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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初十笙     花繁蝶乱英雄路txt下载     花繁蝶乱英雄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司寇季牙

    赶在傍晚时分司寇季牙抵达司士府,他听完司空玄武描述锦葵失踪的过程,非常确定锦葵还在司士府。

    “你得让人把消息传出去,传的沸沸扬扬才行。”司寇季牙冷静地说。

    “可这婢女是天子恩赐,如果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只怕天子会怪罪下来。”司空玄武忧心忡忡地说。

    “所以才要传出去,这婢女是在司士府里丢的,这个是重点。”

    司寇季牙捏着下巴接着说:“有些事司士府做得,司空府却做不得,就说这婢女吧!她丢在司士府没人敢议论,天子也不会怪罪,大可放心去做。”

    “莫慌,去把消息带给车夫。”司空玄武即刻吩咐赶回来的书童去传播锦葵失踪的消息。

    “那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要先去找司士帛,今日司士府大姑娘,就是司马带刀的母亲归宁,府里忙得不亦乐乎,你的事没人会上心。”司寇季牙思索着回答。

    “你就在书房里办公,一定要沉住气。”

    司寇季牙不放心,又叮嘱司空玄武。

    “记得,婢女是在司士府失踪的,你要等司士府将婢女交还给你。”

    司空玄武不由得感叹司寇季牙的聪慧,他瞬间让事情变得对自己有利,只要静静地等待,司士帛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今天之内锦葵绝对会找回来。

    但始终放心不下的司空玄武,让落葵偷偷跟着司寇季牙,看他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自己在书房里不停徘徊。

    落葵像个跟班一样,不近不远地偷偷尾随着司寇季牙。

    “介适兄,这么忙,难道是天子发怒了?”司寇季牙拦着介适的路。

    “季牙兄,今日司马夫人归宁,在下实在没时间,还请见谅。”介适绕开司寇季牙往后院走。

    司寇季牙跟着介适边走边说:“我听外头传司空府的婢女在司士府里失踪了,这婢女恰好是昨日天子御赐的,你说会不会是你们帛公子看上了,变着法儿的把那婢女扣在府里。”

    “哎呦!我的大人,帛公子跟您是亲戚,也是好友,没由来的传闻,你也信!帛公子性子宽厚,人也老实,这事他怎么能做!”介适一脸委屈地解释。

    “所以我才担心不已,你说到底是谁跟帛公子过不去,非要把一个婢女的失踪强加到他头上,我估摸着一定是你们不小心得罪什么人了。”司寇季牙压低声音说。

    “什么意思?是谁要害帛公子吗?”介适不再烦躁地敷衍司寇季牙,一本正经地问。

    “你想昨日司士帛在辟雍拔得头筹,出尽风头,赢得那么多奖励,天子更是偏爱有加,特地派祭公满来祝贺。”

    “季牙兄,我真的很忙,您就捡重要的说。”

    “你说这天下现在谁不眼红司士帛,谁不想给他小鞋穿,今日司空府的婢女在司士府失踪,保不定就是那些眼红的人动的手脚。”

    司寇季牙见介适拧着眉头听不明白,接着解释。

    “今日司空府来了那么多女眷,偏偏丢了天子御赐的婢女,外头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司士帛贪得无厌,只许自己赢得好处,别人但凡有些恩惠都要抢,这时候传到天子耳朵里,只怕对他特别不利,还请介适快点将这婢女找出来,解决掉这个大麻烦,别给小人得逞。”

    “这婢女也许是逃跑了,我们去哪里找?清者自清,我们帛公子不怕传闻。”介适一摊双手,不关己事的样子。

    “司士府就这么大,难不成守卫不严,一个婢女有多大本事,还能逃走了?你们再不赶紧找出来,只怕被人害死后抛尸府里,到时候百口莫辩。天子素喜司士帛性子敦厚包容,如果传闻放任不管,什么贪婪、嫉妒、好色、残忍的好词都会贴身上的。”

    “不对,季牙兄,这司空府丢了婢女,为什么会牵连我们,这跟我们没关系。”介适打断司寇季牙的话。

    “怎么没关系,你去看看,那司空玄武就在书房,等着你们把婢女交出来。”

    “这什么道理,司空府的婢女失踪,非得让司士府给找出来,我们哪能有这能耐,况且我们也不知道那婢女长什么样子。”

    “道理?谁给你讲这个。这事的关键在于人家婢女是在你们府上丢的,不找你们要,找谁要?今天要是找不到那婢女,我看司空玄武好像要赖着不走了。”

    “这!”

    “快别纠结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不是担心不认识那婢女吗?简单,让府上各院的管事清点一下人数,把生面孔的揪出来不就好了。”

    “可这?”

    “快别这啊,那啊的,天一黑,就更难找。”司寇季牙催着介适找人。

    介适无奈又折返回前院找司士帛商量,司寇季牙顺着花园一路寻找能藏身的地方,落葵则装作司士府的婢女,在旁边观察他。

    只见司寇季牙爬到假山上,躲在石头后面,自己也猫在路边的花草丛里,介适带着司士帛来到花园里,他们边走边吵,看起来非常紧张。

    “帛公子,我说这主意不行,您非要刁难司空玄武,现在婢女交出去,一下子就暴露我们的恶作剧。”

    面对介适的抱怨,司士帛满不在乎地说:“那就杀了,处理干净。”

    “不可,一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被人发现是大罪。二来没有婢女,这司空府也不好交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帛公子,您先把那婢女给找出来,咱们威吓她,让她别说出去。”介适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主意。

    “不是,介适,我为什么要跟他司空玄武交代呢?他仗着聪明看不起人,有用吗?还不是我抢到头名。”

    司士帛跺脚抗议,坚持不肯把婢女交出去。

    “帛公子,现在不是给什么人交代,这关系公子的名声和前途,一时的委屈是小,公子的名声受损是大。”介适苦口婆心地劝说。

    “我这堂堂司士府公子,还怕那市井小民的口水。”

    “帛公子不知吗?名声太重要了。公子只有谨言慎行才能保住世代承袭的爵位,若公子的名声坏了,还有什么人钦佩公子,信服公子的管理。”

    “只要天子偏爱于我,谁人敢动我,谁人敢议论我!”

    “帛公子,你知这世上除了有封国的公侯可以被尊称为君之外,还有什么人可以被尊称为君?”介适冷冷地问。

    “什么?”司士帛不明白介适要说什么。

    “天下有美誉的公子,能招来诸多奇人异士,保一方安宁,人们也都不在乎他有没有爵位,只爱戴他君子的品性,常常尊称为君。”介适渴望地盯着司士帛。

    “帛公子,介适希望公子能成为一个君子,将来被万人尊称为君。”

    司士帛不耐烦地说:“我将来承袭伯爵之位,只要回到封国人们自然称呼我为帛君。他司空玄武排行第四,这辈子都不能承袭任何爵位,君的称呼跟他没关系。”

    “哎呀!”司士帛感觉有什么东西掉他头上。

    “变天了?下雨了?”介适抬头看天。

    “下石头了。”司士帛没好气地捡起砸他的石子。

    “哎呦!帛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寇季牙站在假山上挥手。

    司士帛脸色大变,介适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第十二章 玄武偷师

    “帛兄,真会玩!甘拜下风,甘拜下风。有机会,我也弄个婢女玩捉迷藏游戏。”司寇季牙从假山上下来。

    司士帛和介适面面相觑,对于凭空出现的司寇季牙,他们根本来不及想应对措施。

    “这游戏的趣味就在人多,如今季牙兄和我们一起玩,玄武兄应该不会恼怒。”司士帛笑着说。

    把我也拉下水,当你的垫背,真当我第一次吃你的亏!司寇季牙皮笑肉不笑地说:“玩不起,玩不起,这山芋太烫手,还是帛兄自己玩。”

    介适示意司士帛追上往前院走的司寇季牙。

    “季牙兄,如今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什么条件才放过我们?”介适紧张地问。

    “帛兄、介适兄,咱们什么关系,那玄武都一年多没见过了,能因为他散了咱们的兄弟情谊。”

    司寇季牙停住脚,接着说:“讲条件就客气了,不过我还真有个想法,这司马带刀的母亲回来,他肯定是要常来司士府,往后只要你们别只让他进府,把我拦在外头就行。”

    “季牙兄!这是什么话,咱们多好的关系,又是亲戚,哪个侍卫不长眼,竟然让你受这委屈,我给你把他打出府去。”司士帛一脸谄媚讨好的样子。

    “帛兄,这么说就见外了!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府去。”司寇季牙拱手行礼要走。

    司士帛急忙上前抓住司寇季牙的手说:“这司空玄武还在书房,到底该怎么办?你向来最有点子,快教教我吧。”

    司寇季牙抽出自己的手说:“我有个好办法,可又怕你们嫌弃我多管闲事,到时候把事都推我身上,我可说不清。”

    “别,别,那以前的玩闹都是介适的鬼点子,我是最不会这些的。”

    介适听完司士帛的话,又看到他的眼神示意,不情愿地说:“介适以前鲁莽轻薄,让季牙公子见笑。”

    “快快起来!别行这么大礼。”司寇季牙扶着要下跪的介适慌忙说。

    “现在把那婢女交给司空玄武,他们俩人一见面,势必会当面对质,咱们不好做手脚。”司寇季牙装作为难地说。

    “季牙兄一定有办法。”司士帛着急地说。

    “不如你们把那婢女绑起来,让一个管事婆子亲自把她送回司空府,就说这婢女逃跑被侍卫绑在门房,夜里管家巡视才发现是司空府的婢女,特地给送回去。”

    “好,好主意。”介适连连称赞,“这样子就算那婢女说是被司士府藏起来的,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毕竟她是秦国新擒获的奴隶,想逃跑是再正常不过的。”

    “那还不快去。”司士帛催着介适去办。

    “可前院的司空玄武该怎么打发走?”司士帛赶走介适后又问。

    “这个交给我,我想办法把他带出府去。”司寇季牙为难地说。

    “谢谢季牙兄!够仗义!”

    司士帛心上的石头落地,也懒得再跟司寇季牙寒暄,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这人!总有一天会吃苦头的。”司寇季牙自言自语地说。

    司空玄武得知锦葵无碍已经回府,他谢过司寇季牙后就带着书童,接到藏在前院暗处的落葵,一起坐车回府。

    在回府的路上司空玄武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书童不敢招惹他挨着车夫并排坐,落葵偷偷观察他。

    “锦葵找到了,少爷不高兴?”落葵刚刚把司寇季牙找锦葵的过程给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不是!”司空玄武空洞地望着前面说。

    “那是为什么?”落葵实在不解,憋不住问出来,她也没想司空玄武会回答。

    “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司马带刀的武艺,也没有司寇季牙的智谋,整个人很失败。”司空玄武泄气地说。

    “不,少爷,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你比司马带刀聪明很多,你比司寇季牙的武艺高很多,你比他们俩都强百倍。”落葵着急地说。

    “哼。”司空玄武苦笑一声,他知道这是落葵安慰他的话,但心里舒服多了。

    书童则在心里嘲讽落葵拍马屁,讨厌自己说不出这么能讨少爷欢心的话,以后自己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正如书童所想,司空玄武越来越依赖落葵,他时刻需要落葵服侍,甚至去司士府都要带着她。

    “少爷这是笔和磨,书童和我在外面守着,有人来我们就学青蛙叫。”

    落葵放下笔墨正要走,司空玄武从竹简里抬头说:“青蛙叫太明显,蝉鸣吧!”

    “蝉鸣,这谁会?”落葵不可思议地问。

    “我会,快出来,别打扰少爷。”

    书童很紧张落葵和司空玄武在一起,深怕他们关系会更近,彻底没有自己的地位。

    落葵出来后不满地看着书童,压根不相信他会蝉鸣,书童不愿意跟她争辩,担心被司士府的人注意到。

    无趣的落葵到处乱逛,因为是个丫头大家也都不在意,说话做事大都不避开她,这几天她倒是听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就连每日分派菜团的婆子,也时常预她一份。

    今天又得了两个菜团的落葵,蹦蹦跳跳来到书房门口,司空玄武张口“啊!”的一声,落葵就把一个菜团塞到他的嘴里。

    突然从屋里探出一个脑袋,司寇季牙也像司空玄武刚才一样,把嘴张大等着落葵的投喂,落葵紧张地把剩下的一个菜团整个塞到嘴里。

    鼓起的腮帮子像仓鼠一样可爱,来不及咀嚼的落葵伸出两个手,示意司寇季牙自己已经没有了。

    “为什么?”

    司寇季牙肚子也饿了,他不相信一个来送点心的婢女,竟然当着他的面私吞了。

    落葵胡乱咀嚼几口就咽下去了,她指着司空玄武说:“只有他可以。”

    司空玄武笑着不说话,心里美滋滋的,司寇季牙站在廊上,按住站在廊下的落葵的头,不开心地说:“司士府的丫头这么热情奔放的,还能自己选要服侍的公子,我让你主子收拾你。”

    落葵弯腰从司寇季牙的手下面逃出来,她吐个舌头做鬼脸,笑着说:“我是司空府的大丫头。”

    司寇季牙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司空玄武,他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你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野丫头!”

