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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武道宗师

    一座深山古刹之中,一金一赤二道霞光交织互逐,高飞低跃,缠斗不休。

    百招过后,一佛一道两位老者相持而立,一人双手合十,低眉不语,宝相庄严;一人拂尘轻摇,情态恣意,放荡不羁。

    “老和尚,怎么样?我的‘武道诀’你还是没办法吧,哈哈哈哈。”道人放声大笑。

    “阿弥陀佛,今天是徒儿下山之日,我说你这老道,可否消停片刻。”老和尚开口说道。

    “正是因为徒儿今日下山,我便要与你分个胜负,不然如何当这个大师父。”老道昂首挺胸,顾盼自雄。

    一名清秀少年,蹲在墙角,他双手托腮,看着面前二人不胜其烦道:“我说二位师父,打小就见你们比来比去,也没见分出个胜负,再说了,你们连我的武功都教不会,怕是都不乍地,我看就不用再比了吧。”

    此言一出,那道人刚攀升到顶峰的气势瞬间一跌,不禁尴尬笑道:“徒儿,为师教不会,那可能是我们的心法不适合你去修炼,这不代表我们武功不高啊,等你去了南山学院,艺成归来,自可与为师印证。”说完又对老和尚眨巴了几下眼睛。

    老和尚并不理睬,只是对少年道:“徒儿,红尘滚滚,江湖险恶,此次下山,不管际遇如何,切记初心莫负。”

    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整了整背上的行囊,对二位师父摆手道:“二位师父,天色不早,我就下山去了,若是想徒儿了,记得来中州看我。”说罢便是转身而去,头也不回。

    那道人目送少年远去,才幽幽叹道:“你我武道宗师,教徒弟却要假手他人,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那和尚须眉轻扬,面带笑意道:“天下之大,切莫做那井底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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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中州,在一座巍峨的宫殿内、一个身穿紫金龙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正在对一个双鬓斑白,面容清瘦的老人问道:“朕继位两年来,励精图治,发展民力,可曾有一日安逸享乐,为何这天下就越来越乱了?”

    清瘦老人沉默不语,而这位皇帝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等着,仿佛他问的不是面前这位老者,而是问的他自己内心。

    这位大秦王朝第二十一位皇帝,单名一个庆字,可以说是大秦帝国到目前为止最好的皇帝,抛开第一位开国皇帝的建国功勋不说,那么就真没有之一了。如果说他能早几年即位,可能天下格局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实在是他的爹,他爹的爹,把坑挖得太大了,贵族专权跋扈,官员贪墨枉法,以至民不聊生。

    身为丞相的张恒终于是叹了一口气,也许是要打破这种沉闷,于是悠悠说道:“天下遭此浩劫,非陛下之过,而是人心乱了。”

    这位庆帝听后一声嗤笑,开口道:“不用为我皇室遮羞了,不过你说得也没错,谁不想取而代之,不过是没机会罢了,现在机会出来了,谁还会管我秦庆是不是三更起五更眠了。”

    庆帝缓缓起身又叹道:“北凉大军现已攻到风览关,如果让他们拿下同洲,那么整个漠北都是后花园了。”

    同洲地属边陲,是北凉连接漠北的重要枢纽,自古有同门一开铁骑来的俗语,可见同洲城的重要性。

    张恒听到同洲这个词,面容一阵变化,仔细思考后说道:“十年了,纳兰家既不称臣也不称王,独守西北大门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挺过去。”

    庆帝摇头说道:“难啊,北氓10万大军兵临城下,而北凉大将军熊开泰率8万北凉精锐也是直奔同洲而去,说是要共守北门,我看不过是想取而代之罢了。”

    张恒道摇头苦笑道:“陛下别小看那位”。庆帝若有所思,良久才面色复杂叹道:“我倒是希望小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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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原辽阔,雄城居奇,在整个大秦帝国,最壮观的城池不是京都,而是这座人烟罕至的边塞。

    风览城,足足阻挡了北氓讨伐中原三十年。风览城下,两军对峙。

    一方是二万人组成的游骑军,每个人装束不一,手持兵器也是千差万别,有人拿枪,有人拿剑,但多半以斩马刀为主,马背上都悬着一个包袱,腰间挂着一把或长或短的弓,马厮齐鸣,长发摇摆,目露精光。

    大家不要认为这是一群如同乌合之众搬的马匪,事实上是让大秦帝国十七路正军多年来苦头吃尽的北氓游骑军。

    为首一人身骑枣红大马,马头马身皆披暗金盔甲,人虽无异,却因马的档次之高而格外显眼,只见他摇晃着身体,轻踢马腹,驱马上前大声叫阵道:“你们纳兰家人死光了吗?派个女人出来送死,怪不得大秦四分五裂,男人都死光了啊,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不管是离得远的还是离得近的,能听到不能听到的,纷纷附和大笑不止。此人正是北氓先锋军统帅拓跋宏智,皇室出生,领兵多年,战功赫赫。

    而反观对面,确是静默异常,这种静,与两万飒然的游骑军形成强烈的对比,这就是在北氓先后击败各路大秦正军后,迎来的噩梦,当年天子一怒之下,有着大秦第一军之称的东都军调往风览关,几场仗一打,北氓都是惨败而归,平白错过了借这十年大秦内乱,而一统天下的最好时机。

    所以北氓朝廷,对这只军队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东都军虽有十万精兵,而骑军却只有一万,由于现在是自给自足,所以准确的来说,如今的这只东都军,真正的精骑只有八千人。

    今天出城迎战的也就这八千东都狼骑,他们很平静的注视着对面,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只等为首一人的一道命令。

    再看为首那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身骑一匹通体漆黑如墨的高头俊马,身披红黑色的暗金甲胄,五官却精致得如同江南山水画中走出的佳人,眼眸清澈而冷冽,身材高挑而均匀,这个女将军就是新任东都军统帅纳兰裴,她并没有世人眼中的飒爽英姿,立于千军万马之中,尤显纤柔。

    只听她开口冷声喊道:“全军听令,杀!”便一人一马冲杀过去,身后八千骑兵同时喊道:“杀!”也随这个女将军冲了过去。

    作为一军统帅,军前对冲一般都是枪盾兵开路,或是副将带头冲锋,主帅冲在最前头的基本死得快,像这位女将军的做法也太不明智了,除非是有天大的本领。

    不错,这个叫纳兰裴的女将,就是有这天大的本领,因为她不止是纳兰家的仅存世上的独女,还是一位武道宗师,这个天下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的人物。

    面对纷掷而来的箭雨,只见纳兰裴右手提枪,左手随即一掌拍出,无数箭头瞬间化为齑粉,纳兰裴还是嫌弃马儿跑得太慢,纵身一跃,如惊鸿搬飞入敌军之中。

    拓跋宏智面对这种不按套出牌的女将军,还茫然不知所措,“这女人是不要命了?”很快他就明白是谁不要命了,一点寒芒先至,接着枪出如龙,纳兰裴手提吞虹枪,直奔拓跋宏智而来。

    拓跋宏智身边两位护卫乃拓跋皇室宗卫,武功自是不低,见主人危险,于是长身而起,口中齐喝道:“大胆!”然后一人出刀一人挥剑直劈纳兰裴面门而去。

    纳兰裴岂会将此二人放在眼中,一招断魂刺,接连两枪递出,看似一招,实则变化无穷,无数枪影铺天盖地而来,只是一个照面,两个皇室宗卫高手就仿佛是被同时刺中咽喉,毙命当场。

    拓跋宏智眼看两个高手护卫一招就双双毙命,哪里还不明白遇到了什么人,手急忙从怀中拿出一枚婴儿手掌般大小的令牌急声吼道:“‘惊鸿令’在此!”

    纳兰裴正准备一枪结果此人,听到这句话,不由也是一愣,左掌伸出一个虚握招式,那枚令牌便随着一股吸力到了她了的手中,随后寒枪一点,直取拓跋宏智肩头而去。

    十几名护卫好手扑杀而来试图阻止这个狠人的一枪,却觉一股气劲袭来,挡在前面的那些护卫全都连人带马往左右横飞撞去,撞到周围的骑兵又是哀鸿一片。

    只见吞虹在拓跋宏智肩头一点即离,血还没从肩头冒出,纳兰裴连看也不看他就向周围兵将杀去,此时的拓跋宏智哪管止住肩头的血,大喝道:“撤军!”

    眼看八千东都狼骑扑杀而至,二万北氓游骑却是仓皇逃串而去。待到拓跋宏智跑出二里地。

    军士正在为他包扎伤口,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犹如洪钟在耳边响起:“看在惊鸿令的份上,饶你一命,告诉拓跋惊鸿,我会亲自去找他。”

    拓跋只觉耳膜欲裂,使劲用手捂住耳朵,却是言犹在耳,周围军士更是不堪,有些直接口吐鲜血,在地上打滚,这就是武道宗师,宗师说话,由不得你想听还是不想听。

    “殿下,此人是谁?为何如此强悍?”面对手下心腹撤八的疑问,拓跋宏智道:“此人我从没见过,但肯定不是我等能够招架的,听呼唤我九爷爷的口气,好像是和他一个级别的。”

    “武道宗师!?”

    “恩,很有可能,还好我及时下令撤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此人如万军中直来直去,已非普通人物能敌,只要此人在风览城一天,我等还是不要去白白送死,事关重大,我回营帐后即可写信给九爷爷,自由他老人家定夺。”

    撤八忙问道:“可是熊开泰将军那里我们如何回应?”

    拓跋宏智怒骂道:“让他去死!说好了共谋同洲之地,这像是合作吗?这是在诱杀我啊!还害得我丢了惊鸿令,回去还不知道被那几个王兄如何嘲笑。”

    ‘惊鸿令’在这个天下简直太有名了,因为只要是把这个令牌拿出来,基本上对方就要放你走,如果不放,那么就有杀身之祸,不管你是谁,你多么有势力,都是一样的悲惨结局。

    而放过持令者,拿到此令牌后,却可以去北氓找那位武功冠绝天下的拓跋惊鸿提一个要求或是心愿,因此,‘惊鸿令’就如同武林至宝般可贵,有些江湖游侠更是终其一生无缘得见。

第二章 纳兰家事

    如今在东都军都督府中,纳兰裴手中正是把玩着这么一块‘惊鸿令’,此时一位面容俊朗却是皮肤微黑的年轻将军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东都军副将郭艾,一位三十不到的儒将,他本是纳兰府的幕僚出生,因才能出众,多年来屡立奇功,被破格提拔为东都军副将,在军中威信颇高。

    只听郭艾不解问道:“将军风华正茂,而那拓跋惊鸿却是年入古稀,同是武道宗师,将军何必如此在意?”

    纳兰裴摇头道:“没有这么简单,此事有蹊跷,明明发兵十万,却是只来两万轻骑,更没带攻城器械,倒更像是在配合熊开泰演戏,根本就没有真想跟我们打的意思。

    纳兰裴思量片刻后道:“而且以前我们纳兰家是斩将杀敌也好,是马革裹尸也罢,都是为国尽忠,天经地义,可如今”

    “可如今也不知是哪国的兵,哪朝的臣了,从归属上我们属于大秦,从地域上又属于北凉,按常理来说应该是两方势力来拉拢咱们,可如今倒好,进退不得,左右两难。”

    郭艾虽无奈接了话,但纳兰裴的心思他又如何不懂,多事之秋,不易结此强仇,毕竟拓跋惊鸿从未参与过两军交战。

    只见纳兰裴喃喃道:“都以为父亲会拥兵称王,其实父亲只是想为这大秦守住这同门关,守住这座风览城。”

    郭艾听这大义之言也是深感敬佩,但思索半响还是担心说出来道:“将军,同洲地广人稀,物产不丰,这往年还靠屯田自给自足,而今年大旱,又是蝗灾,这地上面是根本没多少收成,我军的余粮怕是难以维继到明年秋天了。”

    纳兰裴不假思索道:“我去买粮”,郭艾苦笑道:“将军您虽然是宗师,但这兵荒马乱的,谁原意卖我们那么多?总不至于去抢吧。”纳兰裴依然冷冷道:“我自有办法,这段时间跟我看护好这儿,我要去趟中州。”

    郭艾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将军是个不好说话的主,也收回了多余的话,直接问重点道:“那熊开泰来了如何应对?”

    纳兰裴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郭艾,颇有几分不快道:“底线是不开风览城,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转身就走。

    郭艾无语看着她这溜之大吉的姣好背影,叫苦道:“我看着办?我能怎么办?”然而根本就无人再回应他。

    纳兰萧风,既是纳兰家的家主,也是东都军的原统帅,毕竟现在东都军已经交给了自己的女儿,此时他正在书房,反复看着一封来自北凉的书信,当他终于把书信放下,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半晌过后,一位体态丰硕,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轻声问道:“老爷,还不回房歇息,你现在应该是无事一身轻才对,以后少来书房熬夜。”

    面对与自己相持多年的发妻。纳兰萧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桌上的信拿起来,交给发妻。

    妇人一目十行的看过信后,惊叹道:“这北凉皇帝要娶裴儿为妃?”

    纳兰萧风苦笑道:“还承诺无偿负责我们东都军的所有兵资与粮草,真是好大的手笔。”

    “哼,这样就想娶我女儿?做他的春秋大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你可别忘了,裴儿的武道机缘,是怎么来的。”那妇人不满道。

    “我当然知道,裴儿有婚约在先,我又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再说这秦坤所图甚大,我自不会把裴儿往火坑里面推。”

    妇人这才放心笑道:“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好夫君。”纳兰萧风无奈一笑道:“可就这样回绝的话,怕是又要兵戎相见了。”

    妇人轻声一笑,无所谓道:“怕什么,我们东都军何曾怕过谁,再说裴儿马上要去中州,我们就说此事需裴儿自己做主,等她回来再说,然后写信给裴儿,叫她在外面多散散心,以她如今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

    纳兰萧风一听觉得妇人说得颇为在理,不禁一叹道:“我还真是老了,怕这怕那,我们有裴儿,谁敢动我东都军!”说到最后一句,却已是豪气干云。

    “你说我们裴儿这次去中州到哪去买粮?难道去找你的那老相好?”

    “咳咳”纳兰萧风尴尬道:“她怎么会去找她,我估计,她是去找她师兄。”

    妇人若有所思道:“南山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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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凉皇宫之中,皇帝秦坤看完手中一封密折后一把扔在地上,怒喝道:“该死!”此时的他青筋暴露,喉结急速滚动,那张本就白皙地不掺血色的面庞更加慎人。

    身后两个小太监赶忙埋首跪地,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这个皇帝,一怒之下杀几个身边太监,跟玩儿似的。

    “去,给朕把徐成壁那个老家伙叫来!”秦坤冷声道。

    不过多时,一个五十上下,身穿正二品朱红官服的中年人疾步走了进来,他正要下拜,却被秦坤打断道:“别跪了,朕问你,你的小儿子是不是正在南山学院?”

