙的事情后,我们对寿数三十这个说法更加害怕,忧愁万分!“姜炎补充道。

    “难道,就没有办法来改变这个后果?小凤还不知道这个秘密?“伯阳听后心里很不平静,急迫地问道。

    “小凤确实不知道这个秘密,这涉及能否活命的事,我无法对她开口啊!这些年来,我和风姝一直在联络两大家族中的各位长辈,最后终于有一位风姓族中的长辈,说到了一个可能的办法。“姜炎满脸苦涩。

    “什么办法?“伯阳迫不及待地问道,好像感觉正是自己的生命遇到了威胁。

    “那位长者提到在祖辈传下来的祖训中,除‘姜风交好误乾坤,后人三十不得终‘这句警示话语外,还有一句话,叫‘太虚幻境玄珠现,水火既济万壑填。’那位老者说,太虚幻境所指正是昆仑虚,如果能在昆仑虚找到玄珠,似乎可解决类似姜、风两姓之间的这种渊源深壑!“说到这段话时,姜炎目中明显闪现了亮光。

    “太虚幻境玄珠现,水火既济万壑填……”伯阳低头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陷入思索,同时习惯性聚念于体内的元识:“玄珠是什么?”

    “玄珠么,背后就是一种可能态的存在,只是单纯的元能,自己在那振动、飘荡、玩耍,具备与一切确定性信息结合的可能,它的确曾经以珠子的表象在你们这个形体显域中出现过,很久以前了……“元识似在追忆,但它没有透露关于可能态能量的两个秘密:这种能量元识自然有,伯阳体内也有,而且恐怖异常。

    “有什么用?能解决姜小凤这个问题?“伯阳更实际些。

    “当然有用。这颗玄珠之所以能在你们这个形体显域出现,是因为你们这个形体显域中有一位至人研习百年,寻找到了搜集并保存少量真态能量的办法,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至人定然是同时发现了用可能态能量介入定态能量来改变形体事物间联结信息的方法,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逆天改命”!“元识淡然答道。

    “逆天改命?“伯阳觉得不是很靠谱,但是基于所经历的种种奇异事情,又觉得还是有希望的吧。

    世间万事万物,有希望,就有存在并发展的动力。

    “那么,您怎么打算?“伯阳问姜炎。

    “伯阳啊,其实在小凤母亲做饭时我就已经和她商量过了,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而且有一身奇异的本事,身边还有奇花和异能的小狗保护,也许这正是小凤命运转机来到了啊!既然还剩十几年寿数,就不如让她放手一搏,跟随你们去昆仑虚,即使不能找到玄珠,也希望她能跟随你们修行一些本领,以对抗命数的折磨啊。“说到这里,姜炎两眼湿润,不住叹息。

    伯阳看到姜炎的样子,心中也很是酸楚。他本心自然是愿意姜小凤同行,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这一路艰难险阻,万一保护不好姜小凤,该如何向姜炎夫妇交待?

    “一切都是存定的……“堂屋内突然传来黄仙的声音,莫名奇妙又重复了一遍它最经典的话。

    伯阳听到黄仙的话,突然有所领悟,随即下定决心,然后向姜炎表明了愿意带姜小凤同行。

    姜炎见伯阳答应,也就欢喜起来,然后把风姝和姜小凤叫入内屋,跟姜小凤说出了本该早已说出的秘密。令姜炎夫妇和伯阳意外的是,姜小凤似乎早已知道这个秘密一样,表现十分淡然,而且当即表态愿意随伯阳去往昆仑虚。事实上,姜小凤曾一身托附三堂家仙,虽曾损耗形体能量,但在家仙附体中也自然有部分益处,当属从黄仙处最得收益,几乎明悟了“一切都是存定的”这句话,其中的玄妙让她获取了一种隐约的能力,只是目前尚不知有何用途。

    天光已大亮,穹顶蔚蓝,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伯阳大踏步走在前面,姜小凤戴了一个稻草斗笠遮阳,紧随伯阳右侧,四足汪则小跑在伯阳左侧,山丹丹扭动着花躯走在最后面,边走边收集阳光,自得其乐。姜炎和满脸泪痕的风姝远远在后面挥手告别,胖媒婆一瘸一拐地正向反方向走去。

    一个不奇怪的晴天,一个奇怪的队伍,带着奇怪的目标,开始向着遥远的西方行进。

第11章 疾掣

    离开安生村后,伯阳有几个问题比较头疼:其一是后续的行途,必然会经过或者需要经过普通人类的居住地,山丹丹和黄仙总不能这么大摇大摆跟在自己身后吧?其二是自己可以腾跃挪移、加快行程,山丹丹、四足汪、黄仙估计也能够做到,但是姜小凤只是个普通的姑娘,如果按照她的行进速度,岂不又是需要几百天时间才能到达昆仑虚?

    “咦?黄仙呢?”伯阳想着这些问题,突然想到了黄仙,回头一看,那家伙并未跟在身后啊,难道溜走了?

    山丹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用一种近乎哼哼的声音说道:“不必管它,很快就跟上来了,而且你想到的问题么,它恰好能解决一个。”

    “我想了什么,难道你全都知道??”伯阳汗颜,问道。

    “差不多吧!哈……哈……”山丹丹乐得花躯乱颤,幸灾乐祸地接着道:“你也不吃亏啊,我和四足汪的所思所想你不是同样也可以知道吗?”

    伯阳停住脚步,回头,无语地望着它。

    “放心吧,后生,念息联结只能通达外感事物相关的信息,对于你自身意识所生成的那些完全自主的念头,即使与你进行念息联结,也不可能直接获取,比如么……你看到小凤产生的那种情感,或者,你自身升起的某种**……”不等山丹丹说完,伯阳立刻伸手作出一个“打住”的手势,心里“突突”地跳动:这个该死的山丹丹花,还在解释,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是外感事物信息,什么是自身意识生成的念头?如何区分?再说了,即使你山丹丹不能获取,我体内这个家伙难道还不能获取?想到这里,伯阳莫名地悲哀,感觉自己就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这大晴天的日头下示众自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完全成了一个透明人!

    山丹丹并不避讳姜小凤听音,而姜小凤听到它所说的情感那些话,脸上顿时一热,但心里却是暖暖地。

    四足汪感觉到了伯阳的心思,马上安慰道:“山丹丹的话道理上是对的,而且元识老大在你体内也不是随时要获取你的想法,不必担心。更重要的是,我可能对你的担心能帮上一点忙!”四足汪抬头望着伯阳,摇了摇尾巴。

    “你真的能帮忙?”伯阳蹲下身,眼睛热切地看着四足汪,如获救星一般: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随时都呈现给别人。

    “记得我的道印吗?”四足汪对于能帮忙非常兴奋,欢悦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接着说道:“其实在元识这次来显域之前,我曾经有机会跟随一位修道高人在山中生活近一年,后来我耐不住山中那种无聊,自己跑了出来,没曾想遇到元识,被这老大给差点折腾致死,唉!”四足汪也学着人类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道印,是道学修行者普遍掌握的一个本事,是用形体的一部分和念息配合构建的一个能量引动钥匙,可以引动高于显能级别的能量进入显域,进而压制低级能量的作用。但是引来的具体是什么能量,我却不得而知……”

    “是暗能!”元识突然通过伯阳的声音系统对全体西行队员进行广播。

    “暗能?”人、花、狗闻言后表情不一,伯阳对暗能只是听说,没有大的反应;姜小凤作为门外妞,一脸茫然;山丹丹一惊,转瞬淡定;四足汪则感觉恐惧因为它在跟随修道高人时听说过暗能,知道那种能量是十分罕见而且力量巨大的,它并不知自己所学的道印居然能够引来暗能!

