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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听风观云278     谈笑看吴钩txt下载     谈笑看吴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七、致命蝴蝶(二)

    五十七、致命蝴蝶(二)

    二女见他回转,均是不胜之喜,迎入茅庐。

    叶天涯坐定后,小莲笑眯眯的送上清茶点心,问道:“公子,你吃过饭了么?厨下火种还没熄,我去给你煮面罢。”

    叶天涯摇手道:“别忙,我已在客栈用过晚饭了。”前些日子他偶尔也在此吃饭,对二女的烹饪功夫赞不绝口。只因这次带了鲁少盘回来,不便贸然与二女同桌而食。

    小莲格格一笑,说道:“公子,这次你一走便是七八日,可把玉贞姐给担心死啦。她整日价茶饭不思,坐立不安,急得甚么似的。你若是再不回来,她都快瘦成了纸片啦……”

    尹玉贞大羞,霎时间面红过耳,窘得她一张原本雪白的粉脸忽如玫瑰花瓣儿一般,不等小莲再说下去,便即转身扭打,恼道:“还不闭嘴!哼,小蹄子乱嚼舌根,胡说八道,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莲又格格嘻笑,伸伸舌头,扮个鬼脸,还待再说。尹玉贞又羞又窘,笑着伸出双手便去呵她痒。小莲惊呼一声,转身便逃。

    叶天涯哪料到小小茅舍之中突然间似乎变了模样,两个小美人儿一追一逃,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此情此景,说不尽的风光旖旋,他却是生平第一次经历,登时呆了。

    尹玉贞忽地止步回身,满脸通红,斜眼向叶天涯掠了一眼,轻声道:“叶大哥,你别听这小妮子瞎说。我,我是有件十分要紧之事,急于想同你商量。对了,你怎地这么久才回来?”

    叶天涯眼前却是一张绯红的芙蓉秀脸,眉眼盈盈,娇羞腼腆,红烛摇晃之下,肤色白腻,容光照人,明艳不可方物。

    他心中突的一跳,一阵缥渺恍惚,如梦如醉。面对如此一位千娇百媚的小美人,不自禁的意夺神摇,哪敢再多看一眼?

    当下将头转了开去,却是怔怔的没作声。

    尹玉贞问话之后,却不听见答应,忍不住又向叶天涯瞧了一眼,嗔道:“喂,你发什么呆?”

    小莲娇笑道:“那还用问?天下男子一见了你这等天仙般的美女,任谁不是神魂颠倒的?公子爷这般发呆,灵魂儿也不见了,自然也是因为玉贞姐你啦。嘻嘻!”

    尹玉贞娇嗔不依,又即追打。

    叶天涯呆得一呆,定神凝思,心想自己一个男子与两位妙龄闺女在这茅屋之中,万万轻浮不得,决不能再让小莲这小丫头继续胡说八道,于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咳嗽一声,岔开话题道:“对了,这几日来,我在山里遇到了一些事情。你们想不想听听?”

    二女同时转过头来。

    叶天涯顿了一顿,又道:“我还带了一位兄弟回来呢。”

    二女听叶天涯约略说了鲁少盘的遭遇及行事为人,又听他道:“我答应过鲁大叔夫妇,以后这位鲁兄很可能会暂时跟我一起。尹小姐,小莲,要不要明儿我带他来见见你们?大家也好互相照顾,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尹玉贞秀眉微扬,浅浅一笑,道:“现下咱们一切唯叶少侠马首是瞻,听凭安排,你要怎么便怎么。何必多此一问?”

    小莲却摇了摇头,撅嘴道:“公子爷,小莲只是您的奴婢,心甘情愿地侍候你和玉贞姐两位主子。哼,至于那个姓鲁的小木匠,他可得自个儿洗衣煮饭才成。”

    言下之意,自是不愿理睬鲁少盘。

    叶天涯听她仍是不听己劝,固执着称呼自己这个山野少年为“公子爷”,只索罢了,摇一摇头,转脸问尹玉贞道:“适才你说有十分要紧之事,是不是这几天谭家桥一带又有江湖人物的行踪?”

    尹玉贞小嘴微翘,摇头笑道:“不是!叶大哥,来了半天,你总算说到正题啦。”

    叶天涯见她这一笑之下,如花绽放,容色照人,说不尽的娇媚可爱,不由得心中一荡。他忙即垂下眼皮,又低头喝了一口茶,借以掩饰窘态,问道:“是不是西山又闹鬼了?四象门的宇文骏等师兄弟还在骗人么?”

    尹玉贞稍一凝思,抿嘴低笑,摇头道:“也不是!是我另外发现一个线索,待会儿不妨追查一下,或许能帮得上你。至不济,也比你这般茫无头绪、没脚蟹似的好。”

    叶天涯问道:“甚么线索?”

    尹玉贞笑而不答,对小莲道:“把叶大哥的夜行衣拿来给他换上!”一面转身向内室走去,一面催道:“事不宜迟,咱们在外面会合!”

    小莲也转身入内,回出时手捧兵刃和夜行衣装,笑道:“公子爷,快换上吧。”又道:“正好你的衣服也该洗洗啦。”

    当下叶天涯换过夜行衣装,手提长剑,步出门外。

    月光下只见尹玉贞俏生生的站在院中。她也已穿着玄色劲装,腰悬柳叶刀,更显得纤腰一束,身材苗条,又见她云鬓雾鬟,明眸雪肤,神情冷若冰霜,俨然便是惯走江湖的侠女打扮。

    她见叶天涯走近,便向他一招手,衣襟带风,已越墙而出。

    叶天涯跟着跃出院外。却见尹玉贞快如飘风,身法迅捷,头也不回的向东北疾奔。

    于是他也展开轻功,不疾不徐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荒山野岭之间越奔越远。

    是夜半轮月亮斜悬天际,冷冷的清光泻在山野草树之上,淡淡的轻烟薄雾,笼罩在二人身周。

    尹玉贞引着叶天涯走进一片树林深处。明月在天,四下里清风动树,虫声唧唧,偶然远处传来几声枭鸣,此外更无别般声息。

    叶天涯眼见僻静无人,只道她要说了,那知尹玉贞霍地停步转身,刷的一声,拔出腰间柳叶刀。

    她一声娇叱:“叶大哥,拔剑,看刀!”

    刷刷两刀,向叶天涯迎头砍去。

    叶天涯一惊,忙即身形一斜,轻飘飘的让了开去。

    尹玉贞纤腰一扭,已转到他身侧,横刀砍出,左掌跟着劈去,一招“白云出岫”,快如闪电般攻去,竟是掌中夹刀、刀掌相济的路子。

    叶天涯当即头一低,弯腰避刀,叫道:“好功夫!”

    尹玉贞腰肢轻摆,衣襟带风,便如一朵娇艳欲滴的黑玫瑰在夜风中盛放。

    但这朵玫瑰显然是带刺的花儿,但见青光一闪,她手中的柳叶刀自下而上掠了过来。刀法奇快,掠动如飞,竟尔是一招“飞燕穿柳”。

    叶天涯斜跃避开。却见这女郎高丽的刀法另成一路,每每杂以掌法,凌厉狠辣,不可捉摸,极尽诡奇之能事。

    月夜林中,只听得柳叶刀刷刷有声,刀锋在半空中微微一抖,舞起七八个刀花,随即变招斜劈。

    寒光闪闪,瞬息间连砍五六刀,愈出愈快,竟将叶天涯逼退了三步。

    叶天涯窜闪挡架,已略感手忙脚乱,蓦然间倒翻一个筋斗,远远跃出丈余,又叫:“喂,喂!尹小姐,请手下留情!”

