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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记全文阅读

作者:独孤九拜     江湖奇侠记txt下载     江湖奇侠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三人回到城中,刘雅凤将城外所遇之事原原本本的回禀了刘天明,刘天明听后一阵心惊,嘴上虽责备刘雅凤鲁莽行事,但看得出来,眼中满是怜爱与关切,恨不得立刻将城中所有的名医请来,替她复诊。按理说,依照刘雅凤的性子,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还险些丧命,平日里,她肯定会一瞒到底,不让刘天明知道,可今日却为何如此主动呢?一旁的纳兰云龙百思不解。

    其实,刘雅凤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她有意邀请张无成在刘府作客,可毕竟是尚未出阁的少女,刘家又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虽然刘天明平时对她极是宠溺,可男女有别,自然不会让她任性妄为,索性将受伤一事和盘托出,而张无成又是医术精湛的大夫,名正言顺,正好将他留在府中。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眨眼间便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内,张无成栖身于刘府之内,被奉若上宾,除了给刘雅凤治疗剑伤之外,便和纳兰云龙一道厮混儿,二人年岁相仿,又极为投缘,常常在一块喝酒闲谈,切磋武学,张无成不仅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就连武学造诣也是世间罕见,纳兰云龙从中获益匪浅,只是张无成醉心医道,视行医治病为己任,对于武学方面,则是不冷不淡,随着二人的相识,相知,二人决定义结金兰,于是选了个黄道吉日,焚香祭天,结为兄弟,因纳兰云龙年长一岁,便以他为兄长,张无成为弟,这一日刘雅凤正好也在,三人觥筹交错,喝的酩酊大醉。

    在纳兰云龙和刘雅凤的帮助下,张无成在城中开了一间医馆,赠医施药,治病救人,常常是分文不收,被城内百姓盛赞,很快张神医的大名便在城中传扬开来,慕名而来之人络绎不绝,医馆门前也是车水马龙,经常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刘雅凤担心张无成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带了两个家仆前去帮忙,张无成一面行医一面替刘雅凤讲解医道,久而久之,雅凤不仅医术飞涨,心中对他的情愫也是日益剧增。

    终有一日,刘雅凤按耐不住内心的情感,向张无成倾诉,谁知张无成对她也早已经情根深种,刘雅凤美丽大方,心地善良,又时常照顾自己,张无成心中又岂能无动于衷呢?只是碍于刘家的家世,一直将这份仰慕埋在心中,而今日听了雅凤的一番柔肠肺腑,张无成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也就是在这一日,二人私定了终生!

    至此之后,刘雅凤便每日前往医馆帮忙,她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很快便将张无成的一身医术融会贯通,望闻问切样样精通,被病人称为刘神医。

    刘天明眼看刘雅凤与张无成越走越近,每日专研医术而荒废了武学,越陷越深,权衡之下,决定替她订一门亲事,让她断了念想。

    刘天明眼光毒辣,他早就看出纳兰云龙对雅凤心存爱慕之心,又想到纳兰家与刘家本就有姻亲关系,如果能将二人撮合,岂不是亲上加亲?再者说,纳兰家族和刘家若能再次联姻,对两大家族而言更是锦上添花,念及于此,刘天明便亲自去见了纳兰宏化,便将此事挑明,纳兰宏化一听自然愿意,第二天便派人到刘家提亲。刘雅凤知道后,心中不忿,怒气冲冲的去找刘天明对质,岂料这次刘天明并未像以往这般依着她的性子,相反,竟大发雷霆,将其软禁在闺房之中,命令家仆日夜看护,直到成亲之时。

    刘雅凤被禁足房中三日,茶饭不思,心力憔悴,心中始终牵挂着张无成,这一刻,她对这里的一切失望至极,毫无眷恋。

    第三日后半夜,月已西斜,刘雅凤趁着家仆打盹儿的间隙从窗户溜出,因时间匆忙,只胡乱收拾了些衣服和细软便逃了出来,出了刘府后,刘雅凤一路狂奔,赶往张无成的医馆。二人见面后,刘雅凤将这三日来的经历哭诉给张无成听,张无成一面安抚,一面叹息,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无奈造化弄人,这一段真情恐怕永远也无法得到祝福,更有甚者,雅凤许配之人竟是自己的义兄,张无成觉得再无颜面见他,于是决定带着雅凤远走高飞,二人一经商定,未免夜长梦多,决定连夜逃出城去。

    二人一路狂奔,向南而去,直到天际发白,朝霞流转,这才放慢速度,任马儿自己前行。郎情妾意,似水流年,心中说不出的温暖,二人决定离开河北,寻一处开满紫兰花的地方,盖个草庐,行医治病,了此余生。

    可惜,好景不长,他们二人还是低估了纳兰家和刘家在河北一带的势力,在第五日的时候,二人行踪暴露,被刘天明和纳兰宏化带人围在一间客栈之中,刘天明杀机陡现,想要取了张无成的性命,刘雅凤拼死保护,以命袒之,这才让张无成逃过一劫,之后,二人被带回了刘府之中。

    在府中,二人当着众人的面互证心迹,此情可待,纵使海枯石烂,至死不悔,刘天明眼看硬的不行便来软的,于是心生一计,假意遂了二人心意,暗地里在张无成的事物里动了手脚,并派府上的一名丫环前去勾引他,按理说,张无成医术高明,寻常之药又岂能让他就范,可恰巧当晚刘天明找他谈论与雅凤的婚事,一时高兴也就没有注意,这才被刘天明有机可趁。回到房间后,张无成药力发作,兽性大发,而正好那名丫环,衣不遮体的出现在他的房中,阴差阳错,乾坤颠倒,张无成终究犯下了大错。而这一切又都在刘天明算计之中。

    第二日清晨,刘雅凤来到张无成的房间,见他与丫环衣衫不整,相拥而眠,一副活色春香,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发疯似得冲了进去,厮打吵闹,张无成恍然,脑中“嗡”的一声炸开,可见此光景,深知大错已成,就算再去辩解恐怕也无济于事。刘雅凤伤心欲绝,想到自己为了他不惜与家族为敌,可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对方的背叛,心如死灰,一气之下,竟欲寻死,好在刘天明及时赶到,这才将她救下。可是身虽未死,心却已死,张无成更加无脸再见雅凤,便整理好衣服,扬长而去,从此没了踪影。

    在刘天明的安排之下,刘雅凤终究还是嫁给了纳兰云龙,只是此时的刘雅凤终究不是以前的刘雅凤,不过是一具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大婚之后,纳兰云龙对她很是怜爱,在他心中,不光是要得到她的人,更想要得到她的心,只是刘雅凤情伤未愈,又岂会轻易的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再交给其他人呢?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相敬如宾,纳兰云龙更是在听雨阁中为她建了一间茅屋,让她清修。这段时间里,刘雅凤脾性开始变得古怪起来,她钻研医道,医术更加炉火纯青,时常到江湖中行医治病,专挑那些个疑难杂症医治,对于一般的病症,哪怕就是奄奄一息,她也不正眼瞧上一眼,因此便得了个“见死不救”的称号。

    如是过了三年,一日,乌云密布,狂风呜咽,纳兰云龙匆匆赶到茅屋,欲言又止,神情落寞,原是无意间从刘家家仆口中得知了当年刘天明算计张无成的阴谋,其实当年他也奇怪,他与张无成本是结义兄弟,性格秉性方面自是了如指掌,要说当年他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纳兰云龙是怎么都不相信的,可是当年证据确凿,不容置疑,更可况还是被刘雅凤亲自撞见,纵然有心为他辩解,也无力回天,直到今日方知事情的真相,便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纳兰云龙的心境复杂交错,他既不愿隐瞒刘雅凤,又不想她知道真相后离自己而去,苦思之下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纳兰云龙先是告知有了张无成的消息,试探了下刘雅凤的反应,一探之下果然发现刘雅凤全身一怔,眼神之中水雾泛起,只是一闪而过,似是要掩盖内心压抑多时的情感,于是心中下定主意,要求刘雅凤发下毒誓,有生之年不准离开这间茅屋,方才肯将真相告知。

    得知真相后,刘雅凤如五雷轰顶,险些栽倒下去,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哗”的往下流,原来这一切都是父亲的阴谋,为的就是想要拆散我们,好让我对他死心,原来一直是自己冤枉了他,他走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助,委屈,如今的他又在哪里?刘雅凤只觉肝肠寸断,一口淤血脱口飞出,她摇晃的娇躯不停的颤抖,恨不能立马冲出去将他寻回,可是她不能,她已对天发下毒誓,此生再也不能离开这茅屋半步,阴谋,这一切都是阴谋,以前是,现在又是,刘雅凤冷笑着,憎恨着,狰狞而又恐怖,忽然,从怀中掏出匕首,朝自己的脸上划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苏醒

    纳兰云龙见刘雅凤如此,立即冲过去阻止,可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冰冷的刀锋无情的划过她如花般的俏脸,一道殷红乍现,鲜血不断滴落,是泪?是血?已经不重要了,就像当时张无成转身时的无奈,是走亦或是留,都已经不重要了,连最心爱之人都对他失去了信任,这世间又有什么还值得她记挂的呢?

    纳兰云龙回忆着,眼神空洞无力,似是惋惜,又有些不甘,是啊,纳兰家族家世显赫,地位在江湖中举足轻重,而他,又是纳兰家族的继承人,身份显贵,年少有为,可终究还是败给了刘雅凤,败的一塌糊涂,的确,爱情又岂能勉强呢?

    若仙和段羽听完这段故事皆深感震撼,原来,这容貌丑陋,性格怪异的老妪竟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恰恰是这段不堪的往事才造就了她今时今日的乖张性格,这难道是她的错?可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忽地,若仙记起一事,眼神怪异的盯着纳兰云龙,惊呼道:“外公,如此说来,这位婆婆是您的夫人,也就是我的.......?”

    纳兰云龙长叹一声,内心挣扎,似乎不愿再去想这些痛苦的事,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道:“不,我已将休书写给了她!”语气平缓,不咸不淡。

    闻言,不仅若仙觉得不可思议,就连一向镇定的段羽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怔怔的望着纳兰云龙,难道纳兰云龙只是贪图她的美色?在她最无助,最柔弱的时候抛弃了她。

    纳兰云龙看了二人一眼,像是猜透了二人心中所虑,便接口道:“是她逼我的,以死相逼!”

    “啊......”若仙惊呼,眼中写满疑惑,刘雅凤为何要这么做呢?

    纳兰云龙怔怔出神,过了好久才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得出来,纳兰云龙对刘雅凤的爱慕出自真心,哪怕她容貌被毁,也不会因此变心,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二人结合原非出自刘雅凤的本心,只是张无成的背叛加上父命难为使她备受打击,心灰意冷之下也只能随意听从刘天明的安排了。可现下,刘雅凤得知真相,悲痛欲绝,肝肠寸断,伤心绝望之感顿时化为满腔的怨恨,他恨极了刘天明,恨极了让她这辈子都无法离开茅屋的纳兰云龙,同时又对张无成充满了内疚,是啊,爱人之间不应该互相信任的吗?可是她又做了什么?不仅冤枉了他,更是嫁作人妇,羞愤之下,刘雅凤以自己的性命为要挟,强迫纳兰云龙写下休书,既然此生与张无成无缘,那便终身不嫁,为他守住清白之躯。

    “好贞烈的女子!”段羽感慨,心中对老妪升起一股莫名的敬意,暗暗发誓,哪怕再难,也要为她寻到张无成,想到这里,又问道:“那张无成再也没有出现过么?”

    纳兰云龙听后摇了摇头,惋惜道:“因担心雅凤再寻短见,老夫于心不忍,便决定倒不如成全他们,于是派人四处打探张无成的消息,可他好似人间蒸发,再也没了踪影,最后也只好作罢!”

    若仙心想:“想不到外公年轻时还是个多情之人,为了心爱之人竟能做到这种地步,可缘分一事终觉勉强不来,只是徒劳!”

    “那后来刘家的人就没有过来找过她么?”若仙又问道。

    “哼,刘家!”纳兰云龙一声苦笑,冷冷道:“前后不到一年时间,刘天明突染顽疾,卧病不起,那不成器的二世祖刘天青又在外闹出人命,惹上了不该惹的势力,无奈之下,刘天明只得请刘雅凤出山,住持大局,可刘雅凤恨极了刘家,将来到茅屋之人统统杀光,冷血至极,连自己都感到心寒。”

    “后来呢?”若仙追问,显然起了兴趣!

    纳兰云龙眼中划过一抹异彩,很难捕捉,一闪即逝,沉声道:“后来刘家人就再也没有来寻过她,她也没再踏出这茅屋半步。”

    原是如此,若仙频频点头,怪道老妪一眼便识破了这血玉的来历,对纳兰家族更是知之甚详,这样听来也就解释的通了。

    纳兰云龙陷入沉思,久久不语,这一段尘封的往事他本不愿意提起,可他见段羽年少有为,为人仗义,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不忍他如大海捞针似的寻人,又不忍他为此而丧命,故旧事重提,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实际上段羽听完这个故事内心大为所动,虽然仍旧无法确定对方的行踪,但从中可知,张无成和刘雅凤二人年轻时爱得真切,刻苦铭心,哪怕天涯海角二人也会做些对方喜爱的事儿,就拿刘雅凤来说,虽说隐居茅屋,但也会有人偶尔前来求医,这医术不正是张无成所喜爱之事么?想到这里,段羽心中又是一动,方才记得老妪提到了紫兰花,神情激动,满心欢喜,想来对它很是喜爱,那这紫兰花会不会与张无成有所联系呢?思绪所至,段羽心中有了主意,顿时又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三人彻夜闲谈,守在茅屋之外,纳兰云龙和段羽二人脾性相近,很是投缘,天南地北无话不谈,段羽从纳兰云龙口中得知这次听雨阁“青冥剑”一事,本就是布的一个局,当年他从江湖中人手中夺得此剑,藏匿起来,便是不想江湖再为了它闹得腥风血雨,熟料每逢月圆之夜,此剑便会凶性大发,剑气暴涨,无法控制,这几十年来,都是纳兰云龙倚靠自己强劲的内力将其强制住,这才不至于为祸江湖.

    可最近几年,不知何故,青冥剑戾气越来越重,嗜血如命,倘若剑锋没有见血很难消停,如是几次,就连内功已达臻境的纳兰云龙都险些控制不住,为避免日久生变,纳兰云龙远赴凌云峰,想到陆神通最后消失的那个石窟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石窟之内,纳兰云龙还真有所发现,原来当年陆神通被人围攻至此,以为必死无疑,心中不甘青冥剑的秘密永埋黄土,便将青冥诀刻在一块石碑之上,可刻到一半,发现石窟后面有一逃生之地,便心生一计,决定以青冥剑为饵,令追杀自己的江湖中人争相抢夺,自己则趁着对方厮杀的空档从石窟后面逃走.

    青冥剑倘若没有辅以青冥诀,只是一柄善迷人心智的凶剑,且煞气之重非一般高手所能左右,尤其是月圆之夜,剑气暴涨,达到巅峰,陆神通攻于心计,知道就算别人得到青冥如果没有青冥诀的话也绝难驾驭它,到头来终将被其反噬,故逃走之后也不急着取回此剑,只隐居起来,默默留意它的动向。当纳兰云龙来到石窟后发现了这块石碑,从中了解到青冥诀一事,并在石碑后面发现了一条逃生之路,于是心中笃定陆神通尚在人间,为了引出陆神通,逼他交出青冥诀,将青冥剑彻底封印起来,纳兰云龙命人在江湖上散布消息称青冥剑已为听雨阁得到,择日出售,然后派出三大西域高手坐镇,自己则隐在暗处,只等陆神通露面。

    殊不知,中途生了变数,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紫一灰两名老者,不仅打乱了纳兰云龙的部署,还将郑天东和三大西域高手打伤,更是引出了号称武林至尊的屠龙宝刀,江湖之中恐怕再无宁日。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一缕朝霞如丝带般缠绕,洒向大地,纳兰云龙已离开此地,前往听雨阁中收尾,只留下段羽和若仙二人在茅屋前守着。

    “吱呀”一声,茅屋门被打开了,老妪从屋内走出,冲二人淡淡道:“她醒了,你们进去瞧瞧吧!”

    二人闻言,相视一笑,脸上洋溢着惊喜和兴奋,与老妪道了声谢后便匆匆进了茅屋。

    林茵茵一觉醒来,只觉浑身上下酸痛难当,丹田之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真气流转,一惊之下,想要起身查看,发现四肢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只好作罢,恰巧此时,见段羽和若仙二人赶来,急忙问道:“若仙,段公子,我这是怎么了?”