    “如果不是暗能,你能困住那个狐狸?”元识又开始了那种欠揍的鄙夷,四足汪自然不敢与它叫板。

    “反正,你只要学会这个道印,大体可以解决你那个烦恼了!”四足汪听到是暗能,更兴奋了。

    伯阳低头思忖了一下,他对暗能的使用当然十分向往,因为那是可以困住家仙的本事!一定非常厉害、一定可以随自己的意愿来控制念息联结!伯阳心里一阵激动。

    “诸位,诸位,我来了,我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人、花、狗俱都转头望去,原来是黄仙前爪离地垂在胸前,身上还斜挎着一个鼓鼓的行囊,学着人类走路的方式,摇摇摆摆,看似很吃力地从后面赶了上来。伯阳刚想要请教四足汪的道印,被这个黄仙打断了想法。

    不待伯阳发问,山丹丹鼻息中哼了一声,眼光斜睨着黄仙道:“黄大仙,黄三定,给他们解释下吧。”

    黄仙似乎比较惧怕山丹丹,也不知这两位初次相遇时黄仙究竟吃了什么亏,只见它赶紧作揖道:“是,是,我确实来晚了……”它那毛茸茸的额头好似渗出了汗水,伸出前爪在额头抹了一下。

    “黄三定?你叫黄三定吗?”旁边的姜小凤惊讶地问道。她曾被黄仙附体,并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一切都是存定的,一切都是存定的,一切都是存定的……”山丹丹学着黄仙的声音连说了三遍,然后又“哈哈”大笑着颤动起来。

    “哦,原来是你给人家取外号!”姜小凤看了一下山丹丹,也扑哧一下乐了。

    “哎,三定挺好,三定好……反正我也没有名字,以后就叫这个吧!”黄仙喘息稍止,点头哈腰地认领了这个名字。

    “你刚才去了哪里?“伯阳微笑着问黄仙,或者叫黄三定。

    “哦,我们三个曾经的修行之地,正是我们这个形体显域的一个形络元点,能量充沛,外表只是一个土丘,但地下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倾斜暗洞,我和常仙在里面修行都超过千年,但在二十年前偶然在洞内深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件,我刚才就是去修行之地取来了这个物件,你们来看!“黄三定取下身上的行囊,取出一个六寸见方的四方体物件,递给伯阳。

    伯阳伸出右手,想单手拿过黄三定递过的物件,但是刚一接触,突觉整个手臂一阵冰凉,而且感觉这个物件非常重,一只手根本无法托住!于是赶忙伸双手托住,才完全从黄三定手中接过来。姜小凤这时也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四足汪则蹦跳着想看,伯阳见状就俯下身子,让它也看到。

    这个四方物件六个表面均呈暗褐色,无其它任何杂色,平整、致密而光滑,如镜面般发出冷冷的青光,甚至能映出周边物件的倒影,表面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打开的消息机关,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四足汪非常好奇,悄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这个物件表面,突然“嗷“地一声向后退去,但舌头却好似被粘在那个物件表面一样,拉出很长却无法取下来;再定睛细看,根本不是粘,而是四足汪的前端舌尖部分进入到了物件内部!

    “哈哈,疯了吧,四足兄弟,你这舌头啥都敢舔啊?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舌!“山丹丹在旁边笑弯了腰。

    “嗯,唔,嗷……“四足汪已经无法说话,只能哼出音来,眼睛瞟着山丹丹,愤怒之余又透出求救的眼神。

    伯阳见四足汪的舌头被拉扯进这个神秘物件,很是焦急,对山丹丹和黄三定说:“你们二位如果有办法赶紧帮帮四足汪吧!“姜小凤在旁边也帮腔道:“是啊,舌头坏了可就麻烦了,你们赶紧帮帮它吧!”

    山丹丹将两片叶子抱在胸前,笑呵呵地看着四足汪,又看了看黄三定,没有应答。

    黄三定感觉立功表现机会来了,赶紧对伯阳说:“啊,伯阳贤人不要急,我们几个虽然没有将这个物件研究通透,但还是发现了部分功用方面的秘密,这个就交给我吧。“然后从伯阳手中接过那个四方物件,让四足汪上前一步,将绷直的舌头松弛了一些,以缓解它的痛苦。

    “唉,好奇害死汪汪啊!“山丹丹还在旁边戏谑。四足汪料定有了救星,于是充满怒火的眼睛斜视山丹丹。

    黄三定双爪托住这个神秘的物件,然后闭目入静,口中同时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过了约摸一盏茶功夫,但见那个物件表面青光渐弱,之后还泛出淡淡的紫红色,四足汪舌头的冰凉感也逐渐消失,终于把舌头抽了出来!

    四足汪眼圈都红了,但是没有流出泪水。冰凉,疼痛,刚才那些痛苦让它感觉懊悔万分,的确不该好奇啊!

    看到四足汪终于把舌头取了下来,伯阳、姜小凤绷紧的神经也跟着松弛下来,各自长长呼了几口气。

    黄三定也睁开了眼睛,松了一口气,将那个神秘物件放到了地上,稍微活动了一下肢体,然后蹲坐在地上,也就不等伯阳再询问,主动将它们在这个物件中发现的秘密讲述了一下。

    原来黄仙或叫黄三定、常仙是在千年以前就相识,它们一起发现了那个暗洞,知道是个能量充沛的形络元点后,就进入暗洞修行。狐仙则是近几百年才结识它们,后来也进入暗洞修行。至于附身姜小凤,那只是几年前的事情,它们三个感觉平时的修行方法进展缓慢,就准备实施借体修行,但是确实也没打算长期这么做。几千年时间不断探索暗洞,黄三定对暗洞内的各处已经非常熟悉,并未有神秘的东西存在于洞内。但是大约在三百年前,它们无意中在一条经常经过的狭窄通道中发现了有别于显能的能量波动,并且在此通道墙壁的一个洞窟中发现了这个神秘的四方体物件。后来研究多时才发现,这个物件绝非当前世界已知的材料所制成,而且那种特别的能量应该就是修行界都知道、但是从未接触过的暗能!后来经狐仙主动引荐,黄仙和常仙去往修行圣地“在泉谷”,见到了狐族已经修行得道的一个前辈,教给它们关于显能和暗能的知识,并且传授了控制暗能的基本方法。接受教导期间,狐仙曾经被那个修行得道的狐族长辈单独叫走,不确定跟它说了什么,但狐仙后来被四足汪的一招“道印”摧毁,看来它未必是受了这个族中长者开小灶的恩惠。得到控制暗能的基本方法后,它们三个尝试用这些方法打开那个四方物件,后来发现确实能够将身体一部分探入物件内部,也能随时撤回且毫发无损。又过了很久,它们都学会了控制暗能的那种基本方法,并且绞尽脑汁各自从里面获取了一小部分暗能,封存到自己形体内。

