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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十笙     花繁蝶乱英雄路txt下载     花繁蝶乱英雄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章 白狐败北

    “落葵还活着?”

    司空玄武不可置信地问无华,勾陈还在和蔺棘缠斗不止,落叶趁机独自逃跑。

    无华来不及回答司空玄武的问题,趔趔趄趄地跑下山,骑马赶往另一个山头。

    一片火海漫山惨叫,在山脚下无华看到殷孽和司马无敌,他们将山整个围住,但凡有逃出来的全部一刀毙命,真可谓是人间惨剧。

    落葵整个人泡在药桶里,耳朵边是咕噜咕噜的水声,最近她终于体会到药浴的疗效,身体越来越轻盈,脸上的疤痕也渐渐淡化。

    突然泥土劈里啪啦地往水里掉,落葵从水里抬起头,发现整个厨房已经坍塌,唯独她在的这个角落,因为有幔帐的架子撑着摇摇欲坠。

    落葵伸手将衣裳从泥土里拽出来,胡乱穿上就匆忙找寻出口,到处都是乱窜的火苗子,她不得不再退回来。

    烟气熏人呼吸困难,掉落的石头和土块砸在身上非常痛苦,落葵难以忍受再次跳入药桶中,她近乎绝望地呼唤着落叶,只有不绝于耳的狼嚎声在回应她。

    司空白虎将所有的屋子都寻个遍,没有落葵的踪迹,他看到好多只狼蹲坐在一个小土堆前,如此不同寻常的情况让他有些上心。

    忽然一只狼走过来,夹着尾巴低声吼叫用爪子挠司空白虎的脚踝,其它的狼都盯着他用爪子刨土。

    司空白虎顺从地被狼拉到小土堆前,用剑和手将土刨开发现有个横空折断的门,他用剑和折断的门板将洞口支撑住,一头狼先爬进去。

    司空白虎本来打算离开,突然想到落葵不怕那只大灰狼,而这些狼守着的莫不就是她!自己也跟着爬进去,洞中空间狭小热气蒸腾,就算有人在里面估计也被闷熟了。

    “你在干嘛呢?咳咳!咳咳!”

    落葵先是被一头狼从水中捞出头,接着看到一脸烟灰的司空白虎趴在地上,最后确定他是来救自己的,瞬间感动得大哭起来。

    司空白虎猫着腰用手帕掩着口鼻,抱着因为哭啼吸太多烟熏倒的落葵,俩人艰难地从厨房爬出来,取下剑的一刹那整个洞口都塌下来。

    狼群舔着躺在地上的落葵,山上的烟气越来越重,司空白虎的嗓子感觉被堵住了,他无力地伸伸腿瘫倒过去。

    朦胧中一个身影出现,司空朱雀凭空冒出来,他用湿的手帕挂在耳上堵住口鼻,背起司空白虎往火苗小的地方跑,落葵被一只大灰狼叼在嘴里,跟着司空朱雀一起走。

    “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威风过,一群狼竟然会听我指挥。”

    司空朱雀边走边回头看身后的狼群,它们像通人性一样,认定司空朱雀能够带他们逃离这场浩劫。

    他们顺着山势爬上更陡峭的悬崖,望着火光冲天的山峰无路可走,蓦地一阵大风刮来,司空白虎渐渐清醒过来。

    “嗯嗯!”

    司空白虎指着一面绝壁示意他们过去,险峻挺拔的壁面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一个踏空将万劫不复。

    狼群犹豫着在绝壁前徘徊,叼着落葵的大灰狼跳上绝壁的顶上,螺旋着往下跳,一直到背阴面的一块平地。

    有两三只胆子大的狼跟着灰狼的脚步跳跃,胆子小的跟着一头成年雄狼从司空白虎带着的崖壁上爬,几只幼狼不小心跌落谷底,剩下无尽的狼嚎声,传达着最无助的悲鸣。

    他们终于到了大灰狼最先到达的平地,上面有很多穿着毛皮的男子,司空朱雀认得是白狐一族的打扮。

    “嗯嗯!”

    司空白虎指着狼群给守卫示意,白狐公子从洞中出来,他一脸怨愤地望着这些不速之客。

    大灰狼带着落葵进入洞中,狼群也都陆陆续续跟着进去,司空朱雀这才知道蔺棘原来和白狐一族有勾结。

    司空朱雀好言好语地请求道:“白狐公子,今日迫不得已避难到贵地,还请多多关照。”

    白狐公子讥笑着说:“司空府的两位公子,怎么会跟一群山贼混在一起,还被你们自己人逼到绝境。”

    司空朱雀高傲地说:“难道白狐公子能躲过明天的围剿?你若现在帮我们,明天我自然有法子让你们全身而退。”

    司空白虎在一旁嗯嗯的给司空朱雀摆手,白狐公子正在愁闷,他没想到殷孽竟然会这么悍戾,不怕山鬼发怒让整个洛邑城葬身火海,更不怕天子律法随意毁坏树木山川。

    明日若殷孽也这么做,白狐公子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不是被大火吞噬,就是被刀剑刺死。

    “既然朱雀公子有妙法,何不现在就自救?”

    司空朱雀倨傲地说:“我只是时辰未到才跟你合作,不然我司空府怎么会跟白狐一族同流合污!”

    白狐公子气恼不已又真的需要帮助,司空白虎和朱雀的到来对他而言确实出乎意料,若真的能帮到自己那就是天在保佑他们。

    “好!若你们明日能让我白狐一族全身而退,我必有重谢!”

    司空朱雀拉着司空白虎进入洞穴,这个洞穴里面全是钟乳石,水流潺潺声萦绕耳边,淌水进入深处有一个大的水池子,所有人围坐在一起。

    “要是玄武在的话,这水下就可以一探究竟。”

    司空朱雀掬一把水闻闻没有奇怪的味道,直接洗把脸清醒一下,他把洞穴中的人和物清点个遍,然后坐到大灰狼旁边靠着它取暖。

    司空白虎将地上的落葵抱起来,让几个躺在茅草上的男子让开,将她抱到上面休息,又用手帕擦去烟灰,露出白净肥嫩的脸。

    鸡鸣过后天亮之前,漆黑的洞中司空朱雀醒来,白狐公子一夜未眠,俩人走到洞口问哨卫。

    蔺棘的人马全军覆灭,山火肆虐蔓延已经波及他们所在的峭壁,司空朱雀让人在山脚下围个圈放火。

    “你想自取灭亡可以,不要让白狐一族陪葬!”

    白狐公子不准自己的人马下山,更不让自己人纵火围攻自己,他现在非常怀疑司空朱雀的来意,怕他们内外夹击。

    “你放心,这招叫向死而生!”

    司空朱雀一嗓子将洞穴中的人全部叫醒,混乱中全部人马都跟着他下山,白狐公子已经丧失控制和指挥的权利。

    队伍最后面的人负责防火,最前面的人跑到山下围着纵火,背阴的山风小,星星点点的火光还不足以威胁他们。

    整支队伍到了山脚下,白狐公子给司空白虎一粒丹药,跟司空朱雀道谢偷偷拽下一块玉佩,骑马带着族人狼狈逃窜。

    狼群跑去更深的山林不见踪影,司空白虎和朱雀带着醒过来的落葵一起绕过整座大山回到城里。

    司寇老爷以殷孽纵火烧山,惊扰山鬼为由直接从战场上押解回城,天子听闻蔺棘这块顽疾终于被除,白狐一族也仓促逃走,认为殷孽功过相抵,反而是司马府督战不利,将司马无敌收押。

第三十七章 目击证人

    无华因为山下有卫兵,司马无敌和殷孽一直跟着他,只能四处查看跑下山的人里面有没有落葵,几次三番刀下救人却都不是她。

    无可奈何的无华只能再回去找司空玄武和勾陈,哪里还能有他们的影子,最后一个人灰头土脸地回司寇府,等司空玄武过来一起研究分析案情。

    司空玄武在追落叶的路上被一个陌生的人拦住,他虽然能打得过却不想惊动更多人,毕竟天快要亮了,人也会渐渐多起来,很容易泄露寻找司士芜的消息,或者被误解为司空府掺合剿匪的事情。

    “兄台要做什么?”

    陌生人拿出一块晋国君的玉佩问:“查到什么线索?”

    司空玄武紧张地四处查看,旷野上传来阵阵打杀声,殷孽残余的人马还在对白狐一族围追堵截,意图全军歼灭。

    “没有什么线索,只是积雪很硬,这个有点奇怪。”

    “积雪硬?这代表什么?”

    “我还没有想到。”

    “那是雪崩吗?”

    “一晚上怎么能查清楚,请晋国君再耐心一些。”

    “好,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我会跟着你,无华君已经去了司寇府,请司空公子速速前去,以防他有对晋国君不利的说辞。”

    司空玄武想要先跟勾陈汇合再做决定,但是扛不住这个人一直催促,只得先去司寇府见无华。

    因为司空玄武想要低调一些,从靠近后院的角门进去,以拜访司寇复苏为借口,等着左司寇和无华。

    谁知府里管事的人都跟着司寇老爷出去了,一个小厮真的带司空玄武去湖心亭见司寇复苏,他正一人醉卧门口差点绊倒进来的司空玄武。

    “司寇复苏老爷,醒醒!地上太凉。”

    司寇复苏眨眨眼皮使劲睁不开眼睛,摇摇晃晃扶着门槛原地打转,一脚踢到门槛,手脚撞到一起,身子屈成弯弓,整个人犹如一支箭射出屋子,在冰面上滑行不止。

    司空玄武急忙飞奔过去横着将他拦住,湖面上晶莹坚硬的冰块,能够看到湖下的金鱼。

    “哈哈哈哈!想困住老夫,老夫这不出来了。”

    原本湖面的冰全部被开采出来,木桥也撤走了,司寇复苏被困在湖心亭中,昨日天气又降温,湖面重新结冰。

    “我变成游鱼了,玄武公子不要在河边钓鱼,我不想被炖熟给吃了。”

    一群随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们拖着司寇复苏回屋,司寇夫人的婆子来请司空玄武过去无华正在等他。

    “司士芜的案件查的怎么样?”

    无华和司空玄武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可不可以跟司寇夫人讲,正犹豫着有人过来说司寇季牙回府了。

    司寇夫人张惶起身推翻了面前的屏风,司空玄武终于看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举手投足和眉眼间流露的温柔竟然同柳姬一模一样。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屋外传来司寇季牙的声音,他在不停地重复这四句,苍苍莽莽的荒凉心境跃然眼前。

    无华和司空玄武刚站起来要去看看司寇季牙就被侍卫拦住,他们在心里嘀咕柒姑娘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她的夫君这样思念别人。

    司空玄武认出来屋里有两个婆子很眼熟,看着像之前在司空府寿宴上嘲讽司空朱雀的人。

    “两位夫人安好,给秦国太夫人、秦国夫人,还有你家姑娘请安。”

    两个婆子满脸堆笑眉飞色舞地说:“公子抬举奴婢们,秦国太夫人和夫人安康,我家姑娘近来有身孕不便见人,给司空老爷夫人问安。”

    “我说呐,原来是有喜了,恭喜司寇老爷,恭喜秦国君。”

    司寇夫人脸色憔悴地回来,走到重新竖起的屏风后面,吩咐秦国太夫人派来的两个婆子先回去。

    屋里的侍卫、仆从和婢女全部退下,司寇夫人欲言又止频频垂泪,她哽咽地说:“司士芜就在这里。”

    司空玄武和无华等着司士芜从屏风后面出来,可惜久久没有任何反应,只听到司寇夫人痛苦的呜咽声。

    “我去山上祭奠山鬼,祈求保佑司寇府,碰到司士芜一行人,她同我说话功夫意外就发生了,等我俩一起到山下,只看到被雪覆盖的随从和车马。”

    “财物都在吗?”

    司空玄武迫不及待地问司寇夫人这个目击者。

    “这也是困惑我的问题,财物全部被盗,却没有盗贼的踪迹。”

    “那沃国夫人现在何处?”

    “她!我!”

    无华按住司空玄武的手,安抚激动的司寇夫人说:“夫人大可放心,只要清楚来龙去脉,司寇府不会因为救助沃国夫人而获罪。”

    司寇夫人吞吞吐吐地说:“当时我们就觉得蹊跷,芜儿身怀有孕不能冒险,我便将她偷偷藏在司寇府里,因为受到惊吓,当晚就诞下麟儿,一直被我养在身边。”

    司空玄武没想到司士芜竟然一直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司寇季牙应该更是诧异。

    “自从芜儿住下来,司寇府频频发生怪事,青葙出嫁前几日后院发现刺客,芜儿非常惊慌,她说司士府被禁是回不去的,而沃国府对她而言只怕是龙潭虎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去的。”

    司空玄武按耐不住问道:“沃国夫人担心弃公子害她和孩子?”

    司寇夫人犹豫着说:“我总劝她,奈何她就是认定沃国人害她们母子。”

    无华追问:“后来呐?”

