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密道
养青鱼看了看杨母，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杨青娘，心中自然猜到一些，但终究不愿扯上关系。
“我的话素来说的清楚明了，不含暗语，不打机锋。若是没听明白，那要么是没认真听，要么是懂装不懂。”
说到这里，养青鱼看了下杨贤一眼，又接着道：“懂或是不懂，有些时候看脑子，有些时候看位子。若是脑子不好，我解释也无用。若是位子不对，我解释更无用。因此你留我，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而且我还有要事去做，便不在这里多搅扰了。”
养青鱼说罢，便纵起风云，往天上去也。地上种种，人或风景，都抛在身后，全不在乎。
杨青娘站在地上，仰望天穹：“每次这般去降妖伏魔过后，你都会回来的。这次，你会吗？”
……
小香山中，养青鱼再度降临。
在五山一路走来，给了他不少感触。表面上的美好，仅仅能代表表面，其内涵如何，终究不知。
有人道，要判断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做什么。
但在如今的养青鱼看来，说什么未必是真，做什么也未必是真。
行侠仗义，降妖伏魔，世人赞颂之人，也许为一己私利。
团结一心，护送百姓，往来皆知之人，也许是另有所谋。
在一个漆黑无光的世界，表面上的一切，都不能被信任了。普通人受限于信息的多寡，很可能只认识到一个人的某一面。
哪怕知道其部分具体行为，但却不知道其背后的行为逻辑，一样会导致误信，甚至造成未来的恶果。
那小香山表面的安宁和气，其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呢？
“这片大地，还真是繁茂啊。”养青鱼蹲下身子，用手捧起黄土，却发现这土地极为正常，正常到让人不敢相信。
下一瞬间，他便又回到了天空之中，隐藏在云雾之内，观察着整个小香山安乐村中的种种活动。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那就监察这些百姓。”
“隔壁就是狼羊精怪，他们可没展现出降妖伏魔的能力，让它们不敢靠近。我一定要查出其中隐秘。”
养青鱼在天上一待，便是三个日夜。
云卷云舒，总有一片形状变幻，却位置不动，隐藏养青鱼身形，让他可以不被发现。
地上的人们，极为正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青壮在田间耕种，妇女在河边浣衣，老者或是在处理简单家务，或是在逗弄孙儿。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都是普通的一个村子。
但是等了三天，月满光明，终究还是暴露了。
“安和，他此时出门，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养青鱼见这半夜满月之时，安和却悄悄出了门，同样出来的还有另一个青年。
不是安和家的儿子，但在安乐村，便也姓安，他叫安克。这些天在养青鱼看来，他就和普通的青年一样，正常的劳作，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表面的正常，不能相信。此时出门，我当去跟踪一番。”养青鱼在天上紧盯着他们，只见的两人来到了谷仓之中。
进了谷仓，养青鱼便难以瞧见了。因此他便变化成一团先天之气，顺着门缝进入，跟在他们身后。
两人绕过几堆粮食，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青砖前，便弯下腰。两人齐心合力，将这青砖搬开，漆黑幽深的密道便已然出现。
安和在前面走，安克在后面跟着，似乎已然是熟门熟路，连烛火都未曾点起。
养青鱼化作的先天之气，也在这密道中观察着。这条道路上，未曾铺好砖石，未曾有甚雕刻，但却有三两花草从中长出。
这样看来，这道路不是什么旁人修建的，而就是这安乐村自己修建的。而且修建时间颇久，虽然具体时间未知，但没准就有十年了呢。
密道深处，是一处广大的房间。房间四周有烛台，安和拿出火折子，一点点将之点燃。
火焰不停跳跃，映照出来的是地上无意义无规则的纹路，以及墙壁之上锈蚀的铁链，所束缚的几个浑身血污的凡人。
这几个凡人，不知年纪，只是看起来瘦瘦小小，应该还未成年。另一面墙壁上，有一座刑具架子，上面放着刀剑鞭子等物。
安和拿起鞭子，递给安克。两人无话，仿佛习惯了一般。
也许此情此景，已然上演过了百千次。
但，谁又知道呢？
那鞭子携带着风声呼啸而来，便要打在一个凡人的身上。不过养青鱼在，一切都不会得逞的。
“给我解释下吧，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养青鱼显化出他本来模样，一手握住鞭子，平静地看向那和蔼可亲，曾经招待过他们的老人，安和。
安和看着养青鱼，心中惊讶，疑惑，恐惧，诸般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练气士啊，练气士。我见到你那日，就在担心这里的暴露。”
“果真，你们的神异，不是我一个凡人可以想象的。”
“青鱼道长，你都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了，我却还不知，你到底从哪里出现。”
养青鱼不在乎他的感慨，只是将手中鞭子一丢，继续问道：“你可以继续顾左右而言他，但是这只能证明你们身上的罪恶与阴暗，你们不敢暴露。”
安和在养青鱼说到“罪恶”二字之时，一瞬间突然激动起来，莫名其妙：“生活在这残缺的世界当中，世人天生就背负着罪恶。想要双手干净，还想要正常生活，简直是做白日梦。
唯有赎罪，唯有赎去自己天生的罪孽，我们才能有这田园之中的美丽生活。谁也不该来打破的生活。”
养青鱼看了看那些被捆着的凡人，肢体大多残缺，还有几个已经瞎了，端的是可怜无比。
“所以你们赎罪的方式，就是折磨别人吗？这个阵法，是谁布下的，十年前那个练气士？”
安和怒火突然消失，反而是平静起来：“折磨？他们也是我们的孩子啊。唯有将他们献出去，才能成就他们与我们的快乐。
赞美，二性二位景神大天尊。”
第二十七章 牺牲
“景神大天尊？我可不记得有这么个神。”养青鱼心中暗想，“此方天地，虽然也曾有过宗教信仰，但随着练气体系的增强，都凋零的极快。人们就是有所崇拜，也多是将练气士修道者当做神明来崇拜。
景神大天尊？景者，光明。光明之神，有大天尊的果位。二位二性，位，位格？性，神性？”
“十年前的练气士，到底对你们说了些什么？”养青鱼随手衍化出一柄长剑，对准两个凡人。
安和虔诚地抱拳，看向上方：“天尊保佑。”
下一瞬间，整个密室都被点亮起来。天上地下，相互勾连，那些纹路以另一种奇特的角度，折射光辉，形成一层波纹水面。
虚无的影子，在那水面上踏过，随后又消失不见，唯独溅起点滴水花，此水花极小极小，犹如细针一般。
那针尖之上，凝聚着所有光辉的能量，刹那之间爆发出来。三百亿只张开羽翼，身躯模糊的奇异生灵，朝着养青鱼杀来。
“极端的光明，不可直视的光明。我偏要看！”养青鱼双目之中爆发出无量红光的同时，大脑也在瞬间炸裂。
两种不同的光明对撞，其承载的空间发生扭曲。养青鱼瞬间用自己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空间知识，将被铁链束缚的几个凡人转移离开。
自身也化作一团先天之气，四处放着红光，继续与那三百亿未知的虫豸对抗杀戮着。
无论这神明，这天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在这个世界，一切的终极本质，还是先天之气。
既然是先天之气，那么这些光明，这些诡异虫豸，那就依旧是基于练气体系，研发出的一项技术。
养青鱼在这里没有见到先天之气，那么就证明这是提前布置好的一处杀阵，其中早已装备齐全，不需要练气士临时用先天之气来进行衍化。
既然没有一位练气士在这里进行支持，那么养青鱼只要耗到这杀阵能源枯竭，便就可以结束一切。
极致之光明，便是不可直视，视之必死。既然无法看见，那便是极致之黑暗。光明，黑暗，颠倒瞬间，二元对立，也可二元转换。
但在养青鱼面前，依旧无用。
在他视角中，眼前仅仅是光，仅仅是高速元气流。抵挡太难，还是直接对轰来的方便。
反正有羊母神通，可成天下生灵之象，只要不被人强吞先天之气，就是无限重生，不死不灭。
约莫十数个呼吸之后，那三百亿带翅虫豸，便解散了去，化作点点光亮，再度沉入土地，消失不见。
养青鱼则重新恢复了自己本像，看着被身上光芒逐渐散去的安和安克两人。
“你的天尊保佑不了你，但我可以杀了你。现在，你要不要说出一切。”养青鱼厉声斥责道。
安和恐惧地退后，一下跌到在地，不停地挖着土。
“天尊，天尊，你在哪里？你出来啊？”
养青鱼讥讽道：“你那天尊，看来是不能出来了。这密室也马上塌了，你不如讲实情说出来吧。否则，死亡之前的日子，也不好受。”
安和颤抖着身子道：“青鱼道长，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渴望美好的生活，我们要求的不多，仅仅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我们自己美好的生活，你觉得这个要求过分吗？”
养青鱼点点头：“不过分，合情合理的要求。”
安和哽咽道：“是啊，的确不过分，我也觉得不过分。可偏偏我们就得不到这样的生活。小香山以前是个荒山，土地贫瘠，所产压根养不活我们一村之人。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做呢？”
养青鱼道：“求死，很简单。求活，很难。这个世界，大部分人都很难。我想改变世界，可无论我此时给你们提出多少方法，都改变不了过去。”
安和听罢，大笑起来：“改变不了，改变不了！你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又何必出现在我面前呢？”
“我改变不了过去，但可以改变现在！我拯救不了过去的人，但可以拯救现在的人！”养青鱼一柄长剑，对准安和的脖颈。
安和一会哭，一会笑，难以自控：“如果十年前，来的不是法王，而是你，那就是大不同啊！”
养青鱼道：“法王是谁？你对他了解多少？”
安和古怪地看着养青鱼：“法王就是法王，我不知他姓名。十年前，他见我们生活困苦，便给我们布下一**阵，并且告诉我们，只要将大家的子嗣，放在阵法当中，村民轮流在每月十五进行酷刑折磨，便能保我们安乐村永远安乐。