    “小小的显域生物,居然能够打开疾掣,已经不错了!”元识在伯阳体内进行念息传递,这次居然没有采取耳内传音,伯阳感觉仅用念息传递、不动用声音,可能算是比较隐秘的一种讯息传递方法吧。

    “什么是疾掣?”伯阳问道,而元识早已知道这毫无悬念的一问。

    “疾掣,是暗域领主的一个随身工具,外表是陨铁构造,里面是用暗能构建的一套复杂系统。这个工具可用来搅拌能量并加速能量。对显能来讲,这个工具可以用来破坏原有的能量形态,也可以把显能团加速到隐形状态,对你们这个形体显域来说,这个工具就是一个无比强大的神器!”元识仍然采用念息传递,显然只是想让伯阳知道这个秘密。

    “暗域领主?陨铁?隐形?”伯阳又懵圈了,此刻感觉体内这个伟大的确是伟大,简直是知晓一切的伟大!原来对元识的种种怨恨、偏见、不满,倏忽消逝,伯阳此刻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个伟大的伟大,所谓折服!他决心要利用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不只是要找到母亲,而且他出生以来一直带着的那个关于生命真相的疑问,也要彻底找到答案!

    “好啊,终于肯认同我了,这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吧!”元识将一种平静而诚恳的感觉传递给伯阳,而伯阳在感知到这种诚恳的那一刻,整个意识中突然充满了一种通天彻地的感动:新的开始,是的!

    “没错,一切都是存定的……”黄三定也感知到了伯阳形体显能的异常波动,但这次只进行了一定。

    山丹丹和四足汪虽然不知道伯阳和元识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伯阳面部的表情,感觉着伯阳形体显能的波动,似乎也就明白了什么。姜小凤看到伯阳愣在那里,忽然眉毛舒展、嘴角上扬,脸上出现一种无比安详的微笑,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开悟的圣贤,突觉伯阳身形是那么的高大!景仰之余又裹挟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感情,她的心“突突”地急速跳动起来!

    “那个黄色动物形体知道疾掣进出的方法,但它并不知道疾掣具有隐藏显域形体的作用,它可以把形体送入疾掣中,也可以取出来,只是目前靠它的能力,多少会费些力气和时间;另外你也能够学会那个方法,可以让那个黄毛动物形体教一下。”元识补充道。

    伯阳收到元识的意思,望向黄三定,说道:“黄大仙,能否告知我操控这个物件的方法?”

    黄三定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思索,马上又抬头回复到:“没有问题,请伯阳贤人附耳过来吧。”

    伯阳侧身把耳朵贴近黄三定,黄三定则如此这般地告诉了伯阳这个操控的方法。山丹丹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位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屑地摘了一个花瓣抛起,然后看着它缓缓飘落。四足汪与山丹丹不同,一脸兴奋地看着伯阳。

    黄三定讲到的方法,恰恰用到了伯阳已经学会的初能功法基础,原理类似,也是身体在极度放松的情况下释放出一部分盈余能量(显能),通过意念来调动并挪作他用;而伯阳并不知道,元识所授归元返虚功法,何止是初能功法基础!而黄三定操控这个四方形物件的方法,实质上就是穿透四方形物件表面陨铁的一个方法,具体为:首先放松形体、提取盈余显能,然后通过意念辅以几个极为奇特的音符作为附加信息,二者共同推动加速形体中显能的振动频率,最后接近该物件的外层陨铁表皮之振动频率,从而穿透表皮进入暗能区域。形体进入疾掣的陨铁表皮时,由于内部暗能能量系统非常复杂,并且整个能量团的旋转速度远超形体显域光速的极限,并不会导致暗能趁机逃逸到显域中来;形体进入疾掣的陨铁表皮后,由于显能能量体与疾掣内部复杂的暗能体系并不相容,形体显能又会恢复到既有的振动和旋转频率,只是占据一部分疾掣的内部空间而已;暗能能量系统对进入的形体来讲,仍然是隐形的,并感觉不到暗能的存在。至于把形体取出疾掣,则完全是相反的操作。

    伯阳大体明白了这个操作方法的原理,并且知道黄三定隐藏了获取暗能的秘密。他不是一个贪婪的人,没有继续要求黄三定传授获取暗能的方法。

    初夏的日头渐近中天,伯阳找到了一个鸡卵大小的圆石,盘坐到疾掣近旁,苦苦训练黄三定教授的功法,一遍一遍入静、嘴里嘟哝那几个奇特的音符,然后试着将圆石挪移入疾掣中,但一次次均失败。姜小凤不确定伯阳在做什么,但猜想一定是重要的事情,所以静静地站在旁边观看;而山丹丹、四足汪大体明白伯阳的意图,耐心地看着他尝试。黄三定却抱着一种不可能成功的怀疑,在伯阳身后不住地摇头。

    正午时分,太阳炽热,姜小凤不知从哪里找来带叶的树枝枝条,交叉编制了一个两尺见方的筐片,用右手举着给伯阳遮挡阳光,而自己却暴晒在日光下,额头沁出黄豆大的汗粒,顺着俊俏的面颊淌下来,被迫不断地用左边袖口擦抹,以防止汗水糊住眼睛。山丹丹作为植物形体,并不惧怕阳光,依然在那专注地看着伯阳;四足汪受不了炎热,吐着舌头躲到一块大石旁侧一片阴凉处。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块圆石忽然不见,伯阳摇晃着站起身来,擦掉额上汗水,浑身衣衫早已湿透。

    黄三定本来蹲在那眯起眼睛快要睡着,忽然见伯阳站起身来,再一看那块圆石早已不见,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惊愕地叫道:“伯阳贤人,你成功了?”

    “是啊,那块石头进去了。”伯阳嗓子哑哑道,看来已经脱水。

    山丹丹、四足汪均靠拢过来,惊奇地盯着疾掣那个四方的神秘物件。姜小凤此时也明白了,惊讶地睁大眼睛,眸子闪亮,叫道:“伯阳大哥,你把石头变到那个物件里面了?”伯阳笑着点点头,微弱地说了一句:“帮我找点水……”

    不等姜小凤说话,山丹丹抢着说:“我去,找水是我的强项!”然后迅速从伯阳的行囊中翻出一个木制碗,撒开纤细的双足飞奔而去。不消片刻,它又捧着一碗水飞奔回来,四足汪震惊地望着正在把水端给伯阳的山丹丹,疑惑它怎么突然不是那朵懒洋洋的花了呢?