    司寇夫人接着说:“因为刺客太猖狂,我担心守卫不利,偷偷将芜儿母子混在青葙出嫁的车队,可不知为何会被刺客知晓,要是能早点预料到,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无华和司空玄武同时想到公子弃曾看到一场谋杀,也就是说当时他们本来都有机会救司士芜的,可最终却让她白白送了性命。

    无华追问道:“夫人可对司寇老爷或者左司寇老爷说过真相?”

    “没有!我不敢对任何人讲,因为之前听说过你们将司士帛的案件查清楚了,担心会变得被动,所以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还请两公子替我保密,司寇府不能因为我的自作主张卷入沃国府的内斗之中。”

    司空玄武想到司士芜的孩子问:“那孩子呐?”

    “孩子很好。”

    “叫什么名字?”

    “刚出生的时候芜儿起名叫纯常,希望他一辈子纯纯常常,后来似乎预料到会有危险命不久已,就改为落絮,犹如飞絮黏地,没有父母的庇佑,独自生根发芽。”

    “落絮!”

    司空玄武很是费解,难道司士芜一直都不知道柳姬原本就名落絮?是个巧合吗?还是有什么含义?

    无华和司空玄武查看了一下司寇府里存放着的司士芜的随从们,他们因为被冻在冰里,容貌身体保存完好,衣裳的布料和配饰都鲜明如初。

第三十八章 为情所困

    司空玄武回到府里发现落葵在屋里休息,司徒婉儿在一旁亲自照料,珍儿告诉他是司空白虎将人送过来的,巫医诊治确定她身上的余毒不多但淤积严重,给了个药方子让书童去采药。

    公子弃因为又饿又累又困整个人缩在厢房一角瑟瑟发抖,半夜司徒婉儿和无枝扮成仆人模样,司空玄武抱着司徒婉儿,缇儿抱着无枝,在厢房窗口飞来飞去。

    公子弃听到嗖嗖的声音,睁眼的一刹那整个人都被吓得傻掉,立刻将头埋在膝盖里,手臂抱紧腿,双手捂住头,嘴里念着咒语。

    “偿我命来!偿我命来!”

    窗楞被整个卷起来,幔帐被寒风任意摆动,一股寒流袭来,公子弃像个蛋一样滚到床底下,司空玄武带着司徒婉儿从窗口跃进屋里,俩人站在床上偷笑,司徒婉儿俯身往床底下望着。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无枝直接推开门踩着一块冰面滑进来,她手里攥着两团雪球,钻到床底下,伸手用雪球摸着公子弃的手臂。

    “小哥哥,别怕,我只是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冰凉的触感让公子弃脑袋为之一震,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无枝画的模糊的脸猛地起身,头顶嘭的一声撞到床底,满眼金星泪湿脸颊。

    “你要什么东西,我都还给你。”

    无处可逃的公子弃终于妥协,他匍匐在地上爬着从床底下出来,身后的无枝用手拽着他的脚踝。

    “还我命!”

    公子弃脚底生寒,感觉身体快要被石化,他一动不动地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昏死过去。

    “这么不经吓!”

    缇儿最后进来将公子弃的脸翻过来,浓稠的液体粘个满手,他拽拽公子弃的耳朵,对他们的杰作很满意。

    司空玄武带着他们离开,让珍儿和珠儿找工匠连夜修复窗楞,回屋准备休息时发现衣角有些微红,缇儿嫌弃手脏进来洗手,才发现手上的淋淋鲜血,吓得他直打哆嗦。

    司空玄武匆忙跑进厢房,大喊着拿灯盏过来,看清躺在地上的公子弃脖子被划破,一滩血围着他。

    此时司徒婉儿和无枝已经被他们送回母亲屋里休息,现场就剩下他和缇儿,缇儿看到这一幕心惊肉跳拔腿就跑。

    勾陈进来帮忙问道:“怎么样?”

    司空玄武害怕地揪住勾陈的脖子问:“是谁?你看到了吗?”

    勾陈摇摇头拂去司空玄武的手,轻声安慰道:“别说话,去守着门口不要任何人进来,我有办法解决。”

    司空玄武浑身发抖站在门口,珍儿和珠儿找来的工匠也被他赶跑了,缇儿叫来的巫医被他训斥走,整个人惶恐震惊难以置信。

    早上落葵醒来发现自己回到司空府,回想起当初的快乐和痛苦,一股悲凉的感觉从心底生出来。

    看到院子里紧张无助的司空玄武,落葵走过来好心好意地问:“少爷,何事如此惊慌?”

    司空玄武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落葵,她跟山贼在一起那么久,落叶和她应该都会武功了,怀疑是她昨夜动的手脚。

    落葵发觉司空玄武眼里的狠厉转身就走,迎上无华惊喜的眼神,视若无睹的走出院子,无华立刻跟了上去。

    司空白虎从司空夫人院里出来,落葵看到后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弯弯,心里的喜欢全化作星光从眸子里发射出来,无华看到后心里一颤,脸上的笑容僵硬,眼里的光芒黯淡。

    “你好了?”

    司空白虎和无华打过招呼后跟落葵说了一句话,落葵一脸羞涩怔怔的望着他发不出声,手里的丝帕都绞成一股绳子。

    落葵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偷偷盯着司空白虎的后脑勺,耳边有种轰隆隆打雷的声音,心里咚咚像有人在急促的敲门。

    司空白虎看到司空玄武的时候站住脚,回身看跟着他的无华和落葵,只那一眼,落葵的脑子像被雷击中似的,眼前一片白色的光芒,像满月掉进黑洞,月光洒满人间。

    “大哥去虢国你可同去?”

    司空玄武很怕被二哥发现他闯的祸,极力掩饰的自然一些,拉着无华说:“我同无华君约定好要查清楚府里的内奸。”

    “也好!”

    司空白虎看到司空玄武院里人都很紧张,厢房的窗户被打烂在地,司空朱雀昨晚就离开了司空府,被父亲派去接替司空仲父的职责,他在这里也无事便准备离开。

    “嗯?”

    落葵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一旁,司空白虎疑惑地看着她,猜测她可能有话要讲,低头凑过去观察她,落葵心里乱的一塌糊涂,莫名其妙地直接跑进屋里,躲在窗口看他。

    无华的心犹如置身一片荆棘琼花之中,这是他短短一生之中最冷的一日,生活又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他已无大碍,让珍儿悉心照料便可。”

    勾陈看到司空白虎离开,第一时间告诉司空玄武救治公子弃的结果,无华心如死灰早已忘记自己的来意。

    司空玄武亲自将窗户安装好,挂上厚厚的窗帘,吩咐珍儿和珠儿在厢房打地铺日夜照料公子弃,书童负责看紧门户不准任何人靠近,甚至芳葵都被关在院子里不准进出。

    勾陈则躲在暗处守护公子弃的安危,落葵被司空玄武和无华一起带出府,到了司寇府门口无华终于想起来正事。

    “司寇季牙不在府里,早上听说他一个人去了司寇别院,我们直接去找他应该会有更多消息。”

    司空玄武同意无华的主意,骑马带着落葵又赶往司寇别院,果然司寇季牙就在别院正厅,一头苍苍白发让人触目惊心。

    “季牙兄!”

    司空玄武同情地望着司寇季牙,他则一手抱着柱子,一手拿着酒葫芦往嘴里倒酒,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臭气味。

    无华夺过司寇季牙手里的酒葫芦,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却又无能为力,安慰的话始终苍白无力。

    落葵溜溜的眼睛已经将整个府里人、物和景致全部看完,她穿过正厅寻着婴儿微弱的哭声,一直走到后院一个小院子。

    一个抱着孩子的婆子冲落葵说:“这是谁院子里的小厮?这里不是谁都能来的。”

    落葵垫着脚眼巴巴地看着案几上的糕点,抿着嘴不停吞咽口水,婆子婢女们看着笑着,给她一块糕点她立刻吃起来,落葵就不明白,主子们难道是铁打的,从来都不给自己吃饱的机会。

    “这是男孩女孩,太可爱了!”

    “你看看像男孩还是女孩?”

    落葵再次踮起脚仔细端详半天说:“女孩子!”

    “哈哈!”

    婆子和婢女们笑着说:“他说落絮是女孩子!”

    落葵听到落絮这个名字瞬间觉得一定有缘故,这个孩子绝对是自己认识人生的,她打算再套套话。

第三十九章 司寇夫人

    落葵倚门逗着小孩子说:“柒姑娘最喜欢小孩子,难怪她经常来司寇府别院。”

    婆子问:“你是柒姑娘的?”

    “我是少爷院里的小丫头,今天偷偷跟着过来解闷的。”

    婆子听到落葵说自己是女孩子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她跟身边的婢女们说:“看这白胖的样子,竟然是个丫头!”

    落葵傻笑着伸手又要糕点,被一个大点的婢女一巴掌打落手,她笑着说:“这丫头倒是胆子大,窜来窜去的不知吃了多少好东西,来讨我们的零嘴。”

    落葵回想起当初柒姑娘在司空府的爱好,直接笑着说:“柒姑娘不爱这些甜的食物,我们都吃不着。”

    大婢女拿一个小点的糕点给落葵说:“好个馋嘴的丫头,再给你一个就别在这里捣乱,回前头伺候少爷去。”

    落葵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舍不得吃,把婆子和婢女们逗得哈哈大笑,突然一个婆子指着她问:“柒姑娘最近怎么不来了,就说我们好一段日子没见着她,让她多过来看看落絮。”

    “不对啊!柒姑娘不是在别院养着吗?我听说是身子不爽。”

    落葵根本不知道柒姑娘是什么情况,随意扯谎来套她们的话,如果确定她不在别院那就能去司寇府里找人,也许是柳姬告诉柒姑娘她以前的名字,柒姑娘特地给孩子取的。

    婆子疑惑地说:“没有啊!就没见着她人。”

    落葵依然傻笑着说:“许是我记错了,我一个小丫头,成日在外头打杂,也不能常见到主子们。”

    “哎!这她会去哪里?你别走啊!”

    婆子们在讨论柒姑娘会在哪里,眨眼工夫无法自圆其说的落葵早就溜之大吉,回到前院看到司寇夫人陪在司寇季牙身边。

    “你没有杀人,你只是没能救下她!”

    落葵坐在阶梯上听屋里的人正在谈话,司寇夫人试图让发狂的司寇季牙冷静下来,可他一个劲地喊着自己杀死了心爱之人。

    无华见巫医都在一旁等着给司寇季牙诊治疯魔,便拉着司空玄武的手一起告辞,司寇夫人追出来一脸无辜地解释。

    “季牙他不是凶手,你们不要听他胡说,因为当时我留司士芜在府里瞒着他,所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原本有机会救下她的,却最终没能让她脱险!自从他知晓真相以后便开始发癫。”

    无华和司空玄武忙不迭地说:“夫人过虑,我们不过是来看望一下季牙兄弟并没有怀疑他,他讲的也都是醉话,当不得真!”

    “季牙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我在这里替他谢过两位公子。”

    “使不得,使不得!”

    司空玄武急忙扶住作势欲行礼的司寇夫人,无华也有些惶恐,俩人再三辞别准备离开。

    落葵觉得柒姑娘性格火爆,应该不会容忍自己的夫君沉溺于老情人的不幸中不管不顾,抱着看司寇府好看的心情,她打算问上一问。

    “夫人安好!季牙少爷不能总是耽于悲痛中,还是要少夫人多安慰劝解才好。不知柒姑娘近来如何?”

    司寇夫人冷不丁听到落葵的问话,她上下打量着落葵,犹豫着要不要回答。

    “让夫人见笑,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因为柳姬姑娘和司寇少夫人交好,她们常有见面算是比较相熟。”

    司空玄武嫌弃地斜了落葵一眼,这司寇季牙的样子能让柒姑娘看到吗?还不给活活气死,更何况她还有孕在身。

    “秦国公子因为有了身孕娇贵,就养在司寇府别院,今日我原本打算是来看望她的,听到有访客怕季牙招待不周才来前院,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司寇夫人明显下了逐客令,司空玄武气恼不已,明明都要走了,被这落葵一句话,让人给赶出来,多没有面子!

    落葵不过是挖苦一下司寇季牙,谁让他以前对自己那么霸道。现在突然听到司寇夫人和后院的婆子们口径不一的消息,她开始在心里默默琢磨起来。

    司空玄武生气地呵斥落葵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说话,给我记清楚!”

    “哦!”

    落葵无所谓地继续思索着,难道柒姑娘被司寇府囚禁了?担心她因为司寇季牙爱恋痛惜司士芜的缘故要合离?

    无华想转移司空玄武的注意力,让他不要纠结在训斥落葵上面,主动问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们去会会司徒孟,别让他再做什么小动作。”

    无华跟着司空玄武绕着洛邑城三圈,走到一间精致的小院落里,看门户像是普通小康人家。

    落葵进去发现司士葫正在打扫屋子,她一个人穿着粗布衣裳戴着头巾累得直捶腰,嘴里不停咕哝着什么。

    司空玄武问:“介适在家吗?”

    “啊!啊!”

    司士葫拿起随身携带的棍子就敲他们三人,介适从里屋出来急忙拦住她,不停安慰试图让她清醒一点。

    司空玄武在心里想:“她疯了?司徒夫人也一样,有时疯有时醒!是谁在威胁司徒孟和介适吗?难道是祭公满?”