    徐成壁还是跪下道行礼道:“启禀陛下,正是。”你叫我别跪就别跪?到时有御史参我大不敬,你会保我么?我信你个鬼。

    秦坤阴森着脸道:“你叫他给我查一个叫夏清风的人,若有机会,除掉这个人。”

    徐成壁担忧道:“陛下,小儿武功低微,打探消息那是能为皇上分忧,这是天大的福分,可若说到要杀人,这可……”

    “好了,好了,我自会派高手去协助他,你下去吧,记住,今天的事,不可外传。”秦坤不耐烦的打断道。

    徐成壁连忙领命而去,心中复议道:争风吃醋,不务正业!

    秦坤看着徐成壁一路小跑而去的身影,冷哼道:“老狐狸。”

第三章 南山书院

    二月二,龙抬头,南山书院门口车水马龙,今天正是南山学院每年一次新生入学的日子。

    书院坐落于大秦王朝的京都中州,圈山造湖,占地极广,虽在天子脚下,却是所有大秦学院中唯一不受朝廷管辖的学院,地位超然。

    学院虽每年只招收一百名学子,但是因为名气实在太大,让天下各国各州为抢这百来个名额而争得头破血流。

    所以能进这学院的,家境贫寒身负真才实学的有,不学无术家境殷实的富家子弟也有,而更多的是即有真才实学又有显赫背景的年轻俊杰。

    学院门口站着一个十七八岁,面容清秀却甚是腼腆的少年郎,只见他穿着一件普通蓝色绸布杉,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瘦不拉几身材也不高,活脱脱一个书童。

    此人正是夏清风,他看着学院门口,显得有些紧张,看着一个个少爷小姐们的家仆正忙着给各自的小主人搬运行李,不知道是不是该过去打听下,这真的是南山学院吗?

    夏清风从小被师父带大,头一次下山,就是奉师父之命来南山学院学武,师父是个猥琐的老头,住在山上一个寺庙里却天天喝酒吃肉,那寺庙的主持是个老和尚,也是好脾气,就让他们师徒二人在寺庙的一个偏殿一住就是十多年。

    师父不是没教过他武功,可他就是学不会,每次讲解半天,最后都是对牛弹琴,乐得那位老和尚在旁哈哈大笑,说此子与佛法有缘,学什么武,当成为我的衣钵传人。

    邋遢老头立刻呸得一声道:“想得美,这娃儿爹娘虽然不在了,可亲事却是给他定了三房,家家都来头不小,你敢让他出家,小心拆了你的庙。”

    老和尚听了也不恼,只是苦笑道:“可如今他这般情况,你看那三家还会守约吗,要知道,离约定的日子,可是越来越近了。”

    那邋遢老头满不在乎道:“无所谓了,天下女人多的是,还不知道那三个丫头长大了成啥样了,要是长歪了,不娶也罢。”

    老和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又问道:“凭你的本事也传授不了武功,难道温行知就行?”

    “行个屁!我是太烦他了,想找个理由打发他下山待着去,我好清净清净。”邋遢老头没好气的道。老和尚……

    夏清风就这样真的被师父骗下了山,说是这世上,论教徒弟,就属南山学院的院长温行知厉害,还给了他一封信,信是当他面写的,上面就几个字:好好教老子徒弟武功。

    夏清风当时也没多想,毕竟师父从来都没个正形,可能这温行知是他的致交好友,两人之间来往就是这么个调调。

    可如今再看看这学院的规模,他有点担心师父到底和这姓温的是否相熟,看了他师父为了在徒弟面前装逼而写的信,会不会打死他。

    在把信交给学院的门房后,夏清风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被带到学院观雪湖的一座凉亭,就见一个儒雅老人双手附后的驻立在那,望着湖中的景色微微有些失神。

    那门房通报了一声就退下了,接着便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儒杉老人才出声问道:“你是道祖的徒弟?”

    夏清风茫然道“我不认识什么道祖,我师父叫吕洞长。”

    温行知晒然一笑道:“无所谓叫啥,反正不是个好东西。”温行知说完,便暗暗观察夏清风的反应,我都这样骂你师父了,你总不能无动于衷吧。然而很快他就失望了。

    夏清风等听完这位儒杉老人的话,反而是会心一笑道:“看来您真认识他。”

    温行知听完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我和他熟得很,但是我就奇了怪了,他怎么要我来教你武功?他自己站着茅坑……”温行知终究顾及到一院之长的形象,换了个说法道:“你师父怎么不教你?”

    夏清风无奈一叹道:“我师父说他打架厉害,但不会教人,说您是教人厉害,打架不行。”夏清风如实说道。

    “我呸!那老东西!”温行知气得胡子眉毛无风自动,左手轻轻往湖面上一拂,安静的湖面突然巨浪翻涌,激起十多丈高的水柱。

    夏清风看着湖中异样嘴巴张的老大,当即明白过来眼前这位看似文弱的老人,其实是个高人,连忙道:“老前辈能教我武功吗?我能吃苦。”

    温行知见展露一手便把这道祖的徒弟惊成这样,心中不无得意,嘴上却说:“好说,好说,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资质如何。”

    夏清风连忙把手伸了出去,温行知抓住他的手掌,拇指往夏清风手心一扣,一道真气就注入他体内。

    这就是所谓的真气内视,游走你身上的各大窍穴,窥探人体质之根基,一般非亲厚长辈,绝不会让人这么做,因为这基本是拿住你的性命,温行知其实也不好受,要知道人的经脉奇穴何等神奇巧妙,十二条正经联系千万条细小的血脉,稍不注意就会给眼前这位少年带来内伤甚至丢了性命。

    一盏茶功夫,温行知收回了手,他长嘘一口气,斟酌了一下说词,脸上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是慈爱,然后才盯着夏清风说道:“孩子,你学不了武,当然,我们学院还能培养读书种子,大秦风雨飘摇,各大势力盘根错杂,正是读书人扶大夏之倾倒…”

    “为什么我学不了武?我师父说您能教我的。”夏清风很是失望,根本听不进去他后面的话。

    温行知用手一边扶着额头,一边叹气道:“并非我不想教你,而是你没有武脉,哪怕是武脉再弱,我也有办法能让你成为高手,但是确实是连一丝武脉都没有啊。

    还真是奇了怪了,我温行知行走江湖五十年,别说看见了,就是听也没听人说过,居然还有人没有武脉。”

    “武脉是什么?”夏清风不解问道。“武脉是什么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但是你要知道,没有武脉,你就不能修炼真气,没有真气也就算了,就连修炼外加功法,也是事倍功半,因为你根本聚不了力。”

    夏清风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如何的废材体质,不由得很是沮丧,从小到大听师父说了那么多的江湖故事,热血豪情,更有大能者移山倒海,餐霞饮露,这对于从小就励志当大侠的他,打击实在太大了。

    看着这孩子耷拉着脑袋,眼睛里泪水在打转。

    温行知实在不忍,便说道:“凡事也无绝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没办法,不代表这天下就没有大能者没办法。”

    夏清风也不傻,知道这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却也不好再失态,便起身作揖道:“谢前辈指点,晚辈这就告辞。”

    说着便转身要走,却听温行知又说道:“等等,你这孩子,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夏清风也不好再走了,就那么站在那儿,不解的望着他。只闻温行知缓缓开口道:“你虽无武脉,文脉却精健如龙。”

    夏清风不解道:“文脉有啥用?”“文脉嘛,当然是读书厉害了,说不定你以后能考个状元。”

    这显然就是温行知瞎扯淡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文脉能有啥用,不是夏清风的文脉太过神奇出彩,谁会注意到这条与武学不沾边的经脉。

    但是这孩子毕竟是吕洞长的徒弟,不收下说不过去,而且吕洞长把这孩子打发来这儿,必定有所谋划,他才不相信那牛逼哄哄的道祖,能自己教不会却相信他能教会。

    可这些心思夏清风又哪里能知晓,还以为自己真是有过人之处,于是就答应留了下来,准备跟夫子好好读书,毕竟山上实在是无聊。

    夏清风随后被一个仆役打扮的老汉带到了宿舍门口,刚到门口,那老汉就抱拳离开了。

    他也只好自己走进去,只见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院门上是个空着的牌子,据带他来的老汉说,这院子的名字是新生自己填上去的,想什么名字都行,不过要报备学院的执事堂,并且报备后就不能更改,这让夏清风一阵无语,还有这么随便的地方?

    走进大厅,这是一个足够好几十人操练的演武场,周围挂着十八般兵器,左右两旁都是厢房,那些学子的仆役们居住的地方,二进的中间是个大厅,估计是用来讨论事情或是会客的,左右两边同样是的一排厢房,同样还是这些公子小姐们的书童婢女住的,至于三进,那肯定就是这八个学子的卧房了,一人一个套间,书房、卧室、会客厅该有的都有。

    夏清风在山上长大,没见过啥世面,还以为所有的学院都这样,却不知此等规模的院落,哪怕是普通的官宦之家也是没有的。

    夏清风行李不多,就是几件换洗衣物,然后就是师父给的一把金叶子。

    邋遢老头当时说:“不是不想多给,你这辈子可能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

    夏清风对钱也没啥概念,以为不用那么多还还了一把金叶子回去。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肠子都悔青。

    正躺在床上思量着以后的打算,就有一个小女孩在外面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夏清风连忙边出门边应道:“有,有,啥事?”出门一看,是个丫鬟装扮的精致小姑娘。

    那小姑娘一看出门的是位年轻少年,一拍额头低声喃喃道:“怎么又是位公子!”

    “你说啥?”夏清风见她低语还以为是在和他说话,忙出声问道。“什么啥呀啥的,哪里的土财主家的儿子,小姐居然和这种人住到一个院子。”

    小姑娘心中嘀咕道,不过见这个少年长得颇为清秀,眼神又清澈且干净,倒也不好失礼,忙道:“打搅公子休息了,本院的所有学子都到齐了,就等公子去前院大厅议事。”“议论些啥啊?”

    小姑娘翻了翻白眼,忍住笑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了,公子一去便知”夏清风也知道不去不行了,远亲不如进邻,这同窗关系不搞好,以后在这估计也得很累。

第四章 八大巨头

    夏清风来到大堂,就见堂上站着几个人,其中有一白衣男子与一个鹅黄杉的女子已经开始争吵起来。

    那白衣男子的个头不高,二十上下,圆脸无须,最特别的就是那对三角眼,不大却精光熠熠,就面相来说,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且拿着把折扇,这天气虽暖和,却远没到摇扇子的程度。

    而另外一边的那名黄衣女子,二八芳华,生得神清骨秀,一张瓜子脸,柳眉弯弯,凤目含怒的盯着与他争吵的男子。

    只听那女子开口道:“我说这院子要改成‘倾城小筑’就要改,你们还有没有一点风度了?和我们几名女子在这喋喋不休!”

    那白衣男子折扇一收一打,动作很是连贯,只见他气笑道:“真是可笑,本院住了五个男人三个女人,凭什么叫这么娘的名字?叫‘英雄聚义堂’岂不威风?”

    那黄衣女子听罢一声冷哼,用大拇指对着自己道:“凭我叫林果儿,林家人。”

    说着又指着一名同样温婉动人的白衣女子道:“这是温妹妹温雪,这家学院就是她家的”

    然后又指着一名模样俊俏却神色清冷的青衣女子道:“这是我青衣姐姐,大秦谢尚书的女儿,你说我们三个,配不配给本院取名!”

    “不配!”这时候走出来一名身高八尺的男子,虽然长得一般,耐不住锦衣华服,高大威猛,他大手一挥道:“不要和我们比这些家世,我们都是同窗,到了学院,各凭自身本事,我都不屑和你们比,我乃杨伯候之子杨博文,我就很低调嘛。”

    夏清风听到这里,翻了翻白眼,你这还叫低调?

    林果儿道:“看你这意思?是要和我切磋武艺?”那杨博文自觉家世震慑到了诸位,感觉以后那就是本院的老大啊,也没仔细想那么多,昂着头自得道:“那是当然。”

    话音还未落,就见林果儿一拳打在杨博文右眼上,口中还骂道:“我干你娘的,让你装逼!”

    这顿时让所有人傻眼啊,堂堂四大世家林家的小姐,确是如此粗俗不堪,最可恨的是,还出黑拳!

    那杨博文生得牛高马大,看那做派,实足的纨绔子弟,又岂会白白吃亏,顶着个熊猫眼就和林果儿打斗在一起。

    这些豪门子弟虽然没拜过什么名师,但既然敢送到南山学院来,自然是从小练习拳脚功夫的,有些甚至内家功法都有小成。

    正当二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却听那个白衣公子余成杰轻笑道:“成何体统”话音未落,就双掌并出同时逼退了打作一团的两人。

    那温雪见状眉头一皱轻呼道:“好深的内力。”

    杨博文与林果儿被一掌逼退,却也不好再动手,本来在这打架就够丢脸的,难得给了个台阶下,所以也没计较余成杰的举动。

    余成杰见二人停了下来,环视一周说道:“这小院改什么名,我们先不急,大家先认识下吧,小弟中州余成杰,多多指教”

    这时一个黑瘦少年上前一步道:“在下郭孝义,来自山阴。”

    这时又一个剑眉星目,神情冷峻的少年道:“龚仁”等了半天,也就听到两个字,接着后面的人才分别做了介绍。

    当所有人介绍完,余成杰才道:“这下大家总算是认识了,我们既然被分到一个小院,那就是缘分,所谓不打不相识,博文兄你一个大男人,也就别再计较了。”

    杨博文哼了一声,算做是回应,林果儿也同样的哼了一声。

    余成杰知道效果不大,无奈一笑道:“既然大家都各有各的想法,那不如大家就抓阄来决定,抓到谁的,那就是谁的,未免到时候反悔,所以每人都必须出一个名字写在小纸条上。”

    夏清风忙摇头道:“我不用的,我什么都行。”

    谁知道那林果儿马上顺杆说道:“那你就写我的倾城小筑”

    “不行!”杨博文第一个出声反对。

    余成杰眼看这二人又有再次干架的征兆,连忙开口劝道:“杨兄勿恼,写什么是人家的自由,最终还是要看谁得运气更佳。”

    随后又指着桌上一个梅花瓶说道:“这样,大家写的什么都放在这个瓶子里面,由大家来抽出一张,那纸上面写着什么,我们就叫什么名字,各位意下如何?”

