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舅爷的卦
“妈,你之前不是说,以前找过我婆婆家那个老舅爷给我算过一卦吗?算的咋样?”白求安双手抱着腿,坐在床上。
床边坐着的是个标准的现代普通中年妇女。
“你还记得这事儿啊,咱家那个老舅爷说你从小就命不好,等到你结婚了就好了,什么事都顺利。”白妈说起这个,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真的假的,该不会是安慰人的话吧?”白求安半信半疑,但眸子里有星星闪闪。
“你老舅爷可神了,前面我可没提你的任何事,老舅爷就自己算出来的你前十几年命不好。还有你李叔叔生意上的事儿,也是老舅爷算的准嘞!”
白妈盘起腿,因为最近几个月开始练瑜伽,所以这姿势还像那么回事。
“这也太玄乎了吧……那老舅爷有没有跟你说我啥时候能结婚?”
白求安也学着白妈的盘腿姿势,可惜筋太硬,没辙,又抱起腿。
“二十多岁吧……这个你不要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时候到了,媳妇儿自然就来了。”白妈想了想。
“妈,你这么说我就觉得有点假了?”
“妈还能骗你不成?”白妈有些急眼道。
“那我媳妇是旺夫喽?”白求安还是没忍住。
“不是,好像是家里有钱吧……”白妈说起这个,眉眼带笑。
“合着我是傍上富婆了?”白求安也裂开了嘴。
“你这孩子……反正你老舅爷说女方肯定能帮你就是了!”白妈又把老舅爷给搬出来了。
“可惜喽,老舅爷走的早……”
白求安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
咚咚咚!
“白求安,早读背单词是让你睡觉的?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快要高考了?就你那个英语成绩,再不努力就只能上个三本了!”
“赶紧去外边洗把脸,就站走廊背书!”
干瘦的英语老师一通连珠炮似的训话。
白求安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也不用看路,拿着书就轻车熟路的走了出去。
安师是个大抵月薪四五千就足以称作中产阶级的不入流小城市。既不依山也不傍水,也只有脚底下传说有几个王朝的大墓而有些名气。
不过也因此挡住了安师的发展,保护文化遗产嘛。
身为高三党的白求安刚过完半天假,就赶着到学校上课了。至于周末和规定节假日这一说,在高三党面前通通都得让道。
按他们英语老师的说法,就是教室里着火了,也得先把英语单词记完了再跑出去。
白求安从小就英语不好,刚开始是家里没重视。说是小学学完初中还要重头再学呢,不着急。
白求安当时也当真了,结果就是之后的十年与英语再无半点缘分。好在他其他课还都不错,虽然没进重点,但也进了个还算不错的安师二中。
反正考进二中的学生都觉得还行。
白求安也算个学校里的奇人,数学能考个一百二三,偶尔还能往一百五靠靠,但英数总分却从来没超过一百八过。
这个结果也让无数数学老师替白求安感到惋惜。
白求安洗了把脸,还是有些愣神。心里想着刚才做的梦。
那确实是真事儿,不过也是好多年前白妈跟他说的了。最近突然又想起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就带到了梦里。
也可能是诸事不顺吧。
“他奶奶,老子什么时候顺过!”白求安自嘲一声,心里对老舅爷算的卦就更期待了。
背书当然是不可能背书的,彻底清醒的白求安算着时间差不多,把书一卷塞到教室窗户的防盗网里,然后一溜烟的冲向食堂。
高中生活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食堂抢饭必然是其中之一。
白求安日常的两个饼一杯粥,坐在空落落的教室里。
不对,还有个刚睡醒的张景。
“这么快啊。”
张景伸了个懒腰,壮实的张景长得硬气也颇为健谈,又打了一手好的篮球。所以在男生女生中人缘都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中指有一个囫囵的伤口。
“嗯,早上睡觉被抓住了。”
“嘿嘿,英语老师就不管我!”张景有些自得。
高三的混混们常常因为这些而自鸣得意,也会因为某次老师意想不到的提问,而恰好自己也能答上来而到处吹嘘。
“咱俩那一架准备什么时候打?”张景突然说道。
“你还没忘啊,这都两年了……我以为时间久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白求安有些烦躁也颇为无奈。
“两年?就是十年我也会记得的!”张景瞪大了眼看着白求安。
“芝麻大的破事……”
关于两个人的恩怨还要追溯到高中刚入学那会儿的体能测试上。当年初中时就是校队选手的张景对自己的体能颇为自信。
正巧又在追一个姑娘,就信誓旦旦的打了个说如果他跑了全班第一的话就做他女朋友的赌。
再然后……张景就输给了白求安。
气得张景当时就找到白求安说要立一个男人之间的一月之约,大抵的意思就是一个月之后再比一场,输了的人就给对方洗一个月的衣服。
其实那姑娘事后已经答应了做张景的女朋友,那本就是情郎妾意的小情趣,但奈何张景的胜负欲太强……
不过白求安更狠,连着一个月除了吃饭睡觉学习,一有空隙就加练长跑。一个月后的赌约,白求安甩了张景快三十秒。
再然后又是一个月,白求安越练越疯,而两人的赌约也从一千米,变成一千五、五千米……张景疯狂练习,可白求安更是疯狂。
甚至在二中有个夸张的传闻,只要你有空闲去逛操场,就一定可以看见白求安。
这一年中,张景连一次都没赢过白求安。
当然,张景也给白求安洗了一年的衣服。
到了年底,恼羞成怒……或者说他知道怎么练都不可能比得过这个疯子的张景,终于把比赛改成了一场最无理的宣泄方式(社会主义接班人之间的友好身体素质切磋)。
一个单方面的三年之约。
第2章 青春期
这事儿白求安觉得荒唐,想不明白张景的脑回路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真要是哪天被张景堵着了,那就只能打了。
总之白求安的想法就是能拖就拖,打架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谁也不乐意干。
“你图啥?”白求安皱着眉头。
“不图啥,人争一口气!”张景掷地有声。
到了他们这个岁数,自然是不会想着“当众找场子”这种惹人笑话的话,就是单纯的不痛快。
高三的少年们大都平稳的度过了他们口中“小孩”那个时候,为了还不清楚什么叫面子的面子跟人到处打架的年龄。
至于那些不平稳的,或者没进二中,更甚者连高中的门都没进。当然也不乏那些新闻上说的天才,不过他们也就听听,反正白求安是一个都没见过。
而此刻的张景……不,是整个高中三年的张景。在白求安眼里,都一直努力在和青春期并肩作战……
不离不弃,一往直前。
“那你说个时候!”
白求安也上了火气,再说本来就不是那种怂人,要不然刚进校门也做不出那种一挑十几的“壮举”。
“就今天晚上吧,咱找个人少的地方比试一下(和谐社会,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这么急?”
“昂,明天我爸来办完手续,我就出国念书了。再不打怕是没机会了。”
白求安心中了然。以张景的成绩,三本可行,二本无期。与其在三本平平无奇,还不如把钱花在留学镀金上。
说到底,家里有钱才是真。
“时间地点,到时候我去找你!”白求安言简意赅。早点结束这闹心的一茬也好,就当是给青春期留下点深刻的回忆了。
“晚上熄灯之后,咱们从小树林翻出去打,事后不管输赢,就说翻墙上网摔得!”张景显然早就计划好了。
“成!”
两个人敲定了计划,张景就出去吃早饭了。几乎是擦肩而过,张景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进来一个女生。
“早啊同桌。”
白求安笑着招招手。
“早!”陈晓婵一只手拎着两个布袋馍,笑着在白求安身边坐下。
陈晓婵是高三二班的数学课代表,因为数学不好,所以被老师按在了这个位子上。当然,排座位坐在白求安旁边也有这个考虑。
不过陈晓婵和白求安的区别在于,白求安英语努努力能上个二本。而陈晓婵就是不加上数学也能上好二本,就更别说陈晓婵的数学差只是相较于她的其他学科而已。
是属于考**十的那种差。
陈晓婵还是个走读生,据说是她家长觉得学校条件不够好,怕委屈了姑娘。所以每天都会有家里的司机开着腾辉车接车送。
对,你没听错,就是家里的司机。
而其本人谈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也是清秀级别的美女一枚。从高一开始就有各种花俏的告白在她身边绽开。
当然,作为当事人以及当事人三年的同桌。这些场面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比如……
现在桌子上的小盒子。
“又是谁送的?”
陈晓婵轻叹了口气,把小盒子收进了桌子兜里。
“不知道,今天早上来就有了。”
白求安摊摊手。
当然,做了陈晓婵三年同桌的白求安并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遭到各种“社会大哥”的毒打威胁。
相反有很多白求安都没见过的“朋友”,变着花样的请他出去玩
前提是得带上他同桌。
一来是他们学校从来没有过什么班花校花的评选活动。再者就算有,陈晓婵的相貌在白求安看来应该也不好说能争个“几大校花”之类的名次……
大概吧。
陈晓婵的种种美名也仅在高三二班周围的几个班级内“广为流传”。
“这些人也真是的,都要高考了还不专心复习,就搞这些没用的!”陈晓婵免不了抱怨了一句。
如果说刚开始收到情书告白之类的还会让小女生内心雀跃的话,那连续三年不断有后来者前仆后继的行为就难免会惹人厌烦了。
但还偏偏不能态度恶劣的拒绝,因为那会在小女生的团体里留下“矫揉造作”的恶名。所以陈晓婵所有的抱怨,大多止步于白求安面前。
“毕竟快毕业了嘛,我想大多数人总会有类似不留遗憾的想法吧。”
白求安感同身受,他很久以前就开始憧憬爱情,只不过比同龄小孩的“眼光”要再远点。白求安憧憬的是婚姻。
当然,这和白妈说的也不知道真假的老舅爷的卦不无联系。不过有时候让白求安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老舅爷这号人物。
就只活在白妈的口中。
所以很多时候白求安都觉得自己和这个青春校园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爱情和婚姻的差距,白求安不懂。但也知道很远。
“那你嘞?”
陈晓婵不经意的问道。
“我?我什么?”
思绪飘远的白求安一时愣神。
“高中三年也没个喜欢的女生?”
这是个两人之间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大抵从两人混熟开始,这个话题就总会出现,也或是白求安问陈晓婵。
“有啊,有很多!”
白求安一脸真诚,说着说了三年的话。
这话并不是敷衍,白求安但凡看见个漂亮点的女生,都会心动。再漂亮点的或许会想到恋爱时的模样,又或是结婚。
再然后……
被白求安亲手掐断这个念头,然后周而复始的却永远没有想象之外的近一步行动。
“切,无聊!”
陈晓婵撇撇嘴,顺手把一个布袋馍推到白求安面前。
“给!”
