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法镜
青君山无名观中，一个道袍少年手持长剑站在院中。月光白练，如水如玉，与井中光泽呼应。
养青鱼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已经有十八年了。曾经的他是一名异能者，但在十八岁异能刚觉醒的时候，便被地球的异能组织“公司”发现并追捕。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养青鱼不得不使用出自己的异能“法镜”，将自己投影到另一个世界去。
地球的他是真实，此界的他是虚幻。但法镜异能，颠倒真幻，于是此界的他成了真实，但地球的他成了虚幻。
地球真实的“公司”无法追捕到虚幻的养青鱼，而真实的养青鱼也暂时脱离了虚幻的危险。
如今他的状态，极为诡异。一方面他的确拥有在这个新世界十八年的记忆，另一方面属于地球的记忆，又提醒自己只是刚刚投影过来。
两种记忆，两种人生。如果此界过去的他不是他，那又是谁在替他生活呢？难道真的只是虚假的幻影？
这些东西对如今的养青鱼而言，实在难以理解。不过暂时的他，更关注的是自己脑海中的那面镜子。
无尽的迷雾中，有一面暗淡的法镜，不存在任何光彩。正是这面镜子，让养青鱼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在自己第一次投影之后，这面镜子就处于封印状态。养青鱼能够感应到，这是一种保护，防止“公司”的人跨越宙光虚空追杀而来。
养青鱼的自我人格投影，在脑海中的青色迷雾世界行走着。在他异能觉醒时，脑海中便出现了这样一个青色的迷雾世界，神秘非常。
“虽然联通地球与此界的法镜自动封印了起来，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迷雾发生了异变。我的异能正在成长。”
养青鱼每走一步，都会感受到强有力的迟缓，让自己无法前进。但是有一个方向，却是畅通无阻。
四周的迷雾变幻无尽，显现出一个又一个的人形，又有诡异的蟾蜍，狐狸，山羊等生命造化出来。
养青鱼走到迷雾深处，另一面镜子出现，一样的明亮而充满光彩。
“又一次投影吗？”
养青鱼伸出手，触摸着镜面，一点荡漾泛起。镜中的自己与镜外的自己开始融合反转，自己再度被投影到新的世界之中。而真幻又再次颠倒。
又是一个道观，又是一身道袍。养青鱼感受着新的记忆，第三段人生在他的脑海中快速播放着。
陈国，都城启京，奇羊观。静心功，无当剑，养青鱼。
这个世界十八年极其平淡的生活，到底是真是假，投影的本质又到底是什么？养青鱼对自己的异能了解的实在太少。
不过他的三段记忆之中，都有着相似的点，除了样貌名字不变，每一个自己的生活都极度的单调无趣。而且每一段人生中，他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法镜异能，太过奇异。不过法镜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或许有些因由。”
养青鱼平静地盘膝坐在蒲团上，运转起这具身体中自带的静心功。
如果过去的十八年是虚幻，那么如今这体内的静心功又是哪里来的呢？
养青鱼摇摇头，还是先静心吧。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道观外突然响起了人声，一个中年妇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青鱼道长，还请救救我儿子。”妇人跪在地上，哭嚎起来。
养青鱼起身，将她扶起：“不知张夫人有何事需要贫道帮忙。”
这个世界过去的记忆告诉他，眼前的女子是张秦氏，是附近京城外的村中的穷苦人家，丈夫是个普通的农户，但她十岁的孩子张成却是极为可爱。
自己平日里独自在奇羊观中生活，偶尔会为他们婚嫁丧娶主持一番。
张夫人哭哭啼啼，用手抹着眼泪：“前几日我带我家成儿进京城卖菜，可是却不小心将他给丢了。这都三天了，却还是找不到。”
养青鱼叹息道：“夫人切莫着急，不知你可曾报官？”
张夫人哭着道：“我已经报官了，可是那些捕快也是惫懒的，全然不上心。我知晓道长颇有法力，实在没办法，才来搅扰道长清静。民妇还请道长施个法，帮我找找孩子。”
“这…”养青鱼虽然有静心功，但这更类似于话本小说中的武学，和传说中的法力并不相似。
如果她的孩子是被绑架，那么养青鱼还可以帮她抢回来。可是这孩子丢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张夫人，我只是个普通的道人。而且这奇羊观也就我一人，人手不够，实在帮不了你。这孩童失踪之事，还是多多催促官府的好。”
张夫人一听，大哭起来。这京城之中，人口流动大，每日进出不知多少人。如果孩子是被人拐去，官府还不用力，她如何能够找到。这位母亲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选择道士，希望能借之求鬼神之力，来寻找自己的孩儿。
奇羊观中，张夫人哭了好久，才被养青鱼劝走。只是这母子分离之悲戚，也实在让人心痛。
养青鱼自己就是个孤儿，连续三个世界都是，他自然知晓没有父母的孩子生活会多么艰难，尤其在一个封建时代。
“或许这就是我投影而来的原因吧。”养青鱼拿起手中长剑，自言自语。
随即，他便收拾着装，整理衣冠，将长剑挂在腰间，关上道观大门，前往大陈启京。
其实养青鱼一开始就有帮助这位夫人的意愿，但是他却什么也不能保证。
最绝望的无异是给人希望，却又让人失望。养青鱼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功，他不能向这位母亲承诺什么，所以只能自己偷偷地去寻找。
出了道观，走过官道，眼见城门，大步进入。养青鱼虽然佩剑，但是却并没有受到问询。
毕竟大陈对于武器的禁令，只是禁长不禁短，禁弩不禁弓。不过对于甲胄之流，倒是看管的十分严苛，轻易便要处以谋逆大罪。
养青鱼佩剑，实乃名士风范，他又不曾抗戟拿枪，自然不会受到针对。到达京城后，只见得人群熙熙攘攘，道路十分拥挤，偶尔有乞丐偷盗之人混在其中。
“既然官府惫懒，我何不找些下九流问问。如果真是被拐去，或许还能找到。”
第二章 神眸
大陈启京，天下最繁荣之地。坊间有谚，倾全国之物力，养大陈一京。由此可见启京之富硕。再加之大陈皇室，每每迁各地豪门，于京师侍奉先皇，因此启京愈富，而地方愈弱。
养青鱼走在这京城之中，也觉人挨人，人挤人，炎热远远胜过自己小小道观。不过他这具身体自带静心功，身体的炎热，却没有让他的心燥热起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乞丐小偷之流，也一定有他们的组织。或许我可以跟踪他们。”
养青鱼随便找了个茶楼，在靠窗的位置上坐着品茶，只是有意无意地盯着下面的乞丐们。
这些乞丐无论年长年幼，都是身有残疾。有的是双腿折断，有的是独臂残缺。养青鱼站于高处，细细望去，竟然少见有四肢健全的。准确来说，是四五个残疾人中，才有一个健康成年男子。见到这些，养青鱼心中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表面上来看，乞丐无异是很悲惨的一个群体，丧失了生存的能力，只能依靠善心为生。但是经历过信息轰炸的养青鱼，自然不会想的如此简单。
一个乞丐一天收入或许不多，但是一百个，一千个呢。世上赚钱最快的套路，就是让人们能够产生共情。
无论宣传焦虑，放大人们对现实的不满。还是向人们展示苦难，让他们见到与自己相似生灵的悲惨，引动其怜悯之心再骗钱，都是很套路的敛财手段。
而且养青鱼来自一个经历过封建的世界，他自然知晓采生折割这种恶行。哪怕是到了现代，都不能完全避免。
所以他只是刚看见这些残疾的乞丐，便想到了传说中的“丐帮”。或许京城之中，有人或是有一个组织将乞讨之事产业化，拐卖人口，制造残疾人，利用残疾人引发百姓同情，然后大肆乞讨敛财。
而那些四肢健全还在乞讨的，或许就是这丐帮看管这些残疾人的打手。
养青鱼虽然想到了许多可能，但到底都没什么凭证。不过没关系，反正他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这些乞丐到底是生活不幸，害了疾病，还是有人故意加害，施以折磨，养青鱼总会查个清楚的。
过了许久，天色渐暗。热闹的都在东西坊市，这茶楼却是冷清极了。那些乞丐也知晓无人，便三两成群退去。
养青鱼暗运静心功，隐匿自身气息，跟着他们后面，穿过数条街道，到了一处小巷，却不见他们踪影。
“这是启京的城市地下排水系统。”养青鱼蹲在巷尾的幽暗水道，皱眉思量着，“里面环境复杂，我又不曾了解，贸然闯入不是良策。”
养青鱼正是犹豫之时，却突然听见那水道中响起了厮杀嚎叫之声，心中顿觉不妙。
“罢了，我还是得去一趟。”
养青鱼弯着腰从水道中潜入，走了不久，便发现这启京城下竟然有另一个庞大世界。
水路纵横，交通复杂，声音四处回荡，难以辨别方向。光线昏暗，双眼用处不大。加上臭气逼人，想要靠嗅觉寻路的可能都不曾有。若不是在这里长久生活的，如何能在这里识路。
不过养青鱼还是在这臭味中，闻到了一丝血腥之气。正是这股血腥之气，他才能找到自己想找的地方。
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男子，手持匕首，上下翻飞，那些乞丐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一个能走过一招。而这些走不过一招的乞丐，全部被封喉而死。
他到底是谁？他为何对乞丐有着这般的仇恨，竟然要在这般阴森恐怖的环境中将之处决。
无论他是谁，想要做什么，养青鱼都决定先阻止他。
长剑横空，一道锋锐啸过。这是养青鱼这具身体里的无当剑法，虽然他真的没练过，但他真的也很熟练。
养青鱼并没有将眼前杀人之人杀死的意思，所以他只是用剑身试着将其逼退。可是长剑刚出，那匕首便顺着剑身一路划过，割向养青鱼持剑之手。
养青鱼心中波澜不惊，只是右手松开长剑，捏作拳头，朝那人胸前轰杀而去，左手却在下面将长剑接着。
可是右拳刚刚轰出，便被那人另一只手挡住：“我早就注意到你了，我能看出你是个好人。请不要阻止我，我只是在铲除罪恶，还世界一个光明。”
养青鱼收回拳头：“铲除罪恶？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无力的乞丐罢了，又能犯下怎样的罪恶。如果真的说罪恶，那也是别人对他们犯下的。”
男子低沉的嗓音在水道中回荡着，森然恐怖：“他们曾经是受害者，是被剥削者，但现在却变成了害人之人。为虎作伥，无论是虎是伥，我都要杀！
而且你也不用故意说这些来试探我，在我的眼中你的心是一片纯白。但这些人不同，他们已经堕入了黑暗，他们没救了。唯有死亡，才能解决一切！”
养青鱼微微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对面的男人，却并不能看的清楚：“你是地球人。”