    大家觉得也争论不出什么结果来,于是就这样办。余成杰又吩咐下人取来笔墨,每人分了一截同等大小的纸条。

    这就把夏清风难到了啊,上面写啥名字好了?按着他们的来写必定要得罪另外一方,还不如自己随便想一个。

    他突然想到了师父给他说的那些江湖好汉的故事,什么武林十二天骄,天下五大宗师,当时可把他听得那是两眼放光,恨不得能马上与那些江湖名宿把酒畅饮一番,随后又想着我们这几个,说不定以后学成出院也是一个个江湖高手,一方巨挚,不由心潮澎湃,在纸上写下了‘八大巨头’四个字。

    当所有的纸条投入瓶中,由谁来抽又是个问题,林果儿说她来抽,杨博文第一个不干,余成杰说那我来,灵果儿和杨博文都不干,都非要自己抽。

    正当几人僵持不下时,温雪出声道:“如果各位看得起小妹,就由小妹来抽吧。”

    众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多少要给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面子,只能如此作罢。那温雪随手抽出一张字条。

    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林果儿抢了过去。

    那杨博文马上怒道:“玩不起吗?想耍赖?”

    林果儿气呼呼说道:“谁说要耍赖,说得好像是抽的你写的一样。”边说已经边打开了字条,当她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脸上那个表情真是只能用扭曲来形容。

    杨博文一看她那表情就乐了,哈哈大笑道:“怎么了,林大小姐,难道被抽到你的倾城小筑了,那我也只能愿赌服输了”说完又哈哈大笑。

    余成杰也是会心一笑,只要不是那明显娘气的名字,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他接过纸条一看的时候,也是眉毛一跳,那小三角眼,都眯得看不到光了,这也太俗气了吧,这不被其它小院的同窗笑掉大牙吗?杨博文一把抢过纸条大声念道:“八大巨头!”

    夏清风一听是自己的中了,连忙激动喊道:“我的!我的!我的中了!”

    其它几人都是无语,杨博文心中暗道:“这特么还不如倾城小筑了”唯有惜字如金的龚仁突然抚掌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这地方终于有点意思了,愿赌服输,就这么定了。”

    其他几人无奈开始话说得太满,也就只能如此了,于是请来工匠,由夏清风亲自书写,当然也没人愿意帮他写,就这样,八大巨头总算是很不愉快的度过了第一天。

第五章 观雪湖畔

    初春的清晨乍暖还寒,夏清风早早的起床,却不知道该干嘛,毕竟在山上都是这个时辰要去劈柴,而现在什么也不用干,学院有专门的伙食房。

    而且听说伙食还不错且价格也公道,尽管这样,去伙食房吃饭的人也不多,因为大多是自己带了仆役下人开小灶。所以当夏清风来到伙食房,发现并没有几个人。

    夏清风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面,座到一个胖子对面,开口问道:“这地方能坐吗?”

    那胖子一边吃一边撇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已经坐下了吗。”

    夏清风一想也是,忙不好意思的问道:“我是新来的,你呢?”

    那胖子嘿嘿一笑道:“我在这几年了。”

    夏清风一听是个学院老人,连忙欣喜问道:“你武功厉害吗?这里都教我们些啥?”

    那胖子也不回答,只见他端起身前面碗一口气就那么连汤带面全都倒进了肚子,然后一叹道:“唉,没吃饱啊。”

    夏清风一听就乐了,这不是我家师父的肥胖版吗?这种无赖的口吻,真是要有多亲切就有多亲切,于是马上很自觉的给他又端了一碗面来,还加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这胖子一看这架势,嘿嘿一笑,也不客气,马上又风卷残云的吃起来,夏清风也不急,就自己吃自己的.

    那胖子吃完后一边打着嗝一边大声喊道:“痛快!可惜无酒。”又看了看还在细嚼慢咽的夏清风道:“你怎么这么慢,跟个娘们似的,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常亮,这里的人都叫我常老大,今年是我在学院的最后一年。”

    夏清风暗暗不忿的想“我吃慢点怎么就是娘们了,有几个是你这么吃的?”

    不过也就是心中想想,他还有好多事想问问这个大胖子,于是忙一脸崇拜的眼神看着常亮,说道:“常老大,这学院都教些什么啊?”

    “哈哈,教你想学的,你想学武功,就有一流高手教你,你学兵法,学算数,学琴棋书画,都有人教,不过,来这的人,大多是来学武功的,毕竟南山学院,可是有三位辅道天丞在。”

    这胖子说完本以为夏清风会一脸狂热的问是哪三位,结果夏清风根本就不感兴趣,因为他连院长都见过了,更别提什么辅道天丞。

    夏清风问了一个常亮呆若木鸡的问题:“常老大,你说我学圣人经言该拜哪位名师之下,毕竟今天就要投名了不是。”

    那常亮一拍肥大的脑门,一阵无语,像看怪物的看着夏清风道:“你这小子败家啊,那么多书院的圣贤大儒不去拜,花这么大的代价跑到南山学院来学经言?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额,进这学院很难吗?”夏清风不觉得啊,院长老头很随和啊。

    常亮也不想和他多讨论这种白痴问题,直接说道:“本学院要说学问高的,还真有一位,只知道他姓周,听说以前可是个大官,后来不知道咋的,就来了这南山学院,整天在那观雪湖旁的阁楼里看书。”

    夏清风一听有戏,忙问道:“那他收徒弟吗?”常亮思索后摇头道:“不知道,没听说过谁是他徒弟。好了老弟,我也该去练拳了,你且去碰碰运气吧,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兵家学院来找我。”

    也不知道这常亮是真急着练拳还是想摆脱这个败家玩意儿。夏清风忙起身失礼,那胖子站起身来,还真是虎背熊腰,足足比夏清风高出一个头。

    等夏清风送走了常亮,这时候伙食房已经来了不少人,正要出门时,就听到一个调笑的声音传来:“你们听说过没,今年新生里面,有个院子取名叫八大巨头,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还叫八大好汉了,如此肤浅之辈,居然和我们同出一院,真是丢人啊。”

    “可不是嘛,改天我们去会会这八大巨头,非得让他们把院牌改成八大猪头。”

    “哈哈哈哈……”听着那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讥讽着他的小院之名,夏清风并没有如何生气,毕竟跟着老和尚念了十几年的禅,在打不过对方的情况下,那忍耐力是一流的,于是摇头一笑,便往观雪湖而去。

    观雪湖位于学院中心,占地颇大,成月牙形,湖心烟波浩渺,湖岸绿柳白堤,旭日初升下却是照得近处的湖面波光粼粼,晓风轻拂,鹊鸟相迎,走在湖边的小路上,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夏清风就这样慢悠悠的来到了湖边的二层阁楼处,轻敲了半天房门,却也是无人响应,只好就坐在湖边上静等,因为对于夏清风来说,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苦等半天,也不见来人,心想是不是出远门去了,应该找个附近的人问问。

    夏清风左顾右盼,终于在远处湖边找到一个钓鱼的老翁,走近一看,这老翁天平饱满,地阔方圆,可见年轻时必定是个美男子,只见老人虽在钓鱼,旁边却没有鱼篓,眼睛微眯,仿佛就要睡着了,而他的手却在轻微的抖动着,好像是要把正在咬饵的鱼钩住。

    夏清风可是个热心肠,一见此等操作,忙出声劝阻道:“老人家你别急啊,别动别动,让鱼自己上钩啊,不咬钓很可能跑掉的。”……

    那老人撇了他一眼,继续钓鱼,也不搭理他。

    夏清风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好再劝,便问到了正题道:“老人家,您知道住在远处阁楼里面的周老先生去哪儿了么?我等了一早,还是没见到人。”

    这老人眉头一皱,收起了垂钓,那钓竿上钩子还在,鱼饵却没看见,夏清风暗笑:“不听我的吧,啥也没有。”

    老人收起钓竿,起身也不看他道:“你找他何事?”

    “我找他学圣人大义,学经史文章。”那老人终于多看了他几眼边走边说道:“怎么,你想当官考功名?”

    夏清风一边跟着老翁走着一边开口道:“那倒没想过,不过是打发余生罢了,有人说我是读书种子,天赋异禀。”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吹牛。”

    “老人家,听您这口气肯定是认识周先生,您说他到底啥时候会回来啊。”

    这老翁也不答话,直接就往那栋小楼走去,等走到小楼,直接推门而入,然后回头嘿嘿一笑道:“我就是。”

    咔嚓一声,那位在夏清风心目中高大的儒雅读书人形象,轰然崩塌。

    夏清风厚脸皮的跟了进去,忙道:“您就是周先生啊,您能收我当徒弟吗?”

    那周先生稍稍沉思了一会道:“你真想当我的学生?”

    “当然!”

    “那好,交学费。”

    ……夏清风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假文人,不由心中思忖道:这人不是当官的时候贪财被抓了才沦落于此的吧。

    他弱弱的问道:“不是进院后不再收钱了吗?”

    “我不是这的老师,所以这儿的规矩对我没用,别废话,你交不交?”

    “交!”夏清风咬牙道。于是夏清风身上所有的金叶子都被收刮了去。本来没想给那么多,只是拿出来的时候还在犹豫给几片过去才够,却被那老头一把抢了过去,顺便还说了句:“就这么点,真是亏了”

    夏清风却想不是今天早上拿其中一片买早点换了点碎银子,估计马上就要饿死。

    那周姓老人看他一脸受伤的模样,嘿嘿笑道:“读书人,要那么多钱干嘛,穷点,才能苦其心志,也别想着跟我读书能考取什么功名,我不一定会教你那些,你要是愿意,明天开始,五更来我这,要是不愿意,反正我不会退钱,好了,你走吧,对了,你为师我叫周佛海。”

第六章 找回场子

    夏清风回到八大巨头小院,但见大厅上站了不少人,过去一看,好家伙,所有人都在,只听那杨博文恨声说道:“这场子,我一定要找回来!”

    “不错,打了我们的人,还如此嚣张。”林果儿也应声道。

    咦,此二人不是见面就互怼么,怎么如此统一意见了?夏清风疑惑的目光从他们几人身上依次扫过。

    只见温雪峨眉轻皱,低头冥思;

    谢青衣面似寒霜,隐有微怒;

    龚仁星目流转,笑意浓盛,却好像又在忍着;

    余成杰来回的渡着步子,手中的扇子没有打开摇晃,而是在轻轻敲头,仿佛是在思量着什么难事。

    而另外一人,脸上已经面目全非,两只眼睛肿得跟个熊猫似的,夏清风根据上次见面的记忆,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你是郭孝义?”

    “哈哈哈哈”那龚仁笑出了声,又觉不好意思,忙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郭孝义却是什么也没说,可能脸部肌肉的牵扯,也会很痛吧。

    林果儿瞪了龚仁和夏清风一眼,说道:“你们严肃点,这是对本小院严重的挑衅!”

    “对,我们必须找回这场子,要不是在学院,老子调兵灭了他们。”杨博文叫嚣道。

    余成杰这时也说道:“清风,因为有人嘲笑我们小院取名,孝义上前与人理论,结果被那群人打成了这样,此事大家正在商议对策。”

    夏清风一听,知道自己一时灵感爆发取的名字,给大家造成如此多的困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我的错,要不咱们把名字改了吧。”

    “不可。”余成杰摇头说道:“先不说这名字昨日就报给了学院的执事堂,一经上报,便无更改的先例,就是在孝义被打后,我们再改名,如此窝囊,今后我们几人如何在学院立足?”

    林果儿附和道:“说得不错!本来我还在托关系搬离这儿,看来现在是不行了。”

    夏清风一想也是,便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余成杰说:“我们必须要做出反应,不然所有人都认为我们软弱好欺,那群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就是隔壁的风影居的八个人。”

    “现在我们就过去!”杨博文跃跃欲试道,余成杰却是不急,眼睛扫众人一圈才道:“不急,所谓知己知彼,料敌先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眼下我们已是小有受挫,贸然前去,要是再失利,我们可就无脸见人了。

    所以我们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实力,我先报下,我现在已经是内气‘扶正’。”

    江湖武学有内外之分。外武学大多强筋健骨,磨炼皮肉,练至巅峰,普通刀枪棍棒皆不能伤。

    至于内武学,就是俗称的练出真气,每种真气,都是通过不同的武功心法或是吐纳法门而修炼和牵引,看似刀枪不入的外武高手,在内武高手面前,如刀切豆腐,不堪一击。

    内武分为十二阶,分别是:义魁、扶正、诛邪、落雁客、执令、天行、七曜、匡正、明威天相、辅道天丞、九州大侠、武林天骄。

    一般而言,武功达到落雁客,便是小有成就,而武功达到明威天相,便是武功大成,至于后面的那几个称号,江湖上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又只有达到十二境大圆满,方能称为武道宗师。

    余成杰说完,见无人应答,便急道:“事关本院荣辱,大家难道还要藏私吗,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

    “我才义魁。”林果儿答道。

    “我也是”杨博文答道。

    郭孝义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我还没练出真气,不过快了。”龚仁说道:“我虽只有扶正,但是一般的诛邪,交给我。”

    这时谢青衣道:“扶正。”

    温雪又道:“义魁。”

    夏清风见所有人都说完后,都一脸好奇的看见自己,忙解释道:“我不会武功,但是我也与你们同去,有祸一起抗。”

    林果儿翻了个白眼,很气愤的说道:“搞了半天,我们一群内家高手,居然被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左右了院名。”

    “呵呵,运气、运气而已”夏清风忙尴尬笑了笑。

    余成杰一听居然有三个‘扶正’,顿时信心大增,对面虽有一个高手,但是其他人却武功平平,于是豪气干云道:“好!清风不识武功,却愿与我等同去,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走!”

