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梅雨燕
临澧特训班学校里，关世杰在的时候，那些教官基本已经走了。现在的教官，还有行政人员的面孔，绝大部分是陌生的。
但主要负责人还在，如副主任余乐醒，书记王子常等。
第二天，关世杰在余乐醒的办公室，商谈人选的事情。
余乐醒拿出学员们的花名册，还有每个月科目考试的成绩，让关世杰自己挑选。
“关教官，你这次要带几个人走？”余乐醒问道。
“四个人吧，打算带两男两女。就是不知道学员们愿不愿意去东北地区。”
对于余乐醒没必要隐瞒工作地点，因为临澧特训班学校里，余乐醒是唯一知道教官或学员去哪里工作的人。
“肯定愿意，就听你昨晚的演讲，学员们也都喜欢去。”
“是因为钱可以随便花吧！”
“哈哈哈，有这个方面的因素。”余乐醒大笑着手说：“有钱随意花，也是人生最大乐事。”
关世杰一边翻着花名册，一边说：“但是也有风险啊，长春站就有一个同事被抓进去过，出来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主任上个月来，讲过你们工作站的事情。他对你的工作成绩非常肯定。”
关世杰知道余乐醒说的主任，就是戴笠戴雨农。
“学生做的还不够。”
关世杰恰好翻到昨晚提问的那个女生的那页，只见上面写着姓名：梅雨燕，年龄21岁，学历大学，籍贯江苏。
但仔细看了一下每个月成绩，属于中上等水平。所学是情报科目。
“余主任，这个学员怎么样？”
余乐醒拿过花名册看了看说：“没什么印象，不过挺漂亮的。”
关世杰又找了三个学习成绩突出，情报和行动科目的男学员，然后对余乐醒说：“余主任，我就选这四个人了。”
余乐醒把花名册上的名字都记了下来，然后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
关世杰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余乐醒说：“余主任，这算是我们长春站的一点心意，给学员们改善一下伙食，或是购买一些教学用具。”
余乐醒接过来一看，是面额50万元的银票。
“关教官不愧是临澧特训班学校出来的，时刻不忘记学校。”
余乐醒喊来了会计，让会计入了账。名头上写着：长春站捐助大洋50万元。
“捐这些钱也是应该的，我们做生意的本金大部分属于总部的。”关世杰说。
“伪钞变成了真币，关教官功不可没。我替学员们谢谢你。”
“余主任客气了，以后有好学员，记得给我留着就是了。”
“一定一定。跟着关教官，一定会功成名就。”
“还要麻烦余主任安排车辆，把我送到长沙，后续路程，我自己安排。”
“你们一起走？还是你单独走？”
“我带那个女学员一起走，其他三个人到长沙后，找到长沙工作站，那边的人会安排他们到长春。”
“好，这件事儿我安排。你什么时间走？”
“今天下午走，晚上坐船从长沙出发。”关世杰说：“我想先跟梅雨燕谈谈，麻烦余主任安排一下。”
“我马上通知她来见你，就在我的办公室吧，安静一些。”
余乐醒说完，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梅雨燕敲开了门。
“梅雨燕同学，请坐。”
“谢谢长官。长官，我听说您是回来招人的，不会是让我去吧？”
“还真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工作。”
“您是因为我昨晚的提问，才找我的吗？”
“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我喜欢你直爽的性格，还有你的对工作的态度。”
关世杰第一看中的是梅雨燕的长相，跟郑苹如有七八分相似，而且年龄，身高，籍贯也都符合，关世杰心目中的要求。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梅雨燕昨晚提出问题后，关世杰反问道：“你愿意牺牲色相去完成工作吗？”
梅雨燕的回答是：“只要国家和民族需要，我将义无反顾。”
正是因为这句话，关世杰才选定梅雨燕替代郑苹如，去完成那个极其危险的任务。
“长官，那我什么时候走？”
“如果可以，咱们午饭后出发。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要走，去哪里。”
“我明白。谢谢长官。”
梅雨燕兴奋得脸颊发红，她站起身，给关世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跑出门去。
关世杰看着梅雨燕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抽搐了一下，愧疚感油然而生。
为了不让郑苹如落入虎口狼群，而设计让另一个不谙世事，一腔热血的女孩子跳火坑，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关世杰想，自己还是尽其所能，保护这个女孩子的周全吧。
中午十二点，关世杰和梅雨燕两个人，坐上了学校的吉普车赶往长沙。
翌日傍晚，又从武汉坐上火车，赶往北平。
在火车的头等座上，关世杰详细了解了梅雨燕的出身来历。
梅雨燕是杭州人，父亲早年过世，家里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妹妹。因为战乱，准备随着学校搬迁到内地，不料半路遇到日本飞机轰炸，跟几个同学辗转到长沙，而后加入到临澧特训班学校学习。
“有男朋友吗？”
“有，是大学同学，路上走散了。”
“我先带你去北平训练一阶段，而后可能会去上海执行任务。”
“我听从长官的指挥。”
关世杰把自己现在的掩护身份，还有在满洲国和北平的工作，简单地对梅雨燕讲了一下，然后说：“你到北平之后，先跟我的工作太太相处一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长官原来是满洲国经济部大臣，真的了不起。您的太太一定非常漂亮吧？”
“嗯，挺漂亮的。”
“您一说起她，眼睛里都充满了爱意。您是不是爱她？”
关世杰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们只是工作关系。你在特训班学校，也应该知道咱们军统局的条令条例。”
“嘿嘿，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出卖了你。”
关世杰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赶忙岔开话说：“你看，还真的是深秋了。”
车窗吹进来的风很凉，夜色很深。
第198章 上海站
北平城的树木已经凋零，光秃秃的树干上，清晰可见一个个枯枝搭成喜鹊窝。
皇城根儿下，坐着十几个上了年纪，着太阳的人。
关世杰和郑苹如，带着梅雨燕领略着北平的风光。
回到北平已经十几天了，当郑苹如第一眼见到梅雨燕的时候，也吃了一惊。郑苹如没想到，梅雨燕竟然跟自己有七八分相像。
也正因为如此，引起了郑苹如的怀疑。
郑苹如联想到前些天，姜云影不顾事务冗杂，急匆匆地从长春赶来，跟关世杰谈过话之后，关世杰就去了临澧特训班学校，然后就见到了梅雨燕。
为此，郑苹如郑重其事地跟关世杰谈了一次，才得知其中的缘由。
关世杰也不隐瞒自己意图，原原本本地把总部的指令，告诉给了郑苹如。
当时关世杰说：“这件事儿我有私心，我不想让女儿没有母亲，我失去一个亲人。”
郑苹如听完后，非常的感动。
“虽然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你我的心思。”郑苹如说。
“我知道，我们是一家人。等到抗战结束，我就娶你做我的妻子。”
关世杰说话不再躲躲闪闪，在他的心目当中，已经把郑苹如当做了未婚妻。
“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郑苹如相信这个承诺，并且也有信心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梅雨燕最初也不知道具体任务是什么，当得知代替郑苹如去执行任务时，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她认为，这也是自己的一次机会，一次报效国家的机会。
关世杰和郑苹如却心有愧疚，因此，关世杰给梅雨燕存入了一百万大洋，让梅雨燕回家的时候，交给她的家人。
并且言明，这次的行动非常危险，有可能会牺牲，这些钱是长春站设立的抚恤金。
梅雨燕这才知道，此次任务的艰巨性。
这些天，梅雨燕了解了郑苹如的生活习惯，说话的方式，还有家庭背景，以及读高中时一些同学和老师的情况。
当然，需要了解更多的是丁默的全部情况，还有这个人的兴趣爱好等。
丁默现年38岁，原**党员，后投靠国民党在中统局工作。“九一八”事变后投敌叛变，为土肥原贤二提供军统，中统局人员名单，抓捕了一大批国民党特务。
如今与汪精卫沆瀣一气，成为汪精卫的马前卒，如今已经制造数百起骇人听闻的屠杀事件，被上海老百姓称之为“丁屠夫”。
梅雨燕吃住都在关世杰的花园洋房。郑苹如还给梅雨燕买了一些珠宝首饰，还有十几套衣服，陪着梅雨燕逛街，吃饭，旅游。
在此期间，临澧特训班学校的三个男学员，也被派到满洲国，协助姜云影和秦川工作。
12月7日，在总部的催促下，关世杰跟梅雨燕两个人，坐上看了通往上海的火车。
关世杰跟总部请示过，要求陪同梅雨燕一起去执行任务，总部也批准了。
关于梅雨燕替换郑苹如的事情，关世杰的解释是，郑苹如身患重病，不方便去执行任务。梅雨燕经过一个阶段的学习，已经具备独立刺杀丁默的条件。
总部方面也同意了这个替换方案。
11日，关世杰和梅雨燕到达上海，上海站站长陈恭澍亲自开车来迎接，把关世杰和梅雨燕接到军统局的一处秘密住所。
在临澧特训班学校时，关世杰就跟陈恭澍有过接触，并且听过陈恭澍的行动科目课程。
因此两个人并没有过多的客套，在住所的房间里，直接谈起刺杀丁默的计划来。
陈恭澍介绍说：“丁默饮食起居一般都在76号。想接近他并不容易，我们试过十几次，都没有成功。但是他有两个爱好，一是烟土，二是女人。没办法，只好请郑苹如小姐来帮忙了。”
总部并没有通知上海站，梅雨燕替代郑苹如来执行任务，因此陈恭澍也认为眼前的女人就是郑苹如。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要是有了计划，我按照计划去执行。”梅雨燕说：“在行动之前，我想回家看望一下我的母亲和妹妹。”
“这是必然的。郑苹如小姐家在哪？我派两个人开车送你回去。”陈恭澍说。
“不必麻烦了，我家在杭州，离着上海也近。两天后我回来报道。”梅雨燕说。
陈恭澍看了看关世杰，关世杰点点头说：“你回去看看吧，我们这两天制定一下计划。”
“那好，郑苹如小姐什么时候走？我派车送你到火车站。”陈恭澍问道。
“那就现在走吧，没有火车的话，坐巴士也方便。”梅雨燕说。
陈恭澍出去安排车辆，梅雨燕对关世杰说：“长官，我回去安顿好之后，马上回来。”
“去吧，路上小心。”
“你不怕我半路跑了？身上还带着100万大洋呢。”
“我要是怕，也不会提前把钱给你了。”
关世杰曾经也有过这种担心，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相信梅雨燕是性情中人，绝不会不守承诺而半路退缩。
梅雨燕走后，关世杰和陈恭澍，还有上海站副站长，行动组两名成员一起，商定刺杀丁默的计划。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论和研究，最终制定出来一个方案，就这个方案，又仔细推敲了一遍后，才拍板定案。
关世杰想起李天木的事情，就响向陈恭澍问道：“陈站长，李天木现在也在76号？”