    无华因为有实又来挑衅,追着跑出去,落葵觉得无趣到门口等着,观察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很长时间过去了,司士葫终于变得正常起来,介适将她扶进内屋,一切安排妥当后才招待司空玄武。

    “司士芜的事情,你怎么想?”

    介适挪动一下席子坐正说:“这么多只狼虎视眈眈,应该早就凶多吉少。”

    “你可有线索?”

    “沃国君的宠妃曲姬现在是祭公的心头肉,你觉得她是什么时候来洛邑的?”

    “你怀疑是曲姬妒杀司士芜?”

    “至少她清楚千里之外的沃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和司徒孟?”

    “是!我们有麻烦,但是不劳玄武公子费心。”

    介适看司空玄武指着内室吞吞吐吐地问,原本有些怀疑是司空府做的手脚,现在就算不是也不能冒险信任他。

    司空玄武没有再寒暄直接出来,看到落葵和门口的一个老头儿聊得开心,莫名就有很大的火气。

    落葵怕司空玄武骂她急忙说:“少爷,我听说司寇府里有一个玉佩,被人拿给天子,现在司寇老爷正被天子关押在宫里,司寇夫人亲自去宫里救他,你知道司寇夫人的出身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是哪个府里的公子?”

    “咣!”的一声响后,落葵被一根棍子敲晕倒在地上,晋国君的人又追上来问线索。

    俩人躲在角落里小心地看着四周,司空玄武说:“祭公满的宠妾曲姬曾经是沃国公的女人,她可能知道一些事情,我打算问过她之后再查。”

    “曲姬?曲大人!他们都在洛邑,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等等,司寇夫人,你知道她是什么出身吗?”

    男子一愣摇摇头问:“司士芜的事跟她有关?”

    “那倒不一定,只是她过于神秘,让人觉得难以信任。”

    “好!我帮你问问晋国君。”

    落葵摸摸发蒙的脑袋,疼的龇牙咧嘴,抓紧司空玄武的衣裳,不知道他又要骑马赶去哪里?

第四十章 真真假假

    司空玄武先将落葵丢下马让她拉好缰绳,自己翻身下马时落葵偷偷伸出自己的脚,毫无疑问他一头栽在地上起不来,落葵捂着嘴偷笑装作着急的样子走上前。

    “少爷,你没事吧!”

    司空玄武本来想帅帅的下马,现在这个样子恨不得躲到石头缝里,他知道是落葵的脚绊倒自己的,但现在已经够丢人的,再当街训骂婢女更没脸,暗暗发力紧紧攥住她的手从地上爬起来。

    落葵痛的骨头都快要折了,她急忙求饶说:“少爷!你不觉得司寇夫人和柳姬长得太像,还有司士芜的孩子叫落絮,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司空玄武的衣裳沾满泥浆,他嫌弃地丢开落葵的手说:“你有什么线索?”

    落葵揉揉手腕说:“少爷,让我去司寇府一趟,我觉得能查出真相。”

    “你觉得?你倒是厉害,那你自己去吧!”

    司空玄武看到殷孽府的门打开了个缝,里面有一些女子的笑声传出来,他直接骑马回司空府留下落葵一个人。

    “哼!只能你背后打我闷棍,不能我当面绊倒你,我倒要看看柳姬是什么身世,跟这个司寇夫人有什么关系。”

    落葵边走边摩挲着刚刚从司空玄武身上偷下来的玉佩,到了司寇府后门前她拿出玉佩求见司寇少夫人,管家安排她跟秦国太夫人派来的婆子们一起等在厢房。

    “这司寇府怎么回事?三番五次不准我们见柒姑娘,难道是给我们姑娘委屈受了,怕我们回去告状?”

    落葵心里狐疑难道管家不知道柒姑娘在司寇府别院养胎吗?这些秦国府来的人自然见不到的,为何不让她们去别院见柒姑娘?难道真的是因为司寇季牙太颓废柒姑娘不满意,司寇夫人怕她回秦国府?

    管家很快过来传话说:“司寇少夫人吃了药刚睡下,还请各位婆婆们先回去,等少夫人身子好些就回去探亲。”

    “我们自己家的姑娘我们等着,我家老夫人说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姑娘。”

    管家面露难色抓头挠腮低声下气地求着说:“各位行行好,我司寇府今日遭劫,老爷被关押在宫里,夫人也去宫里求天子开恩,小的真的做不得主。”

    “好你个老儿!今日也说我家姑娘身子不爽,明日也说我家姑娘吃药,合着我家姑娘病死也不给我们望上一眼?”

    管家脸憋得通红急忙制止她们大声说话,落葵这就有点纳闷,也凑过去说:“我是司空府柳姬姑娘派过来的,我家姑娘听说少夫人病着,特地让我过来给她解解闷。”

    管家对付这些婆子们已经筋疲力尽,哪里想到还有个小丫头钻出来,落葵一会儿拽着他的袖子哀求,一会儿推开她的胳膊要往后院跑,隔着门帘看到外头站着一队卫兵各个装备精良。

    困惑不已的落葵试探着说:“我刚在司寇府别院见着司寇夫人,是她让我来府里陪柒姑娘的,你爱拦谁就拦着谁,但是你得放我出去!”

    管家听罢直直地盯着落葵问:“夫人让你来的,也好,那你就跟他去见少夫人。”

    一个小厮拽着落葵往前院走,她怀疑这人不是要带自己去见柒姑娘,一步一磨蹭的往前走,后院萧条的景象全部收入眼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从她侧面健步如飞地走过去。

    左司寇喊着让人把司寇复苏赶回湖心亭,落葵到的时候老人正在胡闹,拿着拐杖敲打靠近他的侍卫们。

    左司寇看到来的小丫头是他认识的直接就问:“落葵,是玄武公子派你来查案的吗?”

    落葵急忙否认她的内心深处有点惧怕左司寇,总感觉他是个阴冷恐怖的人。

    “不是,不是!少爷让我探望一下怀孕的少夫人。”

    左司寇盯着落葵杂乱的中长发严肃地问:“到底是柳姬、玄武公子,还是司寇夫人让你来的?”

    司寇复苏一把将落葵护到自己身后,用拐杖指着左司寇说:“这丫头是来找我的,我跟玄武公子商量好了,他会帮我找青葙,不用你们这些不孝子孙们费心。”

    左司寇气得拍脑门,让侍卫们都退下,指着落葵大声问:“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司寇复苏声泪俱下地哭道:“青葙出嫁当日被司马无敌杀死在马车上,别人亲眼看到告诉我的,自从她嫁人后我老头儿再没见过,你们这些混账小子不去给我讨个公道!”

    落葵虽然不认识青葙但听完这段话也知道是司寇府的女公子,她觉得司士芜和青葙不可能都在送嫁队伍中被害,这司寇府越来越可疑,司寇夫人也越来越深不可测。

    殷孽和司寇夫人一起回府,看到落葵在前院便让人将司空玄武请过来,无华却最先不请自来,他陪着落葵跟司寇复苏站在一起,司寇复苏反反复复说着自己悔恨让青葙嫁到司马府。

    司空玄武碰巧和司马无敌一起到司寇府,很快青葙的坐着马车出现在司寇复苏眼前,他终于安静下来不再胡言乱语,带着司马无敌夫妇去湖心亭喝茶。

    司寇夫人满眼哀怨地望着司寇玄武、无华和殷孽,落葵则站在角落精明地看到她鲜艳外衣里面露出来的白色麻布。

    “司寇府不知何故得罪祭公,他今日给天子献言让司寇老爷三日破解前天子假玉佩的案件,我知道你们担心柒姑娘的安危才派人来府上闹,我也不能再瞒着,少夫人因为水土不服没能留住孩子伤心过度,整日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肯见人。”

    落葵见司寇夫人的眼神往外飘,回头发现秦国府的婆子们都站在门口,她们闷不做声听着。

    婆子们了解到是自己家姑娘身子不好没能保护司寇府的孩子自知理亏,又听到柒姑娘伤心生气自绝于司寇季牙更是无地自容,跟着管家回去禀告秦国太夫人。

    “殷孽公子,多谢送我回来,我让左司寇送你回府。”

    殷孽恭敬地行礼说:“秦国君的吩咐,殷孽自然要做,夫人不用客气。”

    左司寇送走殷孽后,司寇夫人心如死灰一般说:“司士芜是我害死的,我担心她破坏季牙夫妇的感情,将她亲手用剑杀死!”

    看到在座的人都不行,司寇夫人接着说:“不然我怎么会那么巧刚好去山上,又正好碰到司士芜?一切都是我的阴谋!”

    司空玄武不信地摇摇头说:“季牙兄和柒姑娘的感情越来越好,司士芜已经不是问题,你不会因为这个理由杀她。”

    “那为何司士芜死后我儿会如此失魂落魄?”

    无华插嘴说:“我问过有实,那日是他救的你们,所以你在包庇谁?”

第四十一章 透着玄机

    “无华你先出去,落葵不要乱跑。”

    司空玄武将他们支出去,司寇夫人也将婆子婢女们打发出去。

    “夫人,我知道你是前天子的儿媳。”

    司寇夫人瞬间惊得面色惨白,她咧咧嘴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你的雕像?”

    司空玄武从袖子里取出一座白色玉石雕塑,同司寇夫人眉眼相似。

    司寇夫人颤抖着接过雕像问:“你从哪里得来的?”

    “辟雍!”

    司空玄武只是笼统一说,司寇夫人泪眼婆娑,她摸着雕像索性闭上眼睛。

    “你是柳姬的母亲吗?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柳姬被司空府收为义女之前就叫落絮,我真的很担心她,你能告诉我吗?不论你在包庇谁,我都会帮你的,只要你告诉我柳姬的下落。”

    “你那么爱她!”

    司寇夫人冷冷地笑得让人得慌,司空玄武下意识的点点头。

    “好!司士芜是我杀的!”

    “你为什么杀她?”

    “你不是什么都可以包庇我吗?”

    “可这不合理,你没有杀她的理由!”

    “我恨司士太老爷,当初是他让我家破人亡!”

    “可司士芜没罪!”

    “不要再说!柳姬不可能是我的女儿,不过她极有可能是我的孙女。”

    “孙女?”

    “对!当时我跟妹妹一起嫁给夫君,也就是前天子,第一年我就生下一个儿子,他还没有长大就因为司士府和祭公府突然倒戈,虢国和晋国也作乱造反,我们仓惶逃跑时丢了妹妹和儿子。”

    “你说的柳姬可能是我的妹妹生的,也可能是我的儿子生的,总之我要见到才能确定。”

    司空玄武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寇夫人,柳姬就算比自己小,也不应该会是她的孙女,毕竟自己的母亲看起来同她一般年纪。

    司寇夫人端详着雕塑说:“这都三十年了!一晃而过,可我这心,总觉得历历在目。”

    “那时我和妹妹都是新嫁娘,年纪又小不懂事,远离父母兄弟总爱哭啼。夫君就让各府的姑娘们来宫里陪我们解闷,逗我们开心。”

    “我们同你的母亲还有舅母感情很好,她们虽然比我小,但懂得夺人欢心,我求着夫君也将她们收在宫里头,可她们并不愿意只得作罢。”

    “后来夫君被拉下天子之位赶出宫去,先是和妹妹走散,后是和儿子失散,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流落在哪里?”

    “孤身一人漂泊流浪如同野狗一般,好在洛邑成了国都,上天垂怜司徒府和司空府最先迁过来,也是机缘巧合命不该绝,司徒夫人收留我在身边,同司空夫人一起使计,最后让我给司寇老爷做了继室。”

    司寇夫人把雕塑还给司空玄武说:“同时保了司空府和司徒府十五年安稳无事。司士帛是我和司徒孟联手放走的,没了子嗣就算是世家也不能传承。唯独祭公和虢国让我忧心不已。”

    “那晋国呐?”

    司空玄武不认为司寇夫人会独独放过晋国,除非她已经有报仇的万全之策。

    “所以公子弃非要娶柳姬是你安排的?小士是你的人?”

    “你猜的不错,是个聪明人。司徒夫人回老宅时我派小士乔装成巫医,暗中寻找我的儿子和妹妹,可惜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你带去一个婢女,小士告诉我她长得同我一样,背后有代表王室罪人的木槿花。”

    “柳姬也是木槿花?那为什么要杀她?”

    “木槿花只是一个标志,所有王室人员犯罪都会在背后刺一朵,不代表他们就是同一个派系,木槿花可能杀木槿花,而木槿花杀手必杀木槿花。”

    “那柳姬现在是否安全?”

    “小士暴露,公子弃被你私自关押,我如何得知?”

    “关他们什么事?”

    “小士先救下你们,再以宿命之说让公子弃深信他的真命天女是柳姬,接着说服司空夫人收下义女,同我当年一样姻缘可成。”

    “可惜你的母亲太过于溺爱你,她怂恿虢国夫人也认柳姬做义女,好让柳姬将来以虢国公子的名义嫁给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对我而言就如草芥,我怎么会关心她的死活?”

