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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八十九章 见诸行己道

    妙皓道宫之内,钟唯吾、崇昭、长孙迁这三人正一同祭炼法符,这是在为对抗上宸天和寰阳派做准备。

    有角空星在外,双方天机都是难算,但能成为玄尊,乃至玄廷廷执,他们的手段可不仅仅是在于推算上,在神通变化之上也是远胜寻常同辈。

    这时外面有一只飞鸟自外飞入进来,站在殿内金铜悬架之上,发出了几声节奏明快的鸣叫之声。

    钟唯吾动作微动,露出注意之色。

    崇昭道:“钟廷执可是有事?”

    钟唯吾道:“不是什么大事,方才张守正被陈廷执请去了。”

    崇昭有些意外,道:“被陈廷执请去了,这个时候……”他沉声道:“陈廷执可是极少主动会见同道的,钟廷执以为,这会不会是为了那廷执之位?如今可还是有一个廷执之位空悬未决。”

    钟唯吾想了想,道:“以张守正的所立下的功绩,若是他能存身到战后,那么是有可能成为廷执的,可现在谈此事,是否太早了?”

    崇昭道:“提前下注,也未不可。”

    钟唯吾略作思量,摇头道:“不然,需知陈廷执为了避嫌,可是连训天道章都不入,要是真要为廷执之位私下串联,首执知道了,又会作何想?钟某以为,陈廷执对张守正示好是可能的,可那至多只是限于前辈对后辈之关切上。”

    一直不曾开口的长孙迁这时忽然出声道:“有理。”

    钟唯吾看向他,道:“长孙廷执有何见解?”

    长孙迁淡淡道:“陈廷执寻到张守正,或许不是为了其他太过复杂之事,而单纯只是为了论道。”

    “论道?”

    钟、崇两人相互看了看。

    崇昭言道:“陈廷执乃是摘取了虚实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张守正又如何与他论道?”

    钟唯吾却是露出了思索之色。

    长孙迁道:“现在张守正不能,可以张守正如今所表露出来的资才来看,他也是很有可能摘取此等功果的,若眼下稍作提携,那与陈廷执而言,未来就是可以论道之同道了。”

    崇昭质疑道:“张守正能取寄虚功果已是让人惊讶,虚实相生之功果又哪可能如此快取得?”

    长孙迁淡淡道:“他是玄修,他有玄粮。”

    崇昭顿时无言。

    这两条理由还真是充足,他无可反驳。

    钟唯吾道:“岑传、玉航此前也都意在廷执之位,不过观张守正如今所立功绩,只要他自身不失,那么空位非他莫属。”

    崇昭沉声道:“若是如此,那玄法便真能在天夏站稳了。”

    钟唯吾道:“这些还是放在以后再思量吧,大敌在前,不可本末倒置。”

    崇昭、长孙迁也未再多言,他们能做到廷执,自是知道何为轻何为重,有些事现在去深究?非但不合时宜?也是违逆大势,实不可取。

    张御从云海观台离开后?便是回到了守正宫内?坐定下来后,他拿过陈廷执赠给的玉简,意识转入其中?将里面内容一字字逐个观读。

    陈廷执以往乃是真修?后来才是转取了浑章?可只看论述,可见这位对于浑章乃至于玄章修持都是有着极高认知的,所言所语都是落在了关节之上。

    此中最重要的部分?便是关于虚实相生功果的记载了。

    对于这些?玄廷道书也是有过较为详细的阐述的?但是难得是,陈廷执是以一个浑修的身份来书录这些的。

    陈廷执在转修浑章之前就已摘取虚实相生功果了?可在转修浑章后?他又专门写了一篇若以玄法求此法该是如何走的论述?里面还引用了许多不见载录的同道之论。

    张御将此全部看下了?颇有收获。

    要摘取虚实相生之功果?不止在于寄托神气足满,还在于需破开自身之执妄。

    这个执妄是非常难过的一关。每一个人都有自身之执念,修道人也不例外,可说攀升至上层的修道人都有一颗向道之心,成就不朽不坏,万古超脱之功果才是他们所期望的,可要没有了这份执着,那就没有了上进之心了。

    那些道书没有说如何杀却执妄,不存在文字记载,只是有许多修士在试图上进之前的猜测,这里有忘情之说,有斩仁之说,有蔽心之说,种种不一而足。

    可是杀执妄本身就是一种执,你要强行去杀,原来的执是杀去了,可又有新的执念生出了。

    但你若什么都不去做,真的完全无有执着,那么也就无从摘取更高功果了。故而这里有很多修道人提议无为而为,认为只需乘功久修,那么等功行到了,自就水到渠成了,反正修道人有着悠长寿数,有的是时间去参悟苦磨。

    而陈廷执在这里则提出了另一个说法,也是站在玄修角度上的论述。他认为不必去管什么破执杀妄之类的东西,大可以借由大混沌之助来跨过此关。

    当然不是他光说这么一句,还给了一套看去行之可行的论述参持之法。这里面还提到,若是一个修道人根基不足,那么大混沌之侵染可以补足根基,但是修道人就需受此承负。

    可若是修道人自身根基固足,能够守持本心,那不但可以借用大混沌之力,甚至还可以不受其染。

    只是陈廷执也在这里明确说明了,这乃是他个人感悟推演,他自身是在转修浑章之前便就跨过此关了,所以并没有尝试过这一步,且还奉劝后辈,不要对自己估计过高,往往你以为根基固足,可实际上仍是有自己所难发现的缺陷的。

    张御思索了一下,现在天夏之中,浑章玄尊不在少数,但似乎除陈廷执之外,还没有其余浑章玄尊摘取这等功果。

    是单纯积累不够,还是不知道这等方法?亦或是知道此法但出于谨慎却没有如此做。

    他推断很可能出于最后一种原因。

    如今大部分浑章修士都是从真修转成的,虽然修道途中借用了大混沌,可以往对心性的磨练足够,对于大混沌也是抱有一定的警惕的。且说实话,身在上层,他们有着几是无尽的寿数去慢慢参悟,完全不必急着去走这一步。

    只是,他又该如何走?

    因为他是玄修,而且还是开道之人,若他以浑章摘取功果,那后人到此,恐怕都将选择浑章为上进之路,那么单纯的玄章修道人到此也就不存在了,他倒不是对玄章有执念,而是认为玄法不该只有浑章这一条路。

    他想了想,现在自己神气还未寄托足满,唯有只有一边修持,一边感悟,再一边寻觅道路了。

    随着他把所有论述看完,正待收起玉简,却发现在末尾还有一句话,他着意上去,发现这非是涉及功法修持之言,而只是一句留语,待看过之后,心中不由一动,而这个时候,此句留语也就缓缓消失了。

    他眸光微闪,思量片刻之后,便将玉简收起,收摄心神,入定修持去了。

    外层虚空之中,施呈、龙淮二人正乘渡飞舟搜寻上宸天附从天域。

    龙淮这次算是戴罪立功,而施呈因是玄修士,能够利用训天道章随时传递消息。所以二人这次被安排在了一处。

    不过龙淮嫌弃施呈功行低微,斗战起来恐会拖自身后腿,而施呈则觉得龙淮一个罪人神气什么?所以两人常常会互讽几句。

    正行途之时,飞舟之内忽然光芒一黯,两人抬头一看,见是冰冷滑腻的肢体和细小的眼目代替了舱壁,各种污秽之气也是在飞舟之内弥散着。

    龙淮冷笑一声,道:“又来了。”

    自入虚空以来,不断有邪神过来袭扰他们,但是他们一旦作出反击,便立刻避去,而他们不好追袭。

    茫茫虚空对于这些邪神来说等若大海汪洋,此辈往深处一躲,那便可藏匿无踪,而他们出来是为了搜寻上宸天所在的,要是去追赶,那就是遂了上宸天之意了,而便是多杀了几个邪神又没用处。

    他此刻自口中发出一声龙吟之声,眼前所展现的景象便层层破碎,舱室之内又重新变回了原来之模样。

    施呈这时忽然道:“龙道友,你且看那里。”

    龙淮转头过去一看,却见一处空域出现在了远处,他精神一振,随即略带取笑之意道:“不想施道友一个玄修,倒也感应灵锐。”

    施呈则是回道:“我玄法之威能,想来龙道友当是深入体悟过的。”

    龙淮哼了一声。

    似如过去一般,两人互相讥讽,可一旦论及玄修之事,龙淮多是会主动收口。

    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他被张御制住,后被戴恭瀚拿下,偏偏两人都是玄法修道人。

    其实这个还好说,不算当日出现的浑空等人的分身,他可以将此事推到张御、戴恭瀚两个人欺他一个,他太过大意的原因。

    可后来他在镇狱被张御差点杀死,全靠镇狱护持才得以脱身,这便没脸拿出来说了。

    他岔开话题,道:“且入此空域之内查看一番吧。”

    他把飞舟一催,化虹光一道,就冲入了这一片天域之内,可就在冲入进去的一瞬间,龙淮却是神情一变,道:“不对!”

    ……

    ……

第两百九十章 摆阵设网罗

    龙淮方入此间,就觉得周围的气机不对劲。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寻到过上宸天的空域,但多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无人地界,气息不说死气沉沉,也是空荡虚无。

    可是这里方才一进来,就感觉周围充斥着一股沉滞压抑的气息。

    他也是警醒之人,在觉有不妥的同时便立刻拨转舟首,试图从这里先退出去,可是明明往外遁返,却发现居然找不到方才进来的门户了。

    他皱眉道:“法阵?”

    他看了看四下,谨慎言道:“施道友,看来我们落入一个陷阱之中了。”

    施呈试着默默沟通了一下元都玄图,他却神情微微一凝,沉声道:“龙道友,元都玄图无法接应我等。”

    龙淮神情微变,他十分肯定道:“这应该是有青灵天枝的搅扰了。”

    他抬首往四处观望,旋即冷笑一声,道:“上宸摆的好大阵仗,看来他们想对付的,不止我们二人。”

    施呈道:“龙道友,施某方才进来之时,便已是向玄廷传报发现这处空域之事,不过此刻却是无法得有回应,想来也是被那镇道之宝遮掩了。”

    龙淮凝声道:“既然退不出去,那就索性往前探看一番,且看上宸天到底弄得什么古怪。”

    他一催飞舟,继续往前行进,只是行渡许久,眼前除了一片片漂浮云雾,便就什么都未有了,而走得久了,就感觉连那些云雾都像是在不停的重复出现,给人以一种烦恶之感。

    两人都是修道人,通常不会受外物所扰,但这个时候生出这等感觉,哪还不知是受了阵气侵染?

    两人立刻各施手段,用以镇定心神。

    可似乎是不让他们安定,就在这等时候,忽然见上方有一片青气光影张开,其弥漫四布,无远弗届,缓缓往下沉降,像是天倾而来。

    而下方则是有一片赤色之气浮现,望之猩红刺目,若海若洋?此刻似涨潮般正向上徐徐抬升,飞舟位于其中,望去如渺小之虫蚁将被浩荡海天一同并压。

    龙道人呵了一声?他拿一法诀?而后一挥袖,霎时有一道金色虹霓飞出?化为一道道虹圈,将整个飞舟都是罩住。

    此时他还不忘顺带说了句?“上次我与张守正、戴廷执两人对战?身上半件法器也未携带?这才被山河圈拿住的。”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他当时遭受两人围攻,而两人又欺他没有携带法器?还用上乘法器来压他?故他才是失败。

    施呈却是了解这段因果的,他一边拿捏法诀,给法舟渡入心光,激引上面守御符箓,一边言道:“是啊?那时戴廷执被浑空老祖咒法制住,张守正方才成就玄尊,一语喝出,龙道友便随之被拿,关入镇狱,龙道友对后辈也未实在太过谦让了。”

    龙淮眼皮微跳,这话稍微狠了些,堵得他心中气郁,暗道:“这施呈言辞倒是犀利,几可赶上甘柏了,甘柏倒是跑得快,也不知现在在哪里逍遥,偏我被关进了镇狱,现在又被困在了此间。”

    两人虽然互讽,但也并没有耽搁眼前之事,法力心光相互配合,却是维护得此间不失。

    但两人也知道,这法阵籍借天地之力催御,这样下去可坚持不了多久,凭他们自己之能多半是出不去的,只能指望玄廷来援了。

    上宸天,擎空天原。赢冲正坐守殿中,这时他忽然有所感,伸手一拿,将一截天枝拿至手中,可另一端却无限延伸,直入云深之处,此端本来轻灵,可此刻却是沉重无比,可见那里隐隐立有一处空域。

    他借由天枝看了一眼那被困在其中的那驾飞舟,缓缓道:“等了这许久,终是有人入彀了。”

    眼下他若是催动法阵,再派遣得力人手,未必不能将两人拿下,不过这两人只是寻常玄尊,便是拿下了,也意义不大,对于天夏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太大损失。

    他布下这方空域,更大的目的,是为了吸引来功行更为深湛的天夏修士,或者说是目前对上宸天造成威胁较大之人。

    他的倚仗在于这一处天域是可以挪转的,也即是说,此间之存在,谁人能寻到,谁人寻不到,这全都是由他说了算。

    要是觉得来人合适,那么他就可以放入进去,要是来得是正清那等人物,那么就闭合关门,不令人发现。

    而且若是正清被调来查看这处天域,那么其人就会中断原先搜寻主天域的举动,怎么看也是对上宸天有利的。

    在预想之中,他认为玄廷当也能判断出来自己的目的,所以很可能并不会派遣正清过来,而是会另行遣得人手。

    而这里之人,极可能就是张御!