“这么好?”白求安有些诧异的看着陈晓婵。
“我妈记起来今天是英语早读,就让我在家多拿了一个。”
白求安脸色僵硬,自觉有些挂不住。
“但看样子今天早上你是被老师抓住了?”
陈晓婵瞧见了白求安桌子兜里的垃圾袋。
“嗯,估计是心情不好吧。”
白求安附和了一句,他被抓与不被抓,其实全看老师心情。毕竟一个几十公斤的学生在教室里堂而皇之的睡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
第3章 硬币魔咒(新书求支持!)
三年的同桌之谊让白求安成功的活在了陈晓婵和陈妈的闲聊之中,且形象鲜明特点突出。
而作为陈晓婵的首席课外数学辅导老师,陈妈偶尔给白求安拿个亲手做的布袋馍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然,这是陈晓婵的说法。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白求安反问。
“我喜欢……我喜欢的男生。”
陈晓婵俏皮的一笑,巧妙的避开了白求安的问题。女生总是有各种方式避开男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的完美答案。
白求安叹了口气,也开始刷卷子。
不学英语不代表他不考大学啊,既然英语不好,那就只能从其他的科目想办法来补。
“同桌,要我说啊,最后这一个多月我帮你恶补一下英语,考个**十我不敢说,但六七十还是有戏的。你这样就算数学满分才提二三十好吧。”
陈晓婵看着演算飞快的白求安,有些于心不忍的样子。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白求安也不抬头。
“什么话?”
“再怎么好的朋友都有可能会背叛你,再怎么恩爱的另一半都可能会欺骗你,但英语不会。”
白求安顿了下,抬头看了眼陈晓婵。
“因为英语不会就是不会!”
“歪理!”
陈晓婵哼了一声,也开始埋头做卷子。
对于高三的最后一个多月,大概都是在做卷子讲卷子之中度过。一群高三党一低头,就是一个上午。
“同桌,带份饭呗。”
陈晓婵用手肘顶了顶白求安。
“不带,自己去!”
刚准备起身的白求安重新压满了椅子。
“要不……咱们掷硬币……”
“不行!”
白求安不等陈晓婵说完,就坚定的拒绝了。
如果说是什么让白求安相信命运这两个字的话,掷硬币这项见鬼的决策方式就是最好的佐证。谁能够想象到白求安从小到大在掷硬币这项上从来都没有赢过一次?
好像是有魔力一样,只要白求安认为是那一面,那硬币落地的时候就必然是另一面。甚至白求安反套路的说出和想法相反的面之后,硬币还就从了他心里想的。
总之在白求安十几年间数百乃至上千次的掷硬币活动中,神奇般的从未赢过一次。
“白求安!你怎么能向命运屈服呢!”
陈晓婵义正言辞道。
白求安看看陈晓婵,又看看陈晓婵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硬币。还不等白求安说话,硬币已经被高高抛入空中。
两人视线相随。
当啷当……
啪!
“正还是反?”
“正!”
白求安目光深邃且严肃,尽管一输再输,白求安始终乐意于有一天能打一场翻身仗。甚至他口袋里总会有一枚硬币。
“买饭去!”
陈晓婵脸上并无多少扎眼的雀跃,实在是这三年里她已经赢了无数次了。而白求安在掷硬币上的“天赋异禀”也是在她这儿得到大数据下的推断。
……
吃饭刷题睡觉,三点一线式的一天不知不觉中结束。
深夜的二中有无数情侣漫步在操场上诉说着彼此心中的故事和爱意。当然也有压力巨大的学生以冲刺跑来缓解情绪。
更多的,还是为体育类的高考加分项而作最后的训练。
白求安到操场后边的墙角,因为时常有人点外卖。所以商家和学生就合伙在这儿搞了个四不像的梯子。
一个破凳子,几处被抠出来的凹槽。
据说这也是学长前辈们一代代优化过来的成果。而他们这一代就把学校在墙头新加的玻璃渣给推平,糊上了新土。
大抵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斗智斗勇。
白求安轻车熟路的翻出去,墙那头张景早就蹲在路边等着了。
“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了呢。”
张景玩笑了一句,让白求安顿时一愣,差点给自己来一巴掌。
随即轻笑一声“怎么可能!”
“在哪打?”
“远点吧,万一碰上夜市队伍,闹笑话。”
“合着你也知道这种事丢人啊。”
“切,我是怕把你揍的惨被你小媳妇埋怨!”张景不甘示弱的反驳。
“赶紧走你的!”
白求安没去接这个话茬。
小城市并不像一线城市那样拥挤、繁华。
深夜的安师县城人烟寥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一个逼仄的小巷子里。
“就这吧!”
“行!”
“……”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都觉得有点尴尬。
“怎么打?”
白求安问了一句。
张景挠挠头,说实话这种毫无铺垫性的打架他这也是头一遭。
“要不你先打我一拳?”
“你先打我一拳也成,要不没劲儿!”
两个人站在原地,却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这场约架。其实想要平白无故且突兀的开始用力的打架,本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特别是像两个人,其实早就没了几年前的恩怨劲儿。也就只有张景心里那点,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作祟罢了。
“要不你骂我一句?”
“你个孙贼!”
“多骂两句……”
“垃圾废物,草……”
“……”
一时无言。
“要不掷硬币决定吧!”
“谁赢谁先打?”
白求安邪魅一笑“好!”
硬币高高抛入空中,白求安看也不看,心思坚定。
“正!”
“反!”
“……”
“你先来吧。”白求安伸了伸手。
张景挠挠头退后了几步,然后开始助跑,冲刺。临到白求安面前,才飞跃起来,展开大腿向着白求安。
白求安早就扎好了架子,看着脚尖快到自己面前。双手直接抓住张景的腿,全身的肌肉瞬间发力,狠狠摔了出去。
逼仄的巷子里传来结结实实的一记闷响,张景整个人在墙上停留了那么一瞬,然后缓缓滑落到地上。
白求安看着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张景,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拍了拍张景的脸颊。
“喂,有事没事啊?”
张景没有回应,让白求安更慌了。
连忙瞅了瞅张景身上,并没有流血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白求安撇撇嘴,他可没说自己会白挨这一下啊。好家伙还飞踢……
他怎么不给自己来一枪呢。
第4章 美瞳和火焰长刀
还不等白求安打电话给医院,巷子深处却猛然传来一阵骚动。
准确的说,是一阵急促奔跑声。
白求安猛的看过去,那是一双泛着白色光芒的眸子在逼仄漆黑的巷子中极速狂奔。
“美……美瞳吗?”
白求安干笑了一声“我们都是同学,打着玩儿呢。”
他以为是街坊,听见了这儿的动静。
但随即他瞳孔猛缩,连双手都忍不住颤抖。因为那个带着白色发光“美瞳”的男人,手里竟然拿着一把长刀。
那人身形顿了一下,然后全速冲向白求安。
如果白求安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要杀他灭口?
白求安拽了把张景,试图把人一起拖走。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张景的体重,还有……那个人的速度。
寒意从背后袭来,白求安猛地推开张景,自己则反方向打了个滚。
当!
刀尖戳在地面,但紧接着是一阵刺啦声随着白求安滚动的方向划破土地。
咔嚓!
“啊!”
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逼仄的巷子。
白求安死死握住长刀,试图阻止长刀继续切入自己的身体。左手滚烫的,好似握住的是一团火焰,让白求安更加痛苦。
而右手,却攥成拳头。
颤颤巍巍的冲着面前这个白色瞳孔的男人。
挺身,出拳。
不过白求安高估了自己的臂展,还有长刀扎在身体里的痛感……也可能,他本就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打到对方这个问题。
僵持只存在了短暂的一瞬,就像是锋利的长刀想要切开不同厚度的纸板也会多花一些时间一样。
长刀顺着白求安的胸口,连带着握住长刀的手被一并斩断。
刀很快,快到了白求安甚至感觉不出什么除了痛之外的异样。但白求安知道他要死了,因为每一下呼吸都会让人撕心裂肺的痛。
可他还喊不出来。
很漫长的一秒,白求安在想周围的街坊是否听到了自己的惨叫声。警察会有多久赶到……自己还能不能救活。
白色瞳孔的男人劈开白求安之后并没有继续跑路,因为巷子两头几乎同时出现了几道人影。白求安不知道有多少人,但隐约听见的脚步声,应该会不少。
这个刽子手应该会死吧。
模糊的视线中,白求安不知道自己看见的到底是真是假。
他看见了散发着火焰的长刀劈向凶手,还有粗壮如他腰的手臂阴影。还有……还有一些晦涩难懂的语言,庄严神圣。
“巳蛇淬火”
“寅虎凶兽”
“……”
“该死的人族,你们总有一天会承受诸神无尽的怒火!”
“他奶奶的,等哪天老子砍掉诸神的头,好好去你坟前头撒两瓶汽油!不对,你这杂种就不配有坟!”
一个拿着火焰长刀的汉子,劈砍之间嘴上也不饶人。絮絮叨叨的,让白求安都忍不住想骂两句。
“还有,池宝亮,你最好给老子解释清楚你们亥猪殿的结界里为什么会有两个孩子!”
“虞队,这我冤枉啊。结界对于神性等级是有限制的,没有觉醒过的人根本不可能被覆盖入结界。”
“老子不管,反正事后你小子要么上军事法庭,要么就跟着老子擦屁股!”
白求安听着听着,好像听懂了那些人在说些什么,又好像一团雾水。也可能是注意力分散的原因,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有液体在模糊的眼前四溅,那可能是鲜血,也可能是水也说不定。
跌倒声、刺穿声、咆哮声络绎不绝,更多的是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倒飞出去,然后爬起来再冲出去,义无反顾。
但起来的似乎少了些。
白求安的眼皮越发的沉,或许他等不到救护车来了。
也许不来更好,省的被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卷入其中。也或许……白求安能早早死掉,开始下一场人生旅程。
就是别再像这辈子一样了……
……
不知过了多久,白求安睁开了眼睛。
身体一颠一颠的,好像被人背着。
“醒了?”
白求安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一把推开张景。却因为整个人被背着,跌坐在地上。
“你有病吧!”
张景也差点跟地面撞了个满怀。
“打架打输了也不至于和自己过不去吧。”
张景说着,脸上有喜色浮现。说实话他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好像被白求安阴了一把摔在墙上。
但自己醒的时候白求安就躺下自己对面,看样子应该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但谁让他先醒了呢?