    风影居与八大巨头只隔着一条行人小巷,同样也全是八个新入院的学子,小院名取得也很简单,只因一个叫做徐风影的人武功最高,在其他人与他切磋纷纷落败后,徐风影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小小学院,虽然隔绝于世俗,不过也是一个微型的江湖,在这里,同样实力为尊。

    余成杰带着众人直接打到了风影居的前面大厅,有几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仆役,早就被唯恐天下不乱的杨博文揍得哀嚎不断,整个大厅顿时是鸡飞狗跳。

    稍等半柱香的时间,就见一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走了出来,为首一人,七尺身高,神情俊朗,双眸虽无龚仁那么好看,却也是顾盼流转,熠熠生辉,在众星拱月之下,越发显得风流倜傥。

    只见来人也不动怒,瞧了一眼还是鼻青脸肿的郭孝义,轻笑说道:“原来是八大猪头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只听他把那个‘猪’字咬得及重,周围的人又哪会不懂,顿时哈哈大笑。

    杨博文是纨绔出身,一听此人如此出言不逊,刚要破口大骂,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林果儿一声娇笑道:“这位公子,是这么回事……”

    一边说已经移步到了那徐风影的面前一步,抡起一拳就向他砸去。

    这林果儿下黑拳的本事,杨博文是深深领教过,眼看对面那位公子就要和他当时一样的下场,不由激动不已,只等这一拳打中,就要大声喝彩,却不料这徐风影只是脚步虚晃,也不摆头躲避,就是用右手随意往来拳一拨,林果儿别说打中对方,顿感一股阴柔内力从手腕传来,接连转了个圈,一头往后栽去,温雪赶忙上去一把扶住,才不至丢脸。

    只听那徐风影说道:“看在是一位小美人的份上,这次就算了。”林果儿是又羞又怒,但却又感觉到实力差距,没有立马发作。

    杨博文见自己人被欺负,哪还等得急,刚准备大骂,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卡在喉咙里,因为那个从不多话的谢青衣,已然欺身而至,与徐风影打作一团。

    谢青衣使出一路掌法,游走飘忽,出手诡谲,才见她正面出手,身子突然飘然一转,又绕到徐风影后背,第一招未曾使足,第二掌又忽然挥出。

    徐风影则是使得一套拳法,出手不快不慢,只在原地挥拳,无论谢青衣身在何处,拳头总能找到对方,两人你来我往,却打得空气咧咧作响,偶有过掌,就会发出碰碰如炒豆子般的脆响。

    这杨博文那是目顿口呆啊,现在找场子,都不放狠话了吗?上去就干?

    眼见两名女子冲锋在前,他哪还好意思久看,大吼一声:“打死他们!”就冲一个十**岁,长眉细眼的少年一腿扫去,于是后面人纷纷跟上,扭打作一团。

    这余成杰一拍额头,真是后悔不已,本来是一次绝佳的出风头机会,利用此次谈判,再各出三人比武斗法,在他的运作下,最后战胜对方,让在场众人为他的实力和头脑所折服。

    可他万万没想到,同院的几个女子,却是这般的彪悍。

    余成杰一掌把一个对方学子逼退,急忙往谢青衣的那边赶去,谢青衣虽表面还在坚持,却也是气机浮动,双手生疼,虽自幼练功,且天赋极佳,但苦于没有打斗经验,又无名师指点,渐渐已有力不从心之感。

    余成杰手下没停,却并不看对手,始终观察着整个战局,谢青衣的状况,他早看在眼中,又一掌拍倒一名横练外家功夫的少年,已是到了徐风影面前,大声道:“青衣退下,我来会会如此年轻的‘诛邪’高手!”

    他故意说上这句话,就是要让青衣知难而退,哪知道谢青衣毫不领情,说了句:“我自己来。”依然不退,这徐风影就心里大骂麻麻呸了,你们倒是退一个啊,一打二算怎么回事。

    却不料余成杰此话一出,龚仁马上也凑了过来说道:“我说过,遇到‘诛邪’交给我,你们且退下。”于是也加入狂揍徐风影的大部队。

    这徐风影是叫苦不已,自己虽然刚刚进入武功第三境,却也是敌不过三位的连击啊,一招不慎,胸口就挨了一拳,忙强提了一口真气,苦苦支撑着。

    八巨头这边虽然把对面的王者压得死死的,但是毕竟也有软肋啊,灵果儿、温雪倒还好,毕竟是女儿身,又都是同窗,对方不会真下死手,虽与各自对手打得是上下翻舞,越显狼狈,却也没有落败,更没招到围攻。

    剩下的杨博文、郭孝义、夏清风那就是倒了大霉啊,尤其是夏清风,只能用抱头鼠窜来形容其惨状了,追他的虽只是一个外功高手,可是打他够了啊,

    正当小院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忽闻一声大喝:“全都住手!”这声大喝夹带着真气,传在场中诸人耳中宛如洪钟惊雷,像夏清风这种全无武功底子的人,更是耳膜欲裂,胸腹难合。

    夏清风转头一看,好家伙,只见一个四十上下,身高八尺,浓眉大眼的粗壮汉子立于门口,后面还跟了几个一身黑衣劲装大汉。

    当所有人都停手望着来人时,那汉子才说道:“我叫鲁林,乃执事堂副执事,负责学院治安,**各种不服。”

    说完从门口往青石地面上一踩,一面砧板大的青石承受不住这一脚之力,顿时四分五裂。

    这可把场上的小伙伴们惊呆了,要知道这鲁林可不是用的全力,而是随便一脚踩出,面不改色,真气外放,‘七境’高手啊!

第七章 浩然之气

    鲁林的到来,一场风波就此打住,看在都是初犯,又有温行知的女儿温雪身涉其中,也就是口头教育,便打发两波人各自回房思过,毕竟一个尚武的学院,对于打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风影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一张脸自然是被重点照顾的部位,不养个十天半月,估计爹妈都认不出来,虽是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对面不是好惹的,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而八巨头这边,郭孝义是伤上加伤,不过一边擦药,还一边呵呵傻笑,显然是这场子找的解气,除了他,伤势最重的估计就是夏清风了,虽然挨了一顿揍,小院诸人却是对他亲近不少,特别是林果儿,还夸了句‘真爷们儿’。大家在大厅交谈了一会,互相吹了会牛,就各自回房休息。

    夜深人静,夏清风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一幕幕都在脑中走过,许久又是无赖的一声长叹,要是自己也会武功,那该多好,讲什么道理?不服就干岂不快哉。想来想去,心中越发苦闷,一想到天还没亮就要去见坑钱的教书先生,只能暗暗念起老和尚教他的静心经。

    四更天,大地还沉浸在夜色中,观雪湖边的小楼寂静无声,窗外夜深露重,却有一少年驻立在湖边,望着湖中一轮明月呆呆出神。

    周佛海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既然来了,就开始进来读书吧。”夏清风吓了一跳,这周先生走路不发出声音吗?见周佛海已转身进屋,自不好多言,忙跟了进去.

    待夏清风见过礼,双方座定,便听周佛海言道:“在我看来,读书人有三种境界,你可选其中一种,我都会欣然教之。”

    夏清风忙道:“愿闻其详。”

    周佛海一捻胡须,缓缓开口道:“一是挑灯夜读,寒门出贵子。正所谓地瘠载松柏,家贫子读书,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此等境界,讲究一个‘明’字,只要心中明澈,十年寒窗,必会一展胸学之志。”

    夏清风虽听得心潮澎湃,却也知道自己不大可能,毕竟起步太晚,怕是寒窗十载,也见得能中个秀才。只听周佛海又说道:“这第二种境界,便是手不释卷,却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正所谓‘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这天下社稷,最费思量,满朝珠紫,所思所想不过是安身立命、天下君王。真正不以读书为功利的,却是少之又少,所以这第二种境界,讲究一个‘趣’字。”

    夏清风虽见识不高,却也听得津津有味,一时对这坑钱的老先生佩服不已。只听周佛海继续言道:“至于这第三种境界嘛,便是跃跃文字,书声朗朗,吾养浩然之气,以文之精气,直通大道!”

    夏清风听到这,直觉浑身一震,耳中大道二字如同百年暮鼓,不断在耳中回响。周身十二正经也为之颤鸣,一道无形气流,如涓涓细泉流入文脉,润物无声。此时的夏清风,突然进入到一种明悟的状态却不自知,只见他紧闭双眼,神情似有痛苦,又不时露出一丝恬静。

    一旁的周佛海,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夏清风,双眼神彩熠熠,激动的不能自己。世人只知天下有武祖,却不知,天下更有文圣!武祖百年难出,文圣更是千年难求!周佛海虽是武道宗师,一身文韬武略,才华直追先贤,却也是有心头憾事,那就是以武入道,却不能以武正道,大道一万,文达八千,这话并不是说学文入道者多,恰恰相反,数万年来,以文入道,是寥寥无几,以武入道,却是如河沙之泥,这句话只是说明能正大道的难易程度而已。

    当周佛海从温行知那得知夏清风身上有一条常人根本无法觉察到的精健文脉,便是激动不已,于是早早的便在观雪湖旁守株待兔,至于后面的种种,不过是他对夏清风心性的考验和一点恶趣罢了。直到刚才,用上独门心法隐心决暗暗牵引夏清风的文脉,本是侥幸尝试,却不知真能引起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丝晨光已悄悄投射湖心,满天星斗本早已不见,却是突然不分先后,群星同时一亮,然后又消失于无形。这时的夏清风,才缓缓的睁开了漆黑如墨的双眼,璨若星斗!周佛海抚须一笑道:“这第三种境界,讲究一个‘悟’字。”

    却说夏清风醒后,除了白天挨打的伤势好了大半外,并不感觉有多大异样,仿佛是做了一个梦,只觉失眠的颓废一扫而空,整个人神清气爽,暗道先生在此传道,我却睡着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忙不好意思的起身行礼道:“先生,昨夜实在是没有睡实,请先生责罚。”周佛海晒然一笑:“无妨!我今天开始,就教你读书。”

    ……从此之后,观雪湖边,多了一个手捧书卷的读书人。

    天地异象,虽转瞬即逝,却也并非无法捕捉,一座深山寺庙中,一僧一道席地而坐。

    “阿弥陀佛,我徒一步正道,大道可期。”

    只见那老道人喝了一口烈酒,喃喃道:“是这个天下欠他的。”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武脉虽丢,文脉却如烈日之阳。”

    “但愿如此吧。”老道人有点意兴阑珊,仍是喃喃道:“孩子,自求多福了。”

    在茫茫北漠中,一个在绝地静坐的老人缓缓的睁开的了双眼,抬头瞪天一眼,口中自嘲一笑:“千年未有之大气运,是我之幸,还是不幸。”似乎又觉所思不妥,如突然明悟一般长身而起,哈哈大笑道:“是吾辈之大幸!”

    昆仑山脉,天山神女峰,一个婉若惊鸿的白衣女子驻立在崖攀,口中坚定地说道:“如若正直善良,我便嫁他,如若祸害人间,我便一剑斩之。”手中的长剑嗡嗡长鸣,其剑‘雪名’。

    天下第一大派,无极宫,在一个简谱异常的蒲团上,坐着一位朴素装扮,却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只见她轻轻的抚摸着身前的古琴,勾魂夺魄的眼眸,对着天空倾城一笑,朗声道:“弹瑶琴,动八荒,理阴阳,分参商,揽明珠之泪,映皓月之光。天下大变,我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

第八章 乌龙造七星

    三天过后,日渐黄昏,小院八人齐集小院,这是约好的庆功晚宴,毕竟那次之后,八大巨头已经在学院中小有名气,更是引起了各位名师的注意。

    特别是余成杰、龚仁、谢青衣三人,拜在三位十境高手辅道天丞的门下,余成杰拜了原大秦东都军将军李儒为师,李儒将军不但一身枪法使得出神入化,更是在东都军中威望颇高,只要余成杰被李儒看重,就很有可能被引荐到天下第一军东都军中效力,为此余成杰也是兴奋不已。

    龚仁就更是厉害了,居然被很少收徒的纯阳真人商南子看重,直接收为门下,虽还不是内门弟子,但凭龚仁的天赋和商南子对他的喜爱,估计不要三年,就要前往纯阳派去拜祖了。

    谢青衣则是拜师谷雨,谷雨乃忆盈楼七秀之一,秀坊名气很大,却从不收官宦之家子弟,这次却是破例,实在是谷雨前辈见猎心喜,非收谢青衣不可。其它几人也是拜入名师之下。

    唯有夏清风,却是不肯学武,只愿读圣贤书。众人虽是不解,但人各有志,也不好多劝。

    夏清风读了一天的书,按说应该头昏脑胀,可此时的他却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只听杨博文对他道:“清风,你只管好好读书,三年期满,我便为你向太子引荐,你可别去了他国,你这种重情重义的读书人,正是我大秦现在最缺的。”

    余成杰贼笑道:“博文,你一个纨绔子弟,抓虫逗鸟,寻花问柳就行,还关心起江山社稷来了。”

    杨博文被余成杰调笑也不恼,嘿嘿一笑道:“你知道个屁,只有大秦兵强马壮,文武兴盛,我这纨绔才能坐享其成,风月无边。”

    林果儿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不屑道:“当官多没意思,小疯子,以后跟我混,三年过后,我带你们饮马江湖,游遍名山大川。”

    夏清风一听这话,也是笑道:“还是果儿最合我心意!到时候天天花你的钱,顿顿下馆子。”

    温雪忙道:“此等好事,也算我一个。”众人也是纷纷附和,一时举杯换盏,觥筹交错。众人感情,也越是融洽。

    次日清晨,春寒料峭,晨风刺骨,夏清风却只穿着一件单衣在观雪湖边读得满头大汗,而他的先生就在一旁钓鱼,看着眼前的夏清风,心中不无得意,他这个学生,不用立桩,也不用练什么武功心法精深掌法之类的,只要用心读书看书就行,源源不断的滋养出文气,修为便能突飞猛进。

    周佛海还是如初次见面一般,旁边连个鱼桶也没放,优哉游哉地钓着鱼,有次夏清风实在没忍住便问:“先生,你是知道自己钓不上来吗,好歹摆个鱼桶装装样子呀,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呢。”周佛海却是悠然一笑道:“我不过是在喂鱼而已,让鱼吃饵而不咬钓”夏清风只当他先生在吹牛,毕竟他也不知道他先生会武功。

    夏清风读书颇为认真,凡有不解之处,必向先生请教,而周佛海也是有问必答,耐心备至。此时读到文中一处精妙之诗赋,大感诗人寓意之深远,心性之旷达,只觉周身文意通畅,更是放浪形骸,击节而歌。这本是每天常有之态,然而此次却异变突起,夏清风突然感觉一阵窒息,大脑一片空白,歌声油然而止,身体直接向湖面栽去,

    周佛海也是吓了一跳,忙大袖一挥,一股吸力把夏清风拖到身边,伸手搭脉一探,更是大惊失色。

    因为夏清风的体内十二正经混乱不堪,且磅礴文气正在向奇经八脉倒冲而去,奇经八脉不同于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受损,轻者彻底沦为废人终身残废,重者当场毙命,而因为他情况不同于武修,纵然周佛海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却也是只能急得干瞪眼。

    各种方法试探下来,夏清风依然不醒,更是眉头紧皱,如临噩梦之中,眼下天光大亮,气温渐高,而夏清风身体却越来越冷,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温行知刚好来此找他,身边还跟了一名女子,只见此女身材高挑,一双柳眉丹凤眼,眼波微凝气自兰,虽不言语,却如清辉朗月,隽美高洁。

    温行知本是来找他下棋,一见躺在地上的夏清风,也没来得及介绍身后此女,忙上前搭脉探视一翻。半响过后,温行知面色凝重地说道:“清风体内文气虽盛,却无功法引导,任其真气信马由缰,在周身经脉胡乱串行,我虽不懂文脉如何入道,却知天地阴阳,乾坤运转,自成其理,如此下去恐怕不妙。”

    周佛海一听此言更是印证了他心中所忧,忙说道:“这段时间,我翻遍名籍经典,杂文孤本,想找点文脉修炼的线索,好对此子修炼有所助力,然耗费多日,却是连只言半语也没寻到,眼下可如何是好啊?”