    伯阳喝了水,稍作休息,然后体力恢复过来,说道:“已过中午,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打个尖吧!我现在还不够能力把山丹丹和黄三定隐匿到这个疾掣中,一会儿如果到村庄里,还麻烦你们两个暂时自己藏匿一下了。”大家首次听到疾掣这个名称,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让伯阳解释,都点头称是,山丹丹和黄三定本身也不需要跟随去打尖,自然对伯阳所说没有疑义。

    伯阳和姜小凤拾掇了一下随身行囊,然后继续走在前面,四足汪仍然紧跟伯阳脚步,山丹丹走在中间,黄三定背着疾掣吃力地走在最后,一行人向着西北方继续行进。

    偶有几朵白云点缀在蔚蓝的天空边角,几乎无风推动它们行进;原野中的草木在日光下发蔫呆立,似已昏睡。

第12章 分神

    行至午后申时,日头西斜,一座高约两丈的夯土城墙出现在眼前,城门向南敞开,拱形门洞正上方,黑底白字书有“陈州”两个大字。

    除山丹丹无需进食外,伯阳、姜小凤、四足汪、黄三定均是饥肠辘辘,但黄三定作为黄鼠狼,也是无法正常跟随伯阳进城,于是和山丹丹暂时留在城外路边隐匿,待天黑后伺机入城。

    伯阳举步进入城门,姜小凤和四足汪紧随其后。

    进入城门后,是一条由南向北延伸的街道,行人渐多。街道两边散布了多个冶铁作坊,皮囊鼓风,炭火灼灼,叮叮当当声不断;街道东侧有一间织物售卖店铺,陈设的木架上平铺叠放着多种上衣下裳,但以常服为主;陈设台面之后,有一中年妇人正在忙碌着加工衣物;街道西侧又有一件骨制品售卖店,骨笄、骨链、骨针、骨刀、卜甲等骨器制品应有尽有;也偶有挑担叫卖鱼或禽的汉子经过,嗓门嘹亮。

    姜小凤从未进过城镇,感觉一切都新奇异常,东张西望、目不暇接,兴奋得眉飞色舞;伯阳从小到大也是很少涉足城内,但他更专注于寻找食宿之地。四足汪则低着脑袋在旁侧跑了两圈,嗅了很多遍骨器的味道,愈发觉得饥饿。

    走过多半条街,伯阳终于发现了一家客舍。

    进入客舍狭小的厅堂,发现这间客舍只有四间客房,俱都简陋,询问经营客舍的一位老妪,居然也无食物提供!伯阳觉得失望,但是已无力再去寻找别家,只好与老妪再三苦**涉,老妪勉强同意分享一些餐食给他们,但是需要在两间客房费用之外再支付一些布币。伯阳也不再理论,按照老妪要求提前支付了几枚小币,老妪安排了两间客房后自去厨房准备餐食。

    四足汪不能进入客房,仅被老妪允许呆在厅堂一角,它也就无精打采地趴到地上,瞅着伯阳和姜小凤。

    不到一个时辰,老妪唤伯阳端取餐食,姜小凤听到后让伯阳留在屋内,自己跑了三趟,分别取回了两碗黍米粥、一陶碟的拌青菜,比较意外地是,最后居然取回一碗热呼呼的羊肉汤!四足汪看到姜小凤来回取餐食,嘴角淌着涎水,可怜巴巴地盯着客房方向。

    伯阳当然不会忘记四足汪,找老妪另要了一个木盆,盛出一部分黍米粥、倒入一些羊肉汤,搅拌了一下,给四足汪放到厅堂一角,自己和姜小凤则把其余餐食一扫而光。四足汪好像平生第一次尝到羊肉汤的味道,“呼嗒、呼嗒”吃得格外香甜,经营客舍的老妪注意到了它的吃相,满是皱纹的脸上居然也透出开心的笑容。

    行了一天的路,伯阳和姜小凤都感觉疲累,各自回房休息。四足汪则趴卧在厅堂角落。

    近夜半,四足汪突然抬起头,看见黄三定正悄悄溜了进来。

    黄三定把身上背着的疾掣放到四足汪旁边,低声说道:“兄弟,我去弄点吃的,你照看下这个物件。”说完就又溜了出去。过了没多一会儿,它又回来了,嘴角还残挂着一根鸡毛。

    “你偷吃鸡去了?都修行千年了,还要吃这个?”四足汪对黄三定的行为很是不齿。

    “无论修行多久,维持这个形体必然需要能量啊!”黄三定不以为然。

    四足汪懒得看它,把嘴巴放到地上,径自眯起了眼睛,进入养神状态。

    此时的伯阳,由于疲累,早已熟睡。然而,由于元识的存在,熟睡的只能是他的形体,那个空灵的意识却更加忙碌起来。

    “琐事扰人清静,看来你在白天很难静心修行啊!那只有把你睡觉的时间利用起来了,用你们人类的话,‘分神’吧。”元识在体内联结了伯阳的意识,并用一道本元念息把伯阳的意识隔离出来一部分;伯阳的意识此时仿佛被从中间切开,一部分随着身体进入休息状态,另一部分却好似突然生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梦境,在元识的召唤下活跃起来。

    “形体显域中鲜有修行者走到巅峰,根本原因是由于形体是非常复杂的系统构造,依靠庞杂的信息来维系复杂的能量系统,进而产生了纷繁无数的各种现象,你们称之为”事情“,这些纷繁的事情不断生成,又不断灭失,无穷无尽,修行者很难脱离出来,故而影响修行效果。像你们人类,为维系各自形体的存在,需要吃喝拉撒,需要种植、加工、交换,需要谈话谋议,需要人情来往;但你们人类的整个生命,只不过是这些生灭现象中的一种。如果看不透形体的真相,就无法逆序归元探求能量状态的秘密。山丹丹曾经带你进入过一次能量状态,你可以自行感悟一下。”元识开始给伯阳上课。

    伯阳活跃的这一部分意识并没有疲累的信息,对元识传递的内容开始吸收并分析、内化。

    一个光亮、无边的世界从模糊到清晰,伯阳又看到了那些气泡一样的小单元。那些气泡内部依然缓缓流动着各色光芒,各个气泡之间有着若隐若现的紫色丝线联结。

    “你现在所见的每一个能量团都是在你形体周边的某个形体,内部光芒流动的都是生命体,那些光芒是来自念域的念能,念能和信息交融后投射到你们认为的现实中,就是你们所谓的‘生命意识’,这些生命意识是在形体幼小时植入的,因为幼小的形体还在有序构造的初期,待完全有序后就无法再植入意识了,只能保留形体最低等的本能信息处理能力,你们人类中那种天生的‘傻子’,即是错过了意识植入机会;也有后天遭遇突变那种变傻的人类,是构成生命意识的念能和念息被回收了,或者是从形体中逃逸了。”元识继续上课。

    伯阳被元识分神后的活跃意识品味着元识的这番话,觉得好像明白了很多:难道这就是人们认为的魂魄?