白求安坐在地上,也不知道疼的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手好好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口。自己活蹦乱跳没一点事,好像是一场梦……
白求安的目光突然停在自己的衣服上,然后猛地神色一僵。
“喂,不要气馁嘛。其实咱们两个半斤八两……差不多是个平局,我也就比你先醒那么一会儿。”
张景看着失魂落魄,胸口全是血的白求安,以为这家伙胜负心比自己还强。有些忐忑的说出了事实,生怕白求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额,你身上的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我看着没有伤口啊……要不咱们去诊所看看吧。”
“啊?嗯嗯……”
白求安愣了愣,试图让自己淡定下来。
“你还有事儿没?”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咱们去……”
“没事,流鼻血……我在身上蹭了蹭。”
“那你这个出血量可有点大啊。”
“啊,没事,年轻人嘛,气血足。”
白求安搓了搓脸,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敢肯定,无论是和张景这一场架的过程、结果。
还是那荒唐的白色瞳孔、鲜血、火焰长刀……
……
逼仄的巷子里面,满地的鲜血顺着凹槽缓缓流入下水道。三三两两挎着长刀的人收捡着地上的残肢断臂。
而那个被人称为虞队的中年人,一只手叼着烟,一只手拎着一颗有着白色眼睛的头颅。
“死了多少人?”
“四个,还有两个重伤。但估计也撑不到卯兔殿的人来了。”
“玛德,老子以为那群兔子就算是本命年也不会厉害到哪去……谁能想到提起刀这么凶!”
虞定海把烟头摁在手中的头颅上,一脸狰狞。
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轻视过敌人,甚至为了围剿这个强大的神侍,他们出动了足足四个小队。但就结果而言,只能说他们太弱了。
“虞队,那小子绝对大有问题!”
池宝亮重新给虞定海点上烟,一脸委屈。
“废话,你没觉醒前能被动进结界?”
“盯着这小子,发现不对劲直接先带走。我去跟上边做个报告……”
“虞队,我报告写的好,还是我来吧!”
池宝亮连忙拍着胸口道。
“瞧你那怂样,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前线!走后门撞到墙上了?”
虞定海骂骂咧咧的,但还是应了池宝亮的要求,因为先斩后奏的事都是要担责任的。
“滚吧,把报告给老子写惨点,要是补给物资老子不满意,下次老子拿你当开路先锋!”
第5章 疯狗安与吕洞宾(新书求收藏,求票票!)
白求安这一架打的荒唐也莫名其妙,但其实也没多长时间。
“要不再上个网?反正出也出来了。今天我请客!”
张景难得心情大好,毕竟一口憋了三年的恶气今天总算找回排面了。至于打完架还能心安理得邀请上网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尤为正常。
更何况是两个都觉得自己打赢的时候。
“别了,明天下午我还想回家。而且我这一身血呢。”
白求安不怎么玩游戏,因为网费很贵。他一周差不多一百多块生活费,过得仔细些,还能攒个十来块。
这钱存着总比打游戏要强。
至于张景请客……他不想欠别人人情。
“也是,那成吧。”
张景伸了个腰,顺便扭了扭。其实到现在他还是浑身不舒服,脑袋也有些懵懵的。
回到宿舍。
白求安坐在床上,还是有些跑神。如果说那些只是一个梦的话,自己衣服的心口为什么会有利刃划破的痕迹,而且还是双面的那种。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火焰长刀、白色瞳孔,飞溅的鲜血……
是的,白求安希望这是真的。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哪怕白色瞳孔的男人用长刀几乎把白求安斩成两半,切开了他的手指。那撕心裂肺的痛白求安直到现在仍能回忆的起来。
“疯子安,这是出去干嘛了?怎么一回来没精打采的?”
高三党大多“喜欢”挑灯夜战。白求安回来的虽晚,但寝室仍有几处光亮。一个室友收了卷子,看着还在床上坐着发愣的白求安,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至于“疯子安”这个绰号,其实本来应该叫“疯狗安”的,但一个寝室嘛,多少还是有些收敛。不过在外边他“疯狗安”的绰号可比他名字的知名度高了不知多少倍。
由来嘛,就是高一时拼命让张景洗了一年衣服得来的。绰号也是张景事后气急败坏气的……在白求安看来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反正二中都知道是他赢了呗。
“没事!”
“呀,你衣服上怎么有这么多血?”
“流鼻血了,没纸就在身上抹了……明天我洗洗就成。”
“你这鼻血量可够大的啊。”
“还成吧。”
白求安敷衍道。
“哦,那早点睡,明天还早读呢。”
“成,晚安!”
白求安咚的一声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愣愣出神。
夜如花开花谢,不经意间就悄然过去。
“同桌,你这俩黑眼圈是怎么回事?终于大彻大悟开始通宵复习了?”
“没,有点失眠。”
坐在位置上的白求安先是一愣,然后见鬼似得看向身边。
“你怎么来了?”
“咳咳,孩子,就剩一个月就该高考了,没事早点起床去学校背背书,巩固巩固知识也好。毕竟同学们在一块儿,氛围好!”
陈晓婵咳嗽了一声,然后学着陈妈的语气跟白求安学着。
“哈~我还以为像你家那么宠你,会舍不得你来早读呢。”白求安打了个老长的哈欠。
“哪有那么娇惯孩子的家长啊,再说了,我在家也是五点钟就起床学习的好吧!”
陈晓婵赏了白求安一个白眼。
“哼哼……怎么这么香啊。”
白求安嗅了嗅,空气中好像有一股浓郁的布袋馍的气息。
“我妈早上做的,你的在桌子兜里。”
“阿姨真好!”
“就当是福利吧,谁让你有幸成为我的同桌呢。”
“是是,同桌真好!”
白求安干巴巴的一句,让陈晓婵不禁无奈“同桌,你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母胎单身的真正原因吗?”
“瞧你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有人告白过的好吧!”白求安强势反驳。
“得了吧,就那两个人你都吹了三年了。结果到现在人名字都不知道。”
“人家小姑娘不要面子啊,我要是到处说,搞得多不好……而且情书你也见过不是?”
“用企鹅给你表个白就是情书了?同桌,你确定不是你们室友找的小号戏弄你?”
“谁会这么无聊啊……”白求安有些底气不足。
教室里的读书声突然大了一倍不止,白求安和陈晓婵连忙拿起书,加入背书大军之中。
没过几秒,语文老师就走进了班里。路过白求安身边的时候,语文老师停留了一下。
“白求安,别影响人家晓婵背书!”
“哦。”
白求安应了声,看了眼在一旁装模作样背书实则翘起的嘴角已经掩饰不住那一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没办法,这种事太正常不过了。
但也不能怪老师,学生学习不好本就是原罪。就像很多大人说的,毫无后顾之忧的安心好好学习都做不到,将来在社会上怎么立足?
而事实也证明,学习好的人成功的几率要远比那些学习不好的要高的多的多。大数据时代想要验证某些事情的正确性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一顿骂换一个布袋馍,我觉得挺划算的。”
瞟见老师走远,陈晓婵才肤浅的安慰了一句。
“那中午饭……”
“你买!我把英语重点给你腾出来。”
“省省吧姑奶奶,我不看!”
“不识好人心!”
陈晓婵哼哼的皱了一下鼻子。
“别,我可没吕洞宾厉害。”
“讨打吧你!”
两个人嬉闹着。
“白求安陈晓婵!站出去背书!”
……
两个人站在门外,陈晓婵有些泫然欲泣的样子。像她这样的好学生不像白求安这样没皮没脸的惯犯,事实上大多数女生也都是如此。
特别是陈晓婵本身就是一个蛮文静的喜欢读书的女孩,也就在白求安面前活泼一些。
“喂,中午你吃什么?”
白求安戳戳陈晓婵的衣服。
“别吵我,我背书呢。”
“喂,不至于吧,这种事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白求安不依不饶,呲着牙笑。
他这个人很爱笑。可能是随白妈,也好像是小时候听谁说了句“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差”的玩笑,就长久成习惯,习惯成自然。
陈晓婵干脆把书放在窗台上,两只手堵住耳朵,不去看白求安。
“土豆鸡块?”
“红烧排骨?”
“对哦,你最近减肥,要不给你带两个素合子吧?”
“你烦不烦,下课再说!”
最终陈晓婵还是败下阵来,给了个不算坏的表情。两个人并肩站在走廊一块儿背书。
叮铃铃……
“同桌……”
还不等白求安把话说完,语文老师就冷着脸走出来了。
“晓婵,来一趟我办公室!”
临走还不忘深深的看了眼白求安,把白求安看得有些心里发毛。
“哦。”
……
第6章 吃啥补啥(二更中午,求支持!)
办公室里,陈晓婵战战兢兢的站在语文老师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晓婵……知不知道现在已经什么时候了?”语文老师斟酌了一下用词和语气。
“我知道你学习好,考上重点完全没有问题,但这绝不是你掉以轻心的理由。要知道有很多人都是在高考最后这一段时间松懈了,才导致成绩不理想的。”
“老师,我知道错了。”
陈晓婵低着头,看着脚尖。
“我呢,当初让你和白求安坐同桌,本来就是想着让你们两个互帮互助,你帮他带带他的学习态度,他帮你补补数学。”
“但你看看现在……你也别怪老师说话直接,你们都已经成年了。谈恋爱的话老师不支持也不反对,但该学习的时候就是要学习。”
“什么甜言蜜语都抵不过两张相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不是?”
“老师,我没谈恋爱……”
陈晓婵红着脸,很小声的说着。
语文老师拉过陈晓婵的手“晓婵,你跟小姨老实交代,你到底跟那个白求安有没有谈对象!”
“老师……”
“叫小姨!”
任谁也想不到高三二班的班主任和陈晓婵竟然还是亲戚关系。
“小姨,是不是我妈让你问的?”
“你以为你妈整天给白求安做饭是为了什么啊?你真当是为了感谢他?”
“那是为了什么?”
“警告他,老娘知道你的!”语文老师咬牙切齿的学着陈妈的语气。
“我妈不这样吧……”陈晓婵有点底气不足“我妈挺文静贤淑的。”
“文静贤淑?那是在你面前,你看看你爸整天在外边凶巴巴的,到了家里谁说的算?”
“那、那我和白求安真的没什么。”
陈晓婵有点急了。
“这个小姨管不着,但只要你剩下这一个多月好好学习,你和白求安的事小姨一个字都不跟你妈提。”
“好!”
语文老师高深莫测的一笑,心中了然。
“回去学习吧。”
“谢谢小姨!”
陈晓婵亲昵的说了句,然后转过身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出办公室。
刚出门,就碰上了一直候着的白求安。
“同桌,怎么样了?”
“别提了,都怨你!老班现在怀疑咱们两个搞对象!”
“搞对象?开玩笑吧,咱俩这么好的哥们……”
白求安挠挠头。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坐到了位置上。
“你大学想考那所学校?”
“北华清大!”
“说认真的!”
