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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运河之起源:邗姜全文阅读

作者:小桥静水     第一运河之起源:邗姜txt下载     第一运河之起源:邗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6、吴齐海战(二)分析

    田穰苴的计划是:吴国水师远道而来,定会长途奔袭,若选择与他们硬拼,虽不占下风,却会白白消耗战车,不如充分发挥地自身对当地海况和岛屿地貌熟悉的优势,以逸待劳,集中兵力入海口一带伏击吴国水师……

    而之前,田穰苴要求齐国海兵们携带木桩行路,并不是单纯地锻炼齐国海兵们,而是令他们缓慢行程——锻炼是附带之事……待他们晚来几天,想必吴国水师定然扑了好几空儿,忍不住地猜想齐国海军是不是害怕得不敢来了。

    只要他们这样想,田穰苴的计谋就算成功了一半:没甚么比击败一群骄横轻敌的敌军,来得更轻松的了。

    想通了这些环节的鲍息,直把自身的想法尽宣于口,得到田穰苴的肯定——只见田穰苴挑高眉头,赞道:“似你这般愿动脑子的士兵当真不多见了……本将很欣赏你,任命你为旅帅,你可愿意?”

    “多谢大司马提点。”鲍息拱手地感激,“息定不辜负大司马之厚爱!”

    千言万语哽在心间,令鲍息没法说出话来。

    旅帅,能统领五百人!

    而齐国海军,统共才三千人!

    将六分之一的军权交到鲍息的手上,不得不说:田穰苴用人不疑!

    孰不知田穰苴内心翻个白眼,不甚唏嘘:意外啊意外!素日老实待人的鲍氏家族,也能出个鲍息这种人物——看来,鲍氏家族能成为齐国四大家族之一,亦不是没有理由……尽管鲍息的出身乃是庶出。

    也因此,鲍息因他出身微贱,只身地闯入招募齐国海军的队伍里,决定博出一份天地——如今,他也算功成一半:只要他跟随田穰苴,一同迎接这场海战,并能活到最后,他和他的鲍氏家族,定能扬名齐国!

    ……船舱内,吕瑞姜泪洒心河: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跑来这里?

    手握抹布,吕瑞姜奋力地擦拭地板,不止一次地后悔:话说她乖乖地留在夷城不就好了?——何必非要跑来海上?……她到底哪里想不开了,居然混在海军里!

    想了半天,吕瑞姜也没理出头绪来——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大概是她在夷城太久了,害得她不想呆在夷城,哪怕一分一秒!乍一瞧见田穰苴,心知他本领高强,且是邗姜姐姐的丈夫,便理所当然地投奔他去……

    对了!

    吕瑞姜拍了拍脑袋,后知觉地想起:最初她死活要跟着田穰苴,是以为他会送自己回临淄——但是,田穰苴非但没派人护送她回去,反而登上船舰,奔赴了大海!

    而她,倒霉地踏上船后,被田穰苴嫌弃,径直地沦为仆役,给海军打杂!

    无语地咧开嘴角,吕瑞姜努力地微笑微笑,苦中作乐地心道:世上八成没有比她混得还惨的穿越女了……好端端的瑞姬不当,偏去劳心劳力,图的什么呀?!

    第无数次询问自身,吕瑞姜却答不上来,直被自个儿的愚蠢给笑死了。

    唉!

    幸好她还记得这场海战,最终的赢家是齐国,否则……

    皱了皱眉头,吕瑞姜猛地忆起:另一方战场上,似乎是吴国大胜呢?

    也搞不清田穰苴他们知不知道——

    缩了缩脖子,吕瑞姜直啐她多管闲事:这种败仗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影响军心。

    “继续擦地——”伸个懒腰,吕瑞姜静下心来,尝试她人生中的第一道难题!

    大海,一望无际。

    吴国艅艎船上,却与齐国水师的,截然相反:许是第一次长期地航行大海,众吴国水师们仍旧略感不适,几乎都有一些恹恹的……对于吴国水师主将的命令,半是认真,半是敷衍,连同他们驾驶的大船,亦都慢悠悠地航行,整体宛如打了茄子一般,毫无目的与气势,唯有登上沿海城县,方能找回一点精神。

    望着陆续归来的吴国海兵……啊~不是,是吴国水师们,伍子胥的表情是严肃的,不止一次地握紧拳头,愁道:“不行,还不行……”

    一名肤色黝黑的吴国将领走来,不以为然道:“还不行?——这都过了几天,依承看来,已经足够了。”

    这名吴国将领头戴铁盔,身着铁甲,肩挂蓝色披风,腰间佩剑,后背有弓,魁梧高大,满脸短须,国字脸,五官明明正直得很,整个人却透出一股傲慢的气息,赫然是吴国海军的副将——徐承!

    作为这次进攻齐国的主将,伍子胥冷眼地扫过徐承,对他的自负哂笑不已:真心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自信,为何非要扬言齐国海军怯战了……

    只因齐国水师没来么?

    伍子胥抿了抿唇,冷声道:“莫要大意!他们若在前方等着……”

    “将军,这不可能。”徐承扬起下巴,斩钉截铁地反驳,“这条海路咱们来回地航过九次,皆都不见齐国水师,想来他们是放任莒国沿海一带被吴军掠夺。”

    伍子胥气结,恨恨地瞪着徐承,喝道:“你敢质疑本将的命令?——你眼里还有本将么?!”

    伍子胥怒不可遏:原本,只有伍子胥一人负责这次的海战,哪知出征前夕,宰辅伯嚭突然觐见吴王夫差,说是担心伍子胥他年老体弱,管理水师们可能吃力,便特意地推荐徐承,希望徐承担当副将,替伍子胥分忧解难,哪知……

    哪知,分忧解难却没见着,伍子胥却被徐承给气得半死:这个家伙仗着宰辅伯嚭强力地支持,公然与他叫板,三番四次地不满伍子胥的指令,还肆意地任由晕船的吴国水师们登陆,掠夺莒国沿海一带——只因莒国势弱,且与齐国相邻,又皆有一片沿边城县!

    真觉吴国水师们强大,怎地不去骚扰齐国沿海一带诸如夷城?

    并且……

    “齐国水师绝对会出动!”伍子胥抚了抚胸口,“你若再无视本将,别怪本将对你不客气!”——伍子胥很固执:绝不会因齐国没派水师们反击,便认定齐国想要投降!若无田穰苴,倒还好说,但若田穰苴他……

    伍子胥从孙武的嘴里,多次地听过田穰苴的大名,亦是清楚田穰苴曾经的战绩——如今,他们远在大海,都能收到吴王夫差攻打齐国的陆路,可谓大获全胜,而那头的齐军里,却没田穰苴!……以田穰苴这等人才,说他不上战场,岂不浪费?

    是以,伍子胥猜想,这次齐国水师抵御之统帅,必是田穰苴!

    然而……

    然而,他没证据!

    伍子胥派了一支又一支的斥堠队,时不时地巡逻沿海一带,皆没探到齐国水师的痕迹,仿佛真如徐承所说,齐国吓得不敢来了——不过,以伍子胥对田穰苴的了解,伍子胥十分肯定:田穰苴绝不会不来!

    所以,伍子胥比徐承还要着急:吴国水师一直习惯内河作战,从来没有大规模的长途奔袭作战,又缺乏海战经验,不熟悉海况,所乘的战船……虽多,有两艘艅艎、一百艘大翼舰、四百艘中翼舰、五百艘小翼舰、突冒船、戈船、楼船和桥舡船各一百艘!但却没法解决实际问题——

    如果齐国水师来袭,吴国水师在占据船只数量优势的情况下,恐怕仍要吃上败仗!

    ——是的,伍子胥就断定他们吴国的船只数量比齐国的要多!

    并且,伍子胥忌惮齐国水师的主帅是由田穰苴担任!

    伍子胥比谁都明白田穰苴此人的威胁——

    昔日,吴王夫差不也曾忌惮过这人?

    只是,伍子胥一直找不着齐国水师的踪迹,而吴国水师们则在徐承的影响下,飞快地骄傲自满起来。

    伍子胥喝斥徐承多次,惜叹无果,几次都想上书罢免徐承的职务,却忽然记起此时的吴王夫差正在率领吴国陆兵,正在攻占齐国的土地,若将文书递交给吴王夫差,亦不晓得哪月哪日才能抵达,遂取消了这个念头——眼中划过一丝怒意,伍子胥厉声道:“再敢这般懈怠,别怪本将罚你去擦地板!”

    伍子胥不是不想解职徐承:解了徐承,引起他的怨恨也就罢了,他在军中资历还算优渥,万一想不开了,集结水师们与他硬杠,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大海茫茫,真要发生了甚么,远在陆地的吴人们可没法护住伍子胥。

    是以,伍子胥只能以这种长辈训斥晚辈的姿态,不痛不痒地申斥几句,至于对方接不接受,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看徐承的神情,很显示,他压根不在意。

    抿了抿嘴,徐承却低下头去,暂作服软,缓声道:“小将遵命。”

    再次地扭头,伍子胥和徐承朝船外瞧去,便见吴国水师们陆续地登船——每个吴国水师们,都带有不少吃食,那是他们登上莒国沿海一带,特意从莒国平民们手里抢到的!

    把头一抬,伍子胥甚至都瞧见远处冒有几股浓浓的青烟。

    估计那个被劫了又劫的村庄又被吴国水师们给破坏了罢?

    伍子胥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说道:“都上船了么?——上船了,就罢!”

    言罢,大船相继地离岸,向海中行使。(未完待续)

204、梦回(上)逃与追

    眼见被围,田恒略感慌乱,晏慈则冷静从容,而十名齐兵们则将田恒和晏慈团团地围住,似想拼命地护住他们——然而,以他们十人之数,对战三百名吴兵们,显然是以卵击石,实不可取……

    但是,他们却无怨无悔!

    “慢着——”关键之际,在那十名齐兵们即将出声之前,田恒又惊又怒地大吼,“你们是谁!想做甚么!”

    众人皆是一愣,不仅是齐兵一方,连吴兵亦是。

    面面相觑,为首的吴兵扬声道:“你竟不知道吾等是谁?”

    说罢,拍了拍胸口,露出绣有“吴”字的衣甲,以示他们的身份:他们皆是吴国士兵!

    田恒却惊奇地指着他们,奇道:“你们是吴人?”

    为首的吴兵嘴角抽了一抽,被田恒一顿抢白,没法凶起来,重重地应道:“是的!”

    “吴王太厉害了!”田恒眼里充满崇拜之情,“小民乃是齐人,却被当今的女君命令,要求迁往夫于……小民很是不满,正想离开齐地,没想到你们却来了……太好了!请问吴国怎么走?小民想去吴国谋个差事。”

    “啊?……”为首的吴兵张了张嘴,愣愣地望着田恒,说不出话来。

    田恒继续道:“怎么走?往左边走么?”

    为首的吴兵实在不知该怎么指路——齐地与吴地相距甚远,除非顺着运河而行,否则没有一个月,别想徒步地到达吴地!

    想了一想,为首的吴兵不耐烦道:“你去坐船,顺河而下,自能抵达吴国……”

    挥了挥手,为首的吴兵满脸嫌弃地赶人。

    田恒则拱了拱手,感动道:“多谢军爷指点……小民这就卷一家人口投奔去了——希望有朝一日,咱们能在吴地重逢!”

    言罢,田恒一把拽住晏慈,不给他出声的机会,忙不迭地带人走了。

    顺便地,那十名齐兵们亦愣头愣脑,跟随而去。

    田恒一行人奔至数里,直至身后没了吴兵的踪影,这才缓过气来——“你们这群莽夫!”田恒咬牙切齿地怒骂,“好歹咱们乔装潜行,就算被人发现,也顶多被人误认为流民……你们真想动手,是嫌活得太长了么!”

    气呼呼地,田恒对着十名齐兵们破口大骂,骂道:“还有你们!刚才是不是想说甚么‘誓死保护将军’之类的话语?——真让你们说了,咱们一个也别想逃走!对方多少人,你们才几人,难道就不想一想这其中的差距么?!……哼!哼!靠你们,恒这辈子都别想回临淄了!”

    骂骂咧咧地,田恒一扫平常的彬彬有礼,变得暴躁毒舌。

    ——太高估自己了!

    田恒早在艾陵之战时,就已悔不迭初——就算他看了《司马兵法》一百遍,他也必须承认:自身的军事才能比不上田穰苴!既然没有那种才华,他为何要勉强?……

    定是他当初被虚假的荣誉给迷花了眼!

    留在临淄多好,整天吃吃喝喝睡睡,不愁生死离别多吃苦,哪像现在?——艾陵之战,不管他插不插手,他依旧眼睁睁地看着十万齐兵全军覆没……十万人啊!十万人啊!就算他面上装作不在意,实则看了那么多次死亡,亦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好不容易地,他成了艾陵之战的幸存者之一,自要好好地保重自个儿。

    返回临淄的路程漫长而遥远——为了避免意外,他们全成了流民样儿……这也不算是乔装,而是路途艰辛,不知不觉地,待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已然混成了邋里邋遢的样子。

    田恒本来多有嫌弃,还想打理一番,却被晏慈提醒——这副模样,实在是很好的庇护伞:如果顺利,没人会认出他们。

    事实上,的确没有。

    可是,常年的警惕,让他们一遇到危险,就特别容易地暴露出来——被三百名吴兵们突如其来地包围后,晏慈和十名齐兵们明显地露出军人才有的防备之色,亏得田恒眼尖,迅速地确定对方还没认出他们,便擅自地出声,转移话题,以免被俘!

    粗粗地喘气,田恒拍了拍胸口,只觉惊心动魄:方才,谁都不会料到他有多紧张,万一……

    幸好,幸好——田恒心道:幸好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不过……

    不过,这也不是很久之计!

    神色一肃,田恒建议道:“不管如何,总之要绕道,绕道!”

    晏慈道:“绕去哪里?”

    田恒瞪了晏慈两眼:这厮……当真冷静!

    他骂了那么多句,晏慈愣是没反击一句。

    气哼哼地,田恒道:“能去哪里?——自是夫于!”

    一方面是尽量地降低那群吴兵们的戒心,严防那群吴兵们心血来潮地跟来!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安全考虑:夫于城的确处在临淄城后方……即便临淄身陷危险,夫于城也能延缓战争的波及。

    众人相互地交换彼此的目光,迟疑不决。

    田恒委实没了耐心,怒道:“不乐意?——更好!你们原路返回,恒只身前往于夫即可!”

    “田将军莫怒。”十名齐兵们异口同声地服软,“但听田将军指令!”

    ——要不是田恒,今日他们定会葬身于此!

    只有晏慈皱了皱眉,不太赞同道:“回临淄是北上,去夫于城是西上……你确定不是逃避么?”

    田恒怔道:“你……”

    刚想说些甚么,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快!快!快!俺瞧见他们走的是这条路!”粗狂的男声之中,夹杂明显的兴奋,“抓到他们,大王定有重赏……你们也太钝了罢?天降重赏,却愣是让你们躲了!”

    “不妙!”田恒神情再变,“该不会是吴兵们……?”

    “恐怕是的。”晏慈腾地跳起,将怀中骨灰盒递给田恒,“你们赶紧西上罢!俺去拖住他们!”

    “你傻啊!”田恒又将骨灰盒还给晏慈,“甚么也别说了……赶紧逃跑!”