    段羽刚想开口,心中一顿,昨夜香艳的一幕涌上心头,暗道:“我该怎么告诉她呢?说她中了邪药,情难自禁,是自己忍住诱惑将她送到这里救治?这以后让林姑娘怎么做人?”思绪纷飞之下,段羽只是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下去,倒是若仙,不知是故意而为还是无心之失,将她昨夜中毒之事,以及段羽抱着她四处求医的情景原原本本说与她听,只略去了段羽为了救她服下百化丹的事,说到兴起,还不忘打趣二人一番,只羞的段羽无地自容。

    林茵茵听完后心中大为感动,不曾想段羽竟会为了自己如此上心,对他除了感激之外还生出了几分好感,只是当双眸触及段羽温柔眼神中,心中不由一荡,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总感觉二人之间有事发生,羞怯之下,林茵茵忙移开双眼,不再看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恒山派

    风拂垂柳,如青丝般飞舞,乱绦飘零,在溪面上荡起阵阵涟漪,林茵茵伫立在畔,静静的享受着当下片刻的安宁,这是一种令人身心舒畅的安宁,远离尘嚣与纷争。此刻,林茵茵身上的邪毒已经去尽,真气也恢复了七成,只是脸上还略带一丝儿病容,却更加显得楚楚怜人。她极力的去回忆昨晚发生的事,依稀记起自己一路追踪玄阴宗的两位长老至一处山谷,那二人受了伤,正是除去他们的好时候,就在自己快要得手的时候,忽然半路杀出个小老儿,就是夺走“青冥剑”重创那二人的小老儿,不知为何,小老儿却要救下二人,险些与自己动手,后来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与小老儿动起了手,争斗见,只闻到一股异香之后便不醒人事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林茵茵怎么也想不起来。

    “罢了”林茵茵心中一叹,既然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接下来还是好好筹划一下如何能够顺利赶往黑木崖,毕竟玄阴宗已经行动,更带来了号称武林至尊的宝刀,这次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只是,这次没能成功截杀玄阴宗的两位长老,却是遗憾之至。林茵茵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

    正午过后,在茅屋中匆匆用过午膳,林茵茵再次拜谢了刘雅凤的救命之恩,随后便辞行前往听雨阁,临行前,老妪神色平淡,面无表情,仿佛几人从未来过,也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只在最后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段羽,段羽见状,岂能不明白老妪之意?忙朝她缓缓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三人出了茅屋后径直来到听雨阁之内,随行而来的姑苏豪杰们听说盟主昨晚上受了重伤,危在旦夕,震惊之下,直嚷嚷着要去瞧瞧盟主,听雨阁中的仆从自然容不得他们乱闯禁地,于是双方便对峙起来,更有甚者,一些姑苏豪杰直接动起手来,好在纳兰云龙及时赶到,出手制止了这场纷争。

    “盟主!”刘一刀眼神锐利,第一个见到林茵茵从密道走出,当即兴冲冲的迎上前去,闻言,众人也都纷纷迎上前去。

    刘一刀走在最前,忙关切道:“盟主,您没事儿吧?”

    林茵茵见众人如此,心下感动,忙向大家抱拳谢道:“有劳诸位替我费心了,我已无恙,大家不用担心!”

    一众豪杰闻得此言,又见林茵茵神采奕奕,中气十足,这才放下心来。

    寒暄之际,林茵茵募地瞥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边上正朝着听雨阁中的仆人吩咐些什么,气定神闲,老态龙钟,追忆之下,恍若间在哪儿见过一般,觉得很是眼熟。

    “在哪儿见过呢?”林茵茵努力的回忆,忽地,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记起,是了,这老者不就是那位与小老儿动手的老者么?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听雨阁之中?他又是谁?那小老儿又在哪儿呢?疑云纷沓而至。

    段羽见林茵茵沉默不语,有些走神儿,心中微愕,以为是她身子不适,忙上前问道:“林姑娘,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林茵茵神色凝重,摇了摇头,低声道:“段大哥,你看那个人,当时在山谷之中便是他与那小老儿动的手。”说完,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白发老者。

    段羽顺着林茵茵所指的方位望去,先是一怔,随后“嘿嘿”一笑,径直往老者那边走去。

    林茵茵猝不及防,大吃一惊,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在她的印象当中,这老者是敌是友尚未分清,实不该主动招惹,徒生是非,哪知段羽竟主动走上前去,无奈之下,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段羽走近老者,笑吟吟道:“纳兰前辈,我们又见面了!”纳兰云龙闻言,当即回道:“段小子,你可是在我的地盘,想见不到我都难!”老者语气随和,充满善意,二人更像是多年的真交般随意,丝毫没有辈分上的鸿沟。

    林茵茵一怔,心想:“怎么回事?纳兰云龙?难道二人相识?”出神之际,只听闻那老者微笑着冲自己开口道:“林姑娘,身子已无大碍了吧!”

    又是一怔,暗道:“奇怪,这老者居然还认得自己,可是除了在山谷匆匆见过一面以外,与这老者从未见过才对,怎地他能知道我姓林,又知道我中毒受伤了呢?”林茵茵百思不解,诧异之下,脱口问道:“前辈,您是?”

    段羽一拍大腿,林茵茵中毒昏迷,岂能认识纳兰云龙,更不知他便是若仙的外公,连忙将期间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与她听,只略去了纳兰云龙与刘雅凤,张无成之见的恩怨纠葛不提。

    林茵茵听后瞠目结舌,原来这老者便是这听雨阁的主人,更是若仙的外公,难怪若仙会对此如此熟悉,听雨阁中之人对她又如此的唯命是从,现在一想,原本的疑惑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一番寒暄过后,林茵茵再次拜谢纳兰云龙的出手相救,只是时间紧迫,大战在即,自己又身负重任,无瑕在此多作逗留,便向纳兰云龙辞行,领着姑苏一众豪杰继续赶往黑木崖。

    夕阳西下,如血般绚丽夺目,火红的晚霞流光溢彩,百转千回,将整片山林浸染。远处,一阵马蹄声纷至而来,越来越近,少许,山林间马蹄声震天,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山石横飞,向东驰骋而去。

    穿过这片山林便到了恒山脚下,恒山发脉于管涔山,止于太行山,东西绵延五百里,共有一百零八峰,五岳剑派中的恒山一派便盘踞在恒山的主峰天峰岭上。

    林茵茵见暮色将至,又赶了半日的路程,人马疲累,便命众人下马,准备在恒山脚下随便寻上一处以作休整。

    望着一座座山脉延绵不绝,主峰奇险,伫立当中,更显波澜壮阔,林茵茵惊叹不已,这便是恒山吗?果然是天下名山,其气势之瑰丽堪称无与伦比,难怪,这近百年来,恒山派在江湖中大放异彩,地位在五岳剑派之中也不容小觑,当真是人杰地灵之所在。

    前几年,林茵茵经常听师娘任盈盈提到恒山一派,提到当年的往事,每每谈及至此,她都不得不将令狐冲当上恒山派掌门之事拿出来取笑一番,逗得林茵茵捧腹大笑,如今自己亲自置身在这恒山之下,师父师娘却不在身边,林茵茵不免有些触景伤情。

    众人只在山脚下的一片密林附近寻一处空旷之地以作休整,并未进得城去,这也是茵茵和段羽合计之下所作出的决定,这一行人少说也有百十余人,如此进城难免惹人注目,眼下四方势力涌动,汇聚而来,实乃多事之秋,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这次若仙并未跟随二人前来,而是选择留在了听雨阁,一来若仙离家时日已长,在纳兰云龙一再哀求下,若仙于心不忍,只好留下,二来,此次黑木崖之行凶险万分,林茵茵着实不愿若仙跟着去冒险,也是极力劝若仙留下,无奈之下,若仙只好选择留在了听雨阁之中。

    夜幕降临,四下寂寥,惟有虫声入耳,风声阵阵。又过了一阵,一道弯月钻出云层,洒下银光,林茵茵和段羽二人随便吃了少许干粮,随后寻了一颗大榕树,背靠而卧,闭目养神。

    暮色渐沉,残月时不时被乌云遮蔽,只留下淡淡的光晕,显得异常妖艳,到了后半夜,众人酣睡正浓,募地,一道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直坠天际,声音不大,却异常凄厉,如鬼哭狼嚎般可怖,段林二人听觉何等敏锐,纷纷跳将起来,寻声凝望。一众姑苏豪杰之中也有警惕未眠之人,闻得此声,汗毛倒竖,肝胆俱寒,风声鹤唳般的在一旁簌簌发抖。

    “你留在这以防不测,我过去看看!”不等段羽回应,林茵茵一个纵身踏空而去。

    段羽一阵苦笑,本想追将上去看个究竟,也好在危急之中有个照应,可转念一想,倘若二人都追将出去,万一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岂不糟糕?念及于此,段羽按耐住好奇与担忧,叫醒众人,严正以待,随时准备抵御来犯之敌。

    林茵茵施展轻功,循着声响一路寻去,发现在声音来自山林之外的一片空地处,越往前行,打斗之声越是密集,金属相交之声铿然作响,闷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林茵茵悄然前行,隐在密林之中,凝目望去,发现一群尼姑被人围攻,满身血渍,惨不忍睹,围攻她们的是一群身着黑衣之人,黑衣之上有很明显的日月图案,因人数悬殊,尼姑这边显然势单力薄,吃了暗亏。

    林茵茵疑惑,这尼姑打扮的自然是恒山一派的弟子,可是这黑衣装扮的人物是哪方势力呢?看其装扮倒像是日月神教,只是为何会在此处动起手来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手相救

    残月西沉,清冷如水,撒下一片淡淡的光晕,恒山弟子被十五名疑似日月神教的黑衣人围困在此,地上几具尸体横陈,有黑衣人,也有恒山弟子,细看几具尸体,伤口处仍在汩汩往外流血,可见才死去不久,幸存下来的几个弟子在一位老尼的带领之下背靠着背围在一块儿,全神戒备,时刻准备殊死一搏。依照目前形势来看,恒山派的这些尼姑们可谓损失惨重,地上的尸体大半是恒山弟子,侥幸活下来的也都受了伤,殷红的鲜血遍染僧衣,几位较为年轻的弟子更是在敌人的包围下瑟瑟发抖,惊恐不安,倒是那位老尼,受伤最重,却是神态坚定,毫无惧色,目不转睛的盯着紧逼而来的黑衣人。

    林茵茵躲在一旁暗忖:“日月神教虽是魔教,但素来与恒山派井水不犯河水,就凭当年师傅师娘的缘故,二者断不会兵戎相向,更不至于你死我活,难道是因为八月十五的这场正魔之战,亦或是魔教想先下手为长?”苦思良久,仍是无法尽释。

    疑惑不定之际,那群黑衣人率先发难,朝恒山派的弟子攻去。黑影闪烁,兵器相交,“铿锵”声再次响起,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武功怪异,攻防间进退有序,像是在演化某种阵法,想要将对方耗死在阵中。

    在阵中央,那老尼使劲的挥洒着已被斩掉一截的拂尘,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不断挡住对方的阵阵攻势,将另外几名弟子护在身后,老尼气息平稳,劲道收放自如,虽受了重伤,却丝毫不逊,想来也是位高手,可无奈对方人数众多,武功高强,阵法怪异,而恒山派这边,除了老尼和三名年岁稍长的弟子在拼命力敌以外,其余的大部分都是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年轻弟子,武功低自不必说,就眼下的阵仗,都已经吓得面容惨白,还如何一战?

    “噗”的一声,老尼拂尘扫中一名黑衣人,将他击出三丈以外,同时自己小腿处也挨了对方一剑,摇摇晃晃,险些栽倒下去。

    林茵茵“咦”了一声,似有发现,原来瞧这些黑衣人的阵法走位想起了不久前在海沙派以及碧云阁中遇到的银衣人,二者甚为相似,只是这黑衣人所使阵法更为繁琐奥妙,但说到底殊途同归,难道他们是一伙儿的?也就是说这些魔教教众都是玄阴宗的人假扮的?

    眼下形势不容茵茵多虑,方才思忖间,老尼肩上又中一剑,鲜血迸溅,本就所剩无多的拂尘被对方斩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长此下去,都无需敌人动手,只需待她自己鲜血流尽,气竭败亡即可。

    千钧一发之际,林茵茵娇叱一声,长剑一晃,转眼间便斩杀了一名黑衣人,落在了老尼身旁。

    老尼虽死战不屈,但时势所至,她心中明白,今日恒山派恐怕在劫难逃,心灰意冷之时,忽见一年轻少年持剑挺身而出,眨眼间便杀了对方一人,心中又燃起一丝儿希望。

    “多谢少侠相救!”老尼语气平缓,充满感激。

    林茵茵闻言忙回道:“前辈不用客气,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应尽的义务,况且前辈乃恒山派高人,在下更当尽一份绵力!”

    老尼欣慰,点了点头,神色间皆为赞许,心中感叹,不知是何高人门下,竟**出此等少年英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名黑衣人先是一愣,惊讶不知何时半路杀出个少年来,看这架势像是来救人的,几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指着林茵茵吼道:“喂,哪来的毛头小子,这是我们日月神教与恒山派之间的事,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休怪我们手中的家伙不长眼!”听其口气,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日月神教?”林茵茵一声冷笑,继而用剑指着这群人,转身对着老尼笑道:“前辈,这群人明明是玄阴宗的人却在这里假扮起日月神教来了,真是滑稽,不知何时玄阴宗归顺了日月神教?”

    那几名黑衣人闻言皆为一怔,原本飞扬跋扈的神情立既转为凝重,死死的盯着林茵茵。其实林茵茵也不敢确定,只是看其所使阵法与玄阴宗银衣人颇为相似,故此举意在试探。不过,当捕捉到对方的神情之后,林茵茵已经断定,就是玄阴宗在捣鬼。

    老尼听后也是一愣,难道这些人都不是日月神教之人?先前老尼对此也有所怀疑,恒山一派素来与魔教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对方何以要赶尽杀绝?后来转念一想,八月十五,正道齐聚黑木崖,讨伐魔教,而恒山派自然也在受邀门派之内,依照魔教的行事风格,先下手对付自己倒也合乎情理,可现在听了少年之言,心中骇然,对手竟是玄阴宗假扮,如此又是为何呢?

    林茵茵见对方不语,只死死的盯着自己,便继续开口讽刺道:“怎么?做贼心虚了?还是被我说穿了阴谋,无言以对了。”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脸色阴沉,眼神凛冽,充满了杀气,他忽然冷冷回道:“我等并不知道阁下所说的什么玄阴宗,只是阁下既要为恒山派出头,那便是我们日月神教的敌人,那就休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说完,十五名黑衣人舍弃恒山派弟子,将林茵茵围在中间,手中大刀阔斧,势要将这少年碎尸万段。

    林茵茵神态镇定,扫了一眼黑衣人,冷笑道:“怎么?想要杀人灭口?”

    “动手!”为首那人一声令下,十五名黑衣人立即摆开阵势,朝林茵茵齐砍而去。

    老尼见状,急喊一声,提醒道:“少侠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茵茵先是一记鸳鸯扫堂腿,将临近三人踢飞,而后,长剑出窍,悄无声息的绕过刀剑,将最外围的三人挑翻,紧接着,顺势一跃,凌空而起,一个金雁横空,凌厉的剑气如海浪般呼啸而过,又将正中间的三名黑衣人斩为两截,而后又落在了原地。

    十五名黑衣人瞬间死了九人,剩余六名黑衣人面如死灰,一股寒意直击心肺,怔在当场。一旁的老尼也着实吃了一惊,这少年年纪轻轻,一剑之下,竟然击杀了九名高手,此等剑术,放眼当今江湖,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可这少年却做到了,要知道这十五名黑衣人可是各个武功高强,更有古怪的阵法作为倚仗,自己拼着重伤才勉强击杀了三人,可这少年一剑杀了九人,实在是令人震撼。

    余下六名黑衣人杵在原地,纹丝不动,脸上冷汗直流,显然意识到这少年不凡,很有可能今晚要栽在他的手中,望着少年手中森寒的长剑,只觉空气中凝聚着一股死亡气息,令人窒息又挥散不去。

    其实林茵茵一剑击杀九名黑衣人除了独孤九剑精妙绝伦之外更加关键的是对这些人所使阵法比较熟悉,先前在海沙派与碧云阁内已先后两次对战此阵,阵法上虽有些许偏颇但万变不离其宗,因此一上来林茵茵便以独孤九剑抢占先机,未等阵法变幻开来就已占据了对方将要变幻的位置,彻底击溃了此阵。

    过了不知多久,林茵茵冷冷道:“你们是自行了断呢还是要我动手?”一字一顿,格外清晰,听在对方耳中似逾千斤之力压下,避无可避。

    “和他拼了!”所谓狗急跳墙,剩下几人见无处逃遁,索性豁出性命,拼上一拼,六人提起手中武器,也不管什么阵法不阵法,使尽生平所学,朝前攻去,只求能有一线生机。

    无奈事与愿违,情急之下,几人破绽频出,林茵茵早就瞅准时机,“破剑式”应运而出,只见剑光一闪而过,如电闪雷鸣,速度极快,六名黑衣人血溅当场。

    林茵茵收起长剑,又俯身在几人身上搜了搜,果然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一枚圆形令牌,非金非银,上面印有一只穷奇异兽,正是玄阴宗的玄阴令牌。林茵茵将令牌拿起,来到老尼的身旁,递过手中的令牌道:“前辈,您看!”