道长，你是练气士，智慧远高于我。麻烦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择？全村人一起饿死，还是牺牲部分，拯救剩余人。”
养青鱼微微眯眼：“你能牺牲吗？如果十年前，那法王要你牺牲自己，你可以牺牲吗？可惜十年前，法王没有给你这个选择。
但十年后，我来给你这个选择。你们安乐村的生活，都是建立在残忍邪恶不义上的，如今我来主持正义，自当将你们这些人以及那法王，通通杀死，拯救那些被你们折磨的可怜人。
那么选择来了，安和，你来折磨安克，安克，你不准反抗，好好配合。只要你们能够完成，我就可以考虑不杀剩下的村民。
牺牲别人，总是很容易的。牺牲自己，就很难了。虽然此都称作牺牲，但一个持大义以利自身，一个为大义不惜自身。
安和村长，安克，现在你们又该选了。请做出选择吧。”
牺牲啊，牺牲。多么美好的品德，但那些已经牺牲之人，又有多少是自己不情愿的呢，又有多少希望自己没有这美德的呢？
每有一种美好出现，便会有一人披在美好外衣的皮下，无所不为。终有一日，人间再无美好，一切皆虚伪，一切皆堕落，一切皆邪恶。
安和年迈的身体，居然还能站起。他的身边，有一条鞭子。他的面前，是一个青壮年，名为安克。
两人对视着，一言不发。
第二十八章 复仇
安和颤抖着，弯下腰，拿起鞭子：“安克，为了咱们的安乐村，几百口人命啊。大家不能死，真的不能死。”
咻，一道风声。那鞭子朝着安克脸上打去，血痕与惨叫同时出现。安克大怒，一把抓住鞭子，将那百岁老儿揪了过来。
那毕竟是个老头，如何禁得起安克这一折腾。如此拖拽，便是半条命也没了。
养青鱼见得如此，并没有什么太大心理波动。这个世界太黑了，连人心都是黑的。
如果他们真的能够为了其他村民，而选择牺牲自己。那么也许养青鱼心中真的会有半分柔软，也许真的会相信十年前他们心中的悲痛无奈和今日自己的愤怒一样重。
但养青鱼只看见了，喊着让别人牺牲的，终究是不能牺牲自己。
“看来，如今倒也用不着我多说什么了呢。”养青鱼一道剑气过去，两颗头颅掉到地上，鲜血不停地涌出。然后，他便转身走出这密道。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样的人可以谈牺牲，那就是能够牺牲自己的人。既然不愿意牺牲自己，那就该老老实实闭上嘴。
养青鱼，也曾牺牲过。
大陈精神界诸神的反扑，从来都是可以预料到的。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死亡的悄无声息。
谁敢做大事，谁有能力推动社会的发展，文明的前进，就必然会招致他们的集中反扑。
但是这些事，总有人要做的。养青鱼不做，便是别人做，别人做，就是别人牺牲。
可是要等到这样一个别人，又得等多久呢？
与其看着朝堂猪狗林立，不如自己动手，让世界变得更好。
既然总有人要牺牲，那就从自己开始，能多耗费他们一分力量，也是极好的。
被十多位神明诅咒，扭曲改造的痛苦，几乎超越了养青鱼以往所承受过的一切。
但这终究比不上，能看见未来更好而得来的快乐。
密室倒塌了，地下两人所发生的一切，终究是无人知晓。
被他转移出来的数人，在此时竟然不见了身影，而在背后，养青鱼感受到了注视。
“恩公，多谢你了。”
养青鱼转过身来，见到了一个多手多足多头的畸变怪物。
“恩公别怕。光明就是黑暗，诅咒便是力量。安和这老儿，自以为折磨我们，便能得神保佑。
但在黑暗中升华，在诅咒中神化的终究还是我们。恩公助我们逃脱那法阵，让我们可以自由。可我们单个都是身体残缺的，无法正常地看待应对这个世界，因此我们选择了融合，成为彼此的一部分。”
声音的主人，被折磨的可怜人，如今是五个身子彼此交融合，两头却有五面，这些面目中，有的独眼，有的无舌，总共六足七手，十三只肢体随意乱舞。
养青鱼看着他，只是平淡问道：“你们有名字吗？”
那重叠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各自都是有名字的，但既然融合唯一，过去的名字用着也不好。我们曾是安乐村的未来，那就以安乐为名。恩公，称我为安乐便好。”
养青鱼道：“好，那我便称你们为安乐。安乐，你们既然已经逃脱禁锢，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安乐的两颗头颅，五张面孔随意扭转流动着：“我以黑暗为基，因诅咒得道，当把黑暗诅咒，施加给让我得道的人们，与诸位同乐。”
养青鱼又问：“不知是哪些人？”
安乐道：“当然是这安乐村的村民，十年前的那位法王，以及让这世道沦为此境的高人们啊。”
“好。”养青鱼赞叹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再公正不过了。”
安乐微微弯腰鞠躬：“我本以为恩公会有阻拦，却没料到恩公也会支持我，实在是让人感动啊。”
养青鱼走到他身前，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黑暗还黑暗，以诅咒还诅咒。这不是个朝廷能为百姓主持正义的时代。那复仇权就自动回到百姓手中，行使自己的权力，当然是正义的。
如果有人要阻止你，那么此人不是自己要加害无辜，害怕别人复仇，便是愚蠢透顶，为虎作伥还不自知。若是坏人，那便一起杀了。若是蠢人，离他远点就是了。免得自己被连累，惹上一身的祸患。”
安乐恭敬赞叹起来：“恩公，果真高义。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给安乐村村民，施加我的黑暗，我的诅咒了。”
“等等。”养青鱼突然开口。
安乐一颗脑袋转过来，身子无有前后正反之差：“不知恩公有何吩咐，在下必定听从。”
养青鱼长舒一口气，然后道：“这村子里十岁及以内的孩童，他们到底还是无辜的。我希望你可以放过他们。”
安乐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如果没有我遭受到的折磨，如果没有我经历过的一切，那么他们也不会出生。如今我出来了，那么当让一切恢复正常。这些孩子，应该死去。”
养青鱼道：“安乐，我希望你能记住，你当年也是孩子啊。”
安乐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地道：“是的，我也是个孩子。我不会杀他们的。多谢恩公开解。”
养青鱼微微一笑：“我叫养青鱼，以后称我名字就可以了。”
安乐一颗头颅，缓缓点了几下，然后又转过去，六条腿开始大踏步地飞奔起来。今夜，安乐村终将无人入眠。
有人会遭受恐惧，有人会遭受折磨，有人会踏入地狱，这都是理所应当，该付出的代价。
一夜很快过去，安乐再度出现在养青鱼的面前，此时的他竟然还身上有着简单的长布，充作衣衫。
“一切都解决了。”
养青鱼看着安乐，又看看村中那些哭嚎躲藏的孩子：“还没解决。这些孩子，我得把他们送到青州城官府，让官府抚养他们。”
说完这些，养青鱼便大踏步出了谷仓，往村中走去。
就在同时，从环洲城返回青州城的捕快们，也已到了这小香山安乐村前，但此时的他们，面色却并不好。
第二十九章 死亡
“这，这安乐村到底怎么了？”薛霸看着满地尸体，血流成河，心里又是恐惧，又是激动，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董超推推薛霸身子，往前指了指：“那是青鱼道长。”
养青鱼大踏步走到他们面前，引得两人齐齐弯腰下拜：“拜见道长。”
薛霸见养青鱼面容亦如往常那般和善，便主动开口询问：“道长，不知道这安乐村村中到底发生了，怎会死去如此之多的村民。”
养青鱼道：“这安乐村，之所以能够安乐，是因为十年前有一自称为法王的练气士，来到此地，布下一大阵。此阵需要祭品，便是安乐村所有的孩童。
村民轮流在每月十五，进入大阵，折磨孩童。折磨越狠，安乐村便就越安乐。昨夜我发现此阵，潜入其中，将被折磨了十年后，还能活着的孩童们放出。那些孩童在阵法中获得了诡异的力量，为了复仇，便将安乐村所有年级超过十岁的人，全部杀死。”
养青鱼刚刚说完这些，双头五面，五身六足七臂的安乐，便也走了过了，直惹得人惊恐不已。
“见过诸位。”安乐微微点头。
董超薛霸并所有捕头，全体抽刀，连忙后退。董超大叫道：“什么妖人，还不速速后退。”
养青鱼却道：“他便是那些饱受折磨的孩童融合之后的产物，你们可以称他为安乐。虽然样貌是有些非人，但我可以作证，其人到现在为止，还不曾杀伤无辜。你们大可以放心，不必畏惧。”
董超见安乐形容诡异，枝丫乱冒，心中胆寒，但又想到养青鱼仗义出手，多次降妖伏魔，与他们也算有些面熟，总不会看着他们被害，便也放下心来，将刀送回鞘中。
“既然有道长保证，那我自然放心。你既然是我大永子民，就算是长得丑些，却也无妨。我董超虽是个小小班头，却也知不应以容貌看人。”董超直言道。
董超此话，也非欺骗。毕竟此界练气体系，自古而有，代代变强。练气修道之人，总喜欢各种研究，以自我为小白鼠，因此搞的眼歪耳斜，也实属正常。
前朝练气士便入朝为官，那自然是要以练气修为为主，怎会以容貌为主。到了如今，练气体系增强，练气修道之人虽极少入朝为官，但不以容貌待人的风俗，还是在的。
安乐拱拱手道：“多谢董班头宽仁。”
董超又道：“只是这里死伤数百人，又有诸多孩童，我们……”
养青鱼站出来道：“这些孩子，到底无辜，我希望刘知州可以用官府身份抚养他们，好叫他们能够生活。”
“此事还得我先禀报知州大人。”董超道。
养青鱼点点头：“嗯，还请董班头将他们带回青州城。”
“好。”董超答道。
就在此时，薛霸却突然开口：“法王，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不是客学才有的嘛。”
此话一出，安乐连忙上前询问，却将薛霸吓得连忙后退。养青鱼则是将安乐拉住，言语温和了些：“你既然知晓法王，可否说于我听。此人在小香山布下如此阵法，定是大奸大恶之徒，我若能抓到他，一则安乐可以报仇，二则也是为天下万民除害。”
薛霸看了安乐一眼，又看向养青鱼：“法王这个称呼，在天下很少见。我也是几年前，遇到一个初通道法的旅人，和我闲谈之时，提到过这些。说是在客学，受供奉的先贤被称为法王，诸如明泰法王，摩距辞法王，瑜翰法王等等。
而客学学派的当代领袖，可称为**王。大永建国之时，曾给予三学派各一座城池，因此这客学的**王也就是客城的城主。
只是这**王称号只用在内，不用在外，因此大家才少知这些。”
养青鱼微微皱眉，又问道：“薛霸，你对这三学派，了解多少？”
薛霸听见询问，也起了性子，连忙道：“我读过不少书，对这三学派也了解一二。这三学派中，以物学为尊，客学为末。
物学杂上古百家之学并发扬光大，造物，医疗，天象，地理等等，无所不通，无所不包。意学发于海滨，通人心，弄灵性，御鬼神，诡秘难测。至于客学，倒是来历不清，据说以前不过是民间的小教派，只因攀上了意学的高枝，才会一跃而起。