    月色下刀如凤翅,银光飞舞,尹玉贞使得兴发,和身扑上,一柄柳叶刀上下翻飞,围着叶天涯身周狂舞乱劈,手上竟尔丝毫不缓。

    她娇叱连连,却将一路变幻无方的高丽刀法使动开来,刀中夹掌,掌中带刀,愈使愈快。

    叶天涯似乎是猝不及防,东躲西避,显得颇为狼狈。但他始终以空手接招,并不拔剑还击。

    斗到分际,尹玉贞一跃而起,一招“云龙乍见”,刀锋若有若无的斜掠过来,中宫直进,当真是捷如闪电,势似奔雷。

    叶天涯又即一个空心筋斗,倒翻出去。

    尹玉贞一口气连砍十**刀,四面八方都砍遍了,却是一招“夜战八方式”。

    叶天涯一步步退避,倏地一跃上树,拍掌叫道:“好厉害的高丽刀法!佩服,佩服!”

    尹玉贞收势而立,冷月之下抬起头来,怔了半晌,轻轻吁了口气,幽幽的道:“我真是没用!想不到每日里在这树林中苦练刀法,自以为技成,哪知当真使将出来,竟尔全无用处。咱俩斗了半天,你居然连剑也没出鞘,这算甚么?”

    刷的一声,收刀入鞘。

    叶天涯跃下树来,伸伸舌头,向她笑着装个鬼脸,说道:“小姐此话何来?适才我可是差点儿被你这把刀砍成七八段,怎地没用?实在是你的刀法太快了,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也。你倒是想想,晴天霹雳,说入耳便入耳,谁不想掩耳以避?可惜来不及了。掩耳之事,是不能也,非不为也!”

    尹玉贞一双妙目凝视着叶天涯,道:“叶大哥,你这么说,是真心话呢,还是哄我?我想听你说实话!”

    叶天涯收起笑脸,正色道:“平心而论,这套高丽刀法刚猛凌厉,变化多端,所含力道无穷无尽,近乎阳刚一路。若以大刀长刀,或者鬼头刀来使,最为合适。依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所使的柳叶刀,自是奇巧有余而刚猛不足。”

    尹玉贞一张俏脸略略抬起,望着月亮呆呆出神,隔了好一会,喟然叹道:“这话其实跟我爷爷生前所说的差不多。唉,看来无论我怎么练,也都是一般。”

    她顿了一顿,又道:“走罢。咱们捉蝴蝶去!”

五十七、致命蝴蝶(三)

    五十七、致命蝴蝶(三)

    叶天涯闻言大奇,待要问个明白,却见尹玉贞身形转处,足尖一点,几个起落,没入树影之中。

    顷刻之间,已飘然远去。

    叶天涯随即一提气,如箭离弦,亦已飘身追将上去。

    月色如水,映得山野间一片明亮。

    但见两条黑影一前一后的飞奔出林,翩然起落,真如两头大鸟一般。

    尹玉贞飘行甚快,一回头间,见叶天涯不疾不徐的跟在自己身后,一声不响,于是放缓脚步,向他嫣然一笑,颊边微现梨涡,轻声道:“叶大哥,你也知道我和小莲妹子白天总是扮成农妇村女或者男子的模样,有时候甚至还化装成六七十岁的老妪。只有天黑之后才略加梳妆,在屋里闹着玩儿。适才小莲瞎三话四,口没遮拦,当真让你见笑了。”

    叶天涯一呆,登时省起,原来今晚尹玉贞和小莲都除去了平时的丑怪化妆,改而为脸上薄施脂粉,娇妆梳整,露出妙龄女郎的本来相貌,真有闭月羞花之容,怪不得如此明媚照人。

    思念及此,不禁心下歉然:“女孩儿家生**美。她二人却是为了帮助我而隐居在农家茅舍,即使是外出之时,也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未免忒也委屈她们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尹小姐,其实你们也不用刻意扮成男人和老太婆的样子……”说到这里,忽地心念一动,暗道:“倘若镇上突然出现两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姑娘,岂非立时便尽人皆知?更何况是尹小姐这等世所罕见的绝色?”

    一句话没说完,便即住口。

    月光下两人一面说,一面并肩而行。尹玉贞忽地微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务之急,还是先帮你寻到害死叶家村全村人的那个奸贼再说吧。”歇了一歇,叹道:“只可惜小女子武功低微,有心无力,也未必当真能帮得了你。”

    叶天涯听了这话,心中好生感激,低声道:“多谢尹小姐。其实你的轻功十分高明,刀法也自不低,而且你聪明心细,能干得紧。老实说你已帮我不少了。”

    尹玉贞噗哧一笑,道:“叶大哥,你别甜嘴蜜舌的哄我欢喜了。小女子虽本领不济,刀法拙劣,但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叶天涯想了想,正色道:“我没哄你。依尹小姐的本领,已得到令祖父尹老英雄刀法的真传,只是尚未完全融会贯通。倘若循序渐进,假以时日,决计能达到一流高手之境。即使现下横刀行走江湖,其实已绰绰有余。”

    尹玉贞摇头笑道:“我猜叶大哥真正的意思是说,小妹这身三脚猫的把式,若是对付江湖上二三流的脚色,还可将就。但若是遇到真正第一流的武林高手,自然差劲得紧了。是也不是?”

    叶天涯呆了呆,伸手搔了搔头皮,道:“不,不是。”

    尹玉贞又向他嫣然一笑,轻声道:“叶大哥,其实这些日子来我常常在刚才那片树林里独个儿练刀。我一直都想好好地跟你切磋一下,也好知道自己武功究竟如何。唉,现下总算知道自己火候尚浅,与大名鼎鼎的‘辣手书生’实在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也。”

    俏目一转,笑吟吟的道:“叶少侠,适才小女子出手不知轻重,对尊驾多有冒犯,请勿见怪。”

    说毕转过身来,敛衽行礼。

    叶天涯一呆停步,忙即还了一揖,说道:“尹小姐言重了。”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半轮月亮,欲言又止。

    尹玉贞望着他脸,微笑道:“叶大哥,我知道你心里很有疑问。其实我也不过是前日无意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就是一些吸引蜂蝶儿的古怪香气而已,依着我爷爷生前所教,也不知有没有用。总之只是我自个儿胡乱猜测,并无真凭实据。算了,待得捉了蝴蝶之后,我再跟你说个明白罢。”

    一转身,足步加快,斜刺向东南角上奔去。

    叶天涯好奇心起,也即加快脚步,说道:“尹小姐当真要捉蝴蝶来玩么?深更半夜的,蝴蝶都已藏在草丛里,可不易找到。还是白天再捉的好。”

    尹玉贞笑道:“此蝴蝶非彼蝴蝶也,闻到香味,也不肯去草丛中了。叶大哥,请跟我来!”

    叶天涯越听越奇,暗暗嘀咕:“蝴蝶便是蝴蝶。听她言下之意,蝴蝶竟尔不在草丛中。难道还有甚么古怪不成?”

    转过两处山坳,忽见左首山坡上火光烛天,似乎烧着一堆篝火。尹玉贞“咦”的一声,惊叫:“不好!那座有香气的茅棚怎地着火啦?”

    叶天涯问道:“什么‘有香气的茅棚’?”

    尹玉贞急道:“啊哟!哎呀!那是一座能吸引蝴蝶和蜜蜂的茅棚,前几日也不知是谁搭的,我也没见到主人。但那茅棚中的香炉中有一投奇异的香气,把附近的蝴蝶都给吸引过来了。咱们快去瞧瞧!”