陈晓婵掐着白求安的腰尖肉。
“嘶嘶……撒手……上个二本吧。”
“没出息。”
“是是,那陈大小姐嘞。”
“江北大吧。”
“对,江北大的历史专业好像是挺出名的。”
“其实也不一定要上那么好的学校,次一点的拿个奖学金啥的也成。”
“你可拉倒吧!同桌,你可得好好学习。我是没戏,不然我肯定也要考211、985。你可得好好学,到时候我跟别人说起你这么个同桌可贼长脸的。”
白求安还是一脸乐呵呵的样子。
“还有啊,我可给老班下了军令状,一个月把你的英语提高四十分!”
陈晓婵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同桌,别开玩笑了哈。有这时间给我提四十分,你说不定真上北华清大了。”
“我自己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
“不识好人心……你是狗!”
……
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晓婵一上午也没再理过白求安。直到午休因为张景收拾东西,才让两个人莫名其妙僵持起来的人重新有了话题。
“同桌,醒醒!”
“怎么了?”
“张景要走了。”
陈晓婵戳戳白求安胳膊肘。
白求安迷糊的睁开眼,看见后边悄悄收拾东西的张景。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我帮帮你吧,看东西也挺多的。”
白求安声音压的很低,因为班上很多人都在午睡。
“成,这箱子你给搬外边吧。”
张景也不矫情,直接把手里的箱子递到了白求安手里,两个人人手一个,走出教室。
外边是一个高大结实的汉子,模样和张景有七八分相似。就是长得更凶一些。
“叔叔好。”
白求安笑着点点头,把东西放在后备箱上。
“嗯。”
张爸好像有着和面相严重符合的气质。
“爸,我跟我同学再聊两句。”
张景看着张爸。
“快点。”
“成!”
张景把白求安拉到一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打了一架下边坏了?这么娘气?”
白求安看着破天荒有些扭捏的张景揶揄道。
“爬边儿去!”
张景搓搓手,挣扎了一会儿。
“对不起啊。”
“啥对不起?”
“就刚开学那会儿的事儿,我这人就死要脸……那会儿确实。”
“没事,反正你也没打过我。”
白求安冲着张景的胸口轻捶了一拳。
“昨晚上我不是赢了?!”
张景瞪大了眼。
“赢了?你是被我打傻了吧,我抓着你腿可是一下子把你给撂晕了。”
“屁话,我明明醒的比你早!”
“那是我累了,坐那儿歇会,背不动你……”
“我求求你,你可别秀……”
“阿景,该走了!”
两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走了。”
“成,高考加油!”
“你也是,祝你跟你小媳妇考一个学……考的学校近点。”
“滚滚滚!”
白求安摆摆手,目送着张爸开车离开,然后使劲儿搓了搓脸。
他和张景算不上朋友,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是互相敌视的态度。也就高三好点,但也没多好人就走了。
至于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说忘了肯定是假的。但苦大仇深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再加上这次张景破天荒的道了歉。
哎,人都走了。想那么多还有什么意思呢?
白求安有些兴致缺缺的回到教室,大概是提前感受到了那种“君向潇湘我向秦”的多愁善感。
“走了?”
“嗯。”
“那不挺好,反正你俩也一般。眼不见心不烦。”
“我哪有你想得那么小心眼啊。”
“喂,明天该是咱们的体育加分考了,你准备怎么样了?”
“那有什么准备的,一万米又不是短跑犯不着。”
“吹你的牛吧,晚上我妈来给我送兔子肉,给你吃点补补。”
“兔子肉补啥?”
白求安一脸好奇。
“兔子腿不是有劲儿吗,跑得快!”
“你妈也迷信啊,那怎么不抓只豹子来?吃完你估计能破世界纪录了。”
“你!”
“狗子!”陈晓婵干脆的精简了“不识好人心”这话。
第7章 见家长
白求安长跑确实不错,从初一开始跑,到现在差不多六年了。
刚开始是为了放空思绪,缓解压力。
后来上高中是为了每晚在操场上看小姐姐,看见个好看的,就跑一圈瞅一眼……再者就是和张景的那个闹剧。
因为跑的久,再加上高中也有老师教。白求安的万米成绩十分扎眼,甚至体育老师多次提议让他走职业化道路。
但白求安没答应,拿个满分就成。职业化能赚多少钱啊,又不是足球篮球。
今晚的学校没有多少人,因为明天要体育加分考,所以大多家长都带着孩子去考场附近的酒店住下。
也有像白求安这样的,明早随校车走。
白求安到操场上开始照常跑步,但跑了八圈下来就发现了不对劲。平时到跑到四圈时候的状态,今晚上直到第八圈才有。
而且……他的身体好像在告诉他,他还可以跑的更快些。
又跑了两圈,白求安就确信自己确实有了很大的提升。而且是那种大跨步式的。
“难道跑步也有开窍这一说?”
白求安纳闷,却也不敢再多跑。否则会影响明天的考试。
冷清的操场某处,白求安不知道有一个中年男人一直看着白求安跑步,然后目送着白求安回到寝室。
“虞队,这小子怎么样?”
池宝亮突然出现在虞定海身边。
“他的身体素质有问题。”
“不好?”
“不是,是太好了!我对比了一下家里的研究资料,这小子至少在耐力这一项上分数很高。但目前为止我也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好。”
“有这么玄乎?”
虞定海懒得理会这小子。
“老子叫你写的报告写完没?”
“一早就上交了,您放心,物资肯定够!”
“东西带了没?”
“哦,带了带了。”
池宝亮赶紧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了虞定海。
“这小子的心理可能会有些问题。”
虞定海翻着资料,一边听着池宝亮的话“你说。”
“白求安,男安师县人。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法院把他判给了有工作但也有精神病的白镇松。然后三年后白妈外嫁他省就几乎没什么见面,那三年期间也因为白镇松的病,白求安也和母亲见面不多。十几年一直和白爸住在一块……”
“怎么说?”
虞定海皱着眉头。
“像这种家庭背景,按理说他应该是很……很……我也不好去形容。”池宝亮咂咂嘴“但根据我的调查,白求安在人前都是一个很爱笑的孩子。”
“这能说明什么?”
虞定海反问了一句,但他根本没给池宝亮回答的机会。
“这说明这小子要么是个没心没肺的主,要么是个极度自卑的家伙,再要不……就是个狠茬!”
“高中刚入学那会儿,白求安和他们学校一个叫张景的孩子王闹别扭……。”
池宝亮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如果叫他来说,那最后一种可能,他更愿意说成是懂事。
“然后呢?”
“这小子练成了二中一千米以上所有项目的全校第一。”
“看来是最后一种喽。”
虞定海嘿嘿的笑了起来。
“虞队,您真打算把这孩子拉进来啊。”
池宝亮欲言又止。
“怎么?他能跑了?”
“我是想着……”
“亮子,不是我说你。干咱们这行你要还是菩萨性子不改,会死很惨的。”
“可您看那孩子就挺可怜的了……”
“嗯……到时候我问一句成不?他要真不想,我去叫未羊的人把这小子脑子洗洗。”
“哎!谢谢虞队。”
“滚吧……但记住我说的话!”
“成,那我走了。”
“对了虞队,还有件事我忘说了。”池宝亮一拍脑袋。
“有屁快放!”
“根据我们事后对现场的调查,按照那个神侍的速度,不应该被我们堵在在巷子里。但事实上这家伙在毫无障碍物的巷子里多停留了快两秒。”
“再结合这个白求安……”
“艹,你小子敢给老子下套!”
虞定海一脚踹在了池宝亮身上,让池宝亮一个仓促,差点坐在地上。但仍是嬉皮笑脸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虞队,您刚刚可是答应过我的。”
“滚!”
“答应了?”
“滚滚滚!”
虞定海看着欣喜走掉的池宝亮,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世上谁容易!今天可怜这个明天可怜那个,那他奶奶谁来保家卫国!”
虞定海狠狠地砸了下墙,然后一个纵身翻了过去。而墙上则留下了一个微微发黑的凹陷拳印。
……
第二天的白求安一大早起来洗漱,然后又在操场上跑了两圈。本来打算再回教室做两道题等着校车,却没成想看见了陈晓婵。
“同桌,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忘记拿钥匙了。”
“哦。”
“对了,正好今天我妈开车来的,要不把你捎过去吧,反正咱俩也一个考场。”陈晓婵突然一拍手。
“合适吗?”
白求安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怵。
“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同学捎一段路有什么。”
“那成吧……”
两个人往校门口走,脚步却越发沉重。
“不然就算了吧,我坐校车。”
“婵婵!”
远处,有一个中年妇女在朝两人招手。
“哎,走了走了,坐个车而已嘛。”
陈晓婵撂下一句,然后和白求安连忙小跑到车前。
“妈。”
陈妈没去看陈晓婵,反倒是开始打量起后边跟上来的白求安。
“你就是求安吧,婵婵在家老是提起你。”
“阿姨好。”
白求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大笑脸。
“小伙子挺帅的啊,家里……”
“妈,赶紧走吧,一会儿我们赶不上考试了!”
陈晓婵在一旁催促道。
“对对,先上车,咱们走着聊着。”
三个人一块儿坐车上,陈妈特地让白求安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求安啊,你……准备考哪的大学啊。”
陈妈一遍开着车,一边说着。
“没想好……但想去外边看看。”
“也对,男孩子就该多出去闯闯,不能老窝在家里。”
白求安愣了下,然后笑道“我跟阿姨想的一样。”
三个人一路有说有笑,陈妈的嘴就一直没有闲过,东拉西扯有的没的都跟白求安聊。上到远大理想,下到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反正白求安是满头大汗,莫名的有点心虚。比跑个万米还累人。
“两个人都要加油考啊!”
第8章 用不完的体力
陈妈在考点警戒线外停下,给两个人加油打气。
“好嘞!”
背过身走进考点,白求安才长出一口气。
“你不是说你妈温柔贤淑吗?”
“这不温柔吗?”
陈晓婵有些底气不足。
“真真没感觉出来,我看是像调查户口的。”
“得了吧,就你废话多。我妈关心关心你,你还不乐意了?好好准备你的考试吧!”
现如今的高考为了解决学生们久坐不动,长久亚健康的状况。在好几年前就把体育纳入高考范畴,算入总分当中。
然后就效率极高的掀起了一场运动狂潮。
跑步跳远跳高,足球篮球等等,涉及范围之广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也因此得到了许多运动天才,以及阶段性的解决了高中学生的身体健康状况。
陈晓婵报的是一千五百米,属于大热项。实际上除了一万、五千米的长跑项目其他的都是大热项。
“加油哦。”
“记得给我买瓶水!”
“好。”
因为万米跑耗时较长,所以就放在了最后一个。白求安闲着没事,就想去看陈晓婵的考试。
偌大的操场上,到处都是白花花穿着运动短裤的大白腿。当然,毛裤茂盛的那些大老爷们已经被白求安的眼睛自动屏蔽了。
陈晓婵的腿当然也很……有力量感,事实上体育纳入高考之后,女孩儿们的身材大多都不错。半强迫式的高消耗运动,学生的肥胖率直线下降。
白求安买完水,站在操场上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陈晓婵到底在哪。
“水呢?”