    言罢,田恒撒腿,飞快地奔跑。

    十名齐兵们也学乖了:不但不准备断后,反而劝说田恒,说道:“将军,只要保住性命,来年咱们再替国帅报仇!”

    说罢,十名齐兵们轻推晏慈,作势要与他一同逃跑!

    晏慈满头黑线,有心想与吴兵们再战,却架不住十名齐兵们的推搡,迟疑片刻,被半推半就地逃走。

    之后,田恒一行人东躲西藏,一边赶往于夫城,一边避开吴兵们的耳目。

    而跟踪他们的吴兵们,似是处于愤怒状态,紧追他们不放:田恒一行人爬山,他们也爬山;田恒一行人躲在荒郊野岭,他们亦在荒郊野岭里四处搜索……无论田恒一行人怎么逃法,吴兵们都有办法找到他们的踪影,并且穷追不舍,令田恒一行人防不胜防——短短几天下来,田恒一行人个个都有黑眼圈,头发也蓬乱得不行,简直比流民还流民!

    就是这样,吴兵们亦不放过他们,从弇中追到黄城,从黄城追到爱娄,从爱娄追到现在!

    眼看他们都偏离临淄,直奔夫于,吴兵们却仍在追赶他们,并从三百人增长到五百人——田恒敢肯定:他们得罪之人,八成是旅帅,否则怎么刚好派出五百人?……要知道旅帅赫然统领五百人。

    期间,晏慈发火无数次:从未有此窝囊的时候!

    晏慈恨不能返身痛击他们!

    消极地逃跑,真的不符合他的性情!

    待到田恒一行人距离夫于城只有一里之远,晏慈停下了脚步。

    晏慈发现:吴兵们仍不放手,即便他们逃进夫于城,那也无用——不但无用,反而还会给夫于城带来危险!

    “俺来阻挡他们!”晏慈大笑一声,将骨灰盒递给一名停下来的齐兵,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要活下去!至少要将国帅的骨灰带回临淄!……”

    “将军……”那名齐兵愣愣地捧着骨灰盒,不知所措。

    “你……”田恒转身,瞧见晏慈不知死活地想以一人之力,群战五百名吴兵们,直想骂他是不是疯了——偏偏晏慈招了招手,一脸轻松地开口:

    “你们且去夫于,俺随后就跟来。”

    ——跟跟跟,跟个甚么!谁会信啊?

    田恒咬了咬牙,把头一扭,一声不吭地继续奔走,再也不想理会晏慈了。

    十名齐兵们,包括那名手捧骨灰盒的士兵,也不敢停留,在说了一句“保重”之后,亦快步地离开。

    很快地,田恒注视大批吴兵们杀到。

    此时,晏慈手中无兵器,却蛮横地挡在吴兵们面前,扬声道:“诸位,可教慈好等!”

    仍以那个吴兵为首,听了晏慈的挑衅,脸色一变,冷声道:“果然……你是死亡镰刀晏慈?!”

    “嗯?”晏慈挑了挑眉,“死亡镰刀?——谁给俺起得绰号?……不错不错,俺正是死亡镰刀,只可惜俺为乔好装,故意把武器丢了。”说着说着,晏慈流露一抹惋惜,随即目不斜视地补充道:

    “但是,别以为俺没兵器,就没法杀死你们!”

    微抬下巴,晏慈满脸轻蔑。

    ——此话是何等狂妄自负!

    笑话,你真能做到么?!

    为首的吴兵大怒,握紧兵器,冷笑不已。(未完待续)

205、梦回(中)战与救

    齐国,临淄城,黔府。

    睡得很不安稳,公子锄翻来覆去,又梦回了他与公子黔带领两千卫兵,急速地赶回齐国的情景:那天,他率领两名卫国士兵,和公子黔一同踏回去往临淄的道路——但在途中上,他们听到吴国已经攻打齐国,并且大胜的消息,便决定绕道而行,结果……

    齐国,夫于城一带。

    公子黔一脸兴奋,东张西望,手指前方,开心道:你瞧,前面就到夫于城!过了夫于城,再过爱娄城,便是临淄城了!

    他目不斜视地打量公子黔,奇怪道:临淄城你又不是不熟悉,何必如此高兴?——太失了身份罢?

    公子黔道:你不懂……本公子从未去过远门——这次,本子公第一次去了一回卫国,只觉还是咱们大齐最好!卫国都城算甚么?能有咱们临淄气派么?如今能够再次地瞧见临淄城,本公子岂能不期待?

    随你罢。耸了耸肩膀,他不置可否。

    他和众人又行数里,便听一名斥堠兵突然说:公子当心,前方好像传来打斗的声音。

    甚么?!

    他和众人微微惊讶,连忙警惕不已。

    公子黔反应敏捷,想要派出一支斥堠队前去打探,并且率先地要求全军停下,不要行军,然而——没用!

    两千名卫兵皆听从他的命令,而不是公子黔:他不发话,公子黔就是喊破了喉咙,两千名卫兵们亦无动于衷!

    眼皮跳了一跳,公子黔不由地看向他,恭敬地请他发出指令。

    他点了点头,觉得公子黔说得甚有道理,便令全军原地驻步,并派遣一支斥堠队前去打探。

    少时,那支斥堠队归来,报道:前方有人在打架,以一人之力,对阵四百多人。

    多……多少人来着?公子黔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质问。

    一名斥堠队瞄了一瞄他,待他颔首同意,才道:以一敌四百余人。

    公子黔张大了嘴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可曾查到此人是谁?公子黔脱口而出地询问。

    刚把这话问出口来,公子黔便觉不妥,又补充道:也不用刻意地查清对方……

    话音刚落,便听另一斥堠兵快言快语道:晏……晏慈!是晏慈将军!……

    晏……?!公子黔宛如被人掐了脖子一样,狐疑不已,你认错人了罢?晏将军怎会在此?

    另一斥堠兵听罢,也开始迟疑地想着是不是自个儿眼花。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又听一抹惊喜之声,喊道:公子黔?公子锄?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一支比难民还不如的邋遢人们,小跑而来。

    立即地,站在前排的卫后们急忙地亮出兵器,以示对面的邋遢人们不准过来。

    却见邋遢人们里有一位挥舞双臂的男子,不依不饶地叫道:公子黔,公子锄,本公子乃是田恒!……

    田恒?

    说笑了罢?!

    素日彬彬有礼、穿着考究的年轻贵族嫡子怎会落魄到这种地步,与一群难民们为伍?——公子黔和公子锄眨了眨眼,看清那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田恒!

    田……公子黔都快失了声去:怎么搞的,今天到底遇上了何事,为甚么一个、两个熟悉之人都出现在这里?!

    但见田恒用双臂用力地摇摆几下,那伙难民们就不乱跑乱撞了——拱了拱手,田恒即便浑身没有一丝干净的地方,好在气度也不凡,端得与众不同!上前一步,田恒拱手道:请求公子们援助一手,救回晏慈将军!

    啊?

    晏慈?!

    真是晏慈?!

    晏慈……果真在这?!

    他和公子黔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应下,回道:没问题!

    他拍了拍手,顿见两千名卫兵从善如流地冲向前方!

    前方。

    晏慈浑身血迹,都快睁不开眼——眼睛被血色沾到,都快遮挡了视线!

    将军……还要进攻么?有个吴兵双腿发抖,吞了吞口水。

    眼前这厮的武力值,堪比吴国第一悍将王子姑曹——瞧一瞧,快瞧一瞧,这厮凭借他一人,愣是伤了吴军几十个兄弟!

    约有四十五名吴兵们,纷纷被他所杀!

    这个消息不但令吴兵们心生恐惧,亦让晏慈哭笑不得:再拼一会儿,他恐怕就要束手就擒了——束手就擒也就罢了,关键是对方肯定不会饶他一命罢?……唉~身为一员齐国战将,晏慈若要落在吴兵们的手上,下场可想而知!

    因此,就算晏慈全身都快没了力气,亦不能随意地倒下!

    宁可战死,也不成俘虏!

    眼中燃起战意,晏慈大吼:来啦!俺不怕你们!更不怕死!……

    一声吼斥,竟然斥得吴兵们不敢再上前去。

    怕个甚么?吴国旅帅涨红了脸,他才一人,咱们直接靠人数堆,总能把他堆死!……

    听罢,众吴兵们心下一横,直朝晏慈攻去!

    眼见无数吴兵们朝自己冲来,晏慈心态反倒一片平静,从容地心想:俺快死了罢?……嗯~俺快死了。

    杀——杀——杀——蓦地,一道道吼声响起,打断了晏慈的思绪。

    晏慈一愣,惊讶地看见四面八面,涌来一群胸前绣有卫字衣甲的士兵们——他们手脚利索地围住吴兵们,让他们无法逃脱!

    世事无常:捕猎之人,眨眼便沦为了被猎之物!

    这下,吴兵们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他们是……卫国的士兵们?人数方面,竟是更胜一筹!

    及时地停下脚步,那吴国旅帅朝一名卫国士兵尖声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拦下吾等——你就不怕吴王派兵围剿你们卫国么?!

    这通喝斥,根本威胁不了那群卫国士兵们。

    那吴国旅帅瞳孔收缩,又惊又怒,怒道:你……你们等着!吴国必在不久之后,讨伐你们卫国!

    言罢,那吴国旅帅再吼:请随本将过来!

    便见那吴国旅帅正对晏慈,急速地退后,退至卫国士兵们拦截的范围,忽然挥出武器,一把尖利的铁匕首,一下子就结果了两名卫国士兵们——防守出现漏洞!这下可不得了:卫国士兵们顿时大惊,皆朝那吴国旅帅涌去,试图地抓住他!

    冲出去!那吴国旅帅击退几名卫国士兵,大声地吼道。

    随即,所有的吴国士兵们全朝那块卫国防守的漏洞冲去——只需眨眼工夫,所有的吴国士兵们走得干干净净,辙得利利落落,不留一朵云彩!

    晏慈惋惜没能杀死那吴国旅帅,却咂舌对方行动之迅速。

    不过,倘若晏慈要是知晓那吴国旅帅,根本不是旅帅,恐怕会更加吃惊罢?

    ——那个吴国旅帅实是展如!

    正嫌艾陵之战时,展如没有发挥太大作用,便心生不满,瞧见田恒一行人时,才会这般穷追不舍。

    惜叹展如大意且自负,亦没能抓住田恒一行人。

    田恒一行人与他和公子黔顺利地会师。

    众人聚在夫于城外,小聊各自的际遇。

    目不转睛地瞧着田恒一行人的狼狈模样,公子黔目瞪口呆之余,直指晏慈,结巴地打趣道:你们……难道你们想离开齐国,过上逃亡的生涯?!

    莫怪公子黔惊讶:若按正常路线,晏慈等人怎么走,也不可能抵达夫于城才对!

    晏慈抿了抿嘴,怒道:不要以为你是公子黔,俺就怕了你……俺等皆是为了避难!

    避难?公子黔和公子锄面面相觑,避甚么难?

    吴军……吴军占领了棘城。回答公子黔和公子锄问题之人,换上了田恒——田恒沉声地解释,是恒不好!本来,吾等都能及时地回到临淄城,是恒生病了,拖累了行程,结果等恒病好后,就——

    眼中划过一丝懊恼,田恒悔恨交加:他们只停留半日——哪知就这短短半日,令吴军势如破竹,连续地占领夹谷、马陉城、黄城等地,更是拿下棘城和安平城,以棘城与安平城为左右据点,半包围住临淄城!

    不仅如此,吴军还趁齐国无力反击之际,肆意地抢夺齐国平民们的财物,害他们流离失所。

    流离失所还不够,吴军甚至俘虏了数千齐民们,想将他们充作战俘,带回吴国,以充人口。

    ——千万别以为那些被俘的齐民们会在吴国得到优质的生活条件……事实证明,他们堪比奴隶,过着十分贫苦的生活,整日工作,劳心劳累,至死方休!

    田恒得知他们回家的路途反被吴军给追上并且占领,和晏慈等人合计:优先地绕道,躲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暂作休息,免得被抓——他们是从艾陵之战中幸存下来的士兵,千万不能再被吴军给发现:打了败仗已是可怜,再被敌人活抓……齐国要不要脸面啊?!

    就算齐国丢得起,他们却是再也丢不起了。

    而且,国夏……也该替他找个好地方埋了。

    如此一想,大家也都同意……才怪!

    说好要回临淄城埋葬,怎能不讲信用?!

    于是乎,很讲信用的众人也没在于夫城稍作停留,终是决心,一起踏上了前往临淄的旅程。(未完待续)

206、梦回(下)回与葬

    刚才踏上返回临淄的路上,公子锄一行人便遭遇无数吴兵们前来围剿——为了脱险,众人浴血奋战,却越杀越多!鲜血染遍大地,吓得公子锄手脚冰凉。一把尖利的铁匕首刺来,晏慈见罢,脱口而出,喊道:快逃!……

    但是,晚了!

    那把铁匕首迅速地扎进公子锄的后背!

    “啊——”

    公子锄无意识地叫出声来……

    ……双眼一睁,公子锄从梦中醒来,浑身吓出冷汗,这才注意到他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哦~这个梦真是又长又真实,正是他们曾经遇到的经历!

    吁了一口气,公子锄揉了揉双眼,打量四周,这才恍然地记起他暂住公子黔的府上——锄府虽在,却无人打理……自从他被流放齐国边境,想来锄府早已荒废!即使听说他要回来,女君也没来得及准备!

    说是准备,实则是他们回来得太突然!

    当公子锄和公子黔率领两千名卫国士兵遇到晏慈和田恒等人后,又在不久之后,遭到了吴国士兵们的偷袭——对方似是吴军重要的将领罢?竟然对他们一行人穷追不舍!在付出两百名卫国士兵战亡的代价下,他们总算回到了临淄!

    此刻,临淄已被吴军重重地包围:通往临淄方向的爱娄城、棘城和安平城这三带,全被吴军占领——也就是说,公子锄一行人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拼死地闯入重重包围,终才带伤地抵达临淄城,将具体的战报告之女君吕邗姜!

    见到公子锄一行人的时候,女君吕邗姜满含热泪,又高兴又心痛,叹道:你们……你们为何要回来?……

    公子锄一行人噤声不语。

    为甚么要回来?——他们也不说清原因……话说不是女君吕邗姜要求的么?公子黔当真很想吐槽:请求回来的,是你;不要回来的,还是你!

    你到底想不想让人回来啊?!

    老实说,此刻归来并不明智:一方面是临淄城被困,即将遭受灭顶之灾;另一方面则是他们回来了,除了增加伤亡率,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毕竟,只才近两千兵力是没法和十万吴军抗衡的……就算吴军没有十万,剩下七、八万兵力,齐军也没法反击!

    ——是的,临淄城……兵力空虚!

    早在之前,女君吕邗姜便将齐军分成两部分:主力齐军是陆兵,兵力十万,交给国夏统帅;第二主力则是海兵,只才三千——惜叹艾陵之战,国夏领兵大败,致使齐国大衰……就算海战赢得胜利,亦是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地拖住吴军的转移力,威胁一下吴王夫差,却不能击退整个吴军!

    拱了拱手,公子黔却道:吾等皆是齐人,焉能看着齐国被吴国攻占而无动于衷呢?——还请女君下令,黔愿率军痛击吴军,倘若战死,亦不悔也!——看得出来,公子黔比以前成熟稳重油滑了不少,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把女君吕邗姜感动得一塌糊涂!只听女君吕邗姜说:

    尔等心意,本君已经知晓,还请你们先回府休息罢!本君自有计较!