那人一听，心神猛地一震，整个人瞬间暴起，匕首逼近养青鱼脖颈。
“我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养青鱼道。
“你也是地球人？怎么会？”男子的语气有些疑惑不解。
养青鱼微微一笑：“老乡，看来你在这个世界过的并不好，但我会帮你的。”
男子将匕首放下，摇摇头：“我能看见你的心，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不过我也不需要你帮。我选的路，只能我一个人走。”
“你的眼睛怎么了？”
此时此刻，养青鱼与这男子靠的极近，自然能够看见他眼睛处捆起的一道黑布。这水道中已经够黑了，不打灯笼，却眼睛蒙布，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难道这会是他的异能吗？遮住眼睛，但能够看的更多。
男子自嘲地笑着：“这就是那群老虎带着伥鬼对我所做的事。他们想制作一个供人怜悯的残废，却没料到召唤出了一个恶魔。
我能看见世间一切善恶，我能知晓人心复杂灰暗。所以我知道这地下国度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被拯救。
死亡，就是他们最好的归路。”
第三章 祭祀
那男子感叹几句，连自己的姓名都没有告诉养青鱼，便身形闪烁，快速离去。
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读心，还是其他，养青鱼并不知道。但养青鱼能感觉到，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
也许这个男人只能判断基本的善恶真伪，但无法从细节处读懂人们思量的一切。
不过之前与他简单的战斗中，养青鱼也注意到，此人有着极度灵敏的预判能力。无论养青鱼如何出招，他都能提前窥测并反制。
如果他的战斗能力是来自地球某势力的培训，那么这个组织会是“公司”吗？他会是“公司”派来的吗？
不，不可能。如果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就有如此的战斗能力，那他又怎么会被乞丐弄瞎。
或许正是因为被乞丐弄瞎，他才获得了异能。而该异能的副产品，便是超乎常人的预判能力。
可是这人又是如何来到此界的呢？
养青鱼不再想这些，还是等到下次见到他时再问吧。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帮张夫人找到她的孩子张成。
“告诉我，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孩子。一个十岁的可爱的小男孩。”
养青鱼踩在一个乞丐的膝盖上，平静地问道。这些乞丐刚刚遭遇了一场屠杀，绝大多数都已死亡，只是有两个残存。
这两个活下来的乞丐，并非是因为自己厉害，能与那位地球老乡相抗衡。只是地球老乡并没有可以洗地的大招，虽然一对一总能赢，但要干掉所有人总需要时间的。
这些乞丐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处逃生，如今又面临着手持长剑，看起来同样不好惹的养青鱼，心中真是恐慌极了。
“什么孩子，我不知道。大爷，求你饶我一命，求求你了。”乞丐嚎哭着，没有给出任何有用信息。
养青鱼却是面无表情，剑尖抵住那乞丐的咽喉：“任何一个孩子。告诉我，你们这些乞丐最近有没有绑过任何一个孩子。”
“没…没有。”乞丐盯着长剑，眼神慌乱，嘴里都有些小结巴。
虽然回答的是没有，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长剑轻轻向前一送，这乞丐彻底死透。
“带我去你们关押孩童的地方。”养青鱼将长剑对准另一个乞丐，平静地命令着。
“是，道爷。”这乞丐本以为来了这大善人赶走了煞星，自己应该不会死了，可是眼见自己的同伴死在面前，该怂还是得怂啊。
起码新来的道爷还需要他，不像先前的煞星只知道疯狂杀人，别无他求。
这唯一活下的乞丐瘸着腿，一拐一拐地向前带路，养青鱼手持长剑紧随其后。
启京的城市地下排水系统，做的确实不错。广阔的空间，可以任由他们行走。只是太久的荒废，反倒是让乞丐在这里安家。
地上的污水，空气的臭味，虽然恶心，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养青鱼需要做的，是在复杂的道路中，记清一切。
虽然这乞丐摄于武力为自己带路，但是难保他不会借助地利玩些手段。所以养青鱼必须提前记清退路，事若不成，便抽身而去。
过了许多弯道，又下了两层，这乞丐才带着养青鱼来到了关押孩童的地方。不大的洞中，上悬一匾，匾上云“小儿城”。
洞口两个高大汉子，手持利刃，看来这乞丐是早知如此，却故意不说，想要害死养青鱼。
养青鱼也不在乎，趁那乞丐还未开口，便一剑捅入其胸腹中，使其立时毙命。两个守卫见到有情况，连忙举刀砍来，也被养青鱼两剑捅死。
洞口有锈蚀铁门，门上有锁，养青鱼将锁劈断，冲入洞中，只见得有四五十个小孩，衣衫褴褛。或是低头一语不发，或是睁大眼睛看着冲进来的男子。
“张成，你在吗？你母亲托我来找你！”养青鱼询问着，却没有人回应。
没有回应，养青鱼也没奈何，还是先把眼前的孩子们全都救出来吧。
“孩子们，快起来。我是京城外奇羊观的青鱼道长，你们有些应该认识我的。我来救你们了。”
养青鱼蹲下身子，牵起一个孩子的手，让自己素来没有表情的脸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所有人手牵着手，我来带你们一起逃出去。”
这些孩子们有许多都是京城内外穷苦人家的孩子，像养青鱼这种收费极少，甚至免费主持婚嫁丧娶的道士，才是他们熟悉的。
所以面对养青鱼的命令，他们并没有畏惧与拒绝，反而是很听话的团结一起，拉住身边的人。
养青鱼见所有孩子都已经准备好，便带着他们往外走去。道路虽然复杂，但养青鱼却能记得清楚。
不知为何，这一路上养青鱼总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窥视。可是无论他怎么查看，都发现不了这窥视的来源。
加上身边的这些孩子，让他也不能去探索诡异。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出口，养青鱼进去的小巷。
孩子们鱼贯而出，快要升起的太阳，让他们有些许的不适，主动用手遮住了眼睛。
“快天亮了，我得送他们回家。”养青鱼心中暗想。
“道长哥哥，道长哥哥。”一个小女孩拉住他的衣袖叫着。
养青鱼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怎么了？”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道：“张成被带走了，我们之前有许多人。可是昨天有乞丐过来，带走了部分，张成就在其中。我听见说是要祭祀什么，可是却不能听清。我还听见什么王，只是也未曾听清。”
养青鱼皱着眉头，不去想这女孩为何之前不说，只是暗暗思量起祭祀一事。
采生折割中，的确也有取小儿内脏祭祀邪神的存在。这群乞丐拐走孩童的其中一个目的，应该也是如此。
只是他们要在哪里祭祀，又要祭祀谁呢？这个世界的自己有静心功，那么被祭祀的神明又是否真的存在呢？
如果真的存在，那么通过祭祀，这群乞丐又能得到什么呢？
小女孩口里的王，到底是说丐帮的背后与皇族有关，还是指这邪神有王侯的封号。
第四章 千幻足
养青鱼以前并没有遇见过神这样的对手，可是在他的心目中，曾经来追捕他的“公司”特工，都有着神一般的力量。
能从他们的手中逃出来，养青鱼知道这全靠侥幸与自己强大的法镜异能。不过若是没有法镜异能的觉醒，他也不会被追捕了。
总而言之，养青鱼并不觉得自己有与神对抗的能力。但是有法镜异能的自己都没有办法，那些被当作祭品的孩子难道就只能等死吗？
自己应该去试着救他们，去救张成。哪怕事不可为，自己也有借助法镜离开的机会。养青鱼口头虽然没有答应张夫人，但心里却是做出了承诺的。
世间充斥着太多的无奈，养青鱼很清楚自己也许会因为各种原因立下不愿意遵守的誓言。但是自己总该有些坚持。
不诚于人，只诚于己。不因本心的誓言随时都可以抛在脑后，但是心中立下的誓言，哪怕口上不说，也必须要去完成。
“我先送你们去官府。然后你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府衙里的大官们。再让他们送你们回家。”养青鱼认真地说着，小女孩只是点头。
天色渐明，养青鱼将孩童们送到官府门口后，击响冤鼓，便随即离去。
养青鱼并非是有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不喜欢和官府合作对抗邪神。只是从张夫人的遭遇，城市地下排水系统里的乞丐窝可以看出，起码京城府衙是没什么用的。
效率慢，懒政怠政，不作为几乎就是他们的代名词。若是养青鱼留下与他们交流，恐怕那群小孩儿都被剖腹挖心了，这边还没出发去救人呢。
而且小女孩口中的王，也有可能指的是皇族中的某位王子王爷。若真是如此，那么启京府衙没准还会先对养青鱼做有罪推定，打上一百大板再说。
所以咯，还是自己来吧。唯有自己，最值得被自己信任。
离开这群孩童之后，养青鱼快速回到了那庞大的地下世界的“小儿城”中，果然哪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乞丐，身强体壮的“乞丐”。
“阁下是谁？我们丐帮应该没招惹过阁下吧。”一个衣衫整洁，身材高大国字脸的男人走出。
很奇怪，这人居然自称丐帮。不过仔细一想，其实也不奇怪。丐帮嘛，一个赚不到钱的帮派又有意义呢。既然赚到了钱，那么干嘛要委屈自己穿破烂呢。
丐帮的旗号还得继续打，但是享受上却一点不能少。
养青鱼面无表情，只是将手上无当剑拔出。剑是无当剑，法是无当剑法。天下一切坚，莫能与之当者。
“我叫养青鱼，奇羊观道人。你们的存在，已经招惹到我了。自己主动说，我没救走的小孩，被你们带到了哪里？否则，我会让你们死的一点都不干净利落。”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江湖上还没有人不给我们丐帮面子。你们奇羊观是何门何派，居然敢犯到我们丐帮的头上。今日不杀你，我丐帮弟子必被人耻笑，日后还如何行走江湖！
你闯我家园，抢我财货，杀我家人，实乃不共戴天之仇！此等妖道，无需讲江湖道义，大家给我一起并肩子上！”
此话一出，男子背后一众手持各类兵刃的乞丐便冲了过来，杀声震天。
养青鱼依旧是不急不慢，这具身体里自带的静心功让他面临任何情况都不会急躁起来。况且他本身若是个毛躁的人，便也不可能从“公司”的追捕逃出来。
“既然如此，那还是先杀人，再问路吧。”养青鱼长叹一声，一剑捅向最先冲来的那个乞丐。