气喘吁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了白求安一跳。
“给。”
陈晓婵也不管什么快喝对身体好不好,一股脑的往嘴里灌。
“咔啊~”
“你眼神还真好,我刚刚那么长时间都没看见你在哪……这是跑完了?”
“嗯……嗯。”
“成绩怎么样?”
“还行,比去年满分线慢了七秒。”
“那也可以,估计就差几分吧。”
“快该你了,五千跑完就是你们。”
“加油哈,我去跟我妈说一声。”
陈晓婵拿纸巾擦了擦脸,转身往陈妈的方向去。
白求安深出了一口气,原地做了几个拉伸运动。
“感觉怎么样?”
身边冷不丁的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白求安抬头一看,随即瞳孔猛缩。
“还好……话说您是哪位?”
“真不认识我?”虞定海神色玩味。
“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白求安硬着头皮一脸尬笑。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万一是什么黑恶势力呢。
但他白求安死不承认你能拿他怎么办?你就算再厉害,这可是法治社会,背后可是国家机器给他撑腰。谁怕谁啊!
“再好好想想。”
“真想不起来。”
白求安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想不起来那就算了,不过你先记住,那天晚上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不能跟别人说。”
虞定海说完,就掉头走了。
“等一下!”
白求安猛地叫住虞定海,而背对着白求安的虞定海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随即转过头。
“怎么了?”
“您是亚系联盟的官员吗?”
“当然!”
“有没有什么证明之类的?”
“证明啊……这还真没法证明。不过我把那个险些杀掉你的家伙给杀了,你应该看见了吧。”
白求安心里嘀咕,那何止是差点啊。
“不过你不用着急,我只是提前给你说一声有个心理准备。你可以和……对,多想想看。究竟是普通人的生活适合你,还是说刺激一些的。”
“我怎么联系你?”
白求安问道。
“事实上我现在在等上面的通知,到时候我们自然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073号,白求安请到赛道前做好准备。”
“好的,现在我该走了……”
“祝你好运。”
虞定海朝着白求安招招手,事实上白求安答不答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十二殿的长老们怎么决定,虞定海多此一举的行动,更多的是看过了白求安档案之后的随机应变。
白求安站在赛道上,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飘忽的看向周围的人群。
“同桌加油啊!”
很扎眼的,白求安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高举着,摇摆水瓶的少女。
白求安急促的呼吸了两下,然后逐渐放缓。
砰!
考试开始。
白求安按照往常的速度跑,前五圈在第二梯队中间。万米跑并不存在什么加速,如果不出意外,一开始的速度就是最终成绩。
但很多人会在比赛时过度自信,从而导致中途无力落队。但这并不是一场看名次的角逐,而是时间。
按照白求安平时的成绩,满分五十的体育加分项白求安可以拿到三十分,再加上平时分的满分十分,离满分也就差十分。
但这是高考的十分啊,一分一操场。
“白求安,加油啊!”
十五圈的时候,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的很烦啊,难道不知道长跑的时候别人大喊大叫很容易分心烦躁的吗?白求安心理吐槽着,但身体却开始加速。
自己应该是变强了的,现在这个十五圈的状态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他可以更快!
然后白求安就像疯了一样开始加速。事实上也没有多快,但一步步逼近前一名,然后反超……以此往复的场景在这场万米赛场上极为扎眼。
更妄论还有个平日里在人前文静的女孩儿在一旁声嘶力竭的大吼加油了。
“总不能让同桌太丢人吧,总不能让她加油的对象跑个中不溜……第二也不行啊。”
白求安如是想着。
二十圈的时候,白求安已经远远甩开了所有人。
“这小孩子这就开始冲刺了啊。”
“没看旁边有个小姑娘一直在喊加油吗?估计是早恋……小孩子一冲动就没了节奏本来还在第二梯队那呢,这最后五圈啊,估计就不行了。”
远远的有家长在比赛区外指指点点。
但结果注定会让他们失望了。白求安越跑越舒服,肌肉的酸痛,沉重感完全没有他平日里的严重。始终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范围。
十五圈的时候是这样,二十圈的时候也是这样。直到白求安远远拉开第二名冲过终点,还是这样。
好像有用不完的体力……
第9章 第一次叛逆
白求安看了看手腕上的计时器,然后还给了工作人员,应该是到了一级运动员的标准。满分是没问题了。
“快喝水,快喝水!”
陈晓婵跑过来,递上了水。
“你跑的可真快,我看好多人被你超了一圈呢。”
白求安接过水,捏在手里却没有喝。他现在状态很好,大喘,但仍精神饱满。
“我估计能拿满分。”
“是吗!”
陈晓婵也很高兴。
“嗯。”尽管白求安想尽量装得淡定点,但脸上的笑意却根本藏不住。
“走吧,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回学校?”
“不用麻烦了,我……正好回趟家。”白求安摆摆手。
“用不用我妈开车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骑个单车就成,正好缓解一下。”
“那行吧……周一见!”
“嗯,周一见。”
和陈晓婵以及陈妈告别,白求安就一个人走着回家了。
他叫白求安,是安师县的普通高三学生。父母在六岁的时候离婚,原因是患有精神病的白爸认为白妈出轨。
几乎是把刀架在脖子上的离婚。
法院把白求安判给了白爸,白妈什么都没要,在安师县等了三年,最后心灰意冷的嫁到了外省。
听说白爸的智商很高,当年测试智力的医生说白爸不搞科研真是可惜了。但也因为智商高,白爸拒绝吃药,因为怕变傻。
白求安也和白妈差不多,但十几年了。
早就习惯了……吗?
白求安在很多年后,又发出了这样的疑惑。
“爸,我回来了。”
打开家门,白爸正端着一种古怪的手势。白求安习以为常,也就当没看见。
“嗯。”
“爸你吃饭没?”
“吃过了。”
白求安犹豫的看了两秒。
“那我回屋了。”
“嗯。”
这就是白求安和白爸的日常,临到饭点会再多一句“白求安下来吃饭”。就这么多了,十几年来一成不变。
当然,白爸犯病的时候除外。
到了饭点,白求安应了一声白爸。就坐在了客厅。
“爸,我今天体育加分考了。是全场第一,估计是满分没跑了。”
“嗯……安安,你听见没有有人在偷听我们说话,墙里边房子外边到处都是……”
白求安闷头吃饭,不再说话。
白爸说来也奇怪,并没有像别人发病那样到处闹事惹事,都是在自己家里神神叨叨。能吃饭会做饭,而且单位领导心善,还发着空饷。
据说是怕白爸没了工资,会闹到公司去。
谁会和精神病人掰扯这些啊。搭个几千块钱不闹心,挺划算的……然后就一发十几年。把白求安养活大。
晚饭是面汤咸菜还有小龙虾。
白爸说白求安以前爱吃,可白求安不爱吃,他从来没说过喜欢吃什么,向来是做什么吃什么。
“爸,我帮你刷碗吧。”
吃完饭的白求安准备趁着走前干点活儿。
“不用,我自己就行。”
“没事,我这整天不在家的,回来干点嘛。”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让你刷碗的?是不是那些绕在咱家的魑魅魍魉强迫你让你来干的?我告诉你,总有一天爸爸会把他们全部杀光,我……”
白求安没再说话,身后还是白爸莫名其妙的话。白求安躲进厕所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丝微笑。
“爸,我回学校了。”
“嗯。”
出了门,白求安又狠狠地搓了搓脸。几次深呼吸,又拿着手机照了照。这才换上了一脸轻盈下楼。
刚出门,白求安就看见了那个几乎颠覆自己世界观的男人。虞定海倚在小区街口的树边,嘴里叼着烟。
看见白求安过来,这才把烟扔掉。
“好巧啊。”
白求安笑着招招手,没说话。
“考虑的怎么样?”
“我答应。”白求安几乎没有考虑,或者说类似的场景,从小开始就在他的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
“不再考虑考虑?”
虞定海脸上却有些莫名的笑意。
“不用了,保家卫国也挺好的。”白求安笑得有些勉强,但事实上说出这句话的他是很开心的,可就是灿烂不起来。
“嘿嘿,这觉悟够高!难道你就不怕死?”
“怕、怕不怕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吧。”
白求安的脸色有点不自然。
“那我该怎么和家里说?”
“这个你先不用管,你高考完再说。咱们这边有办法的。”虞定海给白求安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这事儿不急吗?”白求安有些疑惑。
“急有屁用,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现在上战场还不如防爆盾好使。”
白求安有些羞臊“我是说不应该特训之类的吗?”
“不不不,咱们注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搞偏科!”虞定海连忙摆摆手“咱是正规组织,不是刽子手训练营。”
“哦。”
白求安有些迷糊。
“没事快上学吧,考个北华清大什么的,咱也长脸。”
……
虞定海看着白求安消失在视野尽头,这才捡起地上的半截烟,指尖恍若有火焰划过。
青烟一缕,雾气迷眼。
事实上白求安的答案早就在意料之中。当初虞定海敷衍的证明自己亚系联盟官员的身份,而白求安竟然真的就一笔带过选择相信的时候。虞定海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一个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会傻吗?显然不会,而且还是在见到过他们的战斗场面之后……
就这么一口答应了。
虞定海叹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出手果断的招揽了这小子,又有些后悔没把池宝亮那小子的话说的走心一点。
……
白求安走在黄昏之中,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他做了别家大人眼中十几年的乖乖仔,没有幼稚的不懂事,更没有放肆的叛逆。
但不疯狂的青春能叫青春吗?
总得让我抓住一个尾巴吧。哪怕……
生死自负。
虞定海的出现好像是一把利剑,刺穿大海,掀翻地面。把那片深藏在海底的火山,曝光在阳光之下。
只差某一个机会,就可以让世人见识到它的疯狂。白求安明白这样做可能不对,但……
人生难得糊涂几回?
白求安突然自嘲的笑出了声,好像前几天自己还嘲笑张景那家伙还在青春期幼稚呢……
第10章 毕业季与神
时间匆匆而过,一如高三党桌面上的成堆卷子,从初时的几张,到一摞,再到一堆。眨眼就到了高考结束。
虞定海好像忘了有白求安这个人一样,期间再也没出现在白求安面前。直到高考前一天才联系了一下白求安。而和陈晓婵,两个三年的同桌竟然奇迹般分到了一个考场,而且还是邻桌。
身边,一群人已经三五成群的结伴冲出考点。无论感觉考的好与不好,脸上都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白求安和陈晓婵并肩走在校园里。
“同桌,你觉得你能考多少?”
