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赘的皇子
大梁国都,大梁城。
一片繁华的街头,比以往更添喜庆热闹,各家商户门头上皆披红挂彩,锣鼓鞭炮震天响。
百姓们纷纷围上街头,簇拥着一支延伸出百丈多远的迎亲队伍,贺喜欢呼声不绝于耳。
队伍中有人不时朝街道两旁抛撒喜糖和特制银钱,引得众人一阵哄抢。
短短半个时辰,迎亲队伍挥霍的钱财,足以抵上整条街一年的收入。
如此奢华气派的景象,花轿内坐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而是即将入赘大梁国的陈国皇子。
不错,此刻坐在花轿内的,并非一位美娇娘,而是一位年仅十五岁的敌国皇子。
就在今天,这位皇子马上就要“嫁给”他们伟大的女皇,梁禹熙。
作为当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大梁国之所以名气最大,除了强大的军事力量外,还因为当今的大梁国皇帝,乃是列国中唯一一位女皇。
这位女皇一路走来,极具传奇色彩!
大概在十年之前,大梁国的处境比当今陈国更加危急,已经处于灭亡边缘。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老皇帝临危之际,竟将皇位传给了当时年仅二十四岁的小孙女,梁禹熙。
当时大梁国皇族虽说人丁不旺,却仍有两三位适龄皇子,满朝大臣皆对此难以理解。若不是有老皇帝的亲笔遗诏,再加上老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力保,满朝大臣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这位女皇。
即便登上皇位,面对破碎的河山,摆在梁禹熙面前的就是一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烂摊子。
然而,在所有人都认为大梁国必亡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女皇,以众人难以想象的非常手段,挽大厦于将倾,硬是将大梁国从灭亡边缘拉了回来。
而后几年,梁禹熙展现出惊人的雄才伟略,励精图治,彻底征服满朝文武,一举将大梁国打造成如今的最强国之一。
对于即将要嫁的这位传奇女皇,陈守让虽然没有见过,却也听说过不少关于她的传闻。面对这样一个人物,他并不认为自己对她能有什么吸引力。
他们之间的婚姻,与其说是政治联姻,不如说是大梁国对陈国的羞辱更准确些。
若非顾忌陈国皇族背后的那位老祖,大梁国怕是早已将陈国踏平。
可即便如此,大梁国还是提出一个让陈国上下羞愤欲死的要求让陈国一名直系血脉的皇子,嫁给他们的女皇!
入赘皇子固然屈辱,可比起亡国之痛,陈国最终还是妥协了。
派哪名皇子入赘呢?不出意外,这件倒霉事儿最终落在了陈守让头上。
陈守让是陈国第十三位皇子,他的母亲并非什么名门闺秀,仅仅是皇帝的一名贴身侍女。侥幸怀上龙种,当时又得皇帝宠爱,被封为惠妃,这才顺利生下陈守让。
可惜好景不长,惠妃突患怪病,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没过多久便暴毙于寝宫内。
当时皇帝已另有新欢,此事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很快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陈守让这位落魄皇子,在宫内的生活举步维艰,就连太监和侍女都敢给他甩脸色。
所以对于此次联姻,陈守让虽然觉得屈辱,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毕竟就算留在陈国,他的日子也不见过能好过到哪里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不小心,便会死于有心人的算计之下。
更何况,他的抗拒有用吗?
“吉时已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将陈守让的思绪拉回现实。
深吸一口气,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身穿红袍,头上盖着红盖头,陈守让什么也看不见,被人用红绸带牵着,匆匆走过各种仪式,然后被人带到某座偏殿。
婚礼虽然隆重,却显得十分仓促,对陈守让来说尤其如此。
隆重是献给女皇的,仓促才是给他的羞辱。
他仿佛见不得光一般,又似乎他对于这场婚礼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两个人的表演,他只是陪衬,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感觉到梁禹熙是不是在他身边。
在房间内枯坐良久,迟迟不见新娘,不对,迟迟不见“新郎”现身,陈守让便想掀开盖头看看。
“娘娘不可!”旁边的丫鬟急忙阻止。
陈守让浑身一僵,只感觉胸口一阵火起,差点儿就要忍不住爆发。
娘娘?他陈守让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可好歹也是陈国皇子,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竟被人称为“娘娘”?
简直岂有此理!
嘎吱
房门突然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两个丫鬟口中的“陛下”,令陈守让意识到来者的身份。
“退下吧。”
清脆悦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陈守让心中竟生出一丝期待,她的容貌是否像她的声音一样动人呢?
房间内只剩下一对新人,梁禹熙随手掀开红盖头,一脸揶揄地看着自己的“新娘”。
“长得倒是还不错,有当小白脸儿的潜质。”梁禹熙有些诧异的点点头,“没想到你们陈国那些老家伙还挺用心。”
陈守让抬起头,看着眼前身穿新郎红袍,俊美无双的佳人,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已经三十四岁了,都能当他娘了!
看到陈守让呆滞的目光,梁禹熙自得一笑,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
“朕美吗?”梁禹熙似笑非笑。
“美……”陈守让下意识点头,却又突然清醒过来,问:“你……你真是梁禹熙?”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就是那个力挽狂澜,让大梁国起死回生的传奇女皇。
梁禹熙微微蹙眉,脸上笑容渐敛,整个人突然散发出一种久居上位的惊人威慑。她居高临下,俯视陈守让,冷喝道:“大胆!朕的名讳岂是你能乱喊,陈国皇族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突然之间的气势转换,令陈守让意识到,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正是那位杀伐果断的大梁女皇。
“你我之间的婚姻本就有名无实,朕之所以娶你,也不过是在羞辱你们陈国罢了。今后你就老实待在这里,朕至少可以保你安度余生,否则……哼!”
否则怎样,梁禹熙没有明说,但陈守让自己能够想象到。
一个入赘的皇子,就算突然死了,陈国也不会有人为他多说一句废话。
来到大梁国之前,陈守让曾幻想过各种情况,比如梁禹熙可能是个五大三粗的丑妇,比如她可能会提出一些非分无礼的要求,比如……
却未曾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也罢,从今以后,我便常伴青灯古佛,了此余生。”陈守让摇头一笑,心中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担心有人会处心积虑的谋害他。
毕竟,谁会跟一个入赘的废物皇子过不去?
待梁禹熙走后,门口只剩下两名伺候的侍女,诺大的偏殿本就冷清,此时更是令陈守让心中平添一丝凄凉。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夜里风大,小心千万别着凉。”侍女拦着要出门的陈守让,有些紧张的说道。
陈守让微微皱眉,不知为何,他感觉侍女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从小在陈国皇宫长大,为了生存,不得不谨小慎微,善于察言观色,否则也活不到现在。
侍女脸上的异常虽然一闪即逝,可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似乎很害怕他离开这座偏殿。
什么意思,要将我软禁在此处不成?
陈守让沉吟了一下,试着问道:“这宫内可有佛祖的雕塑画像之类?”
“娘娘信奉佛教?”左边的侍女好奇问道。
在大梁国,求神拜佛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妇女,像陈守让这样的年轻人,大多都对其不屑一顾。
陈守让点点头。
“有的,奴婢明天帮您找来?”
“多谢。”虽然这两人的身份只是侍女,陈守让却没摆什么架子。在陈国时他早已习惯如此,何况此时在别人的地盘上。
“不敢,娘娘折煞奴婢了。”那名侍女第一次被宫内贵人如此对待,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陈守让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可皇帝陛下的男人,也不是她们两个下人可以轻贱的。
“还有,”陈守让犹豫了一下,问:“你们能否换个称呼?公子、殿下或者少爷什么的都行。”
“这……”两名侍女相视一眼,面有为难之色。
右边的侍女试着问道:“可否容奴婢禀告陛下再做决定?”
连这么点小事儿都要告诉梁禹熙?陈守让心中更加确定,这两人与其说是来伺候他,倒更像是来监视他的。
一夜无眠,陈守让直到天亮才生出一丝困倦,缓缓合上眼。
醒来已是正午,两名侍女要伺候他洗漱更衣,被他拒绝了。在陈国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一切靠自己,没想到来到敌国,反倒比当初更被人善待几分。
用过午饭,昨日要的佛像已经被人送进偏殿,两名侍女也对他改口称呼“公子”,看来那梁禹熙倒也没有太过分。
“阿弥陀佛……”
陈守让跪坐佛前,手捧一串佛珠,口中默念一篇无名佛经。
这佛珠和佛经都是他母亲留下的,拜佛的习惯,也是由她而来。
紧闭双眼的陈守让没有发现,随着他默念佛经,手上的佛珠突然亮起一丝微弱金光,一闪即逝。
将经书诵完一遍,陈守让感觉心神一片宁静,内心些许浮躁消失无声。
一开始他拜佛纯粹是出于小孩儿对大人的模仿,跟着母亲有样学样,等到年龄大了一些,他才渐渐发现这无名佛经的神奇。
虽然不能给他飞天遁地之能,却能让他心情浮躁时,迅速冷静下来。否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冲动的年纪,又怎么可能在皇宫内隐忍这么些年。
“这佛像……”陈守让看着眼前的佛像,微微一笑,“倒是比陈国塑得好看。”
门口两名侍女相视一眼,神色无比古怪。
她们本以为这位敌国公子肯定会有一场大闹,就算不敢对陛下怎样,至少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看,却没想到竟会是如今这样。
明明看起来是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可行为举止却像个迟暮老人,沉稳,洒脱,豁达……甚至有些死气沉沉。
她们还从未见过哪家大人的子嗣中,有像这样喜欢吃斋念佛的。
第二章 太监和宫女
光阴似水,转眼间,陈守让来到大梁国已经三个多月。
一开始,明里暗里还有些目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渐渐的,已经没人会去在意他这个入赘的皇子。
因为这位陈国皇子实在是太老实了,甚至说,老实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完全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屋子里求神拜佛,或者在偏殿的花园内随便走走。
入赘皇子的生活,平淡而无味。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估计很多人会渐渐忘记这位皇子,甚至女皇梁禹熙都有些不记得,在宫内某座偏殿,自己还有个丈夫。
这一夜,陈守让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心绪莫名有些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有人在他的食物中下毒。
刚好他没心情吃饭,下面的侍女一时嘴馋,吃了原本给他准备的饭菜。结果不出一时三刻,那名侍女便七窍流血而死,死状极其凄惨。
想起过往种种,陈守让起身出门,发现门外的两名侍女竟然都不见了。
难道真的有人要对自己下手?
陈守让满心惊疑,他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还会有谁跟他过不去?
来不及多想,他迅速转身回屋,轻轻掩上门,从靠近花园一侧的窗户中翻出去,悄然没入夜色中。
陈守让刚离开没多久,房门便被人打开,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悄无声息潜入。
“人呢?”高个黑衣人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惊怒的问身旁同伴。
“不应该啊,那小子通常这个时候都睡下了。”另一人百思不得其解。
高个黑衣人走到床边,抓起被子看了看,还有余温。
“刚走不久,追!”
陈守让不知道他走后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可能两名侍女的消失只是巧合,但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偏殿之外,陈守让小心四顾,虽然对大梁国皇宫很陌生,可根据他对陈国皇宫布局的了解,还是迅速判断出三个可能是梁禹熙寝宫的地方。
沉思片刻,所知有限的情况下,陈守让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处,于是朝最近的一座宫殿奔去。
至于为何去找梁禹熙,是因为陈守让心中确定,如果真的有人要行刺他,那么梁禹熙是唯一一个能保住他性命的人。
梁禹熙虽然对他态度冷淡,甚至只在新婚之夜见过一面,可两人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梁禹熙贵为一国之君,无论如何,都不会容忍有人公然行刺她的丈夫。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梁禹熙指示的?这个念头刚在陈守让心头浮现,便被他迅速排除。
如果真的是梁禹熙要对他下手,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就算她挑明了要他的性命,陈国那边也掀不起多大风波。
更何况这样做,和她一开始企图羞辱陈国的目的相悖。所以陈守让确定,今晚的行刺,梁禹熙很有可能并不知情。
那么会是谁呢?
陈守让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利益,他都已经忍让到近乎被软禁的地步,究竟还有谁非跟他过不去呢?
夜色中,一路小心急行,陈守让眉头越皱越深。
实在是今晚的大梁国皇宫太过安静诡异,刚开始他还担心路上遇到巡逻的侍卫该怎么办,可一路行来,竟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虽然他没见过夜里的大梁国皇宫是什么情况,可无论如何,皇宫的防卫都不该松懈成这样。
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今晚的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侍卫们都被人调离了。
陈守让心中已经确定,自己如果还留在偏殿中,此刻恐怕已经是个死人。
而安排这场刺杀的人估计也不会想到,他为刺客创造的条件,反倒为陈守让的逃脱提供了便利。
随着不断接近那三座位于皇宫中心的宫殿,周围也开始出现巡逻的侍卫。
陈守让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人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也就是将皇宫外围的侍卫给调离了。
可怎么才能找到梁禹熙呢?陈守让藏身在黑暗中,望向灯火通明处。
不直接找巡逻的侍卫,是因为陈守让担心刚好撞到要对付自己的人手上。虽然可能性不大,可事关小命,不得不小心谨慎。
“哎呀,小点儿声,讨厌!”
藏在花坛草木中的陈守让耳朵一动,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娇嗔,而且还是特意压低声音那种。
怎么回事?
陈守让从草木空隙中望去,眯眼看了一阵,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墙根下,黑暗中似乎有人影浮动。
目光微微一闪,陈守让悄悄接近过去。
凑近听了一阵,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他心中却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墙根儿下的黑暗中,是一对偷情的男女,不对,准确的说,偷情的是一对太监和宫女。
“嗯?”正在用功的太监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的宫女竟然闭着眼睛昏了过去。
太监一脸懵逼,心想老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嘘!不想死就安静点儿!”
一把短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太监脖子上,满嘴污秽的太监一脸惊恐,嘴里下意识就要发出声音,却被塞进嘴里的破布给堵上了。
片刻后,身材略显高大的宫女低着头,跟在太监身后,朝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走去。
太监虽然面色如常,却一路低着头来掩饰眼中的惊恐。他不知道逼自己带他去陛下寝宫的是什么人,他也想过暗示巡逻的侍卫,可身后那贼子给他喂了毒,而且解药只有他手中才有!
换上宫女衣服的陈守让紧跟在太监身后,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刚好撞上这太监和宫女偷情,他想进入梁禹熙的寝宫还真不容易。
幸好当初在陈国的时候,他跟一位老太监学了几手粗陋武学。虽然上不了台面,可用来偷袭一名宫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至于给太监喂的“毒药”,则是他顺手抠的泥,搓圆了,趁太监心慌意乱,喂进他嘴里吓唬他的。
“站住!”
一路上遇到巡逻的侍卫都没事,却在宫殿门口被人拦下了。
“常将军,不认得令牌了吗?”太监将手中的令牌往前举着,凑到那人眼前晃了晃。
侍卫统领用刀柄拨开令牌,眯眼看向后面的陈守让,“令牌是不假,可她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生?”
“这……”太监心中一慌,却感觉到后腰上微微刺痛,知道这是在警告他。眼珠一转,急中生智,冷哼道:“她可是陛下钦点的人,命我趁夜色送入寝宫,怎么,常将军还要查下去吗?”
听到这话,常将军脸色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传闻,后退一步,不敢再阻拦。
心弦紧绷的陈守让屏住呼吸,不敢抬头去看,跟在太监身后匆匆入内。
幸亏这太监机智,唬住了那位常将军,否则都不用盘查,稍微多看两眼,就能发现陈守让并非女子。
也得亏趁着夜色,再加上陈守让常年被困宫中,皮肤养得白净,就连梁禹熙都说他是小白脸,否则也难以蒙混过去。
跟在这太监身后,陈守让顺利来到了梁禹熙的寝宫外。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诺大的寝宫周围,竟然连一个侍卫的影子都看不到。
“等等!”陈守让心中一紧,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顶上太监,逼问:“这到底是哪儿?”
感受到腰间刺痛,太监浑身打颤,带着一丝哭腔求饶,“侠士饶命,此地正是陛下寝宫呐!”
“还敢胡说八道!”陈守让手上加力,太监腰上渐渐渗出血迹,压低声音道:“若这里真是梁禹熙的寝宫,怎会一个侍卫都没有,莫不是准备好了埋伏等着我?”
“这……”太监一脸纠结,突然感觉腰上又是一疼,不敢再迟疑,急忙道:“是柳大人!这都是……都是柳大人的意思!”
“柳大人?哪个柳大人?”陈守让脑子快速一转,确认自己所知的大梁国高官中,并没有一位姓柳的。
“是……是从仙家来的柳铭,柳大人!”太监两股战战,裤管渐湿,散发出一股骚臭。
仙家!
这两个字令陈守让心中一紧,梁禹熙的寝宫内竟然有仙家高手坐镇?怪不得不用侍卫来守卫。
对于仙家,陈守让所知不多,只知道是些凡人难以想象的奇人异士。寻常武林高手,在仙家高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据说一些真正的仙家高手,那真是飞天遁地,移山倒海,几乎无所不能!
大梁国之所以没有直接攻破陈国,就是因为陈国的皇宫内,有一位真正的仙家高手坐镇!
一位仙家高手的武力,抵得上千军万马!
陈守让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晚上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
砰!
一个手刀砍在太监脖子上,将昏迷的太监扔进一旁花坛,陈守让朝寝宫走去。
“嗯……嗯……”
陈守让在寝宫外停下脚步,呼吸渐渐沉重,胸口剧烈起伏。
他虽然未经人事,却也知道寝宫内传出的声音代表着什么。而在这座寝宫内的人,除了大梁女皇梁禹熙,还会有谁?
在和他成亲之前,梁禹熙不是个寡妇吗?
那此刻寝宫内的人是谁?