    老尼接过少年递来的令牌一看,果然是玄阴宗的玄阴令,这上面的穷奇分外凶恶狰狞,犹如玄阴宗一般,老尼当即皱眉,喃喃道:“阿弥陀佛,这玄阴宗为何要假扮成魔教中人来杀我们呢?倘若直接动手不更来得直接吗?”

    林茵茵闻言笑道:“前辈有所不知,玄阴宗狼子野心,想要挑起武林的纷争,好坐收渔翁之利。”于是便将先前经历,包括玄阴宗的阴谋以及此行的目的简单的复述了一遍,直听得老尼震惊不已。

    “如此说来,少侠这次来此是为了赶往黑木崖阻止这场争斗的?”老尼心中宽慰,同时对眼前这位少年的所作所为感到佩服,果然英雄出少年,哪怕魔影重重,也无所畏惧,如此看来,正道武林还是有希望的!

    募地,老尼忽然想起一事,方才少年击杀六名黑衣人所使招式像极了一个人,忙问道:“少侠所使剑招可是独孤九剑?”说完更是期待而又略带羞涩地望着林茵茵。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见已是三年后

    林茵茵顿了一顿,显然未曾料到老尼会看出自己所使的是独孤九剑,不过师傅令狐冲与恒山派渊源颇深,对方既已点破,也无需刻意隐瞒,当即点头笑道:“前辈好眼力,不错,在下刚才所使正是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

    老尼闻言全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儿诧异,脸上表情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过不多时,老尼身上剑伤已止,不再往外淌血,她忍住伤痛,勉强的站起身来,感叹道:“少侠原来是令狐大侠的传人,难怪剑法如此精妙,不知令狐大侠近来可好?”

    林茵茵心想:“咦?这老尼姑居然认识师傅?难道是师傅的故人不成?”心念所致,脱口问道:“师太,请问您是?”

    老尼微微一笑,含蓄道:“老尼法号仪琳,是恒山派的掌门,少侠见笑了!”

    仪......琳......?林茵茵一惊,曾经在梅庄时,林茵茵经常缠着任盈盈说一些令狐冲当年的趣事,乐此不疲,因此对“仪琳”这个名号并不陌生,如今见到本尊,一下子勾起了女儿家的心性,好奇的上下打量着老尼。柳叶细眉,妙目珠帘,虽上了年纪,又穿着僧袍,但仍可看出年经时是个绝美的人儿。

    林茵茵腹诽难耐,暗暗笑道:“怪不得师娘常说师傅当年被一个叫仪琳的美貌小尼姑缠住,到恒山派做了尼姑头子,虽是玩笑话,但如今看来,话中倒却有几分酸意!以后见了师傅,一定要逼问清楚”思忖间,竟忽略了所处环境,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少侠......?”仪琳轻声呼唤。眼中略显疑惑。

    “呃.....”林茵茵猛然醒转,尴尬不已,方才听见老尼法号“仪琳”时,过往旧事浮上心头,一时走了神,竟忘了回答,忙急匆匆道:“师......师太见笑了,师傅他老人家身体硬朗的很!”说完便移开双目,以免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尴尬。

    仪琳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了虔诚,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令狐大侠宅心仁厚,上天一定会保佑他的!”

    “师太.......”林茵茵刚想开口,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稀稀疏疏的,显然是冲着这边而来,林茵茵朝仪琳和身后的几名恒山弟子打了个手势,让她们暂且退到一旁的密林之中,而**起长剑,准备迎敌。

    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非常谨慎,将步子声响压的极低,但还是逃不出林茵茵的耳朵,林茵茵朝前行了几步,纵身一跃,隐在一棵榕树之上,屏气凝神,静待对方现身。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段羽领着姑苏群豪从林中现身,见前方空地处歪歪斜斜躺着几十具尸体,有黑衣服的,也有尼姑的,段羽神色凝重,忙命众人戒备,随后小心翼翼的靠近空地。

    林茵茵见来人是段羽等人,心中凝重之感稍缓,不由的吁出一口浊气。

    “谁?”

    段羽一声断喝,眼光迅速落在三尺开外的一棵榕树上,方才茵茵换气之声极低,但仍被识破,也罢,看清来人之后,本就无意躲藏,如今见被识破,便从榕树之上一跃而下,笑道:“是我!”

    段羽一惊,继而喜道:“林姑娘,怎么是你?我们正到处找你呢?”

    原来自林茵茵寻声追去之后,段羽将众人唤醒,全身戒备,以防有敌人夜袭,可等了半个时辰之后,连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原先微弱的打斗声和惨叫声也停止了。如是又过了半个时辰,仍是寂寥一片。眼看一个时辰已过,林茵茵仍不见回来,段羽心中隐隐有了些担忧,担心其遭遇强敌,于是与众人商议前往寻找,大家一路搜寻,顺着林茵茵离去的方向一路追踪,直到追踪至此。

    林茵茵笑了笑,向众人谢道:“有劳诸位费心了,我没事!”

    刘一刀从人群中走出,惊咦道:“盟主,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儿?都是您杀的?好像是魔教和恒山派的人?”

    于禁一听,挤出人群,上前查探,发现地上躺着的尸体大半是年少的女尼,看其打扮和手中散落地上的兵器可以看出定是恒山派弟子无疑,再看另外一半,黑衣黑袍,头上还戴着黑色帽子,帽子前沿和衣服角落处都绣着日月图样,像极了魔教中人。可于禁先前吃过一次暗亏,又和魔教打了多年的交道,只要细细查探,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破绽。

    “他们不是魔教的人,只是在假扮魔教中人!”良久,于禁打探完毕,起身肯定的回道。

    “什么?不是魔教之人却在假扮魔教中人?”众人不解的望着于禁。

    林茵茵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朗声道:“于道长说的不错,这十几名黑衣人的确在假扮魔教的人。”话音方落,又朝着旁边的密林中喊道:“仪琳师太,都是自己人,还请现身一叙!”

    于禁一怔,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目不转睛的直盯着密林深处。

    少许,密林之中果然有了异动,不到片刻,六七名年少的女尼扶着一名老尼从密林中走出,向众人这边行来。

    于禁极目望去,见那受伤的老尼果然便是恒山派掌门仪琳师太,忙大步朝前迎去。

    “师太,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啊!”于禁本是泰山派掌门,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泰山派和恒山派又素来交好,此时相遇,更是喜不自胜,再加上于禁被玄阴宗秘密囚禁三年,与外界断绝了联系,这会儿子遇上老友,激动之余,险些落泪!

    仪琳初见老道迎来还未反应过来,待他走近时才发现这人竟是三年前失踪的泰山派掌门于禁,也是一怔,饶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此时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回应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尼万万没有想到能在此地与于掌门相遇,不怕您笑话,我们都以为于掌门你......”

    仪琳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但言外之意明显,于禁听后哈哈一笑,道:“以为老道死了?可偏偏老道命硬,老天硬是要留下老道这具臭皮囊来揭穿玄阴宗的阴谋!”提及玄阴宗时,于禁眼中闪过一丝儿哀伤和怨毒,拜他们所赐,如今的泰山派惨遭屠戮,一蹶不振,可以说几乎全军覆没,在江湖上除名,而自己武功尽废,形同废人,想要亲自报仇可谓是天方夜谭。

    于禁领着仪琳向姑苏豪杰们一一介绍,仪琳也是一一行佛礼作为回应,丝毫没有掌门人的架子,姑苏豪杰们见仪琳虽身受重伤,但仍是眼光清澈,神采奕奕,眉宇间一股朝气蓬勃,显然武学造诣颇高,不愧为当今武林中名门正派的掌门人,大家心中都对她起了一股敬意。

    仪琳先前便听林茵茵讲明了来意,因此对此并无感到诧异,相反,倒是在这里见到了于禁让她有些愕然,待一番介绍过后,林茵茵命人将地上尸体就近掩埋,随后又命人交替值守,大家围成一圈,在圈中为仪琳疗伤。

    一炷香过后,二人行功完毕,仪琳因受伤而闭塞的经脉被茵茵打通,真气充盈,内伤痊愈,所剩的不过是些皮肉伤了。

    仪琳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周身轻盈,气息顺畅,朝林茵茵感激道:“多谢少侠多番施以援手,贫尼在此先谢过了!”说着便朝林茵茵又施了一个佛礼。

    林茵茵会心一笑,也回了一个佛礼,笑道:“师太言重了”礼毕之后,茵茵复又问道:“师太,为何你们会出现在此,且与这群玄阴宗的妖邪动起了手呢?”毫无疑问,大家对假冒魔教中人袭击恒山派一事心知肚明,肯定又是玄阴宗在背后捣鬼,况且林茵茵还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玄阴令牌,只是不明白的是,这里是恒山脚下,距离恒山派所在还有不少距离,仪琳师太不在山上待着,怎么亲自跑到山脚下来了。

    闻此一问,仪琳忍不住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眼看就要八月十五,正魔之战在即,身为五岳剑派中的恒山派自然被划入正道一方,只是三年前少林寺一役,仪清战死,仪琳不得不提前出关住持大局,期间又受到魔教偷袭,如今看来,那次偷袭也应当是玄阴宗人所为。好在恒山派天险较多,有惊无险,在经历了种种生死之后,仪琳将一切看得更淡,对于江湖上的纷争更是痛心疾首,避之不及。此次正魔之战,空前盛大,连少**当这两位泰山北斗也牵扯在内,再加上黑木崖地处恒山以东,想要避开这场浩劫十分困难,况且一旦开战,血流成河,无论正魔,定会元气大伤,死伤无数。仪琳乃是出家之人,实不愿见此光景,便心生一计,借每年需带领恒山年轻一辈的弟子出外游历这个传统为由,在昨夜间悄悄的下了山,不料在中途遇上了这些假冒魔教的玄阴宗人的偷袭,于是双方便动起了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神秘人

    刚开始仪琳并未发觉其中有何蹊跷之处,在这风口浪尖的档口,正魔双方已然成了水火之势,这会儿半路遇到,少不了一番争斗。仪琳这次下山本就为了躲避正魔之战,并不想节外生枝,于是出手间留了些余地,想要对方知难而退。

    谁知,这些人各个武功精湛,且配合默契,善使阵法,很快,恒山派这边不敌,节节败退,许多弟子纷纷倒下,仪琳于心不忍,便命弟子撤退,自己则为她们断后。就这样,一路战战停停,这些人好似早有预谋,要将恒山派赶尽杀绝,在其身后穷追不舍,终于,在今晚后半夜的时候,仪琳等人被对方围困在这空地之上,眼看就要伏诛,好在林茵茵及时出手,这才得救。

    于禁听仪琳讲述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心中恼火,当即发作起来,怒道:“格老子的玄阴宗,这招煽风点火真是绝啊,先是假冒魔教中人,来袭杀恒山派,正道中人见了,少不了要将这笔账算到魔教头上,这样本就势成水火的局势将变得更加紧张,待正魔双方拼的两败俱伤,他们再出来收拾残局,这样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掌控整个武林,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

    林茵茵秀眉微蹙,心想:“这次玄阴宗截杀恒山派显然早有预谋,无论仪琳下不下山,都有可能遭到攻击,他们不一定会赶尽杀绝,但是一定会大开杀戒,引起正道中人的仇视,从而激化正魔双方的矛盾,如此推测,那其他正在赶来的江湖门派会不会已受到了玄阴宗的偷袭呢?”思忖至此,不由打了个冷颤,忙道:“看来我们得尽快赶到黑木崖,玄阴宗已经开始行动,倘若拖延些时日,等到矛盾彻底激化,即便我们赶到了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于禁闻言点了点头,显然已经察觉到事态的严重,哪怕先前对魔教有再大的间隙,这会儿也得为大局考虑。可是那向天行老贼自视甚高,会听得进去我们的好意么?

    一阵沉默,惟有阵阵微风拂过,将密林吹得稀疏作响,众人各怀心事,愁眉不展,静静的坐在夜空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林茵茵率先打破沉寂,向仪琳说道:“前辈接下来有何打算?”

    仪琳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儿苦笑,她本想着借与弟子外出游历为由,避开眼前的争端,可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带出的三十几名恒山弟子如今死伤大半,幸存下来的只剩五六人,这让她也没了主意,只能一阵阵长叹。

    林茵茵看出了仪琳的窘迫,趁热打铁道:“前辈不如与我们一道前往黑木崖,去调解这场武林浩劫,如何?”

    于禁心中正有此意,只是见仪琳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就没好意思提及,这会儿听林茵茵主动提起,自然很是乐意,兴奋道:“不错,凭师太的在五岳剑派中的威信,再加上我这个失踪了三年的老道的微薄之言,想要阻止这场争斗倒也不是不可能。”

    仪琳犹豫不决,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其实在恒山一派,虽尊她为掌门,但大多数门派中的事物皆是由仪清住持,仪琳生性淡薄,优柔寡断,在年轻时便是如此,后来当了恒山掌门一位,性子上倒是稳重了些,但终觉还是无法强势起来,索性将恒山派中事物交由仪清打点,自己也乐得清修,只是三年前,仪清魂归少林,恒山派群尼无首,使得原本正在闭关的仪琳不得不提前出关,住持大局,但仍是不如仪清那般杀伐果决。就眼下之事,倘若答应,那前路凶险,一不小心,恒山派便会陷入危局,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恒山派的罪人?但倘若不答应,一旦正魔开战,武林大乱,又有玄阴宗虎视眈眈,恒山派真的能独善其身么?

    林茵茵见仪琳犹豫不决,俏目流转,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忧,继续说道:“师太明鉴,如今江湖纷争四起,全因玄阴宗在背后捣鬼,此次倘若我们能阻止这场正魔之争,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一来能打破玄阴宗的阴谋,让它无所遁形,二来又能救下无数人的性命,出家人慈悲为怀,对师太而言,岂不是功德一件?”

    仪琳微微一愕,脸上有所动容,久经挣扎之下,终是答应与众人一道前往黑木崖。

    第二日清晨,旭日东升,一道晨曦透过山林,照进了空地,四下金光闪闪,朝气蓬勃。林茵茵一行骑上骏马,继续向东而去。

    黑木崖位于恒山以东,林茵茵等人翻过险峰,踏过明湖,于天黑之前来到了平定州内。此地离黑木崖不远,其中多有魔教教众在此间行走来往,忽见林茵茵率领着百十号人浩浩汤汤而来,都心生警惕,远远的望着他们。

    仪琳见状,小声向林茵茵提醒道:“林少侠,这里是平定州,距魔教总坛黑木崖不足五里,是魔教的势力范围,城中经常有魔教重要人物出现,我们得小心些为好!”

    林茵茵听后微微点头,四下凝望,并未发现可疑的情况。

    又走了一阵,天色渐晚,残阳落下,明月高悬,一行人来到一间大的客栈门口,只见上面写着“平定客栈”。

    林茵茵翻身下马,将马绳儿交给一旁的段羽,自己则进到客栈打探情况。刚进城之时,林茵茵便差人打听城中客栈,发现能容纳下百十号人的客栈只有“平定客栈”一家,其他的都没有这么大的门面,也没这么多的房间,众人合计之后觉得到这客栈来瞧瞧。

    林茵茵走进客栈,立马儿从里面出来个小二,点头哈腰道:“客官,住店儿还是打尖儿?”

    “住店!”林茵茵冷冷回道,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只是在四下环顾这件客栈,过了一会儿,林茵茵扫视结束,试探道:“听说你们平定客栈是平定州里最大的客栈,能容得下上百人,可有此事?”