三学派中，物学素来与其他两派不合，物学弟子平日里也是宁可亲近凡人，也绝不靠近意学，客学两派子弟。
我听这《大永英雄演义》中说过，物学与意学客学对宇宙终极本质的解读差别太大，但是意学与客学之间的矛盾较小，因此物学不喜其余两学派。”
说到此处，董超却是发了怒，一脚踹在薛霸屁股上：“道长问你，你就好好答，怎么连演义话本上的都说出来了。”
薛霸委屈道：“可我看的就是些演义话本啊。”
“演义话本也是以现实为基础创造的。薛霸，你可知三学派掌握的三座大城，都在何地？”养青鱼继续问道。
薛霸道：“这我知道，物城得直着往北走，连过三座大城，幽，合，楚，然后便能到了。意城要顺着这沧江，一路前行，到了出海口，便到了意城，而客城便在意城隔壁。”
养青鱼听后，一指点向薛霸头颅：“你这次可帮了我大忙了。这是一点小法术，能保你百病不生，身体康健。”
薛霸连忙下拜感恩，养青鱼又将之扶起来。
“安乐，你要复仇，我要去探测三城。不如你先往客城去，我脚步快，先去物城，然后再回来找你，和你一起找出法王，将之宰了。唯有如此，才算是真正的公道。”
安乐道：“一切听从恩公安排。”
养青鱼身边风云逐渐涌起：“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出发吧。我去物城，安乐你先去意城。这村子里的孩子，就拜托两位班头了。”
董超薛霸皆点头示意。
养青鱼又道：“对了，之前你们未进村时，我见诸位面色不好，不知是何缘故。”
董超道：“唉，只是因那杨小姐昨日自杀身亡啊。”
第三十章 复活
“怎么会？”养青鱼止了身边风云，疑惑不解道。
董超长叹一口气：“那日道长走的早，我们却被杨家宴请，以示感谢。那宴会之上，有几个长舌妇人说杨姑娘被人绑架数月，定然是失了贞洁。又说她一心想攀高枝，攀附道长您，但是却被道长瞧不上，直接飞走了。杨姑娘受不了这些诋毁，第二天便自尽了。”
养青鱼摇摇头，无奈道：“当真是人言可畏。风虎云龙没有害死她，几个长舌妇却害死了她。”
诸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人生无常，世事离奇便是如此。
一路尽心尽力，五山伏妖降魔，好不容易将她送到家中，却就这么死了，实在让人感叹。
“你可真确认她死了？”养青鱼又道。虽然他不会爱上这个姑娘，但他珍惜每一个智慧生灵。
养青鱼不喜欢杀戮，不喜欢毁灭，即便他擅长这些。他爱的是创造，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更美丽的世界，可惜他不擅长。
董超道：“我们毕竟不是环洲城的捕快，怎能掺和其中。而且杨家也有心压下，我们便只能匆匆离开了。”
养青鱼想了想，又道：“我有神通，若是未彻底死去，那或许还能救。”
“道长竟有起死回生之能？”董超薛霸，齐齐大惊，不可置信。
这种法术，也仅仅在话本小说中能出现了。以他二人厮混下九流多年的见识，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个道人，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养青鱼有羊母神通，自己的脑袋炸了多次，也能恢复，更能强行达到聚合为形散为气的境界。即便这神通在别人的身上的效果，远远比不上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依旧愿意试一试。
万一能行呢，万一能将她救回来呢。
“我不确定是否可行，但是也许能行，所以我一定要试试。”养青鱼身边风云再起，将他托举着，飞向天空。
救活一个无辜的，不该死的人，是正确的吗？
这是正确的。
因此必须要去做。
风速最快能有多快，养青鱼没算过。但养青鱼知道，如果他再提速，那么恐怕就要引起一点对普通人不好的天象了。
还好，小香山离环洲城不远。连半刻都不到，养青鱼便已经再度降临这座城市。虽然他不知道杨府在哪里，但是对于一个练气士来说，想找人也很容易。
“这么快便有棺木了吗？”养青鱼随手将棺材打开，里面是身着白衣，面容青紫色的杨青娘。
养青鱼拿起她的一只手，运转羊母神通。先天之气，快速衍化。来自生灵最初的力量，正在修补着她已经死去的身体。
青紫淡去，红润归来。可是人却不曾苏醒。
越来越多的生命的力量，进入杨青娘的体内，可是终究不能成功。养青鱼可以每次恢复大脑，随意将自己变成先天之气再变回来，那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有着自己的意识，还能用先天之气思考。
可是杨青娘却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死了，便不会有意识，她也没有先天之气，来思考她的人生。
“难道我真的没有复活他人的力量吗？”
一瞬间，养青鱼的大脑闪过数万种方案，却一一被否决。但很快，他想到了自己曾变化成杨青娘的模样，又想到了制造幻境的知识。
“这或许，会是一种方法。”
养青鱼运转羊母神通，浑身滴溜溜一转，便化作了杨青娘的模样，一样的身着素衣，一样的面色红润。
“如果这样也不行，那就是彻底不行了。”
养青鱼再度一变，身子化作一团先天之气，顺着杨青娘七窍进去，融合在她的身体之中。
就在刹那之间，杨青娘过往十六年生活给她身体留下的痕迹记忆，全部被调动起来。幻境开启，一切都在被不停地播放重启。
养青鱼此时占据她的身体，又试着彻底成她之象，人活之象，强制将其大脑，返还到未死状态。
羊母神通是主要，幻境则是辅助。
养青鱼自己在成他人之象时，便可以将自己的大脑变成他人的模样，但是他却从未用过此招，免得给自己找上无妄之灾。
但这次，若非如此，便不能成功。
记忆从虚幻中归来，大脑重新回到正常状态。
杨青娘猛地从棺材之中坐起，伸出白皙的双手，仔细看着，良久才道：“我是谁？我姓杨？养？我叫青…青…”
剧烈的疼痛，萦绕在她的大脑之中，似乎要被分裂，又像是被搅拌。终于，她艰难地喊出声：“我叫杨青娘！”
同时，她的身体开始散发着缥缈的雾气，那雾气向上漂浮，在她头顶又聚集起来，化作一个淡淡的人形。
人形凝成人体，便是养青鱼的模样。
“还是失败了。”养青鱼站在棺材旁，看着两眼朦胧，一脸无知的杨青娘，不由得地叹息起来。
“我重新创造了一个活的杨青娘，努力让她摆脱我的痕迹，可是却依旧不能成功。我终究只是创造一具为我控制的化身罢了。”
杨青娘看着养青鱼，两颊突然泛起了红晕：“青鱼道长，是你救了我吗？”
养青鱼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具化身拥有着杨青娘的一切记忆与感情，但偏偏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化身。
当大脑足够复杂，虚幻的记忆，缥缈的人格之中，便能诞生出唯一真我，或者说真灵。
养青鱼复活了她的大脑，复制了她的记忆，却找不回她的唯一真我，她的真灵。
现在的杨青娘，仅仅是按照过往的既定人格，执行程序的一具机器罢了。等到养青鱼的真灵进入，这便是他的化身。
也许在未来，这具身体还会诞生新的唯一真我。但那算是杨青娘吗？养青鱼也不知道。
“难道真的没有转机了吗？”养青鱼心中暗想，可是他先天之气中包含的一切知识，都与真灵无关，他找不到答案。
就在此时，一点莫名的变化，突然发生。
养青鱼注视着杨青娘的双目，只觉得她的眼神，居然越发的灵动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转机真的来了。”
第三十一章 拒绝
“青鱼道长，是你救了我吗？”杨青娘微微低头，声音颤抖，不敢与养青鱼对视。
养青鱼惊讶地感受着她身体内的种种波动，却发觉到了不同。
之前杨青娘被复活后的心跳速度，激素分泌，肌肉拉伸等等一切生理层面的数据，都实时反应在养青鱼的脑海之中。
但他没有试着去数据统计，或者是修改，只是任由其不停地表现出来。
但在刚刚的那一刻，变化出现的那一刻，他突然丧失了对这些数据修改的权力。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便是这些数据的主人回来了，杨青娘的真灵，唯一真我回来了。
虽然养青鱼还是可以轻易进入她的大脑，挤走她的真灵，重新让这具躯体，变成他的化身。但情况到底还是不同了。
杨青娘真正的起死回生，复活了。
“我救了你一部分，剩下的是你自己的努力。”养青鱼道。
养青鱼仔细思考着她复活的奥秘，却始终找不到什么正确的答案，只能够做出一定的猜想。
杨青娘毕竟才死去，也许真灵还在附近凝而不散。大脑的复杂，虚幻的记忆，其实就好像是地基与台阶。
有了足够坚实的地基，才有可能搭建高台。有了足够复杂发达的大脑，才能够记住更多的信息，形成独特的人格。
记忆，意识，人格，这些就好像是承载于大脑之上的万丈高台。
虚幻的真灵，从底层攀爬，直到顶峰，一旦跳出，便是由虚幻变成真实。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用高低来比喻。实际上真灵与记忆人格的关系，更类似于远古时期，一大堆无机物莫名混合，混着混着，就出现有机物了。
真灵的存在，这就是人类智慧的体现，超越凡俗生命的证明。至于野兽，他们想要拥有真灵，要么靠练气修道之人的实验，要么靠基因突变。
不过凡人和练气士的真灵又有不同。凡人的真灵与虚假的意识人格混在一起，又因为其同出一源，因此凡人是感受不到真灵的存在的。
但是练气修道，自给自足，追求祛除一切外物的影响，却又掌控外物。包容一切，同时又高于一切。
因此练气修为越高，记忆，意识，人格等等，就对自己影响越小。反而是真灵，对自己的影响越大。
虽然正常时候没啥差别，但在突发情况下，比如自己挨了一刀，被下了药，正常情况下，我们虚假的人格会很快屈服于求生欲，而感到疼痛，或是屈从于自己的**，直接晕倒。
但是对主要用真灵来控制自身的练气士来说，受伤仅仅是受伤，用不着疼痛来提醒自己受伤多严重，需要赶紧救治。
下药，也仅仅是下药。体内多了一种含有特殊元气的溶液罢了。用不着大脑关闭工作，只需要继续分泌合成能与之反应的解药就够了。
当然，能做到什么程度。还得看自身修为到底高到什么程度。
杨青娘的真灵，就在其尸首附近。但死去的大脑，枯竭的记忆，凋零的人格，无法给真灵生存的地方。
她又不是修为十分高深的练气士，真灵可以寄居于先天之气中。
因此真灵只能等待消散，而无可奈何。
但养青鱼恢复了她的大脑，就意味着帮她重新打造好了基地，复刻她的记忆人格，便是重新建立一座高台，让她的真灵不用在外面乱飘，而是可以位于高台之上。
给了她真灵回到大脑的机会。
不过这仅仅是养青鱼的猜测，并未能够得到证实。具体如何，还得他掌握更多知识之后，才能继续总结。
杨青娘咬着嘴唇，伸出手，大胆抓住养青鱼的手臂：“你为什么特意来救我？”