    “没错,你们人类常说的三魂七魄,其实本质上只不过是念能和念息的融合体。至于区分天、地、人三魂和天聪、灵慧、气魄、力魄等七魄,那只是你们人类的认为,背后真正本质,不过是念息与念能结合的不同表象而已。“元识进一步解说。

    伯阳的活跃意识则分析并内化了这些知识,收获颇丰。

第13章 听希

    经过元识一夜的指导,伯阳终于可以自主进入能量状态。更重要的是,他的意识分神可以实现让一部分形体能量停顿休整、另外一部分则用于修行,自然是可以事半功倍、突飞猛进!

    晨曦透入,伯阳缓缓睁开眼睛,身体疲累一扫而光,丝毫没有受到夜间修行的影响。

    姜小凤不待伯阳安排,早已忙碌着联络老妪提供早餐,给伯阳送来了一碗粟米粥,四足汪自然也得到了一些食物;至于黄三定,已在黎明前又溜出陈州城,不知隐匿到哪里去了。

    饭后,伯阳和姜小凤稍作收拾,付清客房费用,告别老妪步出客舍房门。

    出门后,让伯阳和姜小凤均比较吃惊的是,虽是清晨,街上却早已喧闹起来,但见人来人往,叫卖声、打铁声、呼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任务在身,二人不敢耽搁时间,唤过正在街道两侧来回颠跑的四足汪,穿过人流,向陈州城北门走去。

    出得陈州城后,东方天际渐有轻薄云雾偶尔遮掩日头,竟有徐徐微风吹拂,让人惬意。

    陈州城渐远,山丹丹和黄三定突然从路边树丛中跳了出来,原来早在必经路上等候。

    两人、一花、一狗、一鼬再次齐聚,边行进边打趣说笑,倒也一路快活。

    为加快行程,伯阳也试着开始给姜小凤讲些修行方面的知识,未曾想姜小凤本来冰雪聪慧,很快就吃透理解,并提出了一些关于元能的问题,伯阳反倒有些吃不准,关键时刻只好求助山丹丹和体内元识。四足汪也没忘记伯阳的烦恼,在伯阳空暇时向他介绍了关于道印的基本练习技法,伯阳也基本领悟,道印其实是一套能够抽取、引动、凝聚暗能的信息编码,类似于道学中的咒语,至于暗能的来源,四足汪并不清楚,伯阳也不得而知。

    伯阳行进中正在思忖道印的原理,突然心头一阵悸动,隐隐感觉到西北方向有一种莫名的吸引。

    伯阳停下脚步,在路边一片较为平整的草地上盘坐下来,闭目内敛神气,很快进入能量状态。

    能量状态中并不能定位自我的能量边界,但是对能量团的探察范围确是有限制,到达一定范围后,范围外的能量团就模糊起来,甚至连颜色都无法判断。

    伯阳在即将超探察范围的深处,发现了一个红色的能量团,比一般黄亮色能量团要大上数倍,鲜艳而耀眼,并且能感觉到一种无比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正从他所进入的能量态中蓬勃升涌,无边无际地笼罩过来。毫无疑问,这种感觉正是他心头悸动的根源所在。

    伯阳缓缓睁眼,发现姜小凤、四足汪、山丹丹正在关切地注视着他,只有黄三定不在眼前。

    “你们暂时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要独自去那边。“伯阳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他不知道为什么指那里,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只是知道要去。

    “你自己……“姜小凤刚要说担心伯阳安危的话,山丹丹伸出一叶制止了她。

    伯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没有路的荒草原上,径直朝那个方向而去,如同失魂一样。

    走了近一个时辰,穿过一片树林后,一个水波粼粼的大湖出现在伯阳眼前。湖面宽阔,东西延展约十几里,南北略窄但也横跨五里开外;湖边摇曳着苇草,微风吹过,湖面水波荡漾。伯阳所在位置正是大湖的南岸。

    心头的悸动更加强烈。伯阳不自主地望向湖中心一个绿树荫蔽的小岛。

    观察良久,却不见有路通往湖心之岛,伯阳只好沿着南岸向东行走,找寻路径登岛。

    终于,在一个合适的角度,伯阳发现了一条隐隐显露于水面的土埂,从北岸斜斜连接入湖心小岛。

    伯阳凝神聚气,动用腾跃的本事,迅速从湖的东侧绕向北岸。到北岸土埂起点处,渐渐看清湖心之岛上有一座小小的简易草亭,隐在郁郁青青之中,只露出部分原木廊柱和茅草亭顶。

    伯阳不再腾跃,移步土埂,缓缓向湖心草亭走去。

    路转视移,一抹红色映现亭中,一棵倾斜的柏伫立亭外。

    伯阳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胸内心跳亦频频加速,脚步却再也无法挪动,呆立在草亭之外……

    一个俏丽的女子身影,娉娉袅袅,俯身在观看着什么。

    红色深衣罩体、白色轻纱披肩,黑发如瀑及腰,体态婀娜,雅致而飘逸。

    虽面庞不见,但天女风韵袭人,直击神魂,伯阳不觉目酣神醉。

    “你是?……“女子转身,莺声轻语先至,如柔风拂面。

    粉颊红唇、两靥如花、黛眉弯弯、美目明眸。伯阳一见,顿感神魂飞离,形体膨胀到整个可能的空间,如尘如雾,飘飘然游荡起来。

    “我是……,唤我伯阳即可!”伯阳终于醒过神来,挺直胸膛朗声答道。

    “我叫听希,伯阳公子……”女子轻轻颔首示礼,并非任何国度之已知礼仪。

    伯阳心花含苞之际,并不顾女子礼仪是否得当,上前一步,深深一揖,饱含尊敬与倾慕之情。

    听希掩口微笑,眉目间种种风韵,直惹得伯阳又是神心一阵摇荡。

    ”听……希……?“伯阳带着思索问道。

    “视而不见为夷,听而不闻为希。听希,即听不闻者之音,实为听心。”女子款款答道。

    “听……心?”伯阳忽然大悟,体内悸动渐息。

    “为何觉得天女如此熟悉?”伯阳问道。

    “想必伯阳公子已入道途,可看见识海中那些联结?”听希轻语答道。

    ”哦?天女是说能量团之间的那些联系吗?“伯阳惊异地问道,认为听希必然是天女下凡无疑。

    ”其实我也早已觉知你的到来,因为你的形体内必然存在与我有关的证源之能。“听希望着伯阳答道。

    ”什么是证源之能?“伯阳感觉自己如此浅薄,但不得不问。

    “可能态能量!”体内元识突然插了一嘴。

    伯阳顿时感觉被人窃取了天大的秘密,恼怒之后,又无奈起来:果真烦恼!