    “可她是你的子孙!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从未见过的子孙,同陌生人有何分别?此生我只想报仇,我的父母兄弟,我的族人和子民。”

    司空玄武见司寇夫人攥紧拳头,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双眼的血丝让人心惊不已。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知道了,司士芜的事情据实跟晋国君汇报,还是推到沃国君身上,你自己做主。”

    司寇夫人无心再跟司空玄武多说直接起身回内室,一串铃声过后婆子们进来伺候,他默默出来找无华。

    此时的无华早被落葵带去后院,因为管家和左司寇都不在府里,也没人做主,守卫们被落葵几句话骗过去,他们直接来到司寇季牙的院子里。

    “我们是秦国君派来劝慰少夫人的,只要你放我们进去,不消片刻必定让少夫人的悲伤烟消云散。”

    落葵喜欢柒姑娘豪爽和粗暴的性子,更向往秦国广阔的世界,她不希望柒姑娘就这么一直消沉下去。

    “姑娘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主母吩咐任谁都不准靠近屋子,行行好,放过我们!”

    坚持己见的落葵不论怎么撒泼耍赖,悲戚哀求都没有用,最后不管不顾地拉无华做人肉盾牌,一路冲到门口,丢下他跟婢女们扯皮,自己跑进屋里。

    “柒姑娘!是我,落葵,你还好吗?只要你保重身子,孩子总会有的,不要太难过,想想你的母亲和兄长,他们每天都在为你担心,祈祷你快点好起来。”

    落葵站在床边说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直接掀开幔帐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查遍外室和内室也不知柒姑娘在哪里。

    落葵大呼:“不好!柒姑娘不见了!”

    无华和婢女们都跑进来,他们慌慌张张地四处寻找,最终惊动了司寇夫人,司空玄武也帮着找。

    司马无敌和青葙刚好辞别司寇复苏,从湖心亭桥上缓缓走来,问清缘由后加入寻找的人群,整个后院被翻个底朝天。

    青葙质问落葵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硬闯少夫人的房间?你有何图谋?”

    司空玄武见落葵又闯下大祸,他不想牵连到司空府便直接说:“这是无华的贴身婢女!”

    无华突然被指控急忙反击说:“落葵是司空府许我的姑娘不是什么婢女,秦国公子未嫁时就彼此交好,担心太过才会鲁莽行事,不过幸好是她发现,不然都还不知道少夫人不见了。”

    落葵怎么能让司空玄武把自己推个干净,更何况她喜欢司空白虎,根本就不想从司空府里出来。

    “我才没许给你,少爷我不要嫁给他!”

    青葙又急又恼地说:“最好少夫人没事,不然司寇府、秦国和司马府都不会放过你!”

    “夫人!快!让人拿根棍子来。”

    所有人听到司马无敌的喊声,扭头看到司寇夫人晕倒在地,再看发现湖里像是飘着一个人。

第四十二章 营救柳姬

    落葵看到柒姑娘的时候有点发懵,她瘦的皮包骨头,整张脸没有一丝血色,衣服头发纹丝不乱,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快!去给秦国君送消息。你去别院看着少爷,一定不要让季牙回来。”

    司寇夫人被婆子掐着人中喊醒,府里没有管事的人,她忙着吩咐仆从们办事。

    司马无敌让青葙带司寇夫人回屋休息,他留下来负责善后,司空玄武和无华想要帮忙却被司寇复苏请去喝茶。

    落葵默默站在一排仆从后面,很快就看到司马无敌让厨房端来热水,一遍遍浇在柒姑娘身上,白色的雾气蒸腾着,像是传说中羽化飞升的样子。

    无华负责缠住司寇复苏,司空玄武又跑去查看司士芜和她的一众随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为什么就是看不出来?

    突然落葵被人捂住嘴往后拽,她急忙去牵身边人的手,可是手臂太短已经够不着,只能这么生生被看不见的人拖着走。

    司空玄武松开手落葵瘫倒在地上,急忙翻身跪下来一直磕头哀求。

    “求求你,饶过我吧,我什么也不知道。”

    司空玄武踢踢落葵的膝盖说:“起来,过来看看。”

    原本被人踢到膝盖以为他要下手,脖子后面感觉凉嗖嗖的,忽然听到司空玄武的声音,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确定就是他以后,气鼓鼓地站起来。

    落葵把目光从司空玄武身上转移开来,轻轻一扫眼前是一排排的冰人,吓得她发出尖叫,司空玄武有准备一手握住她的嘴巴。

    “不准喊!看看哪里不对!”

    落葵自己捏住嘴巴恐惧地瞥一眼说:“他们都是谁?”

    司空玄武指着最里面的人,将落葵推到跟前说:“司士芜和她的随从。”

    落葵一眼恍过去立马闭上眼睛说:“她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是被刺客杀死的!”

    “那其他人呐?”

    “雪崩或者山贼!”

    “不可能是山贼。”

    “为什么?蔺棘告诉你的?”

    “还需要他说吗?这些随从衣裳整齐,连佩玉和饰物都没有丢,这么冷的天,如果真是山贼干的,估计都得把他们扒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那会是谁?不然真的是雪崩?”

    “你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口是刀伤,剑伤,还是箭伤?”

    司空玄武拉着将眼睛紧闭的落葵走到外面,落葵像是一个瞎子一样微微伸出手,害怕撞到自己。

    “只有一些碰伤,不信你看看。”

    “我不用了。”

    “那走吧!”

    司空玄武丢下落葵直接出去,落葵听到脚步声旋即睁开眼睛打算跟上,谁知在她眼前有一个人,一半衣服都是深红色,另一半是渐渐晕染开的颜色,她使劲捂住嘴巴拔腿就跑。

    “这些人是被石头砸到头了吗?”

    司空玄武最初看到时也是这个结论,但现场并没有任何石头等硬物,真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武器。

    “司士芜的孩子呐?不是说她怀孕了?”

    “你能闭嘴了吗?”

    司空玄武本想落葵能帮自己解开心里的疑惑,可这丫头害怕的那个怂样儿,他看了就生气,恨不得一脚把她踢到天边去。

    “少爷,柒姑娘和司士芜都不能保护自己免受迫害,你真的放心柳姬吗?你还没有打算去找她吗?”

    “你说她会在哪里?会不会像我一样一直在等着,渴望有人去救她?”

    “闭嘴!”

    司空玄武看到司寇夫人、左司寇、司寇复苏和无华站在一边,司马无敌和青葙陪在秦国君身边,秦国太夫人扑倒在地上痛哭。

    无华轻轻拉着司空玄武的腰带,俩人退到后面,他附耳对司空玄武说:“我听司马无敌的侍卫说城里发现蔺棘,你不是想找到落叶嘛,快去吧,我守在这里。”

    落葵看到俩人唧唧歪歪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她也偷偷凑上去说:“少爷,我跟你一起去,蔺棘还没有给我解毒的方子。”

    司空玄武带着落葵走到门口看到殷孽又过来,后面跟着殷子和司徒孟,他们骑马没一会儿,克子就斜着眼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司马无敌的卫队在城里四处巡逻,落葵发现他们似乎一直围着一个圈子打转。

    “少爷!”

    “闭嘴!”

    “不是,那片住着谁?为啥咱们找半天看到的巡逻都是绕着那片转呐?”

    经过落葵提醒后司空玄武想起来那里正是沃国府,他快马加鞭赶到时,蔺棘好巧不巧抱着柳姬和落站在墙头。

    进退两难的蔺棘干脆跨坐在墙头,打着哈欠说:“我是该夸你聪敏呐?还是骂你笨呐?”

    司空玄武害怕蔺棘伤害柳姬不好轻举妄动不解地望着他,同时双臂伸出来随时准备接住快要掉下来的柳姬。

    “你看看!这是什么?你把弃公子关在家里有什么用?他还不是霸着柳姬?不过你可苦了她,没有人送饭送水,她几乎饿死。这就是忠仆,拿自己的血喂主子。”

    蔺棘撩开落的衣袖,手臂上的血还在流,柳姬被他夹在咯吱窝下面,眼看随时都会掉下来,突然又被他拎起来,用手指擦她嘴角的血痕。

    “你说我为啥要带上这个麻烦?要不是她,我早跑了。”

    蔺棘又将柳姬夹在胳膊底下,拎着落问司空玄武,柳姬和落早被他打晕,他就这么在墙头东拉西扯,将俩人丢来丢去的玩。

    “你别说弃公子还真的比较合适柳姬姑娘,他能让柳姬做当家主母,你呐?况且他俩都不清不楚在沃国府这么久,说不定早就你情我愿的成婚了。”

    “你放弃,柳姬才不是那样的人!”

    落葵气愤不已张口就骂,她特别鄙视司空玄武瑟瑟的躲在一边,根本就不上去救柳姬,而他实在是怕蔺棘狗急跳墙伤到柳姬。

    “哟!翅膀硬了,有人撑腰了?敢跟我吼!你就不怕司空府再把你毒死?”

    “你别在哪里喷粪!好歹都是一条好汉,干嘛跟姑娘家过不去。”

    “哼!行!”蔺棘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柳姬,我这就还你!”

    司空玄武一跃接住蔺棘丢下来的人,回到地上发现是落,再找时他早已没有踪迹。

    司空玄武想不明白为何蔺棘知道柳姬的关押之处,为何他非要带走一个司空府的义女,对他现在的处境能有什么好处?

    落葵骂骂咧咧地朝着司马府才赶过来的侍卫发表不满,可句句都在抱怨司空玄武没有能耐武功不好,不能救下柳姬。

    蔺棘一路抱着柳姬回到自己的藏身之处,那里有落叶和小士在等他们。

    原来蔺棘和落叶逃跑途中遇到小士,他没有任何武功,也不会捕猎,害怕泄露踪迹不敢讨饭,若不是落叶认出来他,好心让蔺棘收留他,现在他早已喂狼了。

    小士将柳姬和司寇夫人的关系告诉蔺棘,蔺棘会怎么对付司寇府?毕竟司寇府和司马府是姻亲!

第四十三章 恩断义绝

    小士自从柳姬失踪就开始找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这次被蔺棘救助同样需要给他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消息,想来想去也许能借住他的力量找到柳姬,便有所保留地说出她同司寇夫人的关系,至于王室罪人身份则绝口不提。

    蔺棘迅速将柳姬寻回时,小士有些难以置信,他一早就怀疑在沃国府,收买过府里的小厮和婢女,但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也偷偷潜入府里寻找过好多次,最后都是一无所获。

    柳姬醒来看到落叶虚弱的身子靠着洞中的石壁问:“是你救的我吗?”

    “是我!”

    蔺棘站到柳姬面前,洞口的光线刺眼,一团黑影根本就看不清楚。

    柳姬用手遮住眼问:“你是谁?”

    蔺棘微笑着说:“难道不应该问问你是谁吗?”

    “我是柳姬。”

    “错,你是司寇夫人的孙女,王室的罪人!你的祖父是前天子。”

    柳姬有气无力地放下手,垂下眼帘不去看蔺棘,洞口的白光照见她的鞋子,用微弱的声音说:“落叶,给我一口水喝吧!”

    小士急忙去外面捧起树枝上的积雪给柳姬吃,雪不同于水,又轻飘又绵软,吃了好多她才稍稍好一些。

    “这是兔子肉干,你吃两口垫垫肚子。”

    小士把最后的一块烤肉干给了柳姬,柳姬双手捧着艰难地用牙齿撕开,不用咀嚼直接吞咽下去,双眼的泪将肉干打湿,她从未想过会经历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心里的伤痛更是难以言喻。

    柳姬恢复力气后的第一句话是:“落呐?”

    蔺棘看到柳姬的惨样有些动容,坐在她旁边的石头上说:“司空玄武把她救走了,你放心吧!我们会带你去找司寇夫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救我!”

    小士听到柳姬崩溃的呼喊,看到她痛苦纠结的表情,决定直接断了她的念想,以防再生事端不能实现他们的大计。

    “你是弃公子的人,住在沃国府,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司空玄武以什么理由救你?他早就跟司徒纨定下婚约,司徒纨就住在他屋里,这是整个洛邑城都知道的事情。”

    “我不信!你骗我!他不是这样子的人!落叶你告诉他们,玄武哥哥对我很好,他不会负我的!”

    落叶不带感情地说:“他给我喂了毒药,才任由你们放我出府,这些年我能活下来全凭蔺棘公子,你让我告诉他们什么?司空玄武就是个小人!彻头彻尾的小人!”

    “不是的,你们误会了!对!是误会!司徒纨死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小士扶着激动的柳姬问:“你钟情于他?那你就应该最了解他,司徒孟没有死,司徒纨怎么就不能死而复生?司徒纨不在的时候,你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你不在的时候,司徒纨怎么就不能和他旧情复燃?”

    柳姬拼命摇头哭喊着说:“我不信!”

    蔺棘一把拉开小士一副看不惯的样子说:“叽叽哇哇一箩筐,不如亲眼看一看。走!”