杀人，养青鱼并不喜欢，但是他不会因为怕脏了手就不杀人。剥夺一个智慧生灵的生命，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个神圣的理由，那就不能去做。
养青鱼的理由，便是那些孩童。以前被当作祭品的孩童，正在被当做祭品的孩童，如果他不出手，那未来可能会被当作祭品的孩童。
杀人嘛，仅仅是杀人而已。
鲜血在灰暗的空间中四处挥洒，没有红色，只有腥味。这些丐帮弟子，来时约莫有四五十，但在养青鱼杀了四五个，砍废七八个后，也都怂得不停退后。
“废物，废物！丐帮养你们这么多年，居然一点用没有。”
国字脸男子大骂着，主动站出身来：“看来我久不出手，江湖人已经忘了我的名号。养青鱼，听好了，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就是千幻足卢祝印。”
说实话，养青鱼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的十八年记忆中，他绝大部分时候都在修炼，只是偶尔出门主持一些婚嫁丧娶之事。
江湖？丐帮？这与之前的他从来无关。所以卢祝印报出自己的名号，养青鱼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若非要说有什么感受，那可能就是暴露了实力在脚上，让养青鱼有些防范吧。
但是卢祝印的眼中就不是如此了。在他看来，像养青鱼这种武功高强的人物，必然是江湖中人，而江湖中人对他的名字居然没有任何感觉。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毕竟这是很过分的行为，所以必须要受到惩处！
一瞬之间，千足幻影出现，封锁养青鱼周身所有空间。任何一个方位，都有着卢祝印的脚法踏过来，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既然无法挡，既然无法避，那就以绝对的锋锐与力量，直接杀出去。
养青鱼手中长剑开始挥舞起来，如光似影，水泼不进。可是每一剑都被卢祝印踢在剑身之上，方向改变。
之前的嚣张不要脸，与现在的可怕周密，一个人怎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果不是脸没有变化，养青鱼恐怕都要觉得这是换了个人在与自己战斗。
而且每一招脚法与剑身的撞击，都让养青鱼感到极度的坚韧与粘稠。对方不会受伤，而自己的长剑却又被带着走。节奏完全被打乱，如果继续下去，养青鱼必败。
“不过，我已经看出来你的弱点了！”
第五章 触须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大部分都是将就将就也就够了。生命是如此，异能是如此，武学也是如此。
完美的武学成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高能耗，高难度。想要完美的功法，又要简单易上手，内力所需不多，那不是再做白日梦吗？完全不符合武学常识。
理论再完美，无法应用于实际就是无用。比如一门努力就能成长的武学，只要千年寿元，日月苦练，就能达到顶峰，天下无敌。从某种角度来看，也很完美，兼顾了力量与入门。
但是能有千年寿命的，能是凡人吗？既然不是凡人，谁还在意区区的凡间武学呢。
所以咯，武学这种东东，将就下就行了。有弱点，也是极为正常的。
而这千幻足，脚法变幻莫测，看起来厉害无比，但是卢祝印真的有如此之高的内力一刹那踢出这般多脚吗？不可能！
有这么强的内力，卢祝印正面一脚就能解决养青鱼。玩游戏？有意思吗。况且如此周密的脚法与战斗风格，就说明了卢祝印就不是个玩弄猎物的人。
如果不靠内力，那么他必然大量地从地面借力，而非彻底腾空。这也就意味着那从空中四面八分袭来的脚从某种程度上也只是掩盖，掩盖他在地面支持的那只脚。
所以用剑法，打不过他，但用扫堂腿就可以。想到此处，养青鱼身子后仰，一剑上刺向他胸口，果然有脚踹向剑身。
而这个姿势，卢祝印的身体倾斜到了一个可怕的角度。只要在合适的点，施加一个稍大的力，他就会彻底跌倒。
养青鱼左手托地，猛地用力，身子向前，双腿一扫！
噗通，库卡，咚咚咚！
卢祝印整个人摔到一旁，养青鱼猛地跳起，用力踏碎了卢祝印的一个膝盖。
“怎么可能？我的腿，我的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养青鱼并不回答，长剑逼近他的咽喉：“告诉我，那些孩子到底被你们带哪里去了。我想你不是个喜欢找死的人。”
此时此刻的卢祝印，沉浸在无限悲痛之中。他的全部武艺都在腿上，如今一条腿被废，他的内力都无法调动起来。
一代强人，成了废人。身为丐帮高层，主持了无数弄残普通人的仪式，如今自己也残废了，也实在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不过仅仅是残废，实在太便宜他了。养青鱼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带我去救他们，不然我会把你们丐帮的手段在你身上全来一遍！”
卢祝印心中一慌，自己可没武力了，那些手段一上，自己必然凉凉。
完蛋，还是怂吧。不怂肯定死，怂了没准能活。
“道爷饶命，道爷饶命。我这就带你去。”卢祝印想要翻身叩首，可是断了腿的他想要磕头都做不到。
“你们两个扛着他。卢祝印，你就给我好好带路。”养青鱼随便选了两个看起来个子大的，将卢祝印扛起来。
虽然他很有将这四五十个丐帮弟子全部杀死的意愿，但是时间不等人，还是忙着去救那些孩童的好。
在养青鱼的长剑逼迫下，这两乞丐走的也极快。不快就得死，所以就不得不快了。
没过多久，又下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道中，腐烂的臭味越发的浓重。地上到处都是小儿尸骨，一不小心就踩出咯吱声。
养青鱼注意到，扛着卢祝印的两个乞丐似乎脚下不稳，双腿无力。卢祝印自己说话也有些结巴了。不过养青鱼依旧是一副极为冷静的模样，也许是静心功的影响吧。
“道爷，就在前面。”卢祝印小心翼翼地说着。可是前方那古怪的迷雾在黯淡无光的环境下，让人完全无法辨认具体情况。
养青鱼用手拎着卢祝印，砍掉他一只手，一把将他丢到前面。随即又同样砍掉两个乞丐各一只手，将之丢进去。
砍手，一来是为了防止他们抓住孩童，要挟养青鱼。二来是为了试探迷雾中是否有什么可怖存在，比如邪神。
养青鱼等了片刻，痛苦哀嚎之声不绝，应该无事。然后，他便走入迷雾之中。
五个身着漆黑长袍的男子，在雾中若隐若现，手里拿着不知是谁的内脏，口中念念有词。地上还有几个小儿的尸体，鲜血浸染出奇异的纹路，图案疑似龙形，但却有千须万足。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养青鱼叹息道，手中长剑挥出，犹如流星闪电，对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黑袍男子。
男子似乎不为所动，任由养青鱼杀来。长剑洞穿胸腹，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不像正常人的血肉。
莫名的力量在挤压着长剑，“噗”的一声，剑便被强行挤出。男子身形开始动了起来，手中内脏化为干涸的飞灰，双掌缓缓移动，似慢实快，一掌印在养青鱼胸前。
这一掌很是奇怪，正常情况下养青鱼会被打飞出去，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被吸附在了掌上，疑似有万千触须从手掌边缘延伸，穿透衣衫布料，直接接触到**。
体内养分迅速流逝，如果不出意外，养青鱼将在三柱香后化作一具干尸。
但实际上，意外很多。养青鱼还能反抗，就是最大的意外。
有静心功加持的他，虽然遭遇了极大的痛楚，但是却能承受下来，并且仔细地思考着反击的方法。
一股真气从胸口喷吐而出，与黑袍男子双掌相斥，养青鱼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向后退去。
很明显，自己的身体不能与那男子的双掌触碰，但是长剑可以。剑本身无法对此人造成太多伤害，但是附着真气的剑，是否可以做到呢？
这值得一试。
养青鱼运转体内静心功，真气滚滚而出，依附于长剑之上。本来就锋锐无比的无当剑更加可怕，切割能力更加强悍。
而在同时，一股坠落之声响起，不远处另一个黑袍男子那里，同样响起了打斗之声。
是地球老乡，双目失明，却能看穿善恶之人。
第六章 诡龙
那位地球老乡，身怀异能，疑似能够辨别善恶，或者会更强。之前他突然消失离开，养青鱼还不知道为什么，原来他也是为了来追查祭祀邪神之事。
不过这位老乡与那黑袍男子的战斗看起来游刃有余，无论黑袍男子如何出招，老乡都能提前预判并反制。
养青鱼不再去看，只是真气集中于长剑，继续与面前之敌的战斗。
内功修炼首先从五谷或者肉食中提取种种营养，在体内流淌，使经脉丹田壮大。
不同的真气则是运转不同的心法，使体内的营养物质经过不同数量的经脉，按照不同的顺序运转所得。
真气本身只是滋养人体，逐渐强壮长寿。而武者们的战斗杀戮，也并不是依靠修炼时的心法来。比如养青鱼的静心功，在战斗时的主要作用是为他不停供能。
而具体的杀戮，则是依靠无当剑法。剑法并非仅仅是对“剑”这一武器的技巧运用，也涉及到了体内真气以特定剂量特定顺序通过特定筋脉转换为纯粹杀伐剑气能量的知识。
养青鱼用真气附着于长剑之上，其实就是用出剑气，也就是无当剑法的完整版。
适才黑袍男子以掌印于养青鱼胸前，养青鱼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在强势掠夺汲取自己体内的真气。
如果养青鱼不懂武学常识，真的以静心功真气附着长剑去战斗，恐怕就是给人送菜了。
无当剑气在空中纵横，高频振动让黑袍男子的掌中吸附能力极度减弱。那些挥舞着的疑似真气幻化的细小触须每每被剑气破灭。
但很奇怪一点在于，这黑袍男子并没有任何的着急的感觉，还是不紧不慢的一掌一掌打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落入了下风一般。
“别纠缠下去，那邪神就要苏醒了，速战速决！”老乡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养青鱼不得不加大了手中力道。
虽然自己暂时取得了上风，但是想要彻底解决黑袍男子还是颇有些难度。
养青鱼猛然跃起，一脚踏向男子头颅，将其逼退几步，随后便无当剑出，斩向其脖颈处。高频振动的剑气，本该轻易斩入，哪怕此人的愈合能力极强，也要吃个大苦头。
可是这一次，结果却出乎意料。脖颈处的伤口没有愈合，反而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血管一般的触须，捆住了无当剑剑身。
养青鱼附着其上的剑气，正在被疯狂地吞噬。