    两人又即展开轻功,纵身向那山坡火头奔去。

    顷刻之间,奔至近前,却见一座茅草搭着的草棚正在燃烧,黑烟和火舌冒起,棚身已烧得垮了一半。静夜中只听得一阵阵火焰猛烈燃烧时的毕剥之声。

    尹玉贞顿足道:“糟糕!多半是我前两次来这儿,被那蝴蝶……不对,应是被人察觉到啦。”

    当下移近火堆,东张西望,四下打量。

    叶天涯望着火堆上张牙舞爪的红焰火舌,心想:“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火的。”便问:“尹小姐,你在找什么?”

    尹玉贞却不回头,一面自顾自的俯身察看,一面说道:“你闻闻,这茅棚中是不是很香?咦,怎地还有臭味?”

    夜风猎猎,叶天涯听了这话,这才留意火堆中一阵阵香气不住送来,忽浓忽淡,似乎是花香,又似乎麝香、檀香。奇怪的是,其中又夹杂着焦臭之气。

    尹玉贞突然拔刀出鞘,刷刷刷刷,朝着熊熊大火挥舞起来。只是火势正烈,炙热异常,无法接近。

    叶天涯奇道:“尹小姐,你干吗?小心了!”

    尹玉贞甚是忧急,顿足道:“我,我想看看茅棚中的那只铜香炉还在不在?”

    一面说,一面乱挥柳叶刀,想要将茅棚外的柴草砍灭。

    叶天涯在火光之下,见到她牙齿咬着下唇,眉蹙鬓,满脸愁容,恍如西施之颦,又见火势随风逼将过来,委实炙热难当,一转念间,叫道:“这有何难?你且让开!”

    当下踊身奔近火堆,一伸手,将尹玉贞拉在身后,随即大喝一声,双掌推出,一股“烈焰混元功”劲风扑去,蓬的一声大响,茅草齐飞,四散而舞,一团火光随即变成大大小小的无数火星。

    霎时之间,一堆大火登时熄了。只剩下尚未烧透的柴草乱七八糟的落满了一地,或青烟,或火星,已不成模样。

    尹玉贞一呆,怔怔的瞧着叶天涯,过了片刻,才赞道:“叶大哥,好厉害的‘劈空掌’!连我爷爷他老人家生前也没这等深厚的功力,佩服,佩服!”

    叶天涯一笑,俯身拾起一根尚未熄灭的枯枝,当作火把,在烧得还剩下不足三分的茅棚中照去,却见地下铺着厚厚的软草,旁边一块石头上放着大瓦罐、木盆、酒壶、酒杯、碗碟等诸般用具。

    又见角落里半条没烧尽的衣带和一双破鞋。

    他在茅棚中察看了一遍,再找不到另外遗迹,便道:“这里先前住的不知是甚么人?不过他可能已经走了。若是咱们来得再迟些,这些东西便烧得干干净净了。”

    尹玉贞也自举着一根点燃的枯枝,听了这话,凑身过来,就着他手中的火把看去,道:“那你再瞧瞧,这儿有没有蝴蝶?”

    叶天涯听她一再提及蝴蝶,心中一动,弯下腰去,将火把在地下一照,吃了一惊,却见软草上果有几只大大小小的死蝴蝶。

    尹玉贞叹道:“原来适才咱们闻到的臭味便是这些烧焦的蝴蝶尸体发出来的。”

    叶天涯点点头,心道:“刚才的大火也不知烧死了多少蝴蝶。”见她仍自举着枯枝在四下察看,便问:“尹小姐,你在找甚么?还有,你怎地知道这儿有蝴蝶的?”

    尹玉贞头也不抬,道:“我在找一只青铜香炉。”顿了顿,又道:“香炉倒是没甚么。主要是香炉中的香片,就是咱们闻到这种香气。连四下里的蝴蝶也给吸引过来啦。”

    她掠了掠头发,又道:“前两日我在林中练刀出来,曾扮成一个打柴的小厮在山间闲逛。无意中见到有几只蝴蝶向这边飞,好奇心起,便跟着来到这儿。后来便见到越来越多的蝴蝶,进了这间茅棚。当然,都是冲着那座香炉的香气过来的。”

    叶天涯皱眉道:“难道你一直没见到这茅棚的主人么?”

    尹玉贞摇头叹道:“我来了两次,连个人影也没见过。”

    两人找了一阵,却不见那青铜香炉的影子。

    尹玉贞叹了口气,道:“一定是这茅棚的主人放火之前便将香炉带走了。”转过脸来,歉然道:“叶大哥,当真对不住了。我以为发现了蛛丝马迹,谁知又是一场空欢喜。本来我猜那茅棚的主人一定是个擅于玩香的高人雅士。爷爷说过,中原武林中有不少人是此道高手。”

    叶天涯一凛,忽地一口将火头吹熄,掷下枯枝,嘘了一声,道:“有人来啦!”

    尹玉贞一惊之下,也即掷下手中的枯枝,伸足踏灭。

    她转身四望,冷月斜照,微风拂衣,树影重重,空山寂寂,哪里有半个人影?

    书乡路长至,他处不堪行!江湖秋水多,谈笑看吴钩!欢迎同赏叶天涯、鲁少盘等少年曲折离奇的江湖之路!作者听风观云!

五十七、致命蝴蝶(四)

    五十七、致命蝴蝶(四)

    隔了片刻,尹玉贞方才听到东北角山麓脚步声响,纵目眺望,星月微光之下,只见远处两条人影迅速异常的奔上坡来。

    虽然相距尚远,但仍能看出二人手中均持兵器。

    她见那二人落足轻捷,轻身功夫不低,便向叶天涯回眸微笑,赞道:“叶大哥,你的耳朵真灵,这么远的动静也能听见。我还以为你骗我呢?”

    叶天涯道:“那二人的脚步声一听便知都是武林人物,却不知是什么路道?咱们还是先躲起来罢。”

    两人当即矮身钻入了附近的一丛灌木之后,在长草间躲好后再探出头来观望。

    过不多时,便见那两条人影快步奔近,却是一瘦一胖。前面瘦子手挺长剑,剑尖在冷月下青光闪闪,后面胖子则是双手左执圆盾,右持短枪。

    那二人在烧毁的茅棚外停了脚步,四下打量,惊疑不定。

    那胖子侧头用力嗅得几嗅,嘴里唔唔连声,说道:“好香,好香!里面有龙脑香、苏合香、安息香、丁香、沉香、和罗、甘松,对了,还有郁金香和迷迭香,还有……不知名的花粉之香,至少有三十多种香料,嗯,江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正是‘粉蝶儿’那厮从西域学来的要命香味,专门吸引蝴蝶的玩意儿。”

    那瘦子也跟着嗅了两下,哼了一声,道:“不错!跟前两次在歙县和黟县之时一样,好像也是有点儿古里古怪的香气,闻起来倒也差不多。却不知到底是些甚么劳什子的玩意儿。徐老兄,你不会弄错吧?这种香气当真只有那个该死的‘粉蝶儿’才有?”

    叶天涯蹲在长草丛中窥探,月光下看得分明,那胖子倒还罢了,那瘦子却是个年轻后生,一张长脸,依稀有些面熟,待得听到他说话,登时想起正是当日曾在碧云庄“江淮大侠”欧阳权寿宴中发难、替父报仇的晁平。

    他心想:“那晚寿宴之上,欧阳父子当场放过这位受了重伤的晁大哥,还赐以‘归元丹’灵药。也不知他后来有没有继续去‘碧云庄’向欧阳老爷子寻仇?”