    公子黔却没离开,而是拱手道:黔斗胆一问,女君打算如何?

    女君吕邗姜沉默片刻,才道:还能如何?——自是求和。

    言罢,女君吕邗姜深深地叹息。

    公子黔却一言不发,包括他公子锄,亦是。

    ……揉了揉脸,公子锄回过神来,想了一想,终是起身下榻,更衣出门。

    公子锄实在没了睡意,心事重重地仰望星空——此刻天还未亮,周围光线还很黯淡!想起目前的齐国情势,可不就和眼前的情景一样,迟迟看不见黎明的到来?想到这里,公子锄叹了一口气:“……唉!”

    “公子锄?……”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公子锄抬头一看,却是公子黔。

    公子黔并不是一人来的——田恒和晏慈亦在!

    他们的身后,自是跟有好几个护卫们。

    那几个护卫们每人一盏灯笼,照亮了周围。

    “你们……?”公子锄惊讶地指了一指田恒和晏慈,不太理解他们为何出现在此处。

    公子黔尴尬地笑了一笑,笑道:“真没想到,你也睡不着么?——真是巧了,本公子也想叫醒你来着。”

    “有事?”公子锄挑了挑眉头。

    公子黔迟疑道:“唔~也没甚么,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甚么小事?”那群护卫们当中,忽然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替国夏兄长下葬,也能算作小事?!”

    “兄长?!”公子锄挑高了眉头,顿时明白了公子黔一行人的来意,“要替国夏将军……?”

    “是的。”公子黔尴尬地点头,顺便瞥了那个男子一眼——公子锄顺势地望着,就见那个男子体格魁梧,却一脸猥琐的相貌,满脸伤心,头扎白布,手捧一只精致的木盒子。那盒子出奇得大,活像一副加了宽度的棺材板……

    公子锄嘴角狠狠地抽搐:嗯?该不会是……

    公子锄心头闪现一抹念头:国夏骨灰不会被装进另一只更大的盒子里了罢?

    ——公子锄猜对了!

    便见公子黔伸出一只手,轻拍那个男子的肩膀,温声道:“吾等皆会记住国夏将军。”

    “记住有何用?!”那个男子穿着一身仆役服饰,说起话来却显得那般桀骜不驯,“兄长都死了……再记住,有何用?!”

    偏偏公子黔不觉得他被冒犯,反而更温和道:“记住总比忘记强罢?——女君也不会忘记他的。”

    提及女君二字,竟让那个男子似有所动——公子锄惊奇地发现,那个男子居然不再闹腾了。

    那个男子乖乖地捧着国夏的骨灰盒,静静地站在一角。

    回过头来,公子黔道:“他是国夏的弟弟,名曰国敏——天要亮了,咱们赶紧走罢?”

    公子锄便默默地跟随公子黔一行人出府。

    众人准备齐全,经过一番忙碌,终将国夏的骨灰埋进国氏家族的祖坟,并且认真地立了墓碑。

    国敏一边低泣,一边向国夏的墓碑磕头。

    晏慈、田恒、公子锄和公子黔无声地站至一旁,注视国夏难过不已。

    公子锄伸长脖子,瞅了一瞅被打发到了外面的一众仆役们,低声地询问公子黔:“为甚么非要晚上……?”

    尽管公子锄也因国夏的逝世而痛惜难受,却不大明白为甚么众人要替国夏举办如此简单的葬礼——这已不是简单来形容了……具体地说,更像简易才对!堂堂齐国上卿、十万齐兵的统帅,怎么着也不能这样寒酸罢?!

    回答公子锄的人,却是田恒——田恒清了清喉咙,小声道:“这是……国帅本人的意思。”

    “甚么?”公子锄眨了眨眼,更加不理解。

    田恒叹道:“国帅自觉对不起齐国,不敢隆重地举办丧事,只想葬在临淄,也就心满意足了。”

    “是么?……”公子锄心中一凛,对国夏的为人,生出一缕敬意。

    田恒又道:“这事也是得了女君的同意……女君也认为不宜兴师动众——唉!一国之将战死,实乃国之遗憾,再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对当前局势,可是一点帮助也没呢?”

    被田恒一提醒,公子锄顿时想起目前齐国的状况,不由地心头一灰:唉!等到天亮时,齐国又会怎样呢?

    ——齐国被吴国围困,再去办个丧礼,那真就雪上加霜了……果然,低调地葬好国帅,倒是对的!

    “女君该怎么办呢?”公子锄喃喃地说。

    “不知道。”公子黔耸了耸肩膀,“齐国战败,撑死会多些赔偿或割地罢?——总不会灭国!”

    真得感谢齐国距离吴国数千里,且中间隔有许多小国,就算吴国真要占领齐国,那也不现实——没准前脚占了,后脚就被诸国瓜分了……因此,严格说来,齐国只会大损,而不会真亡!

    并且,纵观这几百年内,除非是邻国,被灭倒有可能,但齐国么?……且不提齐国领土之大,光是齐国的开创者乃是姜太祖,就足够令人忌惮了——吴国想吞并齐国?呵~除非吴国先把周围小国吞并,待到与齐国相邻,才有资格想这事儿!

    毫无压力与紧张,公子黔想得通透,神情非常乐观。

    公子锄古怪地瞄了一瞄公子黔,直觉公子黔另有打算,忍不住道:“你倒是想得开?”

    “不想开又能如何?”公子黔翻个白眼,“总归齐王是女君,又不是本公子……本公子不需要负责这事!”

    ——说得好有道理!公子锄张了张嘴,居然想不出反驳之话。

    莫名地,公子锄对女君吕邗姜略感同情——

    也不晓得,女君吕邗姜现在如何?——大军压境,有如兵临城下,她还有没有心情睡觉呢?

    齐国,临淄宫。

    女君吕邗姜……彻夜未眠。

    一如公子锄所想,女君吕邗姜……没有心情睡觉。

    即使睡下了,也会很快地醒来。

    这夜,不但公子锄等人没法睡下,女君吕邗姜亦是。

    思绪千万,睡不着的夜里,女君吕邗姜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事情——(未完待续)

207、败君气度(上)

    文书曰:孤乃吴王夫差,齐国不顾两国同盟之好,肆意地伤害孤之美人,毁她容貌,此乃耻辱,孤必报此仇也!今占齐地,实乃不忿齐国之举,还望齐国好自为之!若想平息吴国之怒,就来孤的面前,当众致歉!孤在棘城,等候齐王大驾。齐王一日不来,孤必占齐地一日不去,孰轻孰重,还请齐王慎思之。

    脑海里,吕邗姜不断地回想吴国下达类似劝降的文书,气得吕邗姜几夜都没合眼。

    自打吴军连续地占下棘城城、爱娄城和安平城后,就停止了攻击,直对临淄城围而不攻——就在两天前,吴军派出使者,前往临淄宫,将那封文书递给吕邗姜,等待吕邗姜的答复。

    当时,得知文书内容的吕邗姜以及在场所有的齐国大臣们,都要沸腾了——若不是吴国使者在此,大家恐怕都有直接撕了文书的心思!人人都暗地握紧了拳头,拼命地忍受吴国使者带来的屈辱,而吕邗姜则好脾气地招待吴国使者,并且保证,一定会尽管给予吴王夫差答复!但那吴国使者却傲慢地表示:只有三天!

    三天之后,齐国若还一意孤行,吴军必定兵临城下!

    吕邗姜点了点头,微笑地送走吴国使者,又亲切地请求齐国众大臣们回家好好地想一想对策,再如往常一般,散了议事,退回寝殿,本想认真地处理政务,却恼羞地狠摔刻刀!

    刻刀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吕邗姜则浑身发抖,双眼通红!

    吴王夫差当真狠心,竟然不顾两国情谊,任性地攻打齐国——

    他忘记了当初,是吴国向齐国提的结盟,明为两国友好,实则开凿运河,想要攻打齐国!

    他忘记了当初,是吴国又向齐国发起进攻,但却战败,回过头来却污蔑是齐国行事不对!

    他忘记了当初,是他亲口许诺这一生,他只心仪她一人,但到最后,他却娶了别的夫人!

    最可恨的是,他不但娶了一位夫人,还纳有一名美人!

    吕邗姜怒火中烧,不停地轻抚胸口——她该庆幸,她没嫁给吴王夫差么?

    吴王夫差,吴王夫差,吴王夫差……

    吴夫差!吴夫差!吴夫差!……

    吕邗姜默念好几遍,新仇旧恨,通通地涌上心头:好个吴夫差,你既不仁,别怪邗姜不义……曾经,邗姜心仪过你,但你却负了邗姜——后来邗姜也毁约,不敢再去计较!谁知如今,你竟打着替美人复仇的幌子,厚颜无耻地攻打齐国,是可忍而孰不可忍也!

    眼里闪动怒意,吕邗姜却深知此时齐国兵力虚弱,无法与吴军硬拼——脑中飞快地思考,吕邗姜愤怒之余,冷静地思考对策:吴王夫差敢下此战书,是算准她是女子,不敢轻易地露面么?……可惜啊可惜,吴王夫差果然不了解邗姜!昔日邗姜都敢孤身前往吴国,焉知今日邗姜不敢前去棘城?!

    吴夫差啊吴夫差,当初你果然只是利用邗姜么?——可恨邗姜糊涂,短短数日,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一想起自己曾经心悦吴夫差,吕邗姜就磨牙霍霍,恨不得抽自个儿耳光:她以前是有多瞎多蠢,才把吴夫差当作良人!

    再次地庆幸她后来没嫁成吴夫差,否则……

    否则,待到某一天,他率兵攻到齐国,她又该处在甚么立场呢?

    吕邗姜转眼又想:假如她嫁给吴夫差,待到齐国大乱,吴夫差想进攻齐国,而她出言劝阻,吴夫差会听她的么?

    重重地叹气,吕邗姜自嘲道:邗姜啊邗姜,你还对他依恋么?——他是甚么人,值得你去关注?!

    轻轻地甩了甩脑袋,吕邗姜打住那些荒唐的假设。

    不管怎么说,时过境迁,他没娶她,她亦没嫁他,那些假设……不提也罢。

    反正再怎么提及,再如何后悔,都已成了过去,无法挽回。

    揉了揉额,吕邗姜静下心来,默默地等待黎明的到来——待到与大臣们商讨国事时,再来说一说齐国对吴国递来的文书罢!想必他们也已想好了罢?……想来,应该想出对策了?

    ——事实上,无论大臣们想了甚何法子,或是没想,吕邗姜都清楚这一趟棘城之旅,势在必行:横竖是丢了自身的颜面,换取齐国的苟活呗?……吴王夫差暂时吞并不了齐国,齐国也只是有惊无险罢了。

    抿了抿嘴,吕邗姜仍觉不大痛快:以前,她未当王时,曾幼稚地幻想假如她登上王位,必会带领齐国走向繁荣——现实却狠扇她的嘴巴:齐国繁荣持保留态度,被迫陷入战事,倒是经常……唉~管理一国,果然不能靠嘴皮子解决。

    吕邗姜耐心地待到天亮。

    天亮了。

    起身,下榻,更衣,梳妆,吕邗姜在一众侍女们的服侍下,穿戴完毕,随口地问道:“大臣们可都来了?”

    “来了。”随行宫正尖声尖细地说,“他们都在宫外等候。”

    “来得倒快。”吕邗姜满意地颔首:看来他们也关注这事呢?拂了拂袖,吕邗姜淡淡地宣布,“召集大臣们议事。”

    临淄宫,主殿。

    吕邗姜环顾众大臣们,开门见山道:“吴国文书一事,想必你们已有耳闻,说一说你们的看法罢?”

    一言既罢,众大臣们纷纷地建议:“女君,早点把邗沟填了才是上策,以后吴国就没法攻来了!”“女君,不要理会吴国的文书,根本没用~小臣根本不信吴国真会灭了咱们大齐,他一定是在吓唬您!”“干脆地向晋军求助罢?晋国和齐国关系匪浅,不会坐视不理的!”“女君,小臣誓与齐国共存亡,请下令备战罢!小臣愿为先锋,替女君您扫清障碍!”“还是填沟最好!没了运河,看吴国还敢如何嚣张——说到底儿,他们就仗着运河才能肆意地攻占齐国!”“说得有理!没了运河,吴国便没法来到齐国!至少不会这样轻松地攻进齐国!”……

    听着众大臣们叽叽喳喳个不停,便知众大臣们做足了功课——只可惜,他们的建议暂无可取之处:至少对当前情势,真的没有!

    吕邗姜示意众大臣们打住。

    众大臣们听话地闭上了嘴巴,看向吕邗姜。

    吕邗姜道:“首先,你们能不能把运河一事放一放?——真要填河,也不急在这一时罢?”

    “女君,你真打算把运河破坏?”有个齐臣略带激动地问。

    吕邗姜满头黑线,叹道:“破坏运河,不太可能?——你们忘记运河的好处了?”

    “好处?”赞同填河的若干名齐臣们,一头雾水地询问,“再有好处,当弊大于利,那还算好处么?”

    吕邗姜无语,半晌才道:“但是,很明显,运河是利大于弊,如何不算好处?”

    那名齐臣嗫嚅了嘴唇,答不上话来。

    吕邗姜又道:“其次,本君决定,赴吴王之约。”

    甚么?!

    女君竟要……?

    众大臣们一愣,继而大惊,相继地劝道:“女君,万万不可!您不能离开临淄宫,否则齐国危矣。”“女君还有嫡子呢?请您动身之前,先将公子宝立为嫡公子,可行否?”“你傻啦?公子宝才多大?!”“身为一代女君,请女君规范作为君主的言行,您代表的是齐国,如果您有甚么三长两短……”“呸呸呸~你在胡说甚么呢?——女君,千万不要听从这家伙的建议,但也请您不要离开临淄!就算离开临淄,请您多多派遣护卫死士们,以免遭遇不测!”

    噼里啪啦,众大臣们全都说出了自身的想法——尽管大家都不赞同吕邗姜赴约,好歹最后一个大臣竟是持赞同态度……

    当然,提前是带足护卫死士们。

    而赞成吕邗姜之人,自是田氏家族的族长——田乞!

    田乞瘦骨如柴,仿佛刮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跑,端得弱弱小小,依旧颤颤巍巍,老得都快行动不了。

    吕邗姜欣慰道:“田老之言,甚合本君之意。”

    众大臣们便不再出言阻止了。

    谁让吕邗姜做好了决定?——这位女君,看起来软软棉棉,实际上,却是笑里藏刀……稍不留意,就会被她抓住把柄!

    吕邗姜环顾众大臣们,见他们不出声反对,咦道:“这次倒挺有默契,居然都不闹腾了?”

    众大臣们心道:谁让你是女君呢?——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轻轻地拍手,吕邗姜笑道:“很好!下面,再来敲定护卫们的人选。”

    “女君,请让慈随侍左右!”率先地,晏慈拱手地发言。

    田恒亦不甘示弱道:“恒也是……不要把恒丢下!”

    吕邗姜瞅了一瞅晏慈,又望了一望田恒,一锤定音道:“太好了……那么,本君再率领两百名护卫队,应该够用了罢?”

    晏慈等一行人不置可否:两百名护卫队也只是买个心安罢了……面对吴国十万士兵们,就算吕邗姜带领两千名护卫队,亦是徒劳无功——只要吴王夫差想,吕邗姜等人能否到达棘城,亦犹未可知也。

    “只才两百……?”田恒实在很想扶额,“这人数,是不是少了点儿?”