    因为张御的实力强横,同时还是守正,做这等事最为适合,而只要其人一至,他就会令焦道人出面,在那一方封闭天域之内将之斩杀!

    其实就算来地不是张御,那过来的一定也是天夏的能手,若能将之围杀了,那也不算无功,顺便还能以此震慑玄廷,遏制一下近来玄廷肆无忌惮的搜寻举动。

    而几是在施呈、龙淮二人失陷的同一时刻,玄廷诸廷执立遣化身来至议殿之上,商议此事。

    诸廷执很快判断出来,这极可能是上宸天有意设局。

    故是立刻通过训天道章,通传所在外玄尊,要其在进入空域之前更为谨慎,因为他们并不确定是否只有这一处空域有问题。

    韦廷执道:“这两位失陷在那片天域之中,我们不得不做理会,当遣人相援。”

    林廷执道:“瞻空观治运转元都玄图都无法将这两位转了出来,那一处应当是受到了青灵天枝的遮护,所以遣去人选当是慎重,林某以为,正清道友当可前去。”

    钟廷执道:“正清道友正在搜索上宸天主天域,以他之能,才最有可能寻到此间,要是半途转去施援,那却是正中上宸天下怀了。

    且钟某以为,从现今传报来观,这一处天域漂游不定,那就是一个毒饵,要是正清道友前往,上宸天可不见得真会放了他入内。”

    林廷执道:“那钟廷执以为,当以何人去至此间?”

    钟廷执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晁焕,没有说话。

    戴恭瀚提议道:“诸位廷执以为龙乙如何?这老龙也早是修成了寄虚功果,龙淮算来还是他的后辈,不妨遣其人前往,让其人立功赎罪。”

    风道人却是反对道:“不妥,以往龙乙所犯之过失,便是减少了百数年月,其人怕也不放在心上。

    且这些老龙,前辈后辈之间也没有多大情谊,怕是他不会当真用心出力,而我们是为了救出两位道友,一切都需以两位道友性命为重。”

    他顿了下,道:“风某以为,可让朱守正前往,她功行也至寄虚之境,前些时日回来后正在休整,如今当已是法力恢复了。”

    崇昭出声道:“朱玄尊功行是够了,可她自保有余,斗法之能不足,未必能把人救了出来,守正之中,也唯有张守正有此能耐,以崇某之见,还是当派遣张守正去往此处为好。”

    林廷执赞同道:“若是张守正,倒是一个合适人选,这般吧,”他转身看向上方,对首座道人言道:“首执,不若就令朱守正与张守正一同前往此处,看能否将人救了出来。”

    陈廷执这时道:“此行是为了救援同道,而非是让救援之人一并失陷,陈某以为,上次借于张守正之道衣,可再借了去,这般才可保得稳妥。”

    众廷执再是商议了片刻,都是同意此见。首座道人见众人意见一致,也未拖延,当即就令明周道人下去传命。

    明周道人奉命之后,一息之后便就出现在了守正宫中,他对神人值司言及来意,神人值司不敢耽搁,立刻进去禀告。

    过了一会儿,张御便自内殿走了出来,明周道人见了他,稽首一礼,道:“打扰守正修持了,明周此行奉玄廷之命而来。”说着,将手中诏旨往上一呈。

    张御目光下落,玄廷一下诏旨,那就是代表着整个玄廷的意思,说明应该是发生了不少事机了。

    随他念头转动,诏旨飞至面前,他接了过来,打开扫有一眼,便了解了事情大概,他思索片刻,抬头道:“此事我知晓了,有劳明周道友回去复命,说我稍作准备,便会启程。”

    明周道人打一个稽首,一阵光芒闪过,身影便消去不见。

    张御在他走后,便将自身心光送渡入了位于诏旨一端的坠袋之中,片刻之间,便见一道灵光飞腾而出,在上空化为一件周围环绕有金色道箓的道衣,此正是上回他前往元都山门之时所着之服。

    他意念一转,此道衣便化光一道,落在了身上。

    他能感觉到,这上面还有数个神通未曾施展,不过即便没有这些神通,只是道衣本身,就是一件相当了得护御法器了。

    此回他同样倾向于玄廷的判断,这是上宸天的一个陷阱,需得倍加小心,而有此物作以守御,此行就有较大把握了。

    ……

    ……

第两百九十一章 奉法渡援舟

    张御再查看了一下,发现随那玄廷诏旨一般送来的坠袋之内,其实不止放了这件道衣,还有几件法器。

    其中一个玉佩乃是“阴阳之鱼”,此物只需将一半携带在身,那么他人可凭另一半找寻到其下落。

    不过这东西应该仅只是一个尝试,因为连元都玄图都无法将里面的人接应出来,更别说这等寻常的法器了。

    况且那处天域还在四处漂游之中,不是说无法寻找到,而是寻到之后还要设法打破门关,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反倒是上宸天主天域可以源源不断往附从天域内送去人或物,这段时间足够上宸天完成许多事了。

    坠袋中第二件法器是一面阵盘,便是进入法阵环绕之地,凭此物也能自我一段时间,这倒是十分有用之物。

    而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零零散散十数张法符。

    这其实是好东西。看着散碎,但每一张都是经由那些在上层潜修的玄尊祭炼的。

    这些人没有名位,有些便就通过祭炼法器法符乃至丹丸来获取玄粮,而经过数百年的沉淀,玄廷所积累的此类物事已是相当可观了。到了关键时刻,随时能取拿出来一大批,这放在古夏宗派林立之时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值得一说的是,玄廷这次是派遣了与朱凤与他同往,虽以他为主,但不至于把所有东西放在他这里,朱凤那里应该也防身对敌之物的。

    不过因是难知此战会面对什么对手,他仍是想再带一些守正可用的法器,也算是有备无患。

    这其中空勿劫珠是要带上的。经过几次祭炼,这法器用起来也是顺手许多。而以他如今的法力,也能发挥极大威能,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所去之地极可能有阵禁围困,那么此珠就能起到极大作用了。

    还有一物,曾经在宝册之中见过,他也准备携上,此物名唤“长元灯烟”,乃是一消耗之宝,点燃之后,只要烟气未尽,就可以遮护住受得庇佑之人。

    心中定思后,他拿了宝册过来,打开之后,起意一召,就有两道灵光自外飞来?落入他袍袖之中。

    他将两件法器收好?放回宝册?沉吟片刻?便又一伸手?手中心光一转,片刻之后?那凝聚出一封金色诏旨。

    这数月来,他一直在参修功法?以能纯凭心光凝聚出这等承载言印的书旨了。

    不过那件承载言印的法器却是留着。不止留着,他还又多祭炼了一份。因为凭空凝聚的诏旨虽是更为契合自身言印神通?可是终究耗费心光的,而且他还未练到随心而化的地步?在斗战时可不见得有时间让他慢慢凝聚,还是事先备好为妥。

    待是把这些整理过后?他便在殿中定坐。因为此行是与朱凤同往,故是下来就等朱凤到来,便可出发了。

    朱凤自又一次从虚空回归来之后?闭关了两月,着重清除了虚空外邪侵染的法力。

    还有她那些弟子?因每一次都是与她同往虚空的,也需得稍作恢复。

    不过虚空外邪是法力愈盛,侵染越重,所以恢复起来倒是远比她快的多。

    在张御收到玄廷传诏的时候,她这边也同样得到了通传。

    她虽知此行可能很危险,不过到了寄虚之境,只要不被算到神气寄托之地,那最多就是打灭在世之身罢了,但若此事成功,功劳定然不小,事后所得玄粮想来也不在少数。

    在做了一番准备后,她把诸多弟子都是唤来,特意叫了杜潇潇上前,道:“玄廷有诏旨,为师需出外一段时日,徒儿,道宫之内诸事由你专之。”

    杜潇潇领命,道:“是,老师。”

    诸弟子在后面低着头听着,其中一个女弟子在训天道章之内抱怨说道:“赫师姐,你说老师怎么什么事情都交给杜潇潇,老师实在太偏心了。”

    赫师姐不动声色将她这番言语拓录下来,而后道:“老师有老师考量,再说我也没觉得杜师姐有什么不好啊?”

    那女弟子道:“得了吧,上次你说杜师姐的话我还记着呢,你说她明明没什么本事,就是靠着老师的喜欢,平时还对我们爱答不理,等哪一天失宠了,就会被打回原形了。”

    赫师姐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辩解道:“那不是你们都在一起么?怎么成了我一个人说得了?”

    那女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反正大家都逃不掉,别想着一个人讨好谁。”

    赫师姐暗自咬牙。

    朱凤在关照过后,就令诸弟子退下了。等到了门外,那赫师姐忽然转头,露出笑意,对杜潇潇道:“杜师姐,还是你管束我们啊,那就好了,老师眼光当真准,诸位同门最佩服的就是师姐了。”

    “对。”

    这时方才那名暗中说杜潇潇坏话的女弟子也是凑了上来,“是啊,有师姐在,老师不在,我们也有主心骨了呢。”

    说话之间,两人都是目光从眼角撇过,隐晦的瞥了对方一眼,心里都是轻哼一声。

    朱凤虽在内殿,但对于弟子的明争暗斗洞若观火。但这是她有意纵容的,修道也是修心,在她这里,求得不是和光同尘,而是出淤泥而不染,后者是最难得的,能持己心不变,才得她之道传。

    这里唯有杜潇潇最合她意。

    虽然杜潇潇是玄修,这点有些可惜,可如今看来,玄修到了后面也需观摩道书的,越是上境,对道理追逐就越多,这便能承传她之道法。

    真修找合意弟子可是非常难的,可有了杜潇潇这等传人,就算找不到实授弟子,也能将道法真意传递于隔代之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准备稳妥之后,意念一转,就来至了守正宫中,见张御正负袖站在殿台之上,便上来稽首一礼,道:“有劳张守正久候了,我不曾来晚吧?”