    那胖子见晁平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话,也不以为忤,呵呵笑道:“晁贤弟请放心,决计错不了。你忘了愚兄上次说过,配制此种异香的法门乃是来自西域大雪山‘欢喜谷’,而且至少有一百零八种变化。中原武林之中精于此道的,只有‘粉蝶儿’那厮一个。这玩意儿一旦点燃,便会将附近的蝴蝶尽数吸引过来,赶也不走,便如飞蛾扑火一般。即使熄灭之后,其香仍然久久不散。因此西域之人称之为‘致命蝴蝶香’。”

    那瘦子晁平望着四下里稀稀落落的零星火花,摇一摇头,说道:“徐兄莫怪。在下倒也不是不信你的话。咱们既已决定联手对付采花贼,想来你也不会骗我。只不过即使你所言非虚,这种残存的香味当真是‘致命蝴蝶香’,却又怎地?这山坡上连鬼也没有一个,你所说的‘致命蝴蝶香’的主人早已逃之夭夭啦。”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适才这儿明明还烈焰冲天,怎地一场熊熊大火尚未烧透,一转眼间便自个儿灭了?这可奇了。”

    叶天涯暗暗好笑:“这又何奇之有?是有人把火扑灭啦。”

    那胖子笑笑不答,在茅棚内略一查察,一弯腰,从地下捡起那破鞋和衣带略加辨认,点点头道:“确是那个淫贼之物,你瞧瞧地下,是不是也有不少烧焦的死蝴蝶。唔,‘粉蝶儿’这厮狡猾得紧,这次又让他闻风而逃了。晁贤弟,还真让你猜准了,‘粉蝶儿’受伤之后,远离市井,无处可去,当真逃到了这一带。”

    晁平叹了口气,道:“兄弟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徐兄,咱们每次都来晚一步,那个该死的‘粉蝶儿’又不知逃去哪里了?”

    那胖子道:“晁贤弟,你也别灰心。‘粉蝶儿’好色贪淫,被他所摧残的良家妇女不计其数,早已是天怒人怨,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这次他又连州府驻军营周守备的千金也不放过,当真是不知死活。现下偌大的徽州府各处关隘都有官兵盘查,那淫贼的画像连山里的樵夫、山民个个都有一份。谅他也不敢露面,只能逃在荒无人迹的深山之中。他已走投无路,相信很快便会恶贯满盈了。”

    晁平哼的一声,恨恨的道:“若是落到我手里,一定让这淫贼死得很难看!”略一沉思,又道:“徐兄,你说雁荡山无量派的那个黑头陀会不会先我们一步得手,这当儿已然捉到了‘粉蝶儿’?”

    那姓徐的胖子道:“那怎么可能?黑头陀是个有勇无谋的粗胚,一身蛮力气而已,若是单打独斗,‘粉蝶儿’或者敌他不过。但若斗智斗勇,黑头陀决计不是‘粉蝶儿’的对手。”

    晁平点头称是,又道:“这一带已然荒无人迹。再往黄山深处,更加难行,也不知‘粉蝶儿’会藏匿在何处?”

    姓徐的胖子沉吟道:“这个淫贼除了女人之外,最离不开的便是蝴蝶了。只要咱哥儿俩依着这个线索,总能追查到他的行踪。”

    叶天涯听到这里,忖道:“原来他二人与那位黑头陀一般,都是冲着那个采花淫贼‘粉蝶儿’而来。‘粉蝶儿’,‘粉蝶儿’,这名字倒是不错,怎地偏偏是个采花贼?”

    只听得徐晁二人低声商议,推测“粉蝶儿”会逃往何处,如何追查。

    这边厢叶尹二人均自蹲低身子,隔着灌木丛远远的屏息旁观。叶天涯侧耳细听,于徐晁的对话倒也听得清清楚楚。

    尹玉贞耳力远不及叶天涯,自也听得不太分明。

    她侧过身子,斜望了他一眼,月光下却见叶天涯怔怔的出神,她向他凝神瞧了一会,忽地将嘴凑在他耳边,悄声道:“前几日我在镇外曾经见过这个徐胖子。当时他还带着两个小厮,手里拿着跟黑头陀身边一模一样的画像,逢人便打听那画中人的消息。”

    叶天涯点一点头。

    尹玉贞又道:“倘若他二人适才所言不假。这座茅棚的主人十有**便是那个采花淫贼‘粉蝶儿’了。看来是我弄错了,这些线索与你要追查的仇人无干。叶大哥,对不住了,害得你陪我白跑一趟。”

    一阵凉风吹来,叶天涯鼻中闻到一阵淡淡幽香,正是尹玉贞身上发出的香气。

    他一呆之下,蓦地惊觉自己和这少女脸颊相距不过数寸,身侧相接,夜风中她几丝秀发掠在自己脸上,轻柔软滑,又觉她吹气如兰,荡人心魄,不由得喉头干燥,头脑中一阵晕眩。

    尹玉贞见他一动也不动,还待再说,忽听那徐的胖子道:“晁贤弟,时候不早了,咱们走罢!”晁平答应了一声。

    月光下但见两条人影转身离去,各执兵刃,向山坡下渐渐走远。

    叶天涯适才突然闻到尹玉贞身上的女儿体香,不自禁的意马心猿,对这位天人之姿的俏佳人险些把持不定,这时忽见徐晁二人走开,微一定神,脸上一阵发烧,甚感羞惭。

    当下斜身移步,向旁边挪开了些,与她身子相距略远。

    尹玉贞一瞥眼间,见他不住向外移开身子,微微一笑,道:“叶大哥,咱们也该回去了罢。”

    说着站直身子,便要走出。

    叶天涯突然伸手握住她纤手一拉,低声道:“嘘!又有人来啦!”

    尹玉贞怔了一怔,樱唇细颤,低垂粉颈。

    叶天涯蓦地惊觉自己将她柔腻温软的手抓着,脸上一红,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放开她的手掌。

    便在这时,尹玉贞也已听到脚步声响,循声望去,却见一条高大的人影接连纵跃,来到烧毁的茅棚遗迹处,这才住足,纵目四望。

    这次来的却是一名头顶金冠的带发头陀,他手中提着一柄方便铲,铲头精钢的月牙发出蓝印印的寒光。

    叶天涯和尹玉贞对望一眼,目光中均含笑意。

    来人正是雁荡山无量派的黑头陀。

    黑头陀只在茅棚旁匆匆一瞥,不见有异,随即拔足奔去。

    但见他身手矫健,一阵纵跃奔跑,片刻间已脚不停步的去得远了。

    正是徐晁二人离去的方向。

    显然,黑头陀定是早已在暗暗地一路追蹑。

    叶天涯和尹玉贞从灌木丛跃出,一齐望着黑头陀的背影。

    尹玉贞笑靥如花,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黑头陀一直在后面远远的跟踪那二人。这倒有意思了。”

    叶天涯一凝思间,道:“尹小姐,你请先回去休息吧。我想跟去瞧瞧。”

    尹玉贞脸上变色,颤声道:“为甚么?难道叶大哥不放心我?你认为我会害你么?”

    叶天涯一笑,摇头道:“不是!小姐怎会这般胡思乱想?难道你没听到适才徐晁二人的对话?前面有极为厉害的采花淫贼出没,危险得紧。小姐乃是花容月貌的美人儿,谁能保得住没有闪失?”