陈守让只感觉大脑“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虽然他和梁禹熙之间的婚姻就是一场羞辱,可他身为堂堂男儿,面对这一幕,还是险些压制不住满腔怒火。
“呼……”
陈守让深呼一口气,心中闪过无名佛经,满腔的愤怒虽未平息,却已经不至于让他丧失理智。
他回想起关于梁禹熙的传闻:十几年前,大梁国先皇似乎早有预料,提前将梁禹熙嫁给大梁国上将军的长子,意图将这位国之重臣和皇族牢牢绑在一起。
老皇帝去世后,梁禹熙之所以能够顺利继承皇位,除了老皇帝的提前安排,最重要的便是这位上将军的全力支持。
若非这位大梁国的军界第一人支持,梁禹熙一个毫无根基的弱女子,就算胸怀锦绣,也根本没有施展才能的机会。
可惜那位上将军的长子实在短命,第一次领兵出征,便意外死在了敌国的铁蹄之下。虽然几年后梁禹熙将该国覆灭,可人死终究不能复生,从此她便成了一位守寡的女皇。
守寡十载,却突然娶了陈守让这么个皇子。其中缘由,陈守让也想不通,只当是两国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旧怨。
可堂堂皇子,入赘给了一个“老”寡妇,有名无实也就罢了,这寡妇竟然还给他戴了帽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守让几下撕烂身上的宫女衣服,脚步沉重,一步一步走近大门,用力推开。
第三章 想学杀人还是长生?
哐!
寝宫两扇门大开,陈守让循声直闯,很快便看到一张被纱幔遮挡的大床。
房间内气息暧昧,地上衣衫凌乱,床边斜挂长剑,床上之人惊怒回望。
透过薄纱,陈守让看到了一脸惊慌,提着被子遮挡身体的梁禹熙。虽然挡住了关键部位,可那曼妙的曲线却遮挡不住,隔着薄纱反而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如此美景,令陈守让心中怒火更盛。他本来还心怀一丝侥幸,希望里面的人不是梁禹熙,可此刻眼睁睁看到这一幕,他反倒突然冷静下来,紧接着竟有些不知所措。
纵然心中怒火滔天,可他又能做什么?
杀了梁禹熙,还是杀了那奸夫?
自己,只是一个入赘的废物皇子……
梁禹熙他自然是杀不掉,也不敢杀,至于那奸夫……陈守让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恐怕就是太监口中,来自仙家的那位柳大人!
别说杀了这对狗男女,头脑冷静下来后,陈守让知道自己今晚能否活着离开,都成了一个大问题。
“大胆!哪儿来的狗东西,敢坏本仙师好事!”柳铭将裤子随手一题,衣衫不整着,就要去抓床边的宝剑。
“不要!”
令陈守让意外的是,梁禹熙竟然不顾外泄的春光,突然一把抱住柳铭,阻止他动手。他本来还以为,这女人会杀人灭口。
“嗯?”柳铭冷目看向梁禹熙,察觉到了事情不正常,“他是谁?”
“他……”梁禹熙一脸纠结,她怎么都没想到,陈守让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来。
“我是她丈夫!”
陈守让大声吼道,突然抓起身边的凳子,朝柳铭砸去。
既然明知道活不了,就算不是对手,也要先把这口恶气出了。
从陈国到现在,忍了这么长时间,他陈守让忍够了!
唰!
飞出的凳子连柳铭的边儿都没沾到,就被他一剑劈成两半,“哐当”两声落地。
“原来是你这个废物!”柳铭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又有些不解的嘲弄道:“怎么,那两个废物竟然没解决掉你?还让你跑到这里来。唉,怎么这俗世净是些废物,那两个家伙竟然比你还没用。”
“还有那些侍卫也是废物,这么多人连你这个废物都拦不住,要他们有何用?”
来自仙家的柳铭一口一个废物,似乎这俗世就没有他能看上眼的人,看陈守让的目光,更是如同看一只蝼蚁般不屑。
“刺客!抓刺客!快来人护驾!保护陛下!”
寝宫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尖叫,柳铭听得直摇头。这帮蠢货,人都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反应够慢的。
“是你派人来杀我的?”陈守让眼睛微眯,终于知道今晚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要派人来刺杀他,这位来自仙家的柳铭,早就和大梁国女皇勾搭到了一起!
“你派人刺杀他!”梁禹熙此刻也冷静下来,霍然看向柳铭质问。
柳铭却毫不在意的样子,以他的身份,也根本不必在乎。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又能怎样,谁还敢降罪与他不成?
就算有那个想法,也要先看看有没有那个实力!
“为什么?”认清自己和柳铭的差距后,陈守让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现在只想死得明白。
“什么?”没头没尾的话令柳铭莫名其貌,却发现陈守让是在对梁禹熙说话。
“既然你不缺男人,为何不跟他成亲,反倒非要我入赘,仅仅为了羞辱陈国吗?”陈守让厉声质问,心中无尽屈辱。
遇上这种奇耻大辱,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因为他没有实力!
“你……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回去……”梁禹熙早就没有了大梁女皇的气势,此刻的目光中甚至流露出一丝哀求。
陈守让却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还有何面目苟活下去,让他向柳铭这个奸夫求饶吗?
他做不到,也不会做!
“还想走?既然来了,本仙师就亲自送他上路!”柳铭说着,手中宝剑瞬间飞出,朝着陈守让斩来。
“不!让他走!”梁禹熙扑到柳铭身上,然而剑已脱手,何况柳铭乃是以仙家手法驾驭飞剑,她根本影响不了。
陈守让仰天闭目,心中无尽悲凉。
这一世,他活得太累了!
如果有来生,他再也不要这样活!他不想再忍,不想再让,他要拥有强大的实力,他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嗖!
嗖!
接连两道破空声响起,令陈守让意外的是,柳铭这一剑并未杀死他,因为这一剑刺在了他的肩膀上。虽然险些斩去他一条手臂,可终究没有要他的性命。
什么意思,饶他一命,还是想慢慢羞辱他?
陈守让睁眼看去,却看到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柳铭,正瞪大眼睛捂着脖子,血水从指缝“咕咕”冒出,浑身颤抖,踉跄倒退。
在柳铭手掌之外,露出一截白色的东西,正是这疑似骨头的东西将他重伤。
嗒嗒……嗒……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响起,陈守让回头看去,一袭黑衣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轻风撩动衣带,一个面容绝美的女子缓缓走来。
弥漫的烟雾中,她仿佛谪尘仙子般缥缈动人,可她脸上和眼神中的淡漠,又有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
看着这等从未见过的奇女子,陈守让一时间有些痴了,甚至忘记了身处何地,也忘了身上的痛苦,傻傻的看着。
柳铭不愧是仙家高手,脖子被异物贯穿,一时间竟没有死去。一只带血的手抬起,指着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却只有“呼噜呼噜”的破风声。
陈守让突然心神一震惊醒,将目光转回到柳铭身上,心中念头急转。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看样子这漂亮的黑衣女人同样来者不善,今晚怕是活不了了。
左右都是一死,陈守让干脆牙一咬,心一横,忍痛拔出肩上的剑,冲向措手不及的柳铭,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唔……”
“咕噜……”
柳铭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陈守让,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死在这样一个蝼蚁手中。
就连黑衣女子都有些惊讶的看着陈守让,她一眼就看出他只是个凡人,可面对这种情形,他竟然还有胆量对一位濒死的修士出手?
该说他无知者无畏吗?
难道他不知道,越是濒临死亡的修士,也越是危险吗?
可惜柳铭根本没有想过,最后杀死他的,竟会是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陈守让。所以对黑衣女子酝酿的临死一击,还没来得及发出,便随着他的生命彻底消散。
陈守让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脸上沾满尚有温度的鲜血。
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在临死之前,至少亲手杀了这个奸夫。
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一位仙家高手!
当心头的热血渐渐冷却,浑身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任由柳铭的身体向后倒下,陈守让提剑不动,小腿肚子却哆嗦不停。
我杀人了……
陈守让空荡荡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这句话,当真正迈出那一步后,他突然变得很茫然,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梁禹熙仿佛看傻了一般,此刻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疯狂的尖叫。
黑衣女子微微皱眉,看了看提剑的陈守让,朝倒下的柳铭轻轻一招手。
一道红白两色的流光飞回。
黑衣女子召回杀人凶器,陈守让呆呆看去,那是一截白皙如玉的骨刺。骨节棱角分明,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骨头。
令他头皮发麻的是,黑衣女子竟然将骨刺送到娇艳欲滴的唇边,伸出红嫩舌尖,轻轻舔了一口上面的鲜血。
“呸!”
下一刻,黑衣女子吐出嘴里的血污,一脸嫌弃,“被酒色掏空的废物,口感真差!”
女子抓起桌布,一边擦拭骨刺,一边朝床上看去。
梁禹熙见她看过来,吓得身子一哆嗦,却发现这女人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只见她勾了勾手指,柳铭衣服上的一个锦绣布袋飞了出去,被她抓在手里。
梁禹熙见过那布袋,名叫乾坤袋,里面自成天地,另有乾坤,柳铭的一身家当全在里面。
“嗯?”
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黑衣女子眉头蹙起,冷目朝梁禹熙看去,“八卦镜在哪儿?”
“什么八卦镜,我不知道……”梁禹熙不愧为一国女皇,面对黑衣女子虽然恐惧,脑子却迅速恢复冷静理智。
她将柳铭的衣服全部推到地上,对黑衣女子恭敬回道:“柳铭的东西都在这里,仙子明鉴,朕……我真的没听过什么八卦镜。仙子若有何需要,只要我能做到的,决不推辞!”
“哼!那你就去死吧!”黑衣女子冷漠无情,话音未落,手中的骨刺已经飞出。
梁禹熙瞬间脸色煞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美丽的“仙子”竟如此狠辣,一言不合就要取她性命。
“且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梁禹熙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突然传来。
黑衣女子本未理会,却又突然面色一变,朝一侧看去。
一道身影以常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掠过,抢在骨刺之前,挡在梁禹熙身前。
当啷!
赶来护驾的是一个老太监,正是大梁国先皇留给梁禹熙的另一张底牌。他除了是历经三朝的太监总管,还是一名修为深厚的仙家高手!
只不过此刻老太监的情况并不太好,横在身前的长刀断成两截,骨刺正中胸口中央。
“这位道友……还请手下留情。”老太监脸色苍白,却不敢大意,颤巍巍朝黑衣女子拱手道:“皇宫宝库内收藏有不少宝物,但凡道友能看上眼的,尽可拿去!只求道友能放过我家陛下。”
黑衣女子没有继续出手,她已经确定此处并没有她要找的八卦镜。对于老太监的话,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微低着头目光闪烁。
陈守让僵硬在原地,一会儿看看黑衣女子,一会儿看看老太监,这两人的实力令他大开眼界,这就是仙家高手的实力!
“本来也不是非杀他们不可,但谁让你认出了我的身份,那便留你们不得!”黑衣女子抬头看来,说出的话却令在场三人心头发寒。
难道这就要死了?陈守让心中五味杂陈。
好不容易刚出一口恶气,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畅快。结果还没过一会儿,就轮到他倒霉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等死!
陈守让目光一阵急闪,心中念头坚定,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黑衣女子面前,恳求道:“求仙子收我为徒!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梁禹熙瞪大眼睛看着陈守让,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么一出,这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个窝囊丈夫吗?
老太监目光闪烁,一声不吭看着。
柳铭的尸体横陈在前,少年跪在满地血腥中,一抹红色浸染长衫。
少年英俊的脸庞稍显青涩,脸上还有一丝尚未散尽的迷茫和惶恐,可眼神中却充满坚定和期待。
如果真能被仙家收为弟子,不仅可免一死,他的命运也将彻底改变!
“收你为徒?”黑衣女子一愣,似乎也没料到陈守让会这么做,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凭什么要收你?你想跟我学什么,杀人还是长生?”
陈守让抬起头,目光坚定,看着她说道:“我知道自己现在对您来说一无是处,可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也不想再浑浑噩噩度日。我想变强,我想成为仙家高手,我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从小我娘便跟我说,遇事要忍,要让,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我这么多年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一无所有,我不想再忍让下去。”
“我想跟随您修行,我要争,我要抢,我要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一切!”
“只要您肯收下我,从此以后,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陈守让心中默默对已逝的母亲说道:“对不起了,娘,孩儿不孝,没能听您的话。”
“您给我取名守让,想让我‘遵规守矩,温和谦让’,可这么多年,换来的结果呢?”
“我知道您是被奸人所害,若孩儿今日不死,来日修为有成,必为您报仇雪恨!”
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黑衣女子一阵恍惚。这少年虽然年岁已大,可以他此刻的心念,若是稍加引导,必能形成极为坚定的道心。
将来……未必不能成为魔道强者!
不,准确的说,对于魔道修士而言,坚定的道心甚至比修行资质更加重要!
因为魔道修士本就是逆天修行,本就是些不甘被资质束缚的桀骜之辈!
“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可在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太监却微微变了脸色。
“陈守让。”
“陈守让……陈守让……”黑衣女子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渐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难道是天意吗?记住了,我的名字是……苏清让。”
陈守让心中一喜,这是答应自己了?
他不敢迟疑,倒头就拜,不顾满地血污,额头撞地,激起鲜血四溅。
“徒儿拜见师父!”
第四章 夫崂山上
陈守让抬起头,额头的鲜血顺着脸颊淌下,弯弯曲曲的血痕仿佛古老的符文,为师徒二人签下某种契约。
“嗯,起来吧。”苏清让点点头,目光转向老太监和梁禹熙。她可以收陈守让为徒,却没打算放过这两人。
老太监明显已经认出了她魔道修士的身份,现在又知道了她的名字,虽然她不怎么在乎,却也不想留下麻烦。
“道友非要赶尽杀绝吗?”老太监如临大敌,虽然准备蓄力一击,却也明白他恐怕保不住梁禹熙。
“师父……”看着步步紧逼的苏清让,陈守让再三犹豫,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嗯?”苏清让回头看来。
“能不能……放过他们?”陈守让实在难以启齿,自己的小命才刚保住,如何开口求师父放过别人?
这下不光苏清让感到惊讶,就连老太监和梁禹熙都觉得不可思议,陈守让竟然会替他们求情?
“为何?”
“她……她是我夫人。”陈守让无地自容,低着头不敢看人,指着床上光溜溜的梁禹熙说道。
“哦?”苏清让的目光变得十分古怪,在这对夫妻之间看来看去。
见她没有一口拒绝,陈守让鼓起勇气继续说道:“虽然我二人有名无实,只在新婚之夜见过一面,可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刚才柳铭要杀我,虽然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但她确实是想救我。”
陈守让深深一躬,恳求道:“所以徒儿斗胆,恳求师父饶他们一命。从此以后,恩怨两清,徒儿与他们再无瓜葛,定安心追随师父修行。”
苏清让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放过他们也不是不行,不过……他们要说出八卦镜的下落。”
陈守让看向老太监和梁禹熙,该说的他都说了,他已经尽力了。
梁禹熙一脸茫然,刚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她还以为得救了,可后半句却斩断了她心中刚生出的希望。
八卦镜,什么八卦镜?她从未听说过,又如何拿出来保命?
“唉!”
却见老太监突然叹息一声,从腰上摸出一个不起眼的乾坤袋,依依不舍的扔给苏清让,“也罢,这东西留着终究是个祸患,还望仙子言而有信。”
苏清让接过乾坤袋,看了老太监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乾坤袋。
也不见她打开袋子,陈守让不知道她怎么查看袋子里的东西,却看到她目光突然一亮,显然她要找的八卦镜,就在这小小的乾坤袋中。
“走吧,徒儿。”苏清让果然不再动手,收回自己的骨刺,朝寝宫外走去。
陈守让心中的石头彻底放下,急忙快步跟上。
走到门口之际,却被梁禹熙喊住。
“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也对你不公平,可我有我的苦衷。”
陈守让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
这算什么,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他为梁禹熙求情,是不想欠她,却不代表对她送的那顶帽子无动于衷。
“你以为我是怎么把大梁国从亡国边缘拉回来的?我一个弱女子,就算继承皇位又有何用?周围强敌环伺,若非投靠仙家寻求庇护,大梁国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一个寡妇,当时才二十四岁,难道我生来就不知羞耻吗?可我是一国之君,我要保护大梁国百姓的性命,我能怎么办?”
“我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自己这身皮囊,以此来博取那些仙家欢心!以此来守护大梁百姓的性命!”
“我也不想这样,可我能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说到最后,梁禹熙泪如雨下,满心的委屈在此刻一吐为快,最终抱头崩溃痛哭,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陛下,别说了,您别说了……都是老奴无能,老奴愧对先帝托付啊!”老太监也红了眼,眼眶含泪,哪有一点仙家高手的样子,跪在床前摇头不止。
陈守让依旧背对,原本心中还有一丝恨意,如今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这个女人背负了太多本不该她承受的东西,他们之间的婚姻本就是一场错误,两人都是可怜人罢了。
“我不在乎你心里怎么看我,但我从始至终,从未想过伤你性命……”
陈守让背对着摆摆手,打断了梁禹熙的话,提剑边往外走,边说道:“不重要了,从今以后,你我恩怨两清,互不相欠。你当你的皇帝,我走我该走的路,不必再见!”
梁禹熙呆呆望着门口,眼泪已经哭干,只有眼眶发红。过了好久,才慢慢捡起衣服穿上,颓然坐在床边。
老太监这才敢抬头,看着仿佛弱女子的皇帝陛下,一阵心疼。
她本就是一个弱女子,却将家国大业独自扛在肩上十年!
事到如今,真的值得吗?