“李天木在76号任高级顾问。他投降以后，整个青岛站被连锅端了。”
关世杰还是刚听说青岛站的事情，就问是怎么一回事儿。
原来在汪精卫，王克敏，梁鸿志所谓“三巨头”青岛会议时，负责狙击汪精卫等人的是军统青岛站站长付胜兰。
付胜兰原就是李天木的部下，李天木知道他的住处，便逮捕了付胜兰。之后又逮捕了出纳，总务科长，行动组长等十几个人。
军统青岛站的出纳丁美珍是付胜兰的情妇，丁美珍提出，只要让付胜兰恢复自由，并且让她和付胜兰结婚，她可以让付胜兰不想一起投靠汪精卫。
于是，青岛站集体投降了76号。李天木则是罪魁祸首。
第199章 美人计
按照预先的约定，梅雨燕已经超过了两天。
第五天，关世杰也有点沉不住气了。难道自己看错了人？梅雨燕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陈恭澍已经来过两次，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关世杰心里清楚，陈恭澍认为梅雨燕已经临阵脱逃了。
暂时还没有备选方案。如果梅雨燕真的害怕逃走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让郑苹如亲自来执行任务吧？
就在关世杰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放哨的人前来禀报：梅雨燕回来了。
关世杰急忙迎出去，见梅雨燕面容有些憔悴，但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好。
“长官，家里有事儿，又耽搁了两天。”
“回来了就好。你家里人都好吧？”
“都好，我安顿好了家里的事儿。”梅雨燕说：“长官，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就等你回来了，马上就可以行动。”
“长官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梅雨燕说“我母亲生病了，我多陪了她两天。”
“当当当”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
陈恭澍推门走了进来，他见到梅雨燕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地表情。
随即对关世杰说：“郑苹如小姐回来的正是时候，今晚法租界警长爱德华，在四国大酒店举办一个酒会，为他的四子过百天的生日。丁默会参加。我已经安排好人，到时候把郑苹如小姐带进去。”
关世杰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梅雨燕说：“这个人就是丁默，你到酒会以后，伺机接近丁默。而后看事态的发展，咱们再商定如何刺杀。”
“不能投毒吗？”梅雨燕问道。
“我们的人已经观察过，丁默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不喝酒水，也不吃食物。”陈恭澍说：“就是因为他太狡猾，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除掉他。”
“我明白了。”梅雨燕说：“只有特别亲近的人，才能找到他的破绽。”
“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据说即使亲近的人，丁默也不太相信，他在76号的饮食，一定要厨师尝过他才吃。酒水也是如此，曾经也试探过，牺牲了一名同事。”
关世杰这两天听陈恭澍讲过：军统局上海站，最初派一个女特务假扮成交际花，通过跟丁默的几次接触，而后上了床。
女特务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在丁默的秘密住所里调好了毒药，放入了丁默的葡萄酒杯里。
当女特务劝丁默喝酒的时候，丁默让女特务先喝一口，女特务撒娇卖萌让丁默先喝。
丁默喊来两个警卫，把一杯毒酒灌入了女特务的嘴里……
由此可见，丁默的戒备心有多强。
陈恭澍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又亲自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关键的是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
其实，言下之意就是要取得丁默的信任，就要慢慢培养感情，而这种感情，是需要出卖色相能换取到的。
关世杰懂，梅雨燕也懂。
原先以为能尽快实施刺杀丁默的计划，但现在看来，关世杰的行程不得不改变了。
当天晚上，梅雨燕被安排进入四国大酒店，她的身份是恒通洋行的股东兼翻译，专门跟英美法国家做生意。
而恒通洋行是军统局上海站开办的买卖，用来掩护军统局一部分人员的身份。
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陈恭澍觉得这个身份更适合梅雨燕，这样更能显得高贵一些。
梅雨燕有一个要求，她第一次在这种场合露面，需要身边有一个人壮胆。
陈恭澍找了一个学过易容化妆的特务，专门给关世杰化了妆，充当梅雨燕的保镖，一同进入了四国大酒店。
恒通洋行在法租界的管辖范围内，备上一份礼物和红包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大门口的警卫查验过请柬，搜过身之后就放行了。
关世杰和梅雨燕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酒会的布置，具有西方的特色，四周摆着长条形的餐桌，上面摆满了煎牛排，煎鱼，甜点，蛋糕，汉堡，水果，以及各种酒水饮料。
几个法国调酒师在现场调制着鸡尾酒，十几个服务生端着酒杯托盘，在人群中穿梭着。
关世杰跟梅雨燕靠近一张餐桌，各自从服务生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酒，一边慢慢呷着酒，一边寻找目标。
酒会的嘉宾里，大部分是欧洲人，只有少部分才是亚洲人。其中不仅仅有中国人，还包括日本人，朝鲜人。
关世杰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丁默这是一个身高在175左右，身材瘦削，面色苍白，梳着背头打着发蜡，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皮鞋搽得锃亮的人。
此时，丁默正在跟两个白人攀谈，脸上不时露出一丝微笑来。
关世杰向梅雨燕示意了一下，梅雨燕点点头，端着酒杯向丁默的方向走去。
梅雨燕身材高挑，穿一件真丝旗袍，身材显得凹凸有致。头发烫着流行的大波浪，脸上粉黛轻施，脚上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步态妩媚，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梅雨燕还没有走近丁默，就被两个白人青年主动搭讪。她也没刻意拒绝，三个人很快就用英语聊得热火朝天。
关世杰非常欣赏梅雨燕的这种社交能力，越是这样，就越能引起丁默的注意。
梅雨燕跟两位白人青年喝了一杯酒，并且留下了联系方式。
其后，又有三五个亚洲人跟梅雨燕搭讪，同样也聊得非常投机。
关世杰注意到，丁默的眼神儿一直往梅雨燕的身上瞄，就知道鱼要上钩了。
果不其然，丁默抛开身边的两个洋人，端着酒杯向梅雨燕走了过去。
关世杰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丁默的酒杯是空的，没有像其他人的酒杯一样，灯光下有液体在晃动。
蓦然，关世杰看到了一个熟人，前军统局情报一科科员，临澧特训班学校文化教官晁永强。
晁永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但两分钟以后，关世杰看到了另一个熟人李天木，心里就明白了。
第200章 他乡故知
夜色渐浓，灯红酒绿的城市里，弥漫着奢靡的味道。
酒会还在继续着，舞曲响起来的时候，一对对男女在偌大的场地里，跳起了华尔兹，探戈等舞步。
梅雨燕端着酒杯，正在跟一个美国青聊天，丁默走了过来。
“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丁默彬彬有礼地微微鞠躬说。
梅雨燕漫不经心地看了丁默一眼，然后也非常礼貌地说：“先生，请稍等一下，我跟汤姆先生正在谈一笔生意。”
“好的，谢谢。”
丁默也没有走开，而是站在餐桌旁，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好像杯子里斟着酒一样。
“sorry。”梅雨燕对汤姆说完，然后对丁默问道：“先生，请问您是不是姓丁？”
丁默有些警惕地问道：“小姐，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曾经在民光中学读书，您长得像我们的校长。”
丁默听到这里，喜笑颜开地说：“还真是巧了，我是丁默，曾经在民光中学任教师和校长。”
“哎呀，还真的是丁校长。”梅雨燕说：“多年没见，您在哪高就呢？”
“现在给政府做事儿，抱歉，当年学生太多，请问你的芳名是？”
“丁老师，我叫郑苹如，三年级二班的。”
“你们的班主任是王玉坤，还是许嘉俊？”
“我们三年二班的班主任是邵淑芳老师。王老师是一班班主任，许老师是三班班主任。”
“你看看我这个记性，真是年龄大了。对，你们的班主任是邵淑芳。”丁默笑着说。
梅雨燕知道丁默在试探自己，所以按照郑苹如教的，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这也打消了丁默的一些怀疑。
师生之间必然有许多话要谈，谈学校，谈教师学生们的轶事。梅雨燕都能娓娓道来，没有露出丝毫的瑕疵。
丁默虽然好色，但警惕性和戒备心非常重，任何接近他，和他想接近的女性，都要经过全方面的了解之后，才决定是否保持来往。
经过一番攀谈，丁默了解了一些郑苹如现在的经历。而且他对郑苹如还是有一些印象的，毕竟漂亮的女生，总会让人多看两眼。
郑苹如是洋行的股东兼翻译，这种身份，符合丁默内心对女性的要求。他喜欢不依附男人，温柔漂亮，有知识有文化的女人。
毫无疑问，郑苹如是最合适的人选。
丁默内心蠢蠢欲动，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郑苹如变为自己的情妇。
关世杰站在远处，看到丁默和梅雨燕聊得非常投机，就知道鱼已经上钩了。
假以时日，不愁除不掉这个汉奸。可据后世的记载，丁默是在抗日战争结束后，才被国民政府判处死刑的。
郑苹如的命运改变了，丁默的命运是否也会随之改变了呢？
关世杰不敢妄下结论，他希望通过郑苹如这个小小的历史改变，丁默的历史命运也会改变。
远处的李天木和晁永强两个人谈笑风生，晁永强个头很高，却低头含胸地跟李天木说话，依旧是一副谄媚的模样。
关世杰只是知道晁永强后来也被派往敌占区，却不知道派到了哪里，看起来应该也被派到了上海，但可能属于另一个工作站。
陈恭澍介绍过，现在上海有三个工作站，彼此之间只有主要核心人物互相联系，对于各个工作站下属成员，只有站长副站长知道。
如果晁永强属于另一个工作站，那么就说明，晁永强所在的工作站，也已经全军覆没了。
关世杰想，等到回去的时候，仔细问一下陈恭澍，上海其他工作站的情况。
晚上23.00，关世杰看了一下手表，这个时间是应该走的时候了。
梅雨燕也一直注意着时间，所以她看过手表后，对丁默说：“丁老师，我要回去了。改天咱们再聊。”