五十八、阴风三使(一)

    五十八、阴风三使(一)

    尹玉贞听他称赞自己美貌,又羞又喜,粉颊晕红,眼光转开,突然间小嘴一撅,嗔道:“叶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劝你还是趁早收起这等小觑我们高丽女子的心思。我若是胆小怕事,贪生畏死,还巴巴的来黄山干吗?那三个家伙走得远了,你要追便追,再迟便追不上啦!”

    说毕也不等叶天涯接口,左足一点,倏地涌身跃下一块巨岩,迳向山坡下奔去。

    溶溶月色之下,一个苗条的身影已在十余丈之外。

    叶天涯愣了一愣,料知再劝这个高丽女郎也不会独个儿回去,当即提气一跃,向她的后影飘身直追。

    他二人仍是一先一后的深山疾行。

    尹玉贞循着黑头陀远远地跟踪晃徐二人的去向,转了两个弯,一眼望去,但见四下里白雾蒙蒙升起,月色变得朦胧起来。

    行了约莫一顿饭时分,山间越发昏暗,石径盘旋崎岖,两侧巨岩峭拔。纵目眺望,前面尽是插天险峰,似乎亘古以来从未有人迹到过。

    云雾霭霭,月色朦胧。他二人践草步石的又行了一阵。尹玉贞突然立定了脚步,回眸嫣然微笑,伸了伸舌头,道:“这黄山的雾气好大。叶大哥,看来咱们多半是迷路啦,要不然还是你走在前头吧?”

    原来前面峰峦遮月,云雾迷踪,竟尔是一处岔路口。

    叶天涯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后,只道尹玉贞一直紧紧盯着黑头陀的后影,岂知她竟已跟丢了对方。

    他一怔之下,又见她这么一笑,犹似月射寒江,霞映池塘,说不出的娇媚可爱。烟霞轻笼,这女郎更不似尘世中人,他心中突的一跳,神摇意夺,不敢再看,将头转开了。

    尹玉贞又道:“啊哟!也不知那三个家伙去了哪里?叶大哥,你说咱们该走哪条路?”

    叶天涯略一宁定,举首远眺,只见前路已笼罩在白茫茫的一片云气之中,峰峦木石俱已朦朦胧胧,虚无缥缈,哪里还有黑头陀的人影?

    侧耳倾听,但听得松涛阵阵,虫声应和,四下里更无其他声息。

    尹玉贞等了一会,轻声道:“喂,你听到甚么啦?”

    叶天涯回转身来,叹道:“甚么声音都没有!看来咱们是真的迷路啦。”顿了一顿,又道:“雾气越来越浓了。甚么都看不清楚,山间凶险,不宜再前行,要不,咱们还是原路回去吧?”

    尹玉贞秀眉微蹙,摇头道:“好容易追到这儿,怎能轻易放弃?叶大哥,你不必替我操心,我会保护自个儿的。”

    叶天涯确是生怕尹玉贞有失,听她这么说,便即拔出长剑,护在身前,低声道:“你跟在我后面。待会儿若有危险,你自个儿先藏起来,不用管我,我也顾不了你。你听明白了没有?”

    尹玉贞脸上便似开了一朵花,连连点头,娇笑道:“听明白啦!你跟我爷爷一般,喜欢独个儿出手,这才显出你叶少侠的平生本事。小女子若在旁助拳,反而碍手碍脚,叶大哥是这个意思吧?却又何不直言?嘻嘻!”

    声若银铃,娇媚清脆。

    叶天涯月光下见她笑语如珠,樱唇微颤,露出一口玉石般的牙齿,不禁心中一震,一转身,挺剑抢先便行。

    他走的是向左的一条临近悬崖的小径,道路险峻,长草及腰。

    若非轻功了得的武林高手,寻常之人已绝难攀援。

    两人展开轻功,在云雾之中蹑乱石,冒悬崖,正行之间,静夜空山之中,忽听得前面一声惨呼,砰的一响,似有重物堕地。

    跟着便多了一人声嘶力竭的呻吟。

    叶天涯一惊,立时停步,回头道:“不好!这惨叫之声好像是那个黑头陀所发。嗯,看来这位佛爷又遇袭啦。”

    尹玉贞曾听叶天涯说过上次自装神弄鬼的宇文骏等四象门弟子手中救出黑头陀之事,便道:“这个莽头陀定是被晁徐二人发见他在跟踪自己,这才暗算了他。”

    叶天涯道:“咱们快去瞧瞧!”

    两人蹑手蹑脚,循着声音,一步步的弯腰走近,伏在悬崖附近的一块大石之后。

    云封雾锁,月光下暗影朦胧,依稀见到一人倒在长草丛中,不住扭曲滚动,抱着肚子呻吟哀号。

    果然是黑头陀。

    隔了好一阵,黑头陀的呻吟越来越弱,却一直无人现身。

    叶天涯一动念间,向尹玉贞悄悄打个手势,示意她原地不动,自己小心,随即在脸上蒙了块黑布,却只露出一对眼睛。

    尹玉贞一点头,将柳叶刀横持当胸。

    叶天涯无声无息的转出大石,故意绕开几步,这才咳嗽一声,足步沉重,脚下踏着乱石间的长草,一步步的走将过来。

    他刚刚走到黑头陀旁边不足一丈之外,蓦地里青光闪动,左前方草丛中嗤嗤声响,十余枚细小的银针激射而至。

    烟雾中有人冷不防的向叶天涯发射暗器。

    天下习武之士,十九都练过暗器听风术,纵在黑暗之中,若有暗器来袭,一听声音,亦知暗器来势方位,自行躲避。

    黑头陀身手不弱,却显然是中了银针。

    那自然是发针之人功力了得,手法高明。

    叶天涯右腕陡振,运剑如风,连削带拍,叮叮、铮铮几声响处,银针或被斩断,或被震开,尽数落空。

    便在此时,又听得草丛中暗器嗤嗤急响,银光乱闪,犹似朔风中卷起一阵雪花。

    叶天涯冷笑一声,长剑颤动不已,乱挥乱舞,但听得叮叮铮铮之声响个不停,无数钢钉银针暗器尽皆碰落,四散而下。

    不错,银针之外,又多了无数钢钉。

    暗器愈益密集,落英缤纷,更无已时。

    尹玉贞在大石后瞧得心焦,忍不住叫道:“辣手书生,别光一味挨打,何不还以‘辣手’!”

    叶天涯一凛,随即左手衣袖一拂,呼的一阵劲风,将被自己长剑击落的无数银针激得飞起,卷着地下枯叶碎石,猛向左前方草丛中还射过去。

    一刹之间,无数银针钢钉反射向那袭击之人,去势直如星驰电闪。

    但听得“啊哟”、“呵呵”几声惨呼,草丛中人影晃动,暗器便即止歇。

    叶天涯挥剑护身,一步步走将过去。月色朦胧中却见草丛间躺着五六条人影,有的动也不动,有的在地下滚来滚去,惨呼号叫。

    除了相距较近的黑头陀之外,先前那一胖一瘦的徐晁二人赫然在内。只不过,这二人均已晕了过去。

    另外三人却是一色的黄布短衣,只不过一个也已昏迷,另二人兀自满地翻滚呻吟。

    显然三人都是中了自己的暗器。

    叶天涯暗暗好笑,心道:“这三个定是发射暗器之人。原来晁徐二位早在黑头陀之前便已着了道儿。”

    走前一步,要待俯身察看。

    尹玉贞叫道:“且慢!”

    倏地纵身跃出,横刀当胸,走近身来。

    叶天涯一愕,道:“干吗?”