    “有趣吗?”司空玄武笑着问。

    “有趣,有趣。”司寇季牙看着她离开的背景,想起之前在司士府跟踪自己的小丫头。

    “把她送我吧!我拿那匹棕色的马给你换。”司寇季牙玩味地说。

    “不换!她我要留着。”司空玄武收起笑意,低头看竹简。

    司寇季牙起身离开,走向正在玩石子的落葵。

第十三章 趣闻轶事

    司寇季牙按住落葵的后背,不能动弹的落葵恐惧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公子怎么就跟自己杠上了。

    “姑娘,敢问芳名?”司寇季牙的声音很温柔。

    “我是司空玄武的大丫头,你这样子唐突我,小心我告状。”落葵气恼地想摆脱后背的手。

    “姑娘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同玄武兄是好朋友。”司寇季牙诱导落葵讲话。

    “你跟少爷是好朋友,那你去问他,干嘛问我?我又不是你的好朋友。”落葵干脆地拒绝他。

    “好利的一张嘴!”司寇季牙加大手上的力量,落葵吃痛跪在地上。

    “说,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说,说啊!你先把手松开。”落葵痛的冒汗。

    “你敢骗我一个试试。”司寇季牙松开手。

    “不敢!多谢公子饶命。”落葵边说着,脑子边转的飞快。

    “我们家少爷看着聪明,但没什么心机。”

    司寇季牙太了解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方法,就是给自己时间能好好思考一个完美的借口,他直接打断落葵。

    “说重点,再有一句废话,我让你看不到今晚的月亮。”

    落葵这才感觉到司寇季牙强大的气场,以及具有震慑力的威胁。

    “我怕你骗少爷,我都在府里找了半天,不相信你能快速找到锦葵,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你,想看看你是不是敷衍少爷。”落葵把所有行为都揽在自己身上。

    “你敢自作主张?玄武能容得下你?”司寇季牙一点都不相信落葵的话。

    “信不信由你。”落葵站起来拉开安全距离,感觉不受威胁后,讲话又有底气。

    “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看,只要你做了,我就放过你。”司寇季牙坏笑着说。

    “什么?”落葵警惕地问。

    “你看前面的池子,里面有很多青蛙,只要你敢把青蛙丢进书房,我就信你。”

    司寇季牙指着池塘对落葵说,他不信向来对自己要求严格的司空玄武,会将一个自以为是,自作主张,随意作弄他的人放在身边。

    落葵回头看到池塘,躲在池边抓青蛙,一个猛扑她看到有人往书房方向走,而此时的书童正在打瞌睡,着急的落葵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手里的青蛙丢在司空玄武身边。

    司空玄武本来有些愣神,看到落葵紧张的表情立马将笔墨收拾好,抓起青蛙走到门口,看到司寇季牙和司马带刀站在廊下。

    “呱呱”叫个不停的青蛙被司空玄武丢到书童怀里,正在睡觉的书童被惊醒,吓得拼命甩自己的衣袖,落葵和司空玄武笑得弯腰。

    “玄武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有趣?”司寇季牙眨眨眼,等他们笑完后问。

    “偶尔调剂一下,挺让人开心的。”司空玄武微笑着回答。

    “可这丫头也太大胆了些吧!”司寇季牙还是不相信。

    “只有她可以。”司空玄武悠悠地说。

    落葵瞬间有些动心,耳红心跳的,她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溜进后院,因为最近司马夫人一直在府里,后院只准女眷进出。

    落葵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又有树荫遮挡,她困倦地躺下来,隔着院墙听到中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司马带刀浑然不觉有什么异常,他把司空玄武从屋里拽出来,三人一起去找司士帛,不明所以的司空玄武只得跟着。

    司寇季牙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司空玄武,除了发觉他有些紧张急躁,表情有些不耐烦,并没有任何问题,难道说这个婢女真的常常这么愚弄他,还自作主张地认为他没心机?

    “三位好友,找我?等会儿。”司士帛穿好鞋子从正厅出来,介适跟着他一起。

    “司士帛,你不能整天让玄武背那长毛的竹简。”司马带刀替司空玄武打抱不平。

    “误会!介适把玄武兄当一般家臣对待,实在是无理至极,我已经教训他了,也让玄武兄和我一起办公,但!”司士帛为难地说。

    “是我自己坚持的,既然选择做司士府的家臣,就应该守规矩,背不会名册,往后也不能理顺那些复杂的关系。”司空玄武替司士帛解围。

    “对!可不是这个道理。”

    司士帛自从司空玄武来他府上做家臣,愈发嚣张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唯独对司马带刀好一点,毕竟是他的外甥子。

    “其实只要玄武兄不较真,现在就能处理府外的事情。”

    介适没想到司空玄武真能沉住气,每天待在书房背名册,一连十多天,这名册他若真的背下来,那就不好办了。

    “正午困乏不如让介适带你们在府里走走。”司士帛看到屋里有人招手,胡乱应付两句,又着急回屋。

    介适带着三人从前院游廊绕一圈,顺着左边的甬道进入中院,坐在中院后边的亭子里休憩,天热烦躁也都没有聊天的兴致。

    只听后院墙里传来嘈嘈杂杂的声音,司空玄武细听是一个丫头在训人。

    “这紫薇花开得正好,也不看看是哪里,躺着装死的丫头,把她给我弄下来。”

    “这丫头面生的很,哪个院的?倒是会找好地方。”

    “芜姑娘不知,这是司空府玄武公子的大丫头,没个体统整日来我们府里混吃。”司空玄武脸色铁青,几个人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奶妈不要乱讲,既然是玄武公子的丫头,这石头也睡得,今日就让给你睡吧,我们走。”

    “姑娘!”婆子、丫头异口同声地喊。

    “你就是司士府的姑娘,帛公子的妹妹?看着比仙女还美,性子又温和,声音又好听,难怪我们司空夫人常常念。”落葵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司空玄武喘着粗气,眉毛紧皱。

    “你家公子呐?”司士芜有些期待地问。

    “在前院书房,背名册了。”落葵说完发现司士芜脸色微红,好奇地盯着她仔细端详。

    “无理的丫头!”司士芜的奶妈阻止落葵直喇喇的目光。

    “姑娘咱们去那边荡秋千,奴婢给您荡到天上去。”

    司士芜带着奶妈和婢女一众人去荡秋千。

    落葵一个人抬头看着树上的紫红色小花朵,一团一团的,稀稀疏疏,没什么好看的,又躺在石头上打瞌睡。司空玄武不听所有人的劝阻,坚持要将名册背会才行,自己回书房待着。

    黄昏书童和车夫坐在前面,司空玄武和落葵坐在后面,一路上落葵简直不能歇片刻,小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

    “你知道吗?司马夫人不是归宁,她要跟司马老爷合离,我听前院的那些白胡子们说,好像要把司马夫人再嫁给晋国君。”

    “哦!对了,我今天见到弃公子了,他问我柳姬什么时候来司士府游玩。那小屁孩竟然真的喜欢柳姬,真是人小鬼大。”

    “还有哦!司士帛被他爹打板子了,我虽然没看见,但我听府里人议论,偷偷跟着司士帛,发现没人的时候,他就一瘸一拐的走路。”

    “明日你就在府里跟芳葵学学怎么裁衣绣花,司士府就不要来了。”

    司空玄武的话像一盆冰水倒进落葵的一盆沸水里,落葵瞬间闭嘴,一句话也不再说,闷闷不乐地坐到书童旁边。

第十四章 司士家宴

    司空玄武换上芳葵给他一针一线缝制的衣裳,轻薄如蝉翼,繁华若彩霞,图案丰富,整个人都变得更加耀眼。

    这一身衣裳装扮,今日在司士府宴会上应该无人能及,但他还差一点点没有完成,为防止功亏一篑,最终决定穿上一件素色下裳和袖口带夏蝉绿的上衣,君子的风骨立现。

    司空玄武整个上午都在书房用功,直到众人寻他才勉强去正厅入席。

    司士太老爷和司士老爷坐主位,右边第一个是晋国君,第二个是沃国君,第三个是秦国君,接着是司马带刀、公子弃,司寇季牙,司空玄武,司士帛坐在第一排的末席。

    主位左边第一个是司士太夫人,接着是司士蘅也就是司马带刀的母亲,再接着是司士芜、柳姬、司徒绥,还有一个和司士芜相似的姑娘坐在末席。

    看着这个排位司空玄武回想起落葵跟他说的话,再看司马带刀愤怒的表情,毫无疑问这场家宴是为了让司士蘅和晋国君互相了解,沃国君是从哪儿得的消息,他的出现难道就是为了阻止这场联姻。

    秦国君的真容让司空玄武诧异,压根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根本没有什么络腮胡子,头发也都束在冠里,非常儒雅大气,他的到来让整个局势变得扑簌迷离,到底最后谁会将司士蘅抱走,一切都言之过早。

    司士帛在前院的池塘边,凿开一道小小的水渠,用过午膳后他就带领众宾客坐在渠水两边,将一只酒爵装满酒,放到渠水里,顺着水流停在谁的面前,或舞剑,或耍刀,或吟诗,或作对都行。

    司空玄武见惯这种场合,不过是司士蘅想考验一下对方设置的游戏,这酒爵只会停在晋国君、沃国君、秦国君面前,最多加个公子弃,不想凑热闹的司空玄武走到柳姬身旁。

    “你怎么把落葵也带过来了?看好她,别闹出笑话。”司空玄武不放心地叮嘱完,慢悠悠地回书房。

    “放心,有我们看着,落葵是不会惹是生非的。”司徒绥看柳姬有些担忧,特地轻声安慰她。

    “玄武的衣裳也太过简素,总不像大府贵公子。”司士蘅看着司空玄武的身影说。

    “是啊,从没见过他穿华服锦衣,就连宴席也穿着随意。”司士葫随口应和。

    司徒绥见司士芜不吭声,心里大概明白她是看上司空玄武了,可司士府绝对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势必会在她面前诋毁司空玄武。

    “你只说我家公子穿着简素,可这一个月,你们见过他穿一样的衣裳吗?公子只是偏爱素色,可他穿的哪一件都价值不菲。”落葵不等司徒绥和柳姬想好措辞,直接给怼上去。

    “哪有参加宴会也不装扮的,这也太不重视司士府。”司士葫恼怒不已。

    “都像这府里的人,各个穿得花花绿绿的才叫重视吗?那你干脆请几只大公鸡来宴会上正好。”落葵双臂抱胸毫不示弱。

    “要大公鸡干嘛?”司士芜好奇地问。

    “芜姑娘不觉得他们装扮的多像那打鸣的公鸡,各个自命不凡,雄赳赳地显摆自己的鸡毛。”落葵扑腾着双臂,装作公鸡的翅膀。

    司士芜噗嗤一声笑起来,落葵更加肆无忌惮地说:“我家公子向来高洁,不喜欢俗人都穿的彩衣,人群中只要望过去,第一眼肯定能看到公子,因为他是鹤立鸡群。”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混说的丫头带下去。”

    听到司徒绥的吩咐,紫燕和锦葵一起拉着落葵的左右手,匆匆离开众人的视线。

    “叫你们见笑了,这丫头是玄武公子的心头好,最是洒脱不羁,说话也直来直去,性子跳脱连司空夫人都不管,还请各位见谅。”司徒绥连连道歉解释。

    “她的性子倒是很合我的脾气。”司士芜兴奋地握住司徒绥的双手。

    司寇季牙带着公子弃找司空玄武比试箭术,经过女眷旁边时听到落葵的话,打趣司空玄武竟然看得上这种没规矩的丫头,把落葵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司空玄武的心里莫名的感动。

    比试完射箭,司空玄武有些疲惫,他坐在中院亭子里,看到柳姬带着落一起走过来,无处躲避的他有些慌张。

    “少爷!”柳姬眼里星光点点。

    “妹妹,不要再叫我少爷。”司空玄武不敢看柳姬的眼睛。

    柳姬手微微颤抖,说话声音很轻,“好久不见!”

    等不到司空玄武回复,柳姬又说:“这些日子,哥哥不曾来夫人院里请安,是怕见到我吗?”

    “夫人说姑娘大了,她院里青龙和白虎两位少夫人时常会过去,请安就免了。”司空玄武看着衣服上绣着的海棠花瓣说。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无情!你不是答应我回府就把我收在身边?”柳姬眼里的泪涌出来。

    “眼里看不到你,脑子里就会不停不停出现你的身影,有时候觉得是种折磨,有时候又觉得是种恩赐,毕竟我还可以想你。可你的心呐!完完全全放弃我了!”

    “妹妹,隔墙有耳,我们虽不是血亲,但同宗同脉,不可能的事情,放过自己。”司空玄武打断忘情的柳姬。

    “下雨了!”落葵轻声说,锦葵和紫燕两个陪着她在紫薇树下小憩,墙外的情殇让三人沉默,被雨滴打落的紫薇花飘到落葵头上。

    “你们倒会寻地方,这里又凉快,又能避雨。”秦国君和公子弃带着仆从跑到亭子里避雨。

    “柳姬姑娘安好!”秦国君行礼问安。

    司空玄武和公子弃不约而同地盯着柳姬,想不通为何秦国君知道她的闺名。

    “秦国公安好!柒姐姐怎么没来?”柳姬行礼。

    “柒妹妹不耐暑热,今早起来头晕不适,我让她在屋里养着。”秦国君望着司空玄武又看看柳姬。

    “这位是玄武哥哥,司空府四公子。”柳姬在旁提醒。

    雨太大,落葵不得已带着锦葵和紫燕一起,也跑到亭子里避雨。

    “哦!是你这丫头!”秦国君看到落葵大笑着说。

    “你怎么哭了?”