养青鱼微微皱眉，不知是该挣脱，还是给她留些面子：“我来救你，只是因为我觉得这么做是对的。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因为污蔑诽谤而死，是不应该的。
哪怕我所见到的，死去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无辜生命，那我也会救的。”
杨青娘有些伤心，为自己在他心中不是特殊而伤心，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正常。
“可是这世间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你也并没有去拯救他们啊。你还是来救我了。
青鱼，我觉得我对你是不一样的。我能够感受到，你复活我之后，我们之间就好像有了什么不同。”
养青鱼缓缓地将胳膊抽回，然后道：“其实我真的很忙。这世间有太多错误在发生，但我却来不及阻止。我只能尽力去拯救眼前的一切，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
如果我连眼前的人都不救，放弃少数，去拯救多数，这算什么正确，算什么正义。
如果我只是救眼前之人，明知世界黑暗，却不去改变整个世界，任由这世界制造出更多的可怜人，那么这只是随波逐流，顶多算是独善其身，不能是真正的正义。
杨青娘，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在乎，我关心世上每一个人，我会拯救别人，但这仅仅出于我个人的分析与想法。
而不是出于某种莫名的自负的责任感，或者是其他方面的感情或关系。”
杨青娘听着养青鱼的话，心中莫名的苦涩，自己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青鱼，你是个善良的人，甚至就像圣人一般。可我依旧能看见你身上属于人的那一面。
你需要感情，你需要理解，你需要关怀。我愿意成为这样的陪伴者，见证你所做的一切。”
养青鱼面色一变：“不，你说错了。我的确有着常人的一面。但我不需要感情，不需要理解，不需要关怀。我的心足够强大，我能承受一切，对抗一切。”
杨青娘双目微红，几乎要哭出声来：“你是嫌弃我弱小吗？你是练气修道之人，你可以呼风唤雨，所以你从来都瞧不上我。”
养青鱼平静下来，眼神之中，逐渐褪去情感，就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我没有瞧不起你，只是你没有看清你自己。
你对我的情感，我比你更懂。
你错误的将生命受到威胁时的激动心跳转嫁到我的身上。当你意识到我的强大可怕后，便本能地从恐惧走向追求…
杨青娘，相信我，你不爱我，你甚至都没有分辨爱和其他感情的能力。”
第三十二章 到达物城
常人总是喜欢通过初步的表面的感受，来给人或事物定下基调。如果表面上给人的感受是好的，那在之后的相处中，心中便会本能地对其美化，反之便是丑化，相看两厌，不如分离。
正如安宁和平的村子，旁人入了此村，只会觉得他们热情好客，民风淳朴。便是有人见到安和与其他人前往谷仓，也想不到坏的方面。
对于一个弱小的美丽女子，人们通常对其是怜惜同情。若是她娇滴滴的求上几句，那么一些男子便要沦陷了，觉得自己爱上了她。
但对于养青鱼来说，弱小，美丽，就仅仅代表弱小与美丽，不代表其他，更不代表爱情。
杨青娘心智孱弱，分不清什么爱，什么是错觉，什么是对安全的渴求。但这不代表养青鱼分不清。
就算她真的爱上了养青鱼，那也注定是个悲剧。
之前养青鱼忙着计算大脑奥秘，忽视了她的感受，没有直接且坚定的把话的清楚，当面拒绝她。
这是一个错误，非常严重的错误。
杨青娘被人污蔑，一方面是她被风虎云龙劫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在环洲城府衙之中，让她母亲去挽留养青鱼，却被拒绝。
如果一开始养青鱼就拒绝的直接了当，把话说的清清楚楚，让她死心，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真实虽然残忍，但却总能到达一个更好的结果。而虚假的泡沫被戳穿的那一刹那，会导致更差的结果。
“我不懂。可是你救了我，我便是你的人。”杨青娘从棺材里面爬出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养青鱼。
“便是作为妾室奴婢，我也情愿的。”
养青鱼面无表情：“妾室，随时都可以送人。更别提奴婢了。我尊重你，所以我不会让你做这些。但终究，人要先自尊，才能有别人的尊重。人要先自重，才能有别人的重视。
为了虚假的爱情，放弃自己的尊严，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
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并且不希望你来插上一脚，打乱我的节奏。”
养青鱼不再理会她，只是转身离去，正巧碰上杨府的一众人等。
“诈尸了，青娘她诈尸了！”
“不是诈尸，是活了！”
“原来他竟然有起死回生之能。”
养青鱼看着众人，从中找到那几个长舌妇，伸手一指，几道元气打入她们体内：“以言杀人，当有报应，以后就别说话了。”
做完这些，养青鱼也没打算继续和他们交流什么，直接将自己化为一团先天之气，又驱使风云，遮蔽视线，飞向天空，往那物城而去。
这一番遭遇，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掌握了复活死者的技术。哪怕是只能复活刚死去不久的人。
有了这一招，他行事也算是少了一些忧虑，多几分大胆。
……
环洲城到物城，距离很远。但是在高空之中，急速飞行，便也就没那么远了。
近和远，从来都是相对的概念。
对于凡人遥不可及，一生都达不到的距离，对于掌握了腾云驾雾之能练气修道之人来说，则是轻轻松松。
他们可以到达深海，沙漠，森林，去寻找种种天材地宝，也可以于高处俯瞰世界，凌驾众生。
凡人的一生，在这些人的眼中，是苍白的无趣的。
能够轻易的脱离社会生存，领会不同的风景，才会真正的不在乎社会，以最纯粹的求道之心，研究这个世界。
因此是否掌握了腾云驾雾或者之类法术，也算得上是体现一个练气士的水平的标准吧。
若是不能够脱离社会生存，那么练气士便很可能回归社会，忘却自己的求道之心，如同前朝一般入朝为官，最强者为圣人天子。
前朝的灭亡，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练气体系的增强。民间强大的练气士越来越多。这些练气士拒绝朝廷对自己的约束，更希望人间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国度，永远别来打扰他们的研究。
他们也只是需要一个学术交流的平台，不需要凡人再提供更多。
约莫过了半日，一直保持着高速飞行的养青鱼，终于到达了传说之中的三学派之首，物学所占据的那座大城，以学为名，号为物城。
物城的上空有着许多靠在云雾之上，闭着双眼，安静计算思索的练气士，他们应该不是睡着了。
养青鱼看了看周围环境，发现十分简陋，似乎没有什么建设过痕迹。的确，对于自给自足的练气士来说，一切都可以用先天之气来衍化，确实不需要大搞建筑规划。
地面上，有一些物学学者的先天之气，勾连在一起，似乎是在共同打造着什么特殊设施。还有一些人正在辩论，似乎马上要打起来的样子，但应该不会打起来。
养青鱼落到地面之上，周围人却还在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居然有新人来了，在下物学齐六流，敢问阁下是哪个学派的存在。”一个年级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走到养青鱼面前来。
养青鱼道：“青君山，养青鱼。未曾入过哪个学派，只是自己胡乱修炼罢了。”
齐六流道：“你能操控风云而来，也算是厉害的人物了，若是说未曾入过哪个学派，却是令人惊奇。不知阁下对这宇宙终极，先天之气，有何见解。”
养青鱼道：“所谓先天，便是先天而生。在我看来，宇宙未开之前，便已存先天之气。宇宙之间的天地万物，或者说宇宙本身，便是先天之气衍化而来。正如你我，也可以用先天之气，创造万物。区别在于，规律领悟多少罢了。
至于说宇宙终极，那或许就是先天之气吧。我们对先天之气的利用，还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我相信，终有一日会有人能够破解宇宙所有规律，将先天之气彻底领悟，然后再创造出另一个宇宙。”
齐六流听罢养青鱼所说的一切，点头道：“虽然与我物学理念有点差别，但还是比意学客学境界高出很多的。养青鱼，你很不错。”
第三十三章 解释
养青鱼问道：“仅仅是个人浅见。不知物学对此的解释为何？”
齐六流大手一挥，一团先天之气，展现出来：“你说的虽然有些许道理，但没有提到一个实质性问题，也就是古往今来无数仁人志士探讨的问题，那便是人类为何能够使用先天之气。”
那团先天之气，开始扭曲变化，化作一个内里空旷的球形，不停地膨胀着，里面逐渐诞生稀薄的物质，然后物质又逐渐聚合，成为一个个球体，球体彼此牵引，化作漫天繁星。
其中一个小球，逐渐变大，而宇宙空旷，漫天繁星则化为虚无。
“三百年，我物学大学者孟进，何良，游历大地山川，海洋诸岛，绕了一圈，发现一个惊人事实，大地是个球形。原本天下人都讲天圆地方，人居其中。
可是此发现一出，瞬间震动天下练气士。人之所以能掌握先天之气，在原本的理论中，解释为天地人三才，漫天星辰为天地装饰，人才是宇宙中心，天生便有不凡。
可是孟进，何良发现了大地为球，那么问题来了，大地是球，星辰又是什么？经过多位练气士的测算，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地球是球，星辰也是球。
既然我们的世界在宇宙之中不特殊，那么人类又有什么地方特殊呢？星辰之上，是否有另一个拥有着智慧的种族，与我们一般，能够掌握先天之气。
如果他们比我们更早掌握了先天之气，那么他们是否远强于我们。这些星辰之民，是否会来到我们的世界呢？
这是一个问题，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两百年前，我物学大学者杨启提出一个新看法。那便是人类要掌握先天之气，需要智慧与理性。那么星辰之民，是否也需要智慧与理性，才能掌握先天之气。
我们练气士中，有吞噬他人先天之气，而导致神魂分裂，思维混乱，因此大开杀戒，犯下无数杀孽的。
那么星辰之民中，会不会存在极度混乱却能掌握先天之气的存在呢。假使有一颗星辰上的文明，出现了一个惊才艳艳之辈，他吞噬着同类的先天之气，成长的极其快速。