    温行知思索良久,苦笑答道:“我也没有完全之法,但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周佛海见夏清风已经是周身泛红,是为文气逆转之兆,听闻此话,急声说道:“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不成,快说!”

    温行知也不拖沓,说道:“若是有人能以深厚内力,顺其十二正经,再有人同时通其奇经八脉,你再用隐心决因势利导,造就成周天大循环,一旦成功,便能为此子筑基。”

    周佛海本以为抓到救命稻草,一听此言,真是泄气不已,摇头道:“你的傲意决天下至阳,我的隐心决又是少有的阴柔路数,一冷一热,互相抵消,又如何能分出强弱来引导?更何况道祖远在千里之外,就算你舍其本源,又怎能同时护住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

    温行知看着红衣女子,抚须说道:“本来是不可能,我来介绍下,这是我师妹纳兰裴!师妹,这是我多年挚友,人称武林状元,周佛海。”周佛海这才注意旁边这名女子,忙疑惑说道:“一点寒芒先至,迅接枪出如龙,玉面吞虹纳兰裴!”纳兰裴忙施礼道:“久仰周前辈大名,如雷贯耳,小女乃江湖虚名而已,不提也罢。”

    温行知接道:“我师妹裴儿也是修炼傲意决,却得大机缘,真气已化阳为阴。”

    这句话一出口,周佛海也是吃惊不已,自古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此理虽大有人懂,但是又有几人能做到?他虽为武道宗师,却也是自知不及,而眼前这位姑娘,才多大年纪?周佛海虽知此事温行知不会戏弄于他,但事关爱徒生死,却也要眼见为实,便道:“不知纳兰姑娘可否与在下一试?”

    纳兰裴听此后也不多言,凝神运气,一掌便向湖空拍去,只见一道红芒如极昼之光,突射于晴空碧宵,顷刻之间,湖中上空电闪雷鸣,明明晴空朗日,却是下起了绵绵细雨。如此神通,当真是羡煞旁人!周佛海忙惊道:“好阴寒的真气!”

    温行知道:“现在可否一试?清风这样子,怕是拖不得了。”

    周佛海也知事到如今,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三人把夏清风搬到一处学院禁地,温行知与纳兰裴分别运功于夏清风周身要穴。而周佛海也是在一旁耐心等待,大约一个时辰后,温行知与纳兰裴已是细汗密布,温行知的青色真气与纳兰裴的红色真气汇于一体,使得夏清风的脸色也是一会青一会红,周佛海虽是担心,但也只能在旁边干瞪眼,若是不能压制住周身大穴,他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好在没再等多久,温行知低声道:“可以了,快!”周佛海忙收敛心神,对夏清风运起隐心决来。

    此时的夏清风,却是生死悬于一线。

    可以说这次三位武道宗师的出手,是一次大大的意外与乌龙。

    本来夏清风没有武脉,文气通过文脉运行于十二正经,虽不能丹田聚气,却能得周天小循环。看似真气逆流,而以文入道本就是逆天之旅,文气在文脉与十二正经中顺流一个周天,再逆流一个周天,如此反复,自造丹田聚力,在顺逆转换之际,真气就会乱窜,冲击奇经八脉,直到有一天打通任督二脉,形成大周天,夏清风不过是身体还不适应由顺转逆的过程,虚脱所致昏厥,只要好好休息,不去动他,他也会自然转醒。

    无奈此三人虽修为绝顶,对此等神奇也是完全不知,这下好了,本来在十二正经中逆流的文气就属于先天阴寒之气,被温行知这股磅礴的阳刚真气强行顺转,一阴一阳,一寒一热,互相争斗,正如冰炭铜炉,十二正经几欲要爆,而奇经八脉本就不通,更是没有武脉作为载体,若是换个人往他奇经八脉输送真气,怕是早就爆体而亡。

    无巧不巧的此人却是纳兰裴,纳兰裴的真气一入夏清风体内,与文气稍作争斗,便互相牵引,如金玉相逢,欢快畅鸣,游走各处,遇结而开。

    一边是冰火之熬,一边是冲关之痛,夏清风活生生从痛苦中苏醒过来,无赖周身大穴被制,虽恢复意识,却是半分动弹不得。

    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中的两股真气虽各自占领一块阵地,却是互相排斥,水火不容,正当此时,又一股阴柔真气入体,周佛海的一股淡蓝色真气也闯进体内,不得不说隐心决真乃天下第一神奇功法,自身虽不霸道,却能遇强即去,因势利导,最终联合两股阴寒之气,斗败温行知的青色阳刚之气,一统体内乾坤。

    夏清风只觉周身一畅,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耳旁响起周佛海的声音道:“不要动,凝神静气,跟我运此口诀”夏清风忙不敢动弹,只听耳中又响道:“天道无常,有唱大风,有决青云,以乾坤为肺腑,化霓虹为喉舌,阴阳互动……”

    夏清风便按口诀渐渐控制起周身真气来,此时的他,明静清透,如有内视,徒然发现他原本精健如龙的文脉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丹田处,七颗成北斗排列,珍珠般大小的乳白色珠子应运而生。

第九章 福祸相依

    夏清风身遭异变而不自知,也不明白此七星为何物,只道是修炼隐心决的缘故,或许人人体内都有几颗珠子。他是不忧反喜,因终能习得功法而兴奋莫名,多年来因不能练武而深藏心底的积郁一扫而空,乐此不疲的催动着隐心决修炼起来。

    温行知、周佛海、纳兰裴三人早已收功,等待良久,见夏清风还在入定,纳兰裴便先行告辞,回房休息。温行知和周佛海虽是疲惫不堪,但却是没急着走,因为还有太多的疑惑等待夏清风醒后去问,毕竟体内器腑血脉的运转,虽受外力干预,但最终却是落于本身,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干等无意,二人便找来了棋盘和一壶好酒,就着酒水对弈起来。

    夏清风又运行了一遍隐心决,只觉真气如山洵之水,在十二正经中潺潺流动,最后缓缓流入丹田七星处,反复运转几周后,突感七星真气运转加快,其中一颗珠子更是在隐心决的牵引下飞速运转,这颗本来乳白色的珠子在高速运转下,颜色也慢慢的变成了淡蓝色,一时是晶莹剔透、色彩夺目,在七珠中众星捧月。蓝色珠子飞速转动,一股股真气犹如高崖之瀑冲刷而出,向着奇经八奔流而去。

    夏清风顿感体内一股真气欲破体而出,却又被蓝珠牢牢牵制,他几欲尝试打出这道真气却终不得要领,脸上终是露出痛苦之色。

    温行知和周佛海虽明在对弈下棋,却是把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夏清风的身上。

    温行知见周佛海盯着夏清风不肯落子,也知他是太过关切,便催道:“下棋下棋,看什么看,等他醒来,一问便知。”

    周佛海也只能摇头作罢,正准备落下一子时,顿觉一片蓝芒扫过,盯睛一看,只见一个由蓝色真气凝聚的‘棋’字向不远处一颗腰粗大树砸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树拦腰而断。

    温行知也是大感诧异道:“七曜!”

    要知道凝气外放这可是七境的实力,对于一个初学功法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原来正当夏清风苦于发泄真气而又无法破门时,温行知一句下棋,让夏清风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棋’字,又想到读书中千字万言可以用来滋养文气,那么将真气放出,是不是也要以字的形式打出去?夏清风刚悟到此处,体内蓝色珠子一阵颤动,仿佛与他的心法产生一种共鸣,夏清风脑中运转着‘棋’字的笔法,一个棋字刚刚在脑中写完,便是一掌拍出,这就出现了下棋二人所看到的这一幕。

    周佛海见夏清风站了起来,忙丢下棋子上前查看,这一番打探却是让他的心沉谷底,大声喊道:“老温,你快来看看!”

    温行知一听,也是心头一紧,忙上前打探,一缕真气在夏清风体内转了一圈,疑声道:“文脉呢?”

    周佛海也是急道:“我哪知道!”忙又对夏清风问道:“清风,你可知你体内变化,可知文脉去了哪里?”

    夏清风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探查自己体内时,文脉早已消失。”

    这周佛海顿时是垂头丧气,千年未有之文脉,就这么没了。

    夏清风见先生难过,便安慰道:“先生,我虽丢了文脉,却是能练武功了!”

    周佛海被他这一提醒,也是疑惑问道:“我刚探查你体内,文武二脉皆无,你是如何做到凝气外放?”

    温行知也忙问道:“你是怎么做到凝气成字的?”这是温行知最想知道的,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发生在这少年身上的种种,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夏清风便说道:“我觉得体内有七颗珠子,其中一颗蓝色的珠子能催发真气。”

    温行知和周佛海二人听到此,更是大惑不解,他们也只能用真气探查夏清风的经脉,却是探查不到丹田的动静,但也不相信文脉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所以夏清风这样说,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温行知忙道:“你再催发一次真气给我们看看。”

    夏清风依言照做,催动丹田蓝色珠子,凝聚真气后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就是一掌推出,只见一个巴掌大小的蓝色‘棋’字又打了出来。

    温行知笑道:“这威力虽不大,但是能凝气成字,可也是天下一绝啊。”周佛海也是摇头苦笑。

    夏清风能再次打出真气,自然是喜不自禁,但看见老师满脸苦涩情绪低落,忙又安慰道:“先生莫要难过,对清风而言,文脉大道太过虚无缥缈,得先生与温前辈相助,让我能学武功,先生更是把功法传授于我,大恩不言谢,温前辈与先生请受清风一拜!”说完忙是对着二人磕头拜倒。

    温行知见此子崇恩重义,也是欣慰不已,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道:“这都是你的造化,也是命数,福祸天定,还期待你为我南山学院大放异彩!”

    周佛海也是言道:“罢了罢了,你自己都不在意,我还放不下,就太不应该了,你体内变数颇多,却已经是超出了我等的能力范畴,老温说得对,福祸天定,你既然学了我的功法,便要勤加苦练,也不枉我三人对于你的一翻心血。”周佛海这话,也是算认了眼前这个弟子了。

    “三个人?还有哪位前辈?”夏清风忙不解道。

    温行知哈哈笑道:“论武功么,是你的前辈,不过论年龄嘛,和你可是同辈。”

    夏清风忙道:“那我也要当面谢过!”

    “不急,有机会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现在既然能练武,从明日起,我和老周便教你武功。”

    夏清风也知二人肯定有事商量,忙施礼告辞,刚走出几步,又听周佛海说道:“清风,你体内之变故,暂时先不要对人言,毕竟太过诡异。”

    夏清风正准备回去后要告诉大家他能练武的好消息,一听此言,知道周佛海不会害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也只能照办。

    次日清晨,夏清风慢悠悠的来到伙食房,如今的他,失去了文脉,自然读书也滋养不出文气,所以再也不用天还没亮便去湖边读书了。

    刚买了几个肉包子,便听一个人喊道:“老弟,过来过来!”夏清风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八尺巨汉站在那对他招手,这不是常老大还能是谁?

    见夏清风走近,常亮道:“我刚吃完准备走,便见到了你,怎么样?书读的可好?”

    夏清风一听是问他读书,便想起了周佛海的话,也不方便透露太多,便尴尬一笑打马虎道:“还不是老样子,常老大,你就吃完了?起这么早?”

    常亮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听了夏清风的问话,嘿嘿笑道:“你不知道,昨天有位仙女一样的人物,去找我师父,我刚好看见了,听说是从东都军来的,今天还要来考效一下大家的本事。”

    夏清风不解问道:“干嘛考效你们啊,选夫婿?”

    常亮听后一张大饼脸笑成了一朵花,贼笑道:“要是那样就好了,但是被她看上,成不成夫婿我不知道,但是能去东都军效力!”

    “莫非常老大的师父是李儒将军?”夏清风问道。

    “正是。”常亮得意答道。

    夏清风忙正色道:“原来如此,这可是关系到未来前途,常老大你还是早去做准备。”

    常亮起身哈哈大笑:“小兄弟,等我的好消息,下次见面,请你喝酒!”

    “好!”。

    夏清风吃完早点,散步到湖边小楼旁,虽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但见周佛海已经驻立在了湖边,夏清风忙快步到其身前:“是徒儿来迟了!”

    周佛海不在意的调笑道:“以后来晚点,让我多睡会。”

    这话夏清风是根本没法接啊,只能苦笑点头称是。

    只听周佛海又说道:“你温师父去给你找把趁手的兵器,过段时间回来,这段时间我先来教你掌法。”

    “让二位师父费心了”谢清风忙说道。

    周佛海笑了笑:“你道祖师父没教过你武功?”

    “教过,他和老和尚都教过我武功,可是我当时学不会,他们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无赖我不争气,不过他们教我的武功心法我都记下了。”夏清风如实说道。

    “老和尚是谁?”

    “我也不知道名字,师父就叫他和尚”

    周佛海思索暗暗想道:能和道祖相伴,肯定实力也不俗,如若也是位宗师,那么难道是……!