    “少么?”吕邗姜挑了挑眉,“足够了!咱们可是败者——”(未完待续)

208、败君气度(中)

    败者,就要有败者的气度!

    众大臣们愣了一愣,回过味来:女君不想带太过的护卫们前去,以免自己弄得不像战败的君主,反而引起吴王夫差的忌惮?

    但是,只有晏慈和田恒这两人充作女君的随行护卫,规模方面未免……太寒酸了罢?——好歹吕邗姜是一国女君,配置单薄了,岂不更令吴国轻视?到时女君与吴王夫差谈判时,万一真因她人少而被对方轻视,那时又该怎么办?

    一位齐臣扶了扶额,暗地拽了一拽田乞的衣角,小声道:“田老,你快劝一劝罢!”

    田乞一步三颤,出声道:“老朽以为,女君您最少要带五百人,方能显示诚意——人若太少,被吴国认定您不受本国爱戴,那不是更糟糕?……还请女君看在齐国没法失去您的份上,多带一些人罢。”

    要说田乞不愧是田乞,说话真是好使——吕邗姜一愣,轻轻地点了点头,竟然同意,应道:“就如田老所言。”

    田乞拱了拱手,退守一角,却迎来众大臣们哀怨的目光:唉~早知说五千人,会不会更好?

    ——带上五千人去投降,任由对方割地索偿……你们觉得对方会信么?对方还会怀疑女君她是不是想闯进内部进行刺杀呢……并且,你们恐怕也没理解女君的意思罢?女君已经松口,只带五百人,若要再多的话,她定会拒绝!

    田乞眼皮抽了一抽,直接无视众大臣们无声地请求。

    吕邗姜挥了挥手,便道:“既已定下——本君就命令田恒和晏慈全权处理护卫一事,明日就出发!”

    吕邗姜轻描淡写地给田恒和晏慈布置任务。

    而且,看女君的样子,她似乎都没甚么准备?

    ——自然不用准备!

    吕邗姜很想翻个白眼:她是去求和,又不是搬行或长期旅行,需要多余的行李么?——再者说了,临淄距离棘城并不远!

    ……尔后,众臣们退出主殿,而吕邗姜则居寝殿,继续地批阅文书——可惜,吕邗姜没阅多久,殿外就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不悦地皱眉,吕邗姜命人询问是何情况,但见寝殿之门,几乎被人撞开——田宝儿疾步地冲来!

    田宝儿才学会了走路,也能勉勉强强地吐字清晰,一见吕邗姜,咿咿呀呀地乱跑乱撞,径直地冲到吕邗姜的脚下,一把抱住吕邗姜的大腿,引起一群侍女们的轻呼:

    “哎呀~公子宝……”

    一群侍女们站在寝殿门口,都不敢冒然地上前。

    唯有一名侍女,壮着胆子,小跑进殿,想将田宝儿从吕邗姜的身旁带走。

    田宝儿却不依,绕到吕邗姜的身后,盯着那名侍女,将吕邗姜的大腿抱得更紧。

    吕邗姜挑了挑眉头,将田宝儿抱起,温声道:“宝宝,你怎么来了?”

    “娘亲~娘亲~”田宝儿粗粗地喘气,却欢快地唤她,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吕邗姜忍不住地捏了一捏田宝儿的脸颊,逗道:“谁允许你跑来?——不好好地睡觉,娘亲可会打你哦~”

    一想起眼前的儿子名曰田宝儿,吕邗姜一愣:哎~孩子也长大了,貌似这个名字是不是太女儿化?——要不要重新取个名字呢?吕邗姜略微地思考,却又愉快地笑起:算了,宝宝才五岁,还早呢?……过几年再说罢?

    却听田宝儿道:“娘亲~你能不能陪宝儿睡睡?”

    点了点田宝儿的鼻子,吕邗姜柔声道:“好罢。”

    于是,吕邗姜挥退一众侍女们,把田宝儿安置床榻,一边轻拍他的肩膀,一边轻柔地哼歌——没过多久,田宝儿便渐渐地入睡了。见罢,吕邗姜刚想起身,却见田宝儿小手一抓,愣是抓住吕邗姜的大手,让吕邗姜没法离开。

    吕邗姜好笑不已,尝试地挣开田宝儿,但她堪堪地离开,便听田宝儿“哇”地一声,闭眼地哭泣——无奈地,吕邗姜只得返回,又再哄着田宝儿入睡……真是奇怪,宝宝甚么时候学会撒娇了?

    吕邗姜托着下巴,呆呆地打量田宝儿:唉~国事繁忙!她似乎很久没见到儿子了呢?——想不起上次和儿子一同吃饭是甚么时候,吕邗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田宝儿往床里挪上一挪,自己则侧卧,将田宝儿搂进怀里,也稍稍地睡了一觉!

    而这一睡,就是一夜。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正值吕邗姜即将出发之日。

    抹了一把脸,吕邗姜郁闷她又白白浪费了一晚——

    一晚没批文书,估计呆会的文书又堆得老厚了!

    唉!

    可是,吕邗姜还有更重要之事去做。

    发现儿子还在沉睡,吕邗姜蹑手蹑脚地起身,终于安然地脱身。

    将殿门轻轻地关好,吕邗姜这才抽空地瞥见昨晚的那名侍女:她竟还没离开?

    “你叫甚么名字?”莫名地,吕邗姜忽觉眼前的侍女很陌生,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那名侍女行了行礼,低眉顺眼道:“冬多见过女君。”

    “冬……甚么?”吕邗姜微微一怔,“你叫甚么?”

    那名侍女咬字清楚,重复道:“冬多见过女君。”

    吕邗姜:“……”

    吕邗姜静静地观察那名侍女,但见那名侍女五官普通,也不是甚么姿色非凡的女子,更与她认识的冬多毫无关系,便冷下了脸,问道:“谁给你取的名字?——换个名字罢!从今天起,你就改叫‘怀冬’罢。”

    吕邗姜直接给对方重起名字,也不再问一问是谁给她取的,以及本人愿不愿意改名。

    “遵命。”侍女却再次地行礼,毫无抱怨地说,“怀冬拜见女君。”

    “免礼。”吕邗姜顿了一顿,“往日辛苦你照顾公子宝——你若精心呵护,本君必不亏待你,但你若怀有别心,莫怪本君不客气!……”最后一句话,吕邗姜说得甚是凶狠。

    怀冬一惊,抬起头时,便见吕邗姜已然走远。

    嘴角勾起,怀冬意味深长地轻笑:呵~即便战败,女君气度也依旧呢?

    ……为了不打扰田宝儿的睡眠,吕邗姜特意地挪宫,再来梳洗打扮。

    出发之际,吕邗姜又和众大臣们商讨一些国事。

    之后,在田恒和晏慈的恭请下,吕邗**平淡淡地走到临淄宫的城门口,登上牛车——

    就像平时出宫游玩一般,吕邗姜一行人不动声色地出宫了。

    五百名精壮的齐兵们跟随一辆牛车缓缓地行走。

    田恒和晏慈一左一右,坐在牛车前头,驾驶牛车哒哒地经过临淄城的大街小巷、集市池塘——吕邗姜在车内竖耳聆听,希望能听到一点欢声笑语,以此证明临淄城平民们生活安定,惜叹她听到的是一片嘈杂。

    吕邗姜抿嘴感慨:齐国与吴国的战事没能影响到临淄城平民们正常的生活,那就足够了……她不敢奢求太多。

    ……而奔波生计的临淄城平民们,都不曾想过,眼前默默赶路的牛车里,坐的是当前齐国地位最高之人——

    “女君,已经出城了。”临淄城郊外,晏慈大声地提醒,“俺要加快速度了——女君,请您坐好。”

    “你疯了?”田恒轻拍晏慈的肩膀,“快甚么?——慢点儿,莫要把女君颠簸得难受。”

    “很颠么?”晏慈一头雾水,“俺觉得还行啊?”

    田恒瞪眼道:“你皮糙肉厚,能与女君比么?——还不减速!”

    被田恒一通喝斥,晏慈乖乖地放慢牛车的速度。

    这一下,牛车的速度还不如步行呢?

    吕邗姜乐不可支:真没想到,田恒和晏慈相处久了,竟成一对冤家,时不时地斗嘴?

    兀自地乐呵不已,吕邗姜却突然听见晏慈说:“女君,前面有人。”

    甚么?

    吕邗姜吃了一惊:甚么人?忍不住地,吕邗姜问道:“何人?”

    说着,吕邗姜掀开车帘,望向车外,果然看见远方站有一人,疑似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田恒适时地将牛车停下,喝道:“你是谁?竟敢拦吾等去路?!”

    言罢,五百名齐兵们自发地上前,迅速地包围了前方。

    吕邗姜定睛一瞧,直觉那人隐约眼熟——来人体格魁梧,长相敦实,腰间佩剑,游侠打扮,一副找碴儿的样子,把晏慈惊得当场就想和他交手!却听那人拱了拱手,朗声道:

    “吾乃国敏,国夏之弟,为报女君扶持国氏家族之恩,特来相助女君,还请女君勿要拒绝!”

    说罢,那人朝吕邗姜这边露出一抹笑容。

    吕邗姜看罢,差点炸毛——

    好哇~我说怎么看,怎么熟悉:这不笑还好,一笑却带出一丝猥琐笑容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这人,不就是几年前放火烧晏村的那个谁么?!

    吕邗姜捂住嘴巴,都不敢相信此人居然是国夏之弟!这也太……

    吕邗姜看向晏慈,低声地问道:“晏兄长,你对国敏眼熟么?”

    昔日国敏可是纵火晏村的凶手之一,晏慈理应有所印象才对。

    果不其然,晏慈点了点头,答道:“对,是他,正是他!国夏之族弟——国敏!”

    田恒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注视国敏,叹道:“他真的来了。”(未完待续)

210、挑衅

    吕邗姜很清楚:这次向吴国求和,吴国要是不做些激怒齐王之事,实在有负吴国好战的名声——吴国相当好战,据她所知,吴王夫差更是骁勇善战之辈,拥有称霸中原的野心……而齐国,恰巧盘踞中原!

    以前,她不愿意思考这等细节,但当吴王夫差一而再、再而三地依靠运河邗沟,时不时地进攻齐国,她就算再想装无知,恐怕都装不下去——必须承认:吴王夫差当初接近她,不是因为爱慕她,而是想要利用她!吴王夫差想以提亲为幌子,顺利在齐为凿河……

    后来,他成功了——具体情况……不提也罢!

    总之,前往棘城的路上,吕邗姜早已想通:对方想令她丢脸,那就丢脸罢:横竖只要她保持淡定的心态,她就能够面对任何困难——所以,当她听到吴兵守卫对自己不敬而齐兵们怒不可遏时,她果断地现身,以免双方大闹一场!

    并且,吕邗姜大大方方地露面,正是回应吴兵守卫们的挑衅:不是说要盘查么?——那就给你们盘查个痛快!

    倘若他们不承认吕邗姜是齐国女君,那么他们便要闹出笑话:堂堂胜者竟不识对面的败者,这得是多眼瞎啊?

    ——吕邗姜毫不介意自身丢脸:认不出她是齐国女君又如何?与求和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眼见吴兵守卫们仍在傻眼,吕邗姜冷冷地扫视过去,从鼻间哼出一声:“嗯?”

    “这是吾等女君!”田恒和晏慈同时地吼出声来,“你们还想如何证明?!”

    田恒和晏慈满脸不屑,仿佛在说:再敢挑刺,就是你们犯蠢!

    一众吴兵守卫涨红了脸,不得不毕恭毕敬道:“请女君进城——”

    就算对方是齐国女君又如何?——众吴兵守卫们表现得比他们还熟门熟路的样子,仿佛他们才是棘城的主人,而吕邗姜一行人则是外来客!

    田恒和晏慈磨牙霍霍,只差没去动手打人——仍是吕邗姜,淡定道:“咱们走罢。”

    放下车门,吕邗姜仍坐车内。

    田恒和晏慈面面相觑,不由地冷静下来,也懒得再与吴兵守卫们废话,径直地带人进城。

    进城之时,晏慈暗搓搓地瞄了一瞄国敏,便见国敏重重地跺脚,一跺一脚印,似想把棘城上方的吴旗给震了下来——这自然是不可能办到的,但却把那吴兵守卫气坏了!

    “你在做甚么?好好地走路!——走路会不会?!”那吴兵守卫脾气也暴躁,口吻十分不善,认定是那个家伙在挑衅他们,“如果不会走,要不要教一教你?!”冷脸地靠近,那吴兵守卫伸出一只脚来,刚想做点甚么,便被国敏冷冷一瞪!

    国敏的眼神,像在看死人——那吴兵守卫心头一凉,不由自主地僵住!待他反应过来,那人已然随军远去!

    不提一众吴兵守卫们有多丧气,田恒和晏慈也气得不行:吴军……可恨!

    “刚才真解气。”扭过脸来,晏慈对国敏说,“要是你的功夫真能把棘城的城门给震碎,那就更好了。”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田恒也对那群找事的吴兵守卫们厌恶至极,附声道:“要不是你手下留情,他们都别想活着守城了……呵~真当齐国好欺负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齐国只是败战一场而已,本身的城池仍然很多,只要给点时间,自会缓过气来——那吴兵守卫是不是脑袋让门板给夹了,都不动一动脑子,就敢肆意地挑事……国敏哂笑,森然地笑道:“便宜他了!”

    田恒和晏慈相互地看了一眼彼此,不约而同地得出一条结论:以后没事,千万别惹国敏!

    继田穰苴之后,国敏也被田恒和晏慈相继地记在心上。

    吕邗姜一行人闷声地朝棘府的方向赶去。

    快到棘府里,吕邗姜特意地登下牛车,带领田恒、晏慈和国敏,以及三百名护卫们,欲去拜见吴王夫差——余下的两百名护卫们,吕邗姜打算让他们看守牛车,以免牛车被人劫走。

    吕邗姜一行人来至棘府的门口,就见棘府的大门被吴兵们层层把守,一看就知此地乃是重兵之中,吴王夫差铁定就在山棘府里——吕邗姜挪动一步,还未走以棘府门前,便被一众吴兵们阻拦!

    这里的吴兵们,至少有五百人,人数多得都站不了刺府的府门——他们站成一条长长的八字胡型,手持兵器,冷眼地望向吕邗姜一行人。清了清喉咙,吕邗姜开口说:“本君乃邗姬夫人,齐国女君,应吴国文书要求,前来拜见吴王夫差!”

    言罢,吕邗姜取出一份文书:那封吴王夫差递给齐国的劝降文书!

    一名吴兵走上前去,将劝降文书拿走,禀告棘府的吴王夫差。

    而吕邗姜一行人,则像囚犯一般,被众吴兵们困在府外。

    少时,那名吴兵走来,又将劝降文书交给吕邗姜,说道:“大王有请邗姬夫人一个前往,其余人等均不得入府。”

    “甚么?!”田恒、晏慈和国敏听罢,纷纷地拒绝,“吾等身为女君的随侍,不敢让女君单独地面见吴王夫差,还请阁下通容通容,能否让吾等三人陪同之?”——护卫们可以侯在府外,田恒、晏慈和国敏却必须紧跟吕邗姜!

    即便吕邗姜不同意,田恒、晏慈和国敏亦不会松口:放任女君一人去见吴王夫差……他们可不放心!