    尹玉贞道:“小心有诈!难道你忘了先前那间茅棚中的‘致命蝴蝶香’啦?”一面说,一面四下打量。

    叶天涯憬然惊觉,转头一看,见尹玉贞也已脸上蒙了一块绿巾,便问:“你是说这三个黄衣人便是‘致命蝴蝶香’的主人么?”

    尹玉贞不答,睁大了眼四下眺望,又仰头用力嗅了嗅,道:“你闻一闻,果然还有少许残余的香气!我疑心这‘致命蝴蝶香’既能令蝴蝶致命,说不定也能害人!”

    叶天涯却闻不到什么香气,四下瞧了瞧,但见云生足底,雾迷山腰,静寂中丝毫不觉有异。

    尹玉贞见他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微笑道:“你且想想,这个莽头陀在跟踪晁徐二人,晁徐二人又在追查那个采花淫贼‘蜂蝶儿’的行踪,三人又突然遇袭,连你一现身也遭了暗器。然则这些袭击你的黄衣人会是什么人?”

    叶天涯心念微动,取出火折点着了,弯腰在那三个黄衣人脸上一照,不由得吃了一惊。

    却见那三人均是颜面黝黑,鬈发深目,鼻子远较常人为高,形貌甚是怪异。

    尹玉贞“咦”了一声,奇道:“原来是三个胡人。”又道:“我跟爷爷在京城这几年见得多了。波斯、突厥、回鹘、大食、吐谷浑、天竺等西域人,长得便是这般样子,总之都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昆仑奴、‘胡人’。”

    叶天涯登时想起自己在京城之时,也曾在街市之间见到西域胡人,似乎也是这般模样。

    其实这三人身上穿的虽是汉服,一眼便知均是异族胡人。

    叶天涯问道:“喂,你们是甚么人?来黄山干甚么?”

    那两名胡人不答,仍自叫唤不止。

    叶天涯又问了几句,那二人自顾自的呻吟哀号,却于这少年的问话恍若不闻不见。

    尹玉贞突然柳叶刀一晃,刀尖抵在左首一个胡人的顶门,叱道:“你们是甚么人?为何偷袭这位小爷?”

    那胡人大惊,忙即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阵。

    叶天涯听不懂外国话,正没做理会处,不料却听尹玉贞竟也叽哩咕噜的的说了几句怪话。

    她与那胡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几句,才转过脸来,望着叶天涯,妙目中充满了讶异之色。

    工作太忙,俗务太多,实在没时间,更新慢了些。

    工作太忙,俗务太多,实在没时间,更新慢了些。无可奈何,歉甚!

五十八、阴风三使(二)

    五十八、阴风三使(二)

    叶天涯心下也自诧异,便问:“尹小姐,你,你不是高丽人么?怎地也会说这些西域人的外国话?这倒奇了。”

    尹玉贞笑道:“叶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适才小妹不是告诉过你了么?自从我爷爷被边老候爷重金礼聘之后,我也曾跟着他老人家长居于帝都。京城之地,到中国来朝拜皇帝或者经商买卖的胡人多如牛毛矣,不足怪也。我听那些西域人的说话觉得好玩儿,便跟着学了一些,何奇之有?”

    原来这位高丽少女冰雪聪明,自幼便极具语言天赋,多年来她跟随祖父游历高丽、日本、蒙古各处,后又来到中原,于多地的方言土语入耳即记,一学即会,一会即精。

    她祖孙二人跟随安平候留京已久,更是见惯了四海列国的人,这少女便也随之学会了四海列国的语言。

    她见叶天涯怔怔的瞧着自己,显是不信,怫然不悦,哼的一声,恼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可不曾骗你。至于信与不信,全由叶大哥了。”

    其时他二人均是脸上蒙了布巾,虽不见彼此神色,但叶天涯亦可想见尹玉贞此际定然是怒容满面。

    叶天涯一呆,忙道:“尹小姐莫怪。我怎会不信你?嗯,对了,对了,适才你跟这人在说些甚么?”

    尹玉贞白了他一眼,道:“我问这家伙是甚么人,来黄山做甚么。他自称是天竺人‘萨米特’(作者按:音译),原本是来中国贩卖珠宝的商人。三年前他们的商队途经回疆沙漠之时遇到强盗,一众同伴都死光了,只剩下他和这两个同伙。”

    叶天涯道:“既是天竺来的珠宝贩子,怎会在此?干么袭击我们?”

    尹玉贞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么问的。萨米特说是有人带同他们来到黄山探寻宝藏的。那人刚刚还在附近,临去之前叮嘱过他们三个,今晚凡是从此处经过的,一律格杀勿论。”

    叶天涯越听越奇,皱眉道:“这里是荒山野岭,怎会有宝藏?带他们来的又是甚么人?那人明明在故意欺骗,怎地这三个天竺商人竟会轻易相信他的鬼话?”

    尹玉贞当即提刀在空中虚劈两下,呼呼生风,这才又叽哩咕噜的询问地下那名天竺人萨米特。

    她刀尖斜指,作势欲刺,口气甚是严厉,显是在以天竺话连声恐吓。

    叶天涯静静旁观。朦朦胧胧的月光雾气之下,只见萨米特和那名同伴呻吟之声渐渐弱了下来,身子均已不如先前猛烈的滚动和抽搐了。

    萨米特声音颤抖,也答以几句天竺话。他与尹玉贞一问一答,说了一阵话。

    萨米特旁边另一个同伴偶尔也接嘴相答。

    他二人与尹玉贞对答了几句,说话出气多而入气少,相继晕了过去。

    尹玉贞转过头来,对叶天涯道:“萨米特和辛赫二人说道,前些日子有个会说天竺话的中国男子在杭州西湖畔找上他们三个,还专门送了一袋珠宝作为见面礼。那人告诉他们,黄山中的某一处山洞内藏着无数珠宝财帛,乃是许多年前一个名叫‘王莽’的篡汉巨贼留下来的宝藏。他所得到的只是小小部分,不足那份巨大宝藏的万分之一。他自己独吞不了。倘若他们三个肯答应与之合作,宝藏得手之后,双方二一添作五。他们三个大为动心,商量之下,便跟着那人辗转来到了此间。今晚他们便是遵照那年轻人的安排,专门截击来这儿跟他们争夺宝藏的敌人。刚才他们先后偷袭晁徐二人、黑头陀和你,也是将你们视作来抢宝藏的啦。”

    叶天涯于静夜深山之中乍然听到“王莽”、“宝藏”等字,心头大震,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半轮月亮,喃喃的道:“王莽宝藏,王莽宝藏,想不到连这三个天竺人也是为了宝藏而来!”

    他心中起了老大疑窦:“倘若世上当真有所谓的‘王莽宝藏’,究竟是在叶家村,还是在这黄山之中?当年苑老贼害死‘叶家村’究竟是不是为了宝藏?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群山之中雾气茫茫,这少年心中也是一团迷雾。

    尹玉贞秋波流慧,奇道:“叶大哥,你也听说过‘王莽宝藏’么?那是甚么玩意儿?”

    叶天涯微微摇头,苦笑道:“我要找的仇人便与这个劳什子的‘王莽宝藏’有关。此事说来话长,这也是我全村和我家人死于非命的关键所在。”

    尹玉贞尚是初听此事,不禁吃了一惊,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一定要追杀到那个元凶巨恶,为家人报仇。”

    她说到这里,刷的一声,收刀入鞘,又道:“叶大哥,辛赫和萨米特还说他们发射的一些钢针上淬了毒,虽不立时致命,但会令人筋骨酸软,全身乏力,一个对时内毒发而死。现下他们的毒性俱已发作,若无解药便必死无疑。你待怎样?”