    那店小二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吹嘘道:“那是,这平定州里大大小小的客栈上百家,就数我们这家估摸最大,您别说上百人,上千人也容纳得下”

    林茵茵望着店小二那张得意的嘴脸,心中好笑:“这客栈虽大,恐怕顶多也就容纳个三百余人,何来上千人之说?不过平定州里规模最大这倒不假。”顿了顿,诡笑道:“那就好,正好我们百十号人,还烦请小二哥替我们安排安排。”

    那店小二闻言一惊,不可思议的望着茵茵,心想:“难道还真有百十号人?明明就他一人前来,难道是来找茬的?”小二不知所以,只能呆在原地!

    客栈里的掌柜的发现了小二的异样,忙从柜台后面走来,礼貌着笑道:“这位客官,有何吩咐?”说着,朝店小二挥了挥手,店小二见了,如蒙大赦,呲溜一下,退了小去。

    见林茵茵不答,掌柜的又道:“店小二不懂事,如得罪了客官,还请担待些!”说罢朝林茵茵行了一礼。

    林茵茵心想:“这掌柜的倒是圆滑的很,不愧是**湖,只是那店小二并未得罪于我,这又是如何说起?”

    原来,掌柜的以为店小二得罪了林茵茵,被他训斥,这才呆在那里,这在客栈中也是常有的事,少不得由他出面赔礼道歉。却不知这次乃是那小二被林茵茵给吓住了!

    林茵茵忙解释道:“掌柜的不必如此,那小二哥并无不妥之处,只是我和他说我要订百间客房,他便呆住了!”

    掌柜的一听,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儿惊讶,不过一闪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笑问道:“好说,好说,敢问一下,客官要订这么多的客房所谓何用呢?”

    林茵茵心想:“这掌柜的也是有趣,订客房当然是用来睡觉的,不然订来干嘛?”表面上仍是客气道:“我与一行朋友路经此地,想要休息一晚,无奈城中客栈规模颇小,容不下我们这百十来号人,几经周折,这才打探道这里数你们平定客栈规模最大,所以我便过来瞧瞧!”

    “少侠可是从姑苏来的?”掌柜的忽然问了一句。

    林茵茵一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掌柜的听后喜上眉梢,又问道:“那少侠是林少侠,还是段少侠?”

    林茵茵又是一愣,心生警惕,缓缓道:“在下林影!”

    掌柜的闻言一拍双掌,乐道:“太好了,林少侠,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什么?等我们?林茵茵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掌柜的见状,解释道:“林少侠有所不知,三天前便有人来小店打点好一切,银子都已经付了,只等着您过来了!”

    “恩?这是什么情况?竟有人知道我们要来,还事先打点了一切?糟了,那岂不是对我等的行踪了如只掌?倘若是敌非友岂不麻烦?”林茵茵心念急转,不知所措,忙向掌柜的追问道:“那人有没有说他是谁?”

    掌柜的摇了摇头,答道:“那人用面纱遮着容貌,小的也没看清楚,只说是您和段少侠的朋友,还让我们准备好房间,等候您的到来,我们见这人出手阔绰,又有银子可以赚,自然也不敢多问!”说完,掌柜的尴尬的笑了笑。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毫无头绪

    初涉平定州,却早已有人替自己打点好了一切,林茵茵直感蹊跷,但又实在想不出是何人所为。这平定州地处河北境内,自己也是头一遭踏足,更别提有什么至交好友在此。

    林茵茵凝思遐想,暗想:“难道是对手在故布疑阵?想将众人引到这客栈之中,然后一网打尽?”很快又否定了这一猜测,倘若真是如此,大可在半路截杀,又何必多此一举?凝思之下,林茵茵仍是一筹莫展。

    掌柜的见林茵茵呆立半晌,愁眉不展,久久都不出声,心中着急,轻声唤道:“林少侠?”

    林茵茵猛然醒转,旋即朝掌柜的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掌柜的出去将我那些朋友们请进来吧!”

    掌柜的听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冲着林茵茵道了声谢便领着三名店小二朝客栈门口行去。说实话,方才他的心中忐忑不安,生怕眼前这少年不愿接受别人的恩惠,这样一来,到手的银子可就没了,这会儿见对方已经答应住下,自然郁结全消,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而对于林茵茵而言,既然猜不透对方意欲何为,索性就此住下,正好瞧瞧是何方神圣,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儿。

    稍过片刻,客栈内气氛变得嘈杂热闹起来,掌柜的将姑苏豪杰从外面领了进来,又命后厨切了熟牛肉,上了酒水以供众人享用。

    待菜上齐全后,林茵茵拿出银针,在酒菜之中试探了一番,发现并无异样,这才放心让众人食用。连日来的赶路,再加上中途大多以干粮充饥,这些人早已腹中无油,此时见到这美酒佳肴,不禁食指大动,只待盟主发令,便风卷残云般的大碗喝酒,大口食肉起来。

    “怎么?何时变得如此谨慎起来?”段羽自进到客栈以来就留意到林茵茵脸上表情凝重,似是有心事一般,这会儿又见她如此小心,当下便已猜到了些端倪。

    经此一问,仪琳和于禁也分别投来关切的目光,怔怔地望着茵茵。

    林茵茵并不打算将此事隐瞒,相反她总觉得十分蹊跷,想要听听段羽等人的意见,这会儿听段羽提起,便顺势而下,苦笑道:“非我谨慎,而是有人好像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让我不得不防”当即把先前掌柜的所说之事儿,又复述一遍与三人听。

    三人听了,面面相觑,显然也颇感诧异。

    过了片刻,段羽见气氛压抑,便打趣道:“想不到咱们林盟主的面子这么大,三日之前便有人为我们打点好了一切,要我说啊,说不定是哪个世家千金仰慕我们林盟主,特在此打点一切以求博情郎一笑”说完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于禁闻言,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林茵茵的身份,而段羽又偏偏这般说话,分明是想调侃对方一下,也不出声,只暗暗发笑。可对于仪琳而言,她自是不知茵茵女儿之身的秘密,同时对世事又不甚通透,这会听了段羽之言竟信以为真,由衷赞叹道:“林少侠年少有为,英俊潇洒,又深得独孤九剑的真传,将来必定在江湖之中大方异彩,有人仰慕那是自然,想当年你师娘便是如此,因仰慕而结缘,后为救你师傅,甘心囚身少林,而你师傅为将她从少林救出,不惜纠集江湖中的英雄好汉敲锣打鼓的杀上少林。”

    这段隐秘林茵茵自是知道,只是这仪琳不明所以,张冠李戴,心中又羞又恼。

    段羽和于禁二人听了仪琳所言,犹如神来之笔,当下笑的更加放肆。

    林茵茵心中羞恼,却又不好发作,只好朝段羽白了一眼,嗔道:“就你不正经!”

    段羽见茵茵面容羞涩,脸上一抹红晕飞起,娇羞美艳,不禁又想起前几日月下山谷中的情景,心神一荡,一股莫名之火迅速上涌,忙摄住心神,移开双目,话锋一转道:“好了,可有想出些头绪来?”

    林茵茵摇了摇头,叹道:“我心中琢磨了很久,实在想不出有哪位朋友在这平定州附近。”忽地,又想起一事来,向段羽说道:“对了,还有一点,这人不仅认识我,对你也不陌生!”

    段羽一怔,心想:“还认识我?怎么可能?我这初到中原,无亲无故的,又岂会有朋友在这平定州而不知?”当即摇了摇头,募地,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会不会是若仙?”

    林茵茵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若仙人在听雨阁内,与纳兰云龙一道留在了连翘镇中,况且倘若真是若仙,又何必如此神秘呢?当即摇了摇头,回道:“应该不是!”

    段羽想了半晌也觉得不会是若仙,只是若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于禁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素来直来直往,不喜繁琐,这会儿又毫无头绪,喝道:“管他是何方神圣,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只要他敢来生事儿,就叫他有来无回!”于禁一拍桌角,将上面的碗筷碟盘震的叮当作响!

    暮色降临,明月横空,撒下斑驳光影,清冷幽淡。众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各自回到客房歇息,养精蓄锐,准备明日一早赶往黑木崖。

    四下寂寥,黑夜洗去了平定州白日间的喧哗,一切归于宁静,“平定客栈”的屋檐之上,一道修长的白影斜靠,双手环抱,身旁放着一把龙泉宝剑,正在全神戒备。

    “谁?”林茵茵猛地起身,抓起长剑,直直的望着屋檐的另一端。不消片刻,一道人影一闪,也跃上了屋檐,朝林茵茵这边走来。

    “是你!”林茵茵心绪稍缓,复又坐下,将宝剑置于身畔,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段羽笑嘻嘻的来到林茵茵身旁,说道:“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随后紧挨着对方,也坐了下来,指着前方,感叹道:“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林茵茵惆怅,心底升起了一丝黯然,每逢佳节倍思亲,八月中秋之际,本是团圆之时,可自己孤身一人在世,无牵无挂,每每触及,难免会觉得有些黯然伤神。今夜见月色如画,恍若玉盘,联想到月亮尚有阴晴圆缺,自己却仍未寻回亲人,更加失落。

    段羽虽不知其中缘故,倒也看出了些门道,见茵茵如此,心中难免起了怜爱,却又不好表达,只得故作模样,安慰道:“看样子,林女侠的情绪很低落嘛,这样还怎么守护大家啊,得亏我赶上来看看,嘿嘿!”

    段羽自吹自擂,一个劲儿的给自己脸上贴金,目的是想分散林茵茵的注意,好让她没这么难过。

    果然,段羽的一番唠叨将她从失落中拉回,林茵茵猛地晃了晃脑袋,重新振作起来,眼下形势严峻,敌友不明,怎么沉浸在自己的悲痛当中而弃大家不顾呢?

    “谢谢你!”林茵茵忽然开口,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更显晶莹,一双乌黑的眸子如水波荡漾,直直地望着段羽。

    段羽一怔,被对方此举吓了一跳,尴尬道:“林姑娘,我见你心情低落,料想你定是望月生情,思念家人了,只是不想看你难过,谈不上谢不谢的。”

    然而不等段羽说完,林茵茵打断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段羽愣了愣,心想:“不是这个?那是什么?难道是上次听雨阁的事儿?”想到这里,山谷中那幕香艳的画面再次袭来,是那么的真实,在加上此刻美人在侧,明艳动人,空气中不时传来对方身上那股少女的芬芳,更加使段羽心神荡漾。

    林茵茵见段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也不气恼,嫣然一笑,又道:“我是说我上次中毒的事儿,已经过了好些时日,却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谢,今天趁着只有你我二人之时,我得好好谢谢你!”

    段羽似乎并没有听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神色匆忙的回道:“林姑娘见外了,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只要姑娘愿意,就算要在下的性命我也无怨无悔。”

    林茵茵闻言微愕,本想训斥他没个正行,却发现段羽眼神温柔,语气坚定,很是动情,当即俏脸绯红,忙转过脸去,心如小鹿乱撞,口中小声嘀咕道:“好好的,我要你命干嘛?”

    二人在屋檐之上直守了一整个夜晚,直到鸡鸣三遍,东方渐白方才离去,各自回到自己的房中,说来也怪,这一夜竟是风平浪静,丝毫无人来扰,按照二人的猜测,对方应该在夜间动手才对,可一晚上大家相安无事,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难道是猜错了?

    清晨,一轮旭日升起,将黑暗驱逐散尽,姑苏一众豪杰起身梳洗完毕,准备向黑木崖进发。忽而一道清亮的声音想起,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请问是姑苏来的豪杰吗?”一身着黑衣服饰且服饰上镶有日月图案的中年儒士在客栈门口询问。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而视,不住的打量来人。

    刘一刀离的最近,毫不犹豫回道:“是啊,找我们什么事啊?”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

    中年儒士不以为然,仍是礼貌道:“那请问林少侠,段少侠在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请君赴会

    林茵茵闻言扭头瞧了瞧一旁的段羽,心想:“看这人服饰打扮,倒像是日月神教中的人物,只是当下正值多事之秋,前些时候才遇上假冒神教中人偷袭恒山派,而今又怎能保证这人不是假冒的呢?”段羽抬头,正好对上茵茵投来的目光,旋即明白林茵茵心中所虑,便朝她点头示意,私下则是默运真气,倘若有何异常,以求一击奏效。

    “在下林影”“段羽!”二人双手抱拳,朝前一步,向来人施了一礼,私下则是暗暗防备着。

    中年儒士见二人神采奕奕,英姿勃发,不禁动容,心想:“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二人内息平稳,静中有动,当是年轻一辈中的绝顶高手”不觉对二人多了几分敬意。忙抱拳回礼,谦虚道:“二位少侠,久仰大名!不知昨晚休息的可好?”

    林茵茵为之一怔,原来昨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中年儒士安排的,可是自己和段羽二人与他素不相识,为何要如此以礼相待呢,观其神态,却又不像是有什么恶意,一时之间琢磨不透。

    段羽见状,笑吟吟道:“甚好,甚好,多谢兄台美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还望兄台留下姓名府邸,稍候我等差人将银子送到府上。”

    中年儒士嘴角扬起一角儿,段羽之言表面上是不想白白接受自己的好意,实则是在打探自己的来历,可谓滴水不漏,城府极深。

    “段少侠,林少侠,在下日月神教护教长老杨溢之,昨日之事是受人之托,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中年儒士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索性合盘而出,坦然对之。

    林茵茵段羽二人面面相觑,就连刘一刀等一众姑苏豪杰也是面露惊色,诧异至极。魔教之中有十大护教长老,各个武艺高强,智谋卓绝,江湖上传言这十人性情乖张,嗜杀成性,死在其手的江湖正道人士不计其数,令江湖武林闻风丧胆,可今日一见,却是一位脾性温和的中年儒士,言语得当,礼貌谦卑,丝毫无法将他与嗜杀成性的魔头联系在一起。

    对于日月神教,段羽在昆仑山之时也是有所耳闻,多是些烧杀掳掠的恶行,但如今看来,这些传言像是有所出入,于是收起情绪,问道:“受人之托?我与林兄都是初次涉足这河北之境,人生地不熟的,更别提有什么朋友了,况且看样子这位朋友也不简单,居然能请得动日月神教中的长老亲自前来为我等打点,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顿了顿又问:“不知杨长老可否告知在下是哪位朋友如此厚爱,在下也好时刻铭记于心”

    杨溢之笑言:“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也是受那位朋友之托,想邀二位少侠前往黑木崖一叙!至于是哪位朋友,请恕在下现在还不便透露,待二位到了黑木崖便知!”

    闻言,众豪杰们起了骚动,纷纷交头接耳,此行目的便是前往黑木崖阻止这场正魔纷争,如今魔教这方竟主动前来相邀,照理说是好事,可听对方之意,分明只允许林影,段羽二人前往,倘若魔教在黑木崖痛下杀手,岂不糟糕。

    刘一刀不知何时站了出来,对着杨溢之披头骂道:“你姥姥的紫菜团儿,你这不是明显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么?倘若你们中途使诈,我们盟主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不行,要去,我们也要跟着林盟主一起去!”

    “对,一起去.......”

    群情激昂,沸腾起来!

    杨溢之原本和善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势,他好歹也是魔教十长老中的一位,在魔教地位崇高,受人尊敬,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哪里被人如斯这般指着鼻子臭骂一通,对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哪怕再好的脾气也实难容忍,他轻哼了一声,冷冷道:“我道二位在江湖上也算是后起之秀,如今看来,哼哼,却连我们黑木崖的大门都不敢进去,还怎么阻止这场正魔之争,我看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免的让人笑话。”嘲讽完后,杨溢之转身准备离去。

    “慢着!”林茵茵一个闪身,以极快的身法绕过众人,拦在了杨溢之的身前。

    “怎么?想要动手?”杨溢之不屑道

    林茵茵不以为然,淡淡道:“我跟你去黑木崖!”

    刘一刀闻言,急匆匆唤道:“盟主,这孙子就想骗您和段少侠独自前去黑木崖,你可,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杨溢之听后,怒火中烧,眼神中杀机陡现,扫向刘一刀。

    林茵茵见他就要发作,忙向刘一刀喝道:“退下,我自有分寸!”刘一刀见杨溢之目露凶光,直直的盯着自己,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又听得盟主呵斥,当即灰溜溜的退回人群,不再多言。

    就在方才,段羽也来到杨溢之身旁,笑嘻嘻道:“看来这黑木崖是非去不可了,否则倒让人家以为我们是怕了他们了!”