    张御颔首道:“朱守正来的正是时候。”

    他起意念一引,前方云海之中,出现了一驾星舟,他道:“朱守正,且随我来。我等乘此前往那处。”

    朱凤道了声好,便随他上了星舟。

    到了飞舟之内,她打量这里片刻,发现这飞舟与以往所见形制都是不同,便道:“这飞舟倒是少见。”

    张御道:“上次我在东庭剿灭一个异神族类,得了此辈打造器物之法,此辈在外层布有无数指路星辰,靠此牵引,便能去到此辈曾经去过的大部分地界,这艘法舟便能用其之布置。”

    朱凤眼前一亮,道:“倒是好东西。”

    张御心光一落,面前就一拱星轨升起,此前他已知道那处天域大致落在何处,但虚空广大,具体还需到了那里再寻起来,此刻他感应着外间传来的牵引之力,顺着某处只是轻轻一拨星轨,便见漫天星流射来,几个呼吸之后,便已出现在了一处空旷虚空之内。

    朱凤立刻取了三根定静香点燃了,她前两次虚空中巡查,都是遇到了邪神迷障,故她身上就常备了此物。

    张御则驾舟驰动,同时留意着案台上玉勺转动,在试着找寻那片天域,可飞渡了一会儿,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

    往外一看,忽然见有数团肢体眼目盘缠在一起的庞然巨物堵在了路上,这些巨物互相牵扯相连,像是把虚空都变成了蠕动的肉璧,还有一丝丝墨色气息涌来,传递着烦恶之气。

    朱凤秀眸一凝,道:“张守正,待贫道应付这些邪神。”

    张御点首道:“有劳朱守正。”

    朱凤拿一个法诀,将自身法力撑开,飞舟之外就有焰火般的绚光舞动。

    她上次陷入迷障,那是修持不够,现在却是不同了,得了寄虚功果,法力没有根本上的提升,可是道行却是大有精进,如今再加上定静香,却是无惧这些邪祟。

    随她催动法力,绚光以法舟为凭,像是花苞绽放,一层层一瓣瓣向外打开,光芒绽放之中,那些邪神躯体也似被层层剥融。

    张御却是留意,与以往有些不同的是,邪神在身躯被化开后,却是并没有消散,而是变作了一缕缕像是灰烬一般的黑气。

    这些黑气一直在外飘荡,虽然也没能突破那一层法力气光,但却是像渡染在了上面,可以想见,法力若是就此收了回来,这些东西很可能就会趁虚而入。

    朱凤也是察觉到了这一个变化,她并不慌张,待得将阻路邪神都是驱赶开来后,她盘膝坐下,双手翻捏道印,背后绽开一方如月光轮,皎皎之光只是一照之前,这些黑气便被排荡了出去,而后从容将法力收了回来。

    张御点了点头,朱凤不愧早便成道之人,方才虽未展现神通,可只单纯法力之中的变化就十分之流畅。

    倒是那些邪神,方才手段看着简单,那却是涉及一定力量变化了,虽然还很粗糙,可除了之前被斩除的追逐道法的邪神,此前其余邪神处从未有见这等记载。

    他能确定,上次那邪神已被诛杀,可难说一些涉及道法的东西不被邪神所得,或许这些邪神与上宸天的联系比原来所想还要紧密的多。

    此刻阻路邪神已然除却,他便继续催动飞舟,往可能存在那片天域的所在飞驰过去。

    ……

    ……

第两百九十二章 现踪方入门

    飞舟一连在虚空转了数日,但是张御和朱凤二人并没有找到那片天域,倒是邪神在上次被驱赶了之后,没有就此退避,接连几次都是上来袭扰他们二人。

    张御一直专注驾舟,没有出手,每次任由朱凤将之驱离。

    再是数日过去,他看了一眼那玉勺,这上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若是在虚空之中再待得长一点,事机恐怕不妥。

    虚空外邪倒是小事,关键是被困住的施呈、龙淮二人可能会抵受不住。

    从上宸天的用意来看,这明显是一个陷阱,诱饵自当留着,可也别想着做诱饵的能好过,且上宸天之人不定什么时候就改了主意,直接对二人下手。

    这时他认真思索了一下,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利用的或者是被自己所忽略的,没过多久,他眸光微动,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抬起头,对朱凤言道:“朱守正,下次邪神若再出面,便由我来出手吧。”

    朱凤见他说得认真,猜测他定然有所用意,微微一笑,道:“好。”

    等再过了两日,外间有一阵阵秽恶之气涌来,随即他便看见又有邪神肢体盘结在了虚空之上,原本的漫天星辰皆是成了其身上的一颗颗眼目。

    张御心道:“果是来了。”

    他早便发现,这些邪神的出现是有一定规律的,而非是像以前一样行事随意混乱,从几次行动上看,其并非是以杀伤为目的,反而是在像迫使他们两个人都是出手。

    而再将此与上宸天先前的举动结合起来看,那么其之用意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心意转动之间,身上心光已然放了出来,霎时一道清光自飞舟之上放开,煌煌耀目,恰若大日凌空。

    心光法力强盛到一定境地,那便什么东西都可排斥,不但是邪神本身,那些上次让朱凤不敢接触的黑气也没有存在下来的余地?一并被消融而去。

    朱凤在旁看着,心里暗暗惊叹。

    要说她过去见识过的人物中?光以法力能达到这等地步之人,或许也只有正清了。而如今上宸天和玄廷上那几位?她没见过出手?没有办法评判。

    张御心光一放即敛,虽然时间较为短促,可此刻再观,却见虚空之中已然没有了那些邪神。他心下忖道:“是否是那样,很快就当知晓结果了。”

    赢冲在困住了施呈、龙淮二人后?就一直坐于前殿之中等候消息,这时他忽生感应?往前看去?却见那个白衣童子出现在了面前?问道:“来了么?”

    白衣童子点头。

    赢冲又问:“是张御?”

    白衣童子再次用力点头。

    “好!”

    赢冲往一侧看去,那里大气融开?一道长枝自里现出?他分出一具化身,顺此而去,很快来到了那片唯有海天存驻的天域之中。

    他唤一声?道:“焦道友可在?”

    海上云雾之中有龙影旋游晃动了一下?随着稀薄雾气分开?焦道人自里踏云出来,他负袖言道:“赢道友,焦某在此。”

    赢冲道:“焦道友,那张御即将入我所造天域之中,依我上次所约,还望你能出手,拿下此人。”

    焦道人微微一笑:“道友看来费了不少力气啊,好,既然我应允了此事,便当出力,还请赢道友指明去路。”

    赢冲拿出长枝,只是一挥,面前展开一道光亮,里间有一根节通向了另一处空域。

    焦道人看了看,点头道:“道友且回去吧,我会依约而为。”

    赢冲颔首一下,似这般人物,只是被人情拿住了,但并不是他的下属,他也不可能让其人完全去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只能任凭其人施为。他打一个稽首,这具化身便就化去了。

    焦道人在他走后,笑了一笑,却是没有立刻去,而是在云头端坐下来,片刻之后,一道元神从身躯之内走了出来,纵入了那片空域之中。

    他自身修行长远,可说是从古夏之时便开始修道,后又随天夏渡来此世,在修道途中,他见过不少功行与他相仿或是高过他的同道身陨,而他却是一直走到了如今。

    他能存身这么久,自然也有自身的处事方式,那就是谨慎。

    他之前看过了赢冲送来的有关于张御的各种记述,虽知道这些还未必见得是全部,可光只是见到的这些就足以令他感吃惊了。

    在古夏之时,他见识过不少天资出众的人物,只从表面上的记载看,修行上比张御更为出众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似有这般战绩的却是少见了,况且玄廷派遣这位来此,这里会没有什么后手么?他却不信。

    而以元神去相斗,则可避免万一。便是元神损了,也没什么大碍,转头修持回来便是,至于没给赢冲交代,人情是人情,性命是性命,大不了下次再找机会还好了。

    又是两日过去,张御看着虚空之外,本该上来袭扰的邪神这回却是没再出现,而这时他却发现,那案台之上,自他们到来虚空后一直不曾转动的玉勺,此刻却是轻轻晃动了一下。

    朱凤也是留意到了这里动静,秀目转了过来。

    在两人目注之下,这东西又是动了起来,并不停在那里左右旋转着,到了最后,直直指向了某一处。

    他们抬首望了过去,便见一方青光笼罩之下的天域出现在了那里。

    张御看着那里道:“就是这里了。果然我所料,我二人不显露底细身份,便就见不到这处天域。”

    朱凤听他这么说,立时反应了过来,她道:“张守正是说,那些邪神袭扰我等,是想知道是谁来了这里,直至确认是我与张守正,才放开了门关?”

    张御颔首道:“应该是如此,上宸天与邪神应该是有所勾连的,他们利用邪神在判别,到底哪些人是可以放入天域之中,而哪些是该排斥的。”

    朱凤轻笑一声,道:“张守正,看来我二人是被那边小看了呢。”

    在她看来,此前迟迟不见天域,而在确定身份之后却对他们放开了大门,这方面说对方有把握将他们拿下。

    张御没有说话,不过他却认为,不是上宸天小看他们,而恰恰是重视他们。

    若说被困住的施呈、龙淮二人乃是诱饵,那么他们就是上宸天想要钓上去的鱼。先前不放开天域门户,只是担心鱼太大而把网给挤破罢了。

    不过不管上宸天如何评判,现在门户既开,那么自当进去看个究竟了,他先以训天道章向玄廷那处交代了一声,下来便起心光把星舟催动,恰似流光划过虚空,飞舟化作一道光华往里冲去!

    清穹云海,林廷执站在法台之上,他身前案台之上摆着一枚阴鱼玉牌。

    那一枚阳鱼已经交给张御带入了那片空域之中,因为青灵天枝的遮护,导致他们很难感应到另一半阳鱼的存在,但是这不等于他们没有办法了。

    他转过身,对着法坛上端言道:“两位可是准备好了么?”

    钟唯吾和崇昭两名廷执正分别坐于法台两角之上。前者沉声道:“我二人已是准备稳妥,林廷执随时可以动手。”

    林廷执点了下头,他并未想着凭借玉牌本身去找到那天域,而是准备用天机推算之法找到那处。

    现在天机被角空星所搅乱,但角空星乃是他们所布,既然他们有办法放了这东西出去,自然也有办法叫其停下。

    只要此物停止搅乱天机,同时钟唯吾、崇昭二人再连同其余玄尊一同借助法器推算那“阳鱼”下落,那么便有可能算到那处天域的落处。

    其实要是面对一个完整的青灵天枝,此法是不可行的。

    可是他们很清楚,青灵天枝现在大部分力量都被用于招引寰阳派了,眼下所运用的天枝应该是在此之前就分拨出来,并交给底下之人运用的,与主枝当无牵连,力量也当有限,这般就有极大可能被他们找到。

    只要能寻觅到此处,玄廷再派遣人手寻过去,将之打破,这才方是真正上策。

    这也是他们第二层策略,而并不是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张御与朱凤两人身上。

    林廷执这时又对坐于一旁的瞻空道人道:“瞻空观治,若见破隙,望见那几位道友,还望你能及时将他们接引回来。”

    瞻空道人肃然道:“我必尽全力。”

    林廷执点了下头,他也迈步走上台阶,走到法台顶上站定,而后拿捏法诀,随着他祭动法仪,那本在虚空之中飞驰角空星忽似失去了推动之力,并徐徐停顿了下来,

    而上面镇守的玄尊早已得了关照,并没有放松戒备,而是将星上禁阵全数激引出来。

    钟唯吾、崇昭二人见状,伸手按在身前一个日晷一般的法器之上,开始凝神推算那方天域的下落。

    林廷执望向角空星,虽然此器停下之后再想推动,就需要付出一定代价,但是这点代价天夏承受的起。

    而上宸大部分玄尊现在应该都在相助孤阳等三人驾驭青灵天枝,便是发现了此事,一时也根本抽不出人手来与他们对抗,只要在上宸天反应过来之前找到那处天域,那么他们就可赢下此局!

    ……

    ……

第两百九十三章 分气渡流云

    赢冲在用化身传讯之后,就在上宸天主天域内等待着,过不多时,他便见一道光影渡入那方天域中。

    他知道是焦道人动身了,可仔细一察,却发现其人是元神进入,而正身却是依旧落在了原来所在。

    对此他只是摇了摇头。

    他早便知道以焦道人的性情不会全力投入的。

    但是其人只要愿意出手已是足够了。

    毕竟以焦道人的功行修为,元神所拥有的法力神通与正身也无有太大差别,就算被打灭了,以其虚实相生之能,也根本用不着像其余玄尊一般回去重聚,顷刻之间就可化聚出来。

    这也是这等修道人厉害之处,我根本不必自身出面,以元神就可以将你压死,你又如何与我相斗?

    虽然与他意愿有些不相符,可从战策上讲,反而更为持重稳妥。

    只是这个时候,他忽一皱眉,本能感觉到了一丝不妥,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

    可再过片刻,他于默算了一下,却是发现天机明晰,原来是被天夏搅乱的天机已然恢复了!

    他眼神一凝,这个时候天夏忽然做得此事,多半就是为了找寻那处天域。

    这事情他其实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是问题正如玄廷所想的那样,就算他事先想到了,现在大部分人手都被孤阳等三人唤去一同驾驭青灵天枝,他也没法一下抽调回来。他所能做到的,只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再设法弥补。

    他立刻命人唤来浑空老祖,道:“天夏在算我天域落处,道友去拿恕冲盘,再寻到武道友,让其搅乱天机,不必求能反制天夏,只要拖延一阵便好。”

    浑空老祖道:“武道友正在相助驾驭天枝,他可是愿意么?”

    赢冲道:“我得三位上尊授准,关键之时可唤人相助,你见了他,如实复述此言便好。”

    浑空老祖打一个稽首,便即离去。

    赢冲则是看向那处空域之中,没过多久,感应之中又是传来一阵波荡,他心下一动,知是张御已入天域,不禁点了下头,道:“终于来了。”

    身后弟子见他站立不动?道:“老师,已然天夏那位已入彀中,他也逃不出去了?何不将那诱饵两人先拿下了?”