    眨眼间蔺棘抱着柳姬不见踪影,一路飞跃直奔洛邑城来,简单乔装后俩人跳进司空府后院,刚靠近司空玄武的院子勾陈就出来阻止,蔺棘和勾陈又开始打斗。

    柳姬还没有迈进院子里就看到司空玄武从屋里跑出来,后面跟着一位妙龄少女,她拿着剑递给还在整理腰带的司空玄武,接过剑的他耐心地说:“婉儿回屋把门关上,不论是谁都不要开门。”

    准备帮助勾陈的司空玄武拔剑迎战刺客,从他的视角看柳姬就像个躲在门外的暗卫,他飞身持剑直刺过去,到跟前才看清楚是柳姬。

    一激动忘情剑就到她的喉咙前,柳姬慢慢闭上眼睛,他打了个激灵拼命侧身,锋利的剑刃从她的耳下划过,一段头发飘落下来。

    缓缓睁开眼睛的柳姬,用一种冰冷陌生的眼神看着司空玄武。

    “妾誓随君巫山梦,陌上朝露尚未。三千愿望化飞雪,一片丹心只认痴。天涯渺渺路漫漫,君既无心妾便休。”

    柳姬一把夺过欲言又止的司空玄武手中的剑,划过他的左肩扯下一簇头发,狠狠将剑掷在地上。

    “此生我们互不相欠!”

    “这是误会,你不要这样!柳姬,听我说,我从来没有放弃找你,是蔺棘把你掳走的,不然我今天就能救下你。”

    “怎么救?陪你的司徒纨救我吗?”

    “不是!她不是司徒纨,你真的误会了!她是婉儿。”

    “婉儿!多亲切啊!婉儿妹妹。”

    司空玄武顺着柳姬的视线回头,发现司徒婉儿就在他身后,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

    “我不是司徒纨?那我是谁?玄武哥哥你告诉我,我是谁?”

    司空玄武夹在柳姬和司徒婉儿之间左右为难,府里的侍卫将蔺棘压制住,柳姬坚持要让他放开蔺棘,他们要一起离开司空府。

    “你看,这是你的雕塑,我时时刻刻带在身上,没有不想你的时候。”

    柳姬一把将雕塑摔碎在地上,不屑地说:“你以为这是深情吗?我被弃公子囚禁在暗室时你在哪里?我被饿的快要断气时你和谁在一起?救我?想我?一尊不知从哪里来的雕塑就能取代我?”

    司空玄武拣起断掉胳膊的雕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你的爱,你的想,你的感情到底有多空洞,我从来都不理解!司徒纨死了,你对着一片野花悲戚,有这功夫你比谁都先让她起死回生,也不用有我什么事。都是我自作多情,我活该!”

    “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柳姬,别走!”

    司空玄武拉住柳姬瘦成干柴的手哀求,管家见闹得不可开交,急忙让侍卫和婢女们都退下,蔺棘被勾陈控制住。

    “你心里只有我?那她呐?你的司徒纨儿妹妹呐?”

    “我只把她当妹妹,不,她是白虎哥哥的滕妾,我,跟我没关系的。”

    “玄武哥哥,除了你我谁都不嫁,你这是让我去死啊!我现在就不活了。”

    司徒婉儿看自己插不进去,也无法更好的离间他们,干脆就寻死觅活先把司空玄武拉过来自己这头。

    司空玄武急忙拦住要撞墙的司徒婉儿,柳姬失望至极不再争辩,以死逼迫勾陈放开蔺棘,俩人最终离开司空府。

    “为什么?”

    司空玄武不停喃喃自语,司徒婉儿哭得哀惋凄怨,整个人扑倒在他的怀里。

    柳姬从司空府里出来猛吸几口气,扶住蔺棘弯腰将刚吃下去的肉干全部吐出来,人终于清醒多了。

    “我是司寇夫人的孙女?”

    蔺棘原以为她压根没听进去,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对司空玄武还有一丝眷恋。

    “带我去见她吧!”

第四十四章 接近真相

    柳姬见到司寇夫人时,她正因为柒姑娘的死伤痛不已,因为司寇老爷被关押在宫里,也没有什么宾客过来,所以当柳姬做完自我介绍,她立刻摒退左右。

    “为何要抛弃我?”

    司寇夫人摸着柳姬的脸,激动地哭着说:“我的儿!你为何不能也活着?”

    柳姬撇开司寇夫人的手说“你知道我过得多辛苦吗?”

    “我又何尝不是!”

    “你是司寇府的当家主母,我是一个小小婢女,怎么能相提并论!”

    “如果能回到过去,别说是婢女,就是讨饭,一家人在一起,没有骨肉分离。”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吗?那是送你们进虎口,天子巴不得我把所有人找出来。”

    “你暴露了?”

    “自始至终都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不然你的父亲也不会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你听着,司徒夫人和司空夫人必须死!她们知道的太多太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很早就给司空夫人服毒药,就是这个,司徒夫人的是这个,药量可以加大,一定不要搞错!小士都知道,他是你父亲的夫子,你以后要听他的话。”

    “司空夫人对我有恩,我不能加害她,你自己留着。”

    “没有时间了,天子已经失去耐心,你不能再露脸,躲到山里,远远的,不要给人看到。”

    “为什么?”

    “你知道外面都是什么人吗?他们都是来等着司寇府败落的,我必须救司寇府。”

    “司寇府是你的家,府里都是你的家人,你没有时间给我,你要留着救他们。我懂了,我还是个外人。”

    “不是的,不是的,柳姬,你是王姬,你是真正的王室嫡长女,你身份尊贵,血统高贵,你是这世上最坚强的人!记住,强者不需要怜悯,不需要人保护,不要等待救援,强者自己开僵破土。”

    “可我不是,我是个孤儿,在最卑贱肮脏的地方长大,我无时无刻不再等待有个富家公子能够救我,脱离苦难的折磨!”

    “司空玄武吗?他会娶你吗?你真的能嫁给他吗?”

    “无论是谁,我只求安稳一世,陪我的孩子们好好生活。”

    “不!你注定不平凡,这不是你能选择的。珍珠落在污泥里也变不成鱼目,金子掉进沙土里也不能失色。”

    “你到底想我做什么?”

    “你有个弟弟!”

    “夫人,不好了,季牙少爷被左司寇老爷带回来了。”

    司寇夫人焦急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不要出去,这个婆子会偷偷把你从后门送出府,听话快走,我不想你伤心。”

    闯进来的婆子看到柳姬的第一眼就清楚她的身份,走到她旁边准备带她走。

    柳姬望着司寇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压抑,内心的声音像是要冲破喉咙,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司寇夫人走到门口往回望了一眼,等待着柳姬的那一声祖母,可到底愿望成空,只得面对府里的一群人。

    “夫人,季牙少爷说他是凶手,是他害死了司士芜!”

    柳姬突然很想喊一声祖母,生怕错过以后不知何时再见,她的内心深处因为找到亲人,还是一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抑制不住的想要亲近。

    “姑娘,我们快走吧!”

    “不,我要再等等,我要问清楚才走。”

    柳姬看到秦国君和殷孽站在左司寇旁边,等着司寇夫人的回答。

    “那你问他为什么杀司士芜?用什么杀的她?”

    司寇季牙醉的一塌糊涂,蜷曲在地上,任凭谁拉都不起来,左司寇没有办法,让无华质问司寇夫人。

    “夫人,司士芜并不是在青葙姑娘嫁人那天死的,因为在那之前你有将一个孩子送到别院养着,我亲耳听到的。”

    司寇夫人盯着无华说:“这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一年半载总有一些出生的孩子,难不成都养在后院,哭闹不止的时候,主子们还睡不睡了?”

    司空玄武走过来站在司寇夫人旁边说:“是的,那孩子确实不是司士芜的,也就是说他不是沃国公子,不然这么隐秘的事情,为何偏偏让你无华君听到?”

    “夫人难道是让我做见证?意图何在?”

    “扣留沃国公子!”

    司寇夫人冷冷地看着司空玄武不说话,只发出一声冷笑。

    左司寇不解地问:“那到底是谁杀死司士芜的?”

    “这就要问司寇季牙了,他应该最清楚!”

    “玄武公子若知晓不妨直说,不用故作玄虚,我的妹妹还要等着司寇夫人和季牙一起善后。”

    “秦国君见谅,秦国柒公子的死也有蹊跷,如果我的猜测不错,那么她身上应该有多处伤痕。”

    秦国君转身就走,司马无敌立刻跟在后面,此时秦国太夫人、青葙和司寇复苏守在柒姑娘旁边,果然拉开整齐的衣裳,露出一道道伤痕。

    秦国君和秦国太夫人瞬间气愤不已,他们推开司马无敌和青葙的阻拦,跑回司寇夫人的院子里,多亏侍卫们拦着,不然司寇季牙就被他们打成废人了。

    “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姑娘?”

    秦国太夫人放声痛哭,秦国君得不到司寇季牙和司寇夫人的回应,又转头向司空玄武提问。

    司空玄武说:“弃公子曾看到有人在青葙出嫁的车队中被杀,马车之上人站不稳,若刺客要杀过来必然躲避,难免会磕碰到,可司士芜身上却没有淤伤,说明那日遇害的不是她!”

    秦国君难以置信地问:“谁要刺杀我的妹妹?她得罪了什么人?”

    “我也一直想不明白,若柒姑娘是因为被刺客行凶杀害,为何司寇夫人如此辛苦地遮掩,你跟刺客有什么关系?”

    “今日看到柒姑娘我才明白,她周身衣裳完好,像是准备好自绝于世,可落水的人怎么会如此的瘦?甚至还被包裹在泛着光的冰膜里面!”

    “玄武就大胆猜测这一切就是为了不让秦国府的人给柒姑娘换衣裳,让你们觉得这是她离世时自己做的最后选择,那么衣裳下面绝对藏着秘密,那就是真相!”

    司寇夫人依然不说话,秦国君双眼通红恨不得掐死司寇季牙,痛恨自己当初将妹妹嫁给他。

    “夫人,在下斗胆问一句,家母寿辰当日,你为何要出城?还要山上?”

    司空玄武等不到回答,自己接着说:“因为司士帛,你放走了他对吗?刚好又遇见司士芜,她的随从被人用大块的冰砸死在山下,有实救的你们。”

    “你等到司士芜生下孩子立刻调包,将她囚禁在自己屋里。你原本想利用她牵制沃国和司士府的,可惜司寇季牙错手杀死柒姑娘,又刚好被人撞见,你就用司士芜来混淆视听。”

    “你好狠的心,你杀死我的姑娘,你不得好死!”

    司寇夫人大喝一声,秦国太夫人瞬间收声。

    “司士芜是我杀的,那日我不是放司士帛走,而是去山上埋他,我恨司士府。柒姑娘也是我杀的,她撞破我的计谋,以此为要挟换取主母之位,我怎么能容她放肆!”

第四十五章 遗宝迷踪

    克子听到司寇夫人亲口承认杀死司士芜,立马让他的随从去给祭公满和司士老爷传消息,殷子也忙着去给天子之师回话。

    当所有人都在看着司寇夫人时,只有司徒孟像没事人一样盯着殷孽,现在据他所知司徒府、司空府、司士府、司马府、司寇府、殷孽府和宫墙边都发现了假玉佩,天子会拿谁开刀?这个殷孽为什么这么关心司寇夫人?

    司空玄武质问道:“夫人是用什么杀死司士芜的?”

    司寇夫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左司寇立刻拿走去跟司士芜身上的伤口比对。

    秦国君咬牙切齿地问:“你是用什么杀死柒姑娘的?”

    司寇夫人明显心虚了,她叹息着说:“少夫人是个爽快的人,我对她是真心实意的,我很喜欢她,可她太刺人,前几天她因为知道司士芜的存在大哭大闹,我们扭打在一起,后来她威胁我要和司寇府同归于尽,我一时激愤错手用剑刺伤她,巫医救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不治身亡。”

    秦国君接过来司寇夫人的婢女捧着的长剑,这明显是司寇季牙的佩剑,他自然更怀疑司寇季牙。

    “他们小夫妇生气吵架,我跑过去劝解,谁知越闹越凶,我让季牙先出去,自己留下来安慰柒姑娘,才发生后面的事情,季牙的剑若被他带走反倒不会铸成大错。”

    司空玄武走到秦国君身边,面对司寇夫人问:“夫人,柒姑娘和司士芜是你在府里杀死的,那么青葙嫁人时,送亲的车队中死的是谁?”

    司寇夫人微笑着问左司寇道:“你说呐?”

    左司寇惊慌地摇头说:“我怎么知道!”

    “你一定知道,不然青葙怎么会受伤!”

    “她受伤关我什么事?”

    “不要再装傻充愣,为何司寇复苏一直怀疑青葙遇害?你却迟迟不查?”

    “青葙不是好好的,他怀疑的是司马无敌公子,不关我事!”

    左司寇的紧张越来越明显,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

    “小兔崽子!要不是遥遥认出你,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早被她灭口。”

    司寇复苏带着遥遥过来和左司寇对峙,左司寇瞬间被打垮,默不作声想要走。

    “父亲!祖父!你们都是为了青葙好,如今我和夫君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很幸福,就不要再争执。”

    原来左司寇是青葙的父亲,他知道自己的女儿配不上司马府,过去也是吃苦,拗不过司寇复苏偷偷想假扮刺客掳走女儿,怎料不是遥遥的对手。

    司空玄武想不通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司寇夫人到底和司士府有什么恩怨,亲口承认杀死司士芜和司士帛。

    司士老爷和祭公满始终没有现身,只有司士太夫人前来理论,当然她是以王姬的身份来的,所有人好像都唯恐躲避不及。

    司士太夫人指着司寇夫人骂道:“你这狠毒的女人,当初我就不该饶你一命!”