最终他吞噬了整个文明，自己却陷入了永恒的混乱。这种情况，是否会发生呢？
我们无法反驳。那便是有可能发生。既然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那么这个混乱却强大的存在，便有可能到达我们的世界，毁灭我们的一切。
因此自两百年前开始，我物学便有许多先贤离开大地，去探索宇宙星辰。一方面是降低练气士心中的恐慌，更重要的是能够更直接了解宇宙，总结规律，探寻终极。
而在这两百年期间，偶尔也有人传回一些新的发现。我们通过多个有生命星球的对比，暂时对人类掌握先天之气的也有了部分猜想。
第一种，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便是大脑复杂说或成为真灵说。从目前我们发现的星球来看，人类依旧是大脑最复杂，最发达的物种。
我们猜测气便是道，道便是气。先天之气正如客观规律一般，存在于任何物体中。这宇宙万物，可分为两类，一类无情之物，一类有情之物。宇宙诞生，星球诞生之初，唯有无情之物。
但是无情之物，相互反应，历时日久，或突变出有情之物，便是最初的细微生灵。如此再过亿万万年，有情之物，衍化出一切众生。
而众生之中，唯有足够复杂的大脑，才能诞生出真灵，真灵便是先天之气的某种更直接的表现形式，或者真灵便是掌控先天之气的器官。我们曾试图做一些试验，可这方面实在是太过危险，因此到现在也未能彻底证明。
还有一些形体说，火焰说什么的，都千奇百怪，不足一提。至于意学客学，更是垃圾，简直是歪理邪说，专门用来祸害练气士的。”
养青鱼一边齐六流讲解，一边看着他手中先天之气，或作星球之状，或作飞天之状，或描绘众生，或化为大脑，也颇有所得。
他毕竟是突兀降临此界，虽然直接带了先天之气与神通法术，通过记忆中的典籍对这个世界有许多了解，但到底比不上物学学派无数练气士研究，理论知识丰富，对此界的世界观构筑完整。
“果真是三学之尊，天下正统。此一番话，当真让人赞叹。只是不知那意学客学，又如何解释这宇宙终极，对人掌控先天之气，又有何猜想呢？”
齐六流听到意学客学，明显有讥笑之意：“那意学，不过是个胆小如鸡者才入的学派罢了。以前还有些东西，后来我物学学者提出星辰之民中，可能会诞生混乱之灾，他们便说这宇宙万物都是一位思维混乱，不可捉摸的神明所造。
意学之人言，练气士在凡人眼中疯狂无比，拥有种种可怕神通，来去无影无踪，爱好追求与人不同。人与练气士的三观差异太大，无法一起和谐生活。
如果宇宙万物为神所造，那么那个神一定是超越练气士的思维的，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在我们的眼中，神一定是混乱的。当我们研究越深入，便是离那位神明越来越近，最终会被神明所吞噬。
他们将人类的生活比作海洋中的孤岛，练气便是驾舟出海。风暴黑暗，何时而来，无人知晓。即便你此时不翻船，终究还是要翻船的。要想不翻船，那就不驾船，老老实实做一个凡人。
不过意学学者其实还好，他们毕竟是在正常研究的，并且还真在意识真灵方面有所得，只是其言谈太过于悲观而已。但那些学了半吊子的练气士，跟风意学胡吹，神神道道，一惊一乍的模样，实在可笑。”
养青鱼想了想意学理论，道：“人可以成为练气士，练气士未必不能成为创世者。即便那时候我们的思维会发生很大变化，但这只是正常的成长而已。不知客学，又是如何个解释呢。”
齐六流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客学啊，比那意学还要差劲。”
第三十四章 调查询问
“这客学啊，简直不像是个练气的学派。他们觉得这宇宙是神所造，人类能够掌握先天之气的理由是神爱世人。”齐六流停顿了会，又接着道：“感觉像宗教胜过像学派，实在没啥好说的。”
“不过你，养青鱼，倒是挺有意思的。”
“哦？什么意思？”养青鱼本在认真地听齐六流做科普，却不曾想到，他会提到自己。
齐六流道：“意思就是很有意思嘛。你的言语风格，充斥着超乎想象的自信，若是狂妄的无知少年还能理解，偏偏你能腾云驾雾，境界非凡。
你说你不是任何一家学派的，这点我看得出来。便是我们物学，都不曾有你这么过分自信的子弟。”
养青鱼眨眨眼：“哦，不知何解？”
齐六流道：“其实我们对自己是否能够破解宇宙之中，一切规律，然后再创造一个宇宙，是不太抱有希望的。怎么说呢，我们本身以及研究宇宙的这一行为，本身就包含在宇宙之中。
我们做的越多，便让宇宙越复杂。宇宙越复杂，我们就需要更多的计算过程，如此一来宇宙就更加复杂了。除非你能跳出宇宙本身，然后再来研究我们的宇宙。
因此我们物学学者大多不会考虑那么远，更加喜欢专注于当下还未攻克的一些难题，一些理论。反正宇宙够大，先天之气足够复杂，够我们研究很久很久了。
像你这样，已经很强，但却依旧对宇宙没什么敬畏之心的，确实少见。”
养青鱼古怪道：“也许我见过不同的宇宙，见证过，研究过不同的规律啊。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唯一，见得多了，相对而言，总会有些轻视的嘛。”
“不仅自信，而且幽默。不错，是个人才。”齐六流赞叹道，“你这种性子，恐怕是不会因研究枯燥而放弃研究，或者是对宇宙产生过分畏惧，又或是质疑自己，投身宗教的。
养青鱼，怎么样。有兴趣加入我们物学吗？”
“这么轻松，就加入的吗？”养青鱼反问，“其实我并不太明白，你对我如此的过分热情。”
齐六流大笑道：“你和那些意学客学的风格完全不同，又有着腾云驾雾之能，我想招揽你，也很正常啊。
其实加入或不加入，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我们只是个搞研究的学术团体，并不会给你任何的人身约束。
但是你加入我们物学，我们自然会给你提供更多的理论知识，更多的法术应用。我们仅仅是研究学术而已，并不关心在乎其他。
当然了，即便你不加入，别人想教给你什么，我们也不能阻止。纯粹看你自己咯。”
养青鱼仔细想了想，然后问道：“你知道一个叫贾明的人吗？也许是贾明就是个假的名字。但他有一门法术，需要用鱼蛇精怪的的鳞片的铸造长剑。”
齐六流道：“不存在的。别说是鱼蛇精怪的鳞片了，任何天材地宝，只需要被挖出来一株，进行分析之后，我们便能用先天之气衍化复制。要铸长剑，就连长剑本身都能够衍化出来，哪里还需要鳞片啊。
这些你也应该可以做到的。”
养青鱼道：“我的确可以做到。但是人间有一个名为常鸿的练气士，他一门法术来自于物学中人，便是用这鱼蛇精怪的鳞片铸造长剑。
因此他四处击杀鱼精蛇怪，直到在千盘山中，他降服一只吃人蛇妖时，被其吞下。常鸿用秘法抹去了蛇妖的神智，自己与之合二为一，开始吃人修行。
此人为祸人间多年，被我击杀。我从他的记忆中，得到了物学贾明的信息，因此追查而来，想要知道这贾明到底是何人。”
齐六流道：“千盘山，常鸿，贾明，老实讲我一个都不认识。物城每年有一大堆练气士跑过来学习，但不培养练气修道的思维，不认真下功夫搞科研，都只是学三两项技术就跑，这种人出了物城还打着我们的名号。
若不是平日里研究太忙，我们早就把他们清理一遍了。因此你要是问我这法术从何而来，那我只能说，以我在物城待这么多年的见识，却也不知。
便是换个人问，人家不仅不会理你，恐怕还要嫌弃你打扰人家研究呢。
毕竟这些个家伙学的不成系统，胡乱组合，或只为追求杀伤，却不知平衡，鼓捣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可能。
我们物城，也不是什么垃圾糟粕都会记录下来的。”
养青鱼点点头：“你说的，却也有理。既然如此，那我便先离去了。意城，客城，都有极大的问题。我得先去一趟，查查他们。”
齐六流见养青鱼要走，连忙拉住了他，问道：“不知这意城，客城到底有什么问题？你且说与我听，没准我能知道一些呢。
而且最近我刚结束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研究，正好有空闲的时间。若是这意城客城，真的有什么大问题。我倒是不介意出手，去教训他们一番。”
养青鱼心中暗想：“这小香山涉及法王，或许不是好对付的，若能有他相助，却也不错。”
于是便道：“我在浮华山中，发现一种病毒，能够制造幻境。而且还发现一座人工改造出的咸水湖，里面养着类似于章鱼的精怪。
这幻境病毒，害死困住了不少人。因此我想去查查意城。
至于客学，虽然害人不多，但是情节极其恶劣。一个自称为法王的练气士，在小香山的安乐村中，布下一个阵法，要村民以孩童放于阵法之中，轮流在每月十五进去折磨孩童，折磨越狠，便越是安乐。
而且那安乐村村长，口里还喊着什么景神大天尊，当与客学有关。因此也要查。”
齐六流一听，连忙道：“有关，有关，就是这两个学派才能做出的事。意学善控制大脑，玩弄幻境，掌握**，幻境病毒便是他们的风格。
至于客学，除了他们内部有法王的称呼，别处也没有。而且那股献祭，信仰之类的调子，几千年前的糟粕，也就他们还在用了。”
第三十五章 内刚外刚
养青鱼道：“虽然并没有抓到直接的证据，但是从其练气风格，行事手段，也可以分析推测出部分。只是不知这世间，是否有别的流派，或是小众，偶有天才，但练气，行事与这意学客学相似的。
我虽然怀疑他们，但若是直接扣上帽子，却也不好。但若是排除了一切不可能，那唯一剩下的那个，就是必然了。”
齐六流听罢，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虽然也瞧不起他们，但上门兴师问罪，却显得我物学太过蛮横了。我去找元三花元真人，拿来先天册，查查这幻境病毒，与杀子法阵到底出自那方之手。”
说罢，齐六流便驾起云雾，养青鱼也操控风云。两人一起往物城的北边飞去。
这一路所见，约莫有七八百个练气士，皆是颇有道行的。或睡于云中，或冥思计算，或研究术法，并无什么差手。
只是为了不打扰诸位道友研究，养青鱼与齐六流也不能像别处那般，高速飞行。花了约莫半刻，才到达那城北元三花处。
“这便是我们物城城主，当世物学领袖。”齐六流高声道，“不过无垠宇宙之中，还有一大堆我们物学先贤呢。他这个领袖，你听着就听着，也不用太认真。”
说到此处，元三花连忙咳嗽了起来。可是此等修为的练气士，如何还会感冒咳嗽呢。
“齐六流，你这偷懒的蠢物，不去好好研究，怎么来我这里搅扰。”元三花故作生气模样，压低声线道。
“你这老头，拿捏什么腔调啊，赶紧的快点把先天册拿出来。我刚认识一个道友，要用这玩意，查些人。”齐六流大摇大摆，坐在那元三花旁边，揪着他胡子道。
养青鱼上前，拱手施个礼：“在下青君山养青鱼，自己修行的先天之气，在青州城与环洲城之间，五山连绵所在，降服了些许精怪。这些精怪中有个叫常鸿的披蛇衣而食人，又曾学过一手用鱼蛇精怪鳞片铸剑的本事。传他法术之人，疑似是物学的贾明。因此我才找到这里来。