    听希此时认真地望着伯阳的白色眉发,眼神中满是怜爱。伯阳也感觉到了听希的注视,不自然地拉了拉下摆的衣襟,嗫嚅着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第14章 释梦

    “是梦,也不是梦。你对梦的定义应该只是相对于这个形体显域中的你而言。“听希认真地望着伯阳的眼睛,目光闪动着明亮而深远的睿智之光。

    “你来看……“听希忽然握住伯阳的手,拉他到面前的一个石台旁侧,石台平面上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

    手被握住的一刹那,滑嫩感顺着伯阳手臂直达心窍,伯阳想起了安生村那次醉酒,但此时的感觉并不是那样的眩晕,但是更让人飘飘然。

    第一次被陌生女子握手,伯阳脸部隐隐发烫;不,不是陌生,是熟悉的女子。伯阳痴痴看着听希的面庞。

    “伯阳公子可看这里……”听希见伯阳面颊飞红,抿嘴一乐,身周神气如天女散花般绚丽,绚丽中一双纤手轻轻把伯阳的脸抚正,让他看到石台上的图案。

    伯阳使劲挤了数次眼睛,方才强制自己清醒过来,从迷醉状态中脱离,望向石台上听希所指图案。

    “这个图形中有你那个是不是做梦的答案。”听希望着图案说道,没有看伯阳,生怕他再次迷醉。

    听希说有答案,就一定是有;尽管伯阳清醒地知道,他和听希只是初次见面,并没有多深的了解和认知,但是他对听希却生不起任何的怀疑,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他紧张地看着那个图案希望立即找出答案,不能让听希失望。身旁这个牵引自己神魂的女子,哪怕有一点点失望,伯阳都会感觉到无比羞愧和自责、甚至连自己人生的未来,都将有毁天灭地般地沮丧。这是怎么了?他的疑问一闪而过,甚至没有时间有疑问!

    那个图案乍看复杂,但细看又很简单。整个图案只有两种符号组成:一条长线一符,两条短线一符。这两种符号又交叉构成八个图案,每个图案三个符号堆叠,长长短短,围绕着中心排布成为完美的圆形。图案中心隐约有缠绕、回旋呼应的两条鱼状图案,但看似时间久远,图案线条斑驳,已然不是很清晰。

    “传说中的天地密码,并不只是传说,这个图案正是远古伏羲皇所画八卦图,真正天地密码。“听希旁侧解释道。

    “八卦图?“伯阳很吃惊,他所看过的道学典籍上曾提到过,八卦图乃是整个道学的基础,也正是听希口中所言的天地密码,被修道者奉为最神圣的道学始源,但是在书中并未见过八卦图的真正面貌。

    “伏羲皇仰观天文、俯察地理,终于悟得了形体显域的基本存在规则,无非‘阴阳’二字。“听希抬头看着湖面一只正在俯冲水中捕食的水鸟,悠悠说道。然后回视八卦图,给伯阳细细讲述了其中隐含的基本道理。

    “天阳地阴,白日为阳、黑夜为阴;日为阳、月为阴,男者为阳、女者为阴,上为阳、下为阴……,难道梦境与醒境也恰恰是阴阳互存的依附关系?“伯阳突然问道。

    听希明目如星,眼波似水,万顷柔情注目伯阳,肯定地点了点头,伯阳又是一阵眩晕。

    伯阳思索良久,但是并未明白梦境与醒境之间究竟是如何依附互存。然后不觉用手挠头。

    “形体不是单纯被动接受信息,还是要主动构建信息的!梦境就是主动构建信息的一种。”体内元识突然又耳内传音。伯阳又被吓一跳,美好的心情顿时一落万丈,他感觉自己渴思追想的那种无比庄重的感情,此刻像是被甩入了无数滴污水,突然坠入深渊,黯然失色,不再有振奋的光明。

    “前辈,大哥!给我留一点私人空间行否?”听希在旁,伯阳不好发怒,几乎哀求。

    听希望着伯阳,似乎看懂了他正在进行的活动,脸色平静,眼神却含笑。

    “私人空间?伯阳,别傻了,你那位听希,她可已是至人!难道你在她面前还想要求私人空间?“元识又想大笑,伯阳却不允许它借助自己形体实施,脸部又扭曲几何。

    “至人怎么了,不还是人么?”伯阳不以为然。

    “不错,至人的确是人,但不是你这等级的人。”元识严肃地说道。

    “……”伯阳无语,他不想和元识争论至人是什么,他只知道,听希就实实在在站在他的旁边,美丽、雅致,自己心窦初开,万般激情,偶遇梦境中早已憧憬过无数次的天女,怎可自甘差距?他只相信缘分已到、相信这必然都是存定的!

    “对,存定的!”伯阳突然领悟了黄三定那句话。

    “它所说的梦境所成之理确是不错。”听希突然说道。它,自然是指元识!

    伯阳张大嘴巴,双目圆睁转向听希,面部僵硬,下巴差点掉下来:听希竟然知道自己体内这个元识?

    “至人,非圣人能及,可脱离尘世之外。但我这个至人,却是名不符实。”听希轻语,然后抚住草亭廊柱,继而款步出草亭,行到湖边苇草旁,神思追忆,意念飘渺,似在惋惜过往。

    “伯阳,你是我未了的心结,并且形体显域中不只是你所知道的情感声相,任何存域都有共同的缠结,那就是情愫,不论显域、不论暗域,即使空渺脱然的真域,亦然脱离不了情愫这一存在。任何信息念力的增强,均生于此、牵绊于此,此为心结,此为念缘,此为牵系。“

    天女之音渺渺,击人神魄,伯阳体内元识一声“好强大!“然后再无声息。

    至人。至人无己,已达“忘我“之神境,知万物运转原理,把握“六气”即阴、阳、风、雨、晦、明等宇宙万物的规律变化,可随心遨游于无穷无尽的境域。

    伯阳并不知此神妙,他一心牵系那种天然升起的人类情感,已把听希当成不可不得的生命原标,不可能再改变心意分毫。

    “时空存定,并无自由意识可言。执念来来往往,生生灭灭,却在存域中无尽循环,不曾丧失分毫。即使归于虚无,虚无中又有存在生起,哪是小小的生命存在可以改变。生命存在中的各类圣者一直妄想意志自由,也试图用虚梦来编制、创造规则外自由存在,然而未曾有一例成功。人形梦成蝶,蝶儿亦梦成人,最后人蝶互梦,不过交换了自己所在的一个背景存域而已。土石养人,人化土石,只在显域都循环不止,何况整个存域?“听希语毕,回到草亭,再次牵起伯阳手指,轻抚叹息。

    “梦境、醒境原本只是所在角度不同?”伯阳沮丧问道。

    “确是如此。我的确已进入至人层界,但至今只能领悟至此。”听希握住伯阳手指,诚恳道。

    伯阳怅然,意犹未尽,总觉得哪里缺失、或者有什么不够完好。

第15章 入圣

    湖心草亭正是伏羲皇之画卦台,原始木料、就地茅草搭造而成,并无过多人类劳作的痕迹。

    承载画卦台的,是一个自湖心兀然突起的土丘,四周被湖水紧紧环抱,临水浸润处苇草丛生,连同蓝天白云背景,一起倒映在湖水中,别有一番美感情趣。

    伯阳注视着听希,听希又缓步走到岸边。

    微风徐徐,掀动听希肩上轻纱、肩后长发,天女仙形,美妙绝伦!身后的伯阳眼神迷离,如醉如痴。

    不远处,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翻动起点点水花,继而渐渐向听希站立处翻滚着移动过来。听希蹲下身子,用手拨开岸边苇草,只见一个簸箕般大小的白色老龟,缓缓出水,再缓缓从苇草中爬了过来!伯阳此时也走过来,惊讶地望着白龟。

    “听希啊,许久不见!”白龟仰头发声,声音沧桑却还浑厚。

    “白老前辈,确是许久不见!洛水一别,我的形体已更迭多次,您老还是能一眼认出!”听希笑道。

    伯阳在一旁云里雾里:“听希认识白龟?洛水一别?形体更迭?”他突然感觉很压抑。

    “伯阳,来见过白老前辈,他就是伏羲皇在洛水看到的神龟呢!伏羲皇成就八卦,白老前辈可是无限功劳啊!”听希拉过伯阳,介绍道。

    “什么?”伯阳刚蹲下,又一下跳了起来!