“还是四五百吧……估计挺稳定。”白求安嘿嘿一笑,三次模拟考试,他的成绩基本就定型了。
“江北理工去年跟你分差不多唉,你到时候可以去试试。”
“嗯。”
“别敷衍,说真的那学校挺不错的。环境住宿都挺好。”
“知道。我同桌说话我哪敢敷衍啊。”
白求安呲着牙。
“知道就成。”
两个人在考场门口分别,陈晓婵坐着陈妈的车,白求安在后边挥手告别。
白求安也查过,那个陈晓婵口中的江北理工,和江北大学就只隔了一条街。穿过一条步行街,要不了十分钟。
可他去不了江北大学,也去不了江北理工。
有辆吉普停在了考点门口。
军绿色的,所以很扎眼。
白求安看了看牌照,然后坐上车。
后视镜里,是一张异常惨白的脸。但虞定海还是那副瘸汉子的模样。
“感觉考的怎么样?”
“还行……反正也没什么用对吧?”
“嘿嘿,和家里沟通过没有?”
“说了,我去外省打暑假工对吧。”
“我给你的那些资料你家里人看了吧?”
“嗯。”
白求安点点头。其实白爸根本没看,就只是诡异的笑笑,和白求安此刻如出一辙的嗯了一声。
“你还有没有什么朋友要打一声招呼的?”
“没了,你们这种官方难道掌握不了我的人际关系网吗?”白求安反问了一句,他没什么朋友。硬要说的话,连张景都算一个。
虞定海还是嘿嘿笑笑,一脸瘸相。
“那走吧。”
……
白求安前十八年,从未出过安师县。这是头一次。
未知的公路上,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摇滚音乐回荡在吉普车里。
驾驶座上,虞定海叼着烟,一脸享受。
白求安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竟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瘸相男人叫什么。
“您叫什么?”
“啊?”
音乐声小了一点。
“我说你叫什么!”
白求安提了提嗓门。
“虞定海,虞姬的虞,镇定的定,大海的海。”
“哦。”
白求安和陌生人不太会打交道。尽管他逢人就笑,看上去和别的同学处的都不错,但大都是点头之交。
“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的组织?”
白求安有点受不了这么噪的音乐,也确实好奇。
“咱们叫十二殿,也可以叫生肖殿。以生肖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命名,共计分为十二个殿。”
“至于咱们的任务嘛……就是屠神。”
“屠神?”白求安一脸不可思议。
“哈哈,是不是觉得有点中二?”
“没有没有!”
“这世上确实有神,有十二位生肖神各自掌握着未知的广阔领域和神能。我们不知道们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们到底有多强的力量,更不知道们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
“但我们以十二位神作生肖,窃取们的力量,然后以某些特定的神言语序作为媒介施展威能,杀死他们!阻止他们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白求安听得聚精会神,因为从虞定海口中说的,就好像是一部玄幻小说一样。
“然后呢?”
虞定海的话突然没了声音,让白求安心里直痒痒。
“剩下的等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跟你们讲。”
虞定海故作高深,吊着白求安。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强调一下的。”
白求安竖起耳朵。
“永远不要试图单独面对一位神。”
“神是个名词还是……”
“严格意义上说,我们十二殿目前遇到的都是十二位生肖神的部下。我们习惯用神侍来称呼们,因为们很强。”
“同级别的情况下,我们的战力平均值大概是十比一。”
“也就是说还是有人能做到三打一,或者二打一的吧?”白求安没敢说单挑两个字,因为虞定海刚刚才说过那句话。
“有这样的人,但永远不要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明白吗?”
虞定海很严肃的说道“每年每月、每时每刻都会有无数和你刚刚一样想法的新人,为自己愚蠢的想法毫无价值的葬送掉自己的生命。”
白求安有些汗颜,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巷子里的自己。
“那天巷子里的那个是?”
“一个背弃种族的杂碎!”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白求安敏锐的察觉到这句话背后可能隐藏着的某些含义。
“但十二位生肖神,我可以很坦诚的告诉你。他们确实是神,哪怕是我们也难以想象们究竟有着怎样的力量。”
虞定海语气急转“不过就目前来看,神的降临是需要某些特定条件的。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去研究们的特性,以及打倒们的方法。”
“不过你也千万不要在心里看衰我们,几百上千年的斗争史让十二殿的实力也空前的强大。我们仍有大把的胜算握在手中,不然也不可能会坚持到现在。”
虞定海在后视镜中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只不过瘸气十足,总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
“不过你要有一个觉悟啊。”
白求安盯着后视镜里的虞定海。
“您说。”
“干这一行随时都会死的,你那天看到的……其实算中规中矩。”
“明白。”
白求安明白这个中规中矩的含义,心里也有个比较直观的影响。鲜血、死人,在虞定海口中的十二殿里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说不怕肯定是假的,但真要说多怕……可能是还没有亲身经历……这说法好像也不对。反正是没有白求安想象中那么的怕。
第11章 大山里的火车
车子越开越远,本就不大识路的白求安破天荒的有些慌张。或许是远离家乡内心的莫名悸动,也可能是突然发现虞定海长得并不像什么好人……
应该说是太像坏人了才对。
烟雾缭绕配上一脸胡子拉碴的瘸笑,再加上那可能会让白求安终生难忘的杀人夜。虞定海好像就是标准的坏人模板才对,最不济也是游手好闲的社会老鼠。
关键是虞定海三秒之内必看一眼白求安这事儿就愈发让白求安心里发毛了。
似乎是看出了白求安心中所想,虞定海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开口调侃道。
“你一个大男人的,我就是真把你卖了,你说你身上哪个地方值点钱?”
“肝肾肺……”
白求安脱口而出。
“哈哈哈,最值钱的其实还是你这个人。”
虞定海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白求安不安的挪了挪屁股,夹紧了点。望着窗外倒退的景物,觉得现在这个车速如果跳车的话应该摔不死吧。
车子猛然间加速,冲进了丛林之中。
“不是说好的正规组织吗?”白求安彻底慌了,这怎么开着开着还开进山沟沟里了呢。
“基地不都在大山里?少见多怪。”
“可你也没个像样的路啊。”
“不需要这些花哨的。”
……
车子终于在某一刻停下。
“下车!”
“呕~”
白求安跪倒在地上,开始干呕。
“你小子还晕车?”虞定海一脸嫌弃。
白求安没回话,眼珠子都快翻出去了。他本来只是有点晕车,但顶不住虞定海敢在颠簸的山里玩漂移啊。
大概过了两三分,白求安才艰难的站起来打量四周。
入眼,是漫山遍野叫不出来名字的花草树木。
“这什么啊,不还是荒郊野岭吗?”
“对,我们等车。”
……
哐哧哐哧~
大概夜里两三点,深山中竟然传来了蒸汽火车的鸣笛声。一下子把白求安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拉扯出来。
那是一辆通体铁黑,冒着滚滚黑烟的庞然大物。犹如一条深山中的巨蟒神邸,嘶吼着在自己的领地中盘旋行进。
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铁轨。载着蒸汽火车刺耳地停在两人身边。
火车内灯火通明,从玻璃上还能看见里面坐着的一个个面孔。
好奇、惊叹、疲惫,和白求安几乎如出一辙。
“走吧。”
虞定海轻轻推了把白求安,然后大步朝前走向火车。白求安愣了一下也连忙跟了上去。
车门口只有一个列车员,约摸三十多岁。有着一双令人侧目的金色眼睛,黑色的过肩长发,一身标准的列车员装束。
是那种作为同性也不得不承认长得很帅的模样。
“欢迎搭乘龙舟。”
“唐光,好久不见了。”
“是啊,许久未见了。”
虞定海和那个被称为唐光的男人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其实也没有多热情,连一个拥抱都没有。
白求安和唐光对视一眼,然后微微低头,就连忙跟着虞定海走进了车厢。
第一节车厢坐的满当当的,而且大多是那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和白求安和虞定海这样的组合类似。
只有自己和虞定海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觉得,人一多……他们那种莫名的感觉就会十分的突兀。
不过像虞定海这样一带一的似乎并没有,大多都是一个像虞定海这样的人带了五六个或者七八个这样。
那些和白求安一样的新人们,脸上充满了审视还有局促。
事实上白求安也是。
一辆莫名其妙出现在面前的老古董样式的蒸汽火车。一群不知道怎么来,但过程应该都很精彩的新人们。
让白求安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以至于让曾经心里那种“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的念头愈发卑微。
一连走过三节车厢,两个人才终于找到位置坐下。
“这是龙舟号,一辆很有年头的老古董。”
虞定海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这会儿白求安才发现,一路上看似瘸里瘸气的虞定海,事实上有根弦一直绷的很紧。
“我当年来的时候,就是龙舟号接的我。”
“十二殿里有很多老古董都喜欢龙舟号,他们说只有看见龙舟号,才能确信这个时代仍属于他们。”
“可他们已经老了,只能当做活化石来供奉,就像那些……兵马俑,偶尔给我们这些有贡献的家伙参观参观,然后讲讲他们的奋斗史。”
上了龙舟号的虞定海格外的话痨,虽然白求安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十二殿”、“他们的时代”,但他听得出来,虞定海也很喜欢这辆蒸汽火车。
“哈哈,那都是我们年轻时候的想法。等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实际上也就是前两年……我也冒出了和那些老古董一样的想法。”
“什么想法?”
白求安有些没听明白。
“这个时代仍是属于我们,我们从未老去……”
白求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突然想起来一个疑问。
“您多大了?”
“难道你不知道一个绅士的年龄也是不可以轻易透露的吗?”
虞定海皱着眉头,却有一份藏不住的开心。但白求安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在高兴些什么。
可虞定海却好像知道白求安在想些什么。
“有句话你听说过没?”
“啥话?”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白求安撇撇嘴,又是个沉得住气的大人。
“龙舟号世世代代都由唐家管理,每隔很多年,唐家就会有一个人来打理龙舟号。”
虞定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果能和那个唐光搞好关系,就尽量搞好。”
“每一任龙舟号的列车管理员,都十分强大。就算成不了朋友,也千万不要得罪他。”
“那要是人家来找茬呢?当哑巴?”
“嘿,唐家的人几乎不插手十二殿的事情,也不会在乎车上任何人的生死,他们只管龙舟号。”
“那打好关系又有什么意义?”