“咳咳……”为了挡住苏清让一击,老太监几乎搭上半条命,此刻平静下来,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
“伍爷爷,您怎么样?”梁禹熙猛然惊醒,手忙脚乱的扶老太监坐下。
老太监摇摇头,笑道:“陛下放心,老奴没事,这点儿小伤还死不了……只是,今后恐怕没有能力保护陛下了。”
梁禹熙噙泪摇头,大声喊着“宣太医”,却迟迟不见有人回应。
老太监看着她微笑,安慰道:“丫头,放心吧,老奴这把老骨头可硬了,这点儿风浪还死不了。”
随着老太监开始运功疗伤,见他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梁禹熙这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那人也不知是何来历,修为竟如此强悍。此番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让老奴修为大跌,往后怕是不能保护陛下周全了。况且柳铭死在宫中,对仙家那边,我们怕是不好交代。”
“陛下,还是要尽快招揽到合适的高手坐镇,否则我大梁国来之不易的安稳局面,怕是又要危险了……”
听着老太监的教诲,梁禹熙一声不吭。直到他停下,才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伍爷爷,我想修行!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如果我能拥有苏清让那样的实力,又何必忍受这些屈辱?”
老太监表情一呆,哭笑不得,摇头道:“丫头啊,这修行可不是易事,不说你有没有适合修行的根骨,单从年龄来说,你都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过了适合修行的年纪。”
“就算是那陈国的小子,年纪都有些晚了,若不是跟随那女娃修行魔道,这辈子也别想踏上修行之路!”
梁禹熙沉默了下去,只是眼底的目光,还是充满了不甘。
寝宫外,灯火通明,魔烟笼罩,前来护驾的侍卫将寝宫团团围住,却又不敢擅闯。
之前有侍卫冲进这黑烟中,结果没走几步,便化作一滩血水,着实恐怖。
嗒……嗒……
脚步声响起,黑烟中隐约出现两道人影。
侍卫们没能见到黑烟中的人现身,魔烟突然快速收缩,包裹着两人,冲天飞走。
魔烟一消失,侍卫们高喊着护驾,蜂拥而入……
两百里外有座山,当地人称之为夫崂山。
夫崂山上荒坟众多,阴气极重,到了夜间,寻常百姓无人敢上山,据说这山上经常闹鬼。
一团黑云从天边飞来,落在夫崂山下,散去后现出一男一女,正是陈守让师徒二人。
“你在此地等我,不要乱跑。”苏清让交代了一句,转身朝山上飞掠去。
苏清让一走,陈守让就感觉到有丝丝凉意袭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周围阴森森一片,像是个乱葬岗。
幸好之前苏清让给了他一颗丹药,不光让他肩膀上的伤口初步愈合,余下的药力让他浑身暖融融的,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抗住夜里的寒气。
苏清让曼妙的身影在林间飞跃,很快便来到接近山顶的位置。
一棵大树下,两个女人已经等候多时,其中一人看起来年岁略大,另一个则和苏清让相仿。
“拜见师父!”苏清让朝年纪略大的女人行礼。
“找到八卦镜了吗?”余文阴点了点头,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苏清让取出一面正八边形的青铜镜,双手递给余文阴。
“好!好!”余文阴抚摸翻看着铜镜,激动得连连点头,“不错,正是八卦镜!想不到当年多方争抢的重宝,最终竟落入我玄玉门手中,此乃天意!”
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余文阴依依不舍的将八卦镜还给苏清让。
“师父,你这是?”苏清让疑惑不解。
余文阴一脸欣慰的看着她,笑道:“这八卦镜关系重大,现在还不适合出现在玄玉门,暂时就先由你保管。另外,此番你找到八卦镜,可谓大功一件,我会在掌门那里给你请功。”
余文阴身边的女子名叫丁敏,是苏清让的师姐,此刻听到这话,嫉妒的看了苏清让一眼。
本来师父和掌门就看重苏清让,此番找到八卦镜,恐怕更加对她青眼相加。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余文阴有些奇怪,自己这弟子很少主动提要求。
苏清让看了看山下,说道:“弟子此番收了个徒弟,就在山下。弟子不便带他回魔烟岛,想请师父将他带回宗门。”
“能被你看上眼,想必资质不下于你。”余文阴笑着点头。
苏清让欲言又止,然而有些事情终究要面对,只能硬着头皮道:“他……是个男人,资质……很一般。”
来的路上,苏清让就检查过陈守让的修行资质,岂止是一般,简直是差得一塌糊涂。她心中无数次懊恼,怎么就一时冲动答应收徒了,这下可好,收了个废物不说,还违背了门规。
玄玉门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可历来招收弟子都只收完璧女子,自己这次收了个男徒弟,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男人?”果然,余文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转而阴沉得吓人。
丁敏目光一闪,心中畅快大笑,苏清让啊苏清让,你也有今天!
“师妹,不是师姐说你,咱们玄玉门什么时候有过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玄玉门弟子修炼,必须要保持完璧之身,一旦破身,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丁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心中却好不畅快。若能坐实此事,那苏清让就再也别想染指玄玉门掌门的位子!
“你给我闭嘴!”余文阴转头冷斥。
丁敏表情一僵,心中无尽羞恼,低下头的目光中充满怨恨。
“师父,门规并未规定我玄玉门弟子不能是男人。”苏清让鼓起勇气,恳求道:“他虽然资质一般,可心性却极为坚定固执,若是被魔道中人蛊惑,恐怕轻易便会堕入魔道,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
“住口!”余文阴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
“他入不入魔道,与我何干!世间魔修多他一个,那我便多杀一个!”
苏清让下意识闭上眼,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
睁眼一看,余文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扇出的巴掌却在距离她脸颊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下,迟迟没有落下。
丁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余文阴。这要是换成她,恐怕早就被打死了吧?心中对苏清让嫉恨更深。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那小子趁早滚蛋,自生自灭;要么,你就把他带去魔烟岛,我玄玉门决不允许出现男人!”
第五章 生死关头
夫崂山下,陈守让苦苦等了半个多时辰。这里的阴气虽然没有山上重,可毕竟已是深秋,夜里的寒气对他一个凡夫俗子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虽然身上的伤势已经不要紧,可丹药的作用却渐渐消失,他只能拄着手里的剑,才不让自己倒下。
就在他感觉头脑昏昏沉沉,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苏清让终于从山上下来了。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师父……”陈守让刚一开口,便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朝地上倒去。
苏清让一惊,急忙将他抱住,心中责怪自己大意,忘了他是个普通人,受不了这里深重的阴气。
玄玉门是去不成了,怎么处置陈守让成了一个问题。
抬头看看山上,苏清让轻叹一声,收起陈守让手里的剑,魔烟卷动,两人朝远处飞去。
夫崂山上,看着远遁的魔烟,丁敏目光闪烁,低声道:“师父,如果师妹真把人带去魔烟岛怎么办?咱们玄玉门可是名门正宗,若此事被人知道,岂不是……有损门派声誉?”
“师妹她虽然在魔烟岛卧底,可若是有了魔道修士当徒弟,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余文阴阴沉着脸,冷冷瞪了丁敏一眼,哼道:“你懂什么!”
“清儿她什么都好,资质和心性皆属上乘,可惜就是心肠太软,优柔寡断。别看她平时做事冷酷狠辣,实际上却是个心慈手软的丫头……”
“若是那小子真不肯离去,到时候……说不定反倒能成全她一桩机缘。”
“师父,难道你……”丁敏看着余文阴的脸色,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玄玉门可是正道名门,余文阴更是手握强权的长老,可她此刻对陈守让所动的心思,在丁敏看来,比之魔道中人更加可怕!
虽然余文阴没有明说,可丁敏从小在她的抚养下长大,对她的性情无比了解,脑子稍微一转,就大概猜到了师父的心思。
余文阴这是想让陈守让修炼成魔道高手,然后在将来苏清让身份暴露之后,不得不亲手将其斩杀,除魔卫道!
一来可以博得忍辱负重、大义灭亲的名声;二来,对于苏清让的心境修炼,也可能有极大好处。
若一切顺利,苏清让往后很长一段修行路上,将不会再有心魔阻碍!
可这样做同样很危险,若是苏清让过于在意陈守让的生死,反倒会让她的修行陷入困境。
丁敏看了看余文阴,师父既然敢这样做,难道会没有丝毫准备吗?想到这里,她心中更加嫉恨滔天。
凭什么,你凭什么对她这么好?
为了她,你不顾自己的身份,不惜暗中引导凡人误入魔道!
连自己的一世英名和良心都不要了吗?
丁敏恨余文阴,更恨苏清让,若是没有苏清让,那这一切原本都该属于她丁敏!
“走吧。”余文阴看着远去的魔烟,并未注意到丁敏的神色变化。
在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一颗危险的种子,在丁敏心中悄悄发芽。
天色渐亮,山间寒气渐渐被朝阳驱散。
迷迷糊糊中,陈守让感觉体内的寒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温暖气流,在他身体中缓缓游走。
“师父……”陈守让睁开眼,看到苏清让的手掌贴在他额头上,体内的暖流正来源于此。
见他醒来,苏清让这才收手,静静看着他。
第一次和女人近距离对视,还是如此美丽的女人,陈守让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小心脏“扑通”乱跳着,目光躲闪,看向周围,发现两人不知在哪座山中。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苏清让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淡淡说道:“你走吧,从今以后,你我的师徒关系就此断绝。”
“师父,你……”陈守让脸上一僵,心中的一点儿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急忙跪下恳求:“可是徒儿哪里做错了?师父你告诉徒儿,徒儿一定痛改前非!”
苏清让摇摇头,“你没有错,只是你的身体并不适合修行。”
她话音刚落,一道带着怒意的大笑在群山中回荡。
“哈哈哈……”
“魔道妖女何时变得如此谦虚,你们魔道中人修的不就是逆天之道吗?”
“小子,你资质不够,想要修行,除了魔道别无选择,她这是不肯教你啊!”
天边风云卷动,一道身影横空而来,尚未接近便大吼一声,“敢杀我太清宗弟子,你们胆子不小呐!”
此人出现的一瞬间,陈守让注意到苏清让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凝重。
“受死!”
尚未等他反应过来,来人便挥手一掌打来。四周的灵气疯狂聚集,一只数十丈大小的灵气手掌朝山上拍下。
陈守让看不到空中的巨大手掌,只看到周围突然刮起大风,飞出枝头的树叶朝天上汇聚,然后仿佛变成一座大山,朝他们压了下来。
苏清让神色凝重,不知从哪里取出一面紫黑色的三角小旗,从中散发出滚滚魔烟。只见她玉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魔烟涌成一堵高墙,挡在两人身前。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陈守让看见那道黑烟形成的墙壁瞬间崩溃,强劲的狂风将四周大树折断。若不是苏清让及时拉住他,他早就不知道被风吹到了哪儿。
“哼!还有点儿本事,难怪能杀了铭儿。”
此时陈守让终于看清那人的样子,一身宽松的青白两色袍子,满头白发,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眉宇间和死去的柳铭有几分相似,两人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血缘关系。
“元婴!”
苏清让一字一顿,说了两个陈守让听不懂的字,可他能感觉到,这两个字中的分量极重。
“知道就好,还不束手就擒?”
苏清让深吸一口气,手中多了一根白皙如玉的骨刺,冷冷说道:“我倒要看看太清宗的元婴修士有什么了不起!”
“哼!找死!”柳如晦大怒,他本以为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后,这魔道妖女就算不会乖乖受死,也会落荒而逃。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还敢跟自己动手。
“那就让你看看,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的差距有多大!”
随着柳如晦一指点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一根由灵气凝成的手指仿佛天神一指,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朝苏清让点了过去。
“走!”
苏清让手中的骨刺化作一道流光,眨眼便和那灵气手指撞到一起。她却突然拉起陈守让就走,看也不看身后的结果。
轰!
一阵更加强劲的狂风吹来,陈守让感觉自己仿佛一片风中飘零的落叶,急速涌动的气流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咔咔……嘭!
骨刺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最终再也挡不住那无形的手指,化作片片碎骨崩飞。
苏清让的全力一击,竟未能挡住柳如晦的随手一指,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的差距一目了然。
“师父,你没事吧?”刚从气流中摆脱,陈守让便感觉有东西落在脸上,抬手一抹竟是一片殷红。抬头一看,才发现苏清让脸色煞白,嘴角挂满鲜血。
苏清让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拼命往前疾飞。
“哪里跑!”
柳如晦冷笑着追来,苏清让的速度本就没有他快,如今还带着个拖油瓶,这样下去绝不可能逃脱。
随着双方不断接近,柳如晦再次出手,虽然只是些普通手段,可对苏清让来说,却不得不全力应对。
“受死!”柳如晦又斩出一道剑光。
和之前的攻击不同,这一剑虽然也是灵气凝现,可无论威力还是气势,都远超之前。一剑之中,更是给人一种虚无缥缈之感,仿佛这一剑介于虚实之间,令人捉摸不透它是否真实存在。
陈守让虽然看不懂其中玄妙,心中却生出一个念头:这一剑才是他的真正实力!
感受到身后迅速逼近的锋芒,苏清让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只见她银牙紧咬,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龟壳状物品,手指在唇边的鲜血上一擦,迅速在龟壳上写了个古怪字符。
“去!”
将手中的龟壳抛出,苏清让取出一枚丹药服下,然后将那面八卦镜取出,暗藏于袖中。
八卦镜关系重大,她本不想暴露,可生死关头,她如今能依仗的只有这件秘宝。
龟壳飞出后迅速变大,鲜血书写的字符从龟壳上浮现,化作星星点点的红光,没入龟壳中。
本来看似寻常的龟壳,随着血光涌入,渐渐被染成暗红,一丝诡异的气息从中浮现。
“咦?想不到一个金丹期的魔修,竟然还有这等宝物。”柳如晦惊讶的看了那龟壳一眼,虽然只是一次性的保命法宝,可挡下他一剑还是不成问题。
剑光斩来,龟壳上的血气迅速消散,随后“砰”一声碎成几瓣,剑光也在爆炸中化作罡风四散。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接几剑!”
柳如晦再出手,一道一模一样的剑光朝前面斩去。看那样子,他不光想杀了苏清让,竟连陈守让一个凡夫俗子也不打算放过。
感受到身后的杀机,苏清让突然往地面冲去,身影迅速没入山林中。
柳如晦嘲讽的笑了笑,剑光也随之飞入山林。
“等会儿我想办法拦住他,你自己找机会逃跑,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造化了。”苏清让拉着陈守让飞奔,身后的剑光已斩断林木飞来。
“走!”
苏清让一把推在陈守让背上,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远远送出。
“师父!”
陈守让瞪大眼睛,心中百感交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才刚刚认识的师父,竟然不惜拼死保护他。
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关怀了?除了他那早逝的母亲,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
陈守让翻滚着落地,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才突然停下,感觉腰都要断了。
他来不及去管身上的疼痛,抬头朝苏清让看去,刚好看到一剑刺穿她的防御手段,下一刻就要血溅当场。
“太清宗的老东西,你还要不要脸?仗着修为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一声怒喝突然炸响,只见那剑光瞬间凝滞,距离苏清让眉心不足一寸。却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然后“嘭”一声,被捏得粉碎。
第六章 魔烟岛
突然出现的声音很沙哑,犹如铁片厮磨,可在陈守让听来,却仿佛天籁之音。
他不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却听得出来应该是友非敌,从苏清让松了口气的表情上来看,他们的性命似乎保住了。
“拜见岛主!”
苏清让悄然收起袖中的八卦镜,顾不上眉心被剑气划开的血痕,朝面前空无一人处跪拜下去。
若是再晚一瞬,她就必须借助八卦镜才能保命。
陈守让盯着苏清让跪拜的地方,只见一缕紫气凭空出现,迅速堆拢成一人多高,一个佝偻着背的秃顶老头从紫气中浮现。
老头穿着一身紫袍,手上拄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拐杖,脸上的皮肤干枯衰老,丑陋无比。可一双狭长的小眼睛却十分明亮,阴冷的目光仿佛择人而嗜的毒蛇。
“魔烟岛主!”
紧随而至的柳如晦脸色剧变,盯着眼前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小老头,眼神中却充满忌惮。
“以大欺小,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道名门?”魔烟岛主冷冷盯着柳如晦,一脸不善。
“哼,对付你们魔道中人,自然不用讲这些规矩。”柳如晦色厉内荏说道。
“呵呵,若本座真身在此,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胆量这样说话?”魔烟岛主手掌搭在拐杖上,五指缓缓起落。
“厉杀,今日你化身在此,我就先放她一马,改日自会有我太清宗高手去你魔烟岛讨教!”
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个化身,可柳如晦心里清楚,自己就算手段尽出,也不见得能如愿。所以留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走。
“想来便来,想走就走,未免太不把我魔烟岛放在眼里。”厉杀搭在拐杖上的手缓缓抬起,朝着空中轻轻一点。
“厉杀,你敢……啊!”一声凄厉惨叫传来。
陈守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条胳膊突然从林中落下,柳如晦的声音迅速远去。
“厉杀,用不了多久,我正道同盟必踏平你魔烟岛,我柳如晦必报今日之仇!”
“哼,想踏平魔烟岛的人多了,还轮不到你太清宗!”厉杀霸气冷笑,抬手朝地上的断臂一招手,缓缓飞了过来。
厉杀伸出拐杖,陈守让这才看清,拐杖上面竟是个栩栩如生的蛇头。随着厉杀的动作,拐杖上的蛇头突然活了过来,一口咬住浮在空中的断臂。
短短几息,蛇头便将断臂吸干。断臂落地的同时,蛇头也恢复原样,厉杀的手掌又搭了上去。
“多谢岛主救命之恩!”苏清让来到厉杀面前,再次跪拜感谢。
“嗯。”厉杀点了点头,偏头朝陈守让看来,“他是谁?”
和厉杀目光对上的一瞬间,陈守让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阴狠的毒蛇给盯上了,骨子里冒出一股冰冷寒意,竟连呼吸都下意识停止了。
“他……”苏清让欲言又止,她原本并不打算带陈守让回魔烟岛,可现在被厉杀撞见了,不让他去都不行了。
“嗯?”