    “斩草除根不是你教的吗?况且你杀我孩儿和妹妹,我杀你俩孙儿,一命抵一命!谁都不委屈。”

    “哼!说一百遍你也不信,真的好后悔当初没有亲手杀死你们这对贱人!”

    “往后余生你都会在后悔中度过!因为我让你断子绝孙了!哈哈哈哈哈!”

    “你!哼。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我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把你放走,才有后面的大火烧山,不止你孩儿,连你夫君,你儿媳,所有人全部收拾干净!”

    “我跟你拼了!”

    “你以为你是谁,跟我拼,都给我听好了,我乃王姬,今日我就把这个作乱谋反的罪人处置了。”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司士太夫人的随从将司寇夫人按到地上,等着主人的最后命令。

    司士太夫人面对狂怒的司寇夫人,轻描淡写地说:“瞪我?把她眼给我先挖出来。”

    柳姬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忍受,她推开门刚要迈出门槛就被婆子死命拉住,扑倒在地堵住嘴!

    “夫人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姑娘只要保全自己的性命,记住夫人的话,你的仇人是天子,这些蝼蚁不要在意,往后他们都是你的棋子。”

    柳姬生生掰开婆子捂住嘴巴的手,泪如泉涌使劲低头不看,她的心如刀割一般疼。

    司徒孟注意到司寇夫人的屋门突然被打开却无人进出,他狐疑地张望吸引到殷孽和克子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

    殷孽冷不丁地问话让司徒孟大吃一惊,他悄悄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指着一个人影说:“那是天子之师吗?”

    “嘘!”克子看到司空玄武冲到前面救司寇夫人。

    “太夫人恕罪,司寇夫人就算有罪也不能用刑,天子有令刑不上大夫,请太夫人三思!况且她一个深藏后院的女子,没有人帮忙,如何让司士帛公子从牢里消失?”

    “这还用说,一定是司寇那个老匹夫!”司士太夫人咬牙切齿地将司寇府的人扫视一遍。

    “夫人,你快点把背后指使的人说出来,也许能逃过一劫!”

    司空玄武想通过矛盾的转移,将司寇夫人救下来,毕竟她是柳姬的祖母,将来若有机会凭此也能换回一些好感。

    “说什么?我就让他们狗咬狗!”

    “夫人!”

    “好,还嘴硬是吧!”

    “太夫人!”

    司空玄武在中间劝架左右为难,他竭尽全力去保全司寇夫人。

    “想知道,好!我说了你别难过。”司寇夫人微微咧嘴,露出一对梨涡,那神情像个少女。

    “我和晋国君达成协议,偷走沃国公子给他做人质,他给我一队人马。至于晋国君为何偏偏选择司士芜的孩子,你要问问司士蘅,据我所看晋国君是想一石二鸟,报复沃国和司士府。而我的条件就是杀死司士帛,我们的合作非常顺利!”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来的不费吹灰之力,司士芜从沃国带来的随从里面有曲大夫和季华,是他们留下一队人马在山上休息,司士芜带一队人马下山,自己人害的自己人,所以沃国君不仅要司士芜的命,还要他儿子的命。”

    “看来你的一对孙女才是贱人,嫁出去不是联姻而是结冤!”

    “柒姑娘的事我真的很惭愧,谁让她得罪虢国公子,司空青龙的夫人,她每日挑唆着柒姑娘跟季牙闹,还教她掌握公婆的致命弱点,将整个司寇府拿捏在手里,就算我不杀她,司空府的毒药也快要了她的命!”

    司空玄武急忙制止,却被司士太夫人的随从拉到一边。

    “哦,对了,祭公在哪里?他曾经跪在我面前说会一辈子对我忠心不二,如今却拿着几块伪造的破玉佩让司寇府承担罪责!当年是谁抢的宝藏,谁心里清楚!左不过还是你们这群人。”

    司士太夫人立马冲到前面狠狠甩了一巴掌。

    “玉佩是你的!除了你,谁都不知道宝藏的下落。”

    司寇夫人嘴角挂着血丝,倔强地笑着说:“怎么?还是这样偏袒老情人!天子知道吗?”

第四十六章 天子现身

    “住手!”

    司徒孟小声说:“果然是天子之师!”

    殷孽轻声问:“为什么他走路姿势这么别扭?”

    司空玄武也看到天子之师走过来,他不好再维护司寇夫人,以防引火上身,刚走过来秦国太夫人就一顿扑打。

    鼻青脸肿的司空玄武不能回手,柳姬经过婆子的提醒看到外面情况有变,她在心里默默呐喊,为秦国太夫人助威,全都是因为他自作聪明才让祖母无法脱身。

    天子之师把司士太夫人的随从呵退,秦国君拉住他完全失控的母亲,殷孽恍惚间陷入回忆中。

    那时的光也是刺眼的白色,母亲也像个疯子一样,她不停磕头求饶,额头的血流了一脸,父亲的脸看不清楚,他被许多人拖着走直到消失不见。

    “老子怎么觉得跟见过一样?”

    殷孽拼命摇头让自己关注眼前的人和事,司徒孟贴近问:“见什么?”

    “叫老子,老子就告诉你!”

    司徒孟撇嘴白眼走到克子旁边,克子直接无视他走到殷孽身边,无华和司马无敌站在一起,偷偷讨论着,他径自凑过去。

    “司空、司马、司士、祭公都不敢露脸,就连司寇也不出现。”

    司马无敌不知道事情的深浅,他为了保险没有凑过去救司寇夫人,只是让青葙立刻回司马府。

    无华问:“司寇老爷不是被天子关押在宫里吗?”

    司马无敌指指秦国君小声说:“秦国夫人求的情,好像是司寇夫人去宫里先找了秦国太夫人,又托王姬给天子献言。”

    司徒孟好奇地问:“可司寇老爷他在哪儿呐?”

    无华边敷衍着边看司寇夫人,她一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突然怎么满脸清泪?难道她和天子之师是认识的,而且感情很好。

    “秦国柒公子以什么要挟你,让你觉得连司寇府都会有危险?”

    天子之师的问话又引起人们的思考,她一个刚过门的媳妇能知道什么秘密?

    “我曾是前天子的人,司寇老爷知道我的身份还娶我做继室,公然和天子作对!”

    秦国君紧张地否认说:“不可能,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柒儿怎么会知道?”

    司寇夫人说:“她比你在洛邑待得久,也许是别有用心的人告诉她的!”

    司空玄武不能让矛头对准司空府,他推开秦国太夫人大声说:“比起其他府邸,柒姑娘确实去司空府多一些,可司士府她也不是没去过,像这样的陈年往事我们如何得知,多是有些年岁的人才知晓的,像司寇复苏这样年纪的人,怕是知道的更多一些。”

    天子之师只冷冷地问了一句司空青龙去虢国做什么?司空玄武立刻收声,他大哥去做什么?难道真的是青龙夫人闯的祸?

    “司士夫人在哪里?她的儿女出事,为何不现身?”

    司士太夫人听到天子之师的问话,张口结舌答不出来。

    “母亲!为何如此多人?”

    司寇季牙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疼痛难受,尤其是脑袋胀痛无法思考。

    “你们带季牙回屋!”

    司寇夫人听到问话,她慌张地让仆从带走司寇季牙。

    “且慢!我要问几句。”

    “是,夫子。”

    司寇季牙站都站不稳,愣是摇摇摆摆给天子之师行礼。

    “你为何要杀自己的夫人?”

    “柒儿?柒儿!”

    司寇季牙像突然想起来一样,拽着自己的头发痛哭不止。

    “季牙,不是你,是娘亲做的,是娘亲,你不要这样,别吓唬娘亲。”

    “是我!我该死!”

    秦国君和秦国太夫人亲耳听到司寇季牙承认杀死柒姑娘,俩人都拔出匕首要他偿命,司寇夫人跪地求饶。

    喧嚣的喊杀声和求饶声让人心惊,他们各自的痛苦表情又让人动容,天子之师不让任何人阻拦他们,任由双方争执打斗。

    “季牙是我的儿子,他是我亲生的孩子,不准你们伤害他!”

    天子之师大喝一声:“住手!”

    “原来如此!你这么努力救司寇老爷从宫里出来,又拼命保全司寇季牙,竟然是这个原因,跟我去宫里一趟。”

    天子之师带人拉着司寇夫人离开,司寇季牙和司空玄武也被殷子一并带走。

    天子坐在暖榻上,身边只有司士老爷和秦国君,祭公满依然等在门口。

    繁杂的三跪九拜之礼行毕,司寇夫人立刻说:“求求天子饶命,司士芜和柒姑娘是我杀的,跟季牙没有关系!”

    司寇季牙立马说:“不!天子明鉴是我杀的,求求天子放了司寇夫人吧!”

    司士老爷嘲笑着问:“母慈子孝,闻之让人心酸,司寇老爷,这跟你说的他们会互相推诿扯皮可大不一样?”

    天子之师站到秦国君旁边说:“刚在司寇府臣听到司寇夫人情急之下说季牙公子是她亲生的。”

    秦国君俯首恭敬地说:“臣可以作证!”

    天子点点头,司寇老爷被抬进屋来,司寇季牙低头刚好看到瘦弱不堪的父亲,瞬间不争气的眼泪又流出来。

    天子之师质问道:“司寇季牙是谁生的?你的原配夫人,还是继室?”

    司寇老爷艰难地说:“原配!”

    司寇夫人立马反驳说:“老爷,认命吧,天子已经知道季牙是我生的,你快帮帮我,我就剩下这一个儿,我不能失去他!”

    司寇老爷浑身像过筛子一般颤抖,他用力说:“你疯,疯,疯了!”

    天子之师大声制止司寇老爷的冲动说:“你们还想在天子面前混淆视听吗?还不从实招来,或许能饶你们一命!”

    司寇夫人腿软地趴在地上边哭边说:“季牙是我生的,我真的不能失去他,我是前天子的人不假,可自从嫁进司寇府,我一心只为他们着想,我甚至亲口告诉夫君前天子的藏身之地。”

    天子之师像是担心天子遗忘特地提醒道:“前天子确实是司寇带人剿灭的。”

    “只要天子饶我儿一命,我愿意告诉天子唯一的漏网之鱼在哪里!”

    天子之师看到天子点头默许,急切地问:“在哪里?”

    司寇老爷老泪纵横地喊:“不要再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一人漏网,我把他们全部烧死在山上!”

    “天子明鉴!臣一片忠心,她是祸患余孽,十几年前天子派我监视她,根本就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跟踪传信的人找到的。”

    “她是要毁了司寇府,季牙是我的孩儿,跟她没有关系!”

    天子不耐烦的摆摆手,司寇老爷又被拖出屋子,立刻安静下来。

    天子之师提醒司寇夫人说:“你快说啊!”

    “是!是!就在司空府,是司空夫妇的义女,许配给了沃国弃公子,她现在叫柳姬。”

    天子轻声问:“司空玄武,抬起头来,是真的吗?”

    司空玄武瑟瑟发抖的抬头,看到曾经的渔翁竟然坐在天子的位置上,他惊讶到张开的嘴巴能塞下一个核桃。

    “渔翁?愚爹!不,不,不,天,天子!”

第四十七章 司寇没落

    司空玄武的脑子一片空白,再加上需要立刻回答天子提问的压迫感,他紧张中竟然不自觉说道:“是的!”

    天子之师得到暗示后小声跟侍卫吩咐道:“来人去司空府将柳姬姑娘请过来!”

    司空玄武反应过来后很慌乱,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父母将柳姬收为义女的原因,更不知道如果天子的人去司空府里找不到柳姬,会不会立刻判定司空府和司寇夫人勾结。

    司士老爷自作主张说:“季牙、玄武你们先出去。”

    秦国君轻蔑地看了司士老爷一眼,天子之师眉毛一挑站到最边上不再说话。

    “天子,现在是否要叫祭公进来对峙?”

    天子眼帘一垂,祭公满被侍卫请进来,他恭敬地行完礼站到司士老爷旁边。

    司士老爷用颇为威严的声音问道:“司寇府的玉佩是你的吗?”

    “不是!”

    “哪是谁的?”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天子饶季牙一命。”

    “你放心,只要找到玉佩的主人,季牙绝对不会有事。”

    “你能替天子做主?”

    司士老爷听到司寇夫人这句问话,立马气势全消恭敬地俯身请示天子,天子微微将头转向秦国君,秦国君随即俯身说:“全凭天子做主!”

    司寇夫人泪眼婆娑地哀求:“求天子看在殷孽和殷姬母亲的面子上饶命!”

    “闭嘴!若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死。”

    “都退下!”

    天子之师看懂天子的表情后,吩咐所有人全部离开屋子,包括他自己也出去了。

    “说!是谁在帮你,竟然能将消息传进宫里来?”

    司寇夫人满眼泪花摇摇头说:“不知道!”

    天子轻蔑地看着卑微的司寇夫人问:“不知道?司空夫人还是司徒夫人?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不就想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吗?哼!你能对司寇死心塌地,你觉得谁会信?”