白求安眉头微皱,觉得虞定海的话有些前后矛盾。
“鬼知道!当年带我陷进来的那家伙也是这么说的,我只不过复述一遍而已。”
白求安脸色一黑,这些人着实不太靠谱啊。
“你先适应适应,我睡会儿……”
说完,虞定海真的睡着了。
第12章 龙舟号上
白求安四处张望着打量了一番,然后觉得有些沉闷。也就睡了。
直到下午,白求安才醒过来。可对面坐的虞定海却还在睡觉。白求安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终于知道虞定海的状态十分不好。
本来要叫那个唐光过来看看的,却被一个大叔给拦住了。
“没事,叫他睡吧。”
“可是……”
“到了地方自然就好了,你着急也没用。”
白求安张张嘴,重新坐在了座位上。那大汉说的有道理……
主要是两百多斤肌肉杵在自己前面,实在太过吓人了。白求安倒也不是真怕,这车上不都是自己人嘛。
晚饭的时候,唐光亲自推着车子给每个人送上了食物。馒头、榨菜、茶叶蛋、牛奶。
“您看看虞定海……好像身体出了问题,睡了一天了。”等唐光走到身边,白求安还是没忍住问道。
“没事,到地方自然就好了。”
唐光的回答和那个大汉如出一辙,让白求安一头雾水,却没人来为他解惑。
“不是吧,这饭叫人怎么吃啊。”
隔壁车厢传来了一声抱怨,像是起了个头,三三两两的有人开始抱怨起来。这年头就是穷学生吃馒头榨菜的也不太多。
就更别提那些个家境好的了。
白求安觉得还成,他一般爱啥都不配的生啃馒头。
叼着馒头,白求安探头忘隔壁车厢看热闹。和他一般的,还有前后车厢的不少新人。至于那些姑且叫他们领路人吧,大多一脸讥讽。
咚咚咚!
咣当!
白求安看得不太清楚,但用脚后跟想也明白。那些起哄的人估计是挨揍了,而且出手的人极其用力。
“臭小子,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
一边霹雳咣当的响着,一边传来领路人粗狂不堪的骂声。
“我……我不就说一声吗。”
那挨打的也是见风使舵的主,带着哭腔连忙认怂。
火车上再度归于平静。
“严格来说,咱们算是特种部队。”
虞定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或许是被骚动扰醒的。
“真是亚系联盟的军队啊。”
“原来你以为我是在骗你啊!”虞定海啃了口馒头,脸上挂着笑。
“你们这凶神恶煞的,说是反联盟势力我都信。”白求安低声说着,车开到半路上时白求安就有些后悔就这么轻易答应虞定海了。
等到这古董蒸汽火车突然出现的时候,白求安更是不安。
“特殊部门,保密性还是强的。”
“就类似龙组那种?”
“啊?对对,差不多吧。”
“你是不是受伤了?”
“嗯。”
“没事吧?”
“小事,习惯了。”
虞定海还是疯狂往嘴里送东西。
“所以咱们还是按照军队里的制度来?”
“一半一半吧,不会那么严格,但服从命令听指挥、任劳任怨、甘于奉献什么的,还是需要的。”
火车开了足足两天两夜,中间也停下过,接上几个人然后继续行驶。白求安没数,无聊的吃了睡睡了吃。
“小子,快到了。”
白求安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踢他。
当白求安醒来的时候,龙舟号正行驶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中。平坦的黄土地,孤零零的杂草还有果露的石块。乌鸦站在远处的枯树枝杈上,发出嘎嘎的叫声。
日落黄昏,夕阳映红了半边天际、半片荒原,将那荒土枯枝也照拂的有了些许生机。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各位,快到站了。”
那是唐光的声音。
因为之前就餐时的波动,刚上车的体验过,后边上车的也有几个二愣子。让整车的新人都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所以当唐光说到站的时候,仍旧没有一个人动。
果然,车厢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等人高的投影。上面是唐光……还有一个无头的大概是模型。
唐光轻咳了一声,然后直接切入主题。
“首先我代表十二殿的诸王,元老会向各位新人表示欢迎。”
车上的安静让一众领路人微微窃喜。
“然后我要为大家说的,就是我们所在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从严格意义上说,我们很难说清楚我们的敌人十二位生肖神以及们的神侍,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场战争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这些其实并不重要,两个种族之间的碰撞以及战争似乎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去阐释。或许是资源,或许是单纯的侵略扩展……”
“传说中的生肖,它出现的年份已经无从考察。甚至人类将们列为生肖之前,就很可能已经存在。”
“而运营而生的,就是我们。十二殿,十二屠神殿,十二生肖殿……任你们怎么称呼都好,这东西在我看来是个无关紧要的代号罢了。”
“因为我们的存在早已经超脱了各大联盟,也是唯一可以对抗诸神的组织。所以十二殿遍布于世界各地,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神明。”
“每个人会因为他的生肖年和生肖月,而可能觉醒一种本命神咒。它以神的特定语言为媒介,自身少量的血液为载体,于现实中展现它的超凡力量。”
“这种力量或许是让人获得强大的力量,或许是让你永远声音的速度,也可能是飞天遁地……更可能是某些神话中和你的生肖相匹配的传说中的生物……总之,不到觉醒的时刻,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会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而身为十二殿的人,你要记住……”
“这里没有不可能!”
“好了,接下来为你们简单介绍一下关于我身边的这个东西。”
唐光拍了拍身边的无头躯体。
“这就是神侍的身体,他们的要害并不在于割下头颅或是刺穿心脏、以及人体上的要害。”
“虽然确实是类人形态,但的要害却是位于胸口正中心的位置。”
唐光说着,扣开了无头躯体的胸口。那是一个被特殊处理,类似于“小闸门”的东西。
里面有一块金色光芒的“果冻块”。被唐光捏在手里随意的改变形状。
第13章 十三次郎
“这东西就是们的心脏,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确信们必死的要害。我们称它为神源。一是因为这是神的根本,二则是我们可以通过服用神源来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
“服用?”
还是有人没忍住喊出声来,但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四处张望,生怕被身边的“老人”给暴揍一顿。
“对,神源可以生吃,就像……果冻一样。只不过没有任何味道,入口即化,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做是食物来果腹……”
“当然,这需要在你足够富有的情况下。”
唐光似乎开了一个玩笑,但新人们没有听懂,只有身边的老人才会心一笑。
“神源极其脆弱,只要我们劈开敌人的胸口,把骸刀送入神源,就基本宣告敌人的死亡……当然,我们一般会在捅进去之后再补上一刀以确保万无一失。”
“对,骸刀……”
“们是我们的敌人,给我们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亡。但同样也是我们的最重要的资源,以及最重要的补给。”
“比如们的神源可以提升我们的身体素质,甚至可能有机会提升你的神咒强度。”
“再比如我手边的这把骸刀。”
所有新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唐光的另一只手,那是一把笔直的,毫无花俏的暗色长刀。
“这是用们的骨头打造而成。”
“能够杀死神的只有神自己。”
唐光目光淡然的说了一句“这是十二殿传下来的真理,我们盗取神的能力用来杀死他们,同样用他们的心脏,骨头,把自己打造成一件强大的武器来杀死他们。”
“事实上后两者的性价比是最高的。但前者却往往能在势均力敌,或是命悬一线的时候绽放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通俗点说,前者是根本,神咒是一种奇迹。属于你自己的奇迹,而我们相信奇迹,并且奇迹无处不在。”
“根据我们无数年的研究发现,们之中也是有着等级森严的象征性标志。”
“从低到高,我们推测神的等级很可能分为两翼、四翼、六翼、八翼、十翼、十二翼、以及十二生肖神这七个等级。”
“这一点当你们日后碰见了神就自然会明白,们在释放力量的时候,瞳孔中会显现出与之对应的羽翼数量。”
“而相对于的,我们的本命神言也分为七个等级,分别从低到高分为f、e、d、c、b、a、s。”
“对了,还有一点忘说了。”唐光揉了揉嗓子,轻咳了一声。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的样子。
“对于神源的吸收程度,根据每个人自身情况的不同,也分为上述七个等级。我们称呼这种……天赋吧,为神性。”
“神性不单单是决定吸收程度,也很大程度了影响了你的本命神言的强度。简单的来说,本命神言强的家伙,神性并不一定高。但神性高的家伙,本命神言一定很强。”
唐光吐了一口气“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在这里,仅代表我个人再次欢迎你们加入十二殿的大家庭。”
“祝你们……活的长久。”
投影随着唐光微微鞠躬而戛然而止。
白求安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然后看向正对面的虞定海。
“我觉得这个唐光还挺好的嘛,没有你之前说的那么冷漠……只顾龙舟号之类的。”白求安牢骚了两句,他对唐光看得还是蛮顺眼的。
“我之前不是也说了嘛,这话都是之前带我上来的老家伙说的。我也只不过是遵照传统复述一遍而已。你在这儿给我上什么纲线啊。”
虞定海撇撇嘴,打了个老长的哈欠。虽然还是脸色惨白,但明显精神气恢复了不少。
“话说你们这个神源……提升身体强度。”
白求安有些欲言又止。
“放心,十三次郎不是问题!”
虞定海一脸得意,白求安脸色微黑。
“我说的是能不能挡子弹什么的。”
“可以啊,刀枪不入到了一定程度还是可以做到的。”
“额……真能十三次?”
“反正我能!”
“切,那你现在这模样是二十次?”
“小子,少套我的话。”
虽然两个人一路上交流不是很多,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一群陌生的人中。白求安仍是不自知的对虞定海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火车终于停下,一群人刚下了火车,就又换上了大卡车继续前行。荒原好像没有边际一般任车驰骋。
白求安坐在卡车最外边,透过帘子看向那越来越远的龙舟号。好似眼睛一花,龙舟号就消失在了眼前。
“虞……先生,龙舟号没了!”
白求安一脸震惊的拍了拍虞定海。不只是白求安,还有许多人发现了突然消失的龙舟号。
“少见多怪……”
虞定海没抬头,眯着眸子靠在颠簸的冰凉车拦上。
“它去哪了?”
“不知道。”虞定海语气敷衍。
“是真不知道吧。”
“这种小把戏没用。”
虞定海不为所动。
而白求安耳听八方的观察着四周同样发现这一现象的新人们,暴躁点的老人干脆的赏了两拳,平和点的就跟虞定海差不多,根本不理会新人。
总之都是无功而返。
一群新人揣着满心的好奇,终于到了目的地。卡车放缓了速度,偶尔鸣笛,然后招来一阵吆喝声。
司机和老人们打着招呼,互相笑骂着然后一路驶进营地深处。
就是一瞬间,白求安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他认识的那个世界一样。全然没了龙舟号上的那种压抑气氛,变得有人情味,喧闹了起来。
白求安的视线是从车尾开始的,像是歌舞剧大幕拉开的关键。一个点、一条线、一个面、然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卡车已经不再颠簸,脚下是一段平坦的土路。卡车帘子在虞定海的授意下,被白求安和对面的新人给整个拉开。
路两边是七八十年代那种有两三层高的红砖楼分列两排。一排向外延伸的阳台过道,上面是被罩、衬衫、裙子……还有女式内衣。
第14章 新世界
当然,也少不了这些物件的主人。
“这可真是有点不尽人意……”
白求安对面坐着的瘦高新人微微皱着眉头,一身没有牌子却气质不俗的穿搭,干练的短发还有笔直的坐姿……是一个看上去好像略显矛盾的家伙。
卡车再往里开,有一阵钢琴声响起。
“竟然是拉格泰姆!这儿竟然还有人会这个。”那个瘦高新人面色古怪,却多了一点兴奋。
“这是架施坦威的钢琴!”