陈守让心头一紧,不知为何,他感觉厉杀看向他的目光渐渐不善。
“他是……我刚收的弟子。”苏清让心中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若不让陈守让去魔烟岛,反倒会害了他。
厉杀对她的心思她怎会不明白,若是让他误会了,就算眼前放陈守让离去,恐怕他也活不了多久。
“哦?你这小丫头竟然也收徒弟了。”厉杀惊讶的多看了陈守让两眼,小眼睛微微闪烁。
突然一抬手,一道黑光朝陈守让飞去。
“一点儿小东西,就当是见面礼。”
陈守让看向苏清让,见她点头,这才双手捧着那黑光收下。
黑光散去,里面是一枚拇指大小的古怪符文,看起来仿佛黑玉雕琢,内部有烟雾流转。
“此乃一道七杀魔气,运用得当,危急关头或许能保你一命。”
苏清让轻轻一推陈守让,“还不快谢过岛主!”
陈守让不知道手里的东西价值几何,懵懵懂懂,学着刚才苏清让的样子,规规矩矩谢过。
“我这道化身不能久留,你们尽快返回魔烟岛,最近有些不太平。”厉杀点点头,身影渐渐消散。
“恭送岛主!”
等到厉杀走了,陈守让将厉杀赐予的魔气递给苏清让,“师父,这宝物……”
苏清让摇摇头,“既然是送你的,你就留着。”
“那……”陈守让看了看苏清让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您不赶我走了?”
苏清让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挥手放出魔烟,卷起两人飞走。
……
海域深处,群岛环绕之地,里面是一个巨大漩涡。从高空俯瞰,仿佛蔚蓝大海上的一只恐怖魔眼。
漩涡中涌出滚滚魔气,笼罩在群岛上空,此地便是魔道修士的聚集地之一,魔烟岛。
魔烟岛确实是一座岛屿,可在更多情况下,它所代表的是以厉杀为主的一大魔道势力。
和其他的魔道宗门不同,魔烟岛更像是一个松散的魔道联盟,没有宗门内的诸多规矩,而是围绕岛主厉杀形成的一个利益组织。
真正的魔烟岛,其实是一座很小的岛屿,位于环岛内的漩涡之下,滚滚魔气的源泉之中,岛上只有厉杀独自一人居住。
至于隶属于魔烟岛的其他修士,则生活在漩涡周围的环岛上。
整个环岛由七座大小不一的岛屿组成,分别名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以北斗七星命名。
在七大副岛之外,还有上千座大大小小的海岛,如星罗棋布。除了一些资源匮乏的荒岛,其余的大多都被一些魔道小势力和散修占领。
这些小势力和散修分别依附着七座副岛,获得庇护的同时,每年也要上缴一定比例的供奉之物。
苏清让在魔烟岛的住处,位于七座副岛中的天玑岛,岛主乃是元婴期魔道高手,邱阴。
两人刚来到天玑岛上空,下面便有修士认出苏清让,朝这边飞来。
“苏大人!”天玑岛上飞来一人,朝着苏清让恭敬行礼。他看了陈守让一眼,目光微闪,对苏清让小声说道:“岛主让您回来后过去一趟。”
“知道了,退下吧。”苏清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带着陈守让往岛上某处落去。
苏清让在岛上的住处,是一座临山而建的两层竹造小楼,外面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黑烟笼罩着。
这黑烟是一种阵法,除了能遮风挡雨,还有简单的防护预警作用。
“今天你先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如何修行。”苏清让带着陈守让来到竹楼一层,二层是她自己的住处。
“这里的房间你可以随意挑选,后面山洞里是用来炼丹炼器的,你现在不用管那些。”
安排好陈守让,苏清让匆匆离开,估计是去见那位邱大人了。
陈守让在竹楼内转了一圈,家具之类的很少,整个空间显得空旷简约。来到外面悬空的走廊,隔着朦胧黑雾,不时能看到飞来飞去的人影。
自己以后也能像他们一样吗?
陈守让深吸一口气,内心激动不已。在他眼中,外面飞来飞去的那些,可不就是仙家高人吗?
陈国皇宫中,虽然也有仙家高手坐镇,可那种人物,不是他一个落魄皇子有资格接触的。
曾几何时,那样的大人物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可如今,他很快就要成为其中一员!
至于仙家和魔道的区别,此时的他还一无所知……
就在陈守让憧憬美好未来时,苏清让来到位于天玑岛中心的一座华丽宫殿中。一名衣着暴露的侍女扭动着纤腰丰臀,带着她走向宫殿深处。
“岛主,苏大人来了。”侍女轻声在门外禀报。
“进来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里面传来不堪入耳之声。
苏清让皱了皱眉,走了进去。
身后的侍女关上门,眼神中流出一丝嫉妒。也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好的,竟能让大人如此念念不忘,她自信无论身材还是样貌,并不比苏清让差多少。
“你知道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房间内传来苏清让清冷的声音。
门外的侍女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呵呵,碰巧你不在,就随便找个女人玩玩儿。”一个阴柔的男人声音,毫不在意地说道。
“既然你不愿意,让她滚就是了。”
很快,房门再次打开,一个不着片缕的女人低头走了出来,手里抱着近乎透明的丝带状衣物,试图遮挡身体的重点部位。
侍女在这女人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一眼,似乎早就对这一幕习以为常,朝通道一侧抬了抬下巴,那名女子点头道谢后,含羞匆匆而去。
里面那位大人虽然某些方面的**有些变态,却一向出手大方,离去的女修能够得到一笔十分诱人的“酬劳”。
侍女靠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抬头看着天花板,耳中听着房间内渐渐传来的**之声。
“贱人!”侍女突然啐骂一声,小声嘀咕道:“烂婊子,装什么清高,叫起来还不是一样浪荡!”
过了许久,随着里面的男人一声低沉嘶吼,屋内动静渐渐平息。
又过了一阵,苏清让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只是脸颊微微红润,鬓发有些散乱。
侍女口中喊着“恭送苏大人”,眼神中却透露着嘲弄,看着苏清让的背影,不屑而又嫉妒。
第七章 真魔九炼
翌日清晨,陈守让早早醒来,摸了摸肩头,伤口处一片平滑,粉红的新肉丝毫不像前两天才受的伤。
不愧是仙家手段!
这种伤势若放在俗世,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愈合。
“咕咕……”
空荡荡的肚子一阵乱叫,陈守让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进餐。
正考虑着是不是该准备早饭,打算找找厨房在哪儿,楼上却传来苏清让的声音。
“既然醒了,就上来吧。”
陈守让来到二楼,也不知道苏清让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起得比他还早,正站在阁楼悬空处向外眺望。
“这个给你。”
苏清让扔给他一个蓝色的小瓶子。
陈守让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枚棕黄色的丹药。
“这是辟谷丹,一颗丹药可以让你十天之内无需饮食。”
陈守让倒出一颗在手心,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小小一粒丹药,能让他十天不用吃饭?
若不是亲眼见识过仙家的神妙手段,他自然不会相信,此刻虽然惊奇,却知道苏清让不至于骗他。
肚子早就饿了,陈守让当即将手里的丹药服下。仅仅片刻,便感觉腹内暖融融的,虽然没有大快朵颐的快感,却真的感受不到饥饿了。
这丹药好神奇!
陈守让又倒出一颗丹药,看着苏清让,“师父,你要吗?”
看他那傻乎乎乐呵呵的样子,苏清让心里好笑,可身为人师必须严肃一点,面无表情摇摇头,“不用,你留着吧。”
她堂堂金丹修士,早就到了可以餐风饮露的境界,每日吸纳天地灵气提供的能量,远超寻常食物。
“你对修行了解多少?”
陈守让茫然摇头,他虽然贵为一国皇子,可这些年在陈国几乎都被软禁在高墙大院内,鲜少接触外界。
对于外界唯一的认知来源,便是一些宫内的典籍,而且大多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俗世杂书。
至于仙家的事情,还是从宫女和太监口中偶尔听来的,否则他都不知道在凡人之外,还有这样一群能够飞天遁地的仙人。
“那你可知道所谓仙家,和魔道修士的区别?”苏清让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这个徒弟竟然是一张白纸。
陈守让依旧摇头,魔道修士,那是什么?妖魔鬼怪中的魔吗?
苏清让只能耐心地从头讲起,“所谓仙家,那是凡人的叫法,其实就是修真者,指的就是像柳铭和柳如晦那种,吸纳天地灵气来修行的修士。”
“而魔道修士,则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根骨较差,难以在仙道上有所成就,于是转修魔道之人。这一类修士本质上和修真者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个修行靠天地灵气,另一个则依靠从魔界泄露出来的魔气。”
“他们自称修魔者,对于另外一种魔道修士,大多不屑与其为伍。”
“还有一种魔道修士,同样以吸纳天地灵气来修行,却通过各种极其残忍血腥的手段,来换取修为境界的快速提升。”
“他们或是收集凡人的气血精魄,或是屠戮大范围内的所有生灵,通过各种丧尽天良的手段,来弥补自己根骨的不足,从而快速提升修为。”
“久而久之,魔道修士的定义已经变了味儿,真正的修魔者被那些心狠手辣之辈连累,同样遭到正道名门的追杀,双方的仇怨越结越深。”
“所以说……”陈守让渐渐明白,事情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想了想,用他自己的话总结道:“魔道修士是坏人?”
苏清让脸色略古怪,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那师父您是坏人吗?”陈守让盯着她问。
“你觉得呢?”苏清让反问。
陈守让低下头,想起了她在大梁皇宫中的所为。
诛杀柳铭,白骨舔血,以及……想要斩草除根!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至少她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可要说她坏,似乎也没那么坏,至少陈守让有种直觉,苏清让应该是个好人。
否则何必收他为徒,又怎会在生死关头,拼死为他谋求一线生机?
要说坏人,他想起了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厉杀,他看起来才像真正的坏人。
少年久困宫墙之内,虽有热血,却心怀赤诚,对人的判断也还简单稚嫩,只有好坏二字可言。
陈守让突然抬头,问:“既然没有根骨的人可以修行魔道,为何那些人还要通过残忍血腥的手段来修行?”
苏清让:“因为即便修行真正的魔道,虽然强大,却并不比修仙容易多少。修行过程中需要承受的痛苦,比之修真者更甚。”
陈守让若有所思,“所以说,那些魔道修士是怕疼怕苦,所以才想走捷径?”
这个说法并不准确,苏清让想解释,却感觉以陈守让目前的心性,未必能够理解。
想了想说道:“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那种方式比真正的魔修,修为提升要快上很多。”
陈守让看着她,眼神坚毅,“我不怕疼,也不怕慢,我想修行,却不想害人……我想修行真正的魔道!”
“我想成为修魔者!”
陈守让已经知道自己的资质并不适合修仙,想要修行,唯有堕入魔道。
比起那种泯灭人性的魔道修士,他宁愿走另一条更为艰险的道路,虽然难走,却不违本心。
苏清让盯着他看,渐渐露出一丝微笑,欣慰点点头,“好!”
她不愿带陈守让来魔烟岛,就是害怕他被其他人蛊惑,见不得别人修为提升迅速,担心他误入歧途。
可若是他自己心念足够坚定,修行真正的魔道,那她的良心也能够安心一点。
“真正的魔修功法极其稀有,我这里也只有一部最常见的《真魔九炼》。”苏清让取出一枚黑色玉简。
“它虽然相对来说最常见,可愿意修炼它的人却很少,因为极少有人能够将它修炼到大成。大多数人修炼一段时间后,要么另寻其他魔修功法,要么便走上邪门歪道。”
陈守让接过玉简,在手上翻看,却一个文字都没找到。
“闭上眼睛,把它贴在眉心,试着用心去看,你就能看到里面的功法。”苏清让引导着说道。
陈守让依言照做,刚开始没有什么感觉,随着眉心处的黑暗中亮光一闪,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浮现在他脑海中。
最上面的四个字,正是《真魔九炼》。
“这功法修炼起来很慢,你别着急,先修炼着,我会帮你留意其他的魔修功法。”苏清让担心他耐不住性子,被人蛊惑,毕竟少年心性总是易变。
陈守让睁开眼,摇摇头,目光坚定,“师父放心,徒儿绝不会做害人之事!”
见他如此懂事,苏清让心情大好,笑着取出一个乾坤袋递给他,“这是乾坤袋,等你修炼出一丝法力,便能使用它。”
陈守让开心的接过来,这么神奇的东西,他早就想要了。
“现在我来帮你开辟识海,这样能让你的修炼快一点。”苏清让示意陈守让坐过来。
本来也可以等他修炼到一定境界后,自行开辟识海,但那样在前期会减慢修行速度。所以在大多修行门派中,门内师长都会为天赋突出的弟子开辟识海,以此来加快他们前期的修炼速度。
“闭上眼睛。”
贴在眉心的芊芊玉手,温润柔软,若有若无的幽香飘来,令人心神荡漾。
除了母亲之外,陈守让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如此近距离相处,脸颊不自觉有些发烫。
之前被追杀的时候虽然距离更近,可那时候根本没心思想这些,此刻却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正当陈守让为自己心中杂念羞愧时,突然感觉脑海中“轰”的一声。
随着一声巨响,一片黑暗的脑海中,仿佛被人打开了一扇大门,一片刺眼的亮光爆发出来,仿佛烈日般逼人。
“这是……怎么可能!”
陈守让这才注意到,苏清让竟然也在他的脑海中,只是看起来有些透明飘忽。
此刻她正抬手遮挡亮光,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惊骇。
苏清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一个从未修行过的少年,神魂竟然会如此强大!
那仿佛烈日般的万丈光芒,咄咄逼人,若是她的修为稍微差上一点,恐怕在识海打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神魂!
苏清让收回手掌,看向陈守让的目光惊疑不定。
陈守让睁开眼,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仿佛清晰了许多。
“你的神魂怎么会如此强大?”苏清让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她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徒弟或许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神魂?我不知道。”陈守让是真的不知道,甚至连神魂这个名词,都是刚听她说的。
看他样子不像装的,苏清让眉头皱得更紧了。
按理说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现,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少年,绝不可能拥有媲美寻常金丹修士的神魂。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夺舍。
可刚才她进入过陈守让的识海,所以可以确定,他并没有被夺舍过,这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可能……”
正当苏清让百思不得其解时,陈守让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着说道:“我跟我娘学过一篇佛经,可能是佛经的原因。”
“佛经?”苏清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如今这个时代,佛教并不兴盛,甚至可以说已经衰败,真正的佛修更是凤毛麟角。
仅仅一篇佛经,就能塑造出如此强大的神魂吗?
“嗯。”陈守让肯定的点点头,若说他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他能够想到的,也只有那篇无名佛经。
他已经将苏清让当作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当即毫无保留的将那篇佛经背了出来。
苏清让听完,神色渐渐凝重。这哪里是什么佛经,分明就是一篇修行功法!
不对,也可以说它是佛经,因为她记得,似乎佛门的修行功法,本就是佛经的其中一种。
虽然无法确定陈守让的神魂强大是否和这佛经有关,但苏清让却能看出这佛经的不凡,其品质……怕是远超自己见过的所有功法!
第八章 逆天改命的“神功”
看着苏清让阴晴不定的脸色,陈守让心里打鼓,也不知道自己这情况究竟是好还是坏?
良久后,苏清让朝他看来。
“这佛经,是一篇很强大的佛修功法,但你现在不能修炼。一旦被这里的人发现你修炼佛门功法,他们必定要杀了你。”
“为什么?”陈守让不解。
“因为佛门修士,是魔道修士的天敌,专克妖魔邪祟!”
“可我已经背了很多遍佛经……”陈守让脸色发白,感情自己竟然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闯进了魔修老巢。
苏清让摇摇头,“你可以继续诵读佛经,但绝不能按照功法所述去修炼。一旦你修炼出佛门法力,不说被其他魔修发现的后果,首先你体内的两种法力本身就会产生冲突。”
“只要你不主动修炼,仅仅是诵读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陈守让松了口气。
怪不得他背了那么多遍佛经,体内却没有一丝法力,因为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佛经竟是一篇修行功法,更别提按照其中的方法去修炼了。何况佛经内许多词语晦涩难懂,他根本不懂其中含义,也无从修炼。
“还有你的神魂,要暂时封印起来,否则一旦被其他人发现,肯定要抓你去炼丹。”
“炼丹?”陈守让一脸疑惑,抓他炼丹?可他不会炼丹啊!
“是把你当药材,用你炼丹。”苏清让解释道。
陈守让瞪大眼睛,感觉头皮发麻,用大活人当药材炼丹?还有这种事情?
苏清让瞥他一眼,淡淡道:“不用觉得奇怪,为了提升修为,魔道修士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别说用活人炼丹,就算是血肉至亲,他们也下得去手。”
陈守让想想那个画面都不寒而栗,为了提高修为,竟不惜用亲人的血肉炼丹,简直丧尽天良!
“你的神魂如此强大,是炼制生魂丹的极品材料,若是被人知道了,绝对会有一大批金丹期魔修对你下手。”
陈守让怯生生看着苏清让,弱弱道:“师父,您会不会拿我炼丹?”
“滚!”
苏清让翻了个白眼,她虽然在魔道卧底,平日为了伪装成魔道中人,也做过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可那不代表她就没有底线。
只不过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这个徒弟。即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他好。
将陈守让的神魂封印后,苏清让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为此她耗费了不少修为。
“好了,元婴期之下的修士,没有特殊手段,应该察觉不到你的神魂强弱。”
“多谢师父!”
陈守让看着苏清让疲惫的样子,心中既温暖又愧疚。
“去修炼吧,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苏清让挥挥手,她现在需要安心恢复。
回到自己的房间,陈守让平静心情后,再次将玉简贴在眉心,《真魔九炼》的功法缓缓浮现在脑海中。
和上次不同的是,他能够感觉到,脑海中黑暗后面有一道门。只是现在那门上多了几道符文封印,只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光芒,透过门缝照射出来。
收敛心绪,陈守让开始修炼,将功法一字一句默记心头。
《真魔九炼》分为九层,由外向内修炼身体的不同部位,从第一层到第九层的修炼分别为皮、肉、血、筋、骨、髓、经脉、丹田、识海。
前面六层更像是体修的功法,而后面三层,按照功法所述,修炼时并无先后之分。
可以先修炼经脉,也可以先修炼识海,或者先修炼丹田。
《真魔九炼》虽然修炼起来极其困难,可若能将其修炼到后期,达到第七层的境界,便可以重塑丹田,逆天改命!