    杨溢之冷冷一笑,不再开口。其实,林茵茵本就有意独自前往黑木崖,等一切妥当之后再与众人会合,如此一来,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冲突,只是一时吃不准这人到底是不是魔教中人,方才悄悄遣人去于禁和仪琳房中问了问,得知魔教十长老中的确有一名叫杨溢之的长老,而且眼前之人无论相貌身形与于禁仪琳二人所述吻合,这才答应和他前去。而于禁和仪琳乃正道中人,与魔教长老之间互有宿怨,虽说这次是为调解而来,终究是有隔阂,因此并未露面。至于安全方面,林茵茵倒一点儿也不担心,师娘任盈盈与日月神教渊源颇深,又在临行前给了自己一块黑木令,即便是现任教主向天行见了黑木令,对自己也需礼让三分。

    狂风潇潇,骏马嘶嘶,一行五骑,正朝着平定州西北处狂奔,正是林茵茵等人。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五人到得一处,四周险峰环绕,山石层叠,不远处是一片长滩,听杨溢之介绍,这处长滩名曰猩猩滩,五人一路向北,越往前行,守卫越是密集,观其四周,五人所处位置正如一个天然的葫芦口,易守难攻,是兵家必争之地,正魔大战在即,向天行自然在这里加强了守卫。

    五人一共绕了三个山道,期间一路畅通无阻,可以看出杨溢之在教中地位不凡,绕过山道,又来到一处水滩之前,此刻早已有三只木筏等候多时,五人上了木筏,渡过水滩,到得对岸。此间,道路崎岖,多是陡峭的山路,五人骑马徒步,向山顶行去,一路上,奇峰险峻,山峦重叠,再加上上山之路极险,稍有不慎便会坠下山崖,粉身碎骨。五人又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得山顶。峰回路转,山顶之上竟是一大片空地,地势平坦,极为工整,空地后方是一座断崖,断崖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蹭光雪亮的山壁上刻下黑木崖三个大字。

    杨溢之转身向二人介绍道:“二位少侠,这便是黑木崖,请随我上崖!”

    魔教的总坛便设在这断崖之上,原先要用绳索搭建吊篮方能上去,后来向天行接任教主之后,觉得太过麻烦,便命工匠将断崖一侧凿空,建成阶梯,如此一来,想要上黑木崖便方便了许多。

    林茵茵和段羽二人紧跟在杨溢之身后,走了约莫三百余进阶梯方才到达断崖之上,林茵茵心想:“这黑木崖着实高的厉害,便是武林正道想要攻到这里,凭此天堑,恐怕也要付出不少代价!”

    断崖之上,一座白玉般的巨大阁楼耸入云霄,直冲九重天,阁楼规模宏大,气势雄壮,非一般建筑可比,况且高居断崖之上,想必建造此阁楼的人也是一位奇人。阁楼门口,数十名身着日月图案服饰的弟子正在值守。

    杨溢之止住脚步,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似先前这般随意,他转身冲二人笑道:“二位少侠请在此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禀一声”

    林茵茵点头礼貌道:“请!”

    杨溢之径直走进阁楼,在经过大门时,两边弟子纷纷让道,不敢阻拦。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行人从阁楼中走出,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只瞧他身着淡褐色锦袍,身形伟岸,目光炯炯,颇有王者风范,杨溢之毕恭毕敬的跟在他的身旁。

    林茵茵见此人气息内敛,步履稳健,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王者之气,眼神犀利而又透彻,显然是一位大高手,心想:“这人便是魔教教主向天行?果然气势不凡,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又瞧了瞧身旁的段羽,见他也正目不斜视的望着向天行,料想他定也有同感!

    凝思之际,只听向天行开口问道:“你二人便是林影和段羽?”声音洪亮,胜似洪钟,将四周树木都震的簌簌作响。

    林茵茵心中一怔,向天行这一开口便使上了三分内劲,难道是有意试探?当即运起真气,抵御音波,紧接着朗声回道:“正是!”

    向天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呼”的一声,拍出两掌,袭向二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峰回路转

    向天行这一掌来的突然,掌势迅猛,携开山之力,转瞬而至,林茵茵和段羽二人虽说始料不及却也不是没有防备,眼见向天行突然发难便一左一右腾挪闪跃,避开了这一掌。向天行一掌不中,冷哼一声,朝前跃出两大步,又续了两掌,朝段羽挥去。

    一旁的杨溢之脸色苍白,焦急的望着场上发生的一切,他不明白为何向天行会突然动手,又同时为二人感到担忧。

    段羽避过一掌,见向天行又挥出两掌,朝自己攻来,忙不迭变幻身形,丹田之中一股真气直冲手太阳小肠,“嗖”的一下,左手小指中一股剑气破空而出,这是依照渡嗔所授的六脉神剑中领悟出来的少泽剑,自从渡嗔传他六脉神剑剑谱之后,段羽每日便会精研,起初还是半信半疑,但越往后面越是感到这六脉神剑之精妙,与祖父所传大相径庭,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所幸段羽原本修习一阳指,六脉齐开,修习起六脉神剑来更是事半功倍,短短几日间便将少泽剑,少商剑,中冲剑,关冲剑融汇贯通,只留下商阳剑和少冲间尚未窥破门径,这会儿情急之下,使出少泽剑,威力极大。

    向天行“咦”了一声,却不敢小瞧对方剑气,大手一挥,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浪翻涌而出,撞上剑气即刻在空中炸开,发出雷霆般的轰鸣之声。

    段羽见一击奏效,对方不再冒进,心中大慰,又“嗖嗖嗖”连使三剑,分别是,少商剑,中冲剑和关冲剑,剑气暴舞,轰然而起,凌厉而又迅猛,扫向对手,向天下心下连连吃惊,虽说早已听说这二人武功不俗,可毕竟是江湖传言,又岂可全信?只是不料这少年剑招奇特,以指御气又化作剑气,非但凌厉迅猛,且劲力之强足以穿金裂石,不由骇然,暗忖道:“天下何时有了此等怪异武学?”当下不敢大意,猛地运起真气,一连扫除数道掌印,迎向对方剑气。

    “轰隆”一声,又是一阵巨响,只见二人之间飞沙走石,气浪滔天,脚下的青石砖立刻化为齑粉,四下弹射,段羽打得兴起,想要继续发力,可偏偏还未参透那六脉神剑中的最后两剑,一击之下,只感右手小指一阵麻木,并未有剑气扫出。恰在此时,向天行抓住时机,一声狂吼,四周狂风大作,真气暴鸣,一股巨大的吸力向段羽席卷而来,将其制住。段羽心中暗道糟糕,倘若将六脉神剑全部学会获可一战,至少不会如此被动,可偏偏自己只学了四式,这才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眼下,段羽顿感周身真气快速流失,仿佛被对方吸走瓦解,而身子也麻木的无法动弹,不自觉的被对方真气牵引,长此下去,非得被吸干真气不可。

    林茵茵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早就听闻魔教教主习有一门吸人气力的功法,唤作“吸星**”刚猛霸道。一旦被它缠住,真气会在顷刻间被对方吸食而尽从而沦为废人,只是这门功法虽厉害,却是有一定的缺陷,倘若修习之人未能及时将吸入丹田的真气善加引导,化为己用则可能承受反噬之苦,痛不欲生。师傅令狐冲便会此法,也曾受过反噬之苦,好在得到方证大师授以少林易经筋内功心法,方才得以化解,梅庄期间,随着武功修为的不断提升,令狐冲竟悟出这“吸星**”并不是有什么缺陷,而是它本身便是一门残缺的武林绝学,或在传承时遇上什么变故,少了驭气的法门,这才导致后来的修习者要遭受反噬之苦。

    眼见段羽陷入危局,林茵茵长剑出窍,斜刺一剑,直指向天行要害。向天行见对方一剑刺来,也不闪避,抽出一只手来,大袖一挥,只用上三分劲道便把茵茵长剑向左格开。林茵茵早已料到,长剑向左之时,剑尖回转,自上而下,顺势刺向对方咽喉要处。向天行本以为将对方长剑格开之后,对方定要稳住长剑重新进攻,岂料对方直接剑尖斜刺而来,这一式剑招变化看似无招无式却是厉害至极,况且每一剑所到之处都是自己周身要害,心中一怔,不敢大意,收起吸星**,格挡茵茵长剑。林茵茵暗想:“这人好生厉害,方才几剑,自己都是牟足了内劲,瞧准了再刺,对方在分心对付段羽的情况之下还能无声无息的将它化解,武功之高,可谓罕见。”当下“唰唰唰唰”又连刺出四剑,每一剑都直指对方要害,剑气如疾风骤雨一般铺展开来,攻向向天行,林茵茵心中明白,自己是突袭而至,方才占得先机,倘若失了这先机,那自己必是打他不过的。因此招招猛攻,也不顾自己这边是否存在破绽,只求以攻为守,打得对方还不了手

    吸星**的真气一散,段羽顿感周身轻松了许多,忙闭目调转真气,快速补充被吸走的那一部分。一盏茶过后,段羽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暴涨,“嗖”的一下,跃入战圈,与茵茵二人并肩而战。

    林茵茵剑法高绝,又得以渡嗔传授“延髓经”内力修为已大为长进,如今又得段羽相助,越战越勇,剑法也是越来越凌厉精妙,连向天行也忍不住连连称赞。

    杨溢之见教主突然朝二人动手,心中不免为二人捏了把冷汗,无奈身为属下,自然不能上前阻止,只能默默观看,这会儿见这两位少年武功奇高,不仅和教主拆了这么多招,隐隐之间还占据了上风,又不经意为向天行捏了把冷汗。

    向天行一面不停闪避林茵茵气贯长虹的剑法,一面要格挡段羽刚猛凌厉的剑气,顿感吃力,身形略显狼狈。

    眼看败局将至,忽然之间,向天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狂暴,响彻云霄,随后,一声狂吼,周身真气猛涨,于空气中发出暴鸣之声,段羽和林茵茵二人眼前一滞,忽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劲力铺天盖地而来,避无可避,二人忙收回攻势,运转真气护住周身,无奈这股内力太过狂暴,气浪翻滚相交,如浅滩激流,急冲而来,一击之下,二人被气浪掀翻,倒飞了出去。好在二人已有防备,倒飞之时在空中双脚用力一踏,翻了几个跟头卸去一部分劲力,才勉强站定,饶是如此,二人也感觉到气血翻腾,头晕目眩。

    二人站定,一面留意着向天行,以防他再次攻来,一面暗自调息,将自身真气理顺。正沉默间,一道紫影闪入,手持一把鸳鸯剑,不由分说的朝向天行斩去。

    林茵茵全身俱颤,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这紫影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留在听雨阁中的纳兰若仙,只见她纤巧的身子忽左忽右,手中鸳鸯剑不停的刺向对方,每当就要刺到之时,却又被对方轻松避过。林茵茵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若仙怎么在这,她是怎么来到这黑木崖上的?”不过形势不容她多想,凭她与段羽二人联手尚不是向天下的对手,何况若仙呢?情急之下,脱口喊道:“若仙,快回来,危险!”

    若仙闻言,又刺出一剑,这才不情不愿的跃到茵茵身边,关切道:“林姐姐,段大哥,你们怎么样了?是不是被他打伤了?”说话间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向天行一眼。

    林茵茵此时已调息完毕,长吁了一口浊气,回道:“向教主乃一教之主,身份尊贵,又岂会出手打伤我们这些晚辈呢?刚才不过是想考究下我等的武功罢了。”林茵茵说得极是委婉,一来有意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以大局为重,二来她的确没有说错,方才向天行最后猛力一震,方才显示出真正的内力修为,如若一开始他便如此,想来二人恐怕也支撑不住这么多招。

    若仙听后也长长的舒了口气,仿佛比林段二人还要紧张,只见她凤目圆睁,朝着向天行娇斥道:“你个老没羞的,竟和晚辈动起手来了,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听了听又道:“倘若你要是伤了我的两位朋友你看我不拔光你的胡子!”

    段羽和林茵茵为之一怔,面面相觑,不知若仙此话何意?

    向天行听了也不气恼,一脸宠溺的笑道:“若仙,臭丫头,怎么和爹说话的?还不快过来好好让爹瞧瞧!”

    林茵茵再次一颤,心绪如潮水般涌动,暗想:“爹?怎么回事?难道若仙是向天行的......?”望了望旁边的段羽,发现他的神色古怪,惊讶之意并不亚于自己。

    若仙似乎并不买向天行的账,娇哼一声,说道:“他们是我请来的朋友,你倒好,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你让我的脸往哪搁?怪不得娘不愿理你!哼!”若仙嘟起小嘴儿,一副吃定了向天行的样子。

    果然,向天行满脸赔笑,近乎乞求道:“爹不过是想试试他们的身手罢了,须知要想让我忍一时之气,与武林中那所谓的狗屁正道化干戈为玉帛所来调解之人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若仙一听,脸上表情立刻好转,满心期待道:“向大教主,我这两位朋友的武功如何?”

    向天行扫了二人一眼,点了点头,捋须道:“不错,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功修为着实罕见,若不是老夫内力远胜于你们,单凭招式恐怕敌不过你二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劝和

    若仙笑了笑,眉目舒展,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憎恶,显然对向天行的评价颇为满意,小声嘀咕道:“算你还有点眼力!”

    林茵茵和段羽二人已经从诧异中回过神来,若仙和向天行关系非比寻常,从向天行的言行举止来看,若仙是他女儿无疑,只是段羽不解,若仙复姓纳兰,又怎会与向天行是父女关系呢?其实关于这点,林茵茵倒寻思起一事儿来,当日嘉兴县内,初遇若仙,她便说起自己复姓纳兰,乃是随母亲姓氏,而非父姓,现下看来,向天行与若仙姓氏不符倒也不奇。

    向天行见若仙情绪好转,不再恼怒,心中也微微舒坦不少,忙下令让道,将林茵茵和段羽二人请进楼阁之中。

    若仙招呼一声,挽起林茵茵的手臂,往里走去。

    行至中途,林茵茵忍不住轻声道:“好你个若仙,竟瞒了我们这么久,若你早些表明身份,我等又何必跋山涉水到这黑木崖来趟这浑水?”若仙一听,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又一脸委屈回道:“林姐姐,你有所不知,我这次离家出走主要就是为了这正魔之战。”

    “哦?”林茵茵惊讶道

    三年前,正道第一人东方白突然罹难,首级出现在了河南开封的龙威镖局之中,一时间,江湖上人心惶恐,纷纷猜测是何人所为,当时龙威镖局的林天龙和林天威两兄弟召开英雄大会商讨此事,熟料,就在大会结束的当天晚上,龙威镖局惨遭灭门,一夜之间,镖局上下沦为废墟,镖局中人除了外出未归的林天威和一双失踪了的儿女外,无一人幸免。

    听到这里,林茵茵浑身一颤,强忍住心中的悲怆,将眼中打转的泪花生生的压了下去。

    若仙并未察觉出异常,接着叙述。

    镖局被灭后,东方白的首级也不知所踪,一切变得死无对证,江湖上便有风言风语传出,说这一切原本就是林天龙所布的局,东方白身为逍遥山庄的主人,常年与西厂作对,汪直对他恨之入骨,而林天龙又是汪直的心腹,于是二人狼狈为奸,用奸计杀害东方白,然后再将镖局之人悉数杀光,制造出遭人灭门的假象,以求金蝉脱壳!

    “不......不是这样的,这是在含血喷人!”林茵茵近乎脱口而出,眼神中杀机陡起,就要暴走。

    若仙愣在当场,停下脚步,莫名其妙的望着林茵茵,心中不明白,为何一向沉稳的林茵茵听了此事会如此大发雷霆,这与她又有何关系。林茵茵愤怒的咆哮之声引起了走在前方的向天行和段羽的注意,众人纷纷驻足回望,想瞧瞧究竟何事?林茵茵见状,才想起正身处黑木崖,方才行为已是失礼,忙惨然一笑,道:“抱歉,在下失礼了!”向天行见并无什么意外发生便继续领着众人朝里行去。

    “林姐姐,你......怎么了?突然发这么大的火?难道那龙威镖局与你有什么渊源不成?”若仙试探问道。

    林茵茵违心的摇了摇头,焦急道:“后来怎么样了?”