    想到此忙对夏清风道“恩,他们教你的东西,你可以自己慢慢琢磨,你初得根基,不要太心急,我和你温师父商量后,针对你独特的真气催发,准备先教你一套掌法,这套掌是我20年前隐心决大成所悟,便取名为‘隐心掌’,这套掌法共有九式,今天便开始教你第一式。”说完便开始为夏清风演示起来。

    夏清风悟性奇高,不到半日,便学会了此招,一时在湖边打得虎虎生风。周佛海频频点头后,却也不多教,说了句贪多嚼不烂,自己去慢慢练,便打发走了夏清风,并叮嘱他,明天别来太早。

    夏清风便只好回八大巨头小院,这个时候回去,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毕竟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他突然想起了常亮早上说的话,心想今天东都军来人,事关常老大和余成杰两位熟人的前途,何不去为他们打气助威,便改变方向,朝李儒将军的小院走去。

第十章 小院比斗

    李儒的小院和八大巨头小院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栋小院只属于他一人所有。

    院中也住过不少他的弟子,不过大部分都是住几年就搬走。

    余成杰就曾经说过,一但这边空出了位置,他会搬过来住。

    要知道一旦搬过来,那么得到指点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多,在这个狼多肉少的环境里,是很有必要去做的,毕竟李儒在南山学院,培养的是东都军中的下级军官,而并不是普通兵卒。

    夏清风报了常老大的名号,就被放进了小院,到了演武大厅,便看见空旷的练武场围了大大的一圈,他挤进去一看,武场中间正有两人在比斗。

    这两人一个是浓眉大眼的黑衣汉子,手中握着一杆长枪,横扫挑刺,舞得是虎虎生风。

    而另外一人却是位手拿双刀,光着膀子的矮小汉子,双刀扁而长,但矮小汉子却是耍得刚柔并进,灵动异常。

    夏清风没太多关注场中二人,他正在这一大圈人中寻找着常老大和余成杰二人身影,余成杰白衣胜雪,虽长得有点不讨喜,却是在这群粗野汉子中鹤立鸡群,夏清风很快便找到了他,挤过去对他肩头就是一拍。

    谁知余成杰却是龇牙咧嘴的转过头来,一看是夏清风忙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说轻点,伤着了!”

    夏清风疑惑道:“你已经比过了?”

    余成杰摇头道“没有,我们新人排到最后。”

    “那你为何如此不小心,还没开始,就一副要死的样子。”

    余成杰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们新人,今天人人都有机会上场吗?我告诉你,昨天我们十二个新人,就已经比过了,今天上场的只有三个而已。”

    余成杰说完,眼中自有得色。

    这下轮到夏清风翻了翻白眼道“看这样子这三人中有你一份了?不过你这伤……”

    “不碍事,此次机会难得。”说完便给夏清风介绍起场中二人。

    那拿枪的黑衣汉子叫田蒙,已经是四境巅峰,一手傲意枪已成气候,而那名矮小汉子,叫刘成,一手铁军刀据说是家传,再被李儒将军看上,传授傲意刀法,现在已经是五境实力。

    余成杰介绍完场中二人,又朝一个方向努努嘴说道:“你往那边看。”

    随着余成杰的视线望去,只见他的对面人群中,站着一男一女,虽然大家观看场中打斗都是挤得密不透风,而这两人旁边却是稀稀拉拉,空旷有余,一看这站位,就知此二人来头不小。

    余成杰指着那个男子道:“那是我师父李儒,在他旁边的是现任东都军统帅,纳兰裴将军,你可别小看她是个女子,能在东都军当统帅,肯定有过人之处。”

    李儒是位老者,须发斑白,却是浓密茂盛,一双眼睛凶神恶煞,嘴中念念有词,在与旁边那位女子小声的交谈着。夏清风打趣道:“这‘儒’字起得不太贴切。”

    余成杰也是会心一笑。而那名红衣女子身材修长,面相却是生得唇红齿白,头扎马尾,双眸顾盼流风,也许听旁边李儒说了什么,眼底隐隐有一层笑意,此刻一身劲装男衣更是显得清秀俊雅。

    夏清风目不转睛的看着纳兰裴说道:“这姑娘比林果儿还俊。”

    余成杰见夏清风一脸猪哥样,佯怒道:“你可别多想,这可是你嫂子。”

    夏清风嘿嘿一笑道:“那我去跟嫂子打个招呼?”

    余成杰马上歇菜道:“别闹,现在还不认识呢。”

    夏清风正要调笑余成杰没脸没皮,猛得肩膀一疼,就听常亮的声音说道:“好小子,你还真来了!”

    夏清风肩膀虽没受伤,却也无防备,被这一支肥掌拍得生疼,暗道这报应来得实在太快了。只听余成杰惊讶道:“常老大,你认识我们家清风?”

    常老大嘿嘿笑道:“我和清风老弟,也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

    夏清风那是一边揉肩膀,一边翻白眼,这常老大每次在伙食房遇到,都要宰自己一顿,这也叫君子之交?余成杰哪有不知道常老大那点爱好,忙说道:“常老大你可别欺负我这小兄弟,读书人,穷得很,回头你请客。”

    常亮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还用你说?晚上我请客,我们去醉月楼!”夏清风一看常老大这架势,就知道他今天肯定是赢了,虽说自己没赶上一睹风采,也是忙连声祝贺。

    场边谈笑风生,互相逗趣,而场中二人,却是斗到了要分胜负之时。只见那叫刘成的矮小汉子大喝一声道:“给我撒手!”便使出一招铁军刀法的杀手锏‘飞瀑流珠’,顿时气势大涨,刀光如瀑,而那叫田蒙的汉子也不惊慌,忙使出一招‘战八方’,无赖这招傲意枪是要在马背上才能发挥十层威力,在马上可挑上下左右前后,一招使出,八方皆退,而在平地,因为高度的关系,就使得不是那么实用,田蒙连挡十二刀后,只觉虎口一麻,一股劲力传来,正往下挑的一枪已被刘成一刀生生压在地上,枪头颤鸣不止,而另外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真是一招之差,高下立判。

    顿时周围一片叫好之声,刘成收刀抱拳喊道:“承让!”

    田蒙却是懊悔不已叫道:“干他娘的!又来这招。刘猴子,我迟早破了你这招!”众人听这话又是哄笑不已。刘成完全把他当做空气,直接向李儒施了一礼,便退到人群中去。

    李儒哈哈抚须大笑道:“贤侄女,你虽武功高过我,这眼光嘛,还是我更准点,你看看,你都猜错几场了?”

    纳兰裴无赖一笑道:“李叔,这都是你徒弟,我哪能有你清楚?”

    李儒却是不管这些,高兴道:“怎么样,我这些小子可还入得法眼?”纳兰裴一笑道:“李叔亲自调教的,我敢说个不字?”

    李儒哈哈一笑,又抚须感慨道:“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已是大将风范,要说调教,慈明师太才是厉害。”

    夏清风看到这时是大感过瘾,忙问余成杰道:“现在轮到谁了?”

    余成杰把扇子递给夏清风道:“还剩下最后三场,三位新人任意选择三位老人挑战,只要能赢对方,就能去东都军任职。”夏清风诧异道:“你能赢吗?”

    余成杰摇头笑道:“不能。”夏清风忙关切道:“那还是算了吧,何况你还有伤。”正说话时,场中一名新入院弟子已经开始向老人挑战起来。

    余成杰却是对场中局势看也不看,对一旁的夏清风道:“别看了,没悬念,境界差距如同鸿沟,不是取巧能胜的。”

    夏清风没好气道:“那你还上去?”

    余成杰嘿嘿一笑,配合那小三角眼,真是让夏清风得慌,只听余成杰小声说道:“我上去不挑战他们,我挑战纳兰裴。”“……”

    夏清风无语的看着余成杰说道:“这也行?”余成杰收起玩笑,低声对夏清风道:“挑战别人是输,挑战纳兰裴也是输,既然这次没有希望,那么我肩膀上的伤就不能白受,我要拿这次机会,在师父与纳兰将军心目中,留下一个很深的印象。”

    夏清风忙劝道:“你可要考虑清楚,这可能是自不量力的印象。”余成杰不在乎道:“哪有那么多好事等着你去出头?不好的印象也是印象,只要记住了我这个人,凭我的本事,不怕没机会扭转,何况我余成杰要效力的人,我也得知道下斤两不是?”

    夏清风注视着余成杰,感觉这才是真正的他,并不只是在小院说话做事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小院主心骨,更有一种做事果决,心机深沉的枭雄气质。

    余成杰见夏清风看他怪怪的,晒笑道:“怎么?被我的想法吓到了?有我这种人以后能保护你,知足吧。”

    夏清风听到此话,心中又是一暖,他从小被道祖带大,虽然衣食无忧,却是少了亲人陪伴与家庭温情,余成杰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位他的兄长。

    说话间,此时场中已是两场落败,所有人都朝余成杰这边看来,只见他白衣飘飘,神态自若,提起那杆初学一月的长枪就那么缓步走了上去。

第十一章 酒楼闲坐遇是非(一)

    余成杰走到练武场中间,对纳兰裴抱拳一礼,朗声道:“在下余成杰,乃李儒将军新收弟子,久闻纳兰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将军风采,更是惊为天下,在下不才,想向纳兰将军讨教几招。”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半响过后,又是爆发出连连喝彩。在场之人,虽不敢找纳兰裴挑战,但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谁没有多瞟纳兰裴几眼?对这位东都女统帅,更是充满着好奇,到底是女承父业的无赖之举,还是才华过人,技冠三军?眼下有人站出来一试她的深浅,都是激动不已。

    李儒面对纳兰裴投来的诧异眼神,连连摇头道:“这可并非我安排的,他一个新入院弟子,我就是叫人,也不会选他啊。”

    纳兰裴见李儒神情不似作假,更是一头雾水,却也在众人的起哄中,缓缓的走了过去。只听纳兰裴出声道:“你既学我东都武技,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出招吧。”声音清脆悦耳,话语却精练干脆洒脱之极。

    余成杰也不多言,道了一句:“得罪”便拔枪刺去,一招傲意‘龙牙’,直取纳兰裴左肋,这傲意枪法博大精深,乃当年一代神将李承恩所创,包括四字真诀,乃是‘徐’‘侵’‘疾’‘守’。杀伤力最大的就是‘侵’字诀,尤其是以断魂、定军、龙牙、蹦的几招最是杀伤力巨大,这余成杰头招便是‘龙牙’刺出,可见内心也是没底,做好了一招落败,赌命一搏的准备,只见纳兰裴双手空空,面对余成杰这一枪却是不退反进,右手如鞭,缠住长枪七寸,一迎一送,余成杰便刺了一个空。

    只听纳兰裴悠然出声道:“傲意枪法,疾如风,守如山,啸如山虎,侵略如火,出招就是龙牙,可还有挽回的余地?”纳兰裴话到此处,又化掌为枪,一招傲意决‘守’字诀中的‘定军’使出,正准备收了余成杰手中之枪,却不料余成杰却是主动弃枪回身,一掌拍出,掌风中夹带三枚钢钉,直扑纳兰裴的气海穴,只要这气海穴被打中,便会瞬间脱力,二人身隔不到二尺,如此暗算,却是把一旁观看的李儒也是吓了一跳,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面对余成杰的突发暗器,纳兰裴只是略带惊疑,夺抢之后,也不闪躲,左手一拂,三枚钢钉便是改变运行轨迹,不进反退,反向余成杰弹射而去.

    要说余成杰对纳兰裴是暗算,想打纳兰裴一个措手不及,那么纳兰裴的这一手,更是让余成杰反应不及了,这根本就是超越了他对天地之物运行的认知。眼看三枚钢钉就要扎入腰腹,却见纳兰裴一枪递出,针先发,却是枪先至,‘叮’‘叮’‘叮’三声脆响,三枚钢针全部被枪头挡住,而枪头却是纹丝不动的停在了余成杰的腰腹处。

    “妙!”只见李儒走了上来,大喊一声。

    纳兰裴把枪递还给余成杰,余成杰从容接过,脸上笑意浓盛道:“谢纳兰将军手下留情。”

    纳兰裴微笑不语,李儒却是板起脸来训道:“你找纳兰将军挑战,本就是不该,还使用暗器,毫不知羞!”

    余成杰忙答道:“师父此言差已,狮子搏兔尚且用尽全力,我对上纳兰将军,怎还能不全力施为,若是抱着将军武功高强定会绕我一命的心态,那我的武道之心又如何会再有精进。”

    李儒被这话一堵,却是哑口无言,不耐烦道:“还不下去。”

    余成杰再次向二人施礼,潇洒而去。李儒等余成杰走远,僵着的一张老脸瞬间化作春风,挤眉弄眼的对纳兰裴笑道:“这小子怎么样?”

    纳兰裴思量后道:“此人性情我虽不喜,但是对于东都军却是个好苗子,还请李叔多加费心。”李儒抚须笑道:“哈哈,放心就是了。”

    所有场次比完,余成杰便邀夏清风赴常亮之约而去。

    ‘醉月楼’便在中州城中的通幽湖旁。夏清风与余成杰进了中州城,此刻已经是傍晚,天边云彩如似火烧,街上人影依依,喧嚣不止。不多时来到中州江边,问明了“醉月楼”所在。走了数百步,遥见一座酒楼,上下三层,掩映湖光,看上去很是通透轩敞。

    二人才到楼下,便有一位店伙计上前招呼道:“二位爷,里边请。”伙计话刚落,只听三楼上常亮的声音喊来道:“这儿!”店伙计仰头看了一下方位,便是带着二人上楼。

    上了三楼,只见常老大和田蒙临湖迎风,倚窗而坐,一边向他们招手,一边吩咐小二道:“可以上菜了,再来两壶好酒!”

    四人座定,夏清风是第一次进这等酒楼吃饭,便打量起这栋小楼的格局来。这楼上酒桌不多,却全是临窗的观景位置,细细看来,全部坐满宾客,有人举杯换盏,交谈甚欢;也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唯有一位老者,灰布袍,四方巾,形容枯槁,貌不惊人。他倚窗独坐,自饮自斟,双眼期期艾艾,望着一湖春水静静发呆。

    常老大笑笑说道:“这个地方手艺不错,景色也不错,我和田蒙常来,不过我们都要去同洲了,这地方就留给你们。”

    田蒙嘿嘿笑道:“此地物美,景美,人更美。”

    余成杰见田蒙挤眉弄眼,好似听懂了意思,便笑道:“物景皆有,佳人何在?”

    话说完,就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常肥猪!你又带人来白吃白喝!”