    公子弃偷偷问柳姬,秦国君回头看柳姬,脸上像有泪痕。

    “刚才下雨躲闪不及,想是雨滴落在脸上。”

    柳姬摸着脸颊低头回答,那娇羞的模样,像一朵雪中的梅花,雨中的海棠,雾中的樱花,柔美娇艳不真实。

    “想来是柳姬姑娘的皮肤比那雨水还白,雨渍留在脸上都不难发现。”

    公子弃刚说完就发现秦国君冰冷的眼神,毕竟他还只是个半大小子,被这秦国君强大的气势压倒,不再开口说话。

    “雨越下越大,一时怕不能停,落、锦葵你们陪姑娘先回府,紫燕你去找找白虎夫人,也先行回府。”

    司空玄武吩咐完丫头后,就派书童去备车,自己行礼退下,落葵跟在他身后,垫着脚用双手给司空玄武遮雨。

    回到书房的司空玄武让落葵守在外面迅速将最后两行名册记下来。一手墨污的司空玄武,在落葵脸上使劲揉搓,然后盯着自己的手,摇头叹息道:“没擦干净!”

    落葵摸摸自己的脸,捧起双手接着屋檐下的雨水,给司空玄武仔细地清洗墨迹,不远处站在池塘边的一位公子正死死地盯着他们,俩人玩笑着,丝毫没有察觉。

第十五章 无限深情

    落葵指着天上的太阳说:“是太阳雨!好神奇。”

    司空玄武叹口气说:“真是什么事都能发生。”

    “其实,白虎公子说过,反正纨姑娘都要嫁给他,而他给不了纨姑娘幸福,所以他从来没有阻止过你们一起玩闹,如果注定要失去,为什么不现在就珍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至少纨姑娘离开时有他的情郎陪着。”

    听到司空玄武的那声叹息,落葵以为是他为情所困,难得的深沉安静。

    司空玄武轻轻摸着落葵的额头,将紫薇花瓣从发间取出来,放到手心中,叹息着说:“你还小,不懂这世界的无可奈何。”

    “又说我小,我只是长得小,我比柳姬大!”落葵嘟嘴不服气地说。

    “这才像你。”司空玄武敲了一下落葵额头。

    “你怎么回来了?”司空玄武看到书童好奇地问。

    “柳姬姑娘让我给少爷拿替换的衣裳。”书童将包裹递给落葵。

    “柳姬呐?”司空玄武看着一脸不开心的书童问。

    “柳姬还在后院亭子里,弃公子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姑娘,不论姑娘做什么他都要跟着,没办法就还在司士府。”书童嫌弃地说。

    “你!”司空玄武生气地夺过包裹,换好衣裳,叮嘱书童和落葵先拿着他换下来的衣裳回去,自己将柳姬一个人带走,落和锦葵随后跟着司徒绥回府。

    “我们这是去哪里?”柳姬望着司空玄武的背影问。

    “上马!”司空玄武翻身上马,伸手一把抓住柳姬,将她拉上马背,坐在自己怀里。

    公子弃正欲骑马追他们,但被一众仆从拦下,都劝他稳妥一点,不要惹沃国君生气。

    司马带刀和司寇季牙见司空玄武离府,也都和司士帛告辞,骑马去追司空玄武。

    街上人不多,但指指点点的,柳姬羞涩畏惧地将丝帕挂在两边的步摇上,只露出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出了城门司空玄武纵马飞驰,路上雨水未干,马蹄踏过水花飞溅,柳姬扯下丝帕,双手紧紧握住司空玄武的双臂,原来俩人回到曾经休憩过的小溪旁。

    “你曾在这里给我簪过菊花,你还记得吗?”柳姬双眼星芒璀璨。

    司空玄武一把将柳姬抱着怀里,他紧紧感受着她身上的气味,那是一种爱慕、隐忍、委屈的味道,像极了海棠香。

    “少爷!”柳姬试探着抱住司空玄武的后背,喃喃地说,“你都记得!”

    “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司空玄武推开柳姬,面对面认真地问。

    柳姬使劲点点头。

    “也不要跟任何人暧昧不清,可以吗?”司空玄武期待地问。

    柳姬摇摇头,看到司空玄武失望的眼神,慌忙解释说:“我没有,我只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要回玄武屋里,为什么不拒绝弃公子,为什么秦国公跟你那么熟悉?”司空玄武一口气问了憋在心里的所有问题。

    “玄武公子有我的死契。”

    “我给你拿回来。”

    “弃公子一直缠着我。”

    “以后你跟着我,寸步不离。”

    “秦国公上门提亲,我不知夫人的决定。”

    “我给你回绝。”

    俩人相视一笑,紧紧拥抱在一起。

    司马带刀先追上司空玄武的马,看到两个拥抱的人,调转马头往回骑,不明所以的司寇季牙跟着往回骑。

    受到惊吓的俩人哈哈大笑,柳姬又开心又害羞,抑制不住地流泪,司空玄武掬起一捧水,撒到柳姬身上,柳姬来回躲闪。

    两个相爱的人,放下心里的隔阂,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让他们开心,扑蝶、抓鱼、捕蝉,叮当的玉佩声,清脆的步摇声,合着俩人的笑声在田间飘荡。

    玩累的两个人躺在刚下过雨的草地上,柳姬手里拿着一棵小草,对着天空乱晃,“你看,雨过天晴,彩虹还在。”

    司空玄武拿过柳姬手里的小草问:“为什么你经常拿这种草?”

    “你记错了!讨厌!”柳姬坐起来俯视司空玄武,装作生气地说:“这是落葵经常拿的草,她最喜欢的。”

    “这个?有人会喜欢!为什么?”司空玄武不可思议地碾着小草。

    “她总说这荠菜花开的小小的,白白的,不起眼,但却能结一串长长的子,各个都是心形的,都是这世上最被心意包裹的种子。”

    “那你最喜欢什么?”

    “你若不问,我就吃醋了,还好你问了,我最喜欢蔷薇花。”

    “那是什么花?”

    “开在荆棘上的花。”

    “为什么你喜欢带刺的花?”

    “因为蔷薇花可以保护自己,如果你不摘她,怎么欣赏都可以,但你要摘她,那你就等着倒霉吧,她会把你的手扎满窟窿。”

    “那我试试!”司空玄武本想摘下一个步摇,没想到带过来固定头发的簪子,整个发髻一下子散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倾泻而下。

    俩人突然间有着尴尬,毕竟拆开发髻是睡觉前做的事情,司空玄武站起来,转过身等着柳姬挽头发。

    书童和落葵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司徒绥,抱着司空玄武的包裹先步行回府,留下落和锦葵在司士府接着找,傍晚跟着司徒绥回去。

    快到司空玄武的院子,书童犹豫地问:“你说为什么姑娘们都喜欢少爷?”

    “谁喜欢少爷?”落葵担心书童把司空玄武和柳姬出去的事情说出来,又不好直接叮嘱,只能先问出来,再告诉他不能传到主子们耳朵里。

    “先前有纨姑娘,现在有芜姑娘,将来指不定更多。”

    “这不是自然的嘛!难不成,喜欢你?”

    书童扭捏着说:“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落葵噗嗤一声笑了,书童懊恼地回屋,把落葵甩到身后。

    “芳葵?少爷的衣裳呐!”

    书童回来发现他刚离开时,拿出来放在席子上的新衣裳不见了。

    “我见玄武公子也不穿,你们又扔在地上,合着我一个月的辛劳就让你们这样糟蹋,反正都是府里的衣料子,我明儿以玄武公子的名义去仓库里拿了还给你们。”芳葵插着腰大声说。

    “好姐姐,今日下雨,莫慌着急,新衣裳少爷喜欢的紧,你快还给我们吧!”落葵想哄着芳葵将衣裳拿出来。

    “什么姐姐妹妹的,怪让人可笑,不是吵嘴的时候。今儿夫人让我给我家少爷准备起居用具,他在外头的东西不够,我想着他最喜欢我亲手做的衣裳,你们不稀罕,我给我家少爷送过去。”芳葵说罢回屋。

    落葵一听衣裳给了司空朱雀,两位公子虽不至于为了这个不和,但总归不好,真怕回来司空玄武会大发雷霆。

    吵架的声音惊动司空夫人,她正在后院吩咐下人将紫茉莉的花苞摘下来,准备给府里的女眷染指甲。

    听到司空夫人传唤的消息,落葵和芳葵脸色大变,她们已经被夫人训斥过一次,这次只怕不是训斥那么简单。

第十六章 寿礼比试

    司空玄武回府后心情大好,特地跟司空夫人求情,承认是自己挂念玄武哥哥,让芳葵做新衣裳,落葵搞错了维护主子利益,也不算什么大事,夫人这两天才能出屋子,也不愿真的追究,事情也就过去了。

    落葵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特别好,偷偷放走落叶这么久都没人发现,还能时不时跟着少爷去司士府游玩,现在被夫人抓到,连训斥都免了,乐得她夜里偷笑。

    司空玄武躺在床上,听到落葵发出哧哧的声音,像是压抑着自己不哭,他内心有点小愧疚。

    司空玄武回想因为司徒纨和柳姬的事情特别烦躁,落葵陪在身边照顾自己,又能帮着解决一些麻烦,心里对她有些偏爱,如今他跟柳姬和好,往后对落葵肯定不会这么亲近,她应该也是想到这个所以难过。

    早上司空夫人备好礼物带着青龙夫人、司徒绥和柳姬一行人先到司士府,司空玄武随后到前院正厅准备司士太老爷的寿宴,酒肉昨夜已经备下,早早摆在案几上,等着众宾客入席。

    昨日的贵宾晋国君、沃国君、秦国君依旧坐在前面,接着是司空老爷、司寇老爷,末席坐着小司徒老爷,左边也是一众卿士,女眷全部在后院另外开席。

    “碧玉一对,鲤鱼一双,漆陶一对,太行五百年党参一棵,太行兰草两株,太行猕猴一只。”管家读完晋国君的礼单,所有人都好奇猕猴长什么样子。

    “黄玉一对,鲫鱼一双,白陶一对,太行六百年党参两棵,太行兰草两株,太行猕猴一对。”管家读着沃国君礼单,越读声音越抖。

    席间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司士老爷脑门的汗也流下来,司士帛在一旁笑眯眯地对众人打招呼。

    “青玉一对,草鱼一双,骏马两匹,虎皮两张。”所有人听到虎皮都看着秦国君。

    “礼单拿给我一个人看就好,这么多人知道老夫得了好东西,到时候问老夫要,那多为难!哈哈!”

    司士太老爷听这礼单多有僭越,怕给自己招来祸事,急忙问管家拿来藏到袖子里。

    前院比拼寿礼,后院也不消停,秦国太夫人先是夸赞司士太夫人有福气,儿孙满堂,尤其是司士芜见多识广,智勇双全落落大方。后是夸赞司空夫人眼光好选了虢国女公子做儿媳。

    司空夫人夸奖司士太夫人和秦国太夫人教子有方,理家有术,赞叹司士蘅雷厉风行,有女侠气质。

    司徒夫人虽然是一个人来的,但她一点都不卑微,认真地回答司士太夫人近乎挑衅的问话,并不停称赞司士蘅人美心善。

    席上根本就没有小辈说话的余地,她们听着互相吹捧的话,偷偷看着司士蘅淡定的行事风格,低头掩口微笑。

    司士芜给柳姬一个眼色,俩人偷偷溜出宴席,在后花园边走边聊,司士芜让柳姬将一株小草送给司空玄武,柳姬不好拒绝只得收下。

    池塘里的荷花开的正好,司士芜带着柳姬乘坐小舟划到池中,俩人采摘了半船的荷花。

    “芜姑娘好厉害!驾船我总也学不会,夫人怕我难过,也不逼着我学。”柳姬看着司士芜平稳地划着小舟,游弋在荷花深处。

    “姐姐莫逃懒,这划水有什么难?不过熟能生巧,咱们贵为公子更要事事掐尖,处处用功,如果我们还不如那些婆子丫鬟们,怎么让她们服气听话。”

    司士芜努嘴示意柳姬看看岸边的一众仆从。

    “咱们身处高位,事事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做,不然反倒婆子丫鬟们说什么,咱们就只能听什么,被下位着牵着鼻子走是大忌。”司士芜享受地穿过一片片荷花丛。

    “芜姑娘说的是,就算辛劳也要忍下。”柳姬眼神黯淡。

    “柳姬姐姐觉得现在不开心吗?就咱们俩,想说什么都行。若我不会划船,丫鬟婆子一大堆,你我怎么说悄悄话?再者,若奶妈不让婆子们划水带我们玩,我们可不得站岸边生气!最后,退一万步,将来若有危机来临,只能从水路逃脱,你不会,可不是死路?”