修行资质乃是生来就注定的,可按照《真魔九炼》的功法所述,它竟然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资质!
太逆天了!
陈守让发现这在师父口中“烂大街”的功法,似乎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平凡,这分明就是一门绝世神功!
可若是他知道这门“神功”从出现,直到现在为止,魔烟岛上都没有一个人能将其修炼到第六层,不知会作何感想。
第一层功法乃是炼皮,首先需要感受到天地间的魔气,然后引魔入体,修炼出属于自己的第一缕法力。
修炼出法力后,之后的修炼便需要大量药物辅助,仅靠自身的努力是没用的。
除了修炼极其困难外,鲜少有人修炼这门功法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它实在太烧钱了!
仅仅前面三层的修炼,所需的各种药材和宝物,就足以让一个金丹修士倾家荡产!
然而陈守让并不知道这些,老老实实在床上盘坐了一夜,寻找着天地间那神秘的魔气。
夜色中,苏清让突然睁开眼,看着手中一枚白色玉符,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沉默了一阵,她将玉符收起,起身离开阁楼,悄然朝远处的一座荒岛飞去。
确定一路无人跟踪后,苏清让突然一拐,落到了不远处另一座更小的荒岛上。
蛮荒森林中,一颗不起眼的大树下,突然浮现出一道看不清样貌的人影。
“东西呢?”树下的人影问。
苏清让将一枚玉简抛过去。
树下的人接过玉简,看了看,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苏清让。
“那小子也来魔烟岛了?”
“与你无关。”苏清让冷冷道。
“我只是想提醒你,他不是我玄玉门弟子,就算学会了玄玉门的东西,也会有人找他收回去。”
学会的东西,还怎么收回去?只有抹杀!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威胁,苏清让脸色更冷,转身就走。
“我不会泄露宗门秘法,你也替我给某些人带句话,千万别对他耍什么手段,否则无论是谁,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树下的人影默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黎明之际,陈守让腿早就坐麻了,只感觉头重无比,昏昏欲睡。
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感应不到那所谓的魔气在哪里。
就在他坚持不住,想要倒下的时候,手腕上的一串佛珠中,其中一颗里面突然浮现出一点黑光,快速闪烁了一下。
佛珠内的黑光仅仅出现了一瞬,下一刻,微弱的金光亮起,却将那黑光彻底淹没。
一场异变发生的时间极短,以至于陈守让完全没有注意到。可就在这时,他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周围的这片天地似乎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他明明闭着眼睛,却能“看到”周围飘荡着一缕缕气体,有淡青色的,也有泛着幽光的黑色。
“这就是魔气?”陈守让看着那一缕缕黑气,又看看旁边的青气,那个是灵气?
急忙运行功法,随着第一缕魔气入体,陈守让感觉昏昏欲睡的脑海忽然一震,瞬间睡意全无。
强大而霸道的黑气在他经脉中游走,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游走一圈后,魔气最终汇入了他的丹田中。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陈守让浑身一颤,如遭雷击,丹田内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
那一瞬间,他清晰的感受到,他仿佛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随着魔气进入丹田,陈守让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丹田,大概只有拳头大小。
怪不得师父说他的资质很差,普通修士刚开辟的丹田,至少也有脑袋那么大。
一些资质较好的,则大如水缸。
而那些顶级的修炼天才,据说有数丈大小!
丹田关乎着修士的资质,丹田越大,修炼速度越快,体内能够容纳的法力越多,对敌时的法力就越充足,不惧持久战。
反之,丹田越小,吸纳灵气的速度就越慢。
而丹田狭小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相对容易被填满。
仅仅两个时辰后,陈守让修炼出的法力,便将拳头大小的丹田充满。
按照功法所述,法力灌满丹田后,下一步就需要配合特殊的药液来打磨身体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陈守让刚一抬头,发现苏清让站在门口,正一脸古怪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看怪物一样。
“师父,你干嘛这样看我?”陈守让有些不好意思。
苏清让依旧是那副见鬼的表情,盯着他问:“你修炼出法力了?”
“对啊,不过这功法确实挺难的,我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终于感受到魔气。”陈守让点点头,对她所说的“困难”深以为然。
苏清让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头的震撼。
一夜之间就成功引气入体,这也叫难?
那你知不知道,普通的修真者,至少要一两个月,才能逐渐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
就算是一些天才,比如她自己,也用了足足七天时间才成功引气入体。
这还是修真者,至于魔道修士,天地间的魔气本就比灵气稀少,引气入体这一步只会更加困难。
难道这小子真是千年难遇的修魔奇才?
苏清让看着一脸无辜的傻徒弟,心情很复杂。
本以为收了个废物徒弟,没想到竟是个魔道天才!
“师父……”陈守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问:“修炼用的药材,一般是自己去买,还是找师父要?”
苏清让没想太多,随口道:“前面两层用的药材,我可以帮你准备,后面的就要靠你自己。你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先好好修炼,把丹田灌满再说。”
却突然注意到陈守让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心中莫名一跳,渐渐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该不会……”
陈守让羞涩点头,“我的丹田只有拳头大小,已经灌满了。”
苏清让彻底凌乱了,自己这徒弟到底是天才还是废物?
明明丹田那么小,可修炼速度怎会如此之快?简直奇哉怪哉!
按理说,丹田越小,资质越差,修炼速度也越慢。可怎么到了他这里,好像完全反了过来?
直到亲自检查过,苏清让才确信这傻徒弟没说谎,还真的在一夜之间把丹田给灌满了!
苏清让明眸闪烁,一个念头在心中浮现:照这样下去,自己这徒弟说不定真能把《真魔九炼》给修炼到大成,重塑根骨未必不可!
可随即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功法光有天赋是没用的,还要有大量的天材地宝辅助。想修炼到大成,可没那么容易。
第九章 剥皮之苦
天玑岛上空,一团黑色魔烟朝岛屿中心飞去。
本来苏清让打算慢慢收集《真魔九炼》第一层所需的材料,可陈守让的修魔天赋实在出人意料,为了不影响他继续修炼,只能去岛上的商铺里购买材料。
陈守让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街道两旁看起来和俗世城池并无太大区别,只是街上的人看起来有些奇怪。
有的人满脸凶相,浑身疤痕,一看就不像好人;有的人皮肤发红,看起来仿佛刚被开水烫过,头上还冒着白烟;也有的人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像是世俗中的凡人。
陈守让还注意到一件事,这些人好像很怕他们,准确的说,是害怕苏清让。
两人所到之处,所有人自行朝两旁分开,看向苏清让的眼神中,没有太多恭敬,更多是恐惧和忌惮。
“师父,他们好像很怕你?”陈守让小声问道。
“嗯。”苏清让反应很平淡,似乎早就习惯了。
“呦,苏大人,您可是稀客。快请进,小店最近刚好新来一批货,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一家店铺的伙计看到苏清让,虽然态度恭敬,却没有其他人眼中敬而远之的畏惧,反倒主动招呼。
陈守让抬头看了一眼店铺的名字,聚魔斋。
苏清让也没有废话,直接边走边说:“血灵芝,腐骨花,百年血藤,七阴草……”
一连报出一大串名字,看了身边的伙计一眼,点点头道:“一样来十份,有没有问题?”
那伙计听着她报的药材名字,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陈守让,“这似乎是修炼《真魔九炼》前两层要用的东西,敢问这位小兄弟是?”
聚魔斋是魔烟岛最大的药材供应商,在各个副岛上都开有分店,背后的势力复杂而强大。
此人虽只是一名伙计,可能在聚魔斋当伙计,眼力自然不俗。
苏清让肯定不会修炼《真魔九炼》,那就是她身边的年轻人要用这些药材。
“聚魔斋什么时候也开始插手情报了?”苏清让冷冷看了伙计一眼,缓步朝一旁陈列药材的货架走去。
伙计脸色一变,急忙躬身道歉:“不敢,小的这就去准备苏大人要的东西。”说完匆匆离开。
陈守让跟在苏清让身旁,好奇的看向货架上陈列的东西。
有形状古怪的石头,也有冒着黑烟的花朵,还有一些犹如活物般蠕动的不知名物品……这些东西外面皆有淡淡的光幕笼罩,下面的小木牌上写有价格。
陈守让扫了一眼,其中一个木牌上的数字是八百灵石/魔晶。
他现在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了,对于修真界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顾名思义,灵石就是蕴含天地灵气的石头,既是修真界的通用货币,也是用来修炼的宝物。可以提升修炼速度,也可以在与人战斗的时候快速恢复法力。
至于魔晶,自然就是蕴含魔气的晶石。通常只对魔修有用,在修真界的数量远不如灵石。
两者虽然等价,可在黑市中,魔晶的价值一般都要高于灵石,毕竟物以稀为贵。
看着木牌上的价格,陈守让暗暗咋舌,心说这也太贵了。
随便一样药材,动辄就要上百灵石或魔晶,简直就是在抢钱!
还在陈国皇宫的时候,他就听侍女们聊天提到过,据说仙人用的灵石,小小一块便要黄金万两!
那岂不是说,这里的东西若是用黄金来买,随随便便就得几百万两?
太吓人了!
陈守让生平第一次因为囊中羞涩而感到恐慌。
看了看苏清让,见她一脸淡定的样子,陈守让心想难道自己师父还是个小富婆不成?
“苏大人,这是您要的东西,您看如何?”店里的伙计提着一堆包好的药材,放在柜台上,就要打开请她验货。
“不必了。”苏清让直接将东西收进乾坤袋,说道:“聚魔斋的信誉,我信得过。”
伙计笑了笑,道了声谢,报出价格,“一共三千八百六十块下品灵石,收您三千八就好。”
多少?三千八百块灵石?
陈守让瞪大眼睛看着那伙计,若不是有苏清让在,这个价格能直接把他吓跑。
乖乖,这要换算成黄金,够他花几辈子了!
怪不得师父说修炼这功法烧钱,他觉得“烧钱”这俩字儿用得有些太谦虚了。
苏清让面不改色的取出三十八块中品灵石,交给那伙计,带着被吓得有些失魂落魄的陈守让离开。
一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一百块下品灵石,中品灵石和上品灵石也是同样的比例换算。
走在大街上,暖融融的阳光令陈守让缓过神来,抬头看向苏清让,问:“师父,刚才那些东西,要是用黄金来买,是不是得三千八百万两?”
苏清让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按照市价换算的话,是这样没错,可实际上没几个修士会用灵石去换黄金。”
“怎么,是不是觉得修炼烧钱了?”
陈守让用力点点头,“太烧钱了!”
苏清让呵呵一笑,“这才刚开始。”
陈守让有些纠结的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忐忑的问道:“师父,这钱……不用还吧?”
苏清让一脸严肃,“师徒归师徒,借钱归借钱!亲兄弟还明算账,这钱算你欠我的,三年之内必须还上。”
“啊?”陈守让猝不及防,感情不是白给的?
“瞧你那点儿出息!”苏清让鄙视了他一眼,挥挥手,“逗你玩儿的。”
“不用还就好。”陈守让松了口气,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踏实。
三千八百万两黄金呐!就这么厚着脸皮收下,是不是不太好?
可他实在是还不起啊,短短三年,他上哪儿去搞这么多钱?
“别高兴太早,不用还是有条件的。”苏清让明眸一转,说道:“若是你能在三年之内,将功法修炼到第二层大成,这钱就不用还了。”
“若是做不到呢?”陈守让弱弱问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苏清让一副不讲情面的样子,“别忘了还有利息。”
陈守让暗暗咬牙,说什么也要在三年内把功法修炼到第二层大成,否则他就要背上巨额债务!
回到竹楼内,苏清让带他来到后面的山洞,这里是她炼丹炼器的地方。
掏空的山腹内空荡荡,只有两只半人高的大鼎,和一张摆满各种工具的小桌。
随着苏清让一挥手,中间的地面上一块石板被掀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正当陈守让想凑过去看看时,苏清让屈指一点,一道流光落在洞口表面,瞬间有一道光幕浮现,随后如潮水般退去。
阵法刚一解开,一股热气瞬间扑面而来,恐怖的高温吓了陈守让一跳。
橘红色的火光将山洞染红,苏清让大袖一挥,一只黑色大鼎从乾坤袋内飞出,落在火口上,将火焰压下大半。
“这是我从海底火山引上来的地火,从今以后,你就在这里修炼。”
“这里?”陈守让顺着苏清让的目光看去,难道要让他在那鼎里修炼?
不怕他被烫熟吗?
苏清让将买来的药材分类摆放好,依次加工好后,投入到漆黑大鼎中。
一个时辰后,黑色大鼎内出现了一锅墨绿色的粘稠液体,随着火浪翻滚,咕嘟咕嘟冒着大泡。
陈守让咽了咽口水,难道要他把这些东西喝完?看起来味道似乎不太好啊。
可想想这锅“汤”的价钱,怕是比他吃过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贵,不忍心浪费啊!
好在苏清让并没有让他喝下这锅“黑暗料理”,而是直接将他剥光了扔进去。
“脱衣服。”苏清让面不改色的说道。
“什么?”陈守让怀疑自己听错了。
苏清让转过脸,看向一旁,“把衣服脱了。”
完了又补充一句,“全部脱光!”
陈守让瞬间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心想这样合适吗?虽然你是我师父,可毕竟男女有别呀!
虽然很不情愿,可他也猜到多半是为了修炼,最终还是磨磨叽叽的把自己扒光了。
双手捂着裆下,陈守让在暖融融的火光中瑟瑟发抖,因为苏清让指着那口大鼎,让他进去洗澡。
“师父,你确定我不会被煮熟了?”陈守让心里甚至在想,师父该不会在修炼什么魔功,需要拿童子炖汤喝吧?
苏清让早就被他磨叽烦了,快速瞥了他一眼,见他确实脱光了,直接大袖一挥。
一股无形之力将陈守让抓起,下一刻他便不由自主的飞进那口锅……不对,是鼎里。
“啊……唔……咕嘟嘟……”
陈守让直接脸朝下栽进了锅里,味道堪称恐怖的滚烫液体,瞬间便钻进了口鼻和耳朵中。
完了,真的要被炖汤了!
陈守让心中哇凉哇凉,却听到苏清让的声音传来。
“不想被煮熟,就抓紧时间修炼,运行功法,吸收药力。”
陈守让这才反应过来,周围的药液虽然滚烫,可他的皮肤却比想象中耐烫,短时间内应该死不了。
是因为他的丹田已经被灌满,功法第一层小成的缘故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突然感觉鼎下的热力开始加剧,显然苏清让又给他添了把火。
不敢再迟疑,陈守让急忙运行起《真魔九炼》第一层的心法口诀,一股股带着特殊药力的热流,从身上的无数毛孔涌入身体。
“嘶……”
刚开始修炼,陈守让就差点儿疼昏过去,那些钻进体内的药力,仿佛无数细小的刀片刮过皮肉,还是烧红的那种。
滚烫的药液经过皮肤,伴随着千刀万剐般的剧痛,将他的皮肤瞬间撕得粉碎。
如果有人能看到药液里的情形,就会发现陈守让浑身的皮肤,在他运行功法的一瞬间,全部变成皱巴巴的皮壳儿剥落。
此刻的他,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无皮之人!
听着鼎内传来的痛苦嘶吼,苏清让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那功法的强大毋庸置疑,可单单修炼过程中的痛苦,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第一层小成只需将丹田灌满即可,而若要大成,则要借助药材的力量,历经九九八十一次剥皮之苦!
逆天改命的功法,岂是那么容易能练成的?
若非逐步将整个身体不断摧毁和再造,又怎能达到最后重塑根骨的逆天之能。
第十章 你有法宝!
浸泡在粘稠滚烫的药液中,陈守让早已在痛苦中忘记了时间,也早就记不清身上的皮掉了几次。
药液本就具有强烈腐蚀性,被高温加热后,更是达到一种极为恐怖的程度。
刚开始,他身上的皮肤几乎瞬间就被融化,然后在药液的作用下,快速长出新皮。
新皮太嫩,尚未完全长出,便被再次融化。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蜕皮,长出的新皮渐渐适应了药液的腐蚀,虽然依旧让人痛苦难耐,却已经许久没有再剥落。
如果有人能透过药液看到陈守让此刻的样子,就会发现他虽然依旧浸泡在药液中,身上皮肤被烫得发红,甚至裂出一道道细纹,却迟迟没有彻底剥落。
陈守让不记得自己修炼多久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到了一个紧要关头,第一层功法就快要大成了。
就在这时,鼎下的火焰“呼”一声往上猛窜,一下将整个黑鼎彻底包裹,同时有新鲜的药液注入鼎内。
来不及多想,陈守让紧守心神,运行功法吸收药力,身上迟迟未剥落的皮肤,一点一点褪下。
随着最后一片旧皮剥落,陈守让霍然睁眼,从鼎中猛地站起,发出一声畅快的长啸。
“啊……啊……”
“唔!”
还没发泄完,一团衣服砸在脸上,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鬼叫什么,还不赶快去洗澡!”
陈守让一抬头,看到苏清让脸上一抹不自然的羞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还光着呢。
苏清让撇过头不去看他,神色平静,粉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石室内,有从岩缝里引来的山泉,通过几只雕琢精美的展翅飞鸟,从鸟嘴飞流而下。
身上的药液被冲洗干净后,露出宛如细腻白瓷般的皮肤,可陈守让能感觉到,这看似脆弱的皮肤,比起原来何止强了上千倍。
他本来的皮肤只是正常白皙,此刻《真魔九炼》第一层大成后,皮肤上甚至能隐约看到一层朦胧宝光。
随着时间流逝,宝光渐渐消失,隐于皮下。通过内视,陈守让能够看到皮肤下隐藏着一层宛若星河般的神秘光芒。
三个月后,苏清让再次带着陈守让离开,前往另外一座副岛,玉衡岛。
不同于第一层时的迅速,为了修炼出满足第二层功法的法力,陈守让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对此他还有些郁闷,却不知道苏清让心中已经很是惊讶。
一年不到,便将第一层功法修炼至大成,还攒够了修炼第二层需要的法力。这种修炼速度,若是被其他修炼《真魔九炼》的人知道,怕是要惊掉一地下巴。
“师父,咱们这是去哪儿?”