“这是什么招数？这么快，他就适应了我的剑气，并自我演化出适应并能吞噬这种剑气的触须了吗？”
养青鱼体内更多的真气奔腾，开始转换为剑气，剑气振动频率更高，试图将束缚剑身的那些触须彻底破灭。
可是在下一刻，黑袍男子的大嘴开始疯狂裂开，就像是头颅分成了两半，一口将无当剑咬住，吞噬剑气的速度大大加快。
“扛不住了，快躲！”老乡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养青鱼用力一脚踹向黑袍男子胸口，整个人乘势倒飞出去。
地面上那被鲜血浸染的类龙纹路开始变得鲜活起来飞腾而起。庞大的类龙生命撞破了地下世界的结构，坍塌开始。
养青鱼开始四处躲闪起来，躲开石块与怪身，可是此龙非是真龙，邪异诡秘至极。
庞大的蛇躯上鳞片细长且柔软，空气的轻微晃动，便将其掀起部分，犹如羽毛，又似触须。而腹部两侧伸出的万只长足，呈节支状，尖锐锋利，好似链子枪。
长足四处乱扎，养青鱼只能艰难躲避，可是那些羽毛触须一般的鳞片，具有着强有力的粘性，一旦粘上，便无法逃脱。
养青鱼很快便被数十道鳞片抓住，被捆在诡龙身上，无法逃脱。
“不要相信他！你越相信他，他的力量就越强。”老乡高声吼着，不知躲在了何地。
养青鱼手持长剑，浑身真气凝聚体内，只靠**对抗束缚。心法运转一次次加快，每时每刻都有真气转换为剑气，但并不发出，只是储存经脉之中。
等到筋脉微微胀痛，已经无法继续积累之时，养青鱼瞬间将所有剑气爆发出去，直接超过了黏在自己身上的触须的短时间吞噬剑气的上限。
养青鱼整个人从龙身上跌落下来，那诡龙蜿蜒着身子，口水滴落在地板上，与那些城市污水混合在一起，原本腐烂的气息开始变得充满刺激性气味。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还是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养青鱼并不懂这些，只是艰难躲闪，可是被那龙足一挑，他整个身子便就被掀翻起来，滚到一边去。
“难道说这一切只是幻境？我的五感正在欺骗我？”养青鱼皱着眉头闭上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诡龙依旧存在，大嘴张开，对准养青鱼咆哮起来。
这声音有点类似与象，但是又更加尖锐，频率更高，听起来让人厌烦不适。
此时此刻，整个启京的城市地下排水系统都已经被破坏殆尽。可是养青鱼却没有见到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古怪，太古怪了。
“这不是真的，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也不是全假！”
养青鱼举起长剑，用力刺去，可是却没有伤到那诡龙分毫。邪异的触须越来越长，顺着无当剑延伸到养青鱼的身上，将之紧紧束缚。
吸管插入肌肉，注入极具腐蚀性的酸。这诡龙想要将养青鱼从内部腐蚀成糊糊，再吞咽下去。
静心功高速运转，驱逐养青鱼体内的杂念，让他继续保持着理智，思索着如何才能解决当下的危机。
“啊！”
养青鱼在空中晃着，一跃而起，与诡龙对视着。一双漆黑的眸子，一对金黄的瞳孔，彼此对视，仿佛能够看见对方的灵魂。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诡龙瞳孔中开始释放金色与黑色夹杂的光彩，朝着养青鱼双目涌来。
这种一种精神力量，想要通过眼睛进入养青鱼的脑海中，直接操控他的世界。
可是，眼睛也是一面镜子！
第七章 真幻
眼睛是一面镜子，一面可以倒映外界的镜子。当诡龙的精神力量，试图通过眼睛触摸养青鱼的心灵之时，镜子的力量也就开始发作。
镜子，倒影。镜中为幻，镜外为真。法镜异能，颠倒真幻。镜中为真，镜外为幻。
在外在的世界中，攻击养青鱼的诡龙变成了虚假的幻影。一个幻影，自然不能对真实的养青鱼造成任何伤害。
而在精神的世界，迷雾的世界之中，一条万足朝上，羽鳞垂下的诡龙被青色雾气裹挟凝滞，如同琥珀中的蚊子一般，永恒地被冻住。
“这是法镜异能成长后开发出的第二种能力吗？”养青鱼心中暗想，却发现自己压根没办法主动控制。
要么是现在的养青鱼还太弱小，没有办法控制。要么这就是个被动技能，只能用来防范入侵大脑的敌人。
不过无论怎样，当下的危机都已经被解除。诡龙邪神，被封印在青雾世界当中，不能动弹。
“你没事吧？”养青鱼起身，看向地球老乡，而奇异的是周围的环境破坏极小，似乎刚刚并没有发生一场大战那般。
老乡翻身而起，将匕首插回腰间：“我没事。这邪神是你解决的？不错的异能。”
养青鱼点点头，伸出手：“的确还行。我叫养青鱼，来自三十二区。”
老乡迟疑了片刻，才伸出手握住：“我叫赵权，来自二十七区。养青鱼？我听过这个名字，联邦通缉犯。你挺有名气的，有段时间各大电视台的广告时间都是你的画面。”
养青鱼道：“哦？他们还挺用心的。只是不知我的罪名是什么？”
老乡摇摇头，笑道：“涉嫌入侵私人驻地，偷盗，抢劫，谋杀，寻衅滋事，威胁公共安全等等。具体也记不清了，毕竟我也只是听说过。如今看来，你应当是被人诬陷了。”
“哈哈哈。诬陷，算不上，只不过是选择性披露的真相罢了。”养青鱼摇摇头，不再去想过往的种种，只是抽出长剑走到那些黑袍男子旁边。
之前高冷强大的他们，在诡龙被青雾囚禁之后，瞬间丧失了意气与力量，一个个蜷缩着向后退去，也不言语，只是呃呃的乱叫着。
养青鱼蹲下身子，看向他们，却发现这五人已经变得痴傻不堪，已然成了疯子。
“这就是祭祀邪神的下场。精神与邪神相连，成为邪神的附庸。邪神强大则他们强大，邪神出了问题，他们也会出问题。
如果是邪神死掉，那么他们的精神兴许还可能有部分碎片回归**，受肉身滋养，没准有复原可能。
但若是邪神是被封印或者是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这些邪神信徒的精神便无法登陆**。所以从我们的视角来看，便是痴痴傻傻，犹如疯子。”赵权平静说道。
“这样啊。”养青鱼思考了一下，连忙从这几个黑袍男子搜着什么东西，果然搜到一本账目。
养青鱼凭借微弱的光芒与极强的视力，仔细翻阅着账目。账目上记载了这三天之内，所有孩童的去向。
有的被运往西南，有的被运往边境，还有一些被送入了王府。不仅仅是京城被绑架的孩子，全国各地的孩子都在这里流通。
繁华的京城，竟然成为了丐帮拐卖人口，运往全国的中转站。
账目上大部分记录都没有人名，只是多少多少头从何地运向何地。但是送向王府的名单里，却有清晰记载身世来源。
其中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叫张成。
“齐王府，看来我得去一趟了。”养青鱼喃喃自语，说罢，他便抽出长剑将这五个黑袍男子全部捅死。
“养青鱼，我得先去查京城中其他的淫祀之事。若是等到这些人与邪神互相壮大起来，那么再处决他们就难了。”赵权道。
养青鱼将账目收到怀里，站起身来：“我得去趟齐王府，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解决那些邪神。”
“你是个不错的队友，这次多谢了。”赵权话音未落，身形便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知去向。
养青鱼眼眸中充斥着杀意，顺着来时道路回到地面。齐王府，又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旁的手段都太麻烦不且够彻底，唯有杀戮才能最直接最干净利落的消灭罪恶。
在这个世界才待了不久，自己竟然就选择了如赵权一般的道路。果然什么样的土壤，就能孕育出什么样的思想。
充斥着罪恶的世界，就必定会诞生残酷无情的审判者，惩罚者。
早间的京城已经热闹起来，可是今日的热闹与往日不同。府衙外面，密密麻麻聚集了许多的百姓。那些孩子被绑架的父母，全部着急的不行，但官员不知在做什么，一直未出面调解，让大家安心。
养青鱼并未管这里的事，官府到底还是要脸面的，这些孩子在这里总是不会有什么危险。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去齐王府开始杀戮。
从地球来的穿越者，最基本的素质就是崇尚人人平等。无论你是乞丐还是王公，无论你是残废还是高手，全部一视同仁。
养青鱼才不会因为地位尊崇就不杀你，也不会因为你武艺高强就选择放弃，当然更不会因为你身体残缺，生活凄惨就怜悯你而放过你。
所谓人人平等，就是谁犯了该死的罪过，谁就去死。长剑之下，众生平等。
人群之中，没有谁注意到这个持剑道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哪怕看见了养青鱼，也全然不会在意。
很快，养青鱼便到达了齐王府。两扇朱红色大门，只进不出。张成不是第一个来到王府的孩童，可是在这之前却没有人发现过此等恶行。
也许有些人是不想管，也许有些人是不敢管，也许有的人管了却因此丧命。
这红艳的大门好似鲜血染成，苍白的砖石犹如枯骨堆积，吞噬着一个个幼小的生命。
“兀那道人，为何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獐头鼠目，一看就是个不良之人。若再不离去，我定打断你的腿。”看门的仆从见着养青鱼，突然开始叫嚷起来。
第八章 无双
养青鱼并不理会那两个狗腿子的言语，只是稳步前行，走到大门前。
“要么主动让开，要么挨我一剑，我给你们选择。”养青鱼平静问道。
两个仆役虽然觉得养青鱼气质不凡，不似凡类，但是气质又不能当饭吃，看门却能当饭吃。
世上有气质的人多了去了，但英雄迟暮，美人白头，彼时再有气质，又能如何？
终究还是要靠力量来支撑一切。
“哪里来的妖道，当真是胆大包天。看我不打断……”
仆役一边骂着，一边拿着棍子敲来。口里还未说完，便听得“砰”的一声，朱红色大门被撞开。
被谁撞开？自然是那两个仆役。他们如何能撞开？自然是养青鱼用脚踹他们。
养青鱼如何能在棍棒即将加之于身的状态下做到这些？想做，便做到了。
朱门洞开，幽深院落看不出几进。养青鱼走了进去，却被数十个仆役护院团团围住。
“我本不想杀你们。可是转念一想，齐王是大脑，你们就是爪牙。谁身上干净呢？如此宽敞的地界，如此多罪孽，没有一个无辜啊。
既然你们要来杀我，那就看你们运气如何，能活几个了吧。”
众人齐齐围上来，刀兵恶狠狠地挥舞着，养青鱼也不出剑，只是用些拳脚功夫。任他什么长棍，全部折断。任他什么刀剑，把把跌落。
以养青鱼的力气，只是一拳，打在要害，便是非死即伤。没过几时，那些来围攻他的人们，不是僵直躺在地上，就是躲在旁边哀嚎，剩下的人全部躲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
养青鱼还未前进，便有几个武林人士跑了出来。有的翻着跟头，有的踩着人头，一个个风骚至极。
“兀那道人，我乃……”踩着人头的武林人士一边运转轻功，一边高叫着。
可是出场话还未说完，便被养青鱼一脚踹来的大刀，洞穿了胸腹。