    那名吴兵勾了勾嘴角,冷淡道:“随便你们——你们几人进去,那是不可能的!大王早已说明,只有邗姬夫人,若有别人,不准入府!你们既然非要反对,那就站在这里罢……或许,大王会看心情,出府也不一定呢?”

    田恒、晏慈和国敏抿了抿嘴:好罢~等就等~不信吴王夫差不出府!

    “只是——”那名吴兵又慢悠悠说,“大王给齐国三天期限,如今过了多久?倘若过了期限,别怪大王兵临城下!”

    那时,就算吴王夫差出府了,恐怕也不会再见吕邗姜!

    ——很明显:吴国不让吕邗姜轻易地见到吴王夫差,此为第二道难关!

    田恒、晏慈和国敏哑然:求和,求和,几番折腾,到底图的甚么?!

    吕邗姜便道:“也行,本君就先进府罢——你们在此侯着!”

    田恒、晏慈和国敏张大嘴巴:女君真想一人……?——不行!绝对不行!万一吴王夫差要害女君呢?!

    田恒拱手,急声道:“女君,请三思!——万万不可……如果你真要一人前去,吴王反而不会见您!”几经思转,田恒面不改色地扯谎,说得煞有其事。

    “为何?……”吕邗姜挑了挑眉,心知田恒是在阻止她,却仍忍不住地询问原因。

    “……”田恒满头大汗,一时找不出理由。

    “比起单独见您,吴王估计……”晏慈转了转眼珠子,快如闪电般地扣住那名吴兵的肩膀,用力一丢,径直地将那名吴兵丢进了人堆里,“……估计更愿意看戏!”

    伴随晏慈的落音,那名吴兵也惨叫地摔进人堆里,引起了吴兵的混乱。

    “你们找死么?!”立即地,一群吴兵们围住了吕邗姜一行人。

    三百名齐国护卫们亦站成一圈,将吕邗姜围在中心,以免她被波及——晏慈揉了一揉手腕,很不客气道:“既然顺从他们,他们不加珍惜,那就别怪慈心狠了……”眼光一凶,晏慈虎视眈眈地反盯五百名吴兵们!

    明明吴兵的人数比吕邗姜他们要多得多,但当他们被晏慈逐个扫视之后,内心竟然生出几缕惶恐,反倒围而不攻——吕邗姜坦然自若道:“慈兄长……退下。”

    “女君……!”晏慈低吼一声,不甘心地退至一角。

    几名吴兵们学乖了:他们找来绳索,想将晏慈绑住——晏慈大怒,双手一击,转个身儿,直接把那几名吴兵们揍飞!

    “晏慈!”吕邗姜咬唇,不冷不热地轻喝——不是不知晏慈的心情,但在这种情况下,又再生事,亦是无用之举……还不如心平气和地接受各种针对,只要见到吴王夫差即可!

    ——然而,就连吕邗姜都没认真地思考:假如她真见了吴王夫差,她该怎样劝说,才能平息吴国的愤怒,并让他平静地辙军呢?

    晏慈抿了抿嘴,忍气吞声道:“来罢!这次俺保证不动!”

    那几名吴兵们被晏慈一顿收拾,都对晏慈将信将疑。

    “哈哈哈哈~”略有熟悉的笑声响起,“诸位放心,大王并未为难女君,还请你们不要如此戒备。”

    吕邗姜一行人视之,便见一位吴国大将拍手地走来。

    那位吴国大将不是旁人,赫然是王子姑曹!

    目不转睛地打量晏慈,王子姑曹毫没掩饰单挑的意味,直言道:“几次针对你们,皆是姑曹的意思——姑曹极不高兴……艾陵之战,姑曹没能战得尽兴,此番尔等敢与姑曹再战否?!”

    晏慈率先地看向吕邗姜,问道:“女君……?”

    吕邗姜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这些全是误会?(未完待续)

327

    一开始的麻乱,在吕邗姜精心的打理下,总下见到了成果: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打赢了吴王夫差;田恒率领齐国陆兵们,亦成功地拖住吴国胥门巢,让他得知他的恩师伍子胥已然去逝……

    现在,想必胥门巢恼火得很罢?——嗯,就算他想报复吴王夫差,那也是没问题的!

    嘴角微微地扬起,吕邗姜心情愉快极了,决定进行第三步:见越国勾践!

    不过,想见越国勾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吕邗姜并没有和越国直接联系的方式——以前都交给田穰苴做来着,哪知……摸了摸下巴,吕邗姜决定等到田穰苴返回后。

    哪知,田穰苴是最晚回来的……田恒才是最先回来的。

    当然,吕瑞姜是最高兴的。

    当吴国崛起之时,齐、晋、楚三国都已经相继称过霸了。这三个国家与吴国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都为“边缘国家”。所谓的边缘国家,意味着他们的背后没有能够对其形成威胁的势力。当然,吴国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吴人自以为已经扫清的后院不久以后就要起火了。

    边缘国家的身份,只是表明他们的地缘实力,有可能支持他们成为霸主,但要想成为中央之国的霸主,还有一个形式是必不可少的,就是到河济相交的中原地带和大小诸侯举行一个仪式,以昭示天下自己的霸主地位,而这个仪式即被称作“会盟”。一般而言,如果要让霸主的地位更加名正言顺,还需要周王室派使者到场,以示认可。现在已经打败了楚、齐两国的吴国,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仪式。

    相比于晋、楚、齐三国而言,吴国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以船为马”。同样作为交通工具,船与马的区别在与,前者的运能巨大,成本低,只是必须有合适的水道;而用马在陆地上运输,虽然性价比不及前者,但更加灵活机动。如果与现在的交通工具类比,就是火车与汽车的区别。

    通过开挖邗沟,吴国连通了江、淮二水,并通过泗水,让吴国有能力将它的力量延伸至中央之国的东、南两条边缘地带。问题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中央之国的任督二脉还是在于河济两渎。吴人已经通过泗水在中原的东侧,山东丘陵以西延伸了它的地缘力量,实际已经介入了河、济流域。但如果不想办法让吴国的战舰出现在这两条河流上,那些分布于河、济流域的诸侯们并不会感觉到真正的威胁。试想一下,要是美国的海军只能在夏威夷以东活动,它对中国的压力还会这么大吗?

    吴国新开挖的这条运河叫作“深沟”,起点在现在的山东济宁(曲阜边上),终点则在菏泽。关于“菏泽”,我在齐鲁一节中已经有过解读。这个位于济水南侧的古泽又叫作“雷泽”,在济水为它补充水源的时候,也为它带来了泥沙,特别是黄河夺济出海之后,因此这个古泽后来湮没了。并不十分确定吴国决定开挖“深沟”时,雷泽是否存在,规模又如何(有一种说法,最初并未与济水相连,而是由另两条河流汇聚而成的),但雷泽一带当时的地势肯定是较低的,否则也不可能有机会汇聚成泽。因此吴国选择向这个方向挖掘运河,可以更为节省人力。至于深沟与“菏水”的关系,则有些模糊不清。有认为菏水就是深沟的,也有认为菏水是菏泽的延伸,或者是水量减少后的渮泽。由于上古的水患频繁,河流湖泊迁移的情况较多,实际情况如何已经不可考,但夫差在泗水与济水之间连通了一条新的运河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这条运河究竟有多少是天然河道,有多少是人力所为并不重要。

    吴国挖通深沟,所花的时间大约也是两年,在艾陵之战后第三年(前482年),夫差决定向他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发起挑战了。挑战的地点被选定在一个叫作“黄池”的地方,具体的地点在现在的河南省封丘县。对于我们而言,黄池现在划归哪个省县管辖并不是重点(对于有志于靠旅游拉动gdp的领导来说很重要),我们所要关注的是,黄池是在哪个地理单元。从〈吴.北伐争霸路线图〉中我们可以看到,黄池是位于河济平原的东侧。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位于河济相交的这个夹角是最适合会盟的地点了。当年最早搞会盟的郑庄公,也正是在黄池西面的“恶曹”(今天河南延津地)确立他春秋“小霸”的历史地位的。

    如果从整体来看,吴国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的情况还算不错,因为在晋国几大著名家族的共同努力下,晋国在春秋末年已经基本控制了山西高原,并进而将控制范围渗透至河北平原了。但晋国的政治结构并不稳定,公室在春秋后期已经被架空了,那些大家族所做的,正如当年诸侯做大之后,架空王室一样。而这种结果的出现,实际是是跟山西高原的地理结构有关的。这其中的缘由在春秋最后一节“三家分晋”中会有详细解读的。

    无论晋国的内政如果发展,在吴国决定争霸的时候,它还是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中央之国的政治舞台上的。春秋之时的会盟,其实和小说中的江湖之争很象,光靠谈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需有很强的实力、军力作后盾。当然,这并不代表“会盟”就一定会变成“邀战”(春秋时很流行的,约定好地点,双方摆好阵势决战的形式)。在参与会盟者都保持理性的情况下,各方都会对对方所展示的军力作个评估,并结合对方的地缘实力作出个判断,以决定自己的立场。这也是为什么吴国一定要挖通深沟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没有深沟将吴军强大的舰队运送到济水,停泊在黄池边上,吴国的那些步军在北方诸国的战车面前,气势上很难占据上风。

    总之夫差当时摆下的阵势,的确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那场行为艺术秀也为后世留下了“如火如荼”的成语典故。只不过,黄池之会虽然让吴国出尽了风头,并让夫差的的争霸事业达到了顶峰,但**背后所隐藏的危险甚至没有等到会盟结束就暴露出来了。而吴越春秋的另一个主角——“越”,在退居钱塘江以南多年后,又将卷土重来,并终结吴国的霸业了。

    越王勾践的那次复仇,在中国的历史上是非常出名的。这一方面是“卧薪尝胆”的典故对于励志教育的卓越贡献;另一方面则要拜美女“西施”的影响力了。对于这两者的演绎,二千多年来已经有无数文人骚客在做了,我们今天所关注的仍然是其中的地缘背景。至于西施是否真有其人,亦或勾践尝的是什么胆就不做讨论了。

    在这个戏剧化的故事中,有一点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那就是夫差的妇人之仁,放勾践归国,以至于最后国破身亡。这也被认为是吴国败亡的根本原因。如果从根源上来说,这种说法并没有错误,毕竟越国被保留了下来,并且反攻倒算成功。不过我们之前也分析过了,“灭国不灭祀”在春秋之时是很普遍的事情;另外吴国其实也没有能力,将越人一网打尽。

    如果说勾践回到“会稽”的史实很多朋友都有所了解,那么在后来夫差又让越人回到杭嘉湖平原的情况,相信很多人就不甚清楚了。在最初越国的确是被控制在钱塘江以南,整个太湖部地区,包括杭嘉湖平原,以及有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的“黄山”、“天目山”两山都成为了吴人的控制区。吴人为了加强对杭嘉湖平原的控制,在吴淞江与杭州湾之间修筑了一条新的运河——“胥溪”,大致位置在今天浙江的嘉善与上海的金山之间。这条水道无疑接近了吴都与杭嘉湖平原之间的关系,也让苏锡常平原已经成熟的水面交通网能够向南沿伸。

    在伍子胥看来,保留越国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在无法劝说夫差同意自己观点的情况下,将越人的活动范围限定在钱塘江以南,便成为了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而为吴国在杭嘉湖平原上修建一条新的水上交通大动脉,则是为吴人消化掉整个杭嘉湖平原,所做的准备工作。如果吴人不是那么急于北向争霸,而是休养生息,花上二、三代人的时间将杭嘉湖平原消化掉。那么越人将很难有机会重返太湖平原了。

    “你就是越国勾践?”上上下下地打量勾践,吕邗姜好奇地出声。

    勾践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吕邗姜,亦道:“你就是齐国女君吕邗姜?”

    “是的,是本君。”吕邗姜微微地点了点头。

    勾践亦轻轻地颔首,答道:“是的,是勾践。”

    吕邗姜和勾践相视一笑,都对双方的印象很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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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的麻乱,在吕邗姜精心的打理下,总下见到了成果: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打赢了吴王夫差;田恒率领齐国陆兵们,亦成功地拖住吴国胥门巢,让他得知他的恩师伍子胥已然去逝……

    现在,想必胥门巢恼火得很罢?——嗯,就算他想报复吴王夫差,那也是没问题的!

    嘴角微微地扬起,吕邗姜心情愉快极了,决定进行第三步:见越国勾践!

    不过,想见越国勾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吕邗姜并没有和越国直接联系的方式——以前都交给田穰苴做来着,哪知……摸了摸下巴,吕邗姜决定等到田穰苴返回后。

    哪知,田穰苴是最晚回来的……田恒才是最先回来的。

    当然,吕瑞姜是最高兴的。

    当吴国崛起之时,齐、晋、楚三国都已经相继称过霸了。这三个国家与吴国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都为“边缘国家”。所谓的边缘国家,意味着他们的背后没有能够对其形成威胁的势力。当然,吴国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吴人自以为已经扫清的后院不久以后就要起火了。

    边缘国家的身份,只是表明他们的地缘实力,有可能支持他们成为霸主,但要想成为中央之国的霸主,还有一个形式是必不可少的,就是到河济相交的中原地带和大小诸侯举行一个仪式,以昭示天下自己的霸主地位,而这个仪式即被称作“会盟”。一般而言,如果要让霸主的地位更加名正言顺,还需要周王室派使者到场,以示认可。现在已经打败了楚、齐两国的吴国,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仪式。

    相比于晋、楚、齐三国而言,吴国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以船为马”。同样作为交通工具,船与马的区别在与,前者的运能巨大,成本低,只是必须有合适的水道;而用马在陆地上运输,虽然性价比不及前者,但更加灵活机动。如果与现在的交通工具类比,就是火车与汽车的区别。

    通过开挖邗沟,吴国连通了江、淮二水,并通过泗水,让吴国有能力将它的力量延伸至中央之国的东、南两条边缘地带。问题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中央之国的任督二脉还是在于河济两渎。吴人已经通过泗水在中原的东侧,山东丘陵以西延伸了它的地缘力量,实际已经介入了河、济流域。但如果不想办法让吴国的战舰出现在这两条河流上,那些分布于河、济流域的诸侯们并不会感觉到真正的威胁。试想一下,要是美国的海军只能在夏威夷以东活动,它对中国的压力还会这么大吗?