    司士芜抽起船桨,拍拍嘴巴,笑着说:“姐姐莫怪,我跟着太夫人长大,老人话多,我也学的爱教训人,真不该坏了这雅兴。”

    “芜姑娘这一番话真真让人受用,我原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有幸得夫人垂怜收为义女,每日的礼仪、书画、琴棋、绣花、舞剑都让我难以应付,总也觉得这些无用,心里委屈难过,如今想来,真是眼界太小,不舍得吃苦。”

    柳姬瞬间明白司空夫人的苦心,婆子们只一味教育、训斥她,让她苦苦磨练技艺,可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柳姬知道学这些技艺的目标,让自己更有领导能力,让婆子丫头更听话。让自己更自由,尽量不受外界的束缚。更多的是一种忧患意识,未雨绸缪。

    宴席上的歌舞刚停,俩人抱着荷花上岸回屋,所有人都赞叹她们像散花的天女一般超凡脱俗,美得遗世独立,司士太夫人更是开心地收下荷花。

    柳姬发现宴席上只剩下司徒绥,司空夫人和青龙少夫人不见踪影,落偷偷附耳轻声告诉她,夫人不舒服等不到你,带着青龙少夫人先回去了,留下司徒绥陪着你一起宴饮。

    下午一众宾客男男女女都围坐在廊下,先是司士帛展示他令人羡慕的书法,字迹宏厚有力,气势磅礴。

    接着是司士蘅演奏古琴仙乐,空灵若太行山谷的黄莺鸣叫,缥缈像彩霞游走于青峰之巅,让人沉迷神往。

    再接着是司士芜穿着肥袖大领宽袍,细腰长筒纱裙,斜插着金凤翠珠云头双股钗,脸白腮粉,手若鸟喙,身姿曼妙,独跳象舞。

    坐上宾客全被她的舞姿吸引,拍手击节连连喝彩,司寇季牙起身吟颂,“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

    轮到柳姬时她有些惶恐不安,司空玄武给了她一把长剑,安慰她只管舞剑就好。

    刚开始时柳姬有些放不开,加上她本来也不熟练,身姿有些僵硬,等到司空玄武从空中扑来后,他指引着柳姬的长剑飞舞,俩人就像蜻蜓戏荷苞一样美妙,虽然没有多出彩,但说不出的韵味。

    傍晚司士帛请了一些歌舞婢女助兴,司空玄武不肯配合,抽身去见早早等在马车旁边的柳姬。

    “我们回去吧!”司空玄武扶着柳姬上车。

    “白虎夫人只怕在跟司徒夫人叙旧,我们再等等她,一起回去。”柳姬羞涩地握住司空玄武的手。

    “你的手怎么破了?”司空玄武紧张地看柳姬手上的剑痕。

    “没关系的,刚才舞剑我有些紧张。”柳姬看到司空玄武紧张的神情赶紧解释。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你要说了,咱们就不舞剑,什么不想干的人,值得你受伤。”

    “快别说了,小心被人听到,好了,别生气,我是怕你心疼,才不告诉你的。”柳姬柔情似水地说。

    书童一早拉着车夫躲得远远的,落葵吐舌作鬼脸,锦葵掩口偷笑,远远的落神情慌张地跑过来。

第十七章 深夜谜案

    落哭着跑来说:“紫燕死在后花园,白虎夫人还没有找到,紫姐姐怕出事,让我来找公子。”

    司空玄武飞快地跑到后花园发现紫燕躺在一条石子路上,旁边有一条被拖动的血迹,血迹上隐约还留着凶手的脚印。

    他克制住自己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伸手将紫燕翻过来,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容出现,她整个脸都被凶手毁掉,身上露出的脖子和双手已经惨白,深紫的指甲显得特别阴森。

    “出什么事了?”管家看到恐怖的场景吓得瘫倒在地。

    司士帛、司寇季牙、公子弃匆匆赶来,也被眼前的凶残情景吓得连连挡住眼睛。

    司寇季牙向来学习探查案件,胆子相对大一些,他拉着司空玄武站起来,仔细辨认现场只有一把短匕首和沾满鲜血的大块石头。

    “这是什么?”司寇季牙从石头上面拔出几根染血的黄褐色绒毛,司空玄武接过一根仔细辨认,不像是人的头发。

    “看脚印小巧,凶手应该是个身材矮小瘦弱的人,只是这脚趾有些畸形。”司寇季牙趴在地上认真衡量。

    “少爷,紫姐姐急得心悸,晕倒在假山边。”落葵挤进人群,拉着司空玄武的袖子低声说。

    “让书童把紫先背到前院书房休息,你也跟过去。”

    司空玄武吩咐完落葵后,急忙转头对司士帛说:“帛兄,这人是白虎夫人的婢女,也是天子御赐的,既然死在司士府,就劳您查个究竟。”

    “管家,这府里今日可有什么江湖人士闯进来?”司空玄武蹲下来问瘫在地上的管家。

    管家摇摇头,被几个男丁搀扶着站起来,眼睛不敢看紫燕,司寇季牙正趴在地上研究奇怪的脚印,突然几个婢女提着桶,拿着扫帚,边泼水边扫地。

    “住手!”司寇季牙注意到婢女们时急忙制止她们。

    “季牙兄,一个婢女而已,今日是祖父寿诞,府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吓到贵宾我怎么好交差。”司士帛为难地说,示意管家将婢女抬出去。

    “玄武兄,婢女在府上遇害不假,可现场有司寇府的老爷、公子,他们自然会查明给司空府一个交待,也会禀报天子,大可放心回去。”

    司士帛在心里暗讽他们,同样的伎俩还想耍我,我让你们自己背锅。

    司寇季牙看着血迹被抹去,紫燕被抬走,听到司士帛的话,苦笑着暗叹怎么能又着他的道儿?

    突然书童慌慌张张跑过来大喊着:“少爷!不好了,白虎夫人死在书房。”

    一众人等又急急忙忙赶到书房,司寇老爷听到动静最先进去,他跟司士老爷商量好,不准任何人进屋,必须守好案发现场。

    站在门外的司空玄武看到屋里到处都是血迹,司徒绥同紫燕一样面目狰狞,更恐怖的是司徒绥的脸已经完全不能分辨出来,但这衣裳确实是她的,那纤细的脖子,惨白的小手,毫无疑问是她。

    惊慌失措的司空玄武强自镇定,推开人群往侧门走。

    “玄武兄,这儿是司士府的书房,但自从你来府后日日被你用着,现在人死在书房,你可不能跑了。”介适当众质问司空玄武,引得众人怀疑,纷纷议论不休。

    “诸位大人、公子放心,这不是我做的,我司空玄武绝对不会逃跑。如果查出来是我做的,我更不会自己逃跑拉司空府顶罪。”

    众人见司空老爷尚在,也就不再阻拦,只是议论更加大声。

    司空玄武带着书童回马车旁,这时公子弃正在纠缠柳姬,拉扯着她拖着往门外走,落和锦葵被公子弃的仆从拦着,落葵扶着紫自顾不暇。

    “住手!”司空玄武看到书房的景象,心里清楚是有人暗算自己,想到柳姬还在府里,特别担心她的安危。

    书童被派去给司徒夫人送信,落葵被留下来守着书房,司空玄武叮嘱她除了司寇季牙谁都不可信。

    拔出长剑的司空玄武带着柳姬、落、锦葵和昏迷不醒人事的紫一起回去,侍卫都不敢阻拦。

    司士府里已经大乱,司士太老爷也没心思再庆祝,司士老爷将女眷全部安置在后院,所有的偏门、角门全部落锁,巡逻的守卫全部佩戴武器。

    晋国君和沃国君最先离开,秦国君和公子弃接着离开,司士老爷分别派司士帛和介适护送他们回去。

    深夜司徒夫人骑马赶来,看到司徒绥如此惨状哭得死去活来,直到司士太夫人亲自劝说才勉强回府,等候案件的消息。

    最后离开的是司寇老爷和司空老爷,留下的司寇季牙带着自己府里的随从看守书房。

    落葵被排挤到院子里,坐在池塘边,远远地盯着来往的人。

    司空玄武回府后,先是旁敲侧击询问司空夫人白天的事情,后是闯进青龙夫人屋里,当着司空青龙的面询问她以及婢女。

    司空青龙猜到事情严重,放下木简和司空玄武一起到前院正厅等待,期间司空玄武将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的清清楚楚,俩兄弟可怜司徒绥的遭遇,连连叹息不已。

    回府的司空老爷先让司空玄武回屋睡觉,彻夜和司空青龙分析事情种种怪异之处。

    司空玄武哪能睡得着,他偷偷出府骑马赶到司马府,买通侍卫让他进去,凭借着记忆,他寻到正在练剑的司马带刀。

    听到草木异动之声,司马带刀瞬间刺过去,司空玄武躲闪间接了两招,认出招式的司马带刀立刻收剑。

    “你怎么来的?”

    “我让你查的武林高手可有消息?”

    “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不曾出府,忘记玄武兄的委托,实在抱歉。”

    “哎!这可如何是好?”

    “出事了?”

    “算了,也瞒不住,今天白虎夫人和她的一个婢女,在司士府被杀,惨不忍睹。看手段不像大家贵府能做的事,没有给司徒府和司空府留一丝体面。”

    “你猜是闯进司空府的江湖人?”

    “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你上次说的暗箭羽星?可这是天子近身侍卫才有的功夫,就算流传到江湖,也都是和天家脱不了干系的人,更不可能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公子。”

    “这才是最让人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没你们的脑子,也转不了那么多弯,谁要害司徒府的人,还不是那些够不着,又离司徒老爷位子不远的人。”

    “小司徒?”司空玄武回想起宴会上的情景,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一直没有出现。

    “玄武兄,你听鸡叫呐,赶紧回府换好衣裳,今日辟雍还需要你好好比试。”

    “哪里还有这份心思!”

    “小司徒我不熟悉,若真是他还好。我担心这凶手另有其人,目的更明显,只是被你忽略了,那就是诬陷你,绊住你,只要你不去比试,这头名怕只能是那个人的。”

    “带刀兄,你如此通透再不要说什么自谦的话,看天色已经来不及,不如我穿你的衣裳,同你一起去辟雍。”

    “也好,你我身形一般。”

    “你总显得壮实很多,全因为你沾光长一个大头。”

    “大有什么用,不聪明更多余。”

    “两位公子快别说了,沐浴更衣后见过老爷,直接从前院偏门出去,马车已经备好。”

    司马带刀和司空玄武匆匆收拾完毕,直接骑马过去,让车夫随后驾车过去。

第十八章 射御书数

    司空玄武和司马带刀赶到辟雍时,学子们已经按照吩咐筑起人墙,场上比试的公子们各个摩拳擦掌,司士帛看到最后到来的俩人很是吃惊,说笑着掩饰过去。

    赛前秦国君带着司寇季牙出现,让整场比赛变得更具观赏性,围观的人群纷纷改变自己的押注对象,秦国君代替司士帛成为最热门的夺冠选手。

    射箭项目司寇季牙最先被淘汰,接着是公子弃,司士帛撑到第三局已是强弩之末,司空玄武也不过撑到第四局。

    剩下被天子之师收养着的神秘公子,以及箭术不凡的司马带刀和晋国君。三人开了第五局,晋国君射出白矢,还没来得及喝彩,司马带刀和神秘公子接着连发三矢,胜负已分司马带刀以参连加白矢的优势夺得头名。

    近距离观察的司空玄武明白司马带刀已是拼尽全力,可那神秘公子却稀松平常,甚至有些不尽兴的样子。

    御驾项目是司空玄武的强项,至今尚未有人赢过他,信心满满的驾着司马府准备的马车,开局之时就一马当先将众公子甩在后面,谁知缰绳突然断裂,车马失控连累在他左右的公子弃和司寇季牙一并翻车。

    前面正在比试的司马带刀同样缰绳断裂,和秦国君撞在一起,场上只剩下排在最外面的司士帛和神秘公子,夫子没料到有这意外,深怕场上有人受伤。

    “驾我的马车!”

    司寇季牙起身整理好马车,直接让给司空玄武,他也没客气翻身上车,照着猎场中间的树林冲过去,引得众人纷纷替他担忧。

    避开茂密的树木,冲到司士帛后面时已接近半程,司空玄武放弃安全的赛道,直接驾车通过狭窄陡峭的木桥,场外都屏气凝神,看着他顺着弯曲的水岸,急拐弯绕到司士帛车旁,并驾齐驱。

    终点鼓声密集,司空玄武和着鼓点优雅地驾车,被树枝挂坏的衣裳,随风恣意地摆动,他彬彬有礼地在车上和众人行礼,毫无疑问自己是头名,但让他差异的是,那神秘公子又是第二名?

    书法项目司士帛最擅长,他仅用片刻功夫就将一册竹简雕好,自然他是头名,其他人也不争执。

    司空玄武虽然看不起司士帛的为人,但他作为司士府的公子,书法这个看家本事还是学的极好,将来他做了司士老爷,应该能成为天子的得力助手。

    算数项目向来难度最大,司寇季牙应该是推算演绎能力最好的,夫子的题目一点都不孤僻,依然是测算明日启明星升起的时刻。

    司空玄武拿着一段小木枝,不停地在地上画了擦,擦了画,反反复复推算黎明到来的准确时辰,其余人同他一样纠结。

    答案在子时前给夫子就可以,经过一个上午的比试,疲累的秦国君和公子们一起都回各自的府邸。

    柳姬守在后院门口,一见到司空玄武便关切地问比试如何,可有因为司士府的事分心。

    司空玄武怜惜地解开柳姬手上的丝帕,伤口还在出血,他涂好药又包扎好,安慰她不要担心,司士府有老爷和青龙大哥,他一点都不担心。

    柳姬怕引起府里人的注意,正准备回屋伺候受惊的司空夫人,她看到司空玄武哈欠连连,吩咐奶妈盛一些肉糜送到司空玄武屋里,自己让落和锦葵扶着他回屋。

    等到奶妈端着肉糜过来,柳姬以司空玄武身子不适,需要静心修养为由,让锦葵陪着她进屋,落带着婆子和珠儿回司空夫人屋里答话。

    很快珠儿回来说司空夫人担心落葵不在府里,没人照顾得了少爷,就让柳姬留在这里代劳,等少爷参加完比试,再回屋即可。

    开心的柳姬望着司空玄武傻笑,疲惫不堪的他直接把头靠在柳姬肩膀,闭目养神不发一言,柳姬将肉糜用勺子送到他口边,他摇摇头轻声说:“还是有点恶心,肉糜就拿出去吧。”

    柳姬让锦葵拿走肉糜,吩咐珍儿和珠儿去做一些软糯的糕点,俩人在屋里不说一句话,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傍晚恢复精神的司空玄武送柳姬回去,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推算启明星升起的时辰,突然司空朱雀回来。

    “你不是?”