翻着跟头的豪侠看见好友尸首掉在身前，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倒着翻跟头，连忙离去了。
“完了，完了。王爷这是惹到煞星了。连两位供奉都无法匹敌，我得赶紧去催老爷逃跑啊。”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连滚带爬地朝后院跑去。
养青鱼见得如此，心中也明白了，只是跟着他，一言不发。果然，他将自己带到了齐王那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外面怎么吵成这幅模样！阿福，发生什么了？”
一个面色红润的华服中年男子口里骂骂咧咧地叫着，见到养青鱼后，便更加发作起来。
“你是哪里的道人，外面吵嚷声是不是就是你引起来的。本王告诉你，就你这种来化缘的假道士，本王见的多了。阿福，快把他打走。”
“张成在哪里？”养青鱼顺手捅了阿福一剑后，冰冷地说道。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齐王战战兢兢地向后退去，心中暗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到这般的暴徒。
“大侠好厉害的武艺，不知是何方人士，何门何派，可愿在我齐王府做个……
“啊！”齐王看着自己掉在地上的手臂，又痛又惊，不可置信，只是嚎叫个不停。
“告诉我，张成在哪里？”养青鱼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齐王抱着残缺的胳膊，一瞬间从心底涌现出了无尽的恐惧。没有人敢这么对他，没有人！无论是怎样的英雄，多强的大侠，见了他的权势，还不是要乖乖拜倒。
他可是皇族啊，哪怕犯了错也会有人主动背锅，主动洗地，并把受害者踩在泥地里的皇族啊。
自己又不玩政治，那么自己想玩什么都可以。为什么自己会玩砸，为什么！
更可怕的是，齐王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大侠，我告诉你，你这可是谋反大罪。只要你速速离去，我保证不抓你。随便找个人出来为你抗下这罪。只求你能放我一马。”
养青鱼不为所动，只是持剑更加逼近。
“大侠，你听我说。你这般的武艺，一定也有门派，有家人，有师长，有兄弟。若是真杀了我，朝廷追查下来，你就算再厉害，有能保几个人。
你们就算想跑，难道还能弃下祖辈传下的家业吗？若真是如此，日后你死了，又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啊。”
养青鱼面无表情，继续逼近。
齐王见得如此，继续大叫起来：“当今圣上对江湖不喜，你若是真杀了我，必定会引起武林浩劫啊。
我看你也是个讲仁义的，难道就为了我一人性命，赔上不知道多少的大侠之命吗？你虽行一件侠义之事，却要被天下江湖人所咒骂，生生世世不得翻身。这值得吗！
只要阁下放过我，我保证日后在圣人面前，为江湖美言，还能引荐于你，在朝中做官啊。”
养青鱼长剑探出，对准齐王咽喉：“砍一条胳膊，勉强也还能生活。若是没了两条胳膊，连个独臂刀都玩不了。假使我要是砍腿，一蹦一跳的，恐怕是保持不了平衡。
齐王，你若是再说些没用的话，不告诉我张成的消息。下一剑，你自己选吧。”
齐王哭嚎起来：“什么张成啊，我真不知道。大侠，你一定是搞错了啊。我府中别说张成了，连姓张的都没有！”
“哦？”养青鱼收回长剑，“那你可曾见过一个新来的小孩子，应该三天之内送来的。”
齐王一听，眉毛猛地一跳：“没有啊，什么小孩子。我喜欢女人，又不喜欢男孩！”
“你骗我。”养青鱼见他神色有变，心中已然猜到，猛地一剑捅向齐王肩膀处，“不说实话，你这条手臂也没了！”
“啊啊啊！不要，不要。”齐王大哭着，不知胆怯流下的泪水还是疼痛流下的泪水。
“他就好好地在柴房里。那天他走错路，误闯了我王府，又说不清楚自己家在哪里。我就勉强给了他个住处，也让他吃饱。
大侠，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偏差，真的只是发了善心而已。我不知你是如何寻到我这王府来的，但我告诉你，你被人利用了啊！
大侠，你若还是觉得我在骗你，那就立时取我性命好了。”
第九章 军阵
“柴房在哪里？”养青鱼不理会齐王的辩解之语。拿到了丐帮账目的他，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个家伙。
此人倒也有一分智谋，几次言语分别从个人利益，家族利益，江湖大义来劝。不过其智谋也仅限于此了，任何一个敢砍掉王爷胳膊的人，又哪里会在意这些，又怎么会相信齐王口里的不报复呢？
与其说是智谋，不如说是身份与权势。他是齐王，皇族子弟，权势影响自然不同，一旦出事，必能上达天听。所以齐王才能如此言语。
“柴房就在后面，就在那里…”齐王此时也不敢多言，只是伸出未断的手，颤抖地指着。
养青鱼持剑顺着方向走去，顺道踩断齐王膝盖，免得他逃跑。万一此人是在说谎呢？万一他指的方向其实是个超级高手的房间呢？
齐王活着，还能做个人质应对突发情况。若是齐王没骗人，那等救出张成之后，再顺手宰了便是。
养青鱼走到齐王所指房间，见门上锁住，便以剑破之。打开房门，果然见到一男孩，便是张成。
“张成，醒醒。你娘托我来救你。”养青鱼弯下腰，将之扶起。
张成揉了揉眼：“青鱼道长？”突然，男孩大哭了起来。养青鱼见他身上有数道伤痕，心中大约猜到一些。
“别怕，别怕。我会把那个人杀了的。现在我送你去后门，你出去之后就赶紧跑回家。别回头也别理人。”
养青鱼将男孩抱起运转内功，只是三两步，便蹿到了外面，将之放下。
“快跑，赶紧跑。回去之后，让你妈妈紧闭大门，不要与人闲谈，也别去奇羊观。”
张成泪眼朦胧看着养青鱼，点了点头，连忙转身跑去。
养青鱼见得张成背影，心中感叹：“原本是一普通少年，人生平凡。可惜遭此劫难，实在不该。希望他不要因此而偏激敏感或自卑自贱，能够恢复本来心性。”
“终究还是要杀人啊。”
养青鱼回到齐王所在处，却见得数百披甲军士手持长枪，而齐王却被搀扶其中。
“杀了他，杀了他！”齐王凄厉喊道。
武林人士与正规军队对抗，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寻死路。
要知道无论是地球封建时代，还是现在这个混杂了武学邪神的诡异世界，人类文明的发展都有一个显著的特征，那就是攻高防低。
地球自不必说，而内功武学也是如此。一般的心法，大多效用都是延年益寿，愈合速度更快些，偶尔有特殊的暂且不提。体内真气虽然能壮筋骨，但是也破不了人体的极限。那些膀大腰圆的将军，手上力道就不比武林高手差。
武林高手的优势在于何处，一在于攻击爆表。一般来说，养青鱼体内真气转换剑气之后，世上绝大多数铠甲都无法阻止其锋锐。
其二便在于敏捷，一旦真气勃发，运转轻功，其速能超越寻常军人数倍。
至于防御嘛，就算你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又能抗几次刺击，几次锤击呢。就算你速度快，躲的快，但万箭齐发，弓弩齐射，无差别洗地，你到底能躲几次呢？
一旦冲入军阵之中，哪怕你能杀十人二十人，但下一刻，身子也被捅了数十个透明窟窿。以命换命，就是优势所在。
你杀我十人百人，我都不在乎。但我杀你一人，你就完蛋了。就算把武林人士组织起来，假设他们再训练如军队般有高组织度，那普通军队也能靠以命换命来把你玩死。
你的防御没高到哪里，而我的人数又可以完全碾压。毕竟有能耐的江湖人少，就算是皇帝，又能组织一百，还是两百成军呢？
至于黑袍男子以及卢祝印这些邪神信徒，自是另当别论。
所以武林高手极少有上战场的，速度快逃跑时自是有优势，但冲锋跑太快，脱离军阵，一样是寻死。不过以超高的攻击，率领奇兵，洞穿地方军阵，使之溃散，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拿着长枪大戟，还要真气附着其上完美发挥，打完一场战事，这般的功力，三百年也未必能出一两个。
如果用剑这种短兵，又难免在兵刃上失了优势。因此武林高手嘛，大多也是潜伏，刺探，暗杀，或者在城市制造恐慌。这才是他们优势发挥所在。
因此无论是哪朝哪代，打击民间势力，江湖武人，都是必要之事。
此时此刻齐王被数百军士护卫，自然是觉得性命无忧了。而养青鱼这个胆大包天的法外暴徒，也该为其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齐王，你知道我回来干嘛吗？”养青鱼冷笑道。
未等齐王说话，养青鱼就开始自己回答：“我是特地回来杀你的。”
说罢，他便运转轻功，身形提至极速，长剑上剑气纵横，杀入那数百军士之中。
的确，与这数百军士战斗下去，败的自然是养青鱼。但是此时养青鱼的目的并非是将他们全部杀光，而是只取齐王性命。
而两方距离不过数米，只是一息之间，他便可以冲入军阵之中，但所有人都不可能反应过来。
“诸君，为虎作伥，不是好事。前路如何，还望自量。”
士兵们惊恐地看着那不停喷血的脖颈，一时间竟然失神。这可是齐王啊，天家贵胄，皇族血脉，自己护卫不利，若是圣上震怒，他们又有哪个能活啊。
“抓住他，抓住他！放箭！”为首的将领高声呼喊着，一众士兵开始弯弓搭箭。此时抓住刺客，或许还能补救。但真的能补救吗？
养青鱼提着齐王头颅，站在屋檐之上：“敢放箭？那我就敢捏爆你们齐王殿下的头！此时若将脑袋还回去，缝在一起，勉强算个全尸。但若变成一团糊糊，我看你们怎么办。”
“停，停，停！”将领连忙下令，“谁都不准放箭，紧紧跟着他。”
养青鱼看着下面众人，面有讥讽之色，心中自语：“封建入脑，皇权迷心。就凭你们也配抓到我！这样的世道，难怪会有群丐盗贼占据地下，难怪会有小儿血肉祭祀邪神。”
第十章 震动
“报，报告陛下，大事不好了。”
金碧辉煌，大殿之内，一位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半张脸被冠冕遮住，只余暗淡阴影。
“到底是什么大事，竟然如此慌张。”
帝王语气平淡，不紧不慢，也不责怪卫兵失礼，诸位大臣恭敬立于两侧。
同传的卫兵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报告陛下，今日有强盗闯入齐王府，杀穿仆役供奉，直寻齐王殿下，先是斩去一臂，又踩碎膝盖，后在军士护卫之中砍去头颅。如今京城之中，禁军正在追捕那贼人，尚不曾得。”
此言一出，诸位大臣都议论纷纷，天子依旧平静：“禁军多勇士，如何捉不到贼人？”
卫兵道：“贼人拿着齐王殿下的六阳魁首要挟禁军，一旦靠近，他便扬言要捏碎头颅。”
天子又道：“既然如此，那就暂许禁军行事百无禁忌。一切以先抓到贼人为主。”
“是！”卫兵答道。
此时文官一侧中，有一老者站出，样貌清贵：“陛下，此等惊天大案，需得细查大查啊。”