白求安一头雾水的看着面前的新人,和他有同样表情的几乎是这辆卡车上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是一种不明觉厉的疑惑。
似乎察觉到了周围人的注视,瘦高新人这才轻咳了一声把头缩了下去埋在胸口,眼神还不时飘向身边斜眼看他的领路人。
白求安这才发现,这个瘦高新人也是在龙舟号上被杀鸡儆猴的其中一位。
“觉得怎么样?”
虞定海轻声问道。
“还好……不过和我想的不太一样。”白求安顿了一下,他发现虞定海和其他的那些领路人比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我以为会是那种超现代化的军事基地,或者是小说里那些年代感极强,又带有奇幻色彩极重,造型独特的宫殿。”
“好歹还占了一样年代感不是?知足吧。”虞定海调侃了一句。
“咱们这的女孩儿很多吗?”虞定海另一边的新人犹豫了一下,可能是看虞定海似乎挺好交流的。
“多啊,咱们这行因为有神源的缘故,男女先天性的身体差异可以忽略不计。男女比例的话……二比一或是三比一这个样子,反正是不少。”
“那……那咱们这儿能结婚吗?”
那人眨眨眼,同时吸引了整车的新人。新人们的好奇心极强,几乎车上只要一有人说话,所有的目光都会在一瞬间聚焦。
而结婚这个问题,对于这辆全是男性的卡车来说,是个足够有吸引力的话题。
虞定海看着满车投来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些音量。
“当然,我们并不是驻扎军队,会被派往世界各地。我们内部是完全支持婚姻自由的,无论是你和外边的还是咱们内部……但我们提倡内部结合。”
虞定海又提高了些音量,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毕竟这是一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丧命的地方。”
“那我们常年在外边执行任务,不怕暴露吗?”
“首先等下你们每个人都会签署一份保密协议,再然后……等你们觉醒了本命神咒就会知道,十二殿自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措施。”
“还是那句话……”
“这里没有不可能!”
一群新人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里只是一个新兵训练营,十二殿的实力远超在场所有人的想象。而这些人也多半是前线刚刚结束流动任务,回来休息轮换……然后兼任训练营守卫和教学的老人。”
卡车最后停在了一个四面红砖楼的长方形空地上。半边是卡车位,半边就是新人们集合的地方。
老人们先下车,几乎是下车的一瞬间就收起了他们在新人面前的高冷模样,一个个勾肩搭背吆喝打屁,简直是天差地别的模样。
“下车吧,到地方了。”
虞定海留在最后一个,拍拍白求安的肩然后跳下车。
“虞队,好久不见了……”
“……”
车下一群人跟虞定海寒暄着,听口气虞定海好像还是个大官。
“哎,兄弟,你是走后门进来的?”
对面那个瘦高新人和白求安一同跳下车,望着一群老人远去的背影。
“哪来的后门……你看我长得像关系户吗?白求安撇撇嘴。
“那怎么能被这种大人物领过来?”
“何以见得是大人物?”白求安一挑眉,虞定海听着也就是个队长吧,队长的级别能高到哪里去。
“先不说称呼,你单看那位虞队长身上的衣服其实就和我们的领路人大有不同。其次龙舟号上车的时候,唐光只和虞定海打过招呼。”
“再然后,几乎所有的领路人都会下意识的在某件事行动之前去观察那位虞队长的神色。”
两人背后,又冒出来一个好像发育不良的小个子。
白求安一阵汗颜,一直跟在虞定海身边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反倒是一个自己根本不认得的新人……观察力堪称恐怖。
“我叫李慕斯,很高兴认识你。”
李慕斯伸出了一只十分漂亮的手,五指纤细且长。结合刚刚车上那一段不明觉厉的话,这位应该是一个钢琴爱好者。
“我叫白求安,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白求安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看向了最后一个小个子。
“我叫阿德,鸡年,虎月。”
“李慕斯,鸡年,猴月。”
“白求安,鸡年,鸡月。”
三个人心照不宣,互相报了年月。像是有魔力般,也不知是谁第一个笑得,三个人嘴角都浮现出一丝微笑。
“原来你是鸡月啊。”
李慕斯神色玩味的看着白求安。
白求安嘴角抽搐,几乎预见到了李慕斯下一句会说什么。
“没事,以后哥罩着你!”
“貌似……我才是最大的吧。”阿德推了推眼睛,脸上有一丝掖着的窃喜。
报道程序意外的简单,每个人在一张看得懂又看不懂的,密密麻麻数十页的保密协议上签字,然后一些简单的通俗程序,就算正式加入十二殿了。
潦草的有些不真实,但想想那些车上正经一下车就立马原形毕露的老人们,十二殿的形象在白求安心里好像一瞬间立体了起来。
“假正经!”
李慕斯最后一个走出来,吐槽了一句。
“竟然连个宣誓都没有,亏我都有点心潮澎湃了。”
“不过有一点不错。”
“什么啊?”
“这儿的女人平均分很高啊。”
红砖楼上,不少的老人们趴在过道栏杆上望着下面的新人。就像高中刚入学时,那些学长们望着学弟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学姐”们可是要开放不少的。
第15章 舍友
“姐姐,给个联系方式呗。”
有新人看见美女就一股脑的把之前火车上的严肃扔的一干二净,朝着楼上吆喝着撩老人话。
“小兔崽子,信不信姐姐现在跳下去把你两条腿给全卸了?”
女人按着栏杆,大有一副要从红砖楼二层一跃而下的架势。
“别说两条腿,只要姐姐愿意,我这三条腿全都是姐姐的!”
新人也不甘示弱,胆大包天的回应着。引得一群新人起哄。
“古队,这要能轻易饶过他们,明天我可就上门提亲了。”
老人们也不嫌事大,吆喝着起哄。
“姐姐……”
新人看着气氛热闹,也有些上头。刚准备继续吆喝,接下来眼前的一幕就让时间仿佛凝固一般,一群新人长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被称为古队的女人单手支撑栏杆,整个人越过红砖楼的防护。
直直跳了下来。
轰!
没有任何卸力,古雀灵直接砸在了长方形空地上。
尘烟滚滚,新人们好像嗓子眼里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古雀灵走到新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新人。白求安同样长大了嘴巴,看着那个一跃而下的女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哪怕他已经见识过了虞定海他们围杀那个白色瞳孔的男人。但从二楼直接跳下来的操作,简直颠覆了白求安的认知。
不仅是他,还有在场的所有新人。
新人抬头看着古雀灵,张张嘴……活见鬼一般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跳,好像让所有人跳出了原来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匪夷所思的新世界。
而这场闹剧也随着古雀灵的这一跳而戛然而止。可能是因为三个人编号都是双数的原因,三个人被分在了一个宿舍。
宿舍是一个罕见的五人宿舍,上床下桌独立卫浴。应该和好些的大学宿舍相似。大概是应了那句虞定海说的,他们十二殿是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每个人的书桌上还有一本书。
“神学词典。”
李慕斯潦草的翻了两下。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天书么?”
三个脑袋凑在了一起,看向了那本所谓的《神学词典》。
“鬼画符……”
阿德推了推眼睛,同样一窍不通。
“不过这应该就是唐光所说的神言,用一个个神的单词来拼出一个能力……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三个人又等了一会儿,才等来最后的两个室友。
一个是穿着衬衫牛仔裤的标准工科男,一个是平头精壮、看上去规规矩矩的汉子。
等到五个人换好床上放的深色训练服,重新来到长方形空地的时候。这儿已经是人山人海乌泱泱一大片了。
正前方是一个半米高的高台,正中央是一个升旗台。上面飘扬着亚系联盟的旗帜。
平台正前方,站的是一个目测身高不到一米五的萝莉?
不少新人纯属好了伤疤忘了疼,踮着脚尖往高台上望去。但有了古雀灵的前车之鉴,没人敢出言不逊,都老老实实的闭着嘴巴。
但从一个个的表情上,不难看出这群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新人中的男女比例确实如虞定海所说,女性确实数量不少。
“我叫宋绫罗,是你们这期新人的总教官。很高兴见到你们,当然刚刚古队长的事件我也有所耳闻,想必就不需要我在多说什么了吧?”
宋绫罗一出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现在没人会怀疑眼前这个模样可爱的萝莉也能从三楼一跃而下并且安然无恙。当然,打断在场诸位男性的第三条腿也是轻而易举。
毕竟一个总教官和队长的名头到底哪个更有分量,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现在已经很晚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早些吃饭,早点睡觉,然后按时整理内务……虽然这里不会像一般军队那样严格,但相对的。”
“我们的惩罚措施也不会像一般军队那样条框分明,简单一句话……你犯了规矩,我就是打断你一条腿也在情理之中。”
“好了,早点休息,明天开始正式训练。”
宋绫罗就这么结束了她作为总教官的第一次训话。甚至没有去说明所谓的规矩……到底都是那些。
但似乎这样,新人们才会越发老实。
新人的第一顿饭是饺子,似乎很多正规军都有这样的的传统。要么是饺子,要么是面。五个人因为是一个宿舍,所以也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吃完,回宿舍。
“那是哪门子情理啊。”
直到进了宿舍,憋了半天的李慕斯才开口吐槽了一句。
“人家拳头大,不服也得听着。”
白求安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希望消除李慕斯心头的火气。
“这可能就是十二殿教我们的第一个道理。”
“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德点点头,表示同意白求安的说法。
“话说……你们三个是认识吗?”
几个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闲聊发牢骚。那精壮的舍友终于忍不住开口。
“对……一辆卡车,也是刚认识。”
李慕斯笑着回应。
“我叫卢睿群,很高兴认识你们。”
卢睿群顺势介绍自己。
几个人再次互报姓名,彼此认识了一下。
而那个工科男模样的舍友叫孙延喜,竟然是个今年保送北华的大学霸。而卢睿群家里,爷爷爸爸,算上他,竟然是三代的拳击手。
“你不上学么?”
几个人好奇的看着卢睿群。
“上啊,拳击都是课余时间练的,而且我家里也开拳馆。整天跟着拳馆的师傅训练。”
“那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反正闲着没事,大家都说说经历?”
李慕斯先是一脸咬牙切齿,但随即就变成了幸灾乐祸的模样看着宿舍的人。
“我是……前两年我家拳馆对面开了家新拳馆。装修不咋地,名气也没多大,但就是学生源源不断。”
“本来拳馆生意就没多大饼,这好家伙直接开在我家对面。我爸那天喝了酒气不过,就直接上门踢馆了。”
“我怕出事,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