丁默恋恋不舍地说：“你以后在上海滩有什么事儿，就到这个地方找我。”
丁默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梅雨燕。
梅雨燕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工总部主任，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丁默。名片下面印着地址和电话。
梅雨燕也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丁默一张。恒通洋行董事，翻译郑苹如。同样也有地址和电话。
从明天早上起，梅雨燕就将在恒通洋行上班了。而丁默一定也会对这家洋行，进行调查和了解。
陈恭澍和关世杰早就把这些细节问题安排妥当，绝不会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梅雨燕冲着关世杰摆摆手，关世杰喝光了半杯酒，而后向门口走去。
“关世杰！”
蓦然，身后传来喊声。
关世杰心里咯噔一下，但他在临澧特训班学校学到的知识，让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走得更快了。
“关教官！”
随着喊声，晁永强迈开大步撵了上来。他超过了关世杰半个身子，拦在了关世杰的前面。
“先生，你认错人了吧。”关世杰声音沙哑地说。
关世杰自认为陈恭澍找的化妆易容的特务水平很高，他自己在易容之后照过镜子，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自己来。
镜子里的人是国字脸，络腮胡子，一对大龅牙，哪里又有一点昔日的模样。
最大的改变是脸型，这要得益于易容师在上下牙套上了硅胶一类的东西，把整个脸撑得都变形了。
一对假龅牙突出着，更是增添了几分丑陋。
晁永强看过关世杰现在的相貌后愣了一下，还是对关世杰说：“快走，再晚来不及了。李天木发现你了。”
关世杰还想辩解两句，但晁永强其后的一句话，让关世杰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的手表出卖了你。”
关世杰猛然醒悟过来，这块手表是炒股票之后买的劳力士，从带上这块手表，一直就没有换过。
刚才自己抬起手臂看了几回时间，一定是这个时候，让李天木注意到了。
但晁永强又是怎么回事儿？这是先来试探自己的吗？
第201章 晁永强
关世杰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身后传来一片嘈杂声。
“这个人怎么了？”
“来人啊！救命啊！”
“就是他，穿黑色西装的大个子。”
……
关世杰略一迟疑，晁永强已经冲出门口。
当关世杰和梅雨燕也跑出门口的时候，昏暗的灯光下已经看不见晁永强的身影了。
大门口接应的司机，打开车门让他们两个人上了车。
此时，门里门外已经乱成一锅粥。门外负责警卫的租界巡捕房的人想冲进去，会场里的人想冲出来，人群拥挤在一处，乱作了一团。
“长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梅雨燕疑惑不解地问道。
关世杰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晁永强从出现到逃走，会场里好像有什么状况，这一切好像都跟自己有关。
“长官，我们走吗？”司机问道。
“稍等一下，我下车看看。”
关世杰下了车，来到门口处不远的位置，拉住一个刚才从里面跑出来的服务生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服务生惊魂未定地说：“里面杀了人了。死了一个客人。”
这时，一辆救护车鸣着喇叭，闪着灯，停靠在大门口。十几分钟之后，几个救护人员抬着一副担架跑了出来。
关世杰挤到近前一看，担架上躺着的人赫然就是李天木。只见李天木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吃西餐用的不锈钢叉子，身上都是血迹。
李天木紧闭着双目，不知道是死是活。
救护车走远之后，关世杰上了车，半小时后，回到了联络点的住所。
陈恭澍在客厅里喝着茶，正等着关世杰他们回来。他见到关世杰和梅雨燕之后，第一句话就问：“怎么样，跟丁默接触上了吗？”
“郑苹如小姐很出色，丁默已经上钩了。”关世杰说完，便急切地问道：“陈站长，上海其他工作站的人员，是否也配合这次刺杀行动？”
“关站长怎么会这么问？”
关世杰就把在法租界警长宴会上，遇到李天木和晁永强，还有晁永强刺杀李天木的事情讲了一遍。
“晁永强？他不是我们工作站的人，我明天问一下其他两个工作站站长，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陈恭澍说：“这件事儿是我考虑欠佳，没想到李天木会出现。但据我所知，总部之前给我们三个站下达过命令，伺机杀掉李天木，但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一次可能是其他工作站先下手了。”
“这件事儿也怪不得陈站长，是我大意了。李天木不愧是老牌特工，凭着一个细节，就看出我是谁了。”关世杰说。
“还好，关站长有惊无险。否则我难辞其咎。”陈恭澍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我派车过来接郑苹如小姐去洋行上班。至于郑苹如小姐的住处，以后就先在洋行二楼的宿舍暂住。都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列出单子，我派人去采买。”
陈恭澍走后，关世杰又跟梅雨燕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陈恭澍带来一个消息：李天木不治身亡。日本梅机关和76号特务，在全城搜捕晁永强。
“晁永强是另外一个工作站派去，诈降到李天木身边的特工，昨晚终于得手了。”陈恭澍说：“这个晁永强关站长非常熟悉吗？”
“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并没有太深的了解。”关世杰说。
“李天木和丁默一样，都是军统局的老牌特工，一般人都不能接近。晁永强倒是一把好手，找准时机，一击毙命。”陈恭澍夸赞说。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全身而退。”
“那就要看有没有接应，有安排的话，逃出上海应该不成问题。”
在关世杰的内心里，一直对晁永强的印象不太好。通过共事时候的几件事能看出来，晁永强急功近利，喜欢攀附权贵，对金钱的渴望异乎寻常。
从昨晚发生的这件事儿上看，也不排除晁永强是为了救自己，而采取了行动。
无论怎么说，刺杀李天木成功后，晁永强在军统局会声名大噪，将来也许会得到戴笠的重用。
但是也存在着极高的风险，现在全城都在通缉晁永强，要是被抓捕到，等待他的只有一死。
关世杰想，如果昨晚李天木没有被刺杀，自己有可能就被76号抓捕，刺杀丁默的计划也会泡汤，还有牵连梅雨燕一起入狱。总的来说，不管晁永强出于什么目的，自己终归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功。刺杀丁默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自己留在上海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回北平再说。
“陈站长，我想今天就回北平，郑苹如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
“也好，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沟通。我们会保护好郑苹如小姐的。”
当天晚上，关世杰坐上了去往北平的火车。
夜色深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头等座只有十几个人。关世杰睡意全无，听着火车有节奏地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望着车窗外陷入沉思。
再过几个月，汪精卫就会在南京成立伪中华民国政府，京津冀地区，包括上海等地，都会纳入汪伪集团的管辖范围，民国的政治格局将被改变。改变之后，对军统局长春站的工作有没有影响？
关世杰现在的身份归属于满洲国，如果想在北平搬倒赵家父子，还有沈文孝，就要从长计议……
列车缓缓停靠在无锡火车站，关世杰打开车窗，点燃一支烟，刚刚吸了一口，就听有人问道：“先生，我可以坐下来吗？”
关世杰头也没回地说：“坐吧。”
“关教官，我们又见面了。”
关世杰一愣，扭过头一看，对面坐着的正是晁永强。
此时的晁永强也化了妆，脸上沾满了络腮胡子，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看起来也是假发，黑白参杂，一副文人学者的模样。
“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晁永强，上海二区工作站行动组长。”
第202章 新伪币
关世杰听陈恭澍讲过，上海三个工作站，工作范围在三个区域。陈恭澍所在的是一区包括黄浦区，静安区，闸北区徐汇区。
而晁永强所说的二区，应该在长宁区，杨浦区，虹口区，普陀区。
第三个工作站的范围，应该就在市中心之外的郊区。
“关世杰，商人。”关世杰笑着说。
“不愧是临澧特训班学校的教官，对老朋友，老同事也隐藏身份。”晁永强说。
“如果我问你现在要去哪里，或是到哪里工作，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昨晚谢谢你。”关世杰说。
“李天木认出了你，我没办法，只好提前行动了。”晁永强说：“上海三个区的人都知道，丁默是一个目标。你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跟丁默有关系。”
“李天木怎么会注意到我的？”关世杰问道。
“手表，你还有你看表的姿势。再就是郑苹如的出现。”
关世杰心里冷笑了一下说：“李天木不认识郑苹如吧？”
“我的意思是说，李天木先看出来你是化妆到宴会的。我看到郑苹如，就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了。”晁永强说：“郑苹如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会这么说？”
“说不好，就感觉有点不一样。”
“人都会有变化的。比如你，以前没发现你胆量这么大。”
“说实话，我拿起叉子的那一刻犹豫了。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你现在是一战成名，军统局有了你的名号。”
“昨晚差一点被抓到，可总算是侥幸逃脱了。”晁永强心有余悸地说。
“你当时就没想过放弃？”
“想过，但是李天木要找丁默去抓你，我才下定了决心。”
关世杰倒是怀疑，当时只有晁永强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因为梅雨燕的出现。虽然梅雨燕不是真正的郑苹如，但却有七八分的相似。
姑且不说晁永强说的是真是假，刺杀李天木的事情，倒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总之，晁永强成功地实施了一石二鸟的计划。