    赢冲道:“这二人随时可以收拾,但此战结果未明?此二人留着还有用,待过后再处置也是不迟。”

    张御背后靠着玄廷?谁知携带了什么东西?说不定就能设法脱身呢?而要是这两人死了?张御也就没顾忌了,只有这两人还活着?才能将之牵制住。

    在他心中?有些玄尊便杀了也没用?而某些人极具潜力,未来无论成就和威胁都是极大,杀其一人,足以胜过同辈十人?而张御无疑就是那种人。

    此时此刻,那一驾飞舟正往那片天域之中闯来?眼前一层层青光云雾分开,一路穿行,却是毫无滞碍。

    张御到了这里,先看训天道章?他发现自己的确无法再与内外沟通,不过并非如最初所想那般断了牵连,而是自身气意根本无法攀渡到训天道章之上。

    他寻思了一下,这应该是自身落在镇道之宝青灵天枝之内的缘故,这等法器的层次虽到不了镇压大道的程度,可也成天地,自有一番运转之妙。

    虽然训天道章仍在那里,可到了这法器之内,自是受其所阻,他运用原来之法已然无法触及,除非他能明白这里道理变化,在契合此器的道法之上再另造一个道章,才能试着与训天道章相接。

    不过这等事非常难为,与其如此,还不如设法把陷落之人早些救了出去,那倒还简单一些。

    飞舟在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朱凤见周围始终被云雾所遮蔽,而感应也是难以落到更远之处,她道:“张守正,我等当是落于阵机之中了。”

    张御点首道:“料到了。”他一荡衣袖,空勿劫珠就飞了出来,悬停在了一旁,珠玉表面生出熠熠之光。

    这种阵势,正该这宝珠发挥威能的时候,因为无论此器从哪边冲击,都可以冲撞到大阵,虽然阵势有生克挪转等诸多变化,可一切所为皆需消耗阵力,便是轰不破阵势,最少也能为他们分担一部分压力。

    朱凤望见空勿劫珠,不觉凝视了几眼,她不难察觉到上面传来的令人心惊的威能,但此物放在己方这里,却是格外让人心安。

    她略作斟酌,也是一抬手,拿出了一面如幡锦扇出来,晃动之间,有滟滟之光,持柄在手,对着前方就是一扇。

    此是‘素盛扇’,是她从一位旧友那里借来得,不算什么攻伐之宝,可用来扫清阴霾,破除幻障却是十分有用。

    此扇一动,清气弥漫,生机觉绽,恰若春风渡来,一夜唤醒万物风采,

    前方云雾在此风吹拂之下徐徐散开,露出一片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这海水波涌不息,融入天际,壮阔非常。

    张御往下看有一眼,却是觉得这片海水似有问题,不像是源自此间,而像是从别的地方挪过来的,在感应之中有一种错置矛盾之感。

    若是普通海水,那就没有必要如此。

    他双目一凝,眸中神光闪烁,很快便看到了,这哪里是什么寻常海水,而是每一滴都是经过祭炼的法水,而且如此巨量,一旦动荡起来,那威能也是绝然小不了。

    此刻另一边,龙淮、施呈二人还被困在天域之中,虽然他们暂时未曾遭遇到更多大的危险,看去还能支撑不少时候,可却也是被那片青天赤海挤压得无法动弹。

    龙淮道:“玄廷那边怎还未来人相援,道友那边传讯可是发出去了么?”

    施呈道:“自是发出去了,施某又岂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玄廷想来正作谋划。”

    龙淮呵呵一笑,撇他一眼,道:“这倒不见的,说起来道友不过一个玄修,诸执又岂是真的在意?”

    施呈不温不火道:“也是,道友区区一介罪囚,廷上实在难言不弃。”

    龙淮哈哈一笑。

    施呈呵呵一声。

    龙淮笑言道:“道友倒是有些意思,可若得脱身,等回去之后,我当摆下一场好宴,保证摆上来的仙酿美味都是道友都未曾品过的。”

    施呈道:“那倒要提前谢过道友一声了,施某品过不少美味,可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龙髓凤肝。”

    龙淮嗤了一声,道:“道友还是见识少了啊,这等传闻之物怎能当真?”

    施呈道:“见识太多,怕就心大收不住了,万一被关进了镇狱怎么办?”

    “你这个后辈倒是好一张利嘴,不过龙髓凤肝,你要是真敢吃,我给你取来又何妨?”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舱室之中,两人不觉一惊,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长须飘飘的中年道人站在了那里,也不知是何时进来的。

    龙淮看了几眼,神色微变,自座中站了起来,打一个稽首,郑重问道:“可是焦前辈么?”

    焦道人看了他一眼,道:“是我,你这小辈倒还有几分眼光。”

    龙淮道:“晚辈早年跟着族中长辈,曾有幸远远目睹过前辈的风采。”

    焦道人呵呵一笑,他转而看向焦道人道:“你方才说吃龙髓凤肝,凤肝我这里没有,倒是龙髓我看这小辈身上有不少,我倒是可以给你取来。“

    龙淮一惊,干笑一声,道:“前辈莫不是玩笑?”

    龙淮却是语声平淡道:“玩笑什么,你便是少了些许龙髓又能怎样?回头也能再长出来的么。”

    龙淮谨慎问道:“前辈怎在此地,可是入了上宸天么?

    焦道人道:“上宸天可还拘束不住我,不过我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却是不得不还。”他对着施呈,“你怎么说?”

    施呈沉吟一下,道:“小龙的味道太嫩,”他抬头看着焦道人,“在下觉得,还是老龙的更入味。”

    “好胆!”

    焦道人语声一冷,忽然外间天色昏暗,雷霆骤响,闪电忽闪不止,整个飞舟也是剧烈震动起来。

    施呈却是望着他,半步不退道:“本事没有,胆子却是不小的。”

    焦道人点了下头,正要说什么时,“嗯?”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飞舟之内狂风一卷,其人已然不见了影踪。

    龙淮见方才两人说话,也是心惊胆战,并不是他畏惧焦道人,而是彼此都是龙种,气息碰撞之间,对方天然压他一头,此刻见其人走开,他定了定神,道:“施道友,你方才还真敢说。”

    施呈道:“以这位的本事,要拿我早就拿了,既然不出手,就是心有顾虑,那我又何惧他?莫不是龙道友真把他当前辈了?”

    龙淮没好气道:“我说前辈只是攀个关系罢了,不过……”他道:“这位匆匆离开,道友你说是不是天夏来援了?”

    施呈想了想,道:“多半如此。”

    焦道人离开飞舟之后,身躯一晃,来到了天顶上空,目注着那自远空飞来的法舟。

    似施呈、龙淮二人,他随手就能灭了,不过他并不想把事情做绝,擒了几人还好说,要是将之杀了,那就与天夏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了,到时候他不投上宸天也要投了。这当也是赢冲打的主意,他并不准备往下跳。

    至于张御,他也是准备擒捉为主,他自语道:“书报之上如此厉害,便让我试试你这后辈的成色吧。”说着,他伸手向下轻轻一按,在整个天域的震动之中,一股浩荡法力,已经倾天而下!

    ……

    ……

第两百九十四章 动威决法力

    朱凤正摇摆素盛扇,她皓腕轻挥之间,前方就云雾飘散,若是忽略此间身陷敌方阵机之中,倒是一副美好画卷。

    但行去没有多远,她神情一变,因为她忽然发现,上空陡然一暗,自己等人像是急骤向天穹靠近。

    那等如天塌的一般感觉,分明是有人一早便以法力将整个天壁都是遮了起来,现在却是向他们倾压了过来。

    张御亦是有所觉,他仰首望去,身上心光忽然外张,刹那间,天地之内似有一道平光横过天地,并毫不示弱的向上迎来!

    轰!

    两处心光法力毫无余隙的撞压在了一处,一时虽无任何声响传出,朱凤却是一下胸闷气促,微觉眩晕。

    而那不在一处的施呈、龙淮二人也感觉周围天地震荡不已,浑身法力也是止不住的沸腾,想要从身躯之中挤了出来。

    焦道人见自己攻势被张御接下了,不觉有些惊讶,这一击他可没带什么水分,那是当真出了全力的,可即便如此,仍是没能将之压下,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到底怎么练的?莫非玄粮真是那么好用?

    转念之际,他手中三指一圈,捏了一个心决,上面倾压法力不变,底下的海水却是一阵翻腾,怒浪高卷,往上冲升而来!

    他先至此方天域一步,可早就做好了布置,这海水就是他挪来的。

    尽管对敌的是后辈,可他却没有任何轻视,把先手持拿住,这才是稳妥的做法。

    朱凤见得下面海水汹涌,她也是拿捏法诀,引动法力上前遮挡,只是一感受到那层层涌来的力量,她却不禁一蹙眉。

    她擅长回避躲闪,要是让她躲开遁走那倒是有办法的,可是让她正面对抗,似这等攻势顶多支撑片刻。

    张御也是见到了这等变化,稍作感应?见那法水虽然威能巨大,朱凤抵御艰难,但短时间还承受得住?自己也不必去分心接应,只需专注对付焦道人便好。

    他可没觉得两人对敌一人有什么不妥,这不是什么单打独斗逞意气的地方,而是为了解救同道而来,能利用的力量自是要利用起来。

    焦道人见朱凤挡住下面海水?呵呵一笑,心意一退?忽然间?前方漫天法力一收而空,而后再是伸掌对着张御一按!这法力一收一放?一散一聚之间竟然是浑然无暇,毫无滞涩?极是流畅自然。

    这不是神通变化?只是单纯法力运用,就是要趁着张御全力与他对抗的时候收空法力?而后趁着后者力不能转的时候再发攻势!

    这一招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就是靠着自身法力运转如意。

    可往往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是好用。一旦对手法力心光运转跟不上,那么机会被他这一招直接打落下风?并再无翻盘机会。

    张御在心光对抗之中只觉前面骤然一空?焦道人撤去法力没有半点缓顿和征兆?说撤就撤,在有无转变之中可说是举重若轻。

    而其人另一击已然凝力于一处,要是他原势不变,那么扩散开来的心力绝然挡不住那聚合起力量的一击的。

    可他乃是六印皆渡,浑身没有短板,心光同样也是随心而动,他心意一转,庞大法力同样于瞬间凝聚,化至指尖之上,同时双指向前一点,正落在焦道人按来的法力之上。

    天地忽然一黯!

    两人交击之所在,像是将所有光芒都是倾吞下去,完全收束的力量没有一丝外泄的碰撞在了一处,那里唯有一片深沉漆黑,像是天地之中破开了一个缺口。

    两人法力心光何都是强横无匹,要是寻常空域,恐怕此刻就崩了,可这是青灵天枝所凝就,故是只闪灭一瞬间,便被化去。

    焦道人见张御竟能跟上自己变招,也觉惊异,能做到这一点,要么就是对于自身心光早是驾驭自如,要么就是方才那一击张御还没有尽得全力,而不论哪个都不简单。

    不过他的手段并没有到此为止,在法力心光将绝未绝之前,他法力一开,若散雾流水,一部化刚为柔,丝丝缕缕,卷缠而来;一部存刚若针,似万点霰芒,飞射而至。

    这一手法力变化阴阳兼济,十分了得,转运之中流畅且迅疾,一般人就算有神通可作化解,也绝没有法力这般直接施展来得快,只能以同样的变化相应,可一旦跟不上,露出了破绽,那么不难相见后面下场了。

    张御眸光一闪,这等变化确实不好接,但是他凭着过人感应,已然看准了所有阴阳之变,若是让心光一并变化,他倒也是可以做到的,可他却并不准备如此做。

    他若跟着变,无疑焦道人法力变化还能继续着下去,一直在那里掌握着主动,而自己只能跟着其人去应对。

    所以这时他做了另一个选择,指尖之上凝聚的心光不变,原势不动向前点去。

    焦道人的做法有一个破绽,那就是变化一多,自然力量也就分散了,转运之间自然也会生出更多空隙,便是落到他身上,有道衣守御,要伤及他也需片刻,而在此之前,他已然可以用心光一指将对方点灭了。

    焦道人这时见他举动,也是立刻判断出来了这个后果,但有一点,他是元神在此,就算被点灭了也没什么大碍,若是以此伤了张御,却也不算吃亏。

    可是再一算,却发现这样极可能在对张御造成损伤之前自己先被击破元神。

    而且身为前辈,元神被灭取得战果还罢了,结果什么都没得到的话这也太过难看了,再说他还有很多手段没施展,也不必争这一时之机。

    心中有了这一个权衡,便即转为守御,他法力变化如意,很快收聚回来,不过斗战之间可谓电光火石,他多了一层变化,自然也是多了一丝空隙。

    张御见此眸光一闪,毫不犹豫再加上了一分心力上去,焦道人有变而他不变,这一以贯之势自是力增三分!