    叶天涯闻言一惊,晃亮火折,俯身察看地下各人伤势。但见萨米特与另一名天竺人辛赫满面青紫,双眼翻白,已动弹不得。

    第三人却是气息早绝,肌肉冰凉,显已死去。尹玉贞打着了火折子,略一检视,回头道:“这人咽喉嵌了一块拇指长短的尖石,他的身上全是被你反击回来的钢钉和毒针。不过,他倒不是丧命于自己的毒针之下,而是喉管碎裂而死。”

    叶天涯一凛,低头默然。

    叶玉贞柔声道:“叶大哥,你也用不着内疚。他们在暗中突施袭击,痛下杀手,好生歹毒。你瞧瞧这莽头陀、徐胖子三人的下场便知道了。适才形格势禁,你是出于自保,不得不然。”

    叶天涯点一点头,当下俯身查察晁平、徐胖子、黑头陀三人伤势,却是个个脸色发黑,中毒已深,若再不救,眼见俱已活不成了。

    叶天涯回头道:“救人要紧!尹小姐,萨米特有没说解救这些人的法子?”

    尹玉贞嘘了一口长气,道:“就等叶少侠这句话呢。”

    快步上前,弯腰到萨米特身边,伸手掏摸,待得她回转身来,手中已多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瓷瓶。

    走过去递给叶天涯。

    叶天涯拔开瓶塞,倒出几粒白色药丸。

    尹玉贞道:“莫要浪费,每人一粒即可。”说着又将那小瓶抢过,笑道:“剩下的便归我啦。”

    叶天涯一笑,急步而前,除了那名已死去的天竺人之外,分别喂了各人服下。

    过不多时,萨米特最先醒转,大声叫唤。

    尹玉贞说了两句天竺话,萨米特强忍痛楚,从地下挣扎着爬起身来,双手合十,颤巍巍的向叶天涯躬身行礼,口中不住地说着一句天竺话。

    显是谢他救命之恩。

    尹玉贞便成了叶天涯与萨米特二人的通译。

    叶天涯伸手揭下布巾,喟然道:“萨米特,你的一名同伴已经不幸身亡。是我出手不知轻重,打伤的各位,实在对不住之至。”

    说罢双手抱拳为礼。

    萨米特望了一眼那名死去的同伴,脸上尽是沮丧悲痛之情,摇了摇头,向叶天涯躬身说道:“叶天涯,是我们动手在先的,与人无尤。唉,其实我兄弟是死在万恶的贪婪之上。多谢阁下仁慈,给我们服食了解药。”

    叶天涯问道:“带你们进山来的那人现在何处?”

    萨米特叹了口长气,摇头道:“其实今晚一有动静,他便烧了茅棚,带我们一直来到这儿。适才他临去之时吩咐我们三个在此设伏,还说他会想法子在旁边夹击。但这么久也不见人影,定是他见到你如此厉害,连暗器也奈何不了你,心里害怕,便撇下了我们,独自逃走了。”

    尹玉贞传译到这里,不待叶天涯再问,冷笑一声,对萨米特:“你们三个真是愚不可及。这座山里根本不可能有甚么宝藏的。这种欺骗小孩子的鬼话,你们天竺人也会相信么?”

    萨米特点头称是,黯然道:“只怪我们太贪心了。无论山里有没有宝藏,我的好朋友死了。我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这时辛赫也已醒转,爬起身来,抱着那名死去的同伴尸体大叫大嚷。

    叶天涯听了尹玉贞译述,才知死去的是辛赫的亲弟弟。

    尹玉贞译毕,问道:“叶大哥,你打算怎生处置这两个天竺人?”

    叶天涯想了想,缓缓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让他们走吧。我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可断定,关于‘王莽宝藏’,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阴谋。你跟萨米特说,不想死的,别混水!”

    尹玉贞把他的话传译了,辛赫不等萨米特开口,抢着叫道:“那个奸徒背叛了我们,害死了我兄弟。亏得我们三个一直把他视为好友。我要杀了这恶贼!”

    说着抱起那具尸体颤巍巍的站起。他身上中了不少钢钉银针,虽然毒性已解,但仍痛楚难当,一时间咬牙切齿,脸上肌肉也扭曲了起来。

五十八、阴风三使(三)

    五十八、阴风三使(三)

    淡淡月光之下,尹玉贞突然冷哼一声,以天竺话道:“辛赫,萨米特,这个年轻人叶天涯是中国的小英雄,尔等胆子不小,居然敢袭击他,当真不知死活。适才他是手下留情,其实凭他的本领,若要取尔等性命,易如反掌。现下他决定饶你们不死。尔等还是好自为之吧。”

    辛赫一直对这个声音娇嫩的蒙面女子颇感好奇,忍不住问道:“小姑娘,你是谁?你怎么会说我们天竺话?”

    尹玉贞不答,冷冷的道:“区区梵文而已,何足道哉?姑娘不但会说,还会写呢,你管得着么?”

    辛赫一呆。

    萨米特接口道:“辛赫,不要多嘴乱问。咱们走吧。”又向叶天涯合十行礼,恭恭敬敬的道:“叶天涯,谢谢阁下饶恕我们不死。刚才对不起了,我们不应该袭击你。在我们离开之前,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叶天涯听了尹玉贞传译,微微皱眉,说道:“尹小姐,请你问问骗他们三个来黄山的那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长得甚么样子?平时在干甚么?总之越详细越好。”

    萨米特闻言,沉吟道:“那个骗子是一个年轻后生,二十七八岁年纪,生着一张长脸,下巴尖尖的。对了,他的朋友都叫他‘粉蝶儿’元冲,是‘阴风教’三大护教使者之一。元冲说我们天竺人的样子在一般中国人眼中显得丑怪和奇异,很容易吓着小孩子,最好不要招摇过市。因此这些日子来他一直让我们三个隐藏在山里,平时食物用具全都是他负责下山去采购。至于平时他在山外干甚么,我们全不知悉。只知道这个人行踪不定,每次都是他来找我们,我们却半点儿也不知他的去向。”

    辛赫又抢着道:“小姑娘,请你告诉叶天涯,我们三人跟着那个恶贼‘粉蝶儿’元冲舟行至浙西时,有一次我曾在渡船上听他喝醉了酒,无意间说过,他们‘阴风三使’奉了公孙教主之令,前来中原寻访少教主。还说他们的那位少主风流成性,爱上了一个美貌女子,迷得神魂颠倒,死也不肯离去,实在好笑。还有,自从他得知‘王莽宝藏’的消息之后,便背着另外的同伴,反而与我们三个不相识之人约定好联手赶来黄山。是了,现下想想,他找上我们,一定也没有安着什么好心。嗯,定是他想独吞宝藏。”

    辛赫说到这里,与萨米特对望一眼,想起元冲不顾自己三人死活的背叛行径,越发坚信中了此人奸计。

    尹玉贞译毕,月光下忽见叶天涯矍然动容,便问:“叶大哥,怎么你也知道‘阴风教’么?那是干甚么的?”