一来，完成了任务，从此在军统局有了一定的威望。二来，让自己领情，在危难时救了自己。这不可不说，的确是晁永强的高明之处。
“谢谢，你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眼下还真有点困难，你知道的，我家里人口多，咱们的薪水又不高。我听说你发了大财，我能不能借点光？”
关世杰想，这应该才是晁永强的主要的目的。所谓的救自己，无非就是想获取更大的利益。
关世杰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千元的银票，递给了晁永强说：“北平有一家高端麻将机厂找代理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可以到北平联系他们。”
晁永强接过银票，连声说：“谢谢，谢谢。”
“你到哪里下车？”关世杰问道。
“总部通知我到天津，下一步还不知道去哪。”
“来日方长，咱们以后可能还会见面。你休息一会儿，快要到天津了”
晁永强和衣躺在宽大的座椅上，很快响起了酣声。
关世杰也仰靠着，渐渐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他看到对面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就知道晁永强已经下车了。
无论怎样评价晁永强这个人，急功近利也好，攀附权贵也罢，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能义无反顾地去执行任务，也算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关世杰回到北平后，第一件事儿，就去洋表行换买了一块欧米茄和一块英纳格手表。
有一些生活细节需要改变，而且要时刻提醒自己改变。
郑苹如见关世杰买回来两块手表，就开玩笑地说：“男人注意穿着打扮，十有**是要金屋藏娇。”
“我只藏你一个人就够了。”
“这可是你说的，将来可不要后悔。”郑苹如娇嗔地说。
“想后悔也晚了。”关世杰笑着说：“咱们女儿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关世杰随后把去上海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看不出来晁永强还有这个胆量。梅雨燕接触丁默之后会怎么样？”
“看事态的发展了。”
“唯愿她能平平安安地完成任务。”
“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一定会去。陈恭澍也答应保护好梅雨燕。”
关世杰嘴上这样说，心里也没有底，历史的轨迹，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现在的梅雨燕，就是郑苹如。即使梅雨燕牺牲了，知道她真实姓名的人也寥寥无几。
关世杰不敢再想下去，内心深处希望这段历史能被重新改写。
11月中旬，天气逐渐变得寒冷。北平已经下了两场小雪。
关世杰正想带着郑苹如和女儿回长春的时候，周世光通知关世杰，新版满洲国钱币到货一亿元，要尽快运到长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关世杰找到康慎行，办好了第二批煤油，布匹，棉花的通关手续，把一亿元伪钞夹带在布匹和棉花里，顺利运抵到长春。
长春方面有刘从周负责接货，秦川取出夹带的私货，才移交给满洲国相关部门。
当然，两边的海关总署，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一下，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关世杰和郑苹如，也在新版伪钞运到的第二天回到了长春。
姜云影和秦川两个人，已经把新版伪钞藏在大泽商会的仓库。等关世杰回来，一起研究如何消耗这些资金。
11月20.日下午，在樱花岛的一座木屋里，关世杰，姜云影，秦川，吴彦章，宋垣，郑苹如六个人坐在一起，商谈伪钞的运作，还有樱花岛需要有自己人照管的事情。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樱花岛的营业额直线下降，姜云影查过账目，发现聘请的总经理有贪污的嫌疑，就婉言辞退了。因此，目前总经理的职位空缺。
关于伪钞的消耗，姜云影认为不能再走老路，通过文伟商贸实业公司，还有大泽商会，以及樱花岛，青帮分舵的赌场，烟馆等方式方法，大批量的消耗和换取真币。
因为，除了青帮分舵之外，其他三家企业，已经被特高课特务盯上了。再冒险操作，极有可能会自投罗网。
一亿元资金，如何能尽快消耗出去，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第203章 满映
包括关世杰在内，大家都非常赞同姜云影的说法。
“赌场和烟馆，妓院再放一些吧，能消耗多少算多少。”吴彦章说。
“现在下面已经发展了三百多人，每个月分发给他们一些。一个人以十万元计算，一个月就是三百万。日积月累，也能消耗一部分。”秦川说。
“让下面的通讯员去做这件事儿，我个人觉得不太稳妥。”宋垣说：“三百多人里面，难免有口风不严的人，给他们少量的钱，去购买一些物资还可以。大批量的，怕掌控不住。”
“你有什么好办法？”秦川问道。
“分散消耗资金，有利有弊。利在于目标分散，即使被发现使用的是伪钞，但数额不大也不能怎么样。就怕有人见利忘义，出卖其他人员。我觉得莫不如以一家大公司去运作，事发之后，可以逃之夭夭。就像高亚峰一样。”宋垣说。
“那还不是回到原点了？文伟商贸实业公司是不可能再操作这件事儿，大泽商会和樱花岛又是特高课主要目标。现在又从哪里去消耗掉资金呢？”姜云影说。
“有钱还怕花不出去了。”郑苹如说：“那咱们就成立一个新公司，做一桩大生意。”
大家听郑苹如这样说都来了兴致。
“你有什么好办法？”关世杰问道。
“早些时候，姚云曦说过满映入不敷出，财政部拨给弘报处的经费还一直拖欠。许多演员都想别的办法去赚钱，给人演出，做广告等。弘报处私下答应满映，可以自主拍片，票房收入收取百分之无五。可满映自己又拿不出钱来……”
“我明白了，满映是不是想找投资商？”关世杰急切地问道。
“就是这样，满映想找投资商投资，刨去百分之五的之后的利润，两家可以商量。”郑苹如说。
“消息确切吗？”
“姚云曦和李香兰，李明都是好姐妹，她的话也是李香兰她们说出来的，应该非常可信。”郑苹如说。
“满映一年也出不了几个片子，不亏钱才怪。当初也是你和姚文伟找明星代言麻将机，这才有了之后的明星广告。”吴彦章说：“现在说起来，这些明星应该感谢你们才是。”
“可不是，现在明星出演，代言广告费都高的离谱。比她们拍电影赚钱都多。”秦川说。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咱们就投资电影。前面有弘报处，后面有满映，发现有伪钞的时候，都已经变成了大洋，美金。有事儿也抓他们。”宋垣说。
“大家都没意见吧？那咱们就这样定下来了。”关世杰说。
关世杰知道后世投资一部电影，少则上千万，多则上亿或几十亿。如果找到一个好的剧本，加上一个好导演和男女明星，票房的号召力一定非同小可。
这件事儿就得从满映开始商谈，然后再就是弘报处，片子的审核能不能过关，都需要去洽谈和运作。
显而易见，这副重担就落在了关世杰的身上。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关世杰是满洲国政府部门的官员，跟政府其他主要部门，都在一个办公大楼办公，出入起来也非常方便。至少不用带着良民证通过层层关卡。
投资满映拍片的事情定下来后，几个人就商量樱花岛管理人员的问题。
“云影一个大泽商会就忙得脚打后脑勺，樱花岛总得挑一个合适的总经理来管理，你们谁有人选？”关世杰问道。
“最近我一直琢磨这件事儿，大泽商会的餐饮部经理戚思维，还有客房部经理沈家璐他，这两个人都可以。”姜云影说。
“他们是从建国大学招聘来的吧？”关世杰问道。
“对，就是那一批招聘来的。他们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工作态度都是首屈一指。”姜云影说。
“那好，就他们两个人吧。一个总经理，一个副总经理。云影你就安排吧。”关世杰说：“再就是会计，出纳也换一下，大泽商会有合适的就调一个过去。”
“好，这件事儿我安排。”姜云影说。
会议结束后，关世杰特意找到吴彦章，让吴彦章帮忙去山里进一批皮板给皮货商行。
这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给陈汉章将军再送一批粮食。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在青帮分舵下面的弟子们帮助下，应该会很顺利。
皮货商行也需要运转，毕竟还有小六子他们，要养家糊口，维持生计。
随后，关世杰和郑苹如两个人，马不停蹄地找到姚云曦，让她帮忙约见满映制片厂厂长，洽谈合作的事情。
姚云曦满口答应下来，她让关世杰和郑苹如在天她家稍等，并且亲自开车去了满映。
当天晚上，在大泽商会一楼的中餐厅一间大包房里；一张大转盘圆桌旁围坐着十五六个人。
关世杰和郑苹如是东道主，殷勤地招呼着客人。
满映制片厂厂长武年福，知名导演乔林，王一笑。还有小岛百合，李香兰，李明等一众男女明星。
姚文伟和姚云曦姐弟俩作陪。
姚云曦已经跟武年福说过，经济部大臣关杰要跟满映合作，投资拍摄电影的事情，武年福当然求之不得。
酒菜齐备之后，关世杰端起酒杯说：“首先感谢各位的光临，我请各位的来意，想必大家都清楚。话不多说了，以后大家精诚合作，为满洲国的电影事业，做出一份应有的贡献。”
众人也都端起酒杯，纷纷表示感谢。
“关大人我能问一句吗？”武年福说。
“武厂长有话直说。”
“关大人打算拍哪一类片子？”
“当然是赚钱的，能赚到大钱的片子。既能为满洲国电影事业带来发展，又能赚到大钱。”
“关大人有没有构想？”
“我是门外汉，想听听你们大家都的意见。”
小岛百合说：“现在只拍二三级片，还不如拍一级片赚钱。”
关世杰吓了一跳，乖乖咙嘀咚，这小岛百合适合到后世的成人片公司工作，凭着她的长相，身材一定是最著名的女优。
“这个不再在我的考虑范围，两位李小姐，你们有什么好的意见？”关世杰向李香兰和李明问道。
小岛百合毫不气馁地说：“关大人，以后一定要考虑一下喔。”
第204章 剧本
李香兰和李明都提议说，要拍文艺爱情片。两个男明星都附和着。
导演乔林和王一笑两个人各执一词，乔林说拍喜剧片，王一笑说拍恐怖片能赚到大钱。为此，两个人争论不休。
关世杰原以为这些电影界的人士，会有一些好的建议或是好的创意，但现在看来，说的还是陈词滥调。
关世杰回忆起后世票房收入最高的影片，莫过于好莱坞制作的大片《阿凡达》了。票房收入之高，许多年一直没有被超越。
但是电脑特效，3d影像，需要高科技设备的支持，仅此一点，就不能拍出美轮美奂的效果。
这个时代，对于科幻和魔幻电影还是空白，如果能拍出来，哪怕特效差，也应该会有好的票房收入。
“我有个建议，大家听听行不行？咱们要想赚到大钱，就得标新立异，拍出一部惊世骇俗的影片。我的建议是拍一部魔幻电影。”
关世杰语出惊人，在坐的人都不知道魔幻电影为何物。
“比如西游记，就是魔幻小说，拍出电影就是魔幻电影。”关世杰解释说。
“我懂了，美国人就拍出过这种影片，但好像票房并不是很好。”乔林说。
“关大人要拍西游记？”厂长问道。
“西游记太长了，浓缩成一部电影不太可能。拍一段效果反而不好。咱们得另选一个剧本去拍。”关世杰说。
“那就找两个剧作家去写一本。”王一笑说到这里，看了关世杰一眼说：“关大人是诗词大赛特等奖获得者，想来写个剧本也不在话下。关大人是不是已经有腹稿了？”