    “天子饶命,我真的不知道!”

    “我没有耐心跟你玩,你再不说的话,季牙会死,柳姬会死,玄武会死,有实会死。”

    司寇夫人听到有实的名字后脸瞬间就变得冷漠,狠狠地盯着天子问:“你怎么会知道?”

    “有只蚂蚱比谁都能蹦,坏了我对付司徒府的大计,你说我会不上心?”

    “小士?”

    “他能活着,那孽畜就不会死,你造的假玉佩是为了什么?是想昭告天下人前天子后继有人?”

    “不是我!我孩子若活着一定会把玉佩藏得牢牢的,至少现在天子春秋鼎盛,还不是昭告天下的时候,你说呐?”

    “哼!你认我做天子?真心的?若你的孩子死了,你舍得祭出柳姬这个孙女救司寇府吗?”

    “我救的是季牙,他是我的儿子,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若能救下季牙,我一定在所不惜!”

    “可惜祭公府里没有假玉佩,不然我真的会误会是他主导这场闹剧,对你的话也会信以为真!”

    “信不信随你,不过祭公的封地越来越大,子民越来越富裕,去年的旱涝灾害,今年的暴雪灾害都没有波及到他,天子就算想不信也难,毕竟暂时也压制不住他,既然他还愿意拼命维持天子的威严,姑且就信他吧!”

    “你,放肆!”

    “这么多年天子就没有怀疑过司士太夫人?你是她的至亲,我的夫君又何尝不是,十几年前的大火真的有人活命的话,最应该怀疑的就是司寇,可你偏偏信任他,那司士太夫人呐?”

    “你怀疑吗?若我的孩儿真活着,难道除去他们两个,还有谁能有通天的本事救出我的孩儿?”

    “既然你怀疑是司士太夫人在帮你,为何你还要杀死司士帛和司士芜?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太过于矛盾吗?”

    司寇夫人盯着天子的脸神秘的一笑说:“天子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把司士帛杀死了?这世界真真假假难辩,更何况他是一个绝妙的棋子,天子不是也想握在手里吗?不然为何要将他困在司寇府地牢?”

    “哦!对了,无论我怎么努力,天子都不让季牙娶司士芜,这不就是防止俩府联姻坏了天子的好事嘛!”

    天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司寇夫人说:“是又如何?怀疑司士太夫人也好,不怀疑也罢,你都不可能再有机会见证什么。”

    “天子若对自己有信心,我们不妨合作一场试试看。到底是司寇忠心,还是司士太夫人情真?”

    司寇夫人挑衅地看着天子,天子知道她用的是激将法,可这么多年的疑心也是时候去去了,再者这女人手里有多少底牌还没有摸清楚。

    “好!不过司空府我不能留,明知道是你的子嗣还敢养在身边,这是对天子的公然侮辱!”

    “柳姬的命我都能给你,更何况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司空府!”

    天子在心里想道:“最毒妇人心!若要用她就必须先防着她,司寇跟她是不是一心最难测,莫若现在就先将他关起来,测测司士太夫人也好。”

    司寇夫人微微点头说:“若将祭公一并解决,求天子放走季牙和有实,从此他们会从世上消失,绝对不会威胁到天子的统治。”

    “好!不过,你现在要怎么脱身?”

    “让我见见司寇和祭公,他们会保全我,绝对不会让天子和秦国君有隔阂。”

    “拭目以待!”

    天子之师听到暗卫的暗号,又让所有人进屋,此时坐榻已经被撤下,卷席子的官员正在一层一层的铺暖席。

    天子站着他们都只能跪下来,所有人的反应将尽收眼底。

    “祭公,司寇夫人有话对你讲。”

    祭公听到天子的话先看了眼司寇夫人,又用余光扫了一下司士老爷,额头突然就开始冒汗。

    “天子莫要听她信口开河。”

    司寇夫人嘲笑着说:“我还什么都没说,祭公倒先自己招了!那玉佩不是我设的局,你忙着往我身上推,是何居心?莫非是你?”

    “你污蔑老夫!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要真的清白无辜,难道不是找到证据证明自己,反倒要这么快杀替罪羊,欲盖弥彰会不会太明显?”

    “天子!”

    天子之师发现天子来回徘徊的脚有一丝不耐烦,立刻大声命令道:“好了,司寇、祭公听令,责成你们三日破解玉佩之谜,司寇夫人暂时收押在宫里。”

    司寇夫人不满地嘟囔说:“天子之师好威风!”

    屋外侍者来报说柳姬已经下落不明,天子勃然大怒,痛斥司空跟他作对,将司空玄武关押在宫里,急昭司空老爷入宫问罪。

    司寇老爷被司寇季牙搀扶着先回府查案,秦国君纵使想一剑了结司寇夫人和司寇季牙,可他们涉及陈年旧案,自己若不克制仇恨必然也会卷入其中。

    司寇老爷边走边对司寇季牙说:“儿!我们司寇府要没落了,你一定要逃出洛邑,赶紧回封地,莫要再管我,只要能保住封地,父亲的命就在。”

第四十八章 螳螂捕蝉

    祭公满和司士老爷接着出来,祭公满紧张地问:“天子是在怀疑我吗?他会不会像惩治司士府那样也困住祭公府?”

    司士老爷脸色极差地说:“往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为什么?天子真的要下手了?”

    “你能别这么一惊一乍吗?”司士老爷看看左右轻声说:“在宫里不要偷偷看我,你以为天子不会识破吗?”

    “那又怎么样?以前不都是听你的?”

    “你现在是祭公,是诸侯,要有自己的威信!”

    “那更不用担心了,我现在最怕沃国君没了司士芜,要跟我抢婵姬。”

    司士老爷后悔当初为了好控制,扶植这么一个没用的祭公,真的是太蠢。

    “你是祭公!他是沃国伯!你比他大两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非要个妖姬。”

    “我还能再纳妾?太好了!”

    司士老爷忍无可忍拔腿快步走向宫门外,祭公满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爵位,特地安慰他。

    “司士老爷,放宽心!我的封地广袤无垠且物产丰富,眼前的天灾还要指着我给粮食,春天的种子也都在路上,天子是不会动我的,你不也被免罪了。”

    司士老爷停住脚跟猛然立定,看着气定神闲的祭公,这正是天子担忧之处,现在仗着你有用,等到秋日丰收后,你还有什么用?到时候算账你能逃掉吗?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他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

    天子让秦国君先行离开,留下天子之师说:“夫子,你可知这积雪什么时候能够融化?冷的不像话,哪里有一点回春的迹象!”

    天子之师恭敬地回道:“不出十天必能回春,到时候祭公的种子一到,就能开春耕,只是有个问题难办。”

    “祭公!公者通也,公正无私之意也。予一人乃天子,王也,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为何上天偏要在洛邑都城降下灾祸?狭隘偏私从不曾想过爵位是天子授予给他的,唯司士马首是瞻的祭公却能独善其身!”

    天子之师听出来天子又在担忧让黎民饱受摧残的天灾,是因为他夺位而降临的惩罚,害怕庶民无知再传出什么还位的话来,加上前天子的玉佩横空出来,他的心必定惶惶难安。

    “天、帝、后授天子之位名正言顺,庶民无知,愚而治之,士子有识,教而化之,天子不妨早定司徒人选。”

    天子被天子之师看破心事有点不悦,心里暗想你不助我赶紧查明玉佩真相,确定前天子及其嫡子的生死,让我能够安享天下,反倒算计着把司徒之位排上自己的心腹!

    “秦国君日日闲在宫中甚是无聊,莫若选他可好?”

    “天子圣明!只是臣担忧秦国君不熟悉洛邑的礼法,做起来难免费心费力,且眼下玉佩之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臣不信司寇同夫人十几年夫妇,会没有丝毫情意,到时候又会像司士府的事情一样,拿几只猴子就结案了,最终也不了了之,棋子还不能握在天子手里。”

    “夫子有何妙计?”

    “回天子的话,殷孽当初闹事也是因为钻了司士和司徒的空子,他自小在天子身边长大深受宠爱,这次一举剿灭白狐和蔺棘,手段是激烈些,可实实在在解除了燃眉之急。”

    “话说殷孽这孩子,我始终看不透他。”

    “普天之下都要看天子眼色行事,天子又何须揣测他一个冲动暴戾的孩子,会做出什么夸张的事情。”

    天子思索着现在的殷孽住在洛邑,可他毕竟已经是被分封的诸侯,有自己的封地和子民,总不能一直被困在都城这于礼不和,但是派他去封地生活,却不亚于养虎为患。

    “司徒负责授民,无士卒,无兵械,无粮草,不需要承担战事,又能在天子跟前尽孝,想来殷孽君也是会非常乐意的。”

    天子不得不说这个安排既能将殷孽困在洛邑,又能把自己前些日子授予他的兵权要回来,一举两得。

    “好!不过若他表露一丝不情愿的情绪必须要及时汇报。”

    “遵命!至于秦国君是天子的新贵,又是王姬的夫君,真正应该重用的人才,玉佩之事交于他调查会不会更合适?”

    “司寇暂时不动,你下去吧!”

    天子考虑到司寇夫人的威胁,除去整个司寇府是最好的,但刚解除司士的惩罚,立刻换掉司徒和司寇,只怕会引起民众的猜测和恐慌,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想动的是司空府。

    “天子!”

    殷子捧着香炉走出来,面容有些憔悴。

    “王姬又给你气受了?不如把你嫁去司徒府,让司徒孟坐上司徒之位?”

    “不!”

    “哈哈。”天子难得心情大好,“你也劝劝殷孽不要动不动打打杀杀,司徒之位我原本想给秦国君,是天子之师求着给殷孽的,你们兄妹要尊敬他。”

    “切!他从不安好心!只会揣摩天子的心意,莫要他牵着鼻子走。”

    “你这嘴也真是该打!”

    “还不是天子宠的,女儿不任性,怎么会可爱!”

    “哼!一天天的歪理邪说。你去司空府扇扇风,想办法拿掉司空青龙宠妾的孩子,嫁祸给青龙夫人,断了虢国和司空府的联姻,再想办法杀掉无枝和弃公子,我要折了他们的子嗣,一举收回虢国、晋国和沃国的封地。”

    “殷子明白,只是虢国那边有消息吗?”

    “司空青龙最快今晚回府,最晚则明日早晨,你派人盯着只要青龙夫人一离开,你就将整个司空府围起来,到时候有晋国和沃国的嫡子死在府里,不怕这次收拾不干净,我让司空三番五次跟我作对。”

    “天子英明!”

    “你别老去招惹王姬,她有身孕不能生气。”

    “殷子明白,再也不敢了。”

    “下去吧!”

    “是!”

    殷子噘着嘴回到辟雍,她原本想着尽快跟殷孽去封地生活,全因为天子之师的阴谋,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殷姬,你去司寇府一趟,把司寇复苏请过来,他是有年纪的人。”

    殷孽和殷子名义上是天子之师的侍从,实际上原本是天子的眼线,负责在俩人之间传消息,为了避人耳目天子之师不时也会使唤殷子,尤其是当他们从宫里出来后,总会找个理由把她派出去,方便处理天子的旨意。

    “你要记住,如果司寇复苏死了,你就需要想办法将司空府救活!”

    殷子听到天子之师轻声的叮嘱,狐疑地盯着他低声问:“夫子,知道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但司寇府和司空府不能同时被团灭,不然殷孽就没用武之地,最少也要留下几员大将。将来他们寻仇发动战乱时,才有你们兄妹的机会,不然有司马府和虢国就够了,更何况再加一个秦国。”

    殷子似懂非懂地来到司寇府,没有侍卫和仆从应门,她直接推开进去发现血流遍地,赶到湖心亭的屋子里一看司寇复苏已没救了,左司寇和司寇老爷都被捆在柳树上一剑毙命,只有司寇季牙不见踪迹。

第四十九章 黄雀在后

    殷子胃里翻滚着,突然一脚踩空跌入湖中,冰冷刺骨的湖水让她渐渐麻木。

    “要救吗?”

    躲在湖心亭屋里的遥遥问殷孽,他有些犹豫不决,迟疑间水中的泡泡都没有了,遥遥直接潜入湖底将她抱出来。

    “要告诉她吗?”

    “还不是时候,我们走吧!”

    殷孽带着遥遥离开,殷子迷迷糊糊中听到哥哥的声音,她好像又回到那个打雷的雨夜,母亲给她摇着扇子的夜晚。

    “这里还有人活着,快来!”

    柳姬不肯听婆子的话离开,在殷孽和遥遥联手屠杀司寇府的时候,她们躲在司寇夫人屋里的密室中,拿到了一张断断续续的地图,上面有五颜六色的线条,不明白都代表什么意思。

    蔺棘等到殷孽和遥遥走后才进来,找到柳姬和婆子俩人,又在湖心亭发现殷子。

    “好美!”

    蔺棘看到殷子瑟瑟发抖地躺在地上,小小的脸蛋冻得通红,一副瘦弱无助的样子。

    “她是殷子,为什么她没有跟着司徒孟、无华、克子他们去司寇府别院找司士芜的孩子?”

    “司马无敌已经得到消息,我们再不走就真的逃不掉了!”