    司空玄武还没说完就被司空朱雀夺去空白的竹简和笔,在上面写完时辰又丢给他。

    “我们是司空府,专管营造、建设,时间长了,是不是连你也忘记,开渠挖河治理水患,也是我们的职业?”司空朱雀质问司空玄武。

    “我没忘记!”司空玄武不懂这个让人莫名其妙的司空朱雀。

    “既然没忘记,测算天气,水流速度,蓄水空间,堤岸压力,不都要用到算数,什么时候算数不是司空府最强,变成司寇府的囊中物。”

    “你是因为这个特地回来的?”

    “正是,可这输赢不过一些财物,怎么会入你的眼?”

    “你真以为是财物吗?那为什么父亲和大哥送你去司士府?”

    “因为前程!”

    “你怎么不能好好想想?”司空朱雀从包裹中拿出那件华丽的衣裳丢在席子上。

    “这衣裳怎么了?”

    “你为什么想要锦绣衣裳?因为你在司士府,洛邑城内最奢华,最容易让人迷失自我的府里。”

    “我已经告诉你了,在司士府又能怎么样?你以前不是也常去。”

    “又怎样?如果父亲和大哥没有大的盘算,舍得你去司士府受气,还千方百计支开我瞒着我!”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直说!”司空玄武失去耐性。

    “司士府太夫人、夫人都是王姬,天子连着举办几次比试,为何?司士帛到了娶亲的年纪。不然晋国君、沃国君为什么攀附司士府,又为什么秦国君要跟你们众公子一较高低?”

    “天子要把女儿嫁给司士帛,所以祭公满也去给他庆祝。”

    “你觉得父亲和大哥是让你去陪跑的吗?”

    “我不要娶王姬!”司空玄武紧张地说。

    “呵!凭武艺才华我都足以与你相抗,为什么父亲偏爱至此,你不愿娶王姬,也要你做他认为最好的事,我愿意娶王姬,也不肯稍稍怜惜我的心意。”

    “你放心!就算我赢,王姬也是你的。”司空玄武发誓。

    “不用你让,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已有办法,即便你能赢,王姬也是我的。我要堂堂正正迎娶王姬,不愿意让你觉得自己被亲哥哥暗算。”

    “其实输赢我从不忧心,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绥表妹的事现在还不敢告诉二哥。”

    “争夺王姬让我无心旁顾,你若真想解开真相,我送你两个字的建议。”

    “是什么?”

    “落葵!”

    “三哥你帮我把答案交给夫子,我要去司士府,落葵被我留在那里,生死不明,莫慌快备马。”

    书童昨日从司徒府回来,守了一夜没见到少爷,下午看柳姬过来自觉在门口盯梢,好不容易眯一会儿,又被少爷赶着去司士府,不过他在心里也担心落葵的安危。

第十九章 江湖恩怨

    司空玄武到达司士府的时候,司空青龙正在指挥仆从检查车马,“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留落葵做婢女,真是个八面玲珑,心窍全开的鬼丫头。”

    “可是她闯祸了?”司空玄武担忧地问。

    “算了,你自己去看吧!”司空青龙扶着司徒夫人上车。

    司空玄武行礼问安后急忙赶去书房,前院围着诸多家臣,他以为是落葵出事,挤进去发现原来是帮司士帛测算,担心落葵的他被司士帛一把拉住。

    “玄武兄,你虽不擅长算数,但你向来心思缜密,就这天气想来会有阵雨,你说要不要将时辰推迟?”

    “你别看我,我也是被他们扣住的,根本就没得办法!”司寇季牙摊开双手一副爱干嘛干嘛的样子。

    “帛兄,你都说我测的不准,又何必为难我!”司空玄武加大手劲推开司士帛,从人群中挤出来。

    “我听人说朱雀公子回府,是真的吗?今夜能见见他吗?他的算数是夫子最认可的。”

    司空玄武回头看到司士帛跟着过来,不好替司空朱雀答复,只得装作没听到。

    “今日书房已经清出来了,白虎夫人被送到司空别院,婢女被司徒夫人葬在司徒别院的后山上。”

    “司徒别院?”司空玄武听到司寇季牙的话,不解地问。

    “青龙大哥安排的,算是抚慰司徒夫人丧女之痛。”司士帛又接上话头。

    “我的婢女呐?”司空玄武看了一圈没有落葵紧张地问。

    “一个野丫头也值得玄武兄上心,估计是躲哪里偷懒,我屋里有不少美人,给你几个都行。”司士帛喋喋不休地说。

    司空玄武满耳朵都是司士帛的声音,声音尖利刺耳不提,中间夹杂着口水声和喘息声,让他无处躲避,好在司寇季牙也在大声讲话,试图用声音盖过司士帛的干扰。

    “那丫头挺惨,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子!”司寇季牙指着书房里面说。

    司空玄武一跃踏进屋里,整个房间虽然已经被清理过,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你穿着鞋子呐!怎能登堂入室,快出来!”司士帛在外面用丝帕遮着鼻子喊。

    没有落葵的身影,担心的司空玄武抽出匕首,腾空而起跃到介适身边,偷偷威胁他说出落葵的下落。介适指着后院,用脚踩着一株小草。

    得到提示的司空玄武收起匕首,冲到后院,司士芜的婢女让他等在花园里,没一会儿落葵被送过来。

    看着一头像被狗啃的短发,司空玄武苦笑不止,“你这是怎么了?和狗打架吗?”

    “少爷求求你,带我回去吧,司士府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查的,毕竟白虎夫人和婢女都已经被送走了。”落葵苦苦哀求。

    “你都查到什么?”司空玄武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

    “杀死紫燕的匕首是弃公子的,石头上的毛发是猕猴身上的,白虎夫人身边有一块弃公子的丝帕,书房床上有一块小司徒的丝帕,自从昨天晚上你们都回去后,小司徒的仆从就嚷嚷着他们老爷失踪了。现在都怀疑是小司徒的诡计,故意嫁祸弃公子。”落葵一股脑全说出来,希望司空玄武赶紧带他走。

    “还有什么让你觉得不一样的地方?”

    司空玄武猜测谋害司徒府的一定是沃国的,从司徒纨、司徒孟到司徒无华、司徒老爷,再到现在的司徒绥,这是要灭门,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小司徒。

    “我说不上来,总觉得书房的人不是白虎夫人,可司徒夫人哭的那么惨,紫又一病不醒,我也不确定到底哪里不对,也许是白虎公子没有及时赶回来,毕竟他们感情那么好。”落葵双手按住自己炸开的头发。

    “老爷怕引起恐慌,府里人都没讲,白虎公子现在还不知道,他不来也不奇怪的。”

    “难道白虎公子只有府里人给他传消息?整个洛邑没有一个朋友?”落葵反问。

    想到回府的司空朱雀,他在消息被隔绝的情况下都有途径掌握洛邑的动态,那么白虎没道理得不到消息,也许他明日就会回来。

    “还有一个疑点,我总觉得有人在偷窥我,不像是司士帛那个登徒子,隐隐约约一种错觉,尤其是昨晚躺在池塘边,醒时发现一个婢女死在我旁边,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早上却什么也没有。”

    司空玄武觉得落葵一定是受到惊吓,出现幻觉夸大身边的危险,也不在意她说的话。

    “你不信?就因为我长得丑!就没有人骚扰我,欺负我吗?”落葵瞬间崩溃泪流满面。

    “别这样,够了!”

    司空玄武不知道怎么哄一个满头乱发,哭得嚎啕,浑身脏兮兮的丫头,大喝一声吓得落葵不敢出声。

    “你看,我真的没说谎,带我走吧,我不想死在这里。”

    司空玄武本想打断落葵越来越神经质的哭闹,但看到她手心里的那个箭头,跟那晚偷袭司空府的一模一样,想起司空青龙去送司徒夫人,担心他们有危险,起身就走。

    “少爷,等等我!”落葵哭着在后面追。

    “我现在没办法送你回去,听话,明天一早我让莫慌来接你。”司空玄武说罢就把落葵又推回后院,自己跑去前院找司寇季牙。

    司士帛还是缠着他们不让走,万般无奈司寇季牙给了他两个时辰,让他凭运气挑选。

    俩人骑马朝着司徒府的方向赶,听到打斗的声音,司寇季牙立马调转马头避开纷争,司空玄武让书童回府搬救兵,自己骑马迎头赶上,一手拿匕首,一手拿长剑,见黑衣人就杀。

    司空青龙已中箭,快要支撑不住,看到司空玄武一人赶来,大喊:“带司徒夫人走,我断后!”

    司空玄武杀出一条口子,进入包围圈里,和司空青龙肩并肩护住身后的司徒夫人,黑衣人越来越多,整个堵住一条巷子,孤立无援的俩人只得拼尽全力抵挡。

    “大哥,挺住!救兵马上就来。”

    “你们快走,别管我!”司徒夫人虽然恐惧但还算镇定。

    “别说话留着力气活命!”司空玄武长剑短刀挥洒自如,但凡近身的都瞬间毙命。

    司徒夫人看青龙渐渐处于下风,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躲在他的身后朝着左边拼命刺杀,就听到刀剑相接,鲜血飞溅的声音。

    三人杀红了眼,越来越狠辣,黑衣人开始往后退,司空玄武刚以为可以稍稍喘息,可随着退后的黑衣人而来的是箭头飞泄,他一人抵挡不住。

    “住手!我和你们走!”司徒夫人大喊一声,箭矢全部落地,黑衣人没有再发起进攻。

    司徒夫人趁乱将一块玉佩挂在司空玄武腰带上,另一块偷偷塞到司空青龙手里,俩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慢慢走近黑衣人,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十章 落葵闹学

    司空玄武背着受伤的司空青龙走在寂静黑暗的巷子里,仆从全部都死了,车子也散架了,马早惊跑了。

    从始至终都没人来帮他们,这让司空玄武有些不能接受,回到府里半夜发起烧来,珍儿叫不醒珠儿,一个人忙前忙后才将温度降下去。

    书童早上回府脑门上还残留着血迹,原来他半路上碰到几个乞讨的汉子,值钱的全被抢了,自己还被打晕在后街上。

    司空玄武没有怪罪书童,勉强起来去辟雍等候夫子的训话,以及最终的结果,由于司马带刀、司寇季牙和公子弃一直没有出现,夫子也不曾训话,局面就变得僵持不下。

    日头毒辣地晒着,学子们在屋里读书,秦国君、司士帛和司空玄武被晾在外面,汗如雨下的三人差点中暑,幸好神秘的公子带他们去茶室休息。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秦国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记得。”神秘公子一脸平静。

    司士帛接着问:“哪里人士?”

    “不知道。”

    “夫子没给你个名字?”秦国君不死心接着问。

    “没有。”

    神秘公子将司空玄武请到一边,轻声耳语一番,秦国君和司士帛面面相觑,有些不自在地闷声喝茶。

    司空玄武从茶室出来直奔柴房,小小的落葵像一只落水狗一样狼狈,看到司空玄武进来赌气背过脸不看他。

    “你怎么跑辟雍来闹,这是天家的地界,一个不小心司空府都保不住。”司空玄武紧张地说。

    “怪我喽!”

    “你为什么非得回来?司士芜对你格外优待,多玩几日不好?”

    “玩死我最好!”

    “你这生的是哪里的气,我一听说你在柴房就赶来救你,还不知足?”

    “落葵已经死了,她知不知足不关我事!”

    司空玄武给落葵松绑,摘掉她头上的茅草杆子,落葵捂着自己的头生气跺脚,“别碰我!”

    哭笑不得的司空玄武强硬地拉她到跟前,双手胡乱地揉搓着一头短发,落葵生气地憋着火,捂着自己的头发不给他动,他却偏要动,似乎落葵允许他摸头,就代表着原谅他不去司士府接她。

    司空玄武掰开落葵的手指,把短发撩上来,半个耳朵赫然露出来,他没防备心猛地揪着疼,好好地将头发给她理平顺,落葵倔强地忍着眼里的泪水。

    “你先跟着莫慌回府,我等会儿就回去了。”司空玄武吩咐落葵。

    “不!”落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下来。

    “随你便,爱干嘛干嘛,老子不伺候了。”司空玄武哄不住落葵又开始发火。

    落葵现在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她转过身子赌气不看司空玄武,气得他真想狠狠揍她一顿。

    “莫慌!”司空玄武出去将书童找来,让他陪着落葵,以防她惹是生非。

    中午司寇季牙额头包着丝帕过来,一见司空玄武就惭愧地解释,昨夜他骑马去找司马带刀过来帮忙,但半路上遇到明火打劫的山贼,自己被一棍子打晕丢在巷子里,今早才被几个商贩发现,送回府里诊治。

    司空玄武想到昨夜司寇季牙遇到土匪,书童遇到乞丐,不伤性命,只让人一早无法醒来,这手段不像是黑衣人做的,难道是司士帛?