天子道：“胡尚书，当下因以追捕贼人为主，故由禁军出马。案子虽需调查，但毕竟涉及皇家之事，**不可外泄，需得内军来查。况且若是动用朝廷物力，恐会耽搁天下诸多事宜。休要以小家乱大家。”
“陛下仁爱。”众臣皆服。
……
京城府衙内，顺天府尹刘大人与其师爷看着诸多孩童，唉声叹气。
“师爷啊，这么多的孩子可怎么办啊。若是送回去，岂不是证明我这京城府尹治下竟真的有一伙拐孩子的贼人嘛。
而且丐帮势大，涉及诸多权贵，弟子遍布天下，不可轻动。可若是不送回去，那这么多孩子又如何处置啊。”
师爷看着来回踱步的府尹，心中也是烦躁。如此大事，这没用的老头还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实在让人讨厌！
“大人啊，这事虽然大，但也不大。只要有个人能把这事给抗住就行了。反正不能把这事引到丐帮身上，若是丐帮账目被翻，那简直是引火烧身啊。”师爷认真道。
“抗住？”刘大人口里念叨着，细细思索，突然看向了师爷。
师爷猛地一惊，连忙道：“大人，大人啊。你忘了，那群孩子不是说了嘛，是奇羊观的养青鱼把他们救出来的。
此人我也知道，是个深居简出的道人。家小业小，观内连个侍奉的都没有。只是因为经常帮那些穷苦人主持婚嫁丧娶，才稍有些名气。
我们若是把这事推到他的身上，只说他是个拿孩子炼丹的妖道，平日里只是借主持婚嫁诸事踩点。观内无人，深居简出也是为了隐藏这龌龊事。
养青鱼独身一人，就意味着他没有权势。既然没有权势，那就是推到他身上，也不会有人帮他翻案啊。”
刘大人听得此言，顿时恍然大悟：“妙啊，秒啊。师爷大才，只是有一点我却不懂，毕竟还有这数十个孩子，如何要保证他们不说出去呢？”
师爷抚掌道：“小孩忘性大，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再拿些钱财米粮安抚他们的父母，那么大人自然是青天大老爷。就算这事有人有所疑虑，谁又会怀疑到大人身上呢？”
“师爷果真厉害啊。那些愚蠢小民，只要几两银子便能收买。我身为一方父母官，给了钱就是真父母，量他们这群儿孙也不敢乱说真话。”刘大人抚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大人，外面乱了，全乱了。”一个捕快大叫着冲了进来。
刘大人大怒道：“行事怎么如何慌乱，不成体统！就不能向老爷我学习一下，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那捕快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咳嗽两声，缓缓地道：“大人啊，禁军正在京城中追捕一个身穿道袍的贼人。那贼人杀了齐王殿下，还领着其头颅，满京城的跑呢。”
刘大人一听，身子猛地一软，连忙扶住师爷，声音颤抖道：“大案，大案啊。齐王殿下身死，我等如之奈何啊。你这人，怎么不早点说，居然还如此慢悠悠的。你是在戏耍本官吗？”
捕快心里又惊又怒，连忙跪下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刘大人想要继续发作，却被师爷拦下。
师爷道：“杨捕快，你说那贼人是个道人，可知那道人姓甚名谁？”
杨捕快道：“道人于房顶飞纵，大家看不清楚，不能断定身份。”
师爷摸着胡须，看向府尹刘大人：“虽不能断定身份，但想来也是养青鱼。此人如此厉害，能杀入齐王府中，想必是服用孩童炼制的丹药所制。
上犯齐王，下食百姓，此等滔天恶行，实在是骇人听闻啊。大人啊，此时您应当派遣捕快去奇羊观守株待兔，自己进宫面圣报告案情啊。”
刘大人一听，连忙从师爷身上站直起来，面色纠结：“陛下若是知晓此事，恐怕会有大怒啊。我此时去，会不会…”
师爷却道：“大人不必担心，陛下何曾迁怒他人过。齐王天性顽皮，因此惹上旁人也是极为正常之事，只是这次惹到的是个吃人的魔头。
此等魔头，隐于市井之中，神通广大，非是凡人之力可以对抗的。陛下也绝不会因此事而觉大人办事不力。
况且大人从此魔头手中救来数十个孩童，还提前查到了他的身份，此乃大功啊。这便是阴阳转换，福祸相依。
大人，这可是好机会啊，能否晋升，就看这一次了。”
刘大人一听，两眼也开始放光。他自知胸中有经天纬地之才，只可惜位卑权小，不能一展抱负。
若是能借助齐王被杀一事，有了圣眷，岂不是飞黄腾达，就在眼前。
“没错，没错。那个什么什么捕快，杨捕快，你快去率一队人马去奇羊观埋伏着。只要那贼道人一来，就立马抓捕起来。
本官要沐浴更衣，立刻进宫面圣！”
第十一章 羊母
养青鱼提着齐王头颅，在屋顶上到处飞跃，戏耍着下面的禁军。在一个国家的都城，挑战这个国家的最强力量，不得不说，还算刺激。
不过若是沉迷于刺激之中，就实在太危险了。哪怕有齐王脑袋护身，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贼人休走。”为首的将领高声喊着。这京城之中百姓众多，多有权贵豪富居住，因此禁军的手段极难用出。
“将军，圣上有旨，禁军行事，百无禁忌，无需忌讳。”突然，传令之兵从皇宫赶来传达口谕。
将军一听，心中了然，连忙询问周围：“人群疏散完毕了吗？”
“附近两个街区的所有人已经全部疏散开来了。”亲卫回答道。
“那好，所有人准备放箭！”
养青鱼独自立于屋顶之上，一手持剑，一手领头，看着下面士兵弯弓搭箭，心中暗想：“这齐王的脑袋，果真也用不了多久。”
“禁军诸位，这脑袋就还给你们了。”养青鱼高吼着，将齐王脑袋用力朝下丢去，对准为首将军的脑袋。
只听见砰的一声，齐王头颅瞬间爆成两半，血浆脑浆凭空炸开，而将军还未来得及下放箭的命令，便浑身血污的直直倒下，不知是死是活。
“将军，将军！”诸多亲卫连忙围过来，惊恐不已。
“哈哈哈，我乃奇羊观养青鱼。观中修行，一十八载。今朝出世，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上至皇帝，下至群丐，凡有不义，必有我来代天刑罚！”
说罢，养青鱼运转轻功，于光天化日之中，飞身离去。纵然是世间最强之军，又能如何？终究拦不住他！这京城森严，高墙威武，在养青鱼面前，不过纸糊罢了。
地上禁军，弯弓搭箭，万箭齐发，但是为时已晚，养青鱼早已远遁离去。
“我得回去一趟，看看张成是否安全回去了。”养青鱼也不掩盖自己形迹，反正全力奔袭之下，这京城也没人追得上他。
一路飞来，翻过诸多内城外城，戏耍了无数守城士兵，终于出了启京，到达了外面的村中。
养青鱼也不停留，只是在空中远远的看了一眼后，便回到了奇羊观中。
观内依旧冷清，进去三厅分别祭祀着一位名叫羊母的神明，天地，以及道。
不过在养青鱼的记忆中，他倒是未曾祭祀过任何一个，每日里只是不停地修炼内功剑法。
或许正是因为把时间都花在了练武之上，养青鱼这具身体才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只是仔细想来，那卢祝印的力量虽然以内功为根基，但从某种角度也显得诡异莫测。
而直接以小孩祭祀邪神的那五个黑袍人，一身武艺几乎完全超越内功的限制，强大莫名。
若不是养青鱼凭借异能的被动保护，将邪神封印，那他和赵权也绝不可能逃脱。
难道说这个世界最正统的修炼之法，其实是祭祀与信仰。向神明献上自己的精神，衰弱自己的人格，以神的意志替代自己的意志，以此获得强大的力量。
想到此处，养青鱼看向面前的羊母，心有所感。这奇羊观的前代主人到底去了何处？为何自己的记忆中没有他的存在。
难道说是因为投影的缘故，过去种种，皆是虚幻，前代主人，也并不存在？
还是说，前代主人其实是羊母的信徒，只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离开了奇羊观。
养青鱼摇摇头，突然天上落下一张大网，四个捕快从木梁上跳下。
养青鱼长剑纵横，将之全部杀死。周围想要冲出来一起上的其他捕快，也连忙退后，完全不敢动。
“赶紧带着这四个尸体滚开，今日我已杀够了。再敢来打搅我，你们一个都回不去！”养青鱼将长剑放在身前，盘膝而坐，于蒲团之上。
“杨老大，我们怎么办？”一个年轻捕快压低声音，颤抖着说道。
杨捕头细细暗想：“大人要前程，却要我们去拼命。这般的煞星魔头，岂是我们这些小捕快可以对抗的。如今我已死了四个兄弟，真要打下去，岂不是这里所有人都要死绝了。”
“今日埋伏失败，我等先行撤退。后续之事，来日再说。”杨捕头刚一下令，便有人小步前去，将四个尸体拖回来，然后大家一起悄悄地离去。
养青鱼也不管他们，只是自己开始修行。如果正统的修炼之法真的是靠祭祀，那么养青鱼倒是可以窥视一下他们的世界。
与卢祝印的战斗还不算难，但是那黑袍男子实在太过强悍。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自己以后估计还会遇到这样的邪神信徒，提前做好准备才比较好。
至于自己待在奇羊观，禁军会不会前来追捕，养青鱼倒是不太在乎。反正自己铁了心要跑，不与他们正面对抗，禁军就必定抓不到他。
“羊母啊，羊母。十八年来我未曾祭祀过你，今日要借你神像一用，便给上一炷香。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啊。”
养青鱼随便选了三株还没烂的香，拿打火石引燃，插在羊母面前。自己则是回到蒲团之上，在脑海中开始观想羊母形象。
一个三角形的神明模样开始在青雾空间显化。羊母的形象极为原始怪诞，下半身极度庞大，胸前膨胀，但是脑袋极小，而且还有两只蜿蜒扭曲羊角探出。
如果没有羊角的存在，看起来便像是个三角形。
养青鱼的自我人格投影在青雾空间中，昂首看着羊母形象，心有所感。
这天下庙宇，无论祭祀什么神明，都会将之雕刻巨大，以显现威严。大就是美，多就是好。
古时一些帝王画像，为了彰显其不凡之处，也会将皇帝画的极大，周围事物画的极小。若是有脑洞大开的历史门外汉看见这类画作，恐怕还以为古时都是巨人统治呢。
不过这在养青鱼的脑海之中，羊母居然还如此巨大，实在不好。正所谓客随主便，羊母也该把身体变小一些。
第十二章 扭曲
羊母的身形越发的矮小起来，最后与他齐平。养青鱼分开羊母头上杂乱的头发，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面容，极度抽象与肥胖。
“怎么说也是个女神，怎么也不注意下形象呢？”养青鱼自言自语道，“或许她的形象来自于极古之时原始部落所供奉。
彼时之民，雕塑或绘画技能都并不好，所以在塑造神明的时候，画风抽象也极有可能。
而且在一代代传承，各代删减其人类元素，添加神性情况下，形象就越来越扯淡了。”
不过无论羊母的形象多抽象，反正养青鱼不用和她搞对象，所以他也不在意这个。
养青鱼仔细观察着羊母身上的细节，开始试着与她沟通。神既然可以赐予自己信徒力量，那么就说明它们是可以沟通的。
既然可以沟通，那就能做交易。养青鱼虽然是个凡人，但却是个有异能的凡人，能投影无数世界的凡人。她虽然是个神，但也只是一方世界，不入主流的小小土著神。
自己虽然拿羊母没办法，但羊母想要对自己出手，也讨不了好，甚至有被封印的危险。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养青鱼自认还是有与之平起平坐的资格的。只看羊母心里是否有逼数，认得清自己了。