陈守让看着脚下魔云,心中羡慕不已。他虽然修炼成了《真魔九炼》第一层,却不会这种腾云驾雾的本事。
“玉衡岛,玉湖。”苏清让指着一片从高空看去,不过巴掌大小的湖泊,“第二层功法要在那里修炼。”
陈守让低头看去,随着高度降低,湖面渐渐变大,一层白蒙蒙的寒气笼罩在湖面上。
“站住!玉湖禁地,不得擅闯!”
两人尚未接近玉湖,便被下面飞来的修士拦住。
拦路的是一男一女,男修士看到苏清让,微微一愣,神色缓了下来,“苏道友,你这是?”
身边的女修却冷哼一声,脸上的不善丝毫不加掩饰。
苏清让看了那女修一眼,转头对男修说道:“我带弟子来玉湖修炼,麻烦白道友……”
“人满了!”
苏清让尚未说完,那名女修便冷笑打断,一脸挑衅的看着她。
“师妹!”白玉阳微微皱眉,有些头疼的瞪了吴水秀一眼,朝苏清让拱手道:“苏道友,可有令牌?”
苏清让尚未说话,吴水秀阴阳怪气的抢道:“人家可是邱大岛主跟前的红人,区区令牌算什么?”
苏清让神色平静,似乎早就习惯了这女人的尖酸刻薄,只是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冷。
轻轻一挥手,一道令牌飞出。
确认令牌不假,白玉阳歉意一笑,抬手引路,“苏道友,请。”
“师兄!”吴水秀气得一跺脚。
“你想坏了师尊定下的规矩?”白玉阳低声呵斥一句,带着两人往玉湖而去。
吴水秀不敢再强行阻拦,看着苏清让的背影脸色阴沉。
突然,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陈守让,微微挑眉,嘴角渐渐泛起一丝冷笑。
抓出一枚传音符到嘴边,“来玉湖一趟,立刻!”
传音符化作白光飞走,吴水秀这才跟了过去。
“苏道友,我师妹她……你别在意。”白玉阳有心解释,可对这两人之间的恩怨,他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吴水秀和他师出同门,两人乃是玉衡岛岛主魏无明的弟子。
本来前途无量,吴水秀却偏偏喜欢上了天玑岛岛主邱阴,而邱阴又被苏清让迷得神魂颠倒。
当时因为这件事,吴水秀还大闹一场,最终的结果却是被罚看守玉湖二十年。
白玉阳一时心软,替她求情两句,结果反倒被连累一同受罚。
看到吴水秀跟了上来,白玉阳没再多说什么,朝苏清让歉意一笑。
苏清让摇摇头,表示无碍。
当年该打该闹都过去了,若是再纠缠下去,受罚的就不止吴水秀一个了。
玉湖上空的寒气乃是天然生成,若是凡人到此,不出一时三刻便会被冻僵。就算是低阶修士,往往也难以在此地久留。
《真魔九炼》第一层大成的陈守让,虽然感觉到一丝凉意,却并不是无法忍受,好奇的东张西望。
白玉阳本来见他修为低微,还有些担心,此刻见状不禁有些惊讶,夸赞道:“不愧是苏道友的高徒,才练气期就能抵御此地寒气。”
《真魔九炼》前三层,对应的分别是练气期的初期、中期、后期。
以陈守让目前的修为,差不多刚刚摸到练气中期的门槛。
“嗤,有什么大不了的。”吴水秀不屑一顾,看向陈守让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苏清让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想想又不至于。吴水秀虽然对她嫉恨颇深,却还不至于在玉衡岛上,不顾身份对一个练气期的小辈出手。
若她真那样做,别说玉衡岛,整个魔烟岛势力范围都将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魔道修士残忍嗜杀不假,可以大欺小,不顾身份屠杀后辈修士乃是大忌。
“修炼的时候记得服用丹药,进去吧。”苏清让取出一个玉瓶,修炼第二层功法需要的药物,已经被她炼成丹药了。
本来修炼第二层功法,只要在极寒之地就行,也可以通过布置阵法来修炼。
可为了达到最好的修炼效果,苏清让不惜送陈守让来玉湖修炼,在此地修炼的,通常至少都是筑基期修士。
玉湖除了极度寒冷的环境,寒气中还蕴含浓郁的灵气和魔气,无论对修真者还是魔道修士,皆是难得的修炼宝地。魔烟岛许多修士,都会选择这里作为突破之地。
一路踏进冰湖,陈守让看看脚下,湖水冻成了三尺多厚的坚冰,丝丝寒气在冰面流转。
随着不断往前,越接近湖心,寒气就越重。
到最后,即便陈守让《真魔九炼》第一层大成,却依旧难挡寒气。
来之前,苏清让已经交代过玉湖的情况,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没资格到冰下修炼,于是便在湖心的冰面上盘膝坐下。
服下玉瓶里的丹药,运行第二层功法,开始修炼。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在寒气的刺激下,渐渐变得火热。
随着时间流逝,陈守让身上开始结出细碎冰晶,整个人被一层白茫茫覆盖。
寒气不断侵蚀,陈守让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肉里,水分不断冻结,爆出一根根细小的冰刺,摧毁每一丝血肉。那种剧烈的疼痛,比起第一层的剥皮之苦,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时,丹药所化暖流开始发力,被冻成冰块的血肉被融化,在药力作用下缓缓修复。其中过程,同样极为痛苦,并奇痒难耐。
“啊……”陈守让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浑身都在打颤,却强忍着,保持打坐的姿势。
过了许久,他浑身早已被汗水浸湿,衣服却被寒气冻成冰壳儿。感受到体内药力将尽,他急忙服下一颗丹药,继续修炼。
周而复始,陈守让就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浑身血肉不断冰冻又融化,修为却在缓缓提高。
不知过了多久,冰面的寒气已经难以再将陈守让的血肉冰封,腹内丹药所化的热流,更是让他有种快要被焚烧成灰烬的痛苦。
霍然睁开眼,陈寿让就要破冰进入湖水,却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神色清冷的少女正看着他。
“我不想趁人之危,既然醒了,那就速战速决吧。”少女说着,已经快速飞奔而来。
“你……”陈守让感觉莫名其妙,刚想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少女手中的长剑已经斩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陈守让下意识只能抬起胳膊去挡。
少女冷笑一声,手上再次加力,打算一剑将陈寿让劈成两半。
“嘣!”
“嘶……”
陈守让捂着手臂后退,上面被砍出一道血痕,鲜血瞬间染红衣服。
“怎么可能?”少女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守让。
她的宝剑虽然不是仙家的法宝飞剑,却也是削铁如泥的神兵。自己已经是练气期巅峰,随时可能突破筑基期的修士,竟然连他一条胳膊都斩不断?
这是什么怪物?
身体竟如此坚韧!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陈守让脸色阴沉,从乾坤袋内取出武器,正是从皇宫里捡来的柳铭佩剑。
“你是苏清让的弟子?”
陈守让点点头,心说难道是师父的仇人?可这点儿修为似乎也不够资格吧?
虽然被封印了神魂,可神魂强大带来的感知能力却还在,他一眼就看出了少女的修为。
练气期巅峰,怪不得能一剑破开他的皮肉,若是两人修为相当,她怕是很难伤到他。
“那就不会有错,受死吧!”
少女不由分说,再次杀来。一手持剑劈下,另一手掐诀,口中默念,几道寒气顿时化作半透明的风刃,呼啸而来。
陈守让修为低微,还不能施展这些法术,见状惊怒交加。
心说你我无冤无仇,何必非要置我于死地?
来不及多想,怒从心头起,热血上头,冲上去就是一通乱砍。
他不懂武学,更不会法术,生死关头,只能以命相搏!
“当”
“当”
“咔嚓”
几次交手后,少女手中的宝剑被拦腰砍断,反观陈守让手里的剑,却连一个豁口都看不到。
至于那几道风刃,并没有陈守让想象中那么可怕,虽然划破了他的衣服,打得身上生疼,却连他的皮儿都没能破开。
“你有法宝!”
少女死死盯着陈守让手里的剑,脸色难看。
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练气期中期的修士,手里怎么可能会有法宝这种东西。
他师父这么败家的吗?
这样的师父,她也想要呀!
第十一章 初露锋芒
法宝?
陈守让看看手里的剑,或许是吧。也不知道那个柳铭是什么修为,但看他的样子,想必也不会差钱。
“没武器了?那就该我了!”
吃亏挨打本就不是陈守让的性格,只是以前在皇宫中,天性一直被压抑。如今终于可以释放,当然要以牙还牙,快意恩仇!
本来修炼好好的,突然来个人啥也不说,莫名其妙就要杀他,不生气才怪了。
此刻陈守让衣衫褴褛,一条胳膊上带血,表情狰狞,持剑冲来的样子有些吓人。
少女见状眉头紧锁,从乾坤袋中又取出一柄宝剑,却不敢再和他硬碰硬。
两人再交手,少女不敢正面抗衡,渐渐落入下风,只能靠着风刃法术,才能勉强抵挡。
“当啷”
少女的剑再次被砍断,看着一脸得意的陈守让,她心中一阵气急。
不就是仗着法宝之利,有什么了不起!
“受死!”
陈守让一剑劈下,少女花容失色,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要死了吗?
少女吓得闭上眼睛,满心不甘。
师父说过,她是百年难遇的修魔天才,可如今,竟然要死在一个练气中期的修士手里?
“嗯?”迟迟没有等来死亡的结果,少女睁眼疑惑看去。
剑锋在距离她白皙脖颈不足一指处停下,持剑的手很稳,纹丝不动。
少女疑惑的看着陈守让,仿佛在问,为何不杀我?
陈守让其实也在犹豫,本来他是打算快意恩仇,杀了少女的。可想想她似乎也没那么坏,否则若是在他修炼时出手偷袭,恐怕他早就死了。
“既然要杀我,为何不在我修炼时动手?”
少女冷哼一声,一脸骄傲,“要杀就杀,哪儿那么多废话!”
只是眼神中对死亡的恐惧却掩饰不住。
陈守让懂了,原来是个骄傲的人,不屑于用这种下作手段。
“谁派你来的?”陈守让杀心渐消。
仔细看看,少女长得还挺漂亮,是个美人胚子,他也不忍心下手不是。
突然,少女看向陈守让身后,脸上露出一丝极力掩盖的惊喜。
陈守让心头一紧,转头看去,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上当了!”心中暗道糟糕,再转头时,少女已从他剑下逃脱,并拼尽体内所有法力,发出一道比之前更大的风刃。
挡下风刃后,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寒雾中,陈守让脸色铁青,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
“人心叵测呐!”陈守让喃喃自语,面对险恶的修真界,如今的他还是太稚嫩了。
这次只是让那少女跑了,可下次呢?若是再敢大意,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默默回想这一战的过程,陈守让心中不断反思自己所犯的错误。
这是苏清让教他的,与人交手败了不可怕,但要知道自己败在哪里;若是胜了,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仔细想想能不能胜得更漂亮些。
良久后,回过神来的陈守让正要包扎伤口,却突然愣住了。
手臂上的伤口消失不见,白皙皮肤上只有一道不明显的红痕,若非破烂带血的衣袖还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前不久才受过伤。
怎么回事?
陈守让心中狂跳,《真魔九炼》这么变态?竟然还能加快伤口的愈合速度!
亲身体会到这部功法的强大和神奇后,陈守让对后面的修炼更加期待。
这才第一层便有此奇效,若是修炼到大成,莫非真能像功法中说的那样,金刚不坏,不死不灭?
压下心头杂念,手中宝剑破开冰面,一股更加浓郁的寒气扑面而来。
陈守让深吸一口气,跳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几息之后,湖面在一阵“咔咔”声中快速冻结,转眼恢复如初。
玉湖之畔,一座小楼中,三人对坐品茗。
“苏道友,尝尝我这‘魔峰’茶如何。”白玉阳抬了抬手,示意苏清让请用。
杯中茶叶经过浸泡,一头舒展,另一头却依旧卷曲,一片片黑色茶叶缓缓起伏。水雾氤氲中,仿佛云海中时隐时现的魔峰。
苏清让拿起茶盏,正要饮下,却发现身边的吴水秀神色不太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正当这时,一道狼狈身影从玉湖中踉踉跄跄冲出。
“师父……”
慕芊芊脸色苍白,虽然并未受伤,可法力耗尽的滋味儿也不好受。经脉中空空如也,身体失去法力的保护,能硬扛着寒气从玉湖中出来,实属不易。
“芊芊!”吴水秀脸色一变,从楼上飞掠下去,一把扶起就要倒下的慕芊芊。
苏清让看看下面的师徒两人,又看向玉湖深处,若有所思,脸色渐渐阴沉。
白玉阳也想到了某种可能,快速看了苏清让一眼,急忙飞身下楼。
“怎么回事?”吴水秀一边帮弟子驱除体内寒气,一边问道。
慕芊芊脸色稍微好看几分,低头说道:“弟子无能,没能杀了那人。”
“什么?”吴水秀看着慕芊芊,脸色难看,“你没杀他?”
慕芊芊不敢抬头,解释道:“弟子不是他对手。”
吴水秀气笑道:“你只差一步便可筑基,他才勉强刚到练气中期,你说你不是对手?”
“他有法宝飞剑,似乎还是个体修,我全力一剑也只能伤他一点皮肉。”
“体修?”吴水秀有些惊讶,苏清让的弟子竟然走的是体修路子?
“芊芊,你什么时候进入玉湖的,我怎么没看到你?”白玉阳走来,话是对慕芊芊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吴水秀。
苏清让跟在后面缓缓走来。
“我……”慕芊芊抬头看了看师父,欲言又止。
吴水秀冷哼一声,“我送她进去的。”
“师妹,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乱来,惹怒了师父,谁也保不住你!”
白玉阳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吴水秀竟敢偷偷放弟子进入玉湖行刺,这要是传出去,让其他岛上的人怎么看他们?
两个金丹修士都保护不了玉湖内的安全,而且下手的还是内部人员,到时候只怕他们连玉湖的所有权都要交出去。
“苏道友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白玉阳郑重承诺道。
没办法,必须先稳住苏清让,否则今天的事情传了出去,他们玉衡岛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白道友我自然信得过,只是这玉湖的守护人,也是该换换了。否则若真出了事情,白道友可又要被连累了。”
苏清让从头到尾没看吴水秀一眼,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吴水秀都被扔到玉湖来看门了,还能怎么罚?真要罚的话,也只能扔出魔烟岛,让她去前线和那些正道修士拼命了。
至于连累,白玉阳可不就是被她连累,否则一个金丹后期修士何至于天天在这里看门。
“苏清让,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有本事咱们打一场!”吴水秀高耸的胸脯起伏,手里已经抓上宝剑。
“师妹!”白玉阳转头怒喝,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苏清让摇摇头,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样子,“你若真想跟我打,先去问问你师父,若他同意的话,我没意见,咱们生死台上见。”
白玉阳拦住还要说话的吴水秀,朝苏清让拱拱手,“苏道友放心,此事我会禀明师尊,请他秉公处理,一定给苏道友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清让点点头,“今天的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见她答应,白玉阳松了口气,强行拉着吴水秀离去。
苏清让站在湖边,看向寒雾深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还挺厉害……”
她知道《真魔九炼》很强,却不清楚究竟强到什么程度。陈守让能够以练气中期的修为,打败练气巅峰的慕芊芊,排除法宝的因素,本身实力也不可小觑。
看来自己这个弟子就像那部功法一样,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废柴。
“若是真能重塑根骨……”
苏清让想到某种可能,若是陈守让能够将《真魔九炼》修炼至大成,重塑根骨后,散尽魔功,再重修仙道,到时候师父就不会阻止他进入玄玉门了吧?
只是……可能吗?
苏清让心中一点信心也没有,据她所知,还从未有人能将那功法修炼到第六层。因为据说第六层,需要某种极为特殊的材料配合才能修炼。
“算了,还是尽快帮他找到合适的功法吧。”苏清让摇摇头,从湖边离开。
玉湖之下,入水的一瞬间,陈守让打了个寒颤,这湖水比他想象中更加冰冷。
奇异的是,如此低温,却只有湖面上冻结了。
水下几乎无光,周围只有一些微弱光点,似阴云笼罩的夜晚,天上模糊的星光。
那是什么?
陈守让心中好奇,一边运行功法,抵御水中的寒意,一边朝着那些亮光游去。
临近了,才看清那些亮光,是一座座倒悬的“小山峰”。
小山峰磨盘大小,山尖朝下,表面平整似圆台。
不知是什么材料炼制的小山峰,通体散发着微弱荧光,在一片漆黑的湖水中似鬼火倒悬,缓缓起伏。
陈守让朝一旁看去,不远处的小山峰上,盘膝闭目坐着一名修士,正在专心修炼。
“原来如此。”陈守让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些小山峰的作用。
他看看四周,找了处没人的地方,也盘膝坐了上去,运行功法开始修炼。
第十二章 神魂攻击
玉湖之中,越往深处寒气越重。
随着不断修炼,上面湖水的寒气已经难以满足需要,陈守让的身影在一座座浮山上转换,不断接近玉湖深处。
“你听说了吗?有个练气期的小子,据说已经深入玉湖超过五丈!”
玉衡岛上,某座酒楼中,一名修士问身边同伴,摇头惊叹状。
旁边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修士,一双狭长的眼睛中偶尔闪过精光,闻言脸色微变,点头道:“我见过他。”
“哦,是了!”先说话的那名修士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差点儿忘了,你前段时间刚在玉湖中突破,见过他倒也正常。”
中年修士不久前突破到筑基中期,当时他所在的深度,也不过是湖面之下五丈距离,那已经是他的极限深度。
可令他不敢相信的是,竟然有个练气期的修士,也在那附近修炼。而且没过多久,那小子竟然朝更深处潜去,难道不怕冻死在玉湖中?