    司马带刀和公子弃迟迟未到,午饭时间学子们给他们,以及仆从一并备下菜团。

    司空玄武吃了一口味道极好,又拿两个给落葵送去,可落葵根本就不领情,话也不答,手也不拿。书童在一旁看着低声下气的司空玄武非常害怕,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忍不住会爆发。

    神秘公子端着一碗豆粥过来,他耐心地对落葵说:“姑娘,许是那菜团不合你胃口,吃点粥垫垫肚子,闹了一早也该饿了。”

    “不要!不吃!不稀罕!”落葵站在墙角背对着所有人。

    “你!不识好歹,这公子也是你能唐突的!”司空玄武真的忍不住。

    “姑娘真性情,刚好投我眼缘,若司空公子不喜这丫头胡闹,不妨舍我吧!”

    “你要敢给,我就死给你看!”落葵哭着鼻涕眼泪糊一脸。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样?我求你了,你是我姑奶奶行吧!”

    司寇季牙和司士帛听到外面吵闹声,走到柴房门口刚好听清司空玄武最后一句话,俩人好奇地探头发现神秘公子也在,干脆直接进去一探究竟。

    “是你!”司士帛脸色大变,声音颤抖。

    落葵回头看到司士帛的一瞬间,身子僵硬,脸色发青,怔怔地像被人点了穴道。

    司空玄武看到俩人的反应,再迟钝也能明白落葵恐惧司士帛,而后者同样极度恐惧前者,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落葵如此的不寻常。

    “好姐姐,玄武兄若得罪了你,我帮他给你赔不是,你看这双股金钗是不是很漂亮,当我们的见面礼,今日才知道姐姐是玄武兄的心头宝。”

    司士帛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支双股金钗,朝着落葵一步一步走来,站在墙角的落葵无处躲避,双手抵住墙壁,瞳孔放大,惊惧的表情让司空玄武动容,他站到落葵前面挡住司士帛。

    “帛兄客气,她头发太短用不上,我替她谢过你的好意。”司空玄武拒绝司士帛的金钗。

    司士帛用力推开司空玄武拿着金钗就要往落葵头上插,落葵像个摆设一样一动不动,司空玄武伸手拦住司士帛的腰,让他离落葵远一些,可惜自己没有他壮实,根本也起不到什么效果。

    书童扯着落葵的手臂顺着墙移动,那金钗就挨着落葵的眼睛划过去,几乎蹭到她的双眼。

    “帛兄太热情了,要不我帮他收下,或者直接戴到你头上,也挺好看的。”

    司寇季牙趁着司空玄武抱着司士帛的腰,直接将金钗夺过去,顺势要插在他头上,吓得司士帛推开司空玄武,落荒而逃。

    “这金钗不简单。”

    司寇季牙捏在手里把玩一番,拿出丝帕仔细地包裹好,递给自己的随从保管。

    “要是我没听错,这钗是给落葵的,还是让我保管比较好。”司空玄武让书童给司寇季牙的随从要金钗。

    司寇季牙亲自打开包裹,让书童自己拿走金钗,随从细心地叠好丝帕收起来。

    神秘公子走到落葵旁边轻声安慰说:“这司士帛在这么多人面前就敢行凶,只怕姑娘在司士府没少受罪。”

    落葵听完这一段话,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司空玄武被神秘公子的话点醒,刚才的那一幕落葵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不然她不会恐惧到丧失逃跑的本能。

    “多谢公子担忧!”司空玄武打横抱起落葵,带着书童不再等夫子训话,直接坐着马车回府。

    司空夫人再也经不起任何惊吓,府里人都瞒住她司空青龙的伤势,司空玄武特地请巫医在自己屋里给他疗伤,顺便检查落葵的身体情况。

    青龙夫人安排郁央守护着司空青龙,自己白日在司空夫人屋里伺候,夜里亲自看顾司空青龙,但他还是异常脆弱。

第二十一章 司徒夫人

    司空玄武给父亲汇报完司士府的情况,以及司徒夫人被黑衣人劫走的事情,期待着能够大显身手。

    司空老爷考虑到司空青龙受伤,司空白虎不能轻易调动,司空朱雀不听话擅自回来,只能用司空玄武一个人,但他明显经验不足,怕有危险发生,特地派司空金奈陪他查清案件。

    可司空玄武坚持不用司空金奈,一来他是庶长兄,自己不好调遣。二来青龙视他为心腹,若自己趁机接近,怕影响他们日后的感情。三来此时正是他证明自己的大好时机,他不想分功劳出去。

    司空老爷明白司空玄武遵守长幼之礼也不勉强他,本来也没有希望他真能把案子破了,把司徒夫人救出来,就当给他一些事情去做不至于闲在家里。

    第二天一早司空玄武穿好蓑衣,戴好斗笠,一个人骑马溜出城,绕着洛邑城外转了一圈,除了一些低矮的民居,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独让他疑心的是,洛邑城东南方向每隔千米左右,就会有几个乞讨的路人。

    司空玄武干脆顺着路一直骑到东南山下,他看到旁边有司士府的车马,偷偷把自己的马拴在树林里,轻轻一跃攀着树跳到半山腰,就见山脚下司马老爷和司士蘅相对而立。

    “恭贺夫人选聘晋国公,从此以后夫妻和睦,生活美满。”司马老爷彬彬有礼。

    “人生苦短,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从今往后祝愿夫君建功立业,得遇有缘之人。”司士蘅手里抱着一大束蘅芜草。

    司空玄武听到他们和司徒府无关后继续往山上爬,山上的草木多有折损的痕迹,而且这些痕迹还非常新鲜,他寻着踪迹真的找到一个山洞,洞中昏暗阴湿气味难闻。

    滴滴答答的水声很沉闷,司空玄武试探着往洞里钻,深怕里面有什么猛兽,紧紧握住长剑。突然一团火燃烧起来,鬼魅地在洞里飘来飘去,司徒孟的脸时隐时现,司空玄武硬着头皮继续走。

    “你是人是鬼?”司空玄武压低声音问。

    “不人不鬼!”司徒孟忽近忽远地说。

    “那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司空玄武正面对着他问。

    “帮我!哈哈!”司徒孟有些生气。

    “不是你召唤我来的吗?”司空玄武有些生气。

    “你是想找她吧!”

    司徒孟将洞里的火把全部点亮,司徒夫人被绑在一个青铜柱子上,低垂着头不省人事。

    “你要干嘛?”司空玄武有些不懂司徒孟。

    “嫡母庶子,你说干嘛?”司徒孟笑着反问。

    司空玄武看着洞里一双双黑漆漆的眼睛,不自觉往后退。

    “巫师作法,你要不要看,等会儿我就能投胎到嫡母肚子里。”司徒孟仰天长啸。

    “你这是作茧自缚!司徒夫人一早就让司徒老爷选你做公子,继承大宗成为司徒一族掌门人。”司空玄武急切地说。

    “呵!我会信你?”

    “那你叫醒司徒夫人一探究竟。”

    “你不是骗我?”

    “为什么要骗你?司徒无华根本就不是老爷的儿子,我亲耳听到。”

    司徒孟将信将疑地让人把司徒夫人叫醒,恍恍惚惚的她一看到司徒孟,双眼垂泪,痛哭不止。

    “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能杀我!”

    “哈哈!为什么?”司徒孟收起狂笑大声质问。

    “因为杀我你要被天打五雷轰,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下得去手,因为我从小给你请师傅,亲自教你读书认字。”司徒夫人幽幽地说。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让我这么痛苦,你个贼婆娘,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是你亲生母亲啊!”司徒夫人哭着喊出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无华呐?”司徒孟震惊地问。

    “当年无华的母亲要我救她的孩子,我竟然傻到牺牲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我忍受着夫君憎恶,母子分离,姐妹猜疑的日子。”

    司徒夫人摇摇头憋住眼泪哭着说:“我欠你太多,这一辈子就让母亲好好补偿给你。”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你为了活命说的谎话?”司徒孟不可置信,但回想起儿时的点点滴滴,司徒夫人确实陪伴着自己。

    “我的儿,我的心肝,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你,可你为什么不肯信我,这就是上天的惩罚,怪我狠心抛下你。”司徒夫人哭着晕过去。

    司空玄武没想到自己竟然听到这么个天大的秘密,可无华是谁的孩子,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司徒夫人舍弃嫡子的?

    司空玄武摸着挂在腰间的玉佩,难道说这个是司徒夫人秘密的关键?或者说这个玉佩和无华有关。

    “你们还不赶紧把人放下来。”司徒孟紧张地将司徒夫人从柱子上解下来。

    “其实我的内心没有一刻不在煎熬,失去嫡母的宠爱,让我犹如失去故园的浪人。”司徒孟泪眼婆娑。

    “妹妹不可能不爱护你。”司徒夫人声音微弱。

    “就算庶母疼惜孩儿,可那府里有哪个会重视孩儿?还不是富而不贵的闲散子弟。”司徒孟不服气地说。

    司空玄武呼吸越来越困难,这火把烤的人心焦,他往洞口走几步想要呼吸点新鲜空气,就看到司马老爷带着众多士兵朝着洞口而来。

    “还叙旧呐!外头有追兵。”司空玄武帮着司徒孟扶着司徒夫人一起往山洞深处走。

    黑衣人将火把全部熄灭,往洞口洒满玄色粉末,味道犹如野兽的骚气,让人不觉反胃。

    司空玄武边走边看,这洞又深又宽阔,越往里越清凉,只是溪水开始变得深起来。

    司徒孟从旁边拉过来一只小木舟,三人勉强坐在上面,顺着溪水而下,山洞越来越高,渐渐看到光亮,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两山相夹的溪谷。

    司徒孟将舟划到一个陡峭的山壁前,用麻绳将小舟系在石头上,三人依次攀着石头站在峭壁边。

    “他们会追过来吗?”司徒夫人担忧地问。

    “放心!就算他们识破山洞的秘密,顺着溪水出来,但是他们不熟悉地形,往前不出百米就是断崖,跌下去粉身碎骨。”司徒孟指着溪水流去的方向说。

    司空玄武看着峭壁犹如石头砌成的墙,根本就没有攀爬上去的可能,难道接下来他们只能等司马老爷自己离开?

    司徒孟从腰间解下一段金属丝线,在石壁墙上围成一个圈圈,摘下戒指放到圈里,来来回回试了好久,司空玄武早就没有兴趣看他,打量着光秃秃的石头山,想着怎么才能爬上去。

    突然嘭的一声,司空玄武感觉山好似动了一下,他回头看到司徒孟不知怎么从峭壁上打开一扇石门,只能俯身进去一直往前走,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右边望过去能看到溪水在断崖处形成的巨大瀑布,到处都是飞溅的白色水花。

    司徒孟和司空玄武一前一后帮助司徒夫人从相对平缓的峭壁面爬到山顶。

    “这些日子幸亏有你,这玉佩!”司徒夫人刚站稳就问司空玄武要他挂在腰间的玉佩。

    司空玄武双手恭敬地将玉佩递还给司徒夫人,接过玉佩的司徒夫人仔细辨认一下,微笑着趁司空玄武不注意,一把将他推下悬崖。

第二十二章 紫妺苏醒

    司士老爷带着司士帛来府上慰问,司空夫人和司空青龙都病着,司空玄武又不在,司空老爷让柳姬陪着司士帛在府里闲逛。

    “司空府到底太俭朴,丢了天子的脸面不好。”司士帛嫌弃地走在府里的土路上。

    “听父亲说今年多水患,府里的石子都被运送但堤岸上去了,帛公子还请忍耐一些。”柳姬不卑不亢地说。

    落葵听书童说少爷不在府里,柳姬一个人陪着司士帛,很是担心柳姬的安危。

    落葵让书童去找缇儿帮忙,可惜缇儿不在府里,没有办法担心柳姬的她,只能自己跑过去。

    “是你这丫头,还有胆子来见爷?”司士帛看到落葵恼怒地说。

    “帛公子?今日是来司空府赔礼道歉的吗?”落葵离得不远,声音很大,府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道歉?给你?”司士帛难以置信地反问。

    “帛公子太客气,您贵为主子,我怎么好意思让您道歉。不过,赔礼还是可以的。”落葵笑眯眯地说。

    “你们司空府的丫头都是这么无理取闹的?”司士帛窘迫地质问柳姬。

    柳姬微笑着轻轻说:“我也不知,司空府的丫头们都被主子宠着,其实,谁都不知哪一天就能被选做义女,和帛公子平起平坐。”

    “你!”司士帛甩手拔脚就走。

    “帛公子,真真宽容大量,还来给奴婢道歉,折煞奴婢了。”落葵在后面大喊着。

    司士帛越走越气,又不好表现出来,给介适丢一个白眼,让他赶紧处理这尴尬的场景。

    “少爷,一个丫头由着她,秋后的蚂蚱能蹦哒几天,谁信司空府能容下这样的奴才。”介适劝解司士帛。

    “蠢货,要你有什么用,我现在就要她好看。”司士帛最烦介适让他忍气吞声,天家面前还好,在外头如何忍得下。

    “够胆就来拿,这礼我给你放下了”

    “少爷,不可以!”

    “一个婢女能懂什么,我们走!”