    “洛水神龟?洛书?岂不是几千年前?!……”伯阳无比震惊,无法相信。

    “亏你还修行,刚才和你讲过的那些,没走心吧?”听希起身嫣然一笑,用食指戳了戳伯阳心窝。

    伯阳感觉那戳自己的食指确是真的,但感觉自己离现实世界越来越远,难道真在梦中?

    白龟望见伯阳失魂落魄的样子,眨动了一下眼睛,缓缓说道:“年轻人,看你也在贤人境界了,难道修行还没有入门?”然后又转向听希问了一句:“这个年轻人你认识?”

    “白老前辈,伯阳当前尚未修行入圣境,但他的当前形体内确是有我留下的一些证源之能,所以他还是他……”听希答道,眼神悠悠,似在追忆。

    伯阳接受过元识教授的知识,也记得听希刚才说过的一些,但是,这些内容堆积在他的脑海中,却无法整体联结、系统起来,简直如同一锅粥!他急需冷静下来,把这些知识梳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然后再把最近发生的这些颠覆他对整个世界认知的事情想个明白,走出这种云里雾里的梦境感!想着这些,伯阳身体摇摇欲倒,感觉一种磅礴的力量自天地间向自己压迫过来。

    “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到临界了,听希。”白龟观察着伯阳痛苦的表情,说道。

    听希闻言,仔细看了看伯阳,又闭眼进入能量态感觉了一下,睁眼点头道:“白老前辈说得对,他已经到了圣境的门前。那就在这里入圣吧!”语毕,听希扶着伯阳胳膊,把他引到画卦台一侧,让他盘膝坐在地上,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伯阳,随心催念,走入那扇门吧!”然后走出草亭,静立在一旁守护。

    调息、观心、催念,进入能量状态那个熟悉的光亮无际的世界,五彩缤纷,能量团隐隐闪动光芒。

    无数的紫色联结线、无数的念头、无数个能量团,伯阳的意识渐渐充斥了整个空间,在充满的一刹那,所有能量团、所有念头、所有联结线,光亮无际世界中的一切,倏然急速退后而远离!只有一个无法言表的存在,高速前进!

    黑暗,无边的黑暗。一切休止,一切虚无。

    一个光点震颤着从黑暗中显现,越来越大,充斥到黑暗的大半部分时,突然整个空间轰然裂变为几个黑白相间的圆形气泡状存在,跳跃震颤,然后几个光团又互相融合,再次裂变,直到出现无数个光团,不停旋转、跳动;无数光团又突然急速远遁,但每个光团远遁过程中却迸射出一道道光芒,向无边无际处投射出去,没有终点、没有休止!光芒充斥,无限膨胀,直至突然一切静止。

    蓝天,白云;河流、山川、草木。一个清亮的世界沉浸于无边的虚无之海。

    那是识海。飘渺无际的一个生命意识,正在感受着天地万物的存在,感受着每个形体清晰的结构,感受着交错的形络,感受着无休止地沿着形络脉动的能量。脱离一切形体的念息,可聚念于一朵白云,随风游荡;可聚念于清风,行过山川河流,吹拂掉青石上残留的一些尘土;可聚念于苍茫大地,无边无际,哺育生命,敛藏死亡。

    莽莽昆仑,参天悟地;鲜丽天女,携游洛水;参悟阴阳,理通万物;厮杀销亡,再生形体。

    草屋、母亲、书箱;四足汪、山丹丹、姜小凤、黄三定,在识海中快速闪过,一念千年万事,一念万里无距。

    伯阳缓缓睁开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飘然起身,目光明亮而深邃。

    他走出草亭,捻动一棵苇草,平静地对守护在亭外的听希说道:“听希,我懂了。”

    听希闻言大喜,叫道:“你再次入圣了?”

    洛水老龟也笑眯了眼,不断地点头。

    “嗯,是的,而且我也记起了我们的洛水之游。”伯阳点头。然后把手放在白龟的龟壳上,抚摸着那古老而沧桑的纹理,平静道:“辛苦你了,白龟。”

    洛水老龟点了点头致意,不再发声。

    “伯阳,恭喜入圣!”体内的元识也体内传音。

    “你要不要换个形体?我现在可是能够请你出来了!”伯阳笑道。

    “别,我又不妨碍你,何况你现在也不怕我感知你的想法了,我比较懒,别换了。”元识有点紧张。

    “好吧,反正我目前可以控制显能了,借你空间住下也无关紧要。只是,我即使入圣,但对你还是一无所知,要不要交待下?”伯阳道。

    “以后我会告诉你。现在你已入圣,但你总该知道显域一切存在都是存定,并不能随意改变。你的使命还是要完成的。”元识又严肃起来。

    伯阳思虑了一下,表示认同,也就不再逼着元识交待背景。

    “听希啊,我还是想要回到洛水,能够随你们一起走么?”洛水老龟突然问道。

    “这……”听希望了望伯阳,面有难色。即使至人,也不能在显域中随便改变秩序,因此带老龟上路确是有困难。

    “听希,不必为难,我同伴手中有个疾掣,正好派上用场。疾掣可以隐匿形体,但不至于搅动当前显域的构建秩序,放心吧。”伯阳自信地对听希说道。

    听希闻言马上转喜,对老龟说道:“到底你还是有神运的老前辈!”