“诗词和剧本体裁不同，不知道关大人能不能胜任？”李香兰说。
“李小姐看起来一直心存芥蒂，还记得曾经的事情啊。”关世杰笑着说：“本来打算让你做主角，现在我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李香兰有些恼羞地说：“我原本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好过，也罢，我退出关大人投资的影片。”
“我做主角可不可以？”小岛百合说。
“你放心，一定会有小岛百合小姐的角色。”关世杰说完，向乔林和王一笑问道：“一线明星的一部影片的片酬是多少？有没有利润分成？”
“这要看怎么签订合同，有一次性付清的，还有利润分成的。”王一笑答道。
“一次性付清，最高多少钱？”
“一万大洋到三万多大洋都有。”
“李香兰小姐，我想请你担任我投资影片的女主角，一次性付清片酬，五万大洋怎么样？”关世杰对李香兰说。
李香兰没想到关世杰会找自己担任主角，听到关世杰的话后，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我同意，同意。”
自古财帛动人心。五万大洋一部片酬，总比赶场子做代言广告赚得多了。
李香兰怨气皆无，剩下的只有感激了。
在座的人基本都知道，弘报处举办的诗词大赛，关世杰和李香兰他们的矛盾。现在见到关世杰不计前嫌，心里都敬佩不已。
“十天后，我拿出剧本，咱们制片厂见。”关世杰说。
“关大人果然文武全才，那咱们什么时候签合同？”武年福问道。
“明天吧，具体条款和内容，我找律师拟稿，然后咱们再坐下来谈。”关世杰说。
“关大人，主角给李香兰了，我能当配角吧？”小岛百合着急地问道。
“你是女二号。”关世杰说。
在坐的男女演员也开始纷纷要角色。
“男主角定下来了吗？我可不可以试试？”一个男明星问道。
关世杰仔细打量了半天，觉得跟自己心目中的男主角差得太远，就笑着说：“到时候让大家都试镜一下，看看谁最适合当男主角。”
在《阿凡达》当中，男主角相貌英俊，身材健硕，而这个男明星就是一个奶油小生，白白净净，五官精致，根本不适合冲锋陷阵的男主角形象。
这个男明星倒是适合出演唐僧，贾宝玉之类的角色。
当天晚上，初步定下来合作意向。
第二天，关世杰就找律师拟定出两份合同。一份合同是跟满映制片厂的合作事项，一份是跟演员们的签约合同。
关世杰先跟满映制片厂签订了合作合同，然后就回到家，开始了剧本的创作。
因为厨师和仆妇都在北平，家里的所有事务，都落到了郑苹如的身上。
郑苹如洗衣做饭，生火取暖，忙得脚打后脑勺。最后郑苹如想了一个办法，每天在大泽商会中餐厅订餐，而后让三轮车夫捎过来。
姜云影听说之后，便从商会抽出几个人，专们负责关世杰夫妇的饮食起居，才把郑苹如解放出来。
关世杰在后世看过两遍《阿凡达》，他凭借着记忆，开始写这个剧本。
故事里的人物，一概都改成中国人的名字，其他故事内容基本原封不动。遇到实在想不起来的对白，就根据剧情自己去编写。
十天期限一晃而过。
第十天，姚文伟开车接上关世杰和郑苹如两个人，一起去了满映制片厂。
满映制片厂的会议室里，厂长和一些演职员集聚在一起，正等着关世杰的到来。
关世杰走进来之后，会议室爆发了一阵阵的掌声。
“各位，先别忙着鼓掌，大家先看看剧本行不行。”关世杰笑着说。
厂长武年福接过剧本，翻看了几页，然后交给了身边的剧作家东流。
东流翻看了十几页之后说：“妙哉妙哉，我敢保证，这部电影拍出来以后，票房收入至少一个数。”
“一百万？”王一笑问道。
“再猜。”
“一千万。”
“不，一个亿。”东流语出惊人地说。
啊！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张开了嘴巴，吃惊地看着东流。
“你们做导演的也看看剧本，然后就知道我是不是说谎了。”
东流把剧本递给了王一笑，王一笑还没打开翻看，就被乔林一把夺去说：“这个剧本我导了。”
王一笑勃然大怒道：“你凭什么做导演？”
“就凭我获过奖，你有什么奖项也拿出来亮亮。”乔林说。
“好了，两位先不要吵，等你们看完剧本，就知道拍这部电影不是那么容易了。”关世杰说。
乔林翻开剧本，让出半个身子，方便王一笑也能看见。
两个导演翻看了二十几页后，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第205章 男主角
满映制片厂的会议室生着火炉，两个导演看完剧本以后，脸上上冷汗热汗交替着流了下来。
“关大人，这个剧本正如东流先生所说，拍出来后一定会大火特火。但是翼龙，悬空的山峦，还有飞船等实在是难拍啊！”乔林擦了一把汗说。
“人骑在翼龙上，在天空上翱翔，场面真是太美了。就是太难了。”王一笑说。
“音响特效师呢，还有摄影师呢？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武年福问道。
一个秃顶的中年人琢磨了一下说：“人骑在龙身上，那要看道具做的像不像，把道具吊起来拍摄应该可以。”
“从摄影的角度看，就是悬浮的山峦不太好处理，可以试试用剪辑的手法拼接出来。”摄影师说。
“关大人，潘多拉星球上的纳美族人皮肤，偏得是蓝色的吗？耳朵和尾巴多难看啊？”李香兰看过剧本后说。
“这才能显示外星球上的人，跟咱们地球人的区别。”东流说。
“还有道具师，你们也看看剧本，把翼龙，龙马，还有奇奇怪怪的动物植物都做出来。”武年福说：如果没什么问题，剧本就交到弘报处审核了。”
“关大人，这部电影叫《阿凡达》，名字能不能改一下？阿凡达是古印度梵语，一般人不容易理解。”东流说。
关世杰心里暗暗赞叹，东流不愧是知名剧作家，知识面之广泛，非比寻常。自己也是在后世，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才知道了阿凡达的意思。
“东流先生知识渊博，让关某着实钦佩，那就请东流先生重新取一个名字好了。”关世杰非常诚恳地说。
“那就叫潘多拉星球怎么样？”东流说。
“好，就叫《潘多拉星球》，通俗易懂，雅俗共赏。”关世杰说。
“我觉得刚才李香兰小姐说的有道理，纳美族人可以说没进化好，但保留一条尾巴就行了，耳朵没必要像犬科动物一样吧？这样看起来影响美感。”郑苹如说。
郑苹如也是刚看剧本，因此，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好，就留下一条尾巴，面部和耳朵保持演员的原貌。”关世杰说。
“谢谢关太太。”李香兰站起身，给郑苹如鞠了一躬。
“李香兰小姐客气了。”郑苹如说：“我是觉得这样更符合审美观念。”
“各位还有什么建议和意见？要是没有了，就上报弘报处了。”武年福说。
在坐的满映演职员，都摇着头表示没有什么意见。
关世杰拿出第二份合同，先给李香兰和小岛百合，还有其他一些配角，每个人发了一份。
武年福小心翼翼地问道：“关大人，男主角选好了吗？你看在坐的哪位合适，咱们今天就一起定下来。”
关世杰又仔细看了一圈儿，然后向武年福问道：“你们满映就这么多演员吗？”
“这些是满映出类拔萃的演员，还有一些演员都是跑龙套的，他们不在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一些男女演员，听到武年福的话后，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能不能把跑龙套的男演员都喊来？”关世杰问道。
“你们都忙去吧，李香兰，小岛百合，李明，你们有角色的，赶紧把剧本找街上代写书信的先生誊写一遍，回去背背台词，想一想动作。还有，回家看看合同，认为合适就赶紧签了。”
会议室里的男演员们，除了拿到配角的几个人脸上露出笑容外，三五个一直在电影里担任男主角的人，脸上露出不满意的表情。
“呀！我片酬四万大洋？”小岛百合拿着合同惊诧地说。
小岛百合的话，引来一片嫉妒羡慕恨的目光。
二十多分钟后，会议室的座位重新坐满了人，还有一些没有座位的，都蹲在火炉旁烤着火。
“各位都听好了，经济部大臣关杰，关大人投资咱们满映，要拍一部魔幻电影，现在剧里面缺一个男主角，想在你们当中选。你们都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武年福的这番话很有煽动性，在场的龙套演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谁都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一次一飞冲天的机会。
因此，一些心急的人说：“我十八岁开始跑龙套，演技好，会摔跤。”
“我会翻跟头，一连串翻百十个，不带喘粗气的。”
“我会变魔术，大变活人，刀枪不入。”
……
关世杰看到一个相貌俊朗，身高180米左右，体格健壮，皮肤有些发黑，即使天气寒冷也没有穿棉衣，只穿着一件夹袄的小伙子。
“你怎么不穿棉衣？”关世杰冲着小伙子问道。
“我从码头刚赶过来，扛大包的也穿不住棉衣。”
“演过戏吗？”
“演过死人，劳金，庄稼人。”
“让你当一部电影的主角，你敢不敢演？”
“俺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那俺就试试。”
“你叫什么名字？识字吗？”
“穆长风。俺读过高小。”
关世杰递给穆长风一份合同，然后对武年福说：“武厂长，找人教教穆长风一些表演技巧。”
“没问题，半个月保证出徒。”
关世杰又选了一些身体强壮的年轻人，在戏里面跑主要龙套，薪酬一律五千大洋。其余人员五百到一千大洋。
安排好这些事儿之后，关世杰就弘报处审核等问题，跟武年福做了了解。
原来，除了弘报处直接下发到剧本，其他影片都要上报弘报处，经过弘报处一层层的审核，再上报到日本关东军司令部，认为没有政治问题才可以进行拍摄。
“科幻片，魔幻电影。这种剧本应该好过。”武年福说。
“弘报处，还有关东军司令部那边，我去办。”关世杰说：“你组织让人赶快制作道具。下午我先转一百万资金。其他的款项，我会陆陆续续添加。”
“钱一到账，我立马安排人制作道具。会计那里会记好账。”
“我要是没时间过来看影片的进度，还有资金流向的话，就拜托武厂长多费心了。还有外景地，我选了两处，黄山和张家界，眼下这个季节恐怕是不行，拍不出来预期的效果。目前就让他们熟悉剧本，等到春暖花开正式开机。”
“好，那就等审批过后，先拍内景戏。”
关世杰和郑苹如告辞后，去往了满洲国政府办公大楼。
第206章 生意经
在姚文伟的车上，姚文伟问：“事情办的都怎么样了。”
关世杰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审核过了就可以开机了。”
“关杰贤弟，能不能在片头打一下咱们麻将机的广告？”
“文伟兄真不愧是商人，我没想到的，你都想到了。”
关世杰还真的忽略了这一点，现在姚文伟一说，想起来后世都有某某企业冠名播出之类的广告。仅此一点，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文伟兄，你这些天帮我在报纸上打打广告，电影《潘多拉星球》片头和片尾有广告位，需要冠名权的，打广告的都可以洽谈。”
“好，我明天就去办。”
刚下过一场大雪，轿车走得比牛车都慢。举目四望，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三五成群的孩子们，攥雪团打着雪仗。
“我想起一件事儿，拍这部电影要等到三四月份，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呢。满映又没有什么拍片新计划，你还莫不如先拍一个成本小的片子，也让新演员练练手。”郑苹如说。
关世杰一琢磨，对呀，干嘛不利用这段时间，磨练一下新演员的演技呢？
“苹如，你有什么好想法？”