    焦道人神情微微一变,立刻法力一转,却是变化出千百层数,试图以此层层消过来之力,可这是终究缓了一缓,张御心光先一步落来,撞在了他未曾化变完全的法力之上!

    这一击乃是以正杀奇,以全攻缺,本来正面碰撞,法力心光纵有差距,也是微妙之别,不会立见分晓,可现在焦道人不及全力应对,自是立被心光攻入进来。

    轰!

    焦道人不觉往后倒退,而感应到他身上即将遭遇的压力,便有一个灵光法器飞出,挡在了冲来的心光之上。

    但这无疑是说明,在方才的法力心光对撞之中他输了一招。而这一招不是输在斗战上,而是输在了心念转变和自身思量之上。

    张御对付这等对手,自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在进攻之前便就在考虑焦道人可能会出现的后手,此刻便于心中一唤,蝉鸣剑倏地跃空飞斩而去!

    这出剑时机拿捏得相当好,几乎就是在焦道人法器祭出的同时,稍快一些,一气呵成的心光去势难免会因引动剑器而势泄几分,而稍慢一点,就会给焦道人留下一个空隙,其人又得缓过气来。

    焦道人见一道剑光杀来,也是心中一凛。

    在张御心光倾压之下,正面便有法器抵挡,他法力一时也没法收得回来,不然支撑之力一失,后者立刻可撞开法器,继续压上。

    这一招算可谓是奇正相合,又且恰好落在关节之上,身为对手,他也是不觉暗赞了一声,十分欣赏这等不用变化,完全是把握战机的手段。

    面对这等攻势,他心意一催,灵光乍然,又一件法器从身上飞出,迎向那蝉鸣剑!

    这是他第二次祭出法器,可能如此迅快用了出来,却也需要是心意相合的法器才好,不然没可能随唤随出。

    他的斗战理念走的是纯之一道,认为只要把最简单的东西都练的纯熟,不用什么复杂路数,自然就能克敌制胜,所以他的法器同样不讲究变化,都是较为简单,也是如此,祭炼起来容易,别人相合法器可能只一件,可他却有数件之多。

    朱凤立在张御不远处,她一边抵御,一边留意两人斗战,见不过一瞬之间,两人浩大无比的法力心光就激撞数次,虽然不是神通比拼,可那攻防之中也是充斥着变化,尽管看着简单,但每一击蕴藏有倾天之力,任谁稍差一招就是失败。

    她此刻也能判断出,张御通过逆反局面,已然稍占上风,但见焦道人身上又有法器现出,明白其人只要挡下这一招,那么双方又将恢复到最初局面之上。

    她秀眸一转,在一手压下海潮的同时,另一手窥准时机捏了一个法诀。

    而在场中,焦道人那发去法器正要迎上蝉鸣剑时,这飞剑却一曲一折,绕旋斩来,他也是也引法器偏转,可在这时,内气却是微微一个紊乱。

    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朱凤?

    这般斗战哪容得半点出错,这么一缓,法器未能挡住蝉鸣剑,被剑光杀入进来,霎时撕破法力屏障,冲击在了护身道衣之上,一下牵引住了他的全部力量。

    张御则自正面趁势而入,撞开阻路法器,一指点在了他元神之上,焦道人不由一震,望了他一眼,身影一虚,轰然散去!

    ……

    ……

第两百九十五章 光星动雷天

    另一处天域之中,焦道人本是闭目端坐,当元神破灭之时,身躯也是轻轻一震,他睁开眼睛,一阵讶然。

    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一道元神居然就这么败了?

    他发现自己方才一直忽略了朱凤,这位法力虽然不及他们,可总归还是一名获得寄虚功果的修士,且可能由于其本身擅长存身回避,所以方才那一手施展的可是恰到好处。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张御斗战能力确然强横,便是没有朱凤,在方才的斗战之中,只靠元神他也没有必胜把握。

    不过便是赢了一次又如何?

    只要张御等人不曾从那一处空域里面闯出去,或者到他这边来,那么他的元神就可以一遍遍过去尝试。

    他意念一转,便于瞬息间再次化出一道元神,并重往那一处天域投来。

    张御在一指点散焦道人元神之后,便见那几件焦道人留下来的法器忽然由实化虚,转眼间自行遁入虚空之中,而那原本抬升上来的浪潮因无人驾驭,也是回落了下去。

    朱凤撤了法力回来,提醒道:“张守正,此人只是元神散了,稍候当会再来。”

    张御道:“朱守正可知此人来历么?

    朱凤道:“这人我虽是未见过,不过从他形貌和法力气息上看,很可能是早年失踪的老龙焦尧,应该是当初随同天夏渡来此世的十二条真龙之一。”她神情微肃道:“听说这老龙早年就摘取了虚实相生的功果。”

    张御点了点头,方才斗战之中他就不难感受出来对方的实力了,一般的寄虚修道人可没有这般雄厚的法力。

    别看对方被他们杀破了,可对于此类修道人而言几乎不算上什么损失,相反对方从他这里试探出了许多东西,类似的错处绝不会再犯。

    可以想见,就算再一次杀败此人,也没有太大意义,对方可以输无数次,而他们输一次就是败落结局。

    若这里若想胜,那必须有绝敌之法。

    而他也是将这等手段准备好了,但必须是对方正身到来,且是不是能成,还要试过才知。

    朱凤也是一样明白这里的关节的,她道:“守正可有对策么?”

    张御淡声道:“他有元神,我亦有观想图。”说话之间,他却是抬头看去,道:“来了。”

    天壁之中有磅礴光气涌动?待散开之后,焦道人元神再次出现在上空。而随着其人出现?天空忽变昏暗?乌云涌来,雷电轰鸣?狂风骤雨一时皆起。

    焦道人上次在法力比拼上失败了,这回自是不会再重复犯错,故她放弃了在这个方向上着力?而是准备改用神通压制。

    他乃是龙身入道?各种风云雷电念动即生,如呼吸一般容易?但对付值得重视的对手,施展了出来不是用来攻敌的,而是营造出属于自身的主场。

    张御看了一眼,身上星光一闪?在这昏暗天地之中?一只闪烁灿烂明光的星蝉从他身上飞了出来?展开有若银河星雾的双翼,冲天而起,留下一道星屑轨迹?刺破云霾黯空,向着那些风雨雷霆迎去。

    对方知晓了他的一些底细,他同样也是了解到了对方不少东西。不错,对方用元神来攻袭他,的确是立在了不败之地,可是他的观想图也足以与之对抗,便是被打散了,以他的能力也能在短时内重聚出来。

    而且他正身在一边,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的,如此就可维持不胜不败之局。

    对方要想战胜他,那除非也是正身过来,要是这样,那他倒是有下手的机会了。

    他这时又拿出三张法符,挥袖往下一掷,法符在落至下方海水之上方时,便放出了一片金光,将怒涛按压下去,只是自身也是在缓缓减缩之中。

    他方才已是确认,焦道人元神在与他斗战之时,也分不出太多心思顾看别处,所以用三张经由玄尊祭炼的法符已是足以对此间稍加牵制了,同时他还道:“朱守正,这里有我看顾,劳烦你去找一找那两位道友。”

    朱凤点了下头,她盘膝一坐,一道人影浮现,瞬间化光飞去,却也是元神遁出,往去找寻。

    她虽不像焦道人那般元神被消杀后很快能重聚,可遇到危险,也能及时唤回,不必要自己亲身前去冒险。

    玄浑蝉翅翼舞动之间,已是忽去高处,随后双翼若展银河,光芒闪烁之中,漫天星华向着焦道人齐洒而去,如今张御境界心力以非往昔可比,日月重光之势随意一挥翼就可发出,根本不损及什么。

    焦道人一荡衣袖,身上风云飒飒回荡,那些袭来星光在远处便化融消去。

    同时他引动气机,一团团清雷自狂风骤雨之中滚落而来,轰响震天,每每爆开,便有一片水雾弥漫。

    玄浑蝉在这些道道雷光闪电之中穿梭来回,在狂风骤雨之中上下翻飞,灿烂双翼挥动之间,便有诸如“幻明神斩”、“蝉翼流光”、还有“日月重光”等神通分洒出来,一时天中星光灼火飞散,烁烁流金飘转。

    焦道人现在比方才更为谨慎,在试探过几次之后,差不多已是明白,张御所掌握的神通大多偏向于攻袭,而不是变化,于是是法力一转,站在那里的元神身躯忽然若烟雾一般飘去。

    片刻之后还,便见在云雨雷电之后多出了一条有着墨色鳞甲的玄龙,长须丛角,鳞爪飞扬,凛凛生威,身上之色几与幽昏虚空几乎混融一体,唯有龙睛如火,开阖之间,凶光四溢。

    此玄龙发出一声震天龙吟,便摆动龙尾,攀住云头,迎着万点星光凿击,耸身往玄浑蝉所在冲来!

    焦道人对于神通比拼同样是走的朴实路数,没有什么神通之变,只用龙身去斗战,身上坚鳞,爪下祥云天然就能回避对抗各种神通。

    他也不像龙淮那般认为化变龙身有什么耻辱的地方,只要好用能赢就行,其余东西他从来不会在意。

    而就在双方交手之时,清穹地陆这边则在不断推算那一处天域的下落,尽管赢冲也是派遣了人手反制,可毕竟一个是有备而来,另一个则是匆忙应对,人手不足,所以在对抗中很快落至下风。

    钟廷执在默算许久后,忽然言道:“找到了。”

    找到了不等于就大事抵定了,因为那里有青灵天枝遮护,元都玄图也没法隔空挪转,需要自外打破,才能将里面之人接引了出来。

    林廷执唤来明周道人,道:“明周,你去和陈廷执说一声,今回就劳烦他走一趟了。”

    明周道人打一个稽首,身影便闪去不见。

    焦道人元神化变龙身之后,本拟将玄浑蝉先行杀散,再与张御正身交手,但是与玄浑蝉观想图对抗了好一会儿,他却发现自己居然压不住观想图。

    毕竟抛开双方所摘取的功果不谈,他在法力之上没有能压过张御,神通变化虽胜一筹,可张御正身还在场,随时能够接应,还有朱凤也在下方,难说什么时候也会出手,所以他必须分出一部分气力守御。

    而玄浑蝉观想图又并不比他弱,且是速度极快,飞转之时,当真有若闪电飞光,哪怕有风云雷电牵制,也很难被追及。

    这就导致斗了一会儿,仍是维持了一个僵局。

    张御并不求速胜,对方若只元神到来,那他就在这里拖着,维持不胜不败的局面,待找到了失陷二人,下来再去寻思其他办法即可。

    焦道人正身对此分辨了一下,已是明白此刻局面,他叹道:“这个人情不好还啊。”

    现在的选择,要么就是他亲身下场,要么就是这么拖延下去,其实他更倾向于此,这般也能交代的过去了。

    越与张御斗战,他越觉得这个对手不简单。他认为张御如此强横,这或许是与其出身玄修有关。

    玄修一开始就不是奔着修持去的,而是天夏为了应付各种内外之敌而扶持起来的,本就是用于斗战加强各洲宿的统御的。

    本来这等修士不修道法,注定很难走向上境,可这里面偏偏就出现了张御这般人物,那就是异数了。

    他躲在这里不问外事,没法认识倒玄法修道人之间的彼此交流,可以促使道法不断向上推进,也不知现在训天道章所带来的影响。

    只是他从旧有的思路出发,认为当一个事物在冉冉上升之时,那么其实很难被阻挡的,其中也必然有位于浪潮之首的人物,而他认为,张御显然就是这般人。

    与这等人对抗,不是与一个人对抗,而与其身后的整个玄法做对抗,实在当该再谨慎一些。

    正在思索之间,一道光亮在眼前现出,却是空域之门打开,便见赢冲化身自里出来,他道:“赢道友怎来,莫非来督促我不成?“

    赢冲摇头道:“焦道友非我上宸天之人,赢某怎会勉强?只是如今天夏正算我天域之所在,许是很快便将寻来,所以不得不得拜托赢道友尽快解决此事。”顿了下,他言:“为此,赢某可将上宸天收藏的那枚光蜃珠交给道友。”

    ……

    ……

第两百九十六章 气和言声平

    焦道人听到“光蜃珠”三字时,虽然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可心中却是翻腾起来。

    这东西乃是一位真龙之中一位前辈留下的,里面有很多只能以意相转,却无法道明的道理,

    此物对寻常人没什么用,但对于他这般的龙身修道人却是格外珍贵,若是运气好一些,说不定还能借此一窥上境。

    他故作平淡道:“当初你们上宸天可是拿此物当宝,诱我等出得天夏的,现在怎么又愿意拿出来了?”