    叶天涯缓缓点头,脸色凝重,道:“前些日子我在京城‘天香院’的尤琪姑娘居处见过阴风教的那位少教主‘青面夜叉’公孙立。他,他很迷恋尤琪姑娘的美色,还多次监视和偷窥。辛赫所说的,多半便是此事。当时我曾亲见那位公孙少教主跟尤姑娘二人翻脸争执,而且还打得不分胜负。至于‘阴风教’在江湖上到底干些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

    尹玉贞微微侧身,一双美目笑嘻嘻的凝视着叶天涯,拍手道:“粉蝶儿,粉菊花,这名号倒是一对儿。啊呀,看来叶大哥倒也知道的不少么。啧啧啧,连妙人儿‘粉菊花’会武功这等京城罕有人知的**居然也没瞒你,当真难得。叶大哥,我猜你心里一定很想再见那位花容月貌的‘尤物’美女啦。嘻嘻。”

    叶天涯脸上一红,摇了摇头,支吾道:“这个……这个……当时只是适逢其会。对了,我答应了替尤姑娘守秘。尹小姐,你是她的好朋友,跟你说不算食言,也不算泄秘。”顿了一顿,又道:“阴风三使,阴风三使,万万想不到,最近做下不少案子的采花贼‘粉蝶儿’竟是‘阴风教’三大使者之一。也不知那位公孙少教主和另外‘阴风二使’在不在这黄山一带?”

    尹玉贞听了这话,便以天竺话询问。

    萨米特和辛赫均是茫然摇头,显然没见过公孙立和“阴风三使”中的另二人。

    便在这时,只听得地下长草丛中的黑头陀发出微弱的呻吟之声。

    萨米特脸上微微变色,向尹玉贞道:“这个人要醒啦,那一胖一瘦的也快醒了。这三个人武功不弱,连那个‘粉蝶儿’元冲也不愿跟他们正面动手,这才让我们突施偷袭。请你告诉叶天涯,我们得走啦。”

    叶天涯听了传译,便道:“这一带会有不少江湖上的高手前来争夺所谓的‘宝藏’。赶这趟混水的不少,而且那些人都凶残得紧。他们可不像我一般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们最好是有多远走多远!”

    当下辛赫抱着自己兄弟的尸体,与萨米特一齐与叶尹二人行礼作别,随即迈开大步,急匆匆的去了。

    叶天涯望着二人的背影转过山峡,消失在暗沉沉的云雾之中,心想:“这两个天竺商人只是贪财而已,倒还不算太坏。”

    正寻思间,忽觉一只柔腻温软的小手拉着自己的手,却是尹玉贞凑在他耳边道:“喂,咱们还是先躲起来罢。”

    叶天涯一怔之下,又觉尹玉贞握着自己的手松了。

    两人同时足尖一点,轻轻一纵,已双双飘身在数丈之外,随即矮身钻入了岩边长草丛中。

    过不多时,便见朦胧月下一个高大魁伟的人影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正是黑头陀。他嘴里哼哼唧唧的不住叫唤,道:“‘唉唷’、‘啊哟’,好痛,好痛!他妈的,是哪个王八糕子在暗算佛爷?”

    他一面叫骂,一面摇摇晃晃的转身四望,但见树木山峰阴暗朦胧,一眼望出去半个人影也无,又嚷道:“是谁?是谁在暗算佛爷?他妈的,姓晁的小子,还有徐肥徐胖子,若是你们两个狗东西,快跟佛爷滚将出来!直娘贼,乌龟王八蛋,千刀割、万刀剐的,敢暗算佛爷,叫你们不得好死!操你奶奶的雄!”

    骂到后来,竟尔是满口污言秽语,却将晁徐二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上了。

    便在这时,又听得脚下陆续的呻吟之声。

    黑头陀吃了一惊,猛地低下头去,这才看清,自己附近的长草丛中另行躺着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影。

    旁观的叶天涯与尹玉贞对望一眼,均感好笑。这三人都在追踪“粉蝶儿”元冲,不料对方人影也没见到,反而醉汉也似的横卧荒野。

    其实若是连叶天涯也跟着中毒倒下,这三人多半也活不成了。

    又过片刻,那一胖一瘦二人陆续醒转。

    原来那钢钉所淬的剧毒甚是霸道。中毒越久,反而醒得越迟。

    黑头陀见二人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喝醉了酒一般,越觉好笑,乐不可支,大笑道:“哈哈,哈哈!我骂了半天,却是骂错人啦。刚才佛爷中了毒钉,还道是你二人所为。想不到原来你们俩也跟佛爷一般,也中了那淫贼的暗算。真是笑死我啦。哈哈,啊哟!哈哈,啊哟!”

    双手捧腹,咬牙强忍。

    却是他笑得弯了腰,牵动伤处,疼痛难当。

    徐晁二人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茫然之色。

    隔了片刻,晁平忍痛从脸上拔出一根银针,咳嗽几声,才道:“黑头陀,你是说我身上所中的这些玩意儿都是粉蝶儿那个淫贼所为?”

    黑头陀笑道:“不是那个淫贼还能有谁?”

    晁平哼了一声,板起了脸,低头默然。

    徐胖子四下一望,冷月下但见云雾迷蒙,更无旁人,便问:“黑头陀,那个采花淫贼在哪里?”

    黑头陀瞪眼道:“我哪知道?早走得远啦。难道那个龟蛋暗箭伤人之后,还留下来等着咱们报仇不成?”

    徐胖子道:“难道佛爷你也中了暗器?”

    黑头陀道:“我身上至少有三十颗钉子和银针,想必两位身上也吃了不少暗器。咱们难兄难弟,彼此彼此。你奶奶的!”

    徐胖子叹道:“想不到粉蝶儿那个淫贼竟会良心发现,居然饶我们不死。”

    黑头陀道:“放屁,放屁,放你娘的臭屁!”

    晁平怒道:“黑头陀,你嘴里放干净些!凭你也有资格骂徐肥徐大哥么?”

    黑头陀瞪眼道:“他妈的,佛爷偏偏骂人,想骂谁便骂谁,你管得着么?‘两头蛇’徐肥,‘开碑手’晁平,你们两个一直在暗中跟佛爷作对,想要半路里杀出来吃横梁子,别以为佛爷不知道?哼哼!”

    晁平一声冷笑,道:“知道又如何?彼此彼此!臭头陀,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晚你一直在跟踪我们,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么?刚才在那间才只烧了一半的茅棚处,徐大哥已经察觉到附近可能藏得有人。他最后两句话,便是吸引你的。哼哼。”

    叶天涯听了这话,回思先前情形,原本晁徐二人在窃窃私议,那姓徐的胖子“徐肥”确是突然提高嗓子说了声“晁贤弟,时候不早了,咱们走罢!”

    显然当时他已然察觉到山坡间有人潜伏。至于对方是远远尾随在后的黑头陀还是附近灌木丛后的叶尹二人,他却也分辨不出。

    叶天涯与身旁的尹玉贞对望一眼,心下暗自嘀咕:“难道当时他发见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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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3322/ 第一时间欣赏谈笑看吴钩最新章节! 作者:听风观云278所写的《谈笑看吴钩》为转载作品,谈笑看吴钩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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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看吴钩介绍:
读天道剑影,品侠客人生;观江浪传奇,唱沧海一笑。江湖秋水多,谈笑看吴钩!“谈笑看吴钩”一语出自施耐庵先生的《水浒传》,乃是一种安贫乐道、笑傲江湖的人生态度。作者个人一偏之见,便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闲适、随意、超然、自由自在。“吴钩”本是吴地的一种月形弯刀,后来多指锋利的器,男儿报国杀贼的利器。本书中“吴钩剑”亦即主人公叶天涯的佩剑。叶天涯本是一个淳朴的农家子弟,一直平平静静地种田过活,不期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降临,家破人亡,孤苦无依。后来被一户有钱人家收为牧童。数年之后,不意之间惊觉一切都是阴谋诡计。恩仇难了,风波险恶,小小少年从此踏上了复仇之路……其实本书便是一个“求不得”的故事。谈笑看吴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谈笑看吴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谈笑看吴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