“满洲国人都活得太压抑了，需要调节一下压力。我觉得拍一部喜剧片，或是娱乐性强的影片，一定也能成功。”郑苹如说：“但是需要好的剧本。”
“你一说剧本，我头都大了。这两天我研究一下。”关世杰苦笑着说。
关世杰嘴上这样说，心里也开始琢磨，郑苹如说的办法倒是可以试试，尤其是对于穆长风，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轿车很快来到满洲国政府办公大楼，关世杰和郑苹如下了车，跟姚文伟告辞后，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郑苹如还是第一次来到满洲国的政府办公楼，因此，引起了经济部人员的好奇。
有两个女职员特意跑来请示工作，想看看经济部大臣妻子的长相。
关世杰让郑苹如在办公室稍等，自己则找到村上次郎，一起去了四楼的弘报处。
弘报处次长山口跟村上次郎是同乡，听说关世杰的来意，，大概翻看了一下剧本说：“没问题，剧本很好看，我尽快上报给关东军司令部。”
“那就谢谢山口君了。”关世杰说。
“不用着急谢，拍出来电影，给我留几张票。不，十几张。我请朋友家人一起去看。”
“这样，到时候给你五十张票。”
“非常感谢，一直听说村上君说起关杰君，果然够朋友。”
“以后还请山田口多照顾。”
“好说好说。”
关世杰掏出一张一千元的银票放在办公桌上说：“这是车马费，请山口君笑纳。”
“太客气了。那就谢谢关杰君。”
从弘报处回来之后，关世杰又去大泽商会，让姜云影约大泽侃四郎，大泽美惠子，于芷川晚上见面，目的就是让大泽侃四郎，在关东军司令部内部帮忙，尽快审批《潘多拉星球》的剧本。
还有最主要的是沟通一下感情，利用大泽侃四郎，为以后的工作计划做好铺垫。
当天晚上，三个人如约而至。席间大泽侃四郎一番话，引起了关世杰的注意。
大泽侃四郎说：“从新历年开始，司令部要严格控制粮食的出荷，取缔私营米铺，粮行，统购统销，实行粮食配给。”
关世杰知道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的粮食出荷计划和粮食配给制度，没想到会波及私营业主。如此看来，沈家的德隆米行，离着关门不远了。
原因想着有时间腾出手来，在北平故技重施，开上几十家米行，击垮沈文孝的生意，现在也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赵家父子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再回北平，一定想方设法让他们父子不得安生。
关世杰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但要实施这个计划，还要等待一段时间。
“大泽先生，我在北平听说您和华北司令官多田骏是校友，什么时间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关杰君可是想在北平做生意了？”
“有这个想法，但是你也知道，北平的生意不好做，想找个人在背后撑撑腰。”关世杰笑着说。
“我支持在北平开第二个大泽商会的生意。”大泽侃四郎说：“关杰君，是否还有什么好的主意？”
“我在北平一段时间以来，接触了不少商会，还有政府部门的人员，听说原国民政府第2号人物汪精卫，正在组建新国民政府，并且会给工农商一定的优惠政策，免租免税，要是这样的话，可以考虑做几家企业。”
“关杰君的消息很灵通，不久的将来，汪精卫会执政，中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芷川和姜云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儿。
于芷川问道：“那咱们满洲国呢？不会也归新政府管了吧？”
“满洲国是满洲国，新国民政府是新国民政府，属于两个国家。”大泽侃四郎说：“所以说，关杰君很有眼光，我全力支持关杰君去做。”
“那好，咱们就在北平先开一个大泽商会分公司。”关世杰说：“第二步，我想在北平开赌城。”
“关杰君怎么想起开赌城了？”
关世杰就把自己在北平赌博的事情讲了一遍，而后说：“如果咱们开一个豪华的赌城，不出老千，不弄虚作假，靠庄家和台桌的佣金，还有放贷就是一本万利。”
“这个生意也可以考虑，只要关杰君认为可行。”大泽侃四郎说。
“我们现在大泽商会的资金实力，完全可以做这些生意。”姜云影说。
“我们还可不可以做服装衣帽，日用百货，黄金珠宝这些？”大泽美惠子问道：“对了，还有私营银行的生意。”
关世杰心中暗笑，这是要活脱脱跟赵家父子对着干了。赵家父子要是知道大泽美惠子的话，估计得气得吐血。
姜云影对关世杰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不要答应美惠子的异想天开的想法，因为大泽商会目前的资金，只够开一家分公司，还有一个赌城。
要是再涉猎百货公司和私家银行，那就是捉襟见肘了。
第207章 新年伊始
大泽侃四郎和侄女大泽美惠子，还有于芷川三个人，尝到了入股的甜头，无需操心，无需费力就能坐享其成。当然是希望买卖做得越大越多更好。
姜云影见关世杰还在考虑，就对大泽叔侄说：“目前商会能周转的资金，大概有三百多万，投资分公司，还有开办一个赌城应该还够。但若是再投资百货公司和私营银行，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是否还有其他的方法？我每个月的分红都拿出来。”大泽美惠子说。
“我也把分红拿出来。”于芷川说。
“分红不必拿出来了，咱们试试抵押贷款吧，最好能从满洲国银行借贷出来二三千万，应该可以支撑起来局面。”关世杰说。
““银行那边，我会去打招呼。””大泽侃四郎说。
“云影，你看这么办可以吧？”大泽美惠子问道。
“可以是可以，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考虑。”姜云影说：“如果在北平，循序渐进地开这些生意还行，短时间内一起开几家，咱们缺少人手啊！怎么也得派一些得力的助手，去经营管理，生意才能越做越好。”
“姜总经理说的也是，关杰贤弟身居要职，又不能在北平长期驻守，照管生意的确需要好的帮手。”于芷川说。
“这件事儿说难就难，说简单就简单。眼下我还准备拍两部电影，再回北平的时候，咱们先把商会分公司和赌城开起来。而后逐步再考虑百货公司和私营银行的事情。”关世杰说：“至于缺少人员管理的问题，我太太是一个好帮手，我时常也可以去照应一下。再需要管理人员的话，就在社会上招聘，一定会招到好的管理人员。”
“先这么定下来，需要抵押贷款的时候，我去办理。”大泽侃四郎说：“我也尽快安排关杰君跟多田骏见面，北平范围内的事情，还得需要多田骏帮忙照顾。”
所谓无利不起早，大泽侃四郎包揽了两个最主要的事情，这让关世杰省心多了。
“关杰君，你要拍什么类型的电影？”大泽美惠子问道。
“最近几个月想拍一部娱乐性的，四五月份开始，拍一部魔幻类型的电影。”
关世杰就把《潘多拉星球》的故事大概讲了一遍说：“美惠子小姐也对电影感兴趣？等有好的角色，我给美惠子小姐留一个。”
“谢谢关杰君，关东军司令部有要求，美惠子不能随便出现在照相机的镜头前，更不能出现在电影里。”大泽侃四郎说。
美惠子很无奈地摇摇说：“等我退役了，再找关杰君要一个角色。”
“一言为定，到时候咱们一定合作一回。”关世杰说。
这一次聚会，关世杰达到了目的。为以后在北平的发展，做好了铺垫。
大泽侃四郎叔侄俩开着车走了，关世杰坐在于芷川的车上，一路向家里驶去
“刚才听关杰贤弟讲的剧情，到了关东军司令部恐怕会被卡住。”于芷川说。
“怎么这样说呢？”
“人类在潘多拉星球上开采矿产资源，想用武力征服纳美族人。是不是有影射的嫌疑？”
于芷川这样一说，关世杰才意识到，好像真的有点这个意思。
“这是一个后现代的科幻魔幻故事，日本人偏要引申，我也没办法。那就看大泽侃四郎的能力了。”
果不其然，第三天，村上次郎就找到关世杰说，弘报处上报到关东军司令部的《潘多拉星球》剧本，审核没有通过。
关世杰倒也没着急，有大泽侃四郎在，这件事儿总归是有个说法。他现在正着手写《赌神》，后世周润发和刘德华主演的那部电影。
12月15日，就在《赌神》剧本通过审核的同一天，《潘多拉星球》的剧本，在大泽侃四郎的帮助下，也审核通过了。
元月一日，《赌神》正式开机。这是一部小成本的影片，剧本台词，还有表演等，对于李香兰等满映明星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穆长风在一些老演员的指导下，很快也进入了状态。
关世杰见影片的拍摄，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便在元月中旬，带着郑苹如回到了北平。
回到北平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到苗轻候和吕云飞两个人，商量着开办大泽商会分公司，还有赌城的事情。
“三弟，你这是摆明了要跟赵家父子对着干了。”吕云飞说。
“我觉得还是等你跟多田骏接触之后，再操作这件事儿。”苗轻候有点担忧地说：“尤其的开赌城这件事儿，赵剑要是找你茬，那可是很轻松的事情。”
“先把地点找到再说，等到时机成熟，马上就开张营业。”关世杰说：“到时候，就得麻烦大哥多照应了。”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有空就帮你去照应一下。原本我手下的一些兄弟，现在大部分在赵记赌坊，只要我出面说一声，他们都会回来帮咱们的。”吕云飞说。
“赌城和商会，两位兄长要是有兴趣，可以一起入股。再之后，进入百货公司和私营银行这两个行业。”
“你这是要抄赵家父子的老窝吗？”吕云飞说。
“就是要跟赵家父子抗衡，不仅仅在商业上，还要在官场上跟他们斗一斗。”关世杰说。
“米行生意不做？”苗轻候问道。
“粮油生意暂时不做，日本人以后粮食要管控，估计半年后，北平就见不到私营米行了。”
“那沈文孝岂不是气得发昏了？”苗轻候说：“倒也省得费心对付他了。”
“我估计他可能会转行，最大的可能性是入股赵家父子的公司。”关世杰说。
“这样正好，咱们就联合起来，一起干倒他们。”吕云飞说。
“我和大哥的生意还不错，手上也有一部分资金，不够的话，我们再想想办法。”苗轻候说。
“资金有多少出多少吧，余下的为我有办法。咱们三兄弟算一股，占百分之六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五，就给大泽侃四郎叔侄，于芷川和姜云影了。”
“那还有百分之五呢？”苗轻候不解其意地问道。
“我懂了。三弟要把百分之五给多田骏是不是？”吕云飞问道。
“不仅仅是多田骏，还有其他人。”
关世杰说完自己的打算之后，吕云飞和苗轻候两个人，都暗暗赞叹不已。
第208章 局面
1940年3月20日至22日。
汪精卫集团在南京召开为中央政治会议，会议授权汪精卫决定中日新关系调整方针。通过了《国民政府成立大纲》，《修正国民政府组织系统表》，《华北政治委员会组织条例》等等一系列提案。
会议确定了政府的名称为国民政府，首都设于南京，国旗为国旗为青天白日旗。但附加三角形小黄旗，写着“和平**建国”六个字。
取消华北的王克敏和长江下游的梁鸿志政权。
汪精卫出任代理国民政府主席兼行政院长、中央政治委员委员最高国防会主席，兼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
原北平临时政府和南京维新政府的军队，统称为和平救**。
3月30日，汪伪南京国民政府正式成立了。
原北平临时政府的王克敏，充任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可以拥有直属军队绥靖军。