“王兄,你见过那小子,他真是练气期修为?”另一名修士问道。
王雨点点头。
“你们说,练气期的修士怎么可能潜那么深?难不成身上有什么宝物?”一名修士眼珠子乱转,似乎在打什么杀人夺宝的主意。
王雨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进入玉湖是为了修炼,若使用宝物护体,还有什么意义?”
“也是啊。”
“可若不是有宝物护体,练气期修士怎么可能潜那么深?”
王雨看看其他人,他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因为早年间,他也试图修炼过那部功法。
“你们难道忘了,《真魔九炼》第二层的修炼条件?”
“真魔九炼?我想起来了!那功法第二层确实需要极寒之力辅助。”身边几名修士都想起了那部“烂大街”的功法。
“可为了那样一部功法,不惜进入玉湖修炼,值得吗?”有人提出质疑。
王雨摇摇头,“谁知道呢,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不说了,喝酒喝酒……”
将话题转移开,王雨一边举杯慢饮,一边回想当时的情形。
他亲眼见过陈守让在玉湖中修炼,而且他曾经也修炼过那部功法,所以他很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将那功法修炼到第二层,若是说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
王雨不在乎别人信不信,他在意的是,陈守让为何能修炼那么快。
是天赋异禀,还是身怀异宝?
他知道那鬼功法修炼起来有多难,所以更加倾向于,一定是有什么宝物辅助修炼。
王雨曾将那功法修炼到第一层大成,所以很清楚那功法的强大,若不是后面的修炼实在太难,他不可能改修功法。
如今有机会摆在眼前,重修《真魔九炼》的念头,在他心中缓缓升起。
若是能得到那小子身上的东西,以他现在的修为,应该很快就能修炼到第三层!
玉湖深处,陈守让浑身一颤,身上的血肉在一瞬间迸发出冰蓝色的宝光,周围的寒气瞬间被吞噬一空。
“成了!”
陈守让睁开眼,感受着更加强韧的身体,长出一口气。
经过大半年的修炼,他终于将第二层修炼大成,连带着身上的皮肤,也再一次得到强化。
如今他有信心,若是再碰上当初那个少女,她的全力一剑,绝对颇不开他的防御。
陈守让没有急着离开,朝脚下的黑暗看去。这里虽然已是玉湖深处,却并未到底,下面还不知道有多深。
超过十丈的深度后,水中的浮山就消失了,他估计自己所在的位置,应该在十二丈左右。
“下面是什么呢?”陈守让心中好奇,感觉这玉湖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犹豫再三,陈守让最终打消了继续下潜的心思。以他现在的实力,虽然不惧水中寒气,可若是碰上其他未知危险,怕是难以抵挡。
“算了,好奇心害死猫。”陈守让摇摇头,朝湖面浮去。
嘭!
坚实的冰面突然爆开一个大洞,一道身影从中冲出,轻轻落在冰面上。
陈守让环顾四周,却分不清方向,于是朝前面直冲向湖边。
周围没有苏清让的身影,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在其他方向。
陈守让犹豫了一下,沿着湖边寻找。
“是陈守让老弟吗?”没走多远,一名中年修士走来,笑着问道。
“你是?”陈守让上下打量一眼,对此人并无印象。
“在下王雨,奉苏大人之命,在此等候老弟。”
“我师父?”
王雨点点头,“苏大人有要事在身,所以命我在此等候老弟,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原来如此,多谢王兄。”陈守让见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又知道他师父是谁,当即不疑有他。
两人离开玉湖,确定守护玉湖的修士并未注意到他们,王雨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本来查清楚陈守让的身份后,他已经打消了杀人夺宝的念头,因为苏清让不光是金丹修士,还是很不好惹的那种。
魔道修士虽然心狠手辣,也不害怕得罪强敌,却不代表喜欢自寻死路。
苏清让不光实力强悍,还负责掌管天玑岛的刑罚,据说还和天玑岛岛主有一腿……这样的人物,他惹不起。
可就在这时,有人找到他,说可以帮他解决后顾之忧,而他要做的,就是让陈守让从这世上永远消失。
一开始王雨是拒绝的,也不信对方有那个能力,可在那人亮明身份后,他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无论他做还是不做,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不做的话,立刻就会死,做了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王兄,这似乎不是去天玑岛的方向吧?”走着走着,陈守让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
王雨笑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指了指远处一座海岛,“苏大人在那座岛上执行任务,不在天玑岛。”
“什么任务?”陈守让心中开始怀疑。
“天玑岛上有人越狱,苏大人掌管刑罚,亲自带人去追了,逃犯就在那座岛上。”
王雨一脸羡慕的看着他,说道:“听说逃犯手里有一味珍稀药材,对修炼《真魔九炼》第三层有大用,苏大人命我尽快带你过去。”
“原来如此,那真是麻烦王兄了。”陈守让心中疑云散去,若非是师父安排的人,怎会对他如此了解?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王雨摇头表示不用客气,取出一面黑色魔幡,卷起两人从海上掠过。
落在荒岛上后,王雨带着陈守让往林中走去。
“王兄,还要多久能到?”陈守让看了看王雨手中没有收起的魔幡,疑心再起。
周围一片荒芜,实在不像有人的样子,而且也没听到追捕的声音,安静得有些诡异。
“快了,就在前面。”王雨指了指,继续大步向前。
陈守让疑心更重,前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难道双方还没有交手?
暗自警惕着,陈守让不动声色间,渐渐和王雨拉开距离。
“想不到警惕性还挺高,可惜太晚了。”王雨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陈守让笑道。
“你什么意思?”陈守让脸色微变,沉声问道。
这个王雨真的有问题?
“我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王雨大手一挥,魔幡中涌出滚滚魔气,迅速将两人包围在内。
陈守让眼睛一眯,从乾坤袋中取出飞剑,如临大敌。
王雨乃是筑基中期修士,比他整整高了一阶,正常情况下,足以横扫上百个练气中期修士。
筑基修士无论是法力的深厚程度,还是对各种法术的运用,都不是练气期修士能比的。
“怎么,还想垂死挣扎吗?”王雨大笑道:“我知道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因为我也修炼过,所以我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
陈守让脸色一变,他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真魔九炼》第二层大成后的强横身体,可王雨竟然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
“你杀了我,就不怕我师父对你展开追杀?”陈守让心思快速转动,想办法拖延时间。
“放心吧,她不会知道是我杀的你。”王雨手中掐诀,魔烟中出现一只黑色大手,朝着陈守让抓去。
“而且,只要杀了你,我就能拿到一大笔灵石,然后离开魔烟岛。”
魔烟凝成的大手速度很快,陈守让来不及躲闪,便被一把抓住。任凭他手中飞剑挥舞,却无法对虚无的魔烟造成丝毫影响。
大手越抓越紧,虽伤不了陈守让,却也令他难以挣脱。
叮!
一把飞刀刺在陈守让眉心,发出一声脆响,没能破开他的皮肉,只留下一个红点。
“果然如此!”王雨眼睛一亮,《真魔九炼》第二层大成的防御力,让他很是满意。
“呵呵,无论你身上有什么秘密,都将属于我了。”
王雨眼睛骤然一亮,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光芒从他眉心射出,眨眼便刺入陈守让的脑海。
“去死吧!”
陈守让瞪大眼睛,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闯入他的识海,朝着他的神魂冲去。
轰!
一声巨响,无形攻击撞上苏清让的封印,微微荡起一丝涟漪,随即消失不见。
仅此而已。
神魂攻击!
陈守让瞬间明白了王雨的自信来自哪里,破不开他的防御,所以打算直接摧毁他的神魂。
心念快速一转,陈守让浑身一僵,脸色发白,双眼渐渐失去神采,闭上眼睛直挺挺往后倒去。
第十三章 生死台
“哼哼,金丹弟子又如何?在神魂攻击面前,屁都不是!”
王雨脸色苍白,却掩饰不住内心惊喜,为了让他顺利击杀陈守让,那人特意为他准备了一门攻击神魂的秘法。
虽然他才修炼两个多月,可用来对付一个练气期修士足够了,练气期修士的神魂,比凡人强不了多少。
王雨朝陈守让走去,虽然察觉到他身上的生机尚未消散,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神魂攻击只针对神魂,他的身体暂未死去。
“啧啧,让我看看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王雨俯下身,从陈守让腰上解下乾坤袋,就要查看里面的东西。
噗嗤!
陈守让突然睁眼,一剑刺穿王雨胸口,同时一拳打在他脸上。
“啊!”
王雨惨叫着往后倒去。
“你……怎么可能?”王雨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守让,仿佛见鬼一般。
明明中了他的神魂攻击,怎么可能还活着?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不等王雨催动魔幡,陈守让一剑斜劈。
宝剑没有感受到丝毫阻力,王雨已经身首两地。
这就是法宝飞剑和普通刀剑的区别,若是王雨手上有一柄飞剑,根本不需要用神魂攻击,凭他的实力轻松就能碾压陈守让。
可惜法宝这种东西,对普通修士来说,手里有一件就不错了。
本来王雨是有一柄低阶飞剑,可为了凑齐进入玉湖修炼的费用,已经转卖给别人,如今身上的法宝只剩一杆魔幡。
王雨一死,笼罩周围的魔烟如百川归海,眨眼便没入魔幡不见,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陈守让搜刮一番,王雨身上只有一个乾坤袋,上面的禁制随着王雨死亡,已经自行消散。
“这么穷?”看完王雨的乾坤袋,陈守让一阵无语,这乾坤袋的情况,比他强不了多少。
除了四五块灵石和几瓶还剩两三颗的丹药,其他的就只有几枚玉简,以及一些衣服杂物。
堂堂筑基期修士,就这么点儿家当?
陈守让有些不敢相信,本来他还以为能发一笔横财,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翻了翻几枚玉简,其中两枚是地图,还有一枚应该是王雨所修的功法。剩下那一枚玉简,吸引了陈守让的注意力,不出所料,果然是一门神魂攻击秘法。
“惊神刺!”陈守让嘴角一勾,神魂攻击的法门很少见,看来王雨背后的人为了杀他,不惜下了血本。
“会是谁呢,和她是一路的吗?”陈守让想起之前那个少女。
仔细想想,进入修真界后,他并没有接触过多少人,要说有谁会杀他……难道是吴水秀?
陈守让不敢在原地久留,带着满腹疑惑,将东西收拾好,钻进密林消失不见。
“怎么回去呢?难道要游回去?”陈守让摸到岛屿另一边,看着茫茫大海,有些发愁。
御物飞行,至少要有筑基期的修为,凭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没戏。
就在他苦思如何离开之际,远处一团黑光快速飞来,目标似乎正是这座岛屿。
还有?
陈守让心中一惊,忙缩头借地形隐藏,心中暗暗叫苦。
唰!
一道身影落在他面前,魔烟散去。
“师父!”看清魔烟中的人后,陈守让提起的心彻底放下,拍了拍胸口,“是你啊,吓死我了。”
“你没事?”苏清让看他完好无损的样子,神色一松,又有些不敢相信。
她前不久明明感应到有人冲击她布下的神魂封印,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火急火燎赶来,可看陈守让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有事。
“你自己冲击了封印?”
陈守让连忙摇头,指着王雨尸体的方向,“有人要杀我,不过已经被我杀了。”
“哦?”苏清让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从对方冲击封印的情况看,至少也是个筑基修士,难道自己感应错了?
回到战斗现场,看着地上的尸体,苏清让皱了皱眉,确实是个筑基修士没错。
“你杀的他?”
陈守让点点头,将过程详细道来。
苏清让听完哭笑不得,只怕王雨至死都想不明白,一个练气期修士的神魂怎么可能比他还强大。
“你虽然杀了他,却只是运气好碰上了,若是换作其他筑基修士,今天怕就危险了。”苏清让担心他杀了筑基修士后膨胀,有意敲打敲打。
陈守让点点头,怎么侥幸活下来的,他自己最清楚。若是王雨抢先夺取他的飞剑,那结果就将是另一回事了。
即便《真魔九炼》第二层大成,也绝对挡不住有法宝飞剑的筑基修士一击。
“师父,你觉得是谁要杀我?”陈守让看着苏清让问道。
“很难说。”出乎他的意料,苏清让并未怀疑吴水秀。
“难道不是之前和你作对的那个女人?”
“你是说吴水秀吧?应该不是她,她前段时间就离开魔烟岛了。”苏清让摇摇头,为了稳住她,吴水秀已经被罚离开魔烟岛,到前线拼杀去了。
“那还会有谁要杀我?我似乎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苏清让看了他一眼,目光微闪。她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对象,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可能性很大。
只是有些事情,她没办法告诉陈守让。
“修真界本就是这样,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或许是我以前的仇家吧。”苏清让将原因揽到自己身上,避免陈守让多心。
当天夜里,苏清让再次来到某座荒岛。
“我警告过你们,不准对他下手!”
树下的人影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是门派里有人指使不错,但不是我们这一脉。”
苏清让冷笑,“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他的存在?”
“比如你师父。”
苏清让脸色一变,断然道:“不可能!”
“是不是她,你自己会判断。你不能离开太久,把东西给我。”
苏清让脸色一阵变换,最终冷哼一声,将一枚玉简扔过去。
“最好别被我发现是你们,否则别怪我不讲同门之情!”
树下的人影没有急着散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良久。
当天夜里,苏清让再次受到天玑岛主邱阴的召见。
一番**后,苏清让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邱阴突然叫住她。
“最近有点不正常,正道那些人似乎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苏清让停下脚步,心头一紧,转过身时神色已恢复平静。
“你怀疑魔道中出了内奸?”
邱阴点点头,“不止是魔烟岛,其他势力也被渗透了。这些自诩正道的家伙,耍起阴谋诡计比我们还擅长。”
“这段时间小心点儿,没事就别出去走动了。”
“知道了。”苏清让点点头,走到门口看了旁边的侍女一眼,转身离开。
侍女来到邱阴背后,轻轻帮他揉捏肩膀,火爆的身体贴在他身上,俯身道:“您是在怀疑她吗?”
邱阴一脸享受的闭上眼,懒洋洋道:“谁都有可能。”
“您连我也怀疑吗?”侍女一脸幽怨。
“你说呢?”
……
天玑岛上,生死台。
魔烟岛范围内不允许修士私自斗殴,为了解决修士间的恩怨,在每座副岛上都设立有生死台。
生死台上可随意出手,不限制任何手段。
本是用来解决恩怨之地,不知从何时起,却渐渐演变成类似斗武场的存在。
生死台上的人不再是生死仇敌,可能彼此互不相识,之所以登台,只是为了杀死对方后,获得对方身上的财宝。
陈守让本来以为生死台上人应该不多,可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一眼望去,何止千人。
魔道修士一向凶狠嗜杀,登台的除了大部分筑基期修士,还有一部分练气期的低阶修士。
就在他观战的这一会儿,已经有两名练气期修士被对手斩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种情况在正道门派是不可能出现的,就算有比斗,也是点到为止,不可能像魔道一样你死我活。
练气期的厮杀没什么好看,陈守让转到筑基期修士交手的地方。
“小子,走错地方了,那边才是你该去的。”一个身高九尺,五大三粗的铁塔壮汉挡住去路,指了指旁边的练气期生死台。
陈守让抬头一看,筑基初期修为!
“我就随便看看。”陈守让绕开他,朝里面走去。
他想看看筑基期修士的战斗,以此来判断自己的实力。之所以不去练气期生死台,是因为他已经确定,练气期修士中,除非对方也修炼了类似《真魔九炼》这样的逆天功法,否则不可能是他对手。
功法第二层大成后,苏清让不再为他提供修炼资源,第三层修炼需要的东西,只能靠他自己想办法。
本来也可以到杂务殿接取任务来赚灵石,但那样速度太慢,生死台是为数不多可以快速积累财富的地方。
“嘿!”那壮汉怪笑一声,一把朝陈守让背后抓去。
区区一个练气期修士,竟然敢无视他,简直岂有此理!
陈守让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那大手快要搭上他肩膀时,突然抢先抓住壮汉的手腕。身体伏低,腰身用力一拧,将措手不及的壮汉摔飞出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引起骚乱,负责维护秩序的修士快速上前,拦下起身后想要报复的壮汉。
“你们干什么,是他先动的手!”壮汉怒不可遏。
“生死台下,不得斗殴!”执法修士冷冷瞪了壮汉一眼,铁面无私。
周围人则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练气期修士竟敢和筑基期修士动手,这样的事情已经许久没发生过了。
“好,那我要向他挑战!”壮汉指着陈守让。
执法修士看向陈守让,秉公提醒道:“高阶修士向你挑战,你可以拒绝。”
陈守让看看壮汉,心中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胜算,朝执法修士点头道:“我接受!”
虽然还没有正式修炼第三层的功法,可他的丹田已经灌满法力,勉强相当于是练气后期的修士。
这壮汉虽是筑基初期,可看起来似乎和他一样,也是个体修,他自信就算赢不了,对方也伤不了他。
第十四章 血酒
生死台长宽各十丈,周围有阵法守护,里面无论打成什么样,都不会影响到外面观战的人。
此刻生死台周围格外热闹,因为即将开始的,是一场练气期修士对阵筑基期修士的生死比斗。
越阶挑战,即便在好勇斗狠的魔道修士中,都极为少见。而能够成功的,更是寥寥无几。
练气后期和筑基初期,看似只差一步,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
练气期只是对身体的初步打磨和蕴养,踏入筑基期,才算初步奠定修行的根基。
一步之差,却是仙凡之别。
“嘿嘿,小子,现在跪下来求饶,爷爷可以答应等会儿留你一命。”壮汉摩拳擦掌,狰狞笑道。
“你有多少钱?”陈守让看向壮汉腰间的乾坤袋,好奇问道。
“什么?”壮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这小子竟然盯上了他的财宝!