    吴国新开挖的这条运河叫作“深沟”,起点在现在的山东济宁(曲阜边上),终点则在菏泽。关于“菏泽”,我在齐鲁一节中已经有过解读。这个位于济水南侧的古泽又叫作“雷泽”,在济水为它补充水源的时候,也为它带来了泥沙,特别是黄河夺济出海之后,因此这个古泽后来湮没了。并不十分确定吴国决定开挖“深沟”时,雷泽是否存在,规模又如何(有一种说法,最初并未与济水相连,而是由另两条河流汇聚而成的),但雷泽一带当时的地势肯定是较低的,否则也不可能有机会汇聚成泽。因此吴国选择向这个方向挖掘运河,可以更为节省人力。至于深沟与“菏水”的关系,则有些模糊不清。有认为菏水就是深沟的,也有认为菏水是菏泽的延伸,或者是水量减少后的渮泽。由于上古的水患频繁,河流湖泊迁移的情况较多,实际情况如何已经不可考,但夫差在泗水与济水之间连通了一条新的运河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这条运河究竟有多少是天然河道,有多少是人力所为并不重要。

    吴国挖通深沟,所花的时间大约也是两年,在艾陵之战后第三年(前482年),夫差决定向他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发起挑战了。挑战的地点被选定在一个叫作“黄池”的地方,具体的地点在现在的河南省封丘县。对于我们而言,黄池现在划归哪个省县管辖并不是重点(对于有志于靠旅游拉动gdp的领导来说很重要),我们所要关注的是,黄池是在哪个地理单元。从〈吴.北伐争霸路线图〉中我们可以看到,黄池是位于河济平原的东侧。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位于河济相交的这个夹角是最适合会盟的地点了。当年最早搞会盟的郑庄公,也正是在黄池西面的“恶曹”(今天河南延津地)确立他春秋“小霸”的历史地位的。

    如果从整体来看,吴国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的情况还算不错,因为在晋国几大著名家族的共同努力下,晋国在春秋末年已经基本控制了山西高原,并进而将控制范围渗透至河北平原了。但晋国的政治结构并不稳定,公室在春秋后期已经被架空了,那些大家族所做的,正如当年诸侯做大之后,架空王室一样。而这种结果的出现,实际是是跟山西高原的地理结构有关的。这其中的缘由在春秋最后一节“三家分晋”中会有详细解读的。

    无论晋国的内政如果发展,在吴国决定争霸的时候,它还是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中央之国的政治舞台上的。春秋之时的会盟,其实和小说中的江湖之争很象,光靠谈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需有很强的实力、军力作后盾。当然,这并不代表“会盟”就一定会变成“邀战”(春秋时很流行的,约定好地点,双方摆好阵势决战的形式)。在参与会盟者都保持理性的情况下,各方都会对对方所展示的军力作个评估,并结合对方的地缘实力作出个判断,以决定自己的立场。这也是为什么吴国一定要挖通深沟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没有深沟将吴军强大的舰队运送到济水,停泊在黄池边上,吴国的那些步军在北方诸国的战车面前,气势上很难占据上风。

    总之夫差当时摆下的阵势,的确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那场行为艺术秀也为后世留下了“如火如荼”的成语典故。只不过,黄池之会虽然让吴国出尽了风头,并让夫差的的争霸事业达到了顶峰,但**背后所隐藏的危险甚至没有等到会盟结束就暴露出来了。而吴越春秋的另一个主角——“越”,在退居钱塘江以南多年后,又将卷土重来,并终结吴国的霸业了。

    越王勾践的那次复仇,在中国的历史上是非常出名的。这一方面是“卧薪尝胆”的典故对于励志教育的卓越贡献;另一方面则要拜美女“西施”的影响力了。对于这两者的演绎,二千多年来已经有无数文人骚客在做了,我们今天所关注的仍然是其中的地缘背景。至于西施是否真有其人,亦或勾践尝的是什么胆就不做讨论了。

    在这个戏剧化的故事中,有一点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那就是夫差的妇人之仁,放勾践归国,以至于最后国破身亡。这也被认为是吴国败亡的根本原因。如果从根源上来说,这种说法并没有错误,毕竟越国被保留了下来,并且反攻倒算成功。不过我们之前也分析过了,“灭国不灭祀”在春秋之时是很普遍的事情;另外吴国其实也没有能力,将越人一网打尽。

    如果说勾践回到“会稽”的史实很多朋友都有所了解,那么在后来夫差又让越人回到杭嘉湖平原的情况,相信很多人就不甚清楚了。在最初越国的确是被控制在钱塘江以南,整个太湖部地区,包括杭嘉湖平原,以及有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的“黄山”、“天目山”两山都成为了吴人的控制区。吴人为了加强对杭嘉湖平原的控制,在吴淞江与杭州湾之间修筑了一条新的运河——“胥溪”,大致位置在今天浙江的嘉善与上海的金山之间。这条水道无疑接近了吴都与杭嘉湖平原之间的关系,也让苏锡常平原已经成熟的水面交通网能够向南沿伸。

    在伍子胥看来,保留越国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在无法劝说夫差同意自己观点的情况下,将越人的活动范围限定在钱塘江以南,便成为了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而为吴国在杭嘉湖平原上修建一条新的水上交通大动脉,则是为吴人消化掉整个杭嘉湖平原,所做的准备工作。如果吴人不是那么急于北向争霸,而是休养生息,花上二、三代人的时间将杭嘉湖平原消化掉。那么越人将很难有机会重返太湖平原了。

    “你就是越国勾践?”上上下下地打量勾践,吕邗姜好奇地出声。

    勾践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吕邗姜,亦道:“你就是齐国女君吕邗姜?”

    “是的,是本君。”吕邗姜微微地点了点头。

    勾践亦轻轻地颔首,答道:“是的,是勾践。”

    吕邗姜和勾践相视一笑,都对双方的印象很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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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的麻乱,在吕邗姜精心的打理下,总下见到了成果: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打赢了吴王夫差;田恒率领齐国陆兵们,亦成功地拖住吴国胥门巢,让他得知他的恩师伍子胥已然去逝……

    现在,想必胥门巢恼火得很罢?——嗯,就算他想报复吴王夫差,那也是没问题的!

    嘴角微微地扬起,吕邗姜心情愉快极了,决定进行第三步:见越国勾践!

    不过,想见越国勾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吕邗姜并没有和越国直接联系的方式——以前都交给田穰苴做来着,哪知……摸了摸下巴,吕邗姜决定等到田穰苴返回后。

    哪知,田穰苴是最晚回来的……田恒才是最先回来的。

    当然,吕瑞姜是最高兴的。

    当吴国崛起之时,齐、晋、楚三国都已经相继称过霸了。这三个国家与吴国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都为“边缘国家”。所谓的边缘国家,意味着他们的背后没有能够对其形成威胁的势力。当然,吴国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吴人自以为已经扫清的后院不久以后就要起火了。

    边缘国家的身份,只是表明他们的地缘实力,有可能支持他们成为霸主,但要想成为中央之国的霸主,还有一个形式是必不可少的,就是到河济相交的中原地带和大小诸侯举行一个仪式,以昭示天下自己的霸主地位,而这个仪式即被称作“会盟”。一般而言,如果要让霸主的地位更加名正言顺,还需要周王室派使者到场,以示认可。现在已经打败了楚、齐两国的吴国,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仪式。

    相比于晋、楚、齐三国而言,吴国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以船为马”。同样作为交通工具,船与马的区别在与,前者的运能巨大,成本低,只是必须有合适的水道;而用马在陆地上运输,虽然性价比不及前者,但更加灵活机动。如果与现在的交通工具类比,就是火车与汽车的区别。

    通过开挖邗沟,吴国连通了江、淮二水,并通过泗水,让吴国有能力将它的力量延伸至中央之国的东、南两条边缘地带。问题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中央之国的任督二脉还是在于河济两渎。吴人已经通过泗水在中原的东侧,山东丘陵以西延伸了它的地缘力量,实际已经介入了河、济流域。但如果不想办法让吴国的战舰出现在这两条河流上,那些分布于河、济流域的诸侯们并不会感觉到真正的威胁。试想一下,要是美国的海军只能在夏威夷以东活动,它对中国的压力还会这么大吗?

    吴国新开挖的这条运河叫作“深沟”,起点在现在的山东济宁(曲阜边上),终点则在菏泽。关于“菏泽”,我在齐鲁一节中已经有过解读。这个位于济水南侧的古泽又叫作“雷泽”,在济水为它补充水源的时候,也为它带来了泥沙,特别是黄河夺济出海之后,因此这个古泽后来湮没了。并不十分确定吴国决定开挖“深沟”时,雷泽是否存在,规模又如何(有一种说法,最初并未与济水相连,而是由另两条河流汇聚而成的),但雷泽一带当时的地势肯定是较低的,否则也不可能有机会汇聚成泽。因此吴国选择向这个方向挖掘运河,可以更为节省人力。至于深沟与“菏水”的关系,则有些模糊不清。有认为菏水就是深沟的,也有认为菏水是菏泽的延伸,或者是水量减少后的渮泽。由于上古的水患频繁,河流湖泊迁移的情况较多,实际情况如何已经不可考,但夫差在泗水与济水之间连通了一条新的运河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这条运河究竟有多少是天然河道,有多少是人力所为并不重要。

    吴国挖通深沟,所花的时间大约也是两年,在艾陵之战后第三年(前482年),夫差决定向他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发起挑战了。挑战的地点被选定在一个叫作“黄池”的地方,具体的地点在现在的河南省封丘县。对于我们而言,黄池现在划归哪个省县管辖并不是重点(对于有志于靠旅游拉动gdp的领导来说很重要),我们所要关注的是,黄池是在哪个地理单元。从〈吴.北伐争霸路线图〉中我们可以看到,黄池是位于河济平原的东侧。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位于河济相交的这个夹角是最适合会盟的地点了。当年最早搞会盟的郑庄公,也正是在黄池西面的“恶曹”(今天河南延津地)确立他春秋“小霸”的历史地位的。

    如果从整体来看,吴国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的情况还算不错,因为在晋国几大著名家族的共同努力下,晋国在春秋末年已经基本控制了山西高原,并进而将控制范围渗透至河北平原了。但晋国的政治结构并不稳定,公室在春秋后期已经被架空了,那些大家族所做的,正如当年诸侯做大之后,架空王室一样。而这种结果的出现,实际是是跟山西高原的地理结构有关的。这其中的缘由在春秋最后一节“三家分晋”中会有详细解读的。

    无论晋国的内政如果发展,在吴国决定争霸的时候,它还是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中央之国的政治舞台上的。春秋之时的会盟,其实和小说中的江湖之争很象,光靠谈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需有很强的实力、军力作后盾。当然,这并不代表“会盟”就一定会变成“邀战”(春秋时很流行的,约定好地点,双方摆好阵势决战的形式)。在参与会盟者都保持理性的情况下,各方都会对对方所展示的军力作个评估,并结合对方的地缘实力作出个判断,以决定自己的立场。这也是为什么吴国一定要挖通深沟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没有深沟将吴军强大的舰队运送到济水,停泊在黄池边上,吴国的那些步军在北方诸国的战车面前,气势上很难占据上风。

    总之夫差当时摆下的阵势,的确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那场行为艺术秀也为后世留下了“如火如荼”的成语典故。只不过,黄池之会虽然让吴国出尽了风头,并让夫差的的争霸事业达到了顶峰,但**背后所隐藏的危险甚至没有等到会盟结束就暴露出来了。而吴越春秋的另一个主角——“越”,在退居钱塘江以南多年后,又将卷土重来,并终结吴国的霸业了。

    越王勾践的那次复仇,在中国的历史上是非常出名的。这一方面是“卧薪尝胆”的典故对于励志教育的卓越贡献;另一方面则要拜美女“西施”的影响力了。对于这两者的演绎,二千多年来已经有无数文人骚客在做了,我们今天所关注的仍然是其中的地缘背景。至于西施是否真有其人,亦或勾践尝的是什么胆就不做讨论了。

    在这个戏剧化的故事中,有一点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那就是夫差的妇人之仁,放勾践归国,以至于最后国破身亡。这也被认为是吴国败亡的根本原因。如果从根源上来说,这种说法并没有错误,毕竟越国被保留了下来,并且反攻倒算成功。不过我们之前也分析过了,“灭国不灭祀”在春秋之时是很普遍的事情;另外吴国其实也没有能力,将越人一网打尽。

    如果说勾践回到“会稽”的史实很多朋友都有所了解,那么在后来夫差又让越人回到杭嘉湖平原的情况,相信很多人就不甚清楚了。在最初越国的确是被控制在钱塘江以南,整个太湖部地区,包括杭嘉湖平原,以及有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的“黄山”、“天目山”两山都成为了吴人的控制区。吴人为了加强对杭嘉湖平原的控制,在吴淞江与杭州湾之间修筑了一条新的运河——“胥溪”,大致位置在今天浙江的嘉善与上海的金山之间。这条水道无疑接近了吴都与杭嘉湖平原之间的关系,也让苏锡常平原已经成熟的水面交通网能够向南沿伸。

    在伍子胥看来,保留越国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在无法劝说夫差同意自己观点的情况下,将越人的活动范围限定在钱塘江以南,便成为了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而为吴国在杭嘉湖平原上修建一条新的水上交通大动脉,则是为吴人消化掉整个杭嘉湖平原,所做的准备工作。如果吴人不是那么急于北向争霸,而是休养生息,花上二、三代人的时间将杭嘉湖平原消化掉。那么越人将很难有机会重返太湖平原了。

    “你就是越国勾践?”上上下下地打量勾践,吕邗姜好奇地出声。

    勾践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吕邗姜,亦道:“你就是齐国女君吕邗姜?”

    “是的,是本君。”吕邗姜微微地点了点头。

    勾践亦轻轻地颔首,答道:“是的,是勾践。”

    吕邗姜和勾践相视一笑,都对双方的印象很好。(未完待续)

330

    一开始的麻乱,在吕邗姜精心的打理下,总下见到了成果: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打赢了吴王夫差;田恒率领齐国陆兵们,亦成功地拖住吴国胥门巢,让他得知他的恩师伍子胥已然去逝……

    现在,想必胥门巢恼火得很罢?——嗯,就算他想报复吴王夫差,那也是没问题的!

    嘴角微微地扬起,吕邗姜心情愉快极了,决定进行第三步:见越国勾践!

    不过,想见越国勾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吕邗姜并没有和越国直接联系的方式——以前都交给田穰苴做来着,哪知……摸了摸下巴,吕邗姜决定等到田穰苴返回后。

    哪知,田穰苴是最晚回来的……田恒才是最先回来的。

    当然,吕瑞姜是最高兴的。

    当吴国崛起之时,齐、晋、楚三国都已经相继称过霸了。这三个国家与吴国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都为“边缘国家”。所谓的边缘国家,意味着他们的背后没有能够对其形成威胁的势力。当然,吴国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吴人自以为已经扫清的后院不久以后就要起火了。

    边缘国家的身份,只是表明他们的地缘实力,有可能支持他们成为霸主,但要想成为中央之国的霸主,还有一个形式是必不可少的,就是到河济相交的中原地带和大小诸侯举行一个仪式,以昭示天下自己的霸主地位,而这个仪式即被称作“会盟”。一般而言,如果要让霸主的地位更加名正言顺,还需要周王室派使者到场,以示认可。现在已经打败了楚、齐两国的吴国,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仪式。

    相比于晋、楚、齐三国而言,吴国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以船为马”。同样作为交通工具,船与马的区别在与,前者的运能巨大,成本低,只是必须有合适的水道;而用马在陆地上运输,虽然性价比不及前者,但更加灵活机动。如果与现在的交通工具类比,就是火车与汽车的区别。

    通过开挖邗沟,吴国连通了江、淮二水,并通过泗水,让吴国有能力将它的力量延伸至中央之国的东、南两条边缘地带。问题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中央之国的任督二脉还是在于河济两渎。吴人已经通过泗水在中原的东侧,山东丘陵以西延伸了它的地缘力量,实际已经介入了河、济流域。但如果不想办法让吴国的战舰出现在这两条河流上,那些分布于河、济流域的诸侯们并不会感觉到真正的威胁。试想一下,要是美国的海军只能在夏威夷以东活动,它对中国的压力还会这么大吗?