不过听齐六流道友一番解释，想来这传授常鸿法术之人，也不过是无名之辈，难以寻找。只是这其余山中精怪，有能制造幻境的病毒，还有自称的练气士，布下大阵，让村民于阵中折磨其子，以求安乐。
这些当与意学客学有关，因此才来找到元真人，希望能够借先天册一观。”
元三花故作高人模样，摸了摸长长的胡子，然后道：“你那些许小事，我已然知晓。意学，客学，不过小道。不用费心思在他们身上。我看你天资卓绝，何不入我物学，共参宇宙大道。日后如先辈一般，遨游虚空之中，能见星辰之民，岂不美哉。”
养青鱼直言道：“我虽有向道之心，但是这幻境病毒到底是何人投放，杀子之阵又是何人布置，这些总要查个清清楚楚，定要让这些幕后黑手偿命。”
“哎，动力虽强，但目标却错了啊。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只要一心求道，最终都能得到。但若是不把心思放在求道上，便是南辕北辙，终究什么也得不到。”元三花摇头叹息。
“我看你能腾云驾雾，倒也不错，能解化为气，算是高人。可面对意学客学，终究不过常人罢了。你若是要找他们的麻烦，终究不能遂了心愿。但若是加入我物学，先好好修行，等你有飞升天外，遨游宇宙的实力，再去把意学客学锤上一遍，谁又能拦你呢？”
养青鱼细细思索一番，然后拒绝：“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这世间有正有邪，有善有恶，为何天下人相互倾轧，百姓穷苦不能生存，便是因为人人都不愿出头，只是畏首畏尾。
我要找出那幕后之人，非要等到遨游宇宙才能出手。难道恶人要害人，也要等到自己能遨游宇宙才如此做吗？
这一路行来，未见有人见义勇为，仗义出手，只见恶人害人，一天到晚，难以停息。
我不知该如何唤醒人心之中的正义，那么我便来做这个正义的先行者。世间无人出手，我出手。世人皆要犹豫，我不犹豫。世人或会妥协，我不妥协。
哪怕不敌又如何，唯有暴徒，唯有疯狂，才能恶人感到恐惧。他们对这个世界施加多大的恶意，世间便会还给他们同样的恶意。这便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还请元真人借我先天册，找到投放幻境病毒与布置大阵的幕后之人。”
元三花听罢，默然无语。齐六流大叫道：“你这老头，活的一点脾性都没有。那意学客学，不知坑害了多少练气士，使之走向邪道。你身为物学领袖，怎就如此无能，放任不管。
以前虽共称三学派，但素来都是我们物学之道，弘扬天下。这一百多年来，你做领袖之时，却让三学派真成了三学派，可我也未见你修的多厉害，能够遨游宇宙。若是诸位祖师先贤，从宇宙之中回来，看他们怎么教训你。
你这怂人，还不快快将先天册拿出来。好教我能找上门去，掀了那意学客学的门。”
“愚蠢，愚蠢。”元三花大怒道，“齐六流，说你是蠢物，你当真是个蠢物。你只见意学客学光大门楣，收了许多门徒，却不见他们都收的是些什么人。不是畏畏缩缩，神神道道，便是没了自我，一心信仰。
练气修道一路，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连对宇宙的畏惧都不能勘破，走向极度悲观，或是信仰神明之路，还谈什么大道。
我若是为了一群心性不堪之辈，浪费自己修道研究的时间，岂不是和你一样愚蠢了。他们再强又能如何，终究不过是些歪门邪道，能够猖狂一时，但大道根本，力量根本还在我们这里。”
齐六流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元三花则是运出先天之气，在手中变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上书“先天”二字。
“养青鱼，你内刚外刚，实在易毁，还是要懂得一个柔字啊。”
第三十六章 先天册
“这本《先天册》，其实是一门目录，结合三学派练气风格，法术应用，更新换代等等，可以按照你的需要，查阅出天下万法之来源。
不过那些民间寻常法术，是不可能查到的。唯有三学派的核心理论，重要的法术应用，才能够查的到。”
养青鱼接过这《先天册》，用先天之气渗入，将之掌控：“内刚外刚，便是知行合一。没什么不好的。这《先天册》之妙用，实在非凡，我若能杀了那幕后黑手，一定回来剪除有关《先天册》这段记忆，免得让物学珍宝外泄。”
元三花摇头道：“你虽然不愿入我物学，但也论德行，远胜于意学客学之人，论修为，却也不差。可为我物学客卿，讲述大道。
至于这《先天册》对你有用，对我其实用处不大。你拿着便是了，用不着使这般个还法。
至于你的性子，别人也改不了，改了便就不是你了。”
养青鱼抱拳：“多谢元真人相助。若我还能回来，定然与物学中人一起，交流心得，共参大道。我去矣。”
说罢，养青鱼便驱使风云，托举自身，往天上而去。齐六流也同样跳到天上来，跟随养青鱼一起。
“此行颇为凶险，你当真要去？”养青鱼问道。
齐六流道：“你一个人，又不入我物学，敢去对付那意学物学，当真胆大。我背后有物学，有元三花，便是欺他意学客学门前又如何，他们是敢把我擒下，还是敢把我打杀了。
我早便看他们不爽了，近日又正好研究完一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正好和你一起去找他们麻烦，给他们点教训。好让他们知晓，这天下还是物学为尊。
对了，你用《先天册》可查出研发幻境病毒之人，布下那杀子大阵之人。若是查出来，便告诉于我，我记得清楚，打上门去也能理直气壮。”
养青鱼道：“已经确定是意学客学之人，具体的还在查。这幻境病毒，最早应该来自于三百年前的意学的神幻。传说他曾潜入深海之中，取海怪口里明珠，这明珠晃上一晃，便能摄人心神。
后来神幻又收了一个弟子，名为万华。这万华的法术应用，比其师傅更强，记载中海边曾有鲛人上岸，施以**之法，骗人而食。那万华取鲛人精华，施以幻术，欺骗其余鲛人互相残杀，至死未能发现真实。
万华又收了一个弟子，名为同合，还未曾有什么事迹流露。他们这一脉喜研究生物，意学没有比他们更出名，更强大的。幻境病毒，除了他们，应当无人能造。
而这杀子大阵，则是来源于客学的部分典籍。传说古时有贤者，景神之使命他献祭子嗣，以显示信仰忠诚。那贤者果真要杀子，后被景神阻止，还他一家团圆。
这典故是否历史真有，尚且不知。但是其理念到底同出一源。而且这阵法强大，也不是旁人能伪造的。”
齐六流听罢：“真真假假，也不重要，差不多就行了。既然有了借口，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他们的麻烦，给天下练气士看看谁强谁弱，谁是正道了。”
养青鱼听见齐六流此言，心中不喜。他可不是无故要去找别人麻烦的。若是看谁不爽，便要上门找事，这可不是什么良善人。不过此时大家目标一致，却也可以团结起来。
飞了许久，到了沧江。两人又顺着沧江往大海方向前去。连续高速飞行了不到一日，养青鱼突然喊停。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吗？”齐六流问道。
养青鱼道：“下面有我们的朋友，一样要去对付那客学之人。”
齐六流惊异不定：“这世间竟然还有这般胆大之人，难道他是不要命了吗？还是说这世上三学之外，似你这般的高人，越来越多，已经不算啥了？”
养青鱼却道：“不要命？他便是那杀子大阵中，被祭祀的人。他在黑暗中升华，在诅咒中神化，获得了强大而诡异的力量。
他曾发誓要将黑暗与诅咒，还给让他变成如今模样的人。因此他与我同道，一起要对付客学。”
“能让祭品在如此邪异之阵法中变强，或许这客学所谋甚大。”齐六流猜测道，“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在我那法术面前，他们在大的谋划，也是无用。”
齐六流随口一说，不过养青鱼却暗自留心：“这种会给自己塑造强大敌人的阵法，他们就那么笃定不会出错，十年也不来查看一番？
到底是自己研究之时，就漏了这一点。还是说故意为之。”
养青鱼虽有疑惑，但是目前信息太少，却也不能得出什么结论。只是往那地上飞去，去寻安乐。齐六流跟在其身后。
两人身形一闪，落在岸边树后。这沧江岸边，多有舟楫，养青鱼用先天之气变成真真的碎银，从撑船人手里买来一个。
然后又带着齐六流，撑着船儿，往那沧江中心驶去。待到无人之时，养青鱼便蹲下身子，对着江水喊道：“安乐，安乐，还不快上来，此间已无人了。”
说罢，船下便有大面积的阴影浮现，好似水怪一般，叫人看不真切。突然，一只强壮有力的臂膊抓住船侧，几乎要将整个小舟掀翻过来。
养青鱼伸出手拉住安乐，微微一用力，便将他拽到中央来。他那模样，终于再现世。
“哇，这可是真够…真够奇特的啊。”齐六流惊讶道，“不过你这么多胳膊腿脚，方便打架吗？我们要对付的人，很厉害的。”
安乐道：“游泳都方便，还能有什么不方便。我这一身，和谐如常人，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在下安乐，还没问阁下是……”
齐六流忍住好奇心，抱拳道：“在下物学齐六流，专门为教训意学客学而来。听说你与那客学有仇，正好我能助你。”
安乐微微点头：“那便多谢齐先生了。”
“对了，你怎么不走陆路，却走这江底啊。”
第三十七章 意城
安乐道：“我这幅样貌，在众人眼里，到底是个丑陋的。若是大摇大摆走陆路，恐怕会引发凡人惶恐，平白无故惹了祸患。
这水路，也不差。我给两条鱼买了五个大饼作为交换，从他们哪里学来了游泳的法门。然后这一路控水，行的也是极快。”
齐六流听罢，也觉得颇有道理：“这凡人心智孱弱，实在不堪。我偶尔有几次出门，云驾的慢了些，他们便在下面叫嚷跪拜，烦人的很。”
安乐笑而不语，养青鱼控制风力，使船只在水面快速前行，同时道：“练气修道之人，也是由凡人成就而来。
凡俗中人，他们每日的心思都被迫集中于生存上，纵然知晓读书练气的妙用，又哪里有精力有门路呢。
若是从来愚昧，或许还能忍受。可偏偏知道前进的道路，就是永远踏不上去。
齐六流，这些年物城新入的弟子，多吗？”
“额。”齐六流不答，只是抬头望天，仔细思索着，过了许久才道：“的确是越来越少，近几年都没有看的上眼的。
不过这主要问题在于，意学客学蛊惑人心，致使凡人迷了心智，难闻正道。
元真人平日里不爱管事，我物学诸多先贤又去游历宇宙，不曾回来，只是偶尔送回消息。因此才让这意学客学做大。
不过这也不要紧，我已参悟一门妙法，等到我去将意学客学教训一番，天下人自然知道谁是正宗，谁是大道。”
养青鱼听罢齐六流言论，只是默然不语，心中暗想：“虽不知意学客学如何，但这物学，人数不多，一心钻研。虽说瞧不上凡人，但还好不在乎凡人，直接往宇宙跑去。
意学客学，就未必如此了，很明显他们在用凡人做实验。最好能借他们的力量，找出凶手，将幕后之人抓捕，甚至对意学客学给予沉痛打击，那就是极好了。”