    余成杰和夏清风是惊诧不已啊,这常老大可是五境修为,谁能对他如此无礼,然而再看常亮,却是讪讪起身,漆黑的胖脸润上了层酱红色,尴尬言道:“巧娘,哪儿的话,今天我带够了银子。”

    夏清风哪见过常老大会有今天这般,顿觉好笑的望着眼前这位美娇娘,只见这姑娘二十双华,个头不高,肤如凝脂,一双柳眉精心修饰过,压在一双丹凤眼眸上,格外俏丽。

    常老大忙对清风二人介绍道:“这是这家的老板,游巧巧。”见二人起身,忙又说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

    “谁和你是自家人!我告诉你,再想吃白食,我打断你的腿。”常老大忙点头如捣蒜道:“一定一定。”

    正当这时,酒楼有上来五六个人,皆是锦衣华服,翩翩佳公子,他们上得三楼来,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谈笑自若。

    这时酒楼伙计也跟了进来,面露讨好的说道:“几位公子,三楼客满,还请移驾二楼。”

    谁知领头的那位蓝杉公子笑道:“呵呵,不急不急,容我去说道说道。”便走到那位独自一桌的老人旁,谦和说道:“这位老人家,您一人独占一桌,岂不是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不如让与我等好作成人之美,这顿酒我请了。”说罢便拿出一个约摸有二两银色的银锭,往桌上轻轻一放。

    谁知老人根本没有搭理他,一双眼睛仍是望着窗外。

    蓝衫公子略显尴尬,还想继续斡旋,后面一位绿杉公子却不干了,大喝道:“老头,快滚开,再不走,别怪我动手!”

    游巧巧见到这一幕,多年经验告诉她,这是要出事啊,忙要上前打圆场,却是被常亮一把拉住衣袖,面色凝重的对她摇摇头。

    只听那老人终于开口道:“看似彬彬有礼,却是做着欺男霸女之事,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那绿杉男子听他反讽自己,上前便要揍人,夏清风见老头耄耋之龄,风烛之躯,大感恻隐,忙开口道:“诸位,不就是要个位置吗?我们让就是,何必为难一位老人。”说完便对常亮三人歉意抱拳。

    常亮笑道:“清风既然开了口,无妨,我们去二楼就是。”

    那蓝杉公子轻摇折扇,看也不看夏清风这桌,盯着老人说道:“现在,已经不是这桌子的事了,破坏了我们的心情,岂是让个位子就能了事。”那绿杉公子俨然以这位蓝杉公子马首是瞻,一听此言,就是一脚向那老头踹去。

    夏清风哪能想到几人如此嚣张跋扈,一言不和就开干,此时护住老人已是不急,周身真气流转,就要运起隐心决,却见绿杉公子已经是倒在地上嚎叫起来,夏清风定睛看去,只见那绿杉公子的脚底一跟筷子齐根而入,鲜血直流。

第十二章 酒楼闲坐遇是非(二)

    夏清风看到那绿杉公子在地上打滚哀嚎,也是暗暗心惊,这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一旦动手便是非死即伤,侠以武犯禁,此话当真是没有说错。酒楼其它几桌客人见这边动静,纷纷逃走下楼,唯恐惹上祸事,游巧巧见有两桌客人连账都没结就想跑路,忙跟着下去。

    蓝杉公子脸色冷峻,对地上之人不管不顾,对老人冷声说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老人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大半,才慢悠悠开口道:“我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蓝杉公子轻笑一声,蹲在绿杉男子身边数指连弹,那绿杉男子的血便被止住,只是仍在地上轻轻呻吟。

    只见蓝杉公子站起身来道:“无关人等速速离去。”见夏清风四人毫无反应,眼睛一瞪后便不再理睬,又盯着那老人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话说出,余成杰不由笑出了声,因为这句话,他和杨博文、林果儿几人经常挂在嘴边,这可是他们纨绔圈子里的行话。

    蓝杉公子又回头瞪了几人一眼,大意就是等下要你们好看,现在没空搭理你们。

    那老人听到这话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仿佛这酒水都变得索然无味,放下酒杯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么敢问阁下是谁?”蓝杉公子感觉彻底被这老者轻视,又忍着怒意问道。

    “老朽山野村夫,不足道哉。”老人随口答道。

    蓝杉公子见这老人如此不知好歹,狠声道:“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说得那是咬牙切齿,只见他从袖口拿出一根晶莹剔透的短小玉笛,也不管众人诧异的目光,就这么放在嘴边吹奏起来。笛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不过片刻,湖上飘来一叶扁舟,船家头戴蓑笠、身披蓑衣,腰间挂着一把足有八尺的长剑,双桨起落,划过一湖碧水,箭似的向“醉月楼”驶来。

    蓝杉公子见此人到来,冷冷看着这面前老者道:“阁下还是不肯报出名号?”

    老人盯着湖中来人,若有所思道:“听这笛声,济王是你什么人?”

    这蓝杉公子一听此言,也是吃惊不已,刚才所奏,乃父王绝学‘听风破阵曲’,虽只学到皮毛,但只要运转独门心法,却也能千里示警。短短几句笛音,便被这老头听出了门道,不由更摸不准此人的深浅来。

    只见湖上来人还没等扁舟靠岸,脚尖轻点一跃而起,几个呼吸便从窗外飞了进来。

    夏清风看到此,不由赞道:“好俊得轻功。”

    来人进屋后双目低垂,一张斗笠遮住了半张脸,唯有嘴角处的伤疤狰狞可怕。只听他沉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蓝杉公子指着老者,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杀了他。”

    斗笠剑客也不多话,拔剑就刺,老者一拍桌面,筷筒里的竹筷齐齐飞出,老者随手一拂,一把竹筷便如离弦之箭向斗笠剑客与蓝杉公子飞去。蓝杉公子忙用玉笛抵挡来物,竹筷还未撞上玉笛,便见一轮剑光扫过,所有竹筷便同时化为齑粉。

    斗笠剑客化解老人这招后,又是朝老者一剑披去,老者腾空而起,一掌拍出,斗笠剑客一剑披空,便与老者对接一掌,哪知老者出掌是假,逃走是真,借这一掌之力,身体却是向窗外扁舟飞去。斗笠剑客哪肯让他走,脚尖一点紧随其后,人还在半空,一手剑式使出,只见一道淡青色剑芒直追老者落脚之地。

    老者刚要一脚点在扁舟上,见此剑芒飞掠而来,只能凌空连点,身体如同飞燕,凭空拔高几丈,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整个扁舟被那剑芒一分为二,若是刚才那老者双脚踩上去,怕是不死也残。

    只听那斗笠剑客笑道:“好一个梯云纵,原来是位纯阳道长!”说罢又是一剑斩去,眼看一道青芒剑气就要斩杀老者,老者却是脚踩一块木片,双掌凝结成一个掌印,顿时湖水如龙吸水般瞬间被老者抽出,双掌翻舞,手中湖水便幻化成一个如阴阳八卦图般的水幕。青色剑芒瞬间没入水幕之中,而这次却是如石沉大海,不见半点踪迹。老者接下这道剑芒,不作停留,如离弦之箭,飞速向对面湖岸跃去。

    斗笠剑客却也没动,只是皱着眉头望着对岸发呆。

    蓝杉公子从楼上赶下来,厉声道:“为何不追?”

    斗笠剑客沉声道:“杀不死他。”

    “为何?”蓝杉公子不解道。

    斗笠剑客缓缓说道:“辅道天丞。”说完便独自离去。

    夏清风几人也赶了下来,见没好戏看,便准备上楼继续喝酒,只听背后那蓝杉公子说道:“几位慢走,在下秦小天,不知几位高姓大名。”

    只见蓝杉公子的几位同伴,除了送去治疗的绿杉公子外,都已经是站成了一排,堵住了楼梯。

    常亮嘿嘿一笑道:“我们四位是南山学院的学生,不知秦公子有何吩咐?”

    秦小天一听南山书院,也是一惊,他不是皇室中人还好,这一旦是皇室中人,便和南山学院是绝对不能闹僵的,又见四人气态闲定,雄姿英发,面上豪无惧色,顿感扎手。秦小天暗想今天真是晦气,只好想着日后再找机会算账,便带着一杆人马撤去。

    夏清风几人又上楼喝酒,只见田蒙呸了一口唾沫道:“什么玩意!常老大,为何要报学院的名头,干一架再说啊,我非打得这群纨绔子弟连爹妈都认不出来!”

    常亮无奈一叹道:“我们倒是无所谓,可凭这几人的能耐,不难查出我与巧娘的关系,到时候我们远在同关,怕是要连累她啊。”

    夏清风忙道:“常大哥放心,小弟虽武功低微,却不是怕事的人,以后这‘醉月楼’的事,就是我夏清风的事。”

    余成杰也笑道:“常老大粗中有细,真乃铁汉柔情,不过怕是这几人也不会就此作罢,迟早要来找麻烦。”

    夏清风急道:“你可要帮忙!”余成杰笑道:“这还用说,清风的事,就是八大巨头的事!”

    常亮忙起身给众人把酒满上,高兴道:“今天来这‘醉月楼’真是不虚此行,看了一场十境高手的交手,更结识了两位义薄云天的兄弟,来!大家共饮此杯。”

    几人你来我往,一时好不热闹。唯有那站在楼梯间偷听的游巧巧,双目犹有泪光。

    一间画舫,秦小天搂着一个妙龄女子,对一旁汇报完的手下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那酒楼的老板娘,便是其中一人的相好。”

    秦小天呵呵笑道:“明天,叫上我五弟,好好去乐乐。”

    那手下却是惶惶不安道:“公子,他去怕是会出事啊。”

    秦小天嘿嘿笑道:“我这三弟,他可从不怕事。”

第十三章 太虚剑意与紫霞神功

    常老大与田蒙等人第二天便要启程去同洲,所以没喝到太晚,便回了南山学院。

    余成杰与夏清风二人告别了常老大和田蒙,便向八大巨头小院走去,路上二人闲聊,大多是余成杰在跟夏清风讲解着两位十境高手的打斗细节,以及对两位高手的最终实力分析,余成杰认为,哪怕那二人同为十境高手,若真是拼到最后,斗笠剑客必败。

    夏清风不服啊,认为若是灰袍老者厉害,又为何要跑,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余成杰就说夏清风你了解纯阳么?纯阳派,分为剑气二脉,即为剑纯和气纯,剑纯的内功心法为太虚剑意,剑意是灵动缥缈、刚柔并济,论精妙天下无出其右,气纯的内功心法为紫霞神功,功法倒乾坤、逆阴阳,于青萍处起雷霆之力。

    夏清风说这和那两人的胜负有什么关系吗?

    余成杰笑道:“你发现没有?那老人手中无剑,而能凝水结八卦,肯定是位气纯,而纯阳历代掌门都是气纯,可见气纯又要比剑纯厉害,那人之所以逃走,估计是畏惧齐王府的势力。”

    “哈哈哈哈,甚是好笑!”余成杰刚刚说完,便听林子里面传来一阵苍劲有力的笑声。

    “不知是哪位前辈?何故发笑?”余成杰朗声问道,夏清风也是双眼四处寻找,此处树影稀松,星月挥洒,却也是不好藏人,只是不管夏清风如何寻找,终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笑你们无知还敢胡言乱语!”

    此话一出,夏清风和余成杰同时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绸水云袍,脚踏黑缎履云靴的中年道人,于十丈之外,缓缓走来。

    余成杰对这位道长打扮的人出言嘲讽也不恼,他本来对于纯阳一派也是听家族闯荡过江湖的兄长说起,只当是江湖杂谈来给夏清风说个新鲜罢了。

    余成杰对来人拱手说道:“敢问道长是哪位前辈。”那道长虽人到中年,却是长得丰神俊朗,宝相庄严,清辉之中,更觉仙风道骨,仿佛天山谪仙人。

    只听道长说道:“贫道南山学院商南子。”

    夏清风和余成杰其实早有所料,毕竟学院的道士就那一个,龚仁又还多次谈起他,说什么好看的只会收好的看的为徒。当然众人是一顿鄙视。

    见商南子一语道破身份,二人齐齐自报名字向他施礼。只听商南子道:“我见二位一路走来,谈性甚浓,本不欲打搅,但终是牵扯到本门之事,还忘二位少侠将所遇之事告知贫道一二。”

    夏清风便和余成杰你一言我一语,事无巨细的将酒楼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商南子听。

    商南子听后沉默半响,才开口道:“纯阳自古掌门出自紫霞,只因为气纯练得是闭世之功,而剑纯是修得出世之剑。所以在江湖行走的,只有太虚剑意。”

    夏清风不解问道:“那前辈的意思,那位老前辈是剑纯?”“哼!老前辈?我看未必!”夏清风是一头雾水,而余成杰却是玲珑心思,马上道:“难道是易容术?”

    商南子道:“不错,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此人便是我的一位师弟。此人天纵奇才,自幼学武,十七岁便学得太虚剑意精髓,下山后,几经闯荡,在江湖名声大造,因他相貌英俊,武功又好,且师出名门,遇见的江湖女侠无不倾倒,因此有了一个‘小楼一夜春风雨’风流称号。

    他的本名就叫江小楼。”商南子说道此,又是一阵叹息,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夏清风却急啊,他最喜欢这些江湖故事了,忙问道:“那后来呢?”

    商南子见夏清风问起,收起心思,缓缓开口道:“小楼在江湖短短两年,却是惹了好几份情债,其中更有高门侠女,江湖名媛,他为情所困,行事又优柔寡断,无奈之下,回师门重修紫霞,闭门不出。”

    夏清风那个无语啊,这不是渣男么?见商南子又不说话,忙问道:“前辈还方便说么?”商南子呵呵笑道:“此事当时人尽皆知,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我就说与你们听”

    原来小楼虽**泛滥,却是练武奇才,三年不到,又练成了紫霞神功,深得掌教与众师伯的喜爱,被定为纯阳掌教的下一任接班人,小楼本来是斩断情丝,成天痴迷于武道,当时掌教曾经断言,不出十年,纯阳必出一位宗师。

    而就在三年后小楼接任掌教的当天,一名女子冲上了山门,在纯阳太极殿大开杀戒,小楼与她比拼千招,那女子终是不敌,但拼尽真力却也绝不认输,奄奄一息时她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小楼说道:“我女儿为你自尽,我就是做鬼也让你终日不得安宁。”

    小楼忙问:“你女儿是谁?”

    可那女子只是惨笑一声就已闭气。此事过后,小楼孽障缠身,惶惶不可终日,终有一天,便再次不声不响的下了山门,直到今天,音讯全无。

    夏清风听完,疑惑的问道:“您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他?”商南子答道:“我后来下山寻找,便是打听到,那位自尽的女子,就是投于这通幽湖。”

    余成杰听完便道:“怪不得他不敢多做逗留,原来是怕商前辈找过去,这么一算下来,这江小楼也不过二十多岁,便是十境高手了。”

    夏清风听完,不由得唏嘘不已,从小听到的故事,不都是才子佳人,携手江湖么?