    吴国新开挖的这条运河叫作“深沟”,起点在现在的山东济宁(曲阜边上),终点则在菏泽。关于“菏泽”,我在齐鲁一节中已经有过解读。这个位于济水南侧的古泽又叫作“雷泽”,在济水为它补充水源的时候,也为它带来了泥沙,特别是黄河夺济出海之后,因此这个古泽后来湮没了。并不十分确定吴国决定开挖“深沟”时,雷泽是否存在,规模又如何(有一种说法,最初并未与济水相连,而是由另两条河流汇聚而成的),但雷泽一带当时的地势肯定是较低的,否则也不可能有机会汇聚成泽。因此吴国选择向这个方向挖掘运河,可以更为节省人力。至于深沟与“菏水”的关系,则有些模糊不清。有认为菏水就是深沟的,也有认为菏水是菏泽的延伸,或者是水量减少后的渮泽。由于上古的水患频繁,河流湖泊迁移的情况较多,实际情况如何已经不可考,但夫差在泗水与济水之间连通了一条新的运河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这条运河究竟有多少是天然河道,有多少是人力所为并不重要。

    吴国挖通深沟,所花的时间大约也是两年,在艾陵之战后第三年(前482年),夫差决定向他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发起挑战了。挑战的地点被选定在一个叫作“黄池”的地方,具体的地点在现在的河南省封丘县。对于我们而言,黄池现在划归哪个省县管辖并不是重点(对于有志于靠旅游拉动gdp的领导来说很重要),我们所要关注的是,黄池是在哪个地理单元。从〈吴.北伐争霸路线图〉中我们可以看到,黄池是位于河济平原的东侧。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位于河济相交的这个夹角是最适合会盟的地点了。当年最早搞会盟的郑庄公,也正是在黄池西面的“恶曹”(今天河南延津地)确立他春秋“小霸”的历史地位的。

    如果从整体来看,吴国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的情况还算不错,因为在晋国几大著名家族的共同努力下,晋国在春秋末年已经基本控制了山西高原,并进而将控制范围渗透至河北平原了。但晋国的政治结构并不稳定,公室在春秋后期已经被架空了,那些大家族所做的,正如当年诸侯做大之后,架空王室一样。而这种结果的出现,实际是是跟山西高原的地理结构有关的。这其中的缘由在春秋最后一节“三家分晋”中会有详细解读的。

    无论晋国的内政如果发展,在吴国决定争霸的时候,它还是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中央之国的政治舞台上的。春秋之时的会盟,其实和小说中的江湖之争很象,光靠谈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需有很强的实力、军力作后盾。当然,这并不代表“会盟”就一定会变成“邀战”(春秋时很流行的,约定好地点,双方摆好阵势决战的形式)。在参与会盟者都保持理性的情况下,各方都会对对方所展示的军力作个评估,并结合对方的地缘实力作出个判断,以决定自己的立场。这也是为什么吴国一定要挖通深沟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没有深沟将吴军强大的舰队运送到济水,停泊在黄池边上,吴国的那些步军在北方诸国的战车面前,气势上很难占据上风。

    总之夫差当时摆下的阵势,的确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那场行为艺术秀也为后世留下了“如火如荼”的成语典故。只不过,黄池之会虽然让吴国出尽了风头,并让夫差的的争霸事业达到了顶峰,但**背后所隐藏的危险甚至没有等到会盟结束就暴露出来了。而吴越春秋的另一个主角——“越”,在退居钱塘江以南多年后,又将卷土重来,并终结吴国的霸业了。

    越王勾践的那次复仇,在中国的历史上是非常出名的。这一方面是“卧薪尝胆”的典故对于励志教育的卓越贡献;另一方面则要拜美女“西施”的影响力了。对于这两者的演绎,二千多年来已经有无数文人骚客在做了,我们今天所关注的仍然是其中的地缘背景。至于西施是否真有其人,亦或勾践尝的是什么胆就不做讨论了。

    在这个戏剧化的故事中,有一点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那就是夫差的妇人之仁,放勾践归国,以至于最后国破身亡。这也被认为是吴国败亡的根本原因。如果从根源上来说,这种说法并没有错误,毕竟越国被保留了下来,并且反攻倒算成功。不过我们之前也分析过了,“灭国不灭祀”在春秋之时是很普遍的事情;另外吴国其实也没有能力,将越人一网打尽。

    如果说勾践回到“会稽”的史实很多朋友都有所了解,那么在后来夫差又让越人回到杭嘉湖平原的情况,相信很多人就不甚清楚了。在最初越国的确是被控制在钱塘江以南,整个太湖部地区,包括杭嘉湖平原,以及有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的“黄山”、“天目山”两山都成为了吴人的控制区。吴人为了加强对杭嘉湖平原的控制,在吴淞江与杭州湾之间修筑了一条新的运河——“胥溪”,大致位置在今天浙江的嘉善与上海的金山之间。这条水道无疑接近了吴都与杭嘉湖平原之间的关系,也让苏锡常平原已经成熟的水面交通网能够向南沿伸。

    在伍子胥看来,保留越国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在无法劝说夫差同意自己观点的情况下,将越人的活动范围限定在钱塘江以南,便成为了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而为吴国在杭嘉湖平原上修建一条新的水上交通大动脉,则是为吴人消化掉整个杭嘉湖平原,所做的准备工作。如果吴人不是那么急于北向争霸,而是休养生息,花上二、三代人的时间将杭嘉湖平原消化掉。那么越人将很难有机会重返太湖平原了。

    “你就是越国勾践?”上上下下地打量勾践,吕邗姜好奇地出声。

    勾践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吕邗姜,亦道:“你就是齐国女君吕邗姜?”

    “是的,是本君。”吕邗姜微微地点了点头。

    勾践亦轻轻地颔首,答道:“是的,是勾践。”

    吕邗姜和勾践相视一笑,都对双方的印象很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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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的麻乱,在吕邗姜精心的打理下,总下见到了成果: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打赢了吴王夫差;田恒率领齐国陆兵们,亦成功地拖住吴国胥门巢,让他得知他的恩师伍子胥已然去逝……

    现在,想必胥门巢恼火得很罢?——嗯,就算他想报复吴王夫差,那也是没问题的!

    嘴角微微地扬起,吕邗姜心情愉快极了,决定进行第三步:见越国勾践!

    不过,想见越国勾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吕邗姜并没有和越国直接联系的方式——以前都交给田穰苴做来着,哪知……摸了摸下巴,吕邗姜决定等到田穰苴返回后。

    哪知,田穰苴是最晚回来的……田恒才是最先回来的。

    当然,吕瑞姜是最高兴的。

    当吴国崛起之时,齐、晋、楚三国都已经相继称过霸了。这三个国家与吴国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都为“边缘国家”。所谓的边缘国家,意味着他们的背后没有能够对其形成威胁的势力。当然,吴国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吴人自以为已经扫清的后院不久以后就要起火了。

    边缘国家的身份,只是表明他们的地缘实力,有可能支持他们成为霸主,但要想成为中央之国的霸主,还有一个形式是必不可少的,就是到河济相交的中原地带和大小诸侯举行一个仪式,以昭示天下自己的霸主地位,而这个仪式即被称作“会盟”。一般而言,如果要让霸主的地位更加名正言顺,还需要周王室派使者到场,以示认可。现在已经打败了楚、齐两国的吴国,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仪式。

    相比于晋、楚、齐三国而言,吴国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以船为马”。同样作为交通工具,船与马的区别在与,前者的运能巨大,成本低,只是必须有合适的水道;而用马在陆地上运输,虽然性价比不及前者,但更加灵活机动。如果与现在的交通工具类比,就是火车与汽车的区别。

    通过开挖邗沟,吴国连通了江、淮二水,并通过泗水,让吴国有能力将它的力量延伸至中央之国的东、南两条边缘地带。问题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中央之国的任督二脉还是在于河济两渎。吴人已经通过泗水在中原的东侧,山东丘陵以西延伸了它的地缘力量,实际已经介入了河、济流域。但如果不想办法让吴国的战舰出现在这两条河流上,那些分布于河、济流域的诸侯们并不会感觉到真正的威胁。试想一下,要是美国的海军只能在夏威夷以东活动,它对中国的压力还会这么大吗?

    吴国新开挖的这条运河叫作“深沟”,起点在现在的山东济宁(曲阜边上),终点则在菏泽。关于“菏泽”,我在齐鲁一节中已经有过解读。这个位于济水南侧的古泽又叫作“雷泽”,在济水为它补充水源的时候,也为它带来了泥沙,特别是黄河夺济出海之后,因此这个古泽后来湮没了。并不十分确定吴国决定开挖“深沟”时,雷泽是否存在,规模又如何(有一种说法,最初并未与济水相连,而是由另两条河流汇聚而成的),但雷泽一带当时的地势肯定是较低的,否则也不可能有机会汇聚成泽。因此吴国选择向这个方向挖掘运河,可以更为节省人力。至于深沟与“菏水”的关系,则有些模糊不清。有认为菏水就是深沟的,也有认为菏水是菏泽的延伸,或者是水量减少后的渮泽。由于上古的水患频繁,河流湖泊迁移的情况较多,实际情况如何已经不可考,但夫差在泗水与济水之间连通了一条新的运河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这条运河究竟有多少是天然河道,有多少是人力所为并不重要。

    吴国挖通深沟,所花的时间大约也是两年,在艾陵之战后第三年(前482年),夫差决定向他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发起挑战了。挑战的地点被选定在一个叫作“黄池”的地方,具体的地点在现在的河南省封丘县。对于我们而言,黄池现在划归哪个省县管辖并不是重点(对于有志于靠旅游拉动gdp的领导来说很重要),我们所要关注的是,黄池是在哪个地理单元。从〈吴.北伐争霸路线图〉中我们可以看到,黄池是位于河济平原的东侧。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位于河济相交的这个夹角是最适合会盟的地点了。当年最早搞会盟的郑庄公,也正是在黄池西面的“恶曹”(今天河南延津地)确立他春秋“小霸”的历史地位的。

    如果从整体来看,吴国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的情况还算不错,因为在晋国几大著名家族的共同努力下,晋国在春秋末年已经基本控制了山西高原,并进而将控制范围渗透至河北平原了。但晋国的政治结构并不稳定,公室在春秋后期已经被架空了,那些大家族所做的,正如当年诸侯做大之后,架空王室一样。而这种结果的出现,实际是是跟山西高原的地理结构有关的。这其中的缘由在春秋最后一节“三家分晋”中会有详细解读的。

    无论晋国的内政如果发展,在吴国决定争霸的时候,它还是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中央之国的政治舞台上的。春秋之时的会盟,其实和小说中的江湖之争很象,光靠谈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需有很强的实力、军力作后盾。当然,这并不代表“会盟”就一定会变成“邀战”(春秋时很流行的,约定好地点,双方摆好阵势决战的形式)。在参与会盟者都保持理性的情况下,各方都会对对方所展示的军力作个评估,并结合对方的地缘实力作出个判断,以决定自己的立场。这也是为什么吴国一定要挖通深沟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没有深沟将吴军强大的舰队运送到济水,停泊在黄池边上,吴国的那些步军在北方诸国的战车面前,气势上很难占据上风。

    总之夫差当时摆下的阵势,的确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那场行为艺术秀也为后世留下了“如火如荼”的成语典故。只不过,黄池之会虽然让吴国出尽了风头,并让夫差的的争霸事业达到了顶峰,但**背后所隐藏的危险甚至没有等到会盟结束就暴露出来了。而吴越春秋的另一个主角——“越”,在退居钱塘江以南多年后,又将卷土重来,并终结吴国的霸业了。

    越王勾践的那次复仇,在中国的历史上是非常出名的。这一方面是“卧薪尝胆”的典故对于励志教育的卓越贡献;另一方面则要拜美女“西施”的影响力了。对于这两者的演绎,二千多年来已经有无数文人骚客在做了,我们今天所关注的仍然是其中的地缘背景。至于西施是否真有其人,亦或勾践尝的是什么胆就不做讨论了。

    在这个戏剧化的故事中,有一点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那就是夫差的妇人之仁,放勾践归国,以至于最后国破身亡。这也被认为是吴国败亡的根本原因。如果从根源上来说,这种说法并没有错误,毕竟越国被保留了下来,并且反攻倒算成功。不过我们之前也分析过了,“灭国不灭祀”在春秋之时是很普遍的事情;另外吴国其实也没有能力,将越人一网打尽。

    如果说勾践回到“会稽”的史实很多朋友都有所了解,那么在后来夫差又让越人回到杭嘉湖平原的情况,相信很多人就不甚清楚了。在最初越国的确是被控制在钱塘江以南,整个太湖部地区,包括杭嘉湖平原,以及有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的“黄山”、“天目山”两山都成为了吴人的控制区。吴人为了加强对杭嘉湖平原的控制,在吴淞江与杭州湾之间修筑了一条新的运河——“胥溪”,大致位置在今天浙江的嘉善与上海的金山之间。这条水道无疑接近了吴都与杭嘉湖平原之间的关系,也让苏锡常平原已经成熟的水面交通网能够向南沿伸。

    在伍子胥看来,保留越国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在无法劝说夫差同意自己观点的情况下,将越人的活动范围限定在钱塘江以南,便成为了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而为吴国在杭嘉湖平原上修建一条新的水上交通大动脉,则是为吴人消化掉整个杭嘉湖平原,所做的准备工作。如果吴人不是那么急于北向争霸,而是休养生息,花上二、三代人的时间将杭嘉湖平原消化掉。那么越人将很难有机会重返太湖平原了。

    “你就是越国勾践?”上上下下地打量勾践,吕邗姜好奇地出声。

    勾践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吕邗姜,亦道:“你就是齐国女君吕邗姜?”

    “是的,是本君。”吕邗姜微微地点了点头。

    勾践亦轻轻地颔首,答道:“是的,是勾践。”

    吕邗姜和勾践相视一笑,都对双方的印象很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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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的麻乱,在吕邗姜精心的打理下,总下见到了成果: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打赢了吴王夫差;田恒率领齐国陆兵们,亦成功地拖住吴国胥门巢,让他得知他的恩师伍子胥已然去逝……

    现在,想必胥门巢恼火得很罢?——嗯,就算他想报复吴王夫差,那也是没问题的!

    嘴角微微地扬起,吕邗姜心情愉快极了,决定进行第三步:见越国勾践!

    不过,想见越国勾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吕邗姜并没有和越国直接联系的方式——以前都交给田穰苴做来着,哪知……摸了摸下巴,吕邗姜决定等到田穰苴返回后。

    哪知,田穰苴是最晚回来的……田恒才是最先回来的。

    当然,吕瑞姜是最高兴的。

    当吴国崛起之时,齐、晋、楚三国都已经相继称过霸了。这三个国家与吴国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都为“边缘国家”。所谓的边缘国家,意味着他们的背后没有能够对其形成威胁的势力。当然,吴国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吴人自以为已经扫清的后院不久以后就要起火了。

    边缘国家的身份,只是表明他们的地缘实力,有可能支持他们成为霸主,但要想成为中央之国的霸主,还有一个形式是必不可少的,就是到河济相交的中原地带和大小诸侯举行一个仪式,以昭示天下自己的霸主地位,而这个仪式即被称作“会盟”。一般而言,如果要让霸主的地位更加名正言顺,还需要周王室派使者到场,以示认可。现在已经打败了楚、齐两国的吴国,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仪式。

    相比于晋、楚、齐三国而言,吴国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以船为马”。同样作为交通工具,船与马的区别在与,前者的运能巨大,成本低,只是必须有合适的水道;而用马在陆地上运输,虽然性价比不及前者,但更加灵活机动。如果与现在的交通工具类比,就是火车与汽车的区别。

    通过开挖邗沟,吴国连通了江、淮二水,并通过泗水,让吴国有能力将它的力量延伸至中央之国的东、南两条边缘地带。问题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中央之国的任督二脉还是在于河济两渎。吴人已经通过泗水在中原的东侧,山东丘陵以西延伸了它的地缘力量,实际已经介入了河、济流域。但如果不想办法让吴国的战舰出现在这两条河流上,那些分布于河、济流域的诸侯们并不会感觉到真正的威胁。试想一下,要是美国的海军只能在夏威夷以东活动,它对中国的压力还会这么大吗?