    白龟眯眼道:“那是自然!”说话间已被伯阳抱起,听希跟在伯阳身后,两人一龟,离开大湖,去寻找姜小凤等。

第16章 隐形

    伯阳半日不见,毫无踪影。

    姜小凤席地而坐,单手托腮,痴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莫名涌起阵阵感伤,却又不敢去找他她是个听话的小女子。

    山丹丹一直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它是这个队伍中唯一可以直接汲取光能的形体,得意之余,也是很担心伯阳。它能感知到伯阳即将经历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所以阻止姜小凤跟随过去,但是具体是什么大事,山丹丹并不知晓。四足汪跑过来,望着山丹丹,透着满是质询的目光,这已经是第五次了,山丹丹低下红艳艳的头,作无奈状。黄三定不知去哪兜了一圈,已经返回,靠在一棵树上休息,眯眼梦游去了。

    “小凤!”一个熟悉的身影,伴随着亲切地呼唤,姜小凤精神一振。

    的确是伯阳的身影,渐渐从远处显现,逐渐清晰。然而……

    伯阳抱着一个巨大的物件,从草地上气喘吁吁腾跃过来,他的后面,一袭红衣、窈窕婀娜的一个女子身形,紧紧跟在伯阳身后,像是驾云般飘了过来。

    伯阳终于走到近前。他抱着的那个簸箕大小的物件居然是一只浑身白色的老龟,眯着眼睛望向姜小凤;伯阳身侧,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也微笑着望向姜小凤。

    姜小凤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来的状况,看了看伯阳,瞄了几眼听希,然后两手紧抓衣角,尴尬着不知如何是好。

    山丹丹从后侧走过来,看了看伯阳,再望向他抱着的老龟,然后在听希身上注视一会儿,叹了口气。

    四足汪本来一腔热情准备冲向伯阳,但看到旁侧还有一人,也就放慢了奔跑速度。

    黄三定从梦游中醒来,没有起身,但也关注着这边的一切。

    “伯阳,你的队伍还挺齐整啊!”听希扫视了一圈,咯咯笑着对伯阳说道。

    “你是?“山丹丹首先带着疑惑问道。

    “她叫听希!“伯阳兴奋地介绍,并把老龟放到地上,”我抱着这位是几千年前背负洛书现世的洛水神龟!“伯阳紧接着介绍老龟,然后把姜小凤、山丹丹、四足汪及黄三定一一介绍给听希和老龟,并把大湖发生的事情给姜小凤等讲述一遍,自然是避过了对听希的心意不提。

    “你入圣了?“山丹丹、四足汪同声叫道!”怎么可能?“二者依然同声,极度怀疑、极度不解。

    试想,伯阳是不是在贤人境界,基本还是模糊不清,虽然均都承认伯阳的天资,也可相信他悟道迅速、修行神速,但是如果说现在已“入圣“,那绝无可能!

    “伯阳确是入圣了!其实不过是唤起了记忆而已。“听希十分肯定而诚恳地对山丹丹和四足汪说道。

    姜小凤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入圣“、“神龟”,并不是很关心,只是低着头想自己的心思,没插入一句话。

    “唤起记忆?难道你和听希早就认识?“山丹丹久在显域,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姜小凤心头一颤,双手紧紧挽在一起,牙齿使劲咬住上唇,似要咬出几滴血来才罢休。

    “听希!什么鬼名字!”姜小凤心里恨恨地想,她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脚底到头顶,正泛起一种酸溜溜的醋意。

    “一切都是存定的,一切都是存定的,一切都是存定的……“黄三定此时也在后面凑热闹,闻听几人对话后,又喃喃念叨它的经典台词,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所悟所得。

    为证明自己的入圣,伯阳让黄三定上前,卸下行囊、取出疾掣。他微微闭眼,右手握成龙爪状,冲着洛水老龟隔空抓取了一下,然后半握拳,突伸食指迅速指向疾掣地上的洛水老龟随即消失不见!

    老龟历经几千年风霜雪雨、观察过世间无数悲欢离合、听到过种种奇闻异事;即使被伏羲皇带到大湖时也并非是经历过骇人的神通,但刚刚被伯阳一指挪移入一个幽闭的陌生空间,确实是第一次。四处浏览一下,只见此陌生空间内部有个幽暗的巨大球体漂浮,并无法看清里面到底是何模样;球体外围,环绕着无数个小空间,均布满一种无法言表的明亮液体,此时的老龟,正是浸泡在这种液体内。奇怪的是,这种液体似有神奇魔力,并无幽闭空间的那种窒息,而且无须餐饮,即感觉好似食饱后的精力充沛。

    “嗯,这是我老龟的理想修养圣地了。”洛水老龟满足地想,渐渐进入龟息状态,沉沉睡去。

    疾掣外,山丹丹、四足汪、黄三定惊愕不已,只有姜小凤时不时偷眼看向听希,眼里喷火,根本不注意伯阳在做什么,也不关心花、狗、鼬的惊愕。

    听希毕竟是女人,早已注意到了姜小凤的表情,款步到姜小凤面前,试图牵住她的手,但姜小凤立即缩回手掌,眼神也躲入地面,露出冷冷的半侧脸给听希。听希并不诧异,偏偏要歪头去找寻姜小凤的眼神,然后笑着说道:“小凤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母亲定是风姓吧?”

    “嗯?”轮到姜小凤诧异,难道是伯阳告诉她的?

    “这个该死的年轻老男人!”姜小凤破天荒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又觉得对伯阳很愧疚。

    “不是伯阳告诉我的,放心。你体内有一种风氏族人遗传下来的特征,你自然知道。”听希道。

    “什么特征?”姜小凤掩住自己的胸口,感觉被透视了一样。

    “风氏族人始祖源于燧人一族,脉承伏羲皇和女娲真人,体内炎能比一般人都要旺盛数倍,故即使寒冷冬季,足底亦是火暖,是也不是?”听希盯着姜小凤眼睛恳切问道。

    姜小凤心里一动,这个女子应当不凡,自己确实如此,而且母亲也和自己说过,她也是足底一直火暖的状况,看来姜、风两大氏族的传言确凿无疑。鉴于听希的博知,姜小凤满腔敌意顿减了几分,点了点头,表示听希所说无误。

    “我还知道你们姜、风两族人的一些纠葛往事。”听希步步为营,要彻底卸掉姜小凤的敌意。

    “啊?”姜小凤果然兴趣倍增,渴求地望着听希,想知道姜、风两族到底有什么纠葛。

    听希借机再次拉住姜小凤的手,这次姜小凤没有躲开,然后听希用姐妹般的亲切眼神示意姜小凤坐下来,然后开始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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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3107/ 第一时间欣赏醒者传说最新章节! 作者:百草哭所写的《醒者传说》为转载作品,醒者传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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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者传说介绍:
虚无与存在,一直在考验着我们人类对宇宙真相的认知深度,本书正是基于这一哲学思维背景,基本颠覆常人的思维方式及三观,讲述匪夷所思的人类醒者成长史:一个跨越存在和虚无的元息聚合体,可谓之“元识”,作为一个不安分的元域旅者,偶然落凡进入形体显域,受到一个四足显域形体的束缚,之后又与一个人类形体共体,出于享受显域美妙及继续元域旅行的需要,元识开始引导人类形体学习使用存域的各类能量,在艰难复杂的修行过程中,逐步揭开人类所迷惑的种种神秘现象之真相,人类醒者最终感悟到存在的本质真相,完美归元进入真人境界。而元识,则有更重要的使命在等待它踏上新的旅途。众生皆睡,独有醒者;观醒者成长史,穿越远古与未来,了悟宇宙真相!哲学奇幻,带你神心逍遥!醒者传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醒者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醒者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