养青鱼问齐六流道：“不知你那妙法，到底是什么？是否真能对付意学客学。”
齐六流听见询问，遂大笑起来：“别担心，我这招若是用出来，连那整个城都能毁掉，更何况是几个小小的练气士。
到时候，定要让这意学客学，低头服软，再认一次，谁是三学至尊。”
养青鱼听见如此，便不再询问，只是传授了安乐操控风云之术，随后三人一起于天上高速飞行，顺着地上河道，往那入海口意城而去。
……
约莫飞了有一日半，三人终于到达这意城。刚落到这门口，养青鱼便见得大不同。
物城之中，无论上下，无论方位，无论高低，唯有诸多练气士，自己独自研究。
但是这意城却完全不同，建筑辉煌，朱漆白瓦，城墙上下，都是身披鳞甲的高大士兵，城池中隐约可见百姓存在。
三人对视一言，皆不语，直接往城门口走去，门口士兵，拦住去路。
“我乃守城甲，敢问客从何处来？”一个浑身上下都布满鳞甲，脸上甚至还有部分鳞片的人咧着嘴询问。
这不是铠甲，这是长在肉里的。
齐六流上前，高昂着头，不屑地道：“我乃物学齐六流，你们这些受意学小道驱使的奴才，还不快快让路。若是让我不快，小心的性命！”
养青鱼见得如此，知晓他有意挑事，便也不去阻拦。
守城甲虽然听见齐六流挑衅，但也不惊也不怒，只是傻傻笑着：“是是是，您说的对。既然是物学的贤者，那就请进吧。”
齐六流也是颇为惊讶，不过并不发作，只是大摇大摆地往那城中去也。
养青鱼进了城，只见得这满城百姓姿容不同，但笑容相同。
有的衣衫褴褛，但全是个人模样。有的身上带了些鳞甲触手，但大体还是个人形。有的浑身鳞甲，仅仅剩个人形。
但无论是哪一种，养青鱼都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幸福快乐的意味。
这很奇怪，非常奇怪。
“这里很不正常，你们小心些。”养青鱼谨慎道。
安乐点点头，齐六流却满不在乎地道：“别担心，就是一群被忽悠傻的去改造自身的蠢物，没什么大问题。”
养青鱼叹口气，只是默默地观察四周。
这世上岂有极乐之境地，让所有人都能幸福起来，笑口常开。
或许这会存在于某个宇宙，但这个世界，绝不可能。
“神幻，神幻。”
“万华，万华。”
“你们外公来找你们了，还不快滚出来见过你外公。”
齐六流随意从路上问了几个人，问不出地方，便高声大叫起来。
百姓们看着他们，依旧是眯眯眼笑着，似乎对于这世界惊扰，混不在乎的模样。
在这意城待了一会，众人也觉无趣。这意城实在太单调了，所有人都只有喜乐，没有哀怒，完全不正常啊。
“物学齐贤者，何以在我这小城之中，吵闹起来啊。”一个完全是人模样，衣衫朴素的长须男子，站了出来。
齐六流一见，遂大骂道：“我一百年前便见到余泥你个老泥鳅做意学领袖，如何过了一百年，竟然还是你这老泥鳅。
样子依旧那么蠢，胡子倒是越来越长了。”
余泥尴尬地笑着，不敢反驳。余泥心中也有数，知晓这物学厉害，这齐六流又是其中格外厉害的，因此只能赔笑。
“齐贤者说笑了，回去我就把这胡子剪了。免得让齐贤者心中生厌。”
齐六流听得吹捧顺从之语，心中颇为欢喜：“你这头老泥鳅，养这胡子也麻烦，剪就不用剪了，只是速速把神幻，万华还有个什么什么弟子，给我交出来。
他们到外面去祸害众生，杀死了诸多百姓，给我们练气士丢了人。
只要你把他们三个交出来，我就不牵连你们意学所有人，放你们一马。”
余泥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缓缓地道：“齐贤者素来研究大道，不去沾染这人间俗世，怎么今日突然……”
齐六流大叫道：“天地任我逍遥，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与你无关，要你管？
赶紧把他们三个给我交出来！”
第三十八章 众生极乐
余泥听罢，知晓齐六流性子暴戾，也无可奈何：“不知可否有证据，若是无证据，怎好拿他们呢。”
齐六流道：“他们是用幻境病毒，压榨人类的思维，致使他们死亡。你这个老泥鳅告诉我，这天下之中，除了你们意学，还有哪个能研究生物到达这个境地。
而你们意学之中，在这方面，又有哪个比神幻一脉研究更加深入呢？”
余泥一听，心中咯噔一下。虽然他也没觉得齐六流在故意诬陷，但是听到这幻境病毒，心中也不禁骂了起来，神幻一脉怎么就如此行事不周全呢，竟然把祸患惹到意城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物学一脉，一切正统，要么是飞到宇宙之中，再无声息，要么是宅在物城之中，素不出世。
谁又能猜到他们会突然跑出来，搞风搞雨呢？
余泥道：“哎呀，我意学只是鄙陋小学，物学才是正经大道，怎敢在齐贤者面前，说个研究深入呢。
这天下能研究这些的除了我意学之外，还有诸多教派。我自然是不敢专美于前啊。”
齐六流听见这鄙陋小学，又听见这正经大道，心中开怀不已。
“虽说你们意学知识浅薄，但是到底主业有专攻，生物方面，研究大脑，操控意识，制造幻境都是你们的专长。
旁人比不上你们。再说了，我这里还有人证养青鱼，你们那幻境便是他仗义破除的。”
余泥早见到这养青鱼的存在，只是一直不敢问询。如今听到这些，便勃然大怒，心中暗想。
“我等三学之人行事，管你何事，竟然要你一个莫名其妙，没跟没底的家伙来行侠仗义。”
余泥不敢对齐六流发怒，便对养青鱼道：“你是何人？拜的哪个师傅？有何本领，能破幻境？”
养青鱼面无表情，直言道：“我乃青君山养青鱼，不曾拜师。本领极大，一个幻境，还是能破的。”
余泥听罢，怒火更盛：“原来是个无门无派，无师承的。好一个本领极大，便是三学中人，也少有开口，说自己本领极大的。”
说到此处，余泥又转向齐六流道：“此人狂妄无比，定然是奸邪之徒。齐贤者乃是物学有名的大贤者，可不要被他蒙骗了，挑拨我等三学的关系啊。”
齐六流道：“你才是要蒙骗我的那个。养青鱼的本领，我也见过，便是极大也不够形容。你这老泥鳅，人证我都带了，你怎么还不把神幻一脉的凶手给我交出来。
难道说你只是口里敬我们物学，其实心里不敬。你若真是如此，莫不是想瞧瞧我物学之法，才能心服。”
余泥连忙道：“意学为弟子，物学乃师尊。我虽然是意学领袖，但也从心里到身体，完完全全的敬服物学前辈啊。
只是这养青鱼，为人狂傲，又不是三学出身，前事不明，或许他另有所谋也未可知啊。”
齐六流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养青鱼阻止：“余泥，我的确没有证据。但是我能查到的人中，唯有神幻一脉，最有可能。
还请你将他们带来，我与他们对质一番，如此便可以知晓真相。”
余泥心中暗道：“此人实力能得齐六流承认，必然不是泛泛之辈。若是真的将神幻他们带过来，恐怕真的要扯出一大堆糟心事了。决计不能够让神幻前来。”
“养青鱼啊，这神幻带着弟子，几年前便出了海，寻了个无人的小岛，准备用心研究。你说的那幻境，定然不会是他所布置的。
而且我们意学啊，素来秉承爱民之心，唯求众生平等，众生极乐。神幻曾下海击杀海怪，拯救渔民。他弟子万华也曾帮助海边百姓，阻止入侵的鲛人。这可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啊。
养青鱼，你说他们为祸一方，危害百姓，这怎么可能呢？完全是污蔑啊。”
养青鱼走进一步，盯着余泥，认真道：“众生平等，众生极乐？我的确看见了这意城之中，每个百姓，都是快乐无边。
但是我却不明白，你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还请你，能够给我解释一下。不用讲的太清楚，免得泄露意学的研究，只要稍微讲讲思路就行了。
若是真的众生平等，众生极乐。那么我自然相信神幻他们，不会做出此等事，立马转身就走。
若是假的众生平等，众生极乐，那么我不仅要找神幻的麻烦，还要找你的麻烦。
但你若不解释，那便是你心虚。既然是心虚，那就是假的众生平等，众生极乐。
也就是说你在制造不平等，你在制造不乐。我就继续找你的麻烦。
当然了，余泥，你可以选择赌我不够强。”
余泥看着养青鱼，又看看齐六流，心中暗想：“我虽不曾听过此人名号，但他能与齐六流同行，怎么可能弱小。而且后面还有一个一直藏在黑袍下面，看不清楚模样的，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若是真的赌他不够强，简直是在作死。而且这给齐六流会留下何等印象啊。听说齐六流闭关研究了近一百年，此时正是闲得无聊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干出什么事呢。”
余泥思前想后，最终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来解释一番。只不过吧，我们意城的运作，极其复杂，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
这样，你们和我走一趟。我带你们去看看这意城的整个控制中枢。只要你们见到了这个，就必然会相信我，是真的在完全众生平等，众生极乐的大愿。”
养青鱼与齐六流对视一眼，齐六流依旧是那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养青鱼便道。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阁下引路了。”
余泥转过身来，冷冷一笑：“快点跟上吧，距离还比较远呢。”
养青鱼一行三人，紧随其后。周围过路的，全是各种似人非人的百姓，脸上带着纯洁无瑕的笑容。
他们对生活多满意啊，他们多爱自己拥有的一切啊。这个世界，可真美好。
众生平等，众生极乐。
第三十九章 愿与能
不多时，三人便跟随余泥来到了意城的中心，那最大的宫殿。
宫殿上不雕龙刻凤，却是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海底生物，端的是诡异无比。
入了此殿，又绕过几回廊，到达一处密室，这密室之中，纹路复杂，法阵诡异，与物学风格相差极大。
“这里便是我意城，能够做到众生平等，众生极乐的奥秘。”余泥引三人进去，幽幽地道。
养青鱼看着周围法阵，一时间也无法看穿其中奥秘，只是道：“这法阵着实厉害，不是我专业研究，还请阁下讲解一番。”
齐六流也道：“意学的确是颇有基业，此处可显其厉害所在。我若要破解这阵法，恐怕也得花费数年时光。”
余泥听罢，点点头，摸着胡须，微微一笑：“我年幼未学道时，曾经游历天下，见众生疾苦，却不知如何拯救。后来入了意学，三学派共选大永天子，人间倒是安乐了几十年。可也就这几十年啊。
再后来，我做了这意学的领袖，还是在思考这样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让百姓安乐，让万民都能幸福啊。