    商南子道:“我跟你们说这么多,便是拜托二位少侠一件事。”

    夏清风忙道:“还请前辈吩咐。”商南子从袖中拿出一个墨绿色锦囊道:“他自不会见我,但是你们无妨,这个锦囊是另外一个女子所托,里面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去解决了。”

    夏清风忙接过锦囊道:“晚辈尽力而为。”

    商南子一声长叹,如一缕青烟,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夏清风与余成杰一路无话,二人各自想着心事,回到八巨头小院后,夏清风正要回房,却被余成杰叫住道:“清风,等等。”

    夏清风闻声停住脚步,转身望着余成杰,疑惑道:“杰哥,何事?”

    余成杰欲言又止。夏清风不由诧异,余成杰向来稳重洒脱,为何如此难言其口?

    余成杰道:“清风,我知道你讲义气,可是‘醉月楼’这事,牵扯到齐王势力,不是你说要帮,就能帮的。”

    夏清风也是一阵沉默,许久后抬头道:“杰哥,我承认我自不量力,可是君子一诺千金。我既然答应了,我就要去做。”

    余成杰用扇子轻轻敲打着脑门,显得有些举棋不定,毕竟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家族这次动用了很多资源,甚至是在很多利益方面有所妥协,才拿到这个进入南山学院的名额,家族对他寄予厚望,他的每一步都要走得很稳,也必须走得很稳。

    而这件事,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余成杰向来心机深沉,这种性格,虽得家族长辈喜欢,却不讨同龄人亲近,严格意义上来说,八大巨头小院的几人,算是他真正的朋友,而夏清风对他如兄长般的依赖,更是让他珍视。

    余成杰看着夏清风希冀的目光,终是不忍开口说道,这样,时间还早,把我们小院的人都聚过来商量一下对策。夏清风忙点头答应。

    余成杰本要再劝夏清风,可也不想让他对自己失望,便想着不如大家都来劝他,这样就不是他一个的不是了,但是他也没想到,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第十四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余成杰吩咐仆役喊来小院众人,把酒楼所遇和商南子的托付说给了众人听,众人是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特别是杨博文一个劲的嚷嚷他们两不讲义气,喝酒怎么能不带上他。

    余成杰说完看着一个个跃跃欲试的神情,是陡感头大,难道我没说清楚?他目光环视一周,开口道:“你们说说,我们该怎么办?”他特意在‘我们’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这就是把夏清风一人承诺之事,巧妙的捆绑成整个小院众人的意志。

    杨博文第一个说道:“怕个鸟毛,他要是敢去闹事,我带兵去灭了他。”

    林果儿起身来回踱步,时而低头深思,时而又抬眼打量众人,余成杰是眼前一亮,这林果儿往常是大大咧咧,嬉笑怒骂毫无正形,想不到却是每逢大事有静气啊。林果儿突然抬头说道:“就和他们干上了!”杨博文听到此话是拍手叫好,对林果儿竖着一跟大拇指道:“果儿大气!”

    余成杰听到此,便觉形势不对了,马上说道:“对方是齐王的公子,身边还有十境的高手在,我们就是全上,也无济于事啊。”

    龚仁朗声笑道:“此事因我纯阳而起,我虽只算半个纯阳弟子,无奈师恩深重,吾当义不容辞!”

    谢青衣也出声说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郭孝义与温雪也是点头附和。

    余成杰看着众人,心中是五味杂陈,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这些人并不是傻子,除了杨博文一副无所谓外,几乎都是反复思量后的决定,明知不可为而一往无前,余成杰几欲阻止,话到嘴边,却终是说不出口。他只能在内心暗暗的安慰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夏清风见众人都表态,忙起身说道:“清风给大家添麻烦了。”本欲再说几句感激之言,却是双眼晶莹,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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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幽湖畔,醉月楼,窗外霞光漫照,湖面点点跃金。或许因为昨天的打斗,或是寅时刚过时间尚早,今天来此喝茶赏景的人少了许多,大厅和二楼,稀稀拉拉的坐着几桌客人,而在三楼,却是仅有三人围成一桌。其中的一位,便是昨天的蓝杉公子,长相虽并不出彩,却是锦衣华服、美玉揽怀,古扇轻摇、把酒临风之间自成气度。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偏偏美少年,也许是刚过束发之龄,脸上稚气未脱,双目含星隐耀,皮肤晶莹透玉。他旁边是一位和尚,白色袈裟一尘不染,脸上却是漆黑如碳,一边说话一边手撕一块鸡腿,看来是荤腥不忌。此二人便是秦小天的五弟秦虎,和秦虎的师父。

    秦虎是齐王最小的儿子,他自幼憨厚,却神力过人,又因为是秦明老来得子,所以对他是格外喜爱纵容。秦虎五岁便跟一个方外和尚学艺,习得一身佛家绝学,虽才堪堪束发,却是拳风精猛,刚劲绵长。师父姓沙,王府不管是王爷王妃,还是管家仆役,都习惯叫他一声‘沙和尚’。

    沙和尚哪里来得一身本事,无人得知,有道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种江湖异士,高门豪阀都有,却也不方便刨根问底。沙和尚自从跟了齐王,便是成天吃肉喝酒,赏花弄月,人虽不俊,却是雅事做尽。

    此三人独占酒楼第三层,且不让其他客人上楼,若是有不开眼的江湖人物不把王府的家兵当回事,强行到这第三层来,人还没上楼,秦虎就起身一脚踹下,不管是绿林好汉还是江湖游侠,或高或低都有武功傍身,可是在这秦虎的三拳两脚下,却是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四哥,那南山学院的几个孬种怎么还不到,要不我把这老板娘就吊在这楼外?我看他们忍不忍得住?”秦虎哈哈憨笑道。

    “五弟放心,今天哥把你叫来,绝对让你玩个过瘾,欺负个娘们算什么本事。”

    秦虎听后,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觉得这四哥脑子虽好使,无赖一身的儒生酸腐气,好不尽兴。

    秦小天同样也是无奈,这个五弟可是个混世魔王,有时候闹出事来,场面他也是控制不住的,但想到要得罪南山学院,自己当然不行,这个弟弟就无所谓了,谁叫父王那么宠他了。

    游巧巧又看着一个高大的壮汉被一脚踹了下来,那结实的腱子肉在楼梯上有节奏的摩擦、冲撞,每一下都撞得游巧巧心惊肉跳,生怕惹上人命官司。

    这二楼的客人也渐渐不干了啊,不上三层吃饭,那我们就在二层吧,好歹没白跑一趟不是,可是你这楼道上时不时的惨叫声传来,哪还有点喝酒赏景的兴致?所以这二楼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正当游巧巧心急如焚时,一个公鸭嗓子般发出的声音从楼外传来:“秦小天,给爷爷我下来!”游巧巧一听这话,如听天籁之音。

    秦小天本就倚窗而坐,听到声音往楼下一眼望去,随后晒然一笑道:“我当是谁了,杨博文,老子的事你也敢管?别人打抱不平也还算了,你也好意思在这瞎掺和?”

    只见楼下站了一大波人,除了杨伯公府的家兵,还有八大巨头小院众人,杨博文见秦小天对他出言讥讽,气势顿时跌了几分,毕竟都是纨绔,这种坏事平时都没少干。

    林果儿却不干了,仰着头怒骂道:“还是个小王爷了,尽干些下流勾当,有本事下来,姑奶奶让你好看!”

    秦小天一看林果儿,顿时眼睛一亮,林果儿约摸着今天要干架,特意穿了一身劲装,细颈长腰,玉面含嗔,说不出的娇俏动人。秦小天哈哈大笑道:“佳人相邀,本公子速速就来!”

    “四哥,我一人下去就把他们收拾了。”秦虎说道,秦小天哪不懂这五弟的心思,等下出手没轻没重的,打死人了麻烦可就大了,这次找麻烦,也不过是上次折了面子,找回场子而已。倒不至于要闹出人命,毕竟如今大秦庆帝励精图治,对皇室也是管得极严。

    秦小天便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对面人多,底细不明,若暗含高手,你一人岂不吃闷亏。”

    秦虎大大咧咧道:“有我师父在!”

    秦小天却是不容他多说,跨步下楼而去。

    正当秦小天下得楼来,地还未踩稳、折扇还未打开,突觉一道紫色剑芒袭来,来势如惊鸿贯日,气冲斗牛!

第十五章 大打伤身,扭打开胃

    秦小天火急火燎的下楼,正是要去和林果儿亲近逗乐,哪知会遭此变故,眼看一道剑气向他拦腰扫来,陡然身后一道黄芒向着那紫色剑芒急射而去,轰隆一身巨响,紫色剑芒消失于无形,而那黄芒也是黯然失色,仔细瞧来,却是一串佛珠,只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接住佛珠的同时,也是挡在了秦小天的面前。

    树荫处,一道清影缓缓走来。只见来人三十上下,身穿一件流云青袍,手拿一个酒囊,他身量甚长,超出常人一头,四体修长均匀,肤色莹白光润,至于面容五官,更是俊秀的不像男子,如描如画,顾盼有情。夏清风定睛看去,身为男儿也是羞涩不已,再转头偷看林果儿几女,也是目露迷茫。

    沙和尚怒喝道:“阁下何人,何故出手如此狠辣。”

    “看不顺眼而已。”青衣人开口说道。

    “阁下刚才使用的可是太虚剑气?”沙和尚向前迈进一步,月白色僧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不错。”青衣人答道。

    秦小天仿佛才从惊变中回过神来,怒斥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杀我?”

    那青衣人也不管对面二人问斥,酒囊高高举起,倾斜倒下,口中虽喝到一口,却更是洒了大半,他喝完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盯着沙和尚道:“饮酒不消愁,提剑便杀人。太虚剑意,天下无敌!”说完微微一笑,长眉舒展,凤眼顾盼流光。

    沙和尚正要怒斥他一句好个霸道无礼的太虚剑意,可是与他目光一接,却是生不起丝毫敌意,反而是暗道可惜。单看容貌风采,此人真如林中仙,月下佛,如果相逢于江湖之上,大可对坐品茗、举棋论道,一洗凡尘,消尽块垒,与之打打杀杀,真是大煞风景。

    只听那青衣人对秦小天说道:“我本是要一剑把那日赐我三剑之人逼出,却不想逼出一个和尚来,还请秦公子再奏一曲,今天我携剑来会。”

    夏清风听到这,已是猜出来人便是江小楼,却不想这江小楼那天逃走只是因为没带剑,并不是什么怕身份暴露。想想也是,若真是个老者,怕是也已经息事宁人,而这江小楼少年得志,又是修得天下最霸道的太虚剑意,又如何肯吃那个亏。

    秦小天虽无人提点,却是心思过人,他打量着青衣人的脸庞惊疑道:“你是昨天那个老东西?”江小楼呵呵一笑,点头应是。

    “无需吹奏,我来了。”

    只见一道黑衣人影鬼魅般的从湖面跃来。此人还是带着斗笠,却是换了一身黑衣劲装,脚下飞踩,步步生莲。若定睛细看,发现双脚并未接触湖面,此人当是御空而来!

    江小楼一见,哈哈大笑道:“来得好!”便是一道紫芒向湖面来人递出,人也消失在眼前。

    二人剑意一青一紫,你来我往,辗转腾挪,在湖空如流云蔽日,惊鸿掠影,转眼在湖面已过百招,二人剑气皆是心随意动,收发自如,湖面时而狂风怒号,巨浪排空,时而波澜不惊,静影沉璧。

    正当众人沉醉在如此精妙又气势宏大的打斗场面时,只听“哎哟”一声传来,原来秦虎已经对杨博文下了黑拳,这杨博文身高八尺,在人群中那是鹤立鸡群,当然也是最好的把子。

    一时见学院之人是惊怒交加,林果过儿更是大喝一声:“无耻!”便是冲了上去,余成杰也是对着秦虎一脚踹出,双方是斗作一团。

    林果儿、杨博文、余成杰三人缠住秦虎,龚仁与谢青衣对上了秦小天,温雪和郭孝义便与府兵缠斗起来,

    只见郭孝义一掌拍翻一个王府家兵,却不料又被两位魁梧有力的王府家丁搂腰抱住,郭孝义顺势摔倒,几人便在地上扭打起来。而夏清风,却是紧张的盯着沙和尚,隐心决运到巅峰,只准备沙和尚一出手,便是一个‘棋’字打出。

    沙和尚看着湖中二人高来高去,如同两位逍遥山海、餐霞饮露的陆地剑仙,再看看湖边扪胸踹腚,扭打作一团的众人,沙和尚一拍脑门痛苦的喃喃道:“我就参与这种打斗?”

    湖边场面虽然壮怀激烈,却是都舍了兵器,互有留手,不至有性命之忧。可是老这么打下去,也有失皇家颜面啊。沙和尚正犹豫是不是该帮手,却斜眼瞟到还愣在那死死的盯着他的夏清风。沙和尚闲着也是闲着,便大掌向夏清风抓去。

    沙和尚正准备抓住这小子后往湖里面丢,却不料一个大大的蓝色‘棋’子就撞了过来,沙和尚便被直接撞进了水中。

    蓝色‘棋’字其实威力并不大,但却是打了沙和尚一个措手不及,虽护体真气自发在体内运转抵挡了大半的力道,没受什么内伤是不错,可是作为一个十境高手,丢人啊!

    沙和尚勃然大怒,吐了一口浊水,从湖中一跃而起,对着夏清风胸前就是一掌拍来,夏清风又是一个‘棋’子打出,却是终究差距太大,虽抵消不少力道,还是被一掌拍飞。

    夏清风直撞到酒楼门前的大杨树,才稳住退势,正要再发出一个‘棋’字,却觉胸口一阵闷疼,喉头一甜,便是一口鲜血溢了出来。

    这时后场中众人也是发现了这边情况,龚仁更是一招“北斗横天”逼退秦小天,想前来施救,无奈秦小天又哪会上当,一招秦家绝学‘司南掌’逼退谢青衣,又是缠住了龚仁,而另外一边林果儿、杨博文、余成杰虽是以多打少,无奈这秦虎年纪不大,却是神力惊人,三人联手,却是隐隐有露败象。

    正当沙和尚走过去要好好修理一下这小子时,却觉一股大力从后袭来,整个人倒飞而去再次落入水中。沙和尚暗恨又被人偷袭,正要再次跃起,却发现身边湖水紧紧的把他包围住,仿佛自己的身体与这湖水连成一体,如何用功也没用。

    沙和尚露出头来,再次吐了一口湖水,一张黑脸胀成猪肝色,怒喝道:“是谁!”

    只听他后面一个苍劲的声音传来:“南山学院,温行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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