    赢冲道:“是不是宝,只看值不值得。若是在对抗天夏之中能赢,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焦道人看他片刻,才道:“焦某明白了,道友且先回吧。”

    赢冲没再劝他什么,打一个稽首,便即离去了。

    要是这东西能打动焦道人,那么其人自会出力的,要是这般还打动不了,那么他再是催促也没用。

    焦道人在他走后,琢磨了一下,叹道:“利益动人心啊。”

    这东西可不那么好拿,非要胜过张御才可,可有这东西在面前,这远比赢冲用人情拿捏好使的多,可能也是赢冲见到他不肯施全力,故才抛出了此饵。

    可他内心不得不承认这非常有用。

    他看去那方空域,光靠元神确能与张御一战,但绝不能胜,想了想,他终是从座上起身,站立片刻之后,就往那片空域之内走入进去。

    同一时刻,玄浑蝉本来正与焦道人元神所化的玄龙追逐斗战,可是忽然之间,那一条凶狞玄龙身影一阵虚黯,渐渐化气飘散,而漫天风雨雷电也随着它的消失而一并退去,只几个呼吸之内,云收雨歇,天放光明。

    朱凤见到这副景象,有些诧异,问道:“张守正,此人退了么?”

    张御感受着那股笼罩在上方压抑力量盘旋不去?道:“非是?而是此人要来了。”

    朱凤神情一凛。

    而才是数息之后,天中有一道金光洞化天壁?焦道人身影自里现出,他站立于角鳍鳞盘云座之上,周围有祥光天水环绕?并有阵阵浪潮涌动之声。

    他看向下方?开口道:“张守正好手段,赢某自觉,若再用元神与你相斗,那却是不敬你了?故是亲来与你一会。”说话之时,他声音隆隆传来?似龙吟似雷震,但偏偏每一字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御道:“眼下虽非合适之时?但焦玄尊既欲一证道法,那御自是也可奉陪。”

    焦道人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此来找人?但此事与我无关。”

    张御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此事与之无关,所以他们若要找人,这位并不干涉。

    但这也是此人的狡猾之处,这里被阵机围困,想要找到那失陷的两人没那么容易,势必要分一个人去做此事,那么就可以顺势将朱凤力量调离出去。

    他与朱凤传声道:“朱守正,这里交由我,守正只管继续找寻那两位失陷在此道友便可。”

    朱凤信任他的决断,立刻道:“好,张守正千万小心。”她回至飞舟之内,继续驾驭元神搜寻施、龙二人。

    张御关照过后,这才看向焦道人,既然这位要与他一战,那他也自愿与其较量一番。说实话,他所推演出来的神通也是亟待验证,而平日又哪来这般对手呢?他缓缓道一声,道:“焦前辈,请了。”

    焦道人一点头,站着不动,身外有风云晃动,随即元神飞出,化变成一头玄龙,直接向下冲落下来。

    张御同样立在原处,他身上星芒一闪,玄浑蝉观想图从眉心飞出,自一点星光展开灿烂双翼,也是奋振向上。

    这一龙一蝉方才较量过,双方都清楚光只靠这般是分不出胜负的,下面还要看他们正身各自手段。

    焦道人笑了一笑,他立在云头,袍袖舞动之间,脚下座台如次第绽开,于须臾变化出一个阵法,护持住了己身,随后拿有一个法诀。

    在他两指扣拿之时,整个空域骤然一震!

    他却是试图拿捏天地大势!

    以他之功行,当中若无妨碍,不过二三十呼吸之间便可成功,而他方才已是试过了张御手段,心中已有判断,认为自己身外这一座法阵,已是足以在这段时间内维护住自己了。

    一旦把天地大势握持在手,那么任凭张御再如何厉害,只要没有去到更上一层,那么就难从他指掌之中脱出。

    他的打算,并非是杀死张御,而是将他击败之后封禁囚押起来。

    如此做也非只是为了不得罪天夏,张御身为获得寄虚功果的修道人,不囚押起来,或者打灭神气,那么难免还是会回来的。

    张御见识也是不少,更和瞻空道人配合斗战后,焦道人只一动手,他便辨认出此人要做何事了。

    眸光一闪,蝉鸣剑若电光一闪,已然一剑斩了上去,只是一接触焦道人身外的守御之阵,却是感觉一片空落,显然那阵机别有玄妙。

    他于此刻飞快判断了一下,若正身与玄浑蝉配合,或许能在短时间内将焦道人龙身元神拿下,可便是合力攻打,也未必能在攻破阵机之前阻止其人之所为,或许这还是焦道人所乐意见到的。

    现在他心中警兆感应越来越大,说明焦道人完成此举未必需要多少时候,所以正面攻打绝不可取。

    他看一眼阵中身影,对方峙立阵中,虽然隔绝外扰,可也同样给了他机会。

    他一挥袖,将余下所有法符都是祭了出来,一张张环绕在了身躯四周,同时一激离空紫炁砂,一圈盈盈紫光扩散在开来,将他围拢在内。

    他在此站定,缓缓道出了一个宏大音声,此声一出,背后现出了一圈光亮,上现六枚符箓,此时上面出现了一个“封”字,而在片刻之后,随后再又道出一声,又是一个“夺”字在上面出现。

    焦道人本来老神在在,可自张御念动第一声开始,他便神情一凝,当第二个道声出来,便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他立便知晓,张御所言之声定是在运转一个前所未见的神通,对自己极具威胁,若是放任完成,那么自己恐会不妙。

    正要设法阻止,只是这个时候,目光之中忽然瞥见远空有一道明光向着自己袭来,却是那空勿劫珠蓄势到了如今,终于被引动了出来。

    张御不指望能此珠一下攻破焦道人那身外法阵,可无疑能令其人无法分心他顾。

    焦道人面对此珠之威,果然不敢掉以轻心,他不得已分出一部分心神驾驭阵机,而下一刻,那劫珠轰然穿撞入进来,只是一入阵中,就有如柔水、如丝缕般的阵力攀附上来,不断化磨抵消,偏引其力,待得来至焦道人面前,已然力去大半。

    焦道人看了一眼,伸手一拨,居然就轻易将空勿劫珠拦到了一边,而后他摇了摇头,却是自行停下了拿捏天地大势,并挥袖撤去了周围的遮护,对张御正色言道:“张守正,罢手吧。”

    张御此刻能够感觉到,焦道人身躯似存若存,似在未在,像是处于一种随时可化入虚空状态之中,他顿时明白了,在这片天域之中,对方占据了地利,在自己六正天言念罢之前,其人若提前离去,他也阻拦不住。

    他也是停下念诵天言,道:“焦前辈有何话说?”

    赢冲打一个稽首,道:“此战是赢某认输,不必再斗下去了,赢某这便退走。”

    朱凤从飞舟之内出来,道:“前辈不拦我们了么?”

    赢冲倒也坦然,道:“不是不拦,是张守正手段着实了得,我自问拦不住你们,那又何必继续呢?”

    他虽有手段还没施展,可他感觉再斗下去,有极大可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赢冲固然给出的好处足够大,若是能轻松得来,他自是愿意出力,可要是可能有性命之忧,那他自是不愿再冒险了。

    说来说去,也不是他有多谦让,还是张御实力足够强,才逼得他让步。

    张御始终记得自己是来解救同道的,不是来与对手斗气的,故他也是接纳了此言,他道:“既如此,便与前辈别过了。”

    他一点头,便与朱凤回了飞舟之内,很快驾舟离去了。

    焦道人看着两人离开,他摇了摇头,自语道:“还是未曾找到。”

    其实从交手一开始,他就在设法找寻张御神气寄托之所在了,一旦寻及,便不下手,也能由此逼迫张御自己认输。

    本来他以为,这应该不难找寻,可是当真试起来,却发现张御神气有遮护存在,而且总有一种似是而非之感,故到最后收手也未能看出什么来。

    “罢了,这次虽未得利,可也没与天夏结怨,日后若是局面不利,也算是留下一份情面。”

    他摇了摇头,正待离去,可在这时,感应之中却是察觉到了一股气机,抬头往外看有一眼,待见到来人,心中不觉一惊,不禁庆幸自己方才所做决断。

    此刻他也不敢再多留,气意一转,便化一道云气,从这方天域之内转挪了出去。

    ……

    ……

第两百九十七章 清气夺域空

    陈廷执自上层出来后,便循着那一线指引,往漂游天域所在追逐而来。

    就在焦道人与张御罢手那一刻,他终是到了这一方天域之外。

    因为这一处天域漂游不定,再加上同属镇道之宝的排斥,使得元都玄图难以将他直接送至准确地界之上,所以他也是寻了一会儿才是到此。

    当然这也是瞻空道人只是掌握了元都玄图一部分权柄的缘故,若得完全,那就可与整个青灵天枝相较了,而不是一根自主干上延伸出来的枝节也无法准确拿定。

    陈廷执看着前方的天域,凝神片刻,身躯之外,就有一股玄妙之气浮显而出,随着此气出现,先一点光亮放开,而后内中有阴阳分合,清气升腾,浊气下降,好若即将开辟出一片天地来。

    这却是他从清穹之舟上引来的一缕气息,此气所过之处,便可镇定万物,辟化乾坤,他驭拿此气,只一挥袖,就将之往前方送渡了过去。

    若说青灵天枝、元都玄图分别是上宸、元都两家得镇道之宝,那么清穹天舟就整个天夏的镇道之宝。

    玄廷之中也唯有廷执有权柄驾驭此气,且是每人各执一部。

    本来前面那一方天域外间似有坚壳,若不调集足够力量难以攻破,可此气一落,却是轻而易举渗透入内,很快就化开一处与清穹地陆极相符合的天地出来。

    而随着这股玄妙气息逐渐往里蔓延,这方天地也是在陆续扩大,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将整个天域侵夺或者融入进来了。

    上宸天,赢冲站在虹殿之上,他感受着此刻天域之中的变化,不禁一声叹息。

    焦道人没能成功他的确有些失望,可不管如何,经过这一番事机,天夏玄尊也会受到一定威慑,以后再闯入上宸天那些空域中时,那却得好好想一想了,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了,这样也能稍微拖延一下天夏找寻上宸天主天域的脚步。

    并且趁着这等时候,他也可能将几个附从宗派迁到位于虚空更深处的空域之内,不至于再被天夏那么容易搜寻到。

    他又看了一眼空域之内,现在他倒是很想将施呈、龙淮顺手灭了,鱼没钓到,至少把诱饵给收了回来。

    可是他见到陈廷执动用了清穹之气,慎重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冒这个险。

    要灭那二人,还是要转动阵机的,若是耽搁太久?那么那一缕清穹之气指不定会循着这根枝节找到他这里。

    到时候那就不是那几人被救出去的问题了?而是天夏众修将直接顺此杀入上宸天主天域中了。

    他五指一紧,拿起手中长枝,收了此中青灵生机回来?而后起另一手往下一斩,一截枝节便被他断了出去?而枝节另一头所牵连的空域也是随之与主天域断开。

    天域之内,张御正驾飞舟行走,试着找寻施、龙二人下落?此刻他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道:“朱守正?我等稍待片刻。”

    朱凤也似有所感应,道一声好。

    过有一会儿?便见周围阵机如海水退潮一般退去,而整个天域本来压抑的氛围正在消散,天地逐渐变得开阔明朗起来。

    张御这时不难察觉到,训天道章已然可以驻意沟通了,而几是在同一时刻,他感应到龙、施二人的气息,便催动飞舟往那里,而这两人此刻也是一样察觉到了他们,亦是在向他们这里靠拢过来。

    不多时,两驾飞舟相聚在了天穹之中。

    张御和朱凤自飞舟之上飘行而出,问道:“两位道友可在么?”

    对面飞舟之上云光一闪,龙淮与施呈二人也是来到了外间。

    龙淮一瞧是张御到此,不觉有些尴尬,稽首言道:“张守正,朱守正,两位有礼了。”

    施呈也是一礼,感激言道:“多谢两位前来援救。”

    张御抬袖还有一礼,道:“两位不必谢我等,我二人此回乃是受玄廷之命而来。”

    朱凤万福回礼,道:“确如张守正所言,便无我等,玄廷也会差遣其他道友到此的。”

    龙淮、施呈都是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们也清楚,谁来解救那可是不一样的,人与人是不同的,有的人能解决问题,有的人只会被问题解决。

    朱凤且不去说,可是由张御来做此事,恐怕玄廷上下都是极为放心的。而龙淮更是因为自己是被张御间接送进镇狱的,所以反而是对他更为信服。

    四人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天空遮顶阴霾尽去,随后便见有一道冷光自外透入进来,霎时洒遍空域。

    四人目注看去,见陈廷执自里现身而出,他身外有缕缕幽冷之气围裹,脚下踩着黑玉座台,气机望来深沉难测。

    见是他至,四人皆是执礼,道:“陈廷执有礼。”

    陈廷执还有一礼,他道:“玄廷着我来接应几位,这方天域已是渐入我手,诸位可先回去。”

    张御对施呈、龙淮二人言道:“两位道友,可先行一步。”

    瞻空道人所掌元都玄图之力,可无法一次将他们所有人都是挪移走,至多一次送渡两名玄尊,而下一回转挪则视两人功行而定,功行越高,则间隔愈久。

    龙淮、施呈二人与他们执礼别过,便见顶上有一道椭圆形的黑影出现,随着一道金光落下,两人身影便即不见。

    陈廷执沉声道:“张守正,方才在这里,你们两位可是与谁人交过手了?”

    张御点首道:“的确是遇到一位强敌,朱守正认出,此人名为焦尧,似是真龙之身。”

    陈廷执道:“原来是这条老龙。”

    下来他又问了一些东西,过去不久,感应元都玄图气意又至,他才道:“张守正,朱守正,你们二位先走吧,此间有我善后。”

    张御感觉到上面接引之势落至身上,点了下头,将放于外间的法舟收了回来,便顺着那股力量而往,瞬时便被那金光引渡了去。

    而一旁朱凤与他一般,也是一同被那道金光带走。

    陈廷执仍是站在原地,他环望四周,眼神深沉,似在找寻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望向某一处,便引得一缕清穹之气过来,伸指朝着那里一点,随着此气逐渐蔓延,却是在那里撕开了一个隙口。

    他身形往那隙口之中投入进去,眼前景物一变,却是来到了一处有着磅礴海天存驻的天域之中,而他身后清穹之气滚滚而来,逐渐将此间开始变演侵夺。

    他望着脚下汪洋,拿了一个唤召法诀,少顷,海面之下就有龙影浮动,倏尔一敛,焦道人自里踏浪而出,对他一个稽首,道:“陈廷执有礼,许久不见了。”

    陈廷执沉声道:“焦尧,你是站在上宸天那边了?”

    焦道人笑了一笑,道:“便是把焦某人剐了,又能得几斤骨肉?焦某可不敢参与这等事。”

    陈廷执看着他道:“你对我天夏修道人出手,又在青灵天枝所造天域之内行事,敢说不是受了上宸天驱使?”

    焦道人叹了一声,道:“焦某不否认此事,可是赢冲以人情为要挟,焦某也是不得不应啊,但是焦某也并不想把事机做绝,故是想着应付一下也便过去了,此事陈廷执可问贵方两位守正。”

    他又神情诚恳的言道:“焦某可在此立言,不会在随后加入两家之战,亦不会将今日斗战所得泄露出去半分。”说话之间,他毫不犹豫立下了一个心誓。

    陈廷执沉声道:“我记着你的话。”他身外光芒一展,有更多清穹之气涌来,很快就将整个天域化夺为己有。

    焦道人对他再是一个稽首,身形便缓缓散去,原来他正身早已是离去了,方才说话的,也不过是他在此间留下的一个化身罢了。

    张御被元都玄图接去之后,只觉身躯微微一沉,已然脚踏实地,发现自身已是落在了位于清穹云海的一座法台之上。

    林廷执正站在此间,对他和一同落下的朱凤执有一礼,道:“张守正,朱守正,两位此行辛苦了。”

    张御抬袖还礼道:“林廷执言重,此行还是廷上诸执筹谋得当。”

    林廷执则是笑道:“若无两位守正,此事也无有这般顺利,两位可先回去休整,余下诸事皆有我等料理。”

    张御点了下头,因是朱凤直接回自家道场,故与她在此别过,他意念一转之间,就回了守正宫中。

    他一拂袖,还了这次所借得的诸般法器,而后步入殿内,先是翻看了一下近来送呈来的册书,见各驻地皆无异状,便步入后殿,坐定下来,回思起方才那一战。

    与焦道人这一番交手,虽然没能分出胜负,可与这般修道人正面斗战一回,他也是从中获得了不少经验。

    回想这一战,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不曾犯错。

    唯一遗憾是没能检验六正天言之威,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当时他能感觉到焦道人能随时从那方空域之中遁走,本质上那里可是青灵天枝笼罩之地,他之神通也没可能突破阵机伤及后者。

    不过焦道人的态度无疑却也证明了,天言有杀夺其人之能,不然此人又怎可能妥协?

    倒是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摘取了虚实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往往可以依托镇道之宝斗战,他手段再强,没有镇道之宝在后面支撑,也拿其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他拿过一份呈书,落笔写了一篇建言,签名落印之后,便唤了明周道人过来,让其送至廷上。

    ……

    ……

第两百九十八章 执机待来日

    自张御等诸人自天域一战归来之后,时隔半月,云海之上磬声敲响,诸廷执化身俱是齐聚议殿。

    在先议了一些琐碎事后,首座道人道:“张守正月前有呈书送上,言上回空域之战,因为敌手得了青灵天枝遮蔽,故是他未能将敌手留下,他呈书之上言,若是那一次能得镇道之器支援,那结果或有不同。”

    他看向座中众廷执,“故张守正提言,今后若是再有前往上宸天空域,可能遭遇强敌之事机,希望能得镇道之宝支援,此事诸位廷是何意见?”

    对于上回斗战,诸廷执都是知悉了大略经过,对于张御能和焦尧这头老龙打得有来有回,最后将之逼走,他们也是十分吃惊的。

    并且从事机前后经过来看,那老龙应该是在陈廷执到来之前就主动退走了,这说明其人并非是陈廷执所惊退的,故是对于张御言称“若得镇道之器相助结果或有不同”之言倒是觉得并不夸张。

    陈廷执沉声道:“按规例,不是廷执,不得驾驭清穹之气,但这只是平日规矩,如今两家交战,上宸天能拿青灵天枝为下面之人使用,我天夏又何必把持不放,恪守陈规?此建言可以考虑。”

    玉素道人道:“此言有理,局面不同了,既然要廷下修士做事,又不给足帮衬,这又让下面修道人如何为之?

    有些危难可得克服,可有些危难超出修道人自身之能了,对敌之时,对面祭出镇道之宝,而我则无支援,试问换了在座各位,又有几位能自言对抗?”

    戴廷执道:“张守正这一战确实可惜了,要是当时他有清穹之气相助,便是不能拿下焦尧那头老龙,也能拖延到陈廷执到来?到时或能逼其立誓成为我天夏之助力。”

    在座廷执有几个也是暗觉惋惜?焦尧这人可不是那等死扛到底的脾性?要是事情真如戴恭瀚所言?这等事是真有可能实现的。

    风道人想了想,道:“张守正自入上层之后,立下了颇多功绩,若能提他为廷执?那么不必改得规矩?也可名正言顺执拿清穹之气了。”

    崇廷执立刻反对道:“不可?此例不可开!”他道:“诸位?若是必要之时给予清穹之气支渡?那是可行的?但是廷执之位,涉及到天夏之根本?升迁敕夺不可妄行,否则诸方规矩都要败坏。”

    风道人也未坚持?他此言也并非是真让张御成为廷执,而是取上得中之策?是为了此议能顺利过去。

    林廷执看向座上?道:“首执,崇廷执之言还是有道理的?诸廷执无不是先镇守各方,再累功而升?张守正确实功绩众多,但不能以守正之绩替那镇守之功。”

    晁焕道:“那就为此开一个先例好了,守正之功难道就不算功劳了么?此也未尝不可。”

    崇廷执道:“晁廷执,这如何可一概而论?守正之功自有玄粮以酬之,不该再算累功之中,守正不过为雇请之职,要论张守正身上正功,还需以东庭府洲镇守之功来算,两者混淆不得。”

    晁焕见他与自己争辩,不觉一挑眉,他轻轻一拍案头,坐直了身躯,正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首座道人却是先言道:“此事不必再争,诸位廷执既认为清穹之气可予支渡,那便就此定下。”

    韦廷执道:“首执,清穹之气毕竟重要,不可长久流散于外,韦某建言,不曾立过大功,不曾有名位之人,不得擅用,且斗战过后,也当及时收回权柄。”

    首座道人道:“此可随后再细议之。”他看向林廷执,“林廷执,你此前说有奏议,如今可以呈言。”

    林廷执道:“林某近来在问天台上观望,见那悬针旋动愈疾,而搜罗诸般新近出现天域的踪迹,却是发现其多数是往虚空之中某一处去,林某怀疑,此辈已然寻到了寰阳派可能存驻之地。”

    戴廷执想了想,提醒道:“但此也有可能是上宸天故布疑阵,令我偏移方向。”

    众廷执一思,觉得这也不无可能。

    首座道人道:“钟廷执、崇廷执,两位可能推算?”

    钟廷执道:“回禀首执,虽然上宸天那里如今阻我之人少了许多,可涉及青灵天枝,却也不敢妄言定能窥探,但愿意一试。”

    陈廷执道:“此事不可侥幸,不管上宸天是否明确寰阳派去处,我们都要设法阻碍。而上宸天若寻及寰阳派,不可能半点行迹也不露,双方气息交错,定会泄于虚空之内,这也正是寻到其主天域的好时机。

    玉素道人道:“经由先前数次对抗,赢冲连焦尧拿老龙都请出来了,足以说明上宸天自身可用之力已近乎无有,正是我用力之时。”

    韦廷执道:“最好是能截断此辈寻觅之路,除患于未然,如此也免得万千子民被拖入此战之中。”

    首座道人听了各人意见,便道:“那下来便议一议,具体排布之事宜。”

    张御自归来之后,便在守正宫中修持,明周道人已是在半月之前就将上回功赐玄粮送到了。

    本来仅解救两位玄尊之行,所予玄粮不会过去百钟,可这一次因为遇到了上宸天设局,尤其是遭遇到了焦尧这条老龙,却又有所不同。

    此人乃是摘取到虚实相生功果的修道人,张御便能与之相持已然很不容易,而这一次还原经过,却是在陈廷执到来之前,此人便已被他迫退,再又得益于玄廷战时有意厚褒,故又追赐玄粮三百钟。

    前后得了许多玄粮,他也是全力趁现在还有余暇全力炼化修持。

    正定坐中,殿外有神人值司禀告道:“守正,风廷执来访。”

    张御从定中出来,道:“待我亲迎。”他起得身来,一路行到了殿外,与风道人在殿前见过礼,将后者迎入进来,坐定之后,问道:“道友怎是来了?”

    风道人道:“有些事需得与道友当面说及。道友此前提出求取镇道之器为援一事,如今廷上已是定下,今后若需用及,只要事先奏请,便可分拨一部给道友调用,待得事后,会再行收回。”

    张御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好消息,若得清穹之气支援,下回再碰上持有镇道之宝遮护的修士,那便有一战之力了。

    风道人道:“我今回在廷上提出由道友为廷执,不过被廷上否了,因为这终究还是要镇守功绩,但若是立下莫大奇功,却还是有可能破例的。”

    玄尊若要入廷为执,那必先镇守洲宿。这条规矩确实极严,且并不完全以修士功行来论,哪怕修道人摘取到了虚实相生的功果,若过往没有足够的镇守之功,也不可能让你成为廷执。至多只是给你一个对得上身份的名位,予你一些玄粮。

    而所谓奇功,那就能常人所不能,有大利于天夏,且又可服众之功绩。

    风道人认为,以往张御无法立得这等功绩,可若是有了清穹之气为助,那么就是有一线可能的。

    不过在说了这些之后,他又劝诫张御需以谨慎为上。因为张御哪怕不去冒险,以其现在之境界,再加上过去的功绩,再镇守个数十载也能成为廷执了,若无必要,实无必要为此去激进冒险。

    只是在这后面,他又以密言传声道:“张守正,清穹之气不止有镇定万物,辟化混沌之用,也自有好处,但是道友未来若是拿到手中,那不妨多多参悟。”

    张御心下微动,他抬袖一礼,道:“多谢道友告知。”

    他理解风道人的意思。那隐晦之意,就是让他设法趁着执拿此气做某事的时候,可以设法多拖延一些时候,也能多一些参悟之机。

    这算是合理的运用。不过他的眼界更为开阔,既然可以光明正大取拿此物,那又何必去弄这些小手段呢?现在同心协力击败上宸天才是要紧,等到他日自己成为廷执,那有的是时间去参悟。

    不过风道人终究是一片好意,也不是出于私心,而是忧心廷上玄修力量不足之故,这不止是风道人有此担忧,似若万明、梁屹这等新近成就的玄尊,亦是有此忧虑。

    但是他认为,这事情虽在于他,可也不在于他,光指望他一个人是不成的。

    他走出了一条路,而当越来越多的玄法玄修寻此成就上境后,那么必然需有人坐上此位,哪怕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坐上去的,这是一个相互成就,相互促成的过程。

    风道人交代过了这些之后,便即起身告辞,他待亲自将风道人送出殿外,转了回来,便又继续沉入定持之中。

    上宸天内,赢冲独自一人安排诸务,此刻他正在抓紧时机把所有附从宗派挪去其余天域,以避天夏袭扰。

    这时一道符书自殿中飞了出来,他拿到手中看了看,便即留下一具化身在此,自己则往后殿之中来。

    须臾到了后殿,便见孤阳、天鸿、灵都三人坐于台上,有道道青气如天河倒挂,垂泄在他们三人身上,他打一个稽首,道:“见过三位上尊。”

    天鸿道人道:“唤赢道友你来此,是要告诉你,我等已经寻到了某些踪迹,若是我等判断不差,那么不日就许能寻到寰阳派的下落了。”

    ……

    ……

第两百九十九章 气荡外玄变

    赢冲心头微震,道:“这便寻到了么?”

    灵都道人言道:“只是可能极大,但是寰阳派若真在那里,则空域四周必多有回护。”

    天鸿道人接着道:“我等朝此寻过去,越是接近此派所在,则越有可能引动两派镇道之宝气机碰撞,届时许可能震动虚空,将我等所在暴露出来,这是最为危险的时候,需得你全力守御。赢道友,如今你可有难处么?”

    赢冲沉吟片刻,才是回道:“天夏仍是在搜寻我主天域所在,我在竭力回护,其余人还好说,都可设法克压,但是威胁最大的,还在于正清。终究其人功行在那里,没有摘取同样功果之人难以制压此人,现在我手中力量委实不足,若是万一被他寻到某些踪迹,我也难以阻他。”

    天鸿道人道:“给你的那一截天枝呢?”

    赢冲道:“此前为了对付玄廷守正张御,我便以此枝节设下一局,引得其人过来,并以那光蜃珠为条件,诱焦尧伏杀于他。”

    天鸿道人道:“只是一个寄虚修士,何须如此郑重其事?罢了,此人的确潜力不小,若能解决也是好事。”

    赢冲沉默不言。

    天鸿道人看了看他,诧异道:“怎么,没有解决?”

    赢冲眼帘垂下,道:“天夏为破我局,停下了角空星,算定我之天域所在,遣了陈禹来援,致我天域被清穹之气侵夺了过去,人亦被元都玄图接走,只是在此之前,焦尧已被张御击退了。”

    天鸿道人冷笑一声,道:“这条老龙还是靠不住,又是这般偷奸耍滑。”

    灵都道人想了想?却是道:“焦尧便是惜身,有光蜃珠为诱,他应该还是会出力的?看来是短时内真拿不下那张御,这才退走。此人之威胁?当是仅次于正清了,有这两人在外?也难怪赢道友应对如此艰难。”

    赢冲道:“以目前我手中所握之力,也仅能维系眼下,若是再遇变局?实不敢言能蔽绝天夏搜寻。”

    天鸿道人有些不耐道:“那我且问赢道友?我若再予你一根青灵枝节?你可能维护住下来局面么?”

    赢冲没有说话。

    他手中虽然还有半根枝节,可凭这些怎能与天夏对抗?没有足够的有力之人?这还是无用。况且这还是在天夏未曾投入更多力量的前提下,要是继续派遣更多人出来,那是根本没可能挡住的。

    灵都道人这时道:“不必过于苛责赢道友了?天夏重重逼压,赢道友能支撑到如今已是不易。”

    他对赢冲道:“赢道友,你且说说,你需要何物,又需要如何?才能确保我主天域不被发现?”

    赢冲此前显然考虑过这件事?他立刻回道:“要想当真遮绝主天域,那非要三根青灵天枝枝节,再至少有一位摘取虚实相生功果的同道配合不可。”

    孤阳子缓缓道:“三根枝节可以予你,但是人却无有。若与寰阳那处碰撞,驾驭天枝之人只能多,不能少,何况这般修道人,我也寻不来人予你。”

    这等功果的修道人又那是这么好寻的?便是焦尧寄驻他们这里,也不过是看中了他们的光蜃珠,可也不听他们的。

    而这等人随便去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哪怕是回了天夏,只要不犯天夏规矩,天夏也是愿意以一个不做事的名位笼络其人的,不求其出力,只不来碍事便可。

    赢冲又道:“那在下有一个建言,或能不用任何东西,也能避开此事。”

    “哦?”孤阳子道:“你可说来一听。”

    赢冲抬头言道:“既然我主天域极可能因与寰阳派所在碰撞而被发现,那为何非要是我上宸天被显露,而不能是寰阳派呢?”

    孤阳子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赢冲道:“只需直接天枝枝节直接送至寰阳派,那么其人自会寻来,又何必非要我等自去找寻呢?”

    青灵天枝身为道宝,有一玄妙是可以倒果为因的,也就是说,可先是寻到,再是取接。

    那么一旦寻到,他们便可先将寰阳派所在暴露出来,天夏肯定不会不管,因为你不知道寰阳派是不是会寻过来。

    而以此就可以降低上宸天主天域被暴露的可能了,就算那时候真被发现,天夏为了防备寰阳派,也无法将全部的力量拿来针对他们了。

    孤阳子却是摇头道:“此法太过激进了。”

    灵都道人思索片刻,也道:“此举耗费太多,况且我们不能保证那处一定是寰阳派所在,若是不成,反损己力。而便是成了,果因颠倒之举也是耗损极大,得不偿失。且寰阳派若直接顺此归来,也难言不会先来攻我,唯有先与之定议,才能再谈牵连。”

    倒果为因也不是没代价的,这要他们付出更多的道宝之力,甚至这等影响一直延续下去,产生他们也无法分辨的变数,而在寰阳派的态度在未明确之前,也不能让此辈知悉上宸天具体所在,毕竟双方过去也是敌对。

    天鸿道人琢磨了一下,他倒是中意这建言,但是孤阳、灵都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也就不去说什么了。

    而就在这时,天中忽有空灵仙音传至,同时有一道金色符诏飘飘而下。

    孤阳三人神情一变,“祖师诏旨?”三人都是立刻从座上起身相迎,待躬身施礼后,孤阳子上前一步,将符诏接在在手中,与此同时,一道玄妙意念分别落在他与天鸿、灵都二人意识之中。

    三人互相看了看,孤阳子道:“此为转机也。”

    灵都也是点头。

    孤阳子道:“赢道友,此符你拿去一观吧。”

    赢冲肃容上前,将符诏接到手中,才是接触之间,符诏之上内容就落入意识之内,他不由心中一动,沉思片刻,把头抬了起来,道:“若得如此,却于我上宸天有利。”

    灵都道人道:“你便拿我上宸天符印前往,此事既然祖师法符,当可成功,你可速速去为。”

    赢冲没有耽搁,打一个稽首,就退了出去。

    一根枝节横贯虚空,一行人正行渡此上,

    同一时刻,幽城主城之内。

    显定道人来至城中最深处的环形空洞之前,他站在边缘之处,稽首言道:“弟子拜见老师,不知老师有何吩咐?”

    他恭敬等有片刻后,便听得那深远空洞之中有浩渺声音传来道:“那镇道之宝,为师已祭炼了出来。”

    显定道人闻言一阵惊喜,忙是躬身一礼,道:“弟子恭贺老师。”

    幽城此前不是不曾祭炼过镇道之宝,只是因为差了一些宝药,所以难以炼成,这才是问上宸天索求宝药,而现在有了此物,幽城便无需再看上宸天的脸色了,可真正独立于一方了。

    那浩渺声音又言:“稍候上宸天会来人向我借取此宝,你只消答应下来便是,余下不必多问。”

    显定道人一怔,迟疑了下,道:“老师,弟子敢问一句,为何要借给他们?”

    那浩渺声音道:“你不必多想,我并非是靠向了上宸天,此宝虽成,可尚需琢磨,他们借取去了此宝,也是让他们代我运炼一些那些还需打磨的地方,却也是省却我一番功夫,乃是两利之举。”

    显定道人恍然,难怪此宝如此快就祭炼成功了。

    通常修道人的法器通常是不能让他人祭炼的,可镇道之宝如何,他却不明白了,想来如此做是有利的。

    只是他也有顾虑,这般直接将此物借给上宸天,难道不怕天夏那边有什么意见么?

    那浩渺声音又道:“你不必顾虑天夏那处,我自有我的道理。”

    既然自家老师如此关照,显定道人也就只能顺意而为了,于是躬身一礼,道:“是,弟子遵命。”

    那环形空洞之中再无声息传出。

    显定道人道:“弟子告退。”

    他从此间出来,回到了主殿之中,关照弟子随时留意外间动静,便回内室参道去了。

    过了半月,有弟子来报:“祖师,有上宸天的浑空真人寻到我处,说是奉上命而来。”

    显定道人道:“按前例把他们引到辅城,我亲去见他。”

    幽城主城隐匿幽空不出,通常接待外客都是在辅城,浑空老祖以往到来此间,也都是在辅城之中被招呼的。

    显定道人离了主殿,转挪虚空,来至辅城之内,待至正殿之上,见浑空老祖已至,他与后者见礼,待坐定下来,便问来意。

    浑空老祖道:“今回贫道奉上命到此,并将此物送呈至贵方。”他将一枚牌符取出,放在了面前,但他只是奉命送来这东西,究竟是为何事,他并不清楚。

    显定道人拿来看过,也是从袖中取出一枚信符放下,道:“劳烦道友回去告知三位道友,贵方所求,自会有应。”

    浑空老祖拿过信符,收好之后,稽首道:“那贫道便告辞了。”

    显定还有一礼,目送他离去。

    他又转头看了看虚空之外。本来他以为幽城有了镇道之宝,便可抽身世外,坐看风云了,可是现在,事机却是变得复杂了,可这既然是师长做出决断,那就可能涉及上层大能的博弈了,却也不是他所能揣测的了。

    ……

    ……

第三百章 引归渡远光

    一根巨大的青色枝节横贯虚空,一端从虚无中来,另一端则延伸去无尽远端。

    金郅行乘在云筏之上,正顺着这枝节延展的而去。

    他的身后,则是有着一驾驾稍小一些的云筏跟随,大大小小百余驾,那些是他教授的那些浑修弟子,还有本来驻落在那些附从天域内的修道人。

    在赢冲调令之下,他将和这些人一同被挪去其余天域,以此避开天夏的步步进逼的搜寻。

    只是他现在倒是恨不得有人打过来,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回归天夏了,用不着再潜伏于此了。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向天夏传报自身所在了,只是……他看了脚下这根青枝,巨大枝干由如横展地陆,而他们好比只是上面的微小尘埃。

    在这镇道之宝的枝节附近,他既不知自己所在位置,也不确定是能否将消息送传出去。

    而且这刻说不定赢冲还能凭此宝望察看到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一路上也是表现的十分老实,未敢有什么动作。

    这时前方忽然一团亮光,像是在虚空之上遭开了空洞,内中有柔和的光线透照出来,那青灵枝节的另一端便就是探入了此间。

    有一名修士走了过来,对他打一个稽首,道:“金真人,这里就是老师给真人与各位同道安排的驻落之地了。

    不过老师叫我提醒金真人,这里也不见得定然安妥了,天夏也是有可能寻到这里,要随时准备好撤去他处。”

    金郅行心道寻过来才好,他道:“那劳烦道友告知赢道友一声,金某随时听从上谕调遣。”

    那修士听他说得这般客气,却是忙道不敢。纵然他是赢冲弟子,可玄尊便是玄尊,他可不敢在金郅行面前托大。

    随着云筏一驾驾穿渡入内,诸修士便按事先备妥之策在下面营造宫阙,金郅行则是挪移山海,自行立建了一座道宫。

    待几日之后安顿下来,那天中枝节才是退缩了回去,天隙重又合拢。

    金郅在此又安稳待了月余时日,确定这里应当是一处孤悬于外的空域,赢冲似乎没对他进行什么监察。

    不过一想也是,这里只他一个玄尊,还有一些看来不算太过