由于侵华日军内部和日本内阁的矛盾，华北政务委员会除对外关系之外，在内政各方面，采取了基本上不受汪伟中央政府统治的自治体制。
正如关世杰所料想的一样，因为日本关东军采取“归屯并户”实行“集团部落”以来，导致大批的土地撂荒。又加上开拓团移民的强取豪夺，满洲国的粮食产量一直逐年下滑。
满洲国作为战争的主要粮食供给地区，粮食已经不足以支撑战争的需要。因此，“粮食出荷”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不仅仅是农民家没有余粮，就连地主家也没有了余粮。
日伪军警，还有协和会组织了一个“出荷督励班”，分赴各地进行督励。
满洲国，汪伪政府管辖区域内的所有粮油店，米行一律关停，不允许私自买卖。如有买卖行为，则按照走私罪论处。
北平城内的米行，粮油店几乎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每一家店铺门上，都贴着空屋出租出售的字样。
关世杰来往于北平和长春之间，大部分都是忙于私事儿。
北平大泽商会分公司在前门大街即将开业。
赌城选在了宣武门附近的一栋五层英式花园洋房内，占地面积近万平方米，还在装修中，预计下个月就会营业。
《赌神》历经三个月，已经杀青，不日即将上映。《潘多拉星球》摄制组，正在赶赴黄山，张家界等地准备拍外景。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序地进行着。
4月5日，大泽侃四郎来到北平与关世杰见了面，约定晚上在北平大饭店，介绍日本华北司令官多田骏，跟关世杰见面。
晚上七点，关世杰带着苗轻候一起来到北平大饭店。在预定的包房里，关世杰见到了大泽侃四郎和多田骏。
多田骏身材瘦削，长脸，带着一副近视眼镜，嘴角下垂，法令纹像刀刻的一般冷峻。
大泽侃四郎介绍完之后，关世杰也把苗轻候，介绍给了大泽侃四郎和多田骏。
“这位是我的同学苗轻候，大华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以后也是大泽商会分公司的和大泽赌城的股东，执行董事。”
关世杰没有介绍苗轻候的另外一个身份文伟商贸实业公司分公司总经理。而是直接说是大华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这样的身份更适合做股东和执行董事。
因为，当初文伟商贸实业公司牵扯伪钞案，关世杰不想让大泽侃四郎把这些联系起来。
“原来关杰君已经有了人选，那就太好了。”大泽侃四郎说。
“我没有取得大泽先生的允许，私自把赌城也用了大泽的名讳，不知道可不可以？”关世杰说。
“非常好，我希望大泽家族的姓氏，能在中国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大泽侃四郎喜形于色地说。
“多田骏司令官，我们以后在北平做生意，还需要您的关照。”关世杰说。
“大泽先生和我说过了，有需要我去做的，一定会义不容辞。”多田骏说。
“先谢谢司令官，大泽侃四郎先生跟我们商量过，想给司令官百分之三的干股，到时候还请司令官笑纳。”
“吆西吆西，关大人不愧是经济部大臣，做生意果然有魄力。”多田骏说：“但是中国有句古话叫，无功不受禄，我受之有愧。这样吧，我不在北平的时候，有事找到北平特务机关长喜多诚一。我会跟他交待清楚的。”
关世杰知道喜多诚一这个人，当初王克敏的临时政府，就是在土肥原贤二和喜多诚一的积极扶持下出台的。
换言之，喜多诚一的在北平的权势，要凌驾于王克敏之上。如此看来，余下的百分之二股份，非喜多诚一莫属了。
有了多田骏和喜多诚一这两个保护伞，关世杰相信，斗垮赵家父子的日子，应该越来越近了。
4月8日，关世杰赶回满洲国，参加了《赌神》的首映式。
在首映式上，导演，男女主角，还有各方来宾，以及满洲国《时事新报》《新满洲》等报纸的记者都齐聚在万国大饭店。
弘报处官员发表了讲话之后，男女主角演员，也谈了拍戏所经历的轶事……
当天，《赌神》就在满洲国各个地区的票房达到了一百万。
第一天的票房收入，就收回了成本。这在满映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也就在这一天，男主角穆长风，成为了满洲国家喻户晓的名字。
穆长风英俊潇洒外形，也让满洲国的少女们为之痴迷。他的海报也成了收藏品。
女主角李香兰自不用说，原本就大红大紫，出演了《赌神》女主角后，名气更是如日中天了。
《赌神》的成功，让关世杰对后面所要拍摄的《潘多拉星球》充满了信心。
关世杰在首映式上跟陶子坤商量，要把《赌神》这部电影引进到北平，而后通过汪伪政府的文化部门，推广到整个敌占区。
姚文伟给了关世杰一张《潘多拉星球》的赞助商名单，上面包括服装，鞋帽，餐饮，酒水等一些企业，其中还有几家日本私营公司。价格从几千到几万不等。
第209章 变故
电影的赞助商足有二三百家，姚文伟统计过，物品的总价值超过了百万元。赞助的资金也有二十几万。
“文伟兄辛苦了，再帮忙从公司抽出两个人来，专门负责接待赞助商的工作。所有现金，都先转到剧组的财务那里。”
“行，这件事儿我安排人去做。”
“我这两天要出一趟远门，就麻烦文伟兄照管赞助商的事情了。”
“小事一桩，谈不上什么麻烦。你忙你的，赞助商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关世杰跟姚文伟谈完赞助商的事情后，就去了皮货商行。他约好吴彦章在这里见面。
冬天的时候，吴彦章给陈汉章将军的部队，送去了几万斤的粮食，顺带着捎回来一些皮板，让皮货商行的生意能正常运转。
关世杰走进皮货商行，见吴彦章坐在柜台前正跟翠凤闲聊，小六子见关世杰来了，心领神会地走出门，到门口去放哨。
翠凤跟关世杰打过招呼后，也挎着柳条筐买菜去了。
“关哥，有什么新任务？”
“昨天姜云影接到上海方面的消息，让我务必去一趟上海。我琢磨可能是要执行刺杀丁默的任务。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好，正闲的骨头缝都疼，管他刀山火海，俺都陪你走一遭。”吴彦章开玩笑的说。
“那好，咱们晚上六点火车站见。。”
“好嘞，我回去收拾一下，帮里的事情也要交待交待。”
吴彦章走后，翠花拿出一份账单让关世杰过目。关世杰看也没看，让翠花把小六子喊进来。
这时翠凤买菜也回来了。
“我和你嫂子也没时间打理，以后这个铺子就是你们三个人的了，你们要好好经营，有什么事儿找我和吴彦章都行。”
“掌柜的，这如何使得？”翠凤说。
“我跟你嫂子已经商量过了，房租已经交到年底。你们好好干，赚到钱好结婚生子。”
关世杰连比划带说，小六子也听明白了，小六子比划着问：以后不会来了？
“有事儿还是会来的，韩记成衣铺那里，小六子勤跑着点。”
小六子点点头，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关世杰看不得这种情况，急忙走出门，叫了一辆人力车走了。
三天后，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抵达上海。
在上一次的联络点，关世杰见到了陈恭澍。
陈恭澍一见到关世杰就急切地说：“关站长，情况有些变化，郑苹如可能要打退堂鼓。”
关世杰吃了一惊，这个情况是他万万没料到的。便问陈恭澍是怎么一回事儿？
陈恭澍说：“最开始事态的发展很顺利，从二月份月开始，郑苹如就经常在76号留宿。我催促过几次，让她把丁默约到指定的地点，郑苹如总是说时机不成熟。但是负责协助执行任务的同事，看到她和丁默去过几个公共场所。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郑苹如干脆不来洋行上班，直接住在了76号。长此以往，我怕她叛变投敌。”
关世杰猛然想起后世张爱玲的小说和电影里，派去卧底刺杀汉奸的王佳芝，爱上了那个汉奸易先生，而易先生也深爱着王佳芝。在即将行动的那一刻，王佳芝改变了主意，说了一句：“快走！”行动宣告失败了。
故事讲述的就是人性，人都是感情动物，在人性和理性的之间，人性最终战胜了理性。
电影留下了悬念。
小说最终的结局是汪伪特务封锁了那条街，杀害了暗杀团的所有成员，包括王佳芝。
而史料记载的，第一次刺杀丁默没有成功，当第二次准备刺杀的时候，郑苹如被李士群抓捕入狱。因为和丁默不合，借郑苹如把丁默的名声搞臭，最后把郑苹如暗杀了。
据说张爱玲也是从胡兰成嘴里听说过这件事儿，而后改编成了小说。
无论哪一个版本，郑苹如的下场都很惨。
“现在还能不能联系上她？”关世杰问道。
吴彦章不明所以，听得稀里糊涂。郑苹如明明就在北平，怎么又来到上海了？
“不好说，外勤人员说已经有五天，没见到郑苹如和丁默出门了。”
“有没有办法联系上她？”
“试试看吧，这个联络点也不安全了，我带你们换一个地方。”陈恭澍说。
“洋行呢？”
“现在属于半停业状态，只有杂工和更夫在公司留守，一经发现不对，原来洋行的人员要全部撤离。”
关世杰想了一下说：“我去洋行等郑苹如。”
“关站长，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人是我带来的，真要是出了差错，我也难辞其咎。陈站长，你放心好了，如果有危险，我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
“这件事儿，你要考虑清楚了。”
“我已经考虑好了。陈站长，有tnt炸药包吗？”
“有。”
“给我一个。”
陈恭澍走到客厅的茶几处，从下面按动了一个按钮，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暗门。
只见陈恭澍拉开暗门，眼前出现了一排货柜，上面摆着长短枪支，手雷，子弹，tnt，雷管，猎刀，匕首以及微型照相机，录音机，窃听器等美制器材。
陈恭澍拿起一个自动装置的tnt爆炸装置，递给关世杰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按动按钮。”
“放心吧，我会把握好的。”
“关哥，还是我来吧！”吴彦章说。
“咱们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玩意儿，只是为了防身。”
关世杰把爆炸装置揣到了衣兜里，然后对陈恭澍说：“走吧，带我去洋行。彦章，你跟陈站长一起，在车里等着我。”
二十多分钟之后，陈恭澍开着车把关世杰拉来到了恒通洋行。
关世杰下了车，径直走进了洋行。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关世杰不太相信梅雨燕会背叛军统局，一个满怀着报国救亡的热血女青年，怎么就能轻易摒弃理想，投入敌方的怀抱呢？
洋行里只有一个更夫，仰靠在宽大的沙发上昏昏欲睡，听到关世杰的脚步声张开了眼睛。
第210章 老凤祥
更夫刚要开口询问，关世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更夫便不再吭声了。
“我来等郑苹如小姐。”
更夫点点头，继续闭上眼睛假寐。更夫已经年迈，虽然耳聋眼花，但头脑清醒。在洋行里做事儿，就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坚决不问。
关世杰坐在更夫对面的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开始了等待。其实，关世杰只是凭着感觉，觉得梅雨燕不会轻易反悔，可实际上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
他赌梅雨燕一定会回洋行，即使梅雨燕想退出，也会回来告诉陈恭澍一声。至于叛变投敌，关世杰相信还不止于此。