    吴国新开挖的这条运河叫作“深沟”,起点在现在的山东济宁(曲阜边上),终点则在菏泽。关于“菏泽”,我在齐鲁一节中已经有过解读。这个位于济水南侧的古泽又叫作“雷泽”,在济水为它补充水源的时候,也为它带来了泥沙,特别是黄河夺济出海之后,因此这个古泽后来湮没了。并不十分确定吴国决定开挖“深沟”时,雷泽是否存在,规模又如何(有一种说法,最初并未与济水相连,而是由另两条河流汇聚而成的),但雷泽一带当时的地势肯定是较低的,否则也不可能有机会汇聚成泽。因此吴国选择向这个方向挖掘运河,可以更为节省人力。至于深沟与“菏水”的关系,则有些模糊不清。有认为菏水就是深沟的,也有认为菏水是菏泽的延伸,或者是水量减少后的渮泽。由于上古的水患频繁,河流湖泊迁移的情况较多,实际情况如何已经不可考,但夫差在泗水与济水之间连通了一条新的运河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这条运河究竟有多少是天然河道,有多少是人力所为并不重要。

    吴国挖通深沟,所花的时间大约也是两年,在艾陵之战后第三年(前482年),夫差决定向他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发起挑战了。挑战的地点被选定在一个叫作“黄池”的地方,具体的地点在现在的河南省封丘县。对于我们而言,黄池现在划归哪个省县管辖并不是重点(对于有志于靠旅游拉动gdp的领导来说很重要),我们所要关注的是,黄池是在哪个地理单元。从〈吴.北伐争霸路线图〉中我们可以看到,黄池是位于河济平原的东侧。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位于河济相交的这个夹角是最适合会盟的地点了。当年最早搞会盟的郑庄公,也正是在黄池西面的“恶曹”(今天河南延津地)确立他春秋“小霸”的历史地位的。

    如果从整体来看,吴国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的情况还算不错,因为在晋国几大著名家族的共同努力下,晋国在春秋末年已经基本控制了山西高原,并进而将控制范围渗透至河北平原了。但晋国的政治结构并不稳定,公室在春秋后期已经被架空了,那些大家族所做的,正如当年诸侯做大之后,架空王室一样。而这种结果的出现,实际是是跟山西高原的地理结构有关的。这其中的缘由在春秋最后一节“三家分晋”中会有详细解读的。

    无论晋国的内政如果发展,在吴国决定争霸的时候,它还是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中央之国的政治舞台上的。春秋之时的会盟,其实和小说中的江湖之争很象,光靠谈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需有很强的实力、军力作后盾。当然,这并不代表“会盟”就一定会变成“邀战”(春秋时很流行的,约定好地点,双方摆好阵势决战的形式)。在参与会盟者都保持理性的情况下,各方都会对对方所展示的军力作个评估,并结合对方的地缘实力作出个判断,以决定自己的立场。这也是为什么吴国一定要挖通深沟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没有深沟将吴军强大的舰队运送到济水,停泊在黄池边上,吴国的那些步军在北方诸国的战车面前,气势上很难占据上风。

    总之夫差当时摆下的阵势,的确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那场行为艺术秀也为后世留下了“如火如荼”的成语典故。只不过,黄池之会虽然让吴国出尽了风头,并让夫差的的争霸事业达到了顶峰,但**背后所隐藏的危险甚至没有等到会盟结束就暴露出来了。而吴越春秋的另一个主角——“越”,在退居钱塘江以南多年后,又将卷土重来,并终结吴国的霸业了。

    越王勾践的那次复仇,在中国的历史上是非常出名的。这一方面是“卧薪尝胆”的典故对于励志教育的卓越贡献;另一方面则要拜美女“西施”的影响力了。对于这两者的演绎,二千多年来已经有无数文人骚客在做了,我们今天所关注的仍然是其中的地缘背景。至于西施是否真有其人,亦或勾践尝的是什么胆就不做讨论了。

    在这个戏剧化的故事中,有一点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那就是夫差的妇人之仁,放勾践归国,以至于最后国破身亡。这也被认为是吴国败亡的根本原因。如果从根源上来说,这种说法并没有错误,毕竟越国被保留了下来,并且反攻倒算成功。不过我们之前也分析过了,“灭国不灭祀”在春秋之时是很普遍的事情;另外吴国其实也没有能力,将越人一网打尽。

    如果说勾践回到“会稽”的史实很多朋友都有所了解,那么在后来夫差又让越人回到杭嘉湖平原的情况,相信很多人就不甚清楚了。在最初越国的确是被控制在钱塘江以南,整个太湖部地区,包括杭嘉湖平原,以及有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的“黄山”、“天目山”两山都成为了吴人的控制区。吴人为了加强对杭嘉湖平原的控制,在吴淞江与杭州湾之间修筑了一条新的运河——“胥溪”,大致位置在今天浙江的嘉善与上海的金山之间。这条水道无疑接近了吴都与杭嘉湖平原之间的关系,也让苏锡常平原已经成熟的水面交通网能够向南沿伸。

    在伍子胥看来,保留越国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在无法劝说夫差同意自己观点的情况下,将越人的活动范围限定在钱塘江以南,便成为了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而为吴国在杭嘉湖平原上修建一条新的水上交通大动脉,则是为吴人消化掉整个杭嘉湖平原,所做的准备工作。如果吴人不是那么急于北向争霸,而是休养生息,花上二、三代人的时间将杭嘉湖平原消化掉。那么越人将很难有机会重返太湖平原了。

    “你就是越国勾践?”上上下下地打量勾践,吕邗姜好奇地出声。

    勾践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吕邗姜,亦道:“你就是齐国女君吕邗姜?”

    “是的,是本君。”吕邗姜微微地点了点头。

    勾践亦轻轻地颔首,答道:“是的,是勾践。”

    吕邗姜和勾践相视一笑,都对双方的印象很好。(未完待续)

333

    一开始的麻乱,在吕邗姜精心的打理下,总下见到了成果:田穰苴率领齐国水师,打赢了吴王夫差;田恒率领齐国陆兵们,亦成功地拖住吴国胥门巢,让他得知他的恩师伍子胥已然去逝……

    现在,想必胥门巢恼火得很罢?——嗯,就算他想报复吴王夫差,那也是没问题的!

    嘴角微微地扬起,吕邗姜心情愉快极了,决定进行第三步:见越国勾践!

    不过,想见越国勾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吕邗姜并没有和越国直接联系的方式——以前都交给田穰苴做来着,哪知……摸了摸下巴,吕邗姜决定等到田穰苴返回后。

    哪知,田穰苴是最晚回来的……田恒才是最先回来的。

    当然,吕瑞姜是最高兴的。

    当吴国崛起之时,齐、晋、楚三国都已经相继称过霸了。这三个国家与吴国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都为“边缘国家”。所谓的边缘国家,意味着他们的背后没有能够对其形成威胁的势力。当然,吴国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吴人自以为已经扫清的后院不久以后就要起火了。

    边缘国家的身份,只是表明他们的地缘实力,有可能支持他们成为霸主,但要想成为中央之国的霸主,还有一个形式是必不可少的,就是到河济相交的中原地带和大小诸侯举行一个仪式,以昭示天下自己的霸主地位,而这个仪式即被称作“会盟”。一般而言,如果要让霸主的地位更加名正言顺,还需要周王室派使者到场,以示认可。现在已经打败了楚、齐两国的吴国,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个仪式。

    相比于晋、楚、齐三国而言,吴国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以船为马”。同样作为交通工具,船与马的区别在与,前者的运能巨大,成本低,只是必须有合适的水道;而用马在陆地上运输,虽然性价比不及前者,但更加灵活机动。如果与现在的交通工具类比,就是火车与汽车的区别。

    通过开挖邗沟,吴国连通了江、淮二水,并通过泗水,让吴国有能力将它的力量延伸至中央之国的东、南两条边缘地带。问题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中央之国的任督二脉还是在于河济两渎。吴人已经通过泗水在中原的东侧,山东丘陵以西延伸了它的地缘力量,实际已经介入了河、济流域。但如果不想办法让吴国的战舰出现在这两条河流上,那些分布于河、济流域的诸侯们并不会感觉到真正的威胁。试想一下,要是美国的海军只能在夏威夷以东活动,它对中国的压力还会这么大吗?

    吴国新开挖的这条运河叫作“深沟”,起点在现在的山东济宁(曲阜边上),终点则在菏泽。关于“菏泽”,我在齐鲁一节中已经有过解读。这个位于济水南侧的古泽又叫作“雷泽”,在济水为它补充水源的时候,也为它带来了泥沙,特别是黄河夺济出海之后,因此这个古泽后来湮没了。并不十分确定吴国决定开挖“深沟”时,雷泽是否存在,规模又如何(有一种说法,最初并未与济水相连,而是由另两条河流汇聚而成的),但雷泽一带当时的地势肯定是较低的,否则也不可能有机会汇聚成泽。因此吴国选择向这个方向挖掘运河,可以更为节省人力。至于深沟与“菏水”的关系,则有些模糊不清。有认为菏水就是深沟的,也有认为菏水是菏泽的延伸,或者是水量减少后的渮泽。由于上古的水患频繁,河流湖泊迁移的情况较多,实际情况如何已经不可考,但夫差在泗水与济水之间连通了一条新的运河是可以肯定的。至于这条运河究竟有多少是天然河道,有多少是人力所为并不重要。

    吴国挖通深沟,所花的时间大约也是两年,在艾陵之战后第三年(前482年),夫差决定向他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发起挑战了。挑战的地点被选定在一个叫作“黄池”的地方,具体的地点在现在的河南省封丘县。对于我们而言,黄池现在划归哪个省县管辖并不是重点(对于有志于靠旅游拉动gdp的领导来说很重要),我们所要关注的是,黄池是在哪个地理单元。从〈吴.北伐争霸路线图〉中我们可以看到,黄池是位于河济平原的东侧。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位于河济相交的这个夹角是最适合会盟的地点了。当年最早搞会盟的郑庄公,也正是在黄池西面的“恶曹”(今天河南延津地)确立他春秋“小霸”的历史地位的。

    如果从整体来看,吴国的最后一个对手——“晋国”的情况还算不错,因为在晋国几大著名家族的共同努力下,晋国在春秋末年已经基本控制了山西高原,并进而将控制范围渗透至河北平原了。但晋国的政治结构并不稳定,公室在春秋后期已经被架空了,那些大家族所做的,正如当年诸侯做大之后,架空王室一样。而这种结果的出现,实际是是跟山西高原的地理结构有关的。这其中的缘由在春秋最后一节“三家分晋”中会有详细解读的。

    无论晋国的内政如果发展,在吴国决定争霸的时候,它还是作为一个整体,出现在中央之国的政治舞台上的。春秋之时的会盟,其实和小说中的江湖之争很象,光靠谈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需有很强的实力、军力作后盾。当然,这并不代表“会盟”就一定会变成“邀战”(春秋时很流行的,约定好地点,双方摆好阵势决战的形式)。在参与会盟者都保持理性的情况下,各方都会对对方所展示的军力作个评估,并结合对方的地缘实力作出个判断,以决定自己的立场。这也是为什么吴国一定要挖通深沟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没有深沟将吴军强大的舰队运送到济水,停泊在黄池边上,吴国的那些步军在北方诸国的战车面前,气势上很难占据上风。

    总之夫差当时摆下的阵势,的确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那场行为艺术秀也为后世留下了“如火如荼”的成语典故。只不过,黄池之会虽然让吴国出尽了风头,并让夫差的的争霸事业达到了顶峰,但**背后所隐藏的危险甚至没有等到会盟结束就暴露出来了。而吴越春秋的另一个主角——“越”,在退居钱塘江以南多年后,又将卷土重来,并终结吴国的霸业了。

    越王勾践的那次复仇,在中国的历史上是非常出名的。这一方面是“卧薪尝胆”的典故对于励志教育的卓越贡献;另一方面则要拜美女“西施”的影响力了。对于这两者的演绎,二千多年来已经有无数文人骚客在做了,我们今天所关注的仍然是其中的地缘背景。至于西施是否真有其人,亦或勾践尝的是什么胆就不做讨论了。

    在这个戏剧化的故事中,有一点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那就是夫差的妇人之仁,放勾践归国,以至于最后国破身亡。这也被认为是吴国败亡的根本原因。如果从根源上来说,这种说法并没有错误,毕竟越国被保留了下来,并且反攻倒算成功。不过我们之前也分析过了,“灭国不灭祀”在春秋之时是很普遍的事情;另外吴国其实也没有能力,将越人一网打尽。

    如果说勾践回到“会稽”的史实很多朋友都有所了解,那么在后来夫差又让越人回到杭嘉湖平原的情况,相信很多人就不甚清楚了。在最初越国的确是被控制在钱塘江以南,整个太湖部地区,包括杭嘉湖平原,以及有可能对其造成威胁的“黄山”、“天目山”两山都成为了吴人的控制区。吴人为了加强对杭嘉湖平原的控制,在吴淞江与杭州湾之间修筑了一条新的运河——“胥溪”,大致位置在今天浙江的嘉善与上海的金山之间。这条水道无疑接近了吴都与杭嘉湖平原之间的关系,也让苏锡常平原已经成熟的水面交通网能够向南沿伸。

    在伍子胥看来,保留越国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在无法劝说夫差同意自己观点的情况下,将越人的活动范围限定在钱塘江以南,便成为了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而为吴国在杭嘉湖平原上修建一条新的水上交通大动脉,则是为吴人消化掉整个杭嘉湖平原,所做的准备工作。如果吴人不是那么急于北向争霸,而是休养生息,花上二、三代人的时间将杭嘉湖平原消化掉。那么越人将很难有机会重返太湖平原了。

    “你就是越国勾践?”上上下下地打量勾践,吕邗姜好奇地出声。

    勾践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吕邗姜,亦道:“你就是齐国女君吕邗姜?”

    “是的,是本君。”吕邗姜微微地点了点头。

    勾践亦轻轻地颔首,答道:“是的,是勾践。”

    吕邗姜和勾践相视一笑,都对双方的印象很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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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3347/ 第一时间欣赏第一运河之起源:邗姜最新章节! 作者:小桥静水所写的《第一运河之起源:邗姜》为转载作品,第一运河之起源:邗姜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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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创【运河系列】首部曲——
她是齐王的庶女,自幼不受重视;他是贵族的支庶,自幼受家族排斥。
她和他原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人,是甚么让他们携手一起,登上了王者宝座?
春秋末年,齐王庶女邗姜为了避免将来当作媵女的命运而毛遂自荐地前往吴国,遇上了刚刚继位的吴王夫差,二人结下不解之缘。返回齐国,邗姜一心等待吴国的求亲使团,不料却等来另一段阴差阳错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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