“嘿嘿,有胆!”
随着执法修士放行,壮汉一跃跳上生死台,整个地面微微一震,脚下出现出现蛛网状裂纹。
“这蛮子的实力又提升了,怕是快要突破中期了。”
“那小子惨了,他怕是还不知道,牛蛮最喜欢用修士的血液酿酒。”
人群中有认识壮汉的,对他实力颇为了解,怜悯的看了陈守让一眼,幸灾乐祸道。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要不了多久,陈守让就会被牛蛮碾压成碎肉,然后被他榨干血液,酿造“血酒”。
听着周围的议论,陈守让微微皱眉,这壮汉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强。然而箭在弦上,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尚未交手,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败。
登上生死台,陈守让朝一旁看去,等待执法修士喊开始,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发令的意思。
“去死吧!”
陈守让刚登上生死台,尚未准备好,牛蛮便突然冲了过来,犹如一头巨兽横冲直撞,根本不讲规则和公平。
眼角一阵狂跳,陈守让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对这些魔道修士来说,能够约束他们在生死台上解决恩怨,已属不易。想让他们彬彬有礼,点到为止,简直是痴人说梦。
“好快!”陈守让迅速冷静下来。
牛蛮块头虽大,速度却不慢,眨眼已到眼前,砂锅大小的拳头凶狠砸下。
“唉!”
有修士忍不住叹息,仿佛已经看到陈守让脑壳炸裂的一幕。
嘭!
“这……怎么可能?”
观战修士看着台上两人,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们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发生。
从侧面来看,一大一小两个拳头撞在一起,如同凶兽般不可阻挡的牛蛮,竟然被那个练气期的修士挡下了!
“两个体修!”
有人惊呼道。
怪不得敢挑衅筑基期修士,原来这小子也是个体修。而且从刚才的碰撞来看,他的身体强度似乎不亚于牛蛮。
“有两下子,难怪敢这么狂。”牛蛮也有些惊讶,他能感觉到,那比自己小上一倍的拳头上,力量并不比他弱。
“筑基修士,不过如此!”
陈守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通过这一次交手,他心里有底了,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进一步认识。
剥皮碎肉之苦没有白受,《真魔九炼》果然强大!
如果对上那些精通术法的筑基修士,他可能还不是对手,可如果同样是走体修的路子,即便是筑基中期修士,也不见得能打败他。
“嗤!比老子还狂!”
牛蛮不屑一声,眼神却变得郑重起来,不敢再小看眼前这个练气期修士。
一击不成,牛蛮不退反进,另一拳挥出,同时提膝猛击,所攻皆是致命部位。
陈守让反应也不慢,甚至比他更快一分。转眼间,两人已经在台上交手十几招。
“你小子很不错,我练气期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么强。”牛蛮看着不落下风的陈守让,眼中露出一抹赞赏。可接下来说出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我会用最好的材料,把你的血液酿成灵酒,一定可以助我突破筑基中期!”
一边说着,牛蛮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粗大的牛角状物品,仔细一看,竟是个酒壶。
牛蛮仰起头,一股鲜红似血的液体灌入口中,散发着酒香和血腥味混合的特殊气味。
“这小子竟然逼得牛蛮喝血酒了!”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认识牛蛮的人都知道,他虽然还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可若是饮下那用独门秘法酿制的血酒,便能在短时间内,拥有碾压筑基中期修士的实力。
血酒入喉,牛蛮脸上迅速涌上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仿佛酒精上头。
随后,身体其他部位也迅速泛红,浑身散发出一股暴烈嗜血的凶悍气息。
若有人以法眼观看,就会发现在牛蛮身体表面,燃起了熊熊的血色火焰!
那火焰是魔火的一种,无形无色,只有修士使用法眼才能看到。
魔火诡异至极,稍有接触便会引火烧身。除了极为恐怖的高温,还能引动敌人体内的血液焚烧,极其难缠。
陈守让法眼未开,看不到牛蛮身上的魔火,却能感受到牛蛮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的他像一头洪荒凶兽,那此刻的牛蛮,便是一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的嗜血魔王。
“浪费我一杯血酒,希望你体内的血液不要让我失望。”牛蛮舔了舔嘴唇,被染成血色的瞳孔盯着陈守让。
红影一闪,牛蛮的身影瞬间消失,一股强大的气压瞬间袭来。
陈守让瞳孔骤缩,他几乎没能看清牛蛮的动作,完全是本能的将双臂交叉挡在身前。
刚做完这一切,下一刻便被一股巨力砸在身上,一条手臂在“咔嚓”声中断裂。
“噗!”
陈守让倒飞出去,尚在空中便忍不住喷出一口血,只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牛群撞击过,快要四分五裂,眼前阵阵发黑。
落地后,牛蛮没有追来,而是举起双臂,朝周围大吼一声,展现自己的强大。然后才看向趴在地上的陈守让,一步步缓缓走去。
陈守让用完好的手臂硬撑着,从地上站起来,看着缓缓走来的牛蛮,眼神渐渐疯狂。
他不知道那血酒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让牛蛮变得如此强大,刚才那一击,力量提升了何止一倍!
此刻他感觉自己身体表面仿佛有烈火在灼烧,明明什么都看不到,衣服也安然无恙,可皮肤上却能感受到恐怖的高温。
若不是他修炼了《真魔九炼》,身上的皮肤水火难侵,单单那看不见的火焰,就能置他于死地。
身体表面的痛苦他还能承受,可血液中传来的异常火热,却令他备受煎熬。
这火焰竟然在燃烧他的血液!
怎么办?
难道就要这样死去?
陈守让满心不甘,好不容易才踏上修行之路,承受了那么多痛苦,才有了今天的修为,他真的不甘心止步于此!
一瞬间,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不该那么莽撞,越阶挑战筑基修士,无论修为还是法术,差距都太大了!
“小子,是不是后悔了?”牛蛮也不急着杀他,见他在魔火的灼烧下,竟然能忍住一声不吭,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可惜这种赞赏并不会让他手下留情,反而更加坚定了他取血酿酒的决心。
师父会来救我吗?
陈守让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丝希望,可看看周围,并没有苏清让的身影。所有人的目光,除了幸灾乐祸,只有无尽冷漠。
没有人同情他,也没有人多管闲事,生死各安天命,这就是魔道修士!
“当啷!”
陈守让从乾坤袋中取出飞剑,拄剑而立,深吸一口气,准备着最后一击。
无论能不能杀死牛蛮,他都不会屈辱的死去。
要死,也是战死!
就在陈守让感觉体内的血液快被烧干时,突然,一尊佛影浮现在心头。那篇早已烂熟于心的无名佛经,化作无数金光闪闪的文字,在心头盘旋环绕。
梵音禅唱于心中响起,被魔火灼烧而产生的烦躁被迅速压下。
陈守让识海中佛光大放,那道被苏清让封印的门缝渐渐撑大,里面的金光不断冲击着封印,随时可能破封而出。
“这是……”
佛光出现的一瞬间,陈守让身体和血液中的魔火仿佛遇到了克星,冰雪消融般迅速熄灭。
一切都发生在陈守让体内,落在牛蛮眼里,则是他身上燃烧的魔火,突然就诡异熄灭了。
“怎么会……”牛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守让,他的魔火竟然被破解了!
“去死吧!”
陈守让突然抬头,双目灼灼如烈焰,对上牛蛮的双眼,一道无形尖刺从眉心发出。
本来以他被封印后的神魂,还达不到施展惊神刺的程度。此刻在佛光作用下,封印被撑开一道口子,所以才能趁机施展。
“哼……”牛蛮抬起的拳头突然僵住,眼神中出现一瞬间的茫然。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突然被针扎了一下,那种源自神魂的剧痛,令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从封印中泄露出来的神魂之力虽然勉强可以施展惊神刺,却达不到最佳效果,仅仅令牛蛮迟滞了一瞬,下一刻便恢复正常。
然而这短短一瞬,对陈守让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等这个机会太久了。
就在牛蛮被惊神刺影响的瞬间,陈守让手中的飞剑径直穿过了牛蛮脖颈,带着一颗硕大头颅飞起。
恢复清醒的牛蛮只看到天旋地转,甚至来不及生出后悔和不甘,就永远沉陷在黑暗中。
轰!
无头尸体倒下,激起一片烟尘。
陈守让举起的剑缓缓放下,吐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却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冷目扫向周围。
牛蛮虽死,可周围还有这么多魔道修士,面对这些人,他可不敢保证这些人不会暗中下手。
第十五章 生魂丹
“生死已定,恩怨两消!”
执法修士上台,惊讶的看了看陈守让,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杀死牛蛮。
此刻的陈守让犹如惊弓之鸟,即便是面对执法修士,也不敢彻底放下戒心。
“哗……”
周围一片哗然,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议论纷纷。
“刚才怎么回事,牛蛮怎么一动不动?”
“应该是神魂攻击,可他身上的魔火怎么会突然熄灭呢?”
“不对吧,练气期修士也能施展神魂攻击?就算他真能施展,也不可能影响到筑基修士的神魂!”
也有修士目光闪烁,盯着陈守让的目光如同饿狼。
“绝对是神魂攻击,否则牛蛮不可能死!”一名目光火热的修士断言道。
“练气期修士竟然能有这么强大的神魂之力?若以秘法培养,必将成为炼制生魂丹的绝佳材料!”
看他兴奋的样子,旁边有修士笑道:“丹鬼,看上这小子了?可惜你不是他的对手。”
被称为丹鬼的修士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懂什么,只要我能炼制出生魂丹,自然会有人把这小子送进药鼎里。”
丹鬼是一名魔道丹师,虽然有筑基中期修为,却并不擅长打斗,一身修为大半都是靠丹药堆起来的。
此人在炼丹一道上极具天赋,在魔烟岛的筑基修士中小有名气,求他帮忙炼丹的人不在少数。
“你真能炼制生魂丹?”有人闻言似乎心动了,将信将疑问道。
丹鬼看了那人一眼,傲然道:“只要材料齐全,我有三成把握可以炼制出来!”
三成!
这个成丹率看似不高,可实际上已经是很罕见的成丹率。就算是真正的丹道大师,成丹率通常也不过五成。
炼丹不是一件易事,对天赋、神魂、经验等,皆有极高要求,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学会。
一些简单的丹药,普通修士还能自己炼制,可类似生魂丹这种具有特殊效果的丹药,炼制过程极为复杂,只有专业的丹师才能炼制。
也正是因此,丹师在修真界的地位很特殊。他们本身的实力可能并不强大,但他们身边从来都不缺少强者追随。
“好,我把他抓来,你帮我炼丹!”那名修士深深看了丹鬼一眼。
丹鬼点点头,“可以,但其他辅药你也要备好,而且成丹之后,我要一半丹药。”
“一半?”那名修士脸色一变,看向丹鬼的目光有些不善。
面对这名筑基后期修士的怒视,丹鬼不为所动,耸了耸肩,“你要是不愿意,自然会有其他人为我奉上材料,而且……我保证,就凭你还杀不掉我!”
丹鬼傲然而视,身为一名丹师,他或许不是其他修士的对手。可若是单论保命的手段,除非金丹修士出手,否则没人能杀死他!
那名筑基后期的修士脸色阴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敢动手,转身离去。
一名专业的丹师,不是他能够招惹的。丹师本身的实力并不可怕,可怕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
而且魔道中的丹师更加难缠,能够在一群豺狼虎豹中生存下来,依靠的绝不仅仅是炼丹术,必然有一套自己的保命手段。
丹鬼也不着急,将目光转向生死台上,心中已经在考虑要用什么方法来催化陈守让的神魂。
周围一些修士看看丹鬼,又看向陈守让,脸色各异,心中的念头却出奇一致拿下那小子,换取生魂丹!
陈守让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成一味药材,但他能感受到台下不怀好意的目光越来越多。
心中保持着警惕,陈守让来到牛蛮的尸体旁,快速撤下他身上的乾坤袋,以及他手里的那个牛角酒壶。
刚做完这一切,便有三人同时登台,不约而同道:“我要挑战你!”
陈守让脸色顿时就黑了,心说什么意思,看我现在这样好欺负?
别说三个,以他现在的状态,一个都对付不了,何况其中两个还是筑基后期。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陈守让暂时不清楚,可执法修士心里跟明镜似的,心里冷笑一声:若你们知道他师父是谁,看你们还有没有这胆子!
执法修士看向陈守让,提醒道:“你可以拒绝,或者过段时间再接受。”
“我拒绝!”陈守让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又不傻,以他现在的样子,接受挑战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何况经此一战,他已经不敢再小看筑基修士,每一个筑基修士都有自己的独门手段,不是每一次运气都能这么好。
如果牛蛮不是体修,换成其他筑基修士,光用法术就能让他苦不堪言。
登台的三人脸色微变,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他们却并没打算放弃。
“我可以等你养好伤再挑战,而且我会把法力压制到练气期。”其中一名修士眼珠一转,看着陈守让挑衅道:“如何,可敢与我一战?”
陈守让心里骂娘,你个臭不要脸的,就算你压制了法力,那用的也是筑基期的法术啊!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哦,那我把法力压制到练气期,你可敢与我一战?”
就在这时,一道婀娜倩影飞掠上台,看向说话那名修士,妩媚一笑。
笑容很美,可其中的杀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苏大人!”
“师父!”
执法修士脸色一变,急忙过来行礼。
“她怎么来了?”台下修士有认识苏清让的,小声议论起来。
台上三人见到苏清让,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其他两人相视一眼,一言不发直接跳下生死台,混入人群,快步离去。
剩下那名声称要压制法力挑战陈守让的,僵立原地,想走却不敢走,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苏大人,我哪儿是您的对手。”
开玩笑,这位掌管刑罚的苏大人,就算压制了法力,杀他也就是一根手指头的事。
苏清让没再搭理他,转身看向耷拉着一条胳膊的陈守让,眉头微蹙,“尝到苦头了?”
陈守让干笑一声,点点头。
苏清让瞪了他一眼,有种“回去再收拾你”的意思。
那名要挑战的修士此刻备受煎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此刻他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小子有这背景,他说什么也不敢来招惹啊!
看着缓缓走来的苏清让,他只感觉呼吸都要停止,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对死亡的恐惧。
一旁的执法修士察觉到不对,急忙小声提醒,“大人,这里不合适……”说着目光在周围转了转。
苏清让脚步一顿,知道他想说什么。
这里是生死台,她掌管刑罚,众目睽睽下违反规矩不合适。
“你很有胆量,不错!”
苏清让走到那名挑战者面前,赞赏了一句,从头到尾没有碰他一下,只是在转身之际,轻轻冷哼一声。
然后带着陈守让,化作流光飞走。
这就完了?
台下认识苏清让的人感觉不可思议,女魔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哼……噗!”
就在这时,台上那名修士突然闷哼一声,忍不住喷出一口黑血,脸色瞬间煞白,身上气息迅速跌落,身形摇摇欲坠。
“嘶……”
台下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人知道苏清让什么时候动的手,她从头到尾都没碰那人一下,甚至离他还有几步远。
女魔头还是那个女魔头,金丹修士不愧是金丹修士,杀人于无形呐!
执法修士却松了口气,这位大人虽然乱来,却还算有分寸,并未真正下杀手。只是那名修士今后,就算伤好了,怕是也很难再进一步。
“多谢……苏大人赐教,齐某……铭记于心!”
那名修士朝苏清让离去的方向拱手恭送,眼中恨意滔天。
回到竹楼,帮陈守让接好断臂,苏清让冷笑道:“现在长本事了!让你跟练气期的打,你倒好,竟敢跑去找筑基修士的麻烦,感觉自己很厉害是吧?”
陈守让低着头,偷偷看了她一眼,可怜巴巴道:“徒儿知错了。”
“知错?上次就警告过你,别以为杀过一两个筑基修士,就感觉自己多厉害,结果还是不听!”
“如果不是你碰巧冲开了封印,今天死的人就会是你!”
……
陈守让不敢再顶嘴,老老实实被骂了一通,等到苏清让消气,才小心翼翼陪着笑,来到背后帮她捶背。
“师父,徒儿知错了,您消消气,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苏清让柳眉一挑。
“不敢不敢……”陈守让急忙摇头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苏清让享受着弟子的服侍,微微眯起眼睛,问道:“那个牛蛮的实力还不错,尤其是那魔火,就算是普通筑基修士遇上了也很棘手,你是怎么破解的?”
“师父你也在现场?”陈守让一拍脑门,“原来您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哼,少臭美,碰巧路过而已。”苏清让傲娇得很,自然不会承认。
“嘿嘿……”陈守让傻笑一声,心中涌出一阵温暖。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把我打倒之后,我就感觉身上好像着火一样,却又看不到火焰。”
“那是魔火,等你筑基之后开了法眼,自然能看见。”
“那火焰还钻进了我体内,感觉好像连血液都被点燃了……我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突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出现了一尊佛像,然后所有火焰就熄灭了。”
“佛像?”苏清让仿佛触电般一个激灵,身子突然弹起,回头看着他。
“嗯,不过已经消失了。”陈寿让点点头。
“看来这功法比我想象的还要不简单。”苏清让明眸闪烁,“封印也是被那佛像冲破的?”
“应该是。”
苏清让瞥了他一眼,微微皱眉,“这下你有麻烦了,估计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你了。”
“想抓我炼丹?”陈守让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有些不寒而栗。
“现在知道怕了?你以为那三个家伙为什么要挑战你?”
“可封印,没有完全破开啊……”陈守让自己能感受到,神魂上的封印只是破开了一道口子,并未彻底解开。
“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苏清让摇摇头,一副你还太年轻的样子。“你的神魂攻击能影响到筑基修士,足以证明你的神魂强大,通过一些秘法强行催化,也能达到炼制生魂丹的程度。”
“那怎么办?”
“怎么办?老老实实先修炼一段时间,不要离开天玑岛,在岛上还没人敢明目张胆对我的弟子动手!”
嘿,这话说得霸气,我喜欢!陈守让心里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