    若仙眼中明灭不定,仍在思忖方才之事,此时见林茵茵岔开话题,也只好作罢,继续叙述当年之事。

    当时龙威镖局的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很多江湖中人也都信以为真,气愤不过,纷纷前往逍遥山庄声援。正巧,当时有消息声称龙威镖局的林天威曾于少林寺中现身,逍遥山庄的东方术便号召了一批江湖中人结成同盟,前往少林寺寻找林天威讨要说法。

    林茵茵心想:“二叔果然回到过少林,可后来师傅也着人打探过他的下落,却是音信全无,难道与这什么东方术有关系?”这回,林茵茵并未恼怒,而是出人意料的冷静。

    东方术带人前往少林寺要人,少林方面则是将江湖中一些颇有声望的掌门,武林名宿请到少林,这些人多数也曾到过当时的英雄大会,对此事有一定的了解,因此方胜大师希望他们出面能将期间的原委说清,避免一场误会。谁知,东方术那群乌合之众竟听不进真相,硬是要少林寺让林天威出来对峙。

    “那他出来了?”茵茵急问,呼吸间显然有些急促,这是自己踏足江湖以来第一次听到二叔的下路,怎能不紧张?

    若仙摇了摇头,叹道:“林天威早就失踪了,又怎么能出来对峙呢?”

    林茵茵闻言一惊,脱口道:“这是为何?”

    原来当日林天威到得少林,便是想请少林出面,前往逍遥山庄,将此事原委告知清楚,也想遵从林天龙的遗愿,给逍遥山庄一个交代,当时少林方面林天威的师傅方念大师爱徒心切,与林天威一道前往,岂料中途二人双双失踪,从此再也没了踪迹,这也成了近几年来武林中的一件悬案。少林和逍遥山庄双方争执不休,渐渐的不知为何,双方竟动起了手来,一场厮杀上演。一战之下双方都有伤亡,说来也奇,照理说,逍遥山庄不过就靠着东方白一人的名声罢了,东方白一死,留下一群乌合之众,不知他们哪里来的魄力公然与少林和五岳剑派为敌,更加奇怪的事,一战之下,这群乌合之众中居然也有隐藏的高手,伤了不少正道中人,恒山派的仪清师太便死在了那场争斗之中,不过最终还是少林这方占据了上风,将逍遥山庄的气焰压了下去。

    二人正交谈间,不知不觉已走到阁楼深处,林茵茵极目望去,这里是一处天然洞府,洞府极为宽敞,鬼斧神工,冬暖夏凉,正前方是一层阶梯,足有二三十阶,阶梯上方是一座看台,看台中央摆放了一张用岩石打磨而成的石椅,石椅上面摆放了一张陈旧的虎皮。洞府内经过修饰,井然有序,肃穆**,这里便是日月神教的总坛所在。

    向天行走上阶梯,径直坐在了石椅之上,随从的教众们见了,纷纷朝跪,嘴里诵念道:“圣教主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声音洪亮,口径统一,在洞府之中飘荡回旋。

    林茵茵见向天行正襟危坐,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气势,颇有一番王者风范,心想:“魔教能经百年而不衰,果然有它的道理,只希望这次向天行能听自己一言,暂时忍让,避免一场厮杀。”

    再看若仙,此时已收敛起嬉笑之态,十分自觉的站到了向天行的身边。向天行命教徒起身,并着人搬来两张竹椅,让林茵茵和段羽二人坐下。

    林茵茵思忖片刻,刚坐下复又起身,双手抱拳道:“向教主,我等此次前来......”

    还未说完,却听向天行打断道:“你等是为了八月十五的正魔之战而来的吧!”

    林茵茵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既然若仙是他女儿,那他自然知道自己的来意。

    “不错!”林茵茵如实答道。

    向天行一声冷哼,道:“这群乌合之众也敢上黑木崖闹事,倘若不是不想便宜别人,他们来多少,我便杀多少!”

    林茵茵心中“咯愣”一下,很明显,向天行是话中有话!只是林茵茵急于求和,并未去揣摩,继续道:“据在下得知,这一切都是玄阴宗在背后捣鬼,想让你和正道双方斗得你死我活,然后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在下斗胆,还请教主暂忍一时风平浪静。”

    向天行听后哈哈大笑,旋即眉毛倒竖,怒道:“要我忍?哼哼,你小子胆子挺大,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居然还叫我忍?你怎么不去让那些自诩正道中人的乌合之众滚出黑木崖呢?”

    若仙微微蹙眉,向林茵茵连连使了几个颜色,显然若仙深知向天行的性子,想让他忍,那是不可能的,要想阻止这场战斗的关键便是将那些即将来到黑木崖的正道中人截住,然后告知其真相,劝他们离开,而若仙能帮得上忙的便是想办法缠住向天行,不让他为难那些人。

    林茵茵见了暗忖:“这向天行果然是个顽固之人,如果正魔双方都不各退一步,很难将此事平息”念及此处,便继续道:“向教主,在下以为想要彻底平息此事,非你们双方各退一步不能办到,正道方面,在下愿亲自前往进行游说,当前只要向教主能暂时忍让,撤去猩猩滩周围的重兵部署,在下有信心将此事平息。”猩猩滩是前往黑木崖的必经之处,峰高水急,易守难攻,是道自然屏障。林茵茵打算在此处截住上黑木崖之人,可如果魔教不将重兵撤去,双方一旦遇上,定会大打出手,这样一来,哪怕后续出面调停,只怕双方杀红了眼,再也听不得劝了!

    向天行听后也不动怒,却是好奇,为何这少年会如此镇定的让自己忍让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事风格吗?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异想天开?要知道哪怕是自己真的应承下此事,他又该如何说服那些正道人士呢?可看他的神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又不像没有信口胡言,忍不住问道:“那我来问你,你如何游说他们离开黑木崖呢?他们能给你这个面子?”

第一百四十章 黑木令

    黑木崖总坛上,教主向天行登高而坐,不住的打量着正在劝和的林茵茵,似乎对她颇感兴趣。若仙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看上去非常紧张,虽说向天行对她百般疼爱,事事百依百顺,但在这关乎生死的大事上,向天行定然不会任由她胡来。

    林茵茵闻言神秘一笑,眉毛上扬,依旧自信道:“向前辈误会了,在下一介晚辈,又岂能有如此天大的面子?”

    向天行更奇,这左右都不是,实在想不出这少年有何能耐,表现的如此信心满满,难道只是故作镇静,拖延时间?

    林茵茵见向天行捋须凝思,目露迷惑,只一琢磨,便猜中他的心思,不等他开口询问,主动从怀中掏出一物,手掌大小,通体乌黑,呈长方形,乃是一枚令牌,令牌之上刻有“黑木令”三个小篆。林茵茵将这黑木令执于掌中,面对着向天行笑道:“不敢奢望向教主给在下一个面子,只希望能看在这黑木令的份上听在下一言,化干戈为玉帛!”一番话语掷地有神,又无一丝儿咄咄逼人之意,拿捏的恰到好处。

    向天行一见黑木令,先是一惊,继而又有些激动,与方才居高临下的神态截然不同。林茵茵见了,暗暗舒了一口气,心想:“师娘果然没有骗人,这黑木令在魔教果然好使!”这点,从向天行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便能得知。

    “这黑木令你是从哪里得来?”向天行还是忍不住发问,因激动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连他一旁的若仙都感到讶异,暗忖:“以往,无论何事,有多凶险,都不曾见到爹爹情绪如此波动,偏偏今日林姐姐拿出这么个什么黑木令来便如此紧张激动,难道这黑木令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什?亦或是与我们日月神教有极大的渊源,这才让爹爹如此紧张?”若仙越想越是困惑,将那黑木令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个遍,仍未发觉它有何特殊之处。

    段羽站在林茵茵身后,见了她手中的黑木令后搔了搔头,心想:“瞧这情形,这黑木令来头极大,劝和这事儿看来还有希望,我且在一旁静观其变,看一看最终如何!”

    众人不知,这黑木令原是当年东方不败赐予任盈盈的一枚信物,当时,任盈盈作为日月神教中的圣姑,位份极尊,连东方不败也都忌她三分,于是特意赐她这枚黑木令,让她在教中畅行无阻,对于这枚令牌,并无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只是这黑木令是任盈盈的贴身之物,向天行一眼便将它认出,而任盈盈和向天行之间可谓是渊源极深。

    当年,任我行仙逝之后,日月神教群龙无首,分崩离析,神教长老们不忍神教从此一蹶不振,想要推选任盈盈作为新的教主,只是任盈盈与令狐冲二人看破了江湖中的风风雨雨,恩怨情仇,决心退隐,笑傲江湖。

    任盈盈不肯继位,向问天又不知踪影,教中人才凋零,无奈之下,长老们只好恳求任盈盈帮助神教物色新的教主。任盈盈思考再三,决定将向问天的义子向天行选为神教教主,当时向天行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哪能堪当如此重任,于是任盈盈亲传身教,并传授他“吸星**”好在向天行聪明伶俐,悟性又高,一年间将任盈盈所教之物融会贯通,即便是繁复精深的“吸星**”也略窥门径。这一年来的朝昔相处,向天行与任盈盈,令狐冲二人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向天行将他二人视为亲人,对二人也甚为亲近。一年以后,向天行登上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由四位长老扶持,而任盈盈和令狐冲二人则辞了众人,离开了神教。

    这段隐秘只有一些神教中的老人知晓,而这一晃又是四五十余载的光阴,自此以后向天行便再也不曾见过二人,岂料今日见到这“黑木令”,想起了当年的许多往事,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这才失了分寸。

    林茵茵见事已至此,如若再隐瞒下去反而无益,便打算将身份和盘而出,道:“这黑木令是我师娘给我的。”

    “你师傅是?”向天行虽隐隐猜到,但仍是忍不住问道。若仙和段羽也纷纷侧目凝望,显然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

    林茵茵嘴角微扬,眉毛一挑,正色道:“师傅正是令狐冲!”

    一片哗然,神教教徒们顿时炸开了锅,要说这日月神教中,圣姑任盈盈和令狐冲之间的事那可是人尽皆知,一度被传为佳话,只是自二人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再江湖中听闻二人事迹,今得闻这少年是他二人的传人,止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向天行也是大吃一惊,脸上却比刚才要镇定许多,他先是将渐为喧闹的教徒喝住,旋即点头赞道:“怪不得你的剑法如此精妙,老夫一时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原来得到了令狐大侠的真传,难怪,难怪!”

    总坛内雅雀无声,静谧非常,惟有向天行一人之声,久久回荡,方才经他一喝,神教教徒立刻安静了下来,不再杂言。段羽鲜少在江湖上走动,因此对令狐冲并不熟知,但从林茵茵奇绝的剑法来看,料想这人必定是一位了不得的高人,而若仙却不尽相同,她所知甚广,自然知道这令狐冲和任盈盈是何人,只是没有料到林茵茵竟是他们的传人,先前见她剑法精妙,推测出她的身份必不简单,可偏偏若仙又不曾见过独孤九剑,自然猜不到林茵茵的身份。只见若仙饶有深意的朝林茵茵眨了眨美眸,神情挑逗,不似先前这般歉意,似乎在说:“我先前瞒你身份,你也瞒了我一次,咱两扯平了!”

    林茵茵避过若仙奇异的目光,说道:“向教主言重了,今日不得已在教主面前班门弄斧,还请教主见谅!”依照林茵茵的性子,断然不会说那些虚言俗语,只是大事为重,只好尽量放低姿态,捡些顺耳的话来讲。

    向天行点了点头,收起了稍许强势,多了几分平和,微笑道:“林少侠,不必客气,既是令狐大侠的高徒又是若仙的朋友倒也不是外人,还请少些俗礼的好,以免显得生分”缓了缓,又叹道:“少侠不知,老夫与你师傅师娘渊源极深,而你师傅令狐大侠在武林正道方面同样威望极高,这次由你出面来调解这场争斗,倒是再合适不过。”

    林茵茵听后,心中狂喜,脱口问道:“前辈愿意暂时忍让,平息这场风波?”

    向天行“嘿嘿”一声,苦笑道:“你当我真愿行此等两败俱伤的愚蠢之事么?只是正道中那群有勇无谋的莽夫不分青红皂白,竟扬言要踏平我黑木崖,这口恶气岂能就此算了,就算被人当了棋子,我也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林茵茵“咦”了一声,隐隐听出来向天行的弦外之音,心想:“难道他知道些什么?”略一沉吟,复又问道:“前辈此话怎讲?”

    向天行脸色一沉,道:“你可知这场纷争从何时开始发酵的?”

    林茵茵点了点头,这倒是从于禁口中听过,答道:“三年前,各大门派先后遭遇偷袭,正道中人便纷纷将这笔账算在了神教的头上。”

    向天行道:“不错,有人假扮我神教弟子,趁机偷袭了各大门派。”

    当年少林寺一役后,少林与逍遥山庄双方各有伤亡,但最终以少林一方取胜结束,逍遥山庄随即退走。熟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逍遥山庄退走后不到两个时辰,一群不明身份之人自称日月神教,前往少林寺借阅易经筋,易经筋乃少林至宝,岂能轻易外借,分明是想挑事,双方又动起手来,前不久经历过一场大战,少林这方元气还未恢复,又遇强敌,自然吃了暗亏,据说那群人中,为首三人武功极高,又深谙阵法,一战之下,伤了不少正道高手,连方胜大师这样的大高手也受到重创,好在少林这边有五岳剑派的高手相助,又有武当冲灵道长援手,再加上方胜大师以一敌三,虽受了内伤,但也逼退了那三位绝世高手。待那群人退走后,正道方面虽痛恨逍遥山庄无理取闹,但更记恨魔教趁人之危,对这事毫无判断,认定了是魔教所为。更让正道方面气愤的是,这事似乎远没有结束,同一天之内,各大门派相继遭人偷袭,死伤惨重,泰山派更是几乎全军覆没,依照幸存下来的弟子描述,偷袭又是魔教所为。各大门派掌门闻讯后纷纷赶回各自门派,在赶回途中,又有不少人遭遇伏击,泰山派掌门于禁更是从此没了踪影,不知死活,这笔账自然又算在了魔教头上。

    经此一役后,正道方面势力锐减,尤其是五岳剑派,人才凋零,虽恨极了魔教,但却是有心无力,无法与其抗衡,只好暂忍一时之气,不断招收新的弟子,以求恢复昔日的辉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葵花宝典

    三年来,正道方面厉兵秣马,养精蓄锐,元气恢复了大半,各门派中相继涌现出不少青年才俊,只是五岳剑派却不胜往昔,泰山派自于禁失踪后一蹶不振,当年遭袭,核心子弟全部被杀,最终落得人才凋零,山门冷落,而南岳恒山方面,本就是一群女尼,仪清在世时尚可独当一面,坐镇恒山派。仪清仙逝以后,仪琳被迫提前出关,但是她性格与世无争,不喜打打杀杀,更不愿恒山弟子参与江湖中的腥风血雨,渐渐的,名声也不如从前那般响亮。五岳剑派中,只剩下嵩山,华山,北岳衡山三派在苦苦支撑。

    期间,正道方面虽隐忍不发,但和日月神教之间却也是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直到今年初春,冰雪消融,崆峒派一众人马在前往开封时遭遇埋伏,伤亡惨重,掌门凌威上人拼尽一身修为才与众人突围而出,此事过后,崆峒派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日月神教。

    林茵茵听的仔细,忽而心潮涌动,暗惊道:“看来出手偷袭的必是玄阴宗了,只是不知师公他老人家受伤没有?伤的重不重!”思绪所至,心下好不黯然,年幼时随着父母在崆峒山上给师公磕头祝寿的场景立时浮现在脑海之中,回味之下,又觉心中发酸。

    凌威上人是崆峒派的掌门,在武林中的威望也是极高,遇袭之事传开后,在江湖中引发了滔天巨浪,不少正道中人纷纷站出来声讨魔教,更有不坏好意者在里面添油加醋,最终演变成了当下的正魔之战。

    向天行为人张狂,从不将正道中人放在眼中,却也没到随便给人当枪使的地步,相反他心思缜密,行事严谨,日月神教教徒又遍及整个江湖武林,因此他派人暗中调查,终于查到是朝廷的人在暗中捣鬼,假扮神教中人,半路偷袭赶往武当途中的崆峒派。向天行对此十分疑惑,朝廷一向很少插手江湖上的事,这次却为何要假扮神教中人偷袭崆峒派呢?隐隐中感觉到有一场阴谋,于是向天行亲自出马,带上神教中的五位长老悄悄的混进了这群人中,在半个月的暗查后,终于查出,原来西厂和玄阴宗互相勾结,假扮日月神教偷袭崆峒是为了激化双方的矛盾,从而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三年前各门派遭遇截杀之事也是玄阴宗派人为之。弄清了来龙去脉,向天行勃然大怒,暴跳如雷,只三两下便将这群人杀了个干净。杀完之后,向天行仍不解气,当即与五位长老商议,直接杀进去,将厂公汪直的头颅摘下。五人本想阻拦,但见向天行神色坚定,不容置否,再加上目前已经混进了西厂,决计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细思之下便同意了。

    五人一路厮杀,所向披靡,不多时便杀到汪直跟前,本以为汪直乃是一介阉党,弱不禁风,何曾想他却是个深藏不漏的大高手,六人一场混战,汪直出手快如闪电,身形更胜鬼魅,在六人之中不断穿行,眨眼间便屠掉一名长老。向天行心中大骇,见那长老尸体并无什么大的伤口,只是在全身各处要穴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大大小小针孔般的血窟窿,直到他倒下的那一刻,殷红的鲜血才从那些个血窟窿中喷涌而出。向天行见此情景,方知那阉人武功奇高,不可小觑,便暗运吸星**,准备再战。剩下四名长老哪里见过这等武功,看着地上浑身布满伤口的尸体怔怔出神。

    向天行使尽全力与汪直缠斗,斗了近五十个回合,最终以一招之差败给了汪直,脚踝上的要穴被汪直用一根绣花针制住,无法动弹,眼看向天行陷入危局,余下四位长老拼死相救,可惜汪直武功实在太高,速度极快,四位长老顷刻间身首异处,血洒当场。好在向天行利用这个空档用内力快速冲开穴道,逃出了西厂。

    此事的来龙去脉原是如此,二人听完后皱眉,心中哑然,不难推测,汪直和他所管辖的西厂便是玄阴宗在宫中所倚仗的势力,另外听向天之言,汪直武功奇高,连他也不是对手,难道汪直便是玄阴宗的宗主?