青雾空间之中，养青鱼一指对准羊母额头，想要与她建立某种联系。可是无论如何，这羊母都是一副泥塑的模样，完全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难道这尊神明已经死了吗？因为没有人供奉她，自己过去十八年都没有祭祀过她。
神，这么弱的吗？养青鱼明明给她上了三柱香的。
养青鱼仔细地盯着羊母的双瞳，虽然长的丑了些，但是眼睛却极为明亮。
明亮的瞳孔就如同镜子一般，养青鱼看得很清楚，羊母的眼睛中有自己。
法镜异能，颠倒真幻。
养青鱼感觉自己的精神瞬间分裂，同时占据了两个身体。
在青雾空间中的养青鱼只是他自我人格的投影，养青鱼的灵魂或者说精神意识，其实与他的肉身息息相关，根本不可能分开。
但此时此刻，他的人格投影却又变成了真实，真实地存在于羊母的体内。
而更可怕的是，养青鱼感受自己的这个人格发生了某种扭曲，某种变化。
或许就像是哈哈镜一般，羊母的眼睛并不平整，所以导致养青鱼的人格发生了变化。也或许是投影仪，接受光源的平面有问题，所以无法得到原来的图景。
等等，养青鱼突然想到什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几次投影，他都发生极大的变化。不仅仅是多了一次次的记忆，而且还拥有了一身强大的武艺。
这些记忆与武艺，如今想来应该都是来自于法镜对自己扭曲，让自己存在的概念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而姓名，性别，容貌，孤儿，冷静等自身特质，算是在扭曲时尚未变化的点。
既然是扭曲，那么也许有可能朝好的方向，也有可能朝差的方向。这次自己获得了武功，也许下次自己就成了残废。
而且如果投影太多次之后，自己的存在是否会被彻底改变。每次改变一点点，经历的多了，就成为完全不同的新的个体。
养青鱼感受自己体内异能的力量，心中暗自感叹：“这世上果真没有完美的事物，哪怕是异能。不过现在的我也走向了修行之路，如果我能修炼到天地变而我不变，沧海桑田，我心永恒的境界。
那也许在投影中，就可以强迫世界适应我，而非扭曲我来适应世界。”
养青鱼思量了许多，但受限于自己的境界，一时之间并不能做出什么有用的计划。
而获得了羊母身体的另一个自己，此时也感觉不妙。养青鱼只觉得陷入了无尽的空虚，却没有获得任何的力量。
养青鱼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因为羊母自己弱到太过无力，还是自己的意识因为自己的意识与神相比太过弱小。
不过如果羊母很强的话，自己也未必能够进入她的身体，窃取她的一切。
自己到底是对神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养青鱼再度用羊母的身体，感受着周围的世界。空虚，寂静，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也许是因为神的感官与人的不同，而不用人类感官所得的信息，养青鱼的人格又无法理解。
过了许久，准确来说在世界没有变化的状态下，他也不能判断时间的流逝，只是依靠过往的经验来猜测现在过了许久。
养青鱼借助羊母的力量，突然感受到一些画面。准确来说不是通过视觉所形成的画面，但养青鱼也很难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表现形式。只能够暂时勉强定义为画面。
这些画面之中，能够传达出一些信息，极为原始而古老，似乎与人类息息相关，扎根在人类血脉的最深处。
养青鱼思考了许久，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不好的事：“这些画面，该不会是羊母视角下的人类繁衍过程吧。难道我夺舍了一个快死的神！”
借助于神的大脑，神的信息处理中心，他开始逐步解析那些奇异的画面。
“这是哺乳，这是…”
“不对，但其实不是。有人在试图欺骗神明！”
“这个世界，难道还有一批如此强大的存在，连神都能欺骗吗？”
养青鱼虽然惊讶且疑惑不解，但还是继续解析下去：“有阳，却无阴。这种原始的气息，不协调，有残缺。看来这些人还不是很强，不能真的欺骗神明。不过这样的境界，也实属不错了。有机会要讨教讨教，毕竟我也需要修行。”
可是随着养青鱼解析的越来越多，那些画面的真实也逐渐显现。养青鱼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原来这些欺骗神明之人，是在打手冲！”
第十三章 长生
好吧，养青鱼这次是真的失策了。即便是聪慧如他，又怎么可能猜到这些能够欺骗神明的手段是在打手冲呢？
潜藏在生物血脉深处的本能，以**为武器，迫使每个独立的生命为了种族的繁衍而奋斗终生。
但是世上总有奇迹，生命本身就是奇迹。通过打手冲来欺骗自己的血脉，这实在是极为厉害的手段啊。
好吧，其实就是找不到老婆。
养青鱼全不理会这些画面的精神污染，只是默默地用神之视角继续观察着世界。
羊母应该是一位象征繁衍哺育的神明，所以在她的视角中，所出现的事物也就是繁衍与哺育。
从某种角度来说，如果不把羊母当成神明，而把她当作一个另类的物种。那么羊母与养青鱼只是生活在同一世界的不同层次。
养青鱼的世界之中有山有水，有人有物。但在羊母的世界之中，只有人类在进行繁衍哺育之时所散发出的某种精神上的波动。
也许不仅仅是人类，但养青鱼对此尚未深入了解。养青鱼吃五谷，吃肉食，饮水呼吸以为生。那么羊母需要以什么为生呢？
信仰，信仰便是羊母的食物。如果没有人祭祀羊母，没有人再信仰她，那么羊母就会死亡。而她的神尸，也会被养青鱼夺舍。
“我虽然拥有了神的视角，但是却没有神的力量。是因为没有人信仰并祭祀我吗？”
养青鱼摇了摇头，仔细感受着羊母由精神界向物质界的干扰，不得不说，收获极少。而且这极度微弱的能力，很有可能是养青鱼自己上了三柱香所致。
“看来走神道一路，并非正道。非要人盲信，要人愚昧。就拿羊母来说，她要信仰，便要人不求医疗进步，只将生育一事交付神明。
因此有神的世界，人类文明的发展必然更加缓慢。这么看来，所有神都可被称为邪神。他们的存在就是要人类在遇到艰难险阻之事，不求自己，只求神明。
人类越强大，自然天灾或是其他的威胁就越小，神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
养青鱼叹了口气，并不打算大力开发羊母身上的潜力。毕竟自己的屁股还是坐在普通人这边的。
神的视角可以用来研究精神的奥秘，可以探索更广阔的世界，但真的没有必要去统治人心。
况且自己追求永恒，而此界神道与人关系实在联系太过紧密，并不适合能够投影到其他世界的自己。
养青鱼不再关注充斥着满是繁育的世界，睁开双眼回到现实。
不过眼前不再是羊母神像，而是一个身着明黄帝王袍的男子，旁边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官员，不知他们之前聊了什么。
养青鱼的身上则是挂上了数十斤的枷锁与铁链，依旧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青鱼道长，委屈你了。”帝王站在养青鱼十丈之外，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像养青鱼不仅没杀他儿子，还给他做理疗了一般。
养青鱼反问道：“委屈？哪里委屈了。”
帝王道：“这一身枷锁，非重犯不能用。在青鱼道长的身上，未免有些委屈了。”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不就是枷锁嘛。只是我已经上了枷锁，陛下为何还离我这么远呢？”养青鱼又问道。
帝王大笑起来：“青鱼道长的手段，朕自是懂的。十丈之外，朕是皇帝，主宰生死。十丈之内，你是皇帝，主宰生死。哪怕上了枷锁，朕也不能不防范啊。”
养青鱼微微一笑，摇摇头：“既然想防范，为何不压入天牢呢？陛下既然要见我，想必有要事询问。不如直接开口吧，这样你我也不用浪费时间。”
帝王看了一眼旁边的官员，然后才悠悠地道：“听闻道长有长生之法，不知是否为真？”
此话一出，旁边官员身子猛地一激灵，落入养青鱼眼中。
养青鱼平淡地嘲讽道：“长生？若世间真有长生之法，有哪里轮得到陛下做皇帝呢？痴心妄想，往往是灭亡的开端啊。”
帝王笑道：“我自知没有真长生，但若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倒也不错。”
养青鱼却道：“陛下何必问我，你有一国，我有一观。你手中资源，书籍，人才，都远远超过我。问我，岂不是浪费时间。不如去找太医院。
况且身为皇帝，自当对百姓负责。把时间花在正当的地方不好吗？何必如此呢？”
帝王似乎有些生气，面色变得阴沉起来。旁边那位官员不知为何，自从聊到长生的话题，身子就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青鱼道长，你纵横军中，无人能制，此等境界，百年难遇。那些人才如何比得上道长你啊。朕知晓道长厉害，也知晓道长因何厉害。
手段虽然不合常人道德，但是朕为帝王，自是百无禁忌。道长若愿授于朕，朕愿拜道长为帝师。”
养青鱼又看向那身子缩起的官员，直言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那位官员一听，连忙看向帝王，帝王道：“这是启京府尹刘大人。”
养青鱼听此一言，突然一切都明白了，只是觉得莫名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道长为何发笑。”帝王问道。
养青鱼却还是抑制不住，笑到浑身发抖。这位刘大人，想来是不知是听了谁的主意，将大批孩童被拐之事推脱到养青鱼的身上。
可是拐孩子总要有个理由，加上养青鱼道士的身份，刘大人估计便是说他用孩童炼丹，所以才能如此强大。
也不知是刘大人在描绘养青鱼魔头本色时用力过度，还是这位皇帝脑补太多。
长生之法，真是笑死个人了。
养青鱼抬起头，看着这中年帝王，强行忍住自己笑意，变得认真起来。
“陛下，其实有一件事，你之前说错了。”
“哦？不知是哪件事？”
养青鱼双眼微眯，死死地盯住帝王：“那就是，十丈之外，我依旧能决定你的生死！”
只听得“砰”的一声，枷锁全部炸开！
第十四章 株连九族
谁也不会想到养青鱼能逃脱，毕竟这已经是禁军最重的枷锁了。近百斤的重量，专门用来镇压这些武林高手。可是养青鱼的强大，却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帝王连忙后退，瞬间抓住刘大人挡在身前，同时高声道：“来人，快来人。”
养青鱼一身真气，爆发开来，其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十丈，也就是三十米。地球普通人百米最快近十秒，三十米也就是三秒左右，而养青鱼需要的时间不到一秒！