    司士帛带着一众随从离开。

    柳姬走到落葵身边,俩人笑的很默契。

    “你说这是什么?”落葵捡起司士帛留下的一块透明的像薄薄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香片!他的东西你也敢拿?就不怕有毒!”

    柳姬让落葵把那香片扔下,落葵不肯扔,凑到鼻子跟前闻了一口,身子一软倒在柳姬怀里。

    吓得柳姬赶紧喊婆子丫头把她抬起来。

    落葵突然站直,哈哈大笑,“有毒吗?我还怕它没毒呐!”

    “你个鬼丫头!”柳姬虚惊一场,宠爱地看着落葵。

    俩人在花园里逛了一圈,柳姬就先回去了。

    落偷偷跟落葵说芳葵因为给司空朱雀传消息,被司空老爷丢到后头厨房去了,柳姬因为心善偷偷派她去帮芳葵。

    落葵事不关己地说:“柳姬让你去,你快去,告诉我做什么?”

    “你跟芳葵亲厚,又是玄武公子的大丫头,你去自然更合适。”落撺掇落葵。

    “平白让我去得罪老爷,那一众婆子又不是吃素的。”落葵才不上当。

    “我去的话,那不是柳姬姑娘跟老爷作对?你和芳葵一个院子,多少有些情意,你去就不一定是主子的意思。”

    “这话说的,你去就是主子的意思,我去就是自己的意思,合着我就是府里最自以为是的丫头!”

    “那芳葵现在困难,没人罩着指不定什么下场。”

    落葵双手合抱在胸前,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还想找个人罩着。”

    落甩手赌气说:“爱去不去,反正我告诉你了,她要死了,不关我家姑娘的事。”

    落葵在后面幽幽地说:“更不关我家少爷的事。”

    书童从旁边偷偷跑出来,贼眉鼠眼地说:“你怎么能惹落姐姐生气?”

    “那你是想惹我生气了?”落葵转身就走。

    书童望着司空夫人的院子犹豫不决地跟上落葵。

    “其实,落她不坏,就是不吃亏的性子,你多让让她。”书童在给落葵吹风。

    “莫慌!我什么时候成了吃亏的性子,我还想别人让让我,你倒叫外人来欺负我。”

    “这怎么算欺负呐!这什么香,跟紫姐姐身上的一样。”书童凑过去使劲闻了两下。

    “狗鼻子!”落葵一把推开书童。

    “你说像紫的香?”落葵突然想起来,自从紫从司士府回来至今未醒。

    “你去把巫医请过来,偷偷的,别惊动主子们。”落葵推着书童往前院走。

    “不惊动主子,巫医怎么请?”书童为难地问。

    “真是笨死你,就说青龙夫人让去,偷偷拽咱们屋里就行。”落葵给他出主意。

    片刻不到,背着药箱的巫医就满头大汗跑过来,落葵让书童在外头把门锁上。

    “姑娘,青龙公子不在,老夫先行回去。”

    巫医准备走,被落葵一把抓住,笑眯眯地说:“夫子,看这香片是什么东西?”

    巫医不肯理会落葵,执意要走,落葵往地上一趴,哭着喊着说巫医轻薄她。

    被落葵缠磨的没有脾气的巫医拿起香片,放到鼻子下面嗅了一口。

    巫医摇摇头说:“第一次见,不过这香劲很猛,能让人丧失意识,沉睡不醒。”

    “那有解药吗?”落葵凑上去细细地看,就一块小小的香片,怎么能有这样的功效。

    “你打一碗清水过来,我看看都有什么东西在里头。”

    听完巫医的吩咐,书童立马去端来清水,珍儿和珠儿在外头好奇他们,但又清楚落葵的脾气,不敢凑过去看热闹。

    “看出来了吗?”落葵急切地问。

    “哪有那么神,一眼就看出来,不过这香能解的方法不多。”

    “什么方法?”落葵又插嘴。

    “姑娘自己也中了这香的毒,为什么还能好好的?”巫医反问落葵。

    “我没有!”落葵怔怔地回想,脑子里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闻到过。

    巫医凑着落葵的胳肢窝嗅了一下,“姑娘确实有中此毒。”

    “我被司士帛的随从拉着去前院,跟小司徒的人一起等着被杀,当时脑子懵懵的,只想着赶紧逃,就跳进他们府里的池塘,顺着水流出来。”

    落葵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有中毒,更想不起来谁给她下毒。

    “那就是水能解此毒,灌多几口,我再给姑娘开点药,配合针灸应该很快就好。”

    落葵看到巫医从箱子里拿出银针。

    “我不着急!紫,府里白虎夫人的滕妾,她就是中这个毒。”落葵急忙说出紫来。

    “那姑娘?老夫怎么没有想到,快带我去。”

    巫医算着日子,意识到片刻都耽误不起。

    落葵和书童慌慌张张跟着巫医跑进司空白虎的院子,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嬉闹,见到人来纷纷跑来,惹得落葵狠狠骂了她们一通。

    这几个小丫头立马听话又是打水,又是给屋子通风换气,守在紫身边等着巫医的吩咐。

    三针下去紫的肤色就慢慢变得红润起来,灌进去三碗水,人渐渐有了反应。

第二十三章 谷底逃生

    夜晚司空玄武还没有回来,落葵躺在主人的床上,又凉爽,又柔软,还有窗幔遮挡蚊虫,太舒服的她不觉进入梦乡。

    此时此刻的司空玄武正昏昏沉沉躺在一叶扁舟上,白发渔翁抽出船桨,任由小船随水飘逝,自己悠闲地看着星星。

    司空老爷发现司空玄武没有回府,派人四下寻找,城门上锁后,他开始慌了,害怕这个儿子会出事。

    半夜外头传信说司空玄武的马在东南山找到了,只是人还没见着。

    司空朱雀在别院得到消息,立刻翻过城墙直奔东南山,城门一开司空府的人全部涌出去,一时间都知道司空玄武失踪。

    地毯式寻找惊动很多野兽,但司空玄武的踪迹依然没有发现,司空朱雀站在瀑布旁边,看着水流湍急,五味杂陈。

    “朱雀哥哥,你怀疑玄武哥哥掉下悬崖吗?”缇儿不敢靠近悬崖边。

    司空朱雀看着悬崖上的足迹,虽然看不到他们从哪里上山,但分明三双足迹在悬崖边上,而下山的只有两双。

    “你昨日说无枝公子被管家急忙接回府里?”司空朱雀问。

    “嗯!我趴在墙头看到司徒府别院昨日很多人,再后来就是管家驾车离开。”

    “什么人值得司徒府管家亲自驾车?”司空朱雀在心里问自己。

    “昨天都是谁上山的?”司空朱雀轻声问。

    “司马老爷,司士府女公子,还有沃国君和辟雍的夫子。”一个遮挡着面容的男子说。

    “司空玄武有人见他往这边走,但没人见他上山和下山,会不会?”男子犹豫地接着说。

    “不会,你派人沿着河水下流寻找。”

    司空朱雀说不出的心疼,这是兄弟之间的心电感应,血脉相连的痛。

    迎着朝霞醒来的司空玄武,看到天边醉人的红云散乱,身子飘飘荡荡,陷在水里的光影营造出的另一个天里。

    “你是孟婆吗?”

    司空玄武问船上一位十**的姑娘。

    “还有多久能到奈何桥?”

    司空玄武见她不回答,也就不再询问。

    生命结束后能到这么个斑斓多彩的世界,真的超出他的预期。

    “你醒了?快帮我收网。”白发渔翁拎着鱼线等着司空玄武的帮忙。

    司空玄武稀里糊涂地帮他收网,分出大鱼和小鱼,将小鱼丢回河里,大鱼放到水桶里。

    “看不出来,穿得这么华丽,手脚还挺麻利。”白发渔翁赞叹道。

    女子划着小舟到岸边就躲回船蓬里,白发渔翁提着水桶就近卖给岸边的商人,又划着船回到河中。

    “这是哪儿?”司空玄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压根没有死。

    “我也不知道,就这么随水而生。”白发渔翁用力划着船桨,小舟逆流而上。

    “老人家,应该怎么称呼?”司空玄武问道。

    “叫我老爹就行。”白发渔翁笑着说。

    “这!”司空玄武为难了。

    “愚爹!”

    司空玄武听到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传来。

    “多谢愚爹的救命之恩。”司空玄武拱手行礼。

    “不谢,不谢!往后多个帮手,也是极好的,不然你们今日成婚?”

    白发渔翁上下打量司空玄武,非常满意他的长相和身段。

    “这?”

    司空玄武在心里苦笑,别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是得到武林秘籍,就是收获绝世宝物,为什么轮到自己就是强塞民女。

    “爹爹,公子不愿意就别为难人家。”

    女子娇羞的声音传出来,让司空玄武更加尴尬。

    “不是!”

    司空玄武想解释一下,才说两个字就被打断。

    “既然不是,那就是年轻人,脸皮薄,这有什么害臊的,男婚女嫁,养儿育女,天伦人伦。”

    司空玄武急忙打断白发渔翁,深怕他再说下去,唐突了船上的佳人。

    “愚爹,在下不是不愿意,只是已有心上人,再不能娶姑娘。”司空玄武从实回答。

    “天下男子三妻四妾,我家姑娘性子温顺,不用婚嫁,只要跟着公子就好。”

    白发渔翁强烈要求司空玄武收下女子。

    “不!愚爹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恩将仇报,这世上的好男子千千万,姑娘足以嫁给这世上最好的人,绝对不能因为在下委屈姑娘。”

    司空玄武脑门的汗水滴落下来。

    “哎!我这么打眼一看,公子是个好出身,往后姑娘跟着你,也不用像根浮萍,没有落脚处。”

    白发渔翁摇摇头可惜地说,司空玄武心里愧疚,不敢抬头看他。

    等司空玄武意识到四周风光变化时,才看到自己又回到东南山脚下的潭水里。

    “这水洞之中有一奥妙,只要公子同意和我家姑娘成亲,老夫就如实告诉你。”

    白发渔翁和女子站在洞口问舟中的司空玄武。

    “在下真的不能娶姑娘,这世上的情爱最难解,若为了一时的感激救命之恩,或者好奇洞中奥妙之心,勉强娶了姑娘,一辈子不能宠爱姑娘,就算日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加身,同这洞中的天地有什么分别,到时候还没有这洛水供姑娘游弋。”

    司空玄武紧张地说了一大堆,深怕白发渔翁以为自己嫌弃姑娘才不肯娶她,他是真的不想这么随意地改变姑娘一生。

    “好你个臭小子,我把你从深潭中救出来,又不是要你一个女儿,我姑娘哪里不好,竟然敢一而再的拒绝我。”

    白发渔翁发怒,摇着手中的绳索,将小舟系在瀑布正下方,那奔腾而下的水珠犹如巨石一般打在头顶。

    紧紧抱住船舷的司空玄武,随时有被水流打到潭底的危险,连绵不绝的水淹没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呼吸困难近乎窒息。

    落葵的眼睛出现在水里,像是在召唤自己,手渐渐松开船舷。

    耳边传来柳姬的喊声,他答应过柳姬要保护她,宠爱她,直到她遇到自己的夫君,嫁出去为止。

    一个倩丽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超长的木廊,走不到尽头,只有步摇在闪烁。

    不知什么时候小舟已经被瀑布击散,司空玄武坠入水中,他离那个背影越来越远,步摇的光渐渐消失。

    水下有个女子朝他飘来,美得像一个透着五彩星光的泡沫,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司空玄武抓住女子伸来的手,随着她游向潭水更深处,成群的鱼儿纷纷攘攘,从他们身旁游过去。

    突然闯进一个漩涡,极速的水流打着圈圈,司空玄武像一件落入洗衣机的衣服,早已转蒙圈了。

    等他从水中探出头的时候,太阳还在原来的位置,难道自己所经历的水击、沉舟、落水、漩涡都只是一瞬间的苦难?

    “我是洛水女仙,今日让愚爹考验你,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像你这么负责的公子,你走吧,将来我必定嫁给你!”

    司空玄武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像那溪流一样清澈悦耳,又充满神秘的魅力。

第二十四章 紫茉莉花

    女孩子踏着水花登岸,消失在瀑布后面,潭水上面一片平静,连一丝木舟的残片都没有发现。

    看着女子绝美的容颜,飘逸的仙姿,后悔不已,为什么自己坚持不肯娶她?

    如此佳人此生恐怕再不能遇到,身上因为捕鱼留下的鱼腥气,早已被仙子的香气所遮盖,心里的欲念被他狠狠按下去,却又悄悄冒出来。

    司空朱雀将家丁分成两波人马,分别从河水两岸寻找,自己带着随从乘船在谷底穿梭,希望能有一线生机。

    “玄武!”