    段羽深思,不住的在原地徘徊,心想:“当日祖父探的玄阴宗有两位重要人物却与朝廷中人有关,二人身份地位极为尊贵显赫,一位是护法,一位是宗主本尊,听祖父之言,二人武功极高,特别是宗主,直远远望去都让人心悸,那这人是护法还是宗主呢?”

    林茵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问道:“前辈,那这么说来,汪直很有可能就是玄阴宗的宗主了。”

    向天行听后不答,眼中尽是遗憾,似乎想起了当时那五位长老为救他脱身而惨死的画面。

    “不对,他应该是玄阴宗的二号人物,护法!”段羽忽地脱口叫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闻言,众人扭头望向段羽,眼神充满了不解,连沉浸在哀伤中的向天行也被惊醒,吃惊的盯着他。

    段羽稍作停顿,解释道:“据我所知,玄阴宗起源于昆仑,其宗主历来习有一门至邪至毒的武功叫玄阴魔功,这门功法一共分为九层,需汲取九九八十一名女子的元阴之气作为功引,每吸取九名女子的元阴,功力便提升一层,倘若练至第九层便有神鬼莫测之功力,当年玄阴老人穷毕生精力方才练到第六层,饶是这样天下罕有对手。汪直作为一名阉人,又如何吸取女子的元阴呢?可见他不可能是宗主,而是玄阴宗的一名护法!”

    林茵茵点头回应,经段羽这么一说,立刻豁然开朗,心中疑团尽去,隐隐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

    “不错,汪直的确是玄阴宗的护法!”向天行终于开口,眼神中闪过一丝异彩,从段羽脸上闪过。

    若仙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哎哟,爹爹,你就别卖关子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快告诉我们吧!”眼神火热,神曦流转,想是有了兴致。

    向天行朝下面挥了挥手,支开教众,只留下林茵茵,段羽,若仙和杨溢之四人。待众人退去之后,向天行道:“从西厂回来后,我将教务交由溢之打理,自己则专心闭关,一方面是想将闭塞的经脉打通,另一方面则是想将吸星**功行圆满,闭关期间我翻阅了很多书籍,我发现其中有一本书中所提到的武功与那阉狗所使的武功极为相似,叫做《葵花宝典》是早年前,我教教主东方不败所练的神功,传言,当时东方教主修炼了这《葵花宝典》以后,武功天下第一,可想而知,这门武功当真厉害!”

    林茵茵听到《葵花宝典》时心中一动,脱口奇道:“葵花宝典不是被毁掉了吗?”当年任我行重新夺回教主之位后,从东方不败手中又取回了这本秘籍,任我行思虑再三,决定不再让此书留存在世,便亲自将它震的粉碎,这些隐秘自然也是任盈盈告诉林茵茵的。

    向天行点头叹道:“不错,据传当年任教主已经将它毁了,可那阉狗所使武功分明又与那葵花宝典中的武功极其相似。”向天行陷入疑惑,为了弄清此事,向天行一边派出大量眼线,盯着汪直,一边在房中翻阅大量的书籍以求解惑。

    终于,半个月后向天行在一堆废旧的已经泛黄的书籍中找出一本手札,上面署名是杨莲亭。自东方不败修炼葵花宝典之后,性情大变,变得不爱女色,偏好娈童,更是将自己七名妾室全部杀死,而杨莲亭因长相柔美俊逸,深得东方不败的欢心,二人交好后,东方不败对他百般宠溺,更是将教中一切事物交与他打理,使得日月神教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杨莲亭虽极为受宠却心中也怕,想到东方不败心狠手辣,倘若哪天对他失去兴趣,岂不危险,于是趁着东方不败不察之际,将他的绝学葵花宝典偷了出来,私自抄录了一份,想要偷偷练习,可才看到秘籍的第一页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段羽奇道:“这姓杨的好不容易才将秘籍偷出,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呢?”

    向天行哈哈大笑起来,道:“秘籍首页便写着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你说他还练不练?”

    段羽一怔,心想:“天下还有这等损人的武功,这哪是什么神功,分明是要人段子绝孙的阴毒下流武功。”过了一会又想:“怪不得那什么东方不败会变得如此奇怪,不男不女,原来是修炼葵花宝典所至。哪怕武功再高,倘若因此绝后,又有什么意义呢?”段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也就是说当时在神教中还有一本葵花宝典,便是这杨莲亭偷偷摘录下来的?”林茵茵问道。

    向天行道:“不错,杨莲亭担心被东方不败发现,迁怒于他,便将秘籍偷偷藏了起来,另外还写下一份手札,直到他与东方不败双双殒命都不曾被人发觉,而当年任教主毁掉的是东方不败手中的那本,而另外一本根本没有被毁掉!”

    “这......”林茵茵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张道:“那这本手札上便有记载那本葵花宝典的所藏之处了?”

    向天行笑了笑道:“不错,这手札确有记载,不过可惜......”

    “可惜什么?”林茵茵急忙追问。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日之约

    向天行面上青一阵紫一阵,过了好久方才回话,道:“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众人一阵惊呼,杨莲亭已死,又有谁能知道他将葵花宝典藏于何处?难道当年教中有人发现了那本手札,将秘籍盗了去?

    起初,向天行亦有此惑,当发现手札后,立即按照上面所指,暗中前往寻找,在黑木崖后崖的一处石洞中,当真发现了手札中所记载的位置,可刨开一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秘籍,震惊之余,向天行静下心来,细细勘察,发现所处方位周边泥土虽大多都是旧土,但相较于从内里挖出的泥土还是比较新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风化了些许,如此推断,这里多年前曾被人挖开,后又掩埋,才导致如此。很显然,葵花宝典确已被人盗走,这让向天行心中更加肯定,宦官汪直所习武功必是葵花宝典无疑,只是他又如何得到宝典的呢?又是谁盗走了这本葵花宝典?

    疑云重重,越是深思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回到教中之后,向天行暗中召集了一批年纪较长的神教中人,一番询问之下,终于在一人口中探得些蛛丝马迹。

    当年任我行才刚仙逝不久,向问天失踪,教中一片大乱,幸得任盈盈和令狐冲二人协助,得以稳定,在那期间,黑木崖上发现了一件怪事儿,一日清晨,忽有教中弟子来报,在黑木崖崖后的石洞前发现了一具尸首,死相怪异,浑身软绵绵的,犹若无骨,经查实后,发现这名死去的教徒乃是先前杨莲亭手下的一名亲信,不知是何原因暴毙在此,令狐冲和任盈盈闻讯而来,也是大惊,再检查了尸首之后仍是一筹莫展,不知是何缘故,于是径直走进山洞察看,殊不知就在此时,从山洞中窜出一名黑衣蒙面人来,蒙面人动作极快,抬手间便毙了两名神教弟子,随之向崖下掠去,任盈盈和令狐冲见状纷纷追出,直至正午时分方才归来,归来之后,二人神色凝重,命左右将尸体掩埋,却只字不提那黑衣蒙面人,这事儿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向天行何等智谋,稍作思忖便将事情的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据他推测那名死去的杨莲亭的心腹应该是在无意中发现了杨莲亭私藏葵花宝典这个秘密,并暗中打探到了那个藏书地点,待杨莲亭和东方不败死后,他便独自来到石洞,想将葵花宝典悄悄据为己有,本以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熟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石洞中竟隐藏着一位不速之客,等那弟子挖出秘籍准备离开时,黑衣蒙面人忽然出手,将他击毙并将葵花宝典也一并夺了去。从眼下汪直练成了葵花宝典这事儿来看,那黑衣蒙面人的身份不难推测,必然与玄阴宗脱不了干系,只是向天行尚有几处想不明白的地方,玄阴宗怎会突然到得黑木崖,目的何在?对于葵花宝典尚存一事令狐冲和任盈盈到底知不知情呢?当年二人追寻黑衣人蒙面人而去,凭他二人的武功,应该有所收获才对,可为何悻悻而归,而后对此事只字不提呢?

    林茵茵默然,心念飞转,又联系到另外一事,心道:“为何玄阴宗要血洗我们龙威镖局呢,其中又有何不为人知的隐秘?要知道,当时爹爹和二叔可是救过汪直的性命,他也十分器重二人,曾特地上奏当朝皇帝,敕封龙威镖局为天下第一镖局,既是这般关系,而汪直又身为玄阴宗的护法,又怎会痛下杀手呢?难不成是爹爹发现了什么才惨遭不幸的?”越是细思,越觉得可怕。好在现下已知,汪直这人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林茵茵心中多少又有了些安慰。

    向天行查清真相后深知事关重大,连夜遣人通知各分坛坛主,命令他们在任何情况下不允许与正道中人发生冲突,并让他们暂时忍让,待在原地静候总坛的指示。

    三日后,向天行接到消息,称各分坛受到自称是正道武林人士的突袭,损失惨重,其中几处分坛更是全军覆没,向天行听后勃然大怒,但他深知这绝非正道武林所为,只是玄阴宗用来挑唆自己与正道武林互相残杀的伎俩,只是没料到对方这么快便动手。权衡之下,向天行并未立刻作出反击,而是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又过三日,向天行收到密报,称武林正道方面正在密议,称要在八月十五之日,杀上黑木崖,将魔教连根拔起。向天行知道后仰天大笑,破口怒骂这些人愚蠢至极,枉称英雄。这么轻易便着了人家的道儿,事已至此,向天行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退缩,哪怕知道这是玄阴宗的诡计。他发下命令,让各分坛教众赶在八月十五之前赶回黑木崖,然后排兵布阵,在各要塞加派人手,更是启用了失传已久的五行旗阵法,决心与来犯者决一死战。

    期间,若仙一直待在黑木崖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若仙深知其父向天行的性格,要想让他像那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解释真相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更别说低头了。一日,若仙恰巧路过向天行的房间,见有一探子来报,于是悄悄伏于窗沿偷听,那探子原是向天行先前派出去监视西厂动静的,他打探到前些时日,玄阴宗遣人与西厂密议,让西厂派出部分锦衣卫,随玄阴宗的人一道赶往嘉兴县和姑苏两地,至于所谓何事,只依稀听到于禁被囚海沙派还有运送兵器之类的只言片语,其他的无法听的清楚。

    若仙听了,心想这于禁乃是五岳剑派中泰山派的掌门,据江湖传言,三年前,于禁与各门派掌门一样,在赶回门派途中被人偷袭,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自那之后,于禁便失了踪迹,不知生死,如今得知他的消息,若仙方才醒悟原来他被玄阴宗的人囚禁在海沙派中,于是计上心来,倘若自己能将此人救出,趁着八月十五之前将他带回黑木崖,等正道中人来到黑木崖时再让其出面,告知偷袭各派之人实际是玄阴宗而非日月神教,岂不更有说服力?

    打定主意之后,若仙故意生了些事端,耍起性子,借机与向天行大吵一架,然后趁着向天行分神之际悄悄的离开了黑木崖,离开以后,为避人耳目,若仙更是扮作乞丐模样,一路往嘉兴赶去。

    林茵茵恍然,原来事情经过竟是这般曲折,难怪若仙会知道于禁被囚于海沙派中,更不惜一切将其救出,原来是想替父分忧,阻止这场浩劫。如此看来,姑苏之行也是若仙刻意提出,为的就是想要扰乱玄阴宗的阴谋。这么想来,林茵茵对若仙倒生出了几分敬意,果然虎父无犬女,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果敢和勇气,再加上她足智多谋,便是连七尺男儿也要自愧不如。

    林茵茵抬眼望了一眼若仙,若仙也正好瞧来,见林茵茵目光如炬,盯着自己,心中“咯愣”一下,暗想:“糟了,林姐姐知道真相后必定会怪我瞒她,先是于禁,后来又是姑苏之行,这一切都是我事先算计好的,这下林姐姐肯定不会再相信我了。”若仙心中发酸,一阵苦恼,脸上强挤出一丝愧疚的笑容。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若仙早已将林茵茵视作亲人一般,可自己一再欺骗,算计,心中自不好受。

    林茵茵细细观察,发现若仙眼神游离,忽明忽暗,更加不敢直视自己,心中已猜到了八分,暗暗笑道:“你这小妮子骗的我们被你牵着鼻子走,现在也知道不好意思了?好,我就逗逗你,也耍你一耍!”当即脸色沉了下来,凤目圆睁,朝若仙白了一眼,神色中还略带点愠怒。

    若仙瞧了,本就做贼心虚,心有愧疚,此时见到林茵茵如此,更是欲哭无泪,只好委屈的低下了头。

    “向前辈,真相既是如此,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将此事化解,既免动刀兵,又可粉碎玄阴宗的阴谋”段羽进言,很是中肯。

    林茵茵一听,立刻推波助澜,接口道:“段大哥所言及是,晚辈斗胆,恳请看在师傅师娘的面上暂时忍上一忍,至于正道方面,便由晚辈来处理。”

    “这......”向天行身为一教之尊,向来说一不二,非常霸道,又怎会轻易改变?况且这次与正道相争,倘若退缩,岂不被那些蠢货笑掉大牙,可是黑木令......向天行陷入两难。不知过了多久,向天行长叹一声,回道:“好吧,这次我便给你一个面子!”

    “多谢前辈!”林茵茵和段羽二人相视而笑,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忽而向天行又正色道:“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就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以后如果那些狗屁正道蠢货还没有离开黑木崖地界就休怪我翻脸了!”向天行大袖一挥,哼了一声,便独自离去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猩猩滩

    若仙见爹爹已然答应,做出让步,心中喜极,凭他个性,平日里无论如何绝不会退让半步,哪怕结局两败俱伤,他也在所不惜。而今,为冷这黑木令,竟会选择忍让,若仙直感庆幸。

    林茵茵如释重负,虽说还未彻底化解这场矛盾,但至少争取到三日的时间,这三日内,相信魔教方面绝不会主动出击,那么只要将那些正道中人在猩猩滩前拦下,这事儿便成了一半。忽地,林茵茵又想起一事,忙走近杨溢之抱拳问道:“杨长老,在下还有一事儿尚不明白,还请赐教!”

    杨溢之微微一笑,回道:“林少侠但说无妨!”

    林茵茵略一沉吟,开门见山道:“当日在平定客栈可是杨长老替我等安排打点的?”

    “不错,正是在下!”杨溢之没有否认。

    “这便奇了,不知杨长老从何得知我等行踪的?又为何知道我等偏偏会选在平定客栈落脚?”

    杨溢之闻言面露难色,侧脸瞥了一眼若仙,口中续道:“这个......”