我是一个练气士，我是一个修道者，但我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只要是人，就有劳动的**，有改变，有创造的**。我当然也是如此。
一直以来，我都在认真研究，就是为了这天地众生。终于，在十八年前，让我成功了。
这人间一切困苦，终于可以在我的手中结束。”
突然，整个阵法瞬间启动，无形无质的力量加持到余泥的身上，周围空间被瞬间封锁。
齐六流抬头大骂道：“你这老泥鳅，到底想干什么？竟然敢把我关在这里！信不信我毁了你这意城！”
安乐不言语，养青鱼则道：“言语，不值得相信，行为不值得相信，终究还是要搞清楚其背后的行为逻辑。
余泥，你说了那么多，又如今开启阵法，应该想要让我们变成你口中的众生的一员吧。一起享受众生平等，众生极乐。”
余泥大笑起来：“聪明，聪明。我一生所愿，便是将我之大道，推行天下。可惜唯一忌惮的，便是物学啊。
且不说这物城之中，多有高人，非我能及。就是那宇宙之中，无数大能，不知何日回归。若是发现人间出了变化，我就算做出再大的功绩，也是顷刻便覆。
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有了你，齐六流。我可以通过你，去掌控物学，然后披着物学的皮，吞并意学，然后来完成我的大业。
物学，意学或者说是客学，我从来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天地众生，是人间可怜的百姓啊。
齐六流，养青鱼，还有那位无名的兄弟，你们将会成为我推行众生平等，众生极乐的大将，你们当为此感到荣誉。”
阵法之中，带着淡淡的蓝色的气体，将三人全部包裹，一股诡异的力量正在窜入他们的身体，开始改造。
不过养青鱼有羊母神通，并不惧它，有意要体会这种被改造的感觉，以此来救回被改造的百姓。
安乐本身就是数人聚合畸变的怪形，再被改造也是无用，无非是更丑一点罢了。至于意识上的扭曲，安乐连十八年客学阵法都抗过来了。在这方面，也算是有一定的免疫能力。
至于齐六流，他也是神通广大，不惧此物。
养青鱼抬头，看着飘荡在天上，自我陶醉的余泥，平静问道：“你能说说，你到底要如何做到众生平等，众生极乐吗？
要我们做大将，总不能连基本的计划谋略也不说吧。”
余泥听此，摇摇手，嘲讽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套话，好想办法来突破此阵嘛。
你以为我蠢？其实我聪明着呢！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也答。毕竟我希望，你们能认同我啊。你们越是认同我，那我们才好同心协力，共创美好未来。”
养青鱼冷笑着，并不反驳。
余泥道：“人，为什么不幸福。人，为什么不快乐。最大缘故，就是愿望超过了能力。
这世上最痛苦的，是哪一种人？就是那种有了中层的见识，渴望这一辈或下一辈能够维持或晋升中上层，但实际上客观环境不允许，自己能力也不足的人。
高层之忧愁，能忧愁到哪里去？至于底层嘛，一群麻木的人，自然也不会痛苦到哪里去。
所以我要为众生解决的，就是愿望与能力不相符的问题。”
养青鱼道：“你帮大家提高了能力？”
“不。”余泥昂着头，双手高举：“我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哦？”养青鱼皱着眉头：“又是靠幻境，无底线地挖掘人的**，然后又在幻境中满足吗？”
“不，不，不。”余泥摇摇头：“我意学诸位学者，都各有研究。神幻主攻幻境，但我觉得他走的路错了。
人的**，是没有底线的。你在幻境中，满足了他一项**，那么他就会追逐更多，最终就是无穷无尽，直到死亡。
我要求的是众生平等，又不是众生俱灭。一起死了固然平等，可这不是我要的。
顺便说一句，像幻境病毒这种不靠谱的项目，我都已经否决了近百个。
终究还是我自己的决策，才能够拯救众生啊。”
余泥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抑扬顿挫地再次开口：“人之所求，最大一点，便是人有我无。别人吃不上饭，我有一口，那就还能忍。别人身高正常，我更高，那我就优越。
他有万贯钱，我有一万零一贯，那我就志得意满。愿望，终究是对比出来的。
而对于凡人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圣人天子。
你说这种位置只能有一个，我能满足吗？我根本做不到啊。让全天下人都做皇帝，那不还和以前一样嘛。
读作皇帝，实则还是庶民。这不是忽悠人嘛，我老余是个实诚人，绝不干这忽悠人的事。
既然我做不到他们心中所想，别人也不可能做到。那就是百姓错了，而不是我错了。
所以，我要改变他们的愿望！”
第四十章 掌控人愿
“**终究无底线，人们总想踩在别人的身上，来获得自己的优越感。如果世人拥有着相同的价值观，那么世间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满足自己的愿望。”
余泥越说越亢奋，越说越沉迷，竟然激动的浑身颤抖，无法自制。
“因此想要拯救世人，就得给世人重塑三观。让人们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已经是最幸福，最快乐了。让他们只需维持当下的日子，便也足够了。
在我改造这意城百姓之时，曾因改造程度不同，将世人划分四个等级，为甲乙丙丁。
每个等级的人，都觉得自己所在等级的人，外貌最美，最具有魅力，吸引力，最具有智慧。自己从事的职业，就是最高贵的。
如此一来，人人都有优越感，人人都觉得高人一等，人人都能满足。世界大同，众生平等，众生极乐啊。”
养青鱼看着在天上发癫的余泥，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面对一个自我陶醉的人，他又该怎么去沟通呢。
养青鱼又看了看余泥，开口道：“可谎言终究是谎言，美丑观念你可以重塑，职业的高贵低贱你可以重塑，但人终究是要交流的。
你既然让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那么他们在长久的生产协作之中，其观念必然会再次趋同。到时候，你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而世人，将会以决绝的愤怒，将你焚毁！
余泥，你怎么说一学领袖，若是看不穿这一点，那可就太假了。除非，你另有所图。”
余泥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的确，你说的不错。这是目前的技术，最难攻克的一点。但没关系，我很有耐性。每隔几年，我便重新给他们改造一次，加固他们的意识。
而且我一直也在努力攻克这个难题。
再说了，为了众生平等，众生极乐，我们这些能者多劳一些，又算的了什么呢？”
养青鱼冷笑着，看向余泥：“我特别想要知道一点，你自己在众生之中，哪个等级？你觉得自己的事业高贵吗？你觉得自己美吗？”
余泥眼中具是怜悯，无比诚恳地道：“我当然也是众生的一员，只不过我更加特殊，我需要足够的智慧来攻克让众生永远平等，让众生永远极乐的难题。
在这方面，我的专业性是无可替代的。因此我不能和众生一样。
实在是遗憾啊，不能与众生平等，不能与众生共享极乐。”
养青鱼看着余泥那副无限可惜又悲天悯人的脸，突然想到了什么。
“足够的智慧？你到底对他们的大脑做了什么？”
余泥看着养青鱼，并不回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就好好待在这里吧。养青鱼，你很聪明，会是我的好帮手的。”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任由阵法自主运转。
“呵呵，别多想了，这余泥肯定是打着众生的名号，利用人们的脑力智慧，把百姓当做资源罢了。虽说没有证据，但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齐六流带着看穿一切的目光，不屑地道。
养青鱼皱着眉头：“若是仅仅如此，那杀他一人也就能解决了。就担心这问题，比你我想象的更加严重。”
齐六流则是一副完全都不在乎的模样：“什么严重不严重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不严重。你们先躲过来，我护住你们。
待我使出那一招，将这意城天高十丈，地下三丈，通通毁灭。任他余泥阴谋再多，又能如何？
而且此番是余泥这老泥鳅先要害我，我便是将他意学上下通通铲除，天下谁又敢说半个不字？谁会为一个死去的学派说话？”
“不。”养青鱼反驳道：“这意城之中，还有大量百姓，你难道要将他们一起杀了吗？”
齐六流道：“他们以前是百姓，现在不过是余泥所圈养的猪狗罢了。我杀百姓，你阻止也就罢了。我杀一群没有感情的猪狗，你又何须多管呢？
再说了，余泥是大脑，这些百姓就是他大脑的一部分，就是他的手足。你见过谁杀人只杀一半，然后就停手不杀了的。”
养青鱼大怒道：“他们可没得选。在大脑都被改造的情况下，他们连自我意志都不能掌控。即便是如此，他们也不曾犯过什么罪孽。
这样的情况，我们应该想着怎么去救他们，恢复他们的意志，而不是将他们视作同犯一起杀死。
齐六流，你可有更小的手段，能够破开此阵？”
齐六流对于养青鱼的指责，惊诧莫名，不爽直接道：“没有。我齐六流素来走的是毁天灭地，有我无敌的路子！想要输出小，还要破此阵，那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好，既然如此，就让我来试试。”养青鱼伸手操控风力剑气，逐渐蓄势，对准这阵法上空，一点点加强，所有的能量，都汇聚在一点之上。
大殿之中，余泥观察着一切，听见养青鱼言语，口里暗道：“圣母？既想要百姓活下来，又想要破开大阵，来诛杀我。呵呵，想两全，就偏偏就一个也不能全，你不死谁死。”
养青鱼紧紧盯着上空，手里能量更加凝实，更加可怕。
“若是在蓄势下去，会不会威能过于强大，反倒是伤到百姓。”
想到此处，养青鱼手里能量瞬间爆发，对准一点炸裂而去。
其声如九天雷动，其势若陨星坠地。
强大的冲击波在大阵之内四处扫荡，亏得三人都是神通广大之辈，不然也有吃上些亏。
齐六流一见如此，遂道：“你此法不行，还是让我来。我自有毁天灭地之法，能够撕裂元气，释放无上之能。
只要此法一出，这大阵必破，余泥必死，意学必灭。”
养青鱼一把拉住齐六流：“不行，我绝不会让你杀城中百姓。我曾夺得幻境之道，算是明白意学之风，若我能参悟这阵法的奥秘，一样可以出去，诛杀余泥。”
“他们不过是一群连脑子都控制不了的，连畜生都不如的废物，你在乎他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