关世杰身上带着tnt爆炸装置，只是做做样子，万一梅雨燕反悔，也能让陈恭澍不误会自己。
下午四点半左右，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洋行门口。从车里走出来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推开门径直走入了洋行。
关世杰听到高跟皮靴的声音，抬起头一看，来人正式是梅雨燕。
梅雨燕见到沙发上坐着的关世杰，愣了一下说：“长……关哥，你怎么来了？”
更夫很有眼色地站起身，向大门外走去。
“最近怎么样？”
“还好。今天怎么冷冷清清的，人都去哪了？”
梅雨燕看到走廊里空无一人，办公室的门都紧闭着，忍不住问道。
“陈站长给他们放假两天，原因想必你也知道。”
梅雨燕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见办公室无人，关世杰又千里迢迢赶到上海，心里就明白了。
“长官，陈站长催促过两次，要我约丁默到指定地点，但是丁默太狡猾了，每一次推脱说公务繁忙不去。”
“总部要求尽快执行任务，我这一次来，就是协助你们工作的。我知道执行这个任务很难，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长官，丁默答应这两天给我买钻戒，就在徐家汇路上的老凤祥。明天下午三点，我争取约他过去。”
“那好，我让陈站长安排人。”关世杰说。
姑且不说，这是否就是丁默和梅雨燕事先就约好的，还是梅雨燕迫于压力把这个约定讲了出来。总而言之，关世杰的目的达到了。
“长官，我回办公室拿点私人用品，然后我还要赶回去。”梅雨燕有点尴尬地说。
“去吧。”关世杰点点头说。
梅雨燕临走的时候，关世杰说：“执行完这个任务，我跟总部请示，帮你请一个月的假，回家看望一下你妈妈。”
“谢谢长官。”
梅雨燕走后，陈恭澍和吴彦章两个人走了进来。
“关站长，梅雨燕怎么说的？”
“明天下午三点徐家汇路老凤祥金店，丁默会跟郑苹如一起过去。”
“好，我马上去布置。”
陈恭澍不再多问，急匆匆地走了。
“关哥，刚才我在远处的车里坐着，看着一个女人来了。她是谁？根本就不是嫂子啊！不过长得可真像。”
关世杰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吴彦章听完说：“幸好不是嫂子。关哥，你出手也够大方的，一下子就给了一百万。”
“女人都讲究名节，好端端的黄花闺女，送上门让人糟蹋。这些钱算是给梅雨燕的补偿吧。”
“明天我也参加行动吧。”
“这里是上海，有上海站的同事处理就行了。回去以后，我打算让你跟我去北平，赌城的生意需要人去管理。”
“总部那边呢？”
“我跟总部请示过，你也可以来往于满洲国和北平。赌城主要靠吕云飞去管理。”
“没问题，只要总部同意了就行。”
“就看明天的行动顺不顺利，顺利了，咱们明天晚上就返程。”
关于赌城的生意，关世杰怕吕云飞一个支撑不起来，所以让吴彦章过去一同管理。
北平四九城鱼龙混杂，尤其赌场的生意是一块肥肉，有权有势的人都想分一杯羹。青帮原有的赌场，再加上赵记赌坊，都具有一定的实力。
吕云飞在江湖上，虽然也是响当当的认人物，但是并没有形成一定的势力，只能算是野路子。有吴彦章在，青帮弟子一定不会去闹事儿。
关世杰只想尽快处理好眼前的这件事儿，而后回到北平去运作大泽商会分公司和赌城的相关事宜。
第二天下午二点半，关世杰说和吴彦章两个人，来到了徐家汇路的十字路口处的一家咖啡厅。据此百米外，就是老凤祥金店。
陈恭澍已经安排十几个人，埋伏在附近的一些店铺里。
关世杰和吴彦章，在咖啡厅二楼靠近窗口的地方坐了下来，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斜对面的老凤祥金店。
三点多钟，从远处驶过来三辆轿车，缓缓停在了金店的门口。只见从前后两辆车里，走出来八个人，径直走入了金店。
不多时，金店里的顾客都被轰了出来。
这时，才看到丁默和郑苹如下了车，走入了金店。几分钟之后，就见金店里跑出来几个人，而后响起了枪声。
由于距离太远，关世杰看不清跑出来的人是谁，但随后中间那辆车启动了，撞倒了两个人之后，一溜烟儿似的消失在视线里。
街上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人群开始四散奔逃，在刺耳的警笛声里，能听到一声声的枪响。
“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关世杰拉着吴彦章下了楼，很快跑出了徐家汇路。此时，恰好有一路电轨车停在站点，两个人便跳上车。
一个多小时后，关世杰和吴彦章两个人，才回到那个联络点。刚一进门，就见陈恭澍面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看到关世杰他们进来，也没有吭声。
关世杰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难道是小说和电影里发生的情节，在今天真实地演绎了一遍吗？
“陈站长，行动失败了？”
“失败了！”
“怎么回事儿？”
“你讲给关站长听吧。”
陈恭澍指着旁边一个年纪在二十左右岁的小伙子说。
关世杰等那个小伙子讲完，才明白历史没有逆转。
第211章 变数
原来年轻人是老凤祥金店里的伙计，早就被陈恭澍发展成为军统局的通讯员。
早在陈恭澍调往上海做站长的时候，陈恭澍就有意识地在知名的大酒店，饭店，绸缎庄，服装店，金店发展了一大批通讯员。每个月给这些通讯员发三至五元的补助，获取到情报以后，余外还有奖金。
这也是每个工作站惯用的手法，譬如秦川手下就有三百多人，除了按月发放几块大洋的生活费之外，提供情报后，都给几十到几百不等的嘉奖。
这个小伙计就是陈恭澍发展的第一批通讯员。
今天正是小伙计当值，陈恭澍安排给他的任务是看准时机，协助其他抢手完成任务。但是当时先进来的特务进行了清场，小伙子根本没有机会从柜台下面摸枪。
随后金店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加上柜台里的三个伙计，整个金店只有五个人。女人看中了一枚六克拉的粉钻，男人刚要从钱包里掏钱的时候，女人向外面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快走！”
男人一愣之后，对随同他们而来的特务说：“封锁整条街，不要跑了一个人。”
再之后，男人就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埋伏在附近的商铺的枪手，冲着男人就开了枪。男人跳上了车，子弹都打在了车上。但这是一辆防弹车，然后这辆车拉着男人就跑了。
“后来怎么样？”关世杰问道。
“一条街都日本宪兵和军警封锁了，所有派去的人，还有一些无辜的路人都被屠杀了。”陈恭澍说。
“郑苹如呢？”
“我从后门跑出去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也出了门，不知道是死是活。”小伙计说。
“陈站长，这次任务失败的主要责任在我，我会跟总部汇报的。关于郑苹如，如果死了就算了，倘若是还活着，我会亲自去处理的。”关世杰说。
“我也有责任，计划不周密，让丁默跑了。”陈恭澍说：“我派人已经去打听了，看看郑苹如是否还活着。”
“这里和洋行已经不安全了。关站长和吴兄弟，要不然你们去我住的地方？”
“不用了，我们另找地方住。你这边要是有什么消息，我怎么找你们？”
陈恭澍写下了一个地址说：“这是另外一个联络点，你明天过去，就能得到确切消息。”
“那好，我们走了。”
关世杰和吴彦章告辞后，为了安全起见，坐上了无轨电车，到了法租界，找到一家旅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关世杰和吴彦章来到陈恭澍提供的地址，来到一家杂货铺。
陈恭澍见面第一句话就说：“郑苹如还活着，收尸人没见到年轻的女人，只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我明白了。陈站长，那我先走了。对了，这里有没有微型照相机，有的话给我一部。”
“关站长那就回去吧，以后有什么新情况，咱们在沟通。老刁，给关站长拿一部照相机。”
杂货铺老板从房间里，拿出一部照相机递给了关世杰。
“如果你们再见到郑苹如，一定要通知我。”关世杰接过照相机说。
“一定会通知你的。那就恕不远送了。”
“陈站长留步，再见。”
关世杰和吴彦章走出杂货铺，吴彦章问道：“关哥，咱们回北平？”
“不，咱们去杭州。梅雨燕家在杭州。”
“你知道住址？”
“在临澧特训班学校调过她的档案，还好，我没忘。”
“梅雨燕能回家？”
“我估计这两天她一定会回家。”
“关哥，你要照相机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梅雨燕？”
“临阵投敌，虽然还没有出卖陈恭澍他们，但是也罪不可赦。毕竟死了十几个同事。”关世杰说。
“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吴彦章感慨地说。
“我原打算让你去杀掉梅雨燕的，看你有怜香惜玉的心思，还是我亲自动手好了。”关世杰半开玩笑地说。
“杀女人，我恐怕真下不了手。”吴彦章说。
关世杰想，自己见到梅雨燕的时候，应该这么做？是一枪结果她的性命，还是让她自戕？
在上海长途汽车站，关世杰说和吴彦章两个人坐上了巴士，下午二点多就到了杭州。
但是等关世杰摘找到梅雨燕家的时候，只见大门紧锁。从门缝望进去，小院里杂草丛生。再仔细看，大门铁锁头的钥匙孔已经锈死，门斗下挂着两个蜘蛛网。
关世杰暗暗骂自己，是自己太轻信于人，念在梅雨燕是为了郑苹如去执行任务，而付给梅雨燕一百万。
有了一百万，梅雨燕哪里还会让母亲和妹妹住在贫民窟呢？
吴彦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见关世杰面色难看，就劝关世杰说：“别上火，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能抓到她。”
“是我太愚蠢，把人性都想的太善良了。没想到梅雨燕还有如此的心机。”
这时，从旁边的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头儿，他见关世杰和吴彦章站在梅雨燕家的大门口就问道：“你们找谁呀？”
“这户人家是不是姓梅？”
“原先是老梅家，现在已经搬走了。”
“老人家，你知道她们搬到哪里去了？搬走多久了？”
“搬走大概四五个月了吧。说也奇怪，搬家连一声招呼也没打，都是老街坊了，搬家也不说一声。”老头儿埋怨说：“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从打梅家大女儿回来不久，她们就搬走了。”
关世杰听完，心情低落到极点，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牺牲了十几个军统局的特工，还有几十个普通民众。
梅雨燕事先就安排家人离开了杭州，或是杭州的另一个地方，也许就是为了躲避军统局的追杀，或者是防止76号特务机关的追杀。
关世杰相信，梅雨燕最初是抱着刺杀丁默的想法去的，但日久生情，对丁默产生了感情。以至于在最后关头，说出了“快走”两个字。
梅雨燕现在在哪？是在76号，还是在什么地方？
这件事儿的走向，没有按照电影剧本和张爱玲的小说去发展，似乎也不可能跟后世资料里记载的一样，重新回到工作站，第二次去刺杀丁默。
关世杰隐约感觉到，历史的走向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