就在帝王抓住刘大人的瞬间，养青鱼便冲到了面前，捏住刘大人肩膀，用力一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陛下，我是真能决定你的生死啊！”养青鱼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平静地诉说着事实。
周围无数士兵各持武器，将他们团团围住：“贼道人，快把陛下放开。”
养青鱼全不理会周围人聒噪，只是与帝王对视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从帝王的身上传来。
皇帝，又称天子。天即是道，神与道同，天就是最大的神，从某种角度来说，天子就是最强的邪神信徒。
便是那五个黑袍信徒，都有着强大的力量，那么天子又会如何？
天与其他的神是完全不同的，神有自我，比如那诡龙，他们会寻求信仰。而天没有自我，天行有常，不因尧存，不因桀亡。
天不需要信仰，或者说没有信仰，对神的否定，就是天所推崇的最大的最坚定的信仰。
在文明的早期，天便从一个普通的神，完成了哲学化，客观化。他是不会给天子，带来任何的力量的。
准确来说，他能带来的力量，就是让其余的邪神信徒没有力量。
每朝每代帝王，都会打击淫祀，这便是天子所应当所做的。但是受限于实际的能力，以及一些其他的心思，大部分时候帝王还会通过封神，来拉拢一批，打击一批。
然而养青鱼用的是内力而不是邪神之力，所以这一切都是无用。
那么天子本身没有力量，那么他是靠什么来统治这个帝国的呢？其一自然是手中军队，其二则是利益的彼此纠葛，其三则是靠愚昧人心。
虽然天本身绝对客观，但是人心从不客观，天子为了统治，自然会效法诸神，贫民，辱民，弱民，愚民。
民越弱，则君越强。无论是从组织度上，还是从精神上。长期习惯掌握别人生死，自然能有不凡的气质，这股气质压迫而来，便能许多人臣服。
但是如今的状况，军队不敢上前，养青鱼又与这世界任何一方都没有利益纠葛。
而精神嘛，养青鱼来自的世界可是人民当家做主。论位格，养青鱼与帝王齐平，论见识，一个长于深宫的封建帝王哪里来的资格与他相提并论。
就算不是养青鱼，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把人逼急了都敢去杀皇帝。精神，气质这玩意，从来都不靠谱，还是要靠力量来加持。
所以嘛，纵然这皇帝在他手中想要使出千般力量，都不过是无用功。
“青鱼道长，你到底想要什么？朕为天子，富有四海，无论你想要什么，朕都能给你！”帝王焦急地喊道。
养青鱼微微一笑：“真的？”
“真的，真的！”帝王此时完全没了他该有的样子。
“咔嚓。”脖子折断之声响起，帝王瞬间命陨。
“我想要的，就是你的命啊。”
养青鱼低声说道，将他随意地丢在地上，转身看向无数士兵。
虽然养青鱼可以以皇帝作为人质来保护自己，但是让这个想要用婴儿延寿帝王多活一秒，养青鱼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乱冒。
杀吧，杀吧。不过就是个皇帝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死了就死了。这天下缺革命者，缺科学家，缺思想者，但唯独不缺想做皇帝的人。
你就是把一头猪放金銮殿上，那些大臣都能从哼哼里解读出治国妙计。
“杀皇帝一人，可还不够。毕竟这大陈体质运转两百多年，再选一个也不是多大的事。既然如此，不如就灭皇帝九族吧！”
想到此处，养青鱼看着逐渐围过来的士兵，不由得笑了起来。
“诸君，尸体就不带走了。因为还会有更多的皇族尸体出现的。”
养青鱼说罢此言，身形一闪，顿时消失在军队眼前。偌大的皇宫，竟然成了他的狩猎场。皇子皇孙们，就是他的猎物。
都城地下被丐帮所占据，大陈最繁华的城市都是这般肮脏，其余城市又当如何？
这个世界，污秽了。
穿越者天生自傲，要我来适应你那肮脏的世界，绝不可能。不改天换地，只做裱糊匠，又算什么高等文明的成员！
清洗世界，打破重来，再造新天，这才是养青鱼应该做的事。
而清洗世界，自当从高层开始，从皇家开始，从皇帝本人开始。
“别跑，杀啊！”
皇宫中军队到处乱窜起来，只为抓到养青鱼。可是养青鱼杀一处换一处，谁又能拦得住他呢。
“别过来，别杀我皇儿。”一个宫装美丽妇人，护在一个年级约莫十七八岁的男子面前。
“低下头，我不想当着母亲的面杀儿子！”养青鱼持剑走来。
“不要，求求你了。”那妇人突然跪下向养青鱼磕头。
养青鱼听见外面脚步声，冷冷地道：“我不杀你，一是因为你们这些妃子来自民间，为恶不多。二是因为杀了你儿子，你本身也就没用了。但如果你真敢阻止我，我也不是下不去手！”
“不要，求求你，我皇儿素无称帝之心，放过他吧。”妇人突然上前抱住养青鱼的腿。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养青鱼面色越发的冷冽起来。
“他的血脉，他的身份就是我杀他的理由。他不死，其他人死，最后做不做皇帝还由得了他吗？”
养青鱼一把将这妇人推开，走到了那个躲在妈妈背后一言不发的皇子面前，一剑将其捅死，然后面无表情的飞身离去。
只留下母亲在豪华的宫殿之中，独自哭嚎。
养青鱼因为一个母亲的请求而出手，如今却杀死了另一个母亲的孩子。
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没得选。只看自己的屁股，到底坐在哪一边吧。
第十五章 第一次使用神力
太庙之中，来回旋风无定，隐约有人脸浮现，而旁边一团庞大的水雾，勉强聚拢成人形。
“今日皇宫嘈杂，有位义士正在屠杀皇族，我等是管还是不管？”
“照理来讲，我等应该是要管的。不过……”
“不过这大陈立国两百多年，我们与太祖立下的盟约也快到头了。”
“如今乱世将至，咱们没必要为旧主如此上心，免得恶了新主。所谓知天命，识天数，便是如此。”
“当今天子在位，德行不修，致使京城淫祀遍地，邪神横行无忌，也当有亡国之难。不可谓是不活该。”
“你觉得这位义士养青鱼如何？可否能做新天子。”
“此人狂妄太过，傲慢太过，自我太过，疯狂太过，他做不了新天子。”
“那就任由他闹吧，把大陈皇族杀光，然后天下再度重启。”
……
月光之下，紫禁之巅，养青鱼独身而立。他已经将今日恰巧留在皇宫之中的皇子皇孙全部杀光，不过还有更多的在京城之中。
他想继续杀下去，但是大殿之下的无数军队以及东宫与各大王府必定增添的守卫，是个大麻烦。
虽然这里不是平原战场而是城市之中，给养青鱼增加了优势，但是这毕竟是军队啊，一个城市所有的军队都来追杀他，也实在是个麻烦事。
而且下面的军队似乎是不打算和养青鱼交流，一见到他就开始放箭。
“我本神中神，又称圣中圣，来自天外天，斩尽人上人！”
养青鱼手持长剑，剑身被剑气包裹，嗡嗡作响，双腿用力，大殿屋顶朝下塌陷，而养青鱼则冲向明月。
皓月当空，大陈末日，来自大陈底层的凡人，将践踏人心中的神圣。
皇权，威严，天子，真龙，都是可笑的谎言。死亡是人间最后的公平。在养青鱼的手中，就格外的公平。
长箭追随着养青鱼而去，却在半途无力地落下，哪怕是更厉害的弩，也无法跟上养青鱼的速度。
“下一站，东宫。”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东宫大门口，军队驻扎完备。当前一排是刀盾手，背后是长矛手，再后是弓弩手，只为彻底击杀养青鱼。
如此阵仗，不可谓不豪华。可是养青鱼又不想从后门走，从狗洞走。
既然要当众处刑，那就得堂堂正正从大门进入啊，不然和刺客搞暗杀有什么区别。
“自从夺舍了羊母之后，我还未曾对人用过神力，虽然这神力微弱，但也够用了。”
精神界中，一尊神明缓缓地动弹起来，那肥胖油腻的三角形身体极难动弹，但从头上蜿蜒下来的两根硕大羊角却微微颤抖了一下。
神力从精神界降临开始干涉物质界，现实正在被修改。
站在养青鱼面前的诸多士兵，突然下身一疼，血色渗出裤子，所有人都跌倒在地，大声地嚎哭起来。
“快去找郎中缝上吧，晚了就真没用了。”养青鱼大摇大摆地从东宫正门走入，无人可以拦截。
这个世界有武者的存在，私斗必然比正常的世界更加激烈。而武者对人身的研究，也自然超过了普通的封建时代。
再加上阉割技术的发展，这个世界的外科医学水准其实还是很高的，只是缝个鸡儿，也不是什么太难的手术。
养青鱼也还算仁慈，只是让他们齐整断掉，没有直接爆掉，否则就是全国名医汇集，也不能给你无中生鸡啊。
伴随着无鸡人的一声声哀嚎，养青鱼走到了太子的面前。说起来皇帝太子到底叫什么，养青鱼都还没了解过呢？
不过他们叫什么也不重要，纵然名字霸气万千，私德修行如圣，这京城地下的丐帮，还是实实在在的。
“青鱼道长，本宫…”太子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养青鱼打断。
“我杀了你父亲，你开心嘛？”养青鱼平静地问道。
太子刚欲做悲痛之状，便被养青鱼一剑捅死。
“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答案，就是问着玩玩而已。”
养青鱼已经打定主意把皇族继承者全部杀光，这太子无论趁机抒发多少抱负，许下多少诺言，都是必死。
既然结局相同，那养青鱼还是不要浪费这位太子殿下的时间好了。
杀了太子，养青鱼又大摇大摆地从东宫正门离去，全然不管倒在地上的人。
今晚必然是个杀戮之夜，今晚也必然是个无鸡之夜。
任何敢于阻止他的男人，都必将面临人鸡分离之苦。
这就是作为繁育之神明，羊母的权柄与神力。其实养青鱼也没有料到，自己之前实验的那微弱的神力，居然能起到如此巨大的作用。
不过转念一想，能够镇压诸神的天子已死，那么自己这微弱的神力所产生效果得到了巨大的增长也极为正常。
这个世界的格局，瞬间被养青鱼所理解。天子，诸邪神，武者，这其实是三个互相制衡的存在。
天子克邪神，邪神克武者，武者克天子。天子通过国家祭祀，主动封神，拉拢分化神明之后，便可以逐步削弱武者。武者也可以选择祭祀邪神，以此变得更强。或者是为天子鹰犬，借天子威严，伐山破庙，荡平诸神。
三者相生相克，组成了这个世界的文明。
但是如今养青鱼杀死天子之后，导致诸神便无人能够克制。神的力量，信徒的力量也就更加强大。
不过天子虽死，天没死。天需要的是一个推行客观，反对诸神的存在，这个世界的两位穿越者，全部都是这样的人。那么天子本身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而且养青鱼有法镜异能，也完全不惧诸神。
养青鱼平静地走到另一家王府中，开始杀戮。
杀死天子的后果，养青鱼并未考虑过。该死，那就得死。不过此时看来，杀死天子，的确让自己获得了极大的优势。
神力瞬间变得强大，法镜又克制其他诸神。若是论武力，当世应该没有比养青鱼更加强大的存在。
“等杀光这些家伙，就去找赵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