    山谷里回荡着一声声急切的呼唤。

    还在楞神的司空玄武游到岸边,爬上高处的石头观望,看到是自己府里的船帆,使劲挥舞着双手。

    司空玄武自己回到府里后,自然免不了被司空老爷训斥一顿。

    汇报完司徒夫人和司徒孟的事情,司空玄武匆匆回到后院,探视司空青龙的伤势。

    司空青龙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伤口总也不结痂,怎么看都像中毒,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出是什么毒。

    司空玄武将司徒夫人留下的玉佩带走,让书童照着画了一个花样子,又让管家拿着花样子给玉匠师傅,要求打出二十个一模一样的玉佩。

    司空玄武确定那晚偷袭司空青龙,掳走司徒夫人的绝对是司徒孟,那么司空青龙身上的毒,必定是司徒府才有解药。

    司空玄武必须去司徒府探个究竟,但司徒绥遇害后,司徒夫人仅剩下司徒孟一个孩子,她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司徒孟,那么硬闯和偷袭都不适合,得想个好主意。

    落葵自然而然就派上用场,司空玄武吩咐落葵明早之前想出个好点子,哄司徒夫人来府一趟。

    落葵一时半会哪有什么主意,心里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干脆去挑个刺头,好好打一顿。

    “你以为自己还是主子呐!这手还不能动,信不信我这就给你剁了它。”

    落葵在门口听到厨房里的吵骂声,侧着身子捂着鼻子,指着婆子和芳葵让她们出来。

    “芳葵姐姐,近来安好!这头发怎么枯燥许多,这指甲也断裂,合着厨房不是享受的地方。”

    落葵笑着对婆子说:“我原以为这厨房天天有好吃的,恨不得跟芳葵姐姐换,现在看来,哎呀!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酸臭。”

    落葵凑着芳葵的身子闻一下,真的太臭了,她快要呕出来。

    “姑娘,这丫头在厨房后头做酸菜和大酱,臭得了不得,往后点,可千万不要熏着姑娘。”

    婆子拉着落葵一起往后退,将芳葵孤立在一边,忍着泪水的芳葵脸特别红。

    “老爷要惩罚她,不是欺负她,你们天天跟她在一起,有说有笑,还不是给她解闷儿?要我说,她最喜欢没事找事,没话找话,你们就把她丢在后头,只让她一个人做酸菜,谁都不许帮她,没人说话,没人理会,那才真可怜,刚好合了我的意。不是,不是,是老爷的意思,老爷的。”

    落葵打着自己的嘴巴装作口误的样子。

    “姑娘是个透亮的人,我们也不藏着,这丫头骨头不会剔,菜不会切,让她提一桶水都不行,真当自己是主子呐!”

    “就有人特别喜欢摆谱,装主子的样子。”

    婆子和落葵狠狠将芳葵奚落一顿,后面芳葵还被关在大酱房里,守着一罐罐大酱哭。

    司空玄武听说紫醒来,特地想过去问些司徒绥那一日的事情,刚好在花园撞到柳姬。

    “你可受伤了?”

    柳姬眼睛红的跟桃子一样,司空玄武愧疚不已,他应该先来安柳姬的心才对。

    “昨夜我想了很久,很怕你就此不见,我不想骗你,其实落叶是我让落葵放走的。还有,司士芜之前让我转交给你一株蘅芜草,我吃醋自己给她退回去了。”

    柳姬一口气把憋心里的事全说出来,终于喘过来气了。

    司空玄武笑着安慰柳姬,哄她笑出声儿才放心,俩人去看清醒过来的紫。

    紫的气色还不太好,苍白的脸裹着一件宽松的长衫,漏出毫无血色的脖颈,司空玄武被这细嫩白皙的皮肤吸引,不觉看久了。

    柳姬生气地别过头去,紫尴尬地用手抚摸脖子,挡住司空玄武的视线。

    司空玄武看到紫色的指甲,白色的手指根根分明,眼睛更是移不开。

    “紫姐姐,你还能想起那日的事吗?”柳姬背对着他们问。

    司空玄武回过神来,脸色微红,有些窘迫不安。

    “记不太清,司徒夫人要离开,绥姑娘很难过,让我们去送送夫人,她自个儿在花园里抹眼泪,等我们回来人就找不到了。”

    紫努力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一遍一遍反思问题出在哪里?

    “你一直跟着司徒夫人?”司空玄武追问。

    “我和紫燕一直跟着夫人,直到她上车出司士府,我们才回来。”

    司空玄武皱着眉,难道自己猜错了,不是司徒孟?当时的司徒孟应该更恨司徒夫人,如果真是他,没道理会放过司徒夫人,只杀害司徒绥。

    “那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情?”

    司空玄武放弃司徒夫人这条线,接着问司徒府的情况。

    “我们在司士府看到猴子,司士帛牵进来给司士老夫人看,那猴子不会说话,可聪明,你做什么,它就跟着做什么。”

    紫唯独想到猴子这一件事情,毕竟这动物日常几乎看不到的。

    “这是晋国君或者沃国君的猴子,不稀奇的,还有吗?”

    司空玄武不耐烦地听完猴子的事接着问,但紫已经把能想到的都说了。

    一无所获的司空玄武有些沉闷,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言不发的柳姬,她正在为刚刚他盯着紫看的样子生气。

    “你为什么不染指甲?”司空玄武还在回想紫的手指和指甲。

    柳姬委屈的落泪,锦葵和落警惕地看着四周,深怕被人看到他们。

    “不是我不想染指甲,夫人说我手黑,染了紫色不好看,就只给白虎夫人染了。”

    司空玄武像被雷劈到一样震惊,他呆呆地望着柳姬,恍然大悟地样子,兴奋地来回走。

    “你快回去吧!”

    司空玄武说罢转身离开,他兴奋地让珍儿去把落葵找回来。

    想不到好主意的落葵,愣是挨到天黑才不情不愿地回去,司空玄武也不生气,只是把她喊进屋里。

    “这是什么花?”

    “紫茉莉啊!”

    落葵看着司空玄武手心里的花,后院一大片谁会不知道。

    “能做什么?”

    “染指甲呗!”

    落葵突然想到在司士府书房发现的司徒绥,她的指甲是没有颜色的,怪不得自己一直觉得很奇怪。

    “紫是被司士帛下的毒,会不会是他?”落葵惊奇地问。

    “我始终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绑走司徒绥,还精心策划一个案发现场?”

    司空玄武将这一条重要的线索和公子弃的匕首、丝帕,小司徒的丝帕,猴子的毛发连在一起。

第二十五章 神秘公子

    “难道是精心策划的谋害被什么人发现,然后把司徒绥救走?”

    落葵托着腮帮子,挑着眉毛心不在焉地问。

    “你还觉得哪里不对?”

    司空玄武想着挖掘一下落葵这边的信息,看看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遗漏的。

    “好像司士帛又被他爹打了,我昨天看他走路姿势很奇怪,同往常很不一样。”

    落葵想起来司士帛放香片在地上时,非常艰难的俯下身子。

    司士帛又做什么错事了?也许明天应该先去司士府报道,毕竟好几日不去,都快忘记自己是司士府家臣了。

    司空玄武一早到达司士府书房,推门进去能感受长时间被闲置的气息。

    他回想起来,那一日自己还在书房里偷师,一屋子的竹简,好巧不巧就刚好在案发前被收拾干净!

    介适盯着司空玄武的背景,看他在书房里面一动不动,进去的介适坐在他旁边。

    “为什么司士帛要跟我过不去?”

    司空玄武瞬间觉得,司士帛用假的司徒绥丢在他常用的书房诬陷他,就像落葵往他身上丢青蛙一样,像孩子的恶作剧,可前者充满恶意。

    “你有什么证据吗?”

    介适面不改色地问司空玄武,窗外的蝉声高鸣。

    “我如果有证据就不会放过你们,白虎夫人要受一点委屈,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介适笑笑不说话,起身往外走,司马带刀来前院找司空玄武。

    介适离开时笑着对司空玄武说:“其实这蝉早上不鸣!给你一个忠告,白虎夫人和婢女都不是司士府做的,你的方向错了。”

    “他说什么?”

    司马带刀看介适离开,有些担忧地问,司空玄武摇摇头。

    “其实,那晚,我!”

    司空玄武阻止司马带刀解释,他看着司士帛抱臂站在正厅廊下微笑。

    “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你能凭借招式识破身份,忘记黑衣人有可能和王室有关,你一心希望能入宫成为天子贴身侍卫,如果现在就跟王室有冲突,对你将来不好。”

    司空玄武诚挚地给司马带刀道歉,他是真的后悔当时只顾得考虑自己,没有为司马带刀多想一些后果,是他让人家陷入两难境地,现在还是人家先来示好,真的很惭愧。

    司马带刀脸上有些不自在,他欲言又止,最后只简单地说:“夫子在辟雍等你。”

    司空玄武一个人到辟雍时已经中午,除了自己的随从空无一人,他不确定具体是哪位夫子叫他,只得在空地上徘徊。

    “嗖”的一声,耳朵感觉火辣辣的疼,他一摸流血了,书童立马用丝帕帮他清理伤口。

    远远的一个身影纵马而来,司空玄武推开书童,冷冷地看清原来是那个神秘公子。

    “玄武公子,得罪了!”

    神秘公子下马,行礼赔罪。

    “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司空玄武认定他是故意的,对他充满敌意,不肯回礼问好。

    “这是我在司徒府西院旁边的巷子里捡到的箭头,还不太熟悉这个箭头,下手没个轻重,拿捏不好,给公子吓到了。”

    书童看到司空玄武的示意,捡起箭头递给他,确实是劫走司徒夫人的黑衣人所用的箭头。

    司空玄武摸着自己的耳朵,难道说现在的自己也中了和司空青龙一样的毒?

    “公子受伤了?”

    神秘公子紧张地看着司空玄武的耳朵,耳垂破了一个小伤口,他急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葫芦递给司空玄武。

    “这是我最近研制出的毒药,如果公子不嫌弃,就当是我赔罪的礼物,这里有两颗解药,如果吃了一颗没用,那就是药量不够,再吃一颗保管不留残毒。”

    书童接过神秘公子手里的小葫芦,揣在胸口深怕丢了。

    司空玄武疑惑地看着这个神秘公子,他好像是故意射伤我,并以此为借口送药,可他是敌是友分不清,先不理会他,等着自然见分晓。

    天子之师将司空玄武召进辟雍大殿,这是司空玄武第一次进入大殿,里面非常宽敞,有九根朱色大柱子。

    “你在外头这么久可有什么长进?”天子之师庄严地问。

    “学生在外头没等多久,不曾有什么长进。”

    司空玄武摸不着头脑,这天子之师找自己能有什么事?难道是要考验自己的学问,等等在外头那么久,这是问我离开辟雍后学到什么吗?

    天子之师起身往后头走,司空玄武犹豫不定,跟上去那是辟雍禁区,不跟上去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犹豫不定间天子之师已经没有踪迹,司空玄武愣在大殿,空无一人的大殿如果丢了什么东西,或者多了什么东西,自己可洗脱不掉嫌疑,直接走出大殿。

    神秘公子惊讶地看到司空玄武这么快出来,往大殿里头望了一眼,天子之师拿着一本厚厚的竹简站在殿中。

    “玄武公子!”神秘公子指着大殿喊司空玄武进去。

    匆匆出来的司空玄武,又急忙跑回去,天子之师毫无情绪地说:“出去了,就出去吧!”

    司空玄武眼睁睁看着那本厚厚的,陈旧的,像是武功绝学的竹简,就这么被天子之师又抱走了。

    唉声叹气的司空玄武出来看到司寇季牙,他满脸欣喜地看着自己。

    “你得了什么宝贝?我一听司马带刀说你在这里,一刻钟都没耽误跑过来。”

    司寇季牙期待地上手摸司空玄武的袖子,司马带刀随后过来,他冷冷地盯着神秘公子。

    “一个贪酒,一个多情,一个黩武!”

    三人看到一位衣着光鲜,打扮得干净利索的男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你?”司马带刀刚要拔剑就被司空玄武按住手。

    “小士!好久不见!”

    司空玄武走过去一把将他推到墙角,三人围着他,摩拳擦掌吓唬人。

    “从沃国回来的一路,拜你所赐艰辛不已,今天我就还给你。”

    司空玄武朝着小士的肚子就是一拳,小士吃痛弯下腰,看着神秘公子慢悠悠地走过来,三人顺着小士的视线回头。

    “各位公子,这是新来的夫子。”

    三人站在一边让小士离开,小士站到神秘公子旁边,嬉笑着嘲讽三人。

    “上次测算时辰没一个对的,真是羞死人啊!”

    小士提到上次的比试,不知为何至今都没有结果,难道真的是因为全部测算错误,天子生气的原因?

    司空玄武和司马带刀同时看着司寇季牙,司寇季牙被俩人看的顶不住。

    “我真不知道,那天不是你大哥遇袭,你去帮他打架,我去搬救兵被打晕,根本不知道测算的对不对。”

    司空玄武又看着司马带刀,猜想他可能注意到时辰。

    司马带刀摇摇头说:“那晚虢国公子拜访,他和我比武到天亮,根本不知道时辰。”

    “想知道?”小士冷笑着说:“其实你不打我的话,我绝对不说,但你打我,我只能说了。”

    小士将神秘公子推到三人面前让他说。

    “其实,司士帛和司空玄武的答案是对的,只是因为司空玄武的笔迹不对,辟雍的规定你们都知道,发现作弊,即取消全部比试成绩。”

    “我?”司空玄武不可置信地问。

    神秘公子点点头,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这才回想起来那晚是司空朱雀帮他写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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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贵族和出生不明的俩少年,闯进一个未知的秘密中,阴谋诡计一直围绕着他们,只能在天子五官府里寻找蛛丝马迹,破解一个个难题,危急关头靠着智谋逃脱,在无人的地方疯狂成长积蓄能量,直到最后查清天子的过往,无华找出自己的身世,玄武找到自己的出路!花开繁乱,蝴蝶纷飞,试问英雄前路,谁人与共?花繁蝶乱英雄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繁蝶乱英雄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繁蝶乱英雄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