    杨溢之侧眼之际,恰巧被林茵茵撞见,对此,林茵茵心中已猜到了大半,暗想:“若仙这丫头聪明伶俐,心思缜密,极善算计,又对姑苏豪杰的情况了如指掌,想必定是算准了我等的行程,嘱托杨溢之暗中帮忙,否则,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差遣出日月神教中的长老去办这些个无关紧要的琐事?”

    思忖良久,杨溢之正待开口,林茵茵忙打断道:“好了,杨长老,暂且先不谈这些,正事要紧,接下来还需杨长老多多帮衬些才是”

    杨溢之方才一瞥,见若仙不声不响,杵在哪里,心中好生为难,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忽听林茵茵话锋一转,不再追问,自然乐意,忙接下话茬儿,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四人商议之后便各自行动,段羽和林茵茵二人返回平定客栈,将一众姑苏豪杰接上黑木崖,而若仙和杨溢之则问向天行领了手谕,将猩猩滩附近的神教弟子全部撤走,退至五里开外。向天行虽给了林茵茵三日时间,一方面是为大局着想,不想玄阴宗坐收渔利,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黑木令的缘故,但这并不表示向天行会听之仍之,毫无防备。从猩猩滩撤走的神教教众被他分别派往距此处五里开外的葫芦谷,那里四周群山险要,奇峰层叠,入口处宛如一个葫芦口,又是前往黑木崖的必经之路,倘若劝和不成,那些正道杀将过来,在这葫芦谷的档口,恐怕便要折了不少人马。

    .......

    “你姥姥的紫菜团儿,这他娘的黑木崖这么高啊!”刘一刀一面登山,一面骂骂咧咧,方才行至半山腰时,他瞅见周围云雾缭绕,峰峦叠嶂,极是险峻。再往右手边五尺之外瞧去,竟是一处绝壁,绝壁之下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悬崖,山路难行,崎岖蜿蜒,稍有不慎,便会坠落悬崖,粉身碎骨,吓得刘一刀等姑苏群豪门大气都不敢多喘,只得聚目凝神,小心翼翼。

    行了半晌,众人终于到得黑木崖,若仙和杨溢之早已列队等候。

    刘一刀甫见若仙,先是一怔,随后心潮澎湃的行至其跟前,奇道:“若仙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是留在听雨阁中了么?”

    若仙腼腆一笑,并不想多作解释,随口胡诌道:“后来我又悄悄溜了出来,所以比你们早到一步!”

    那刘一刀原本就是木讷之人,哪里想得明白其间的道理,这会儿见到若仙,心中欢喜,自不会起疑。

    杨溢之将众人安置在总坛前面的牌楼之中,牌楼浩大宏伟,气势不凡,足可容纳下上百余人。每年,神教各坛分教都会携带教众前往黑木崖朝圣,便是被安排在这牌楼之中。

    众人在黑木崖上又待得三日,正巧今日八月十二,还有三日便是八月十五,这三日来,却始终不见向天行的身影,就连若仙和杨溢之也不知其具体行踪。

    于禁奇道:“我们这来魔教老巢也有三日之久了,怎么不见向魔头的人影儿?”于禁先前十分痛恨日月神教,以至于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这“魔教”的称呼。

    仪琳回道:“依贫尼之见,我等冒然造访,依他往日性子不将咱们全部拿下已属不易,难不成于掌门还想让他笑脸相迎?”

    于禁搔了搔后脑勺,笑道:“师太言之有理,说不定是那向老魔故意躲着我们!”

    话音方落,牌楼外传来一阵响动,过不多时,几个身着五颜六色的服饰之人从外面跑了进来。细数之下,一共五人,身后皆背负着不同颜色的旗帜,只见他们匆匆忙忙跑向杨溢之,在其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杨溢之听完,脸色刹那间沉了下来,神色凝重,仿佛有事发生。

    “这些是什么人?穿着如此怪异,怎么从来没见到过?”于禁止不住上下打量着这五位怪人,越看越是奇怪。

    若仙见于禁抓耳挠腮,好不滑稽,忍不住回道:“这是五行旗,日月神教在旧朝又称明教,可谓盛极一时,包括当朝太祖皇帝在当时也是明教教徒。而这五行旗便是由明教前贤大能们穷毕生精力依照五行之术训练而成,一旦施为威力无穷,可抵挡千军万马。”

    于禁大吃一惊,道:“想不到魔教还藏了一手,以前怎么没见到过?”于禁身为泰山派掌门,自然不少与魔教打交道,可从未见过魔教有这么一支精锐的人马。

    若仙解释道:“这训练五行旗的法门早在几百年前便失传了,而出现在这的这些五行旗都是教主向天行依照一些历代教主流传下来的残篇再经过自己的不断推演而训练出来的新的人马!”

    于禁恍然大悟,心想:“这向魔头向来猖狂,目中无人,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随而,于禁一怔,总觉得哪里不对儿,又过了片刻,终于察觉,惊讶道:“若仙姑娘,这些事儿你又从何得知?这些可都称得上是绝密之事”惊讶之余,神情变得警惕起来。

    若仙待要再答,只听林茵茵和段羽二人从外赶来,风尘仆仆,神色凝重。

    “各位,据山下探子来报,少林,武当,崆峒,峨眉,华山,嵩山还有北岳衡山几大门派已相继到达平定州,其他江湖上的各门各派还在不断往这赶来,估计明日正午便能到达猩猩滩。”林茵茵朗声说道。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不曾料到他们来的这么快,原先以为,至少八月十四才到,这足足提前了两日。

    一番商讨之后,林茵茵决定带领众人,即刻前往猩猩滩,以防情况有变。

    不到半日时辰,林茵茵率众下得黑木崖,来到猩猩滩,这里山石繁多,呈赤红色,铺满长滩两边,因昨夜间下了暴雨,导致长滩水流湍急,水势暴涨,如一条蜿蜒的巨龙,自西向东呼啸而去。

    众人顺着长滩一路逆行,大约走出二里远近,寻到一处,这里地势开阔,道路平坦,有一大片空地横更,另外此处还是穿过猩猩滩的必经之路,林茵茵命众人立刻安下营寨,养精蓄锐。

    夜风清冷,拂过松间,惊起一片飞鸟,随后一道箫声响起,曲调时而高昂,时而婉转,衬着月光更显哀怨曲折。

    段羽被箫声吸引,心道:“怎会有如此凄凉的箫声?”新奇之下,走出营帐,循着箫声而去。

    箫声越来越近,段羽走近一棵松柏,月光之下,一道倩影挂在松柏之上,箫声便是由她而来。

    段羽纵身一跃,跳上松柏,倚着一根粗壮的枝节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这如泣如诉的哀怨箫声。

    良久一曲吹奏完毕,段羽笑问:“林姑娘可是又思念亲人了?”林茵茵惨然一笑,不作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每年八月十五之际,我便会吹奏一曲《有所念》,今年不同,事关重大,我怕到时无暇吹奏所以便提前了。”

    段羽心想:“原来方才的曲子名叫《有所念》,曲子虽好,只是过于孤独哀怨,让人越发清冷,看来林姑娘定是思念亡故的亲人了!”

    “你在想什么呢?”

    段羽受箫声影响,又设身处地的去感受林茵茵内心的孤独,继而陷入沉思,直到林茵茵突然发问,方才醒悟。

    猛然抬头间,见一双妙目正盯着自己,似是要将自己心事看穿,不由面上一红,忙尴尬回道:“没,没什么!”

    林茵茵收起玉箫,用手拢了拢额前被山风吹乱的青丝,随后直直望向远方。

    月色如水人如画,林茵茵本就白皙的肌肤在月色下更显晶莹,淡淡的柳叶梢眉,长长的睫毛,若有似无的少女幽香,无时无刻不牵动这段羽的心。

    静默许久,林茵茵忽然开口道:“段大哥,倘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段羽一怔,不明白林茵茵此话何意,但仍是脱口回道:“你不会死,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 狭路相逢

    月影下,林茵茵一颤,一股暖流在心底回荡,自爹娘罹难后,还从未有人对自己这般呵护,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竟然还是个与自己相识数月的少年,而自己对这个男子恰巧也颇有好感。

    林茵茵缓缓转过身来,美眸凝望着段羽,眼波婉转,百转柔肠,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段羽生性洒脱,但方才一番话语皆出自肺腑,真情所至,脱口而出,丝毫没有掩饰。

    银白的月光撒下,映在林茵茵如凝脂般的俏脸上,更显得楚楚动人,侧身半倚,青丝飘舞,犹如天上谪仙下凡。隔着月光,四目相对,二人竟没感到一丝羞涩,只有绵绵情意涌动。

    “段大哥,你刚才说的话当真吗?”林茵茵忽然开口,语气温柔,说不出的娇美。

    段羽心神一荡,暗叹与林茵茵相识以来,除了在连翘镇的山谷中中了邪毒那次,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温柔可人的一面,或许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卸下仇恨,伪装后,最为真实的一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段羽回答的干脆利落,顿了顿,又觉不够真诚,于是补充道:“林姑娘,希望你能明白,我今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如若有半点虚情假意,上天便叫我不得好死!”

    林茵茵啐了几下,嗔道:“好好的怎么扯到生死上面了?我也没说不信你啊!”说完竟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段羽愣了愣,忙解释道:“林姑娘,在下嘴拙,惹了姑娘,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以后我再也不说这般混账的话了”神色间皆是懊恼,悔过之意。

    “噗嗤”一声,林茵茵忍不住掩面而笑,“咯咯”声如银铃般在黑夜中回荡,骂道:“若仙说你是个呆子,我原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一个呆子,我是在逗你呢!”

    这原也怪不得段羽,林茵茵向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哪像今日这般嬉笑玩闹过,话虽如此,段羽并不想较真儿,更不想打断她,他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的林茵茵才是最真实快乐的。

    笑了一阵后,林茵茵稍稍平复了下情绪,又问:“段大哥,我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吗?”

    “当然可以!”段羽下意识一怔

    林茵茵起身,玉脚轻点枝梢,灵巧的落在段羽身旁,二人原本在松柏树顶左右两道分叉的枝桠之上,本就离得不远,故只需轻轻一跃,便可触及。林茵茵学着段羽,将双脚从枝桠上荡下,随后身子微微斜倚,将头靠在了段羽肩上。段羽只觉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口鼻间一阵幽香袭来,荡人心魂,忍不住想要多吸几口。夜,依旧静谧,可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段大哥,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林茵茵嘤咛一声,轻柔至极。

    段羽眉头一皱,不知为何林茵茵今日如此多愁善感,目光斜视,见她双目紧闭,靠在自己肩头,心中怜爱之感油然而起,不忍辩驳,便“嗯”了一声,算作应允。

    第二日正午,艳阳高悬,少了些许夏日的炎热,多了几分秋日的清凉,一行人马正快速往平定州西北处驶来,人影闪动,马厮震天,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

    “吁......”行了半日,为首几人忽地止住马儿,停了下来。

    一位紫衣长袍,扮作儒士模样的中年人朝前方指了指,向其他几人介绍道:“诸位,过了前面的山涧便到了猩猩滩,那里是魔教的地界,向老魔老奸巨猾,极谙兵法之道,我们当需小心些为好!”

    “不错,丁掌门所说及是,我看还是让大家下马,慢慢的绕过去方为上策!”一位老道点头附和。

    方胜思忖片刻,朝旁边的凌天跃望了一眼,问道:“凌掌门,你们嵩山派的意思呢?”

    这次正道齐聚,商量如何讨伐魔教,凌天跃一直想效仿当年左冷禅五派合并之举,想将众人结成同盟,并推选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担任盟主,但时间紧迫,加上参与这次正魔大战的门派又多,就很多细节方面一直没有达成一致,所以只好作罢,大家暂定以少林方胜大师为首,一来方胜武功最高,二来方胜身为出家之人,不会争名夺利,重现当年五派合并的悲剧。

    凌天跃见方胜询问,辨了辨方位,发现从这里开始地势变得复杂,多是奇峰险要,易守难攻,心中盘算:“我要是向天行,在前面那个山涧口便会设下一支奇兵,定能让敌人措手不及”口中却说:“哎,大家多虑了,这次我们正道武林齐聚黑木崖,魔教中人早已心胆具寒,又怎敢在这里胡来?岂不以卵击石,自取其辱么?”

    “话虽如此,我们还当小心些为好!”最终众人还是下马徒步,小心翼翼的从山涧穿行而过。凌天跃身为嵩山派掌门,一心以将嵩山派发扬光大为己任,相较于当年的左冷禅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在武功造诣上深藏不露,城府计谋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临行前,他暗中吩咐嵩山弟子,双方战事一旦开展,只需远远的躲在后面,静观其变,切不可急功冒进,这意思非常明显,就是要等到双方斗得精疲力竭时,嵩山派再奋起,坐收渔利,这样不仅可以借魔教之手削弱正道方面的势力,保存自己的势力,又可以将魔教铲除,实在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穿过山涧,向前又行了五里,忽见一条长滩横亘,水流湍急,奔腾而过,长滩周围山势陡峭,奇峰环绕,长滩两旁铺满了赤红色的石头。这些石头形状怪异,赤红如血,想是长滩经过长年累月冲刷而成。

    “这里便是猩猩滩了!”丁胜通介绍道

    方胜略一沉吟,提醒众人提起十二分精神,准备绕过猩猩滩,前往黑木崖。

    一行人浩浩汤汤,自东南方向往西北方向前进,大约行了半个时辰,忽见前方五里处地势变得平坦,开阔起来,极目眺望,密林中间竟是好大一片空地,忙加快脚程,往空地方向行去。

    方胜等人刚踏进林地便心生异样,纷纷拔出兵器,严正以待。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时辰,从密林中闪出不少人马,细数之下竟也有百十余人。

    “来者可是正道武林的朋友?”说话的是一名少年,手持龙泉宝剑,从人群中走出。

    丁胜通见了,心中起疑:“看这些人的穿着扮相倒不像是魔教中人,可为何出现在此拦我等去路呢?”细细打量之下,发现眼前少年年纪尚轻,但呼吸平稳,步伐轻盈沉稳,眉宇间一股英气逼人,很是不一般,笑道:“正是,正是,敢问阁下是?”

    林茵茵尚未回答,那刘一刀倒是一时兴起,高呼道:“我们是姑苏盟,这位便是我们的盟主林少侠!”

    “姑苏盟......没听说过啊!”正道群雄面面相觑,哄闹了起来。

    刘一刀本想出出风头,也好在天下英雄面前长长姑苏盟的气势,哪知这些人竟然浑然不知,更加嗤之以鼻,也未免不将他放在眼里,当即不满道:“你姥姥的紫菜团儿,连姑苏盟都没听说过,真是枉称天下英雄。”

    当听到“姑苏盟”三个字时,凌天跃和冲灵二人倒是眉头一扬,别人尚不知这姑苏盟是怎么回事儿,他们难道还不知道吗?当初二人私下遣人前往姑苏召集姑苏武林中的英雄豪杰以作强援,不想中间突生变故,倒成全了一位姓林的少年,看这般光景,眼前的少年恐怕就是那位新任的林盟主。这些个事情,早在寒山寺的时候,那老道和宋严便以飞鸽传书告知了二人,只是二人碍于面子,没有将此事公诸于世而已。

    丁胜通又道:“少侠既不是魔教中人,为何要在此处挡住我等去路呢?”

    刘一刀心中早已不忿,呛道:“你这家伙儿长得倒似模似样的,怎说话这么不着边际,这地儿是你们家的?许你们走就不许我们来?我还没说是你等挡住我等去路呢!”

    丁胜通听后脸色一沉,眼神中掠过一抹杀意,林茵茵见状,忙向刘一刀喝道:“住嘴!,还不退下!”

    刘一刀见盟主恼火,也不敢再造次,悻悻的退了回去!

    林茵茵继而向前,朗声道:“各位英雄,今日我等来此没有别的目的,只为劝和!”

    “劝和?”正魔双方势不两立,已成水火不容之势,劝和?这人疯了吧。

    忽闻人群中一人厉声喊道:“你以为你是武林至尊?魔教嗜杀成性,我正道多少英雄豪杰命丧其手,这笔血债岂是你一句劝和就能罢了的?”

    “对......”

    群情激昂,情绪一下子涨了起来。

    林茵茵扫了一眼众人,竟找不出发声之人是谁,心中暗道:“奇怪?凭我的耳力想从百人之中听声辨位那可说是易如反掌,可为何今日却偏偏寻不出那人来?”

    过了片刻,那声音又起:“阁下既然是姑苏盟盟主,也算我等正道中人,还请与我们一道,齐心协力,杀上黑木崖,为我们死去的同道们讨回一个公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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