    蔺棘没有想到自己要面对一拖三的局面,他背起殷子抱着柳姬的腰,正愁没有办法顾到婆子,没想到她一跃到了墙头,瞬间消失不见。

    蔺棘跟着婆子一路飞跃,气喘吁吁地躲到司寇府别院的密室,透过暗格他们看到曲大夫和季华也在场,小落絮正哭闹不止。

    季华满口大话说道:“把纯常公子还给我们,沃国君可以既往不咎,不然就等着沃国君踏平司寇府!”

    奶妈紧紧抱着婴儿说:“他不是什么沃国的纯常公子,他是司寇府的落絮公子。”

    克子冷嘲热讽地说:“有没有调包还不知道,就一口一个沃国公子,要是抱回去一个杂种可怎么办?”

    季华嘴笨上不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曲大夫直接笑嘻嘻地说:“克子大人,有功夫还是替你的祭公担心担心吧,毕竟他才是不管香的臭的都爱往屋里抱的人。”

    克子瞬间脸色暗沉,他咬着后槽牙发誓,一定要让婵姬滚出府去,不然祭公的名声全完蛋。

    介适赶来把司徒孟和无华喊走,很快司士蘅就带着一队人马闯进来,把小落絮和奶妈婢女们全接走。

    “这是哪儿?”在冻得瑟瑟发抖中醒来的殷子问柳姬一行人。

    “嘘!”

    婆子慌张地带他们赶紧顺着暗道跑,屋子里的曲大夫和季华听到墙壁后面清楚的问话,立刻让随从们把墙砸开,是一个很薄的木板隔开的暗间,因为暗格打开着,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晰。

    季华立马和随从寻着暗道追,曲大夫吩咐自己的暗卫将司寇别院的几条通往外面的路堵住。

    蔺棘从暗道里出来后发现他们正被围追堵截,急忙让所有人都用丝帕遮住脸,婆子和殷子武功不弱,负责带柳姬冲出去,蔺棘负责断后。

    柳姬气喘吁吁地跟着婆子和殷子,一路跑到司徒府别院的后山上,翻过山跳过城墙躲到有实的屋里。

    柳姬心有余悸地问:“这里真的没人吗?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婆子熟练地按住床头往后推,地面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穴。

    “放心吧,就算发现也没关系。”

    柳姬和殷子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因为有实是你的弟弟。”

    柳姬不可思议地望着婆子,她突然间有个祖母和弟弟,这真的让人太难以置信。

    “柳姬和有实是姐弟?”

    殷子回想有实的容貌,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婆子疑惑地问:“你不知道?你这姑母做的也太不称职!

    柳姬和殷子面面相觑地喊:“姑母?”

    “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殷子一脸震惊地摇摇头,她脑子一片空白。

    “你的母亲曾经是司寇夫人的滕妾,都是前天子的人,后来天子上位,将你的母亲收在身边,你们也都被养在宫中。”

    殷子不解地看着婆子问:“为什么要留我们在宫里?我不是天子的女儿吗?”

    婆子叹口气说:“这个说来话长,总之现在的天子看上你的母亲,以你和殷孽的性命要挟她就范,后来你的父亲被天子害死,你的母亲也跟着过世。”

    “不是的,你骗我!”

    “我若骗你为何要带你来如此隐蔽的地方,告诉你有实的秘密?殷孽为什么要杀死左司寇和司寇老爷?”

    殷子忽然想到刚才自己迷迷糊糊中原来真的看到了殷孽,她使劲摇摇头皱眉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婆子干脆坐在床上面对着困惑的殷子和迷茫的柳姬,张张嘴想解释又担心追兵,可不解释这俩人又不可能跟她走。

    “当初殷子的父亲是天子,柳姬的父亲论理应该继位为王,现在的天子是你父亲的弟弟,柳姬父亲的叔叔,可他阴谋篡位,将你的父亲驱逐到白狐和白狼相夹的山地。”

    “你的母亲因为和天子有过一面之缘被留在宫中,其余人全部被烙上罪印,跟着你的父亲受尽折磨。不过好在有前天子的身份,因为天子是天地所生,不能随意残害,所以就算辛苦也都平安。”

    “可惜十几年前你的父亲突然在一个冬日病死,自那以后寒霜暴雪几乎将半数黎民冻死,牲畜更是没有活的,世上纷纷传言上天震怒,降罪于天子才会有灾祸,那时候柳姬的父亲也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撺掇,不自量力想要复辟,频频和洛邑传递消息。”

    “已经嫁给司寇做了夫人的主子,当时是被特意留在洛邑收集消息的,偷偷带着你父亲的藏宝图来帮她的儿子,也就是柳姬的父亲,不想却将司寇引来屠山,全部的人不是葬身火海,就是死于屠刀之下。”

    “好在司寇夫人当时有了身孕,以死相逼才将柳姬的母亲救下来,我猜司寇也是我因为看到柳姬是个女儿才会手软,不过他没料到柳姬的母亲当时已经有了身孕。”

    “后来的事,殷子你不可能不知道啊!你那个时候也该有记忆的。”

    殷子第一次听到这么多陈年旧事,她不相信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天子是夺走自己父亲王位的人,更不相信他是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

    “你父亲一脉整个被屠杀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入你母亲那里,她一直都以为是因为天子想要娶她才会夺位,自责让她无法承受最后自裁。”

    殷子痛苦地否认大喊着:“不是的,你胡说,我母亲是病死的。”

    “殷孽恨白狐和白狼,因为你父亲活着的时候他们一直骚扰你父亲一脉,你父亲死后他们撺掇柳姬父亲,所以殷孽杀伐果断不惧得罪神灵也要烧山。”

    “司寇不过刚刚显出没落的迹象,殷孽就等不及将他们整个除掉,防止他们东山再起。”

    “不是的,我是天子的女儿,我是王姬!”

    “你是王姬不假,可你想过没,你叫什么?殷!你哥哥叫什么?孽!天子真的宠爱你们吗?”

第五十章 来日方长

    殷子痛苦地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婆子趴在地上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她焦急万分拉着柳姬先按到床下的洞穴中。

    “你终究会知道,我不说,殷孽也会说,司寇夫人也会说,甚至天子都有可能告诉你。”

    殷子突然想到天子之师每次在她跟王姬吵架的时候,总会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就因为这一点自己特别讨厌他,现在想想也许他也知道。

    “快!来不及了。”

    “我不走,我要自己搞清楚这一切。”

    殷子将上半身探在洞穴外面的婆子按下去,将床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天子之师说如果司寇府被灭,那么司空府就得留下来,他一定是算到哥哥会报仇。

    有实推开门进来看到殷子,他嬉皮笑脸地说:“淑女姐姐想我了?”

    “你和司寇夫人是什么关系?”

    “不关你事!”

    殷子满脑子想的都是天子,他是不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哥哥真的要报仇吗?

    有实拦住要离开的殷子问:“你要去哪儿?”

    “不关你事!”

    “司寇府被灭门,外面都是追兵,你还是躲在这里安全。”

    “又不是我杀的。”

    “可你带着面纱,浑身湿透,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人,再说你被司寇府关了半年,应该也有杀人的动机。”

    “那又如何!”

    “殷孽即将成为司徒,这时候你被牵扯进司寇的案子里,不怕给他惹来麻烦?”

    殷子紧张地问:“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是我的姑母,好可惜,不然我真的想讨你做老婆!”

    殷子脸色涨红懊恼地说:“下贱胚子!做你的春梦!让开!”

    “姑母何必如此卑微,满口脏话还比不上个农妇,为了别人的口舌轻贱自己。”

    “你!”

    “天子的暗卫肯定是看到你进入司寇府,如果你从城外回去的话,这谎话可不好圆回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自然是帮姑母。就算姑母把我同天子之师间的旧事告诉天子,我也不能接受血亲遭难。”

    有实的身份确实是殷子最先怀疑的,一来他武功高强深不可测,二来他对礼制非常熟悉,这绝对不是个江湖浪子懂的,更不是个田间地头的孤儿能无师自通的。

    天子听取殷子的汇报后,很快查出有实曾是天子之师的徒弟,又跟司寇府的婢女过往密切,猜测是司寇夫人的人。

    殷子低头看着手指头说:“你说什么?我不懂!”

    “过来。”

    殷子跟着有实从冒着余温的火炉里往下走到暗道,尽头是护城河的下游,俩人先后跳进河里逆水而上,在有实的带领下,很快游到司寇府后院的湖中。

    “都给我找!”

    岸上的喊声传入湖里,殷子听得不真切,她对有实眨个眼示意自己准备好了,有实用力将她推出水面,自己匆匆转身游到远处不见。

    秦国君接到天子的命令急忙带人搜查司寇府,希望能查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虽然案子没有任何头绪,不过他的心情很好,老天有眼报应不爽,柒妹的仇算是报了。

    “湖里有人!湖里有人!”

    几个侍卫嚷嚷着猛地扎进水里,殷子在冰水里憋气太久,被侍卫夹住脖子拖上岸的过程中,因为呼吸不畅张嘴呛到水,等到秦国君过来查看时她已经完全丧失意识。

    秦国君急忙让侍卫驾车把殷子送回辟雍,暗卫来报司寇府别院出现骚乱,司士蘅将季华和曲大夫带走了,洛邑的风波压根就没有停过,他还没有分辨清楚这些势力之间的派系,就被这么卷进来。

    侍卫们发现司寇夫人屋里的机关,以及不知通往何处的暗道,秦国君让自己的心腹去请司空老爷,在建筑方面没有人会比他更懂,调查过四周的行人和住户,除了殷子之外再无人进出,也许司寇府里还藏着更多的密室或暗道。

    接到消息的司空老爷称病拒绝,自从司空仲父突然离世,他受到很大打击,总是怀疑有人要害他,时时刻刻提防着。司空青龙和朱雀都不在府里,司空白虎需要保护公子弃和无枝,不能让他们出事连累所有人。

    司马无敌悄悄派人传来消息,知道司空玄武被关在宫里后,司空老爷更加恐慌,司空白虎也无计可施,惊动了司空夫人,她立刻带着两个贴身婢女去拜见司士太夫人。

    天子得到司寇府满门被灭的消息后很震惊,他原本以为司寇老爷已经背叛他,才借着假玉佩和两名女公子的死把司寇夫人捏在手里,可万万没想到他才困住司寇夫人,对手就把整个司寇府给端了。在这洛邑城中还有谁会帮助司寇夫人?

    司士太夫人带着司空夫人拜访王后,天子正好怀疑司士太夫人偷偷躲在屏风后面,观察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王后最是慈悲的,当初因为司徒夫人的缘故,我在宫中也常常受到照顾,这些年不曾拜见实在是因为身份卑微。”

    “司空夫人有话不妨直说,若为着玄武公子的事情求情,怕是极难办的。”

    “不敢!小儿顽皮无赖,被别有用心的人喊了几句贤人,他就觉得自己很厉害要揭开迷案主持公道,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前来绝非求情,而是关于一桩陈年旧事。”

    司士太夫人把婆子婢女都带了下去,唯独留下司空夫人和她的两个婢女。

    “王后,这是橙霜和轻尘,因为心软将她们从宫中禁室偷带出去,这些年一直养在身边。柳姬像极年轻时的司寇夫人,也是不忍心她做奴婢才收为义女,大司空完全不知道,都是我自作主张。”

    “那为何今日又把她们送回宫中?”

    “因为她们身上藏着秘密,关乎前天子遗留下来的巨大宝藏。”

    橙霜和轻尘知道自己王姬的身份,但从没有听说过宝藏的事情,她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司空夫人是拿她们换玄武公子。

    “你一开始就知道?”

    “不!我也是近来才想明白。司徒太夫人当年也偷偷收留一名王姬,唤作朱丫头养在身边,前年莫名被害迟迟找不到凶手,这两年司空府也不太平,要不是我看的紧,这俩丫头早没了。”

    “橙霜?轻尘?你们可知道宝藏的下落?”

    橙霜和轻尘拼命摇头,那时候她们不过四五岁而已,连父母的样子都记不住,如何能知道宝藏的事情。

    一个婢女从屏风后面出来,在王后耳边说了几句话,她微笑着说:“天子已经问清事实,玄武公子应该正等在宫门口,你带着她们回去吧,不过若再有人追查她们,便通知府里的锦葵,她是我的人。”

    司空夫人千恩万谢地出来,看到司空玄武的瞬间终于放心,她安慰自己的儿子说:“母亲知道,你只是想查清真相,还洛邑一个安宁。别灰心!来日方长。”

    橙霜和轻尘回头望着高高的宫墙,紧紧攥住彼此的手,在心里说来日方长我们总会回来的。

    第三卷完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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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族和出生不明的俩少年,闯进一个未知的秘密中,阴谋诡计一直围绕着他们,只能在天子五官府里寻找蛛丝马迹,破解一个个难题,危急关头靠着智谋逃脱,在无人的地方疯狂成长积蓄能量,直到最后查清天子的过往,无华找出自己的身世,玄武找到自己的出路!花开繁乱,蝴蝶纷飞,试问英雄前路,谁人与共?花繁蝶乱英雄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繁蝶乱英雄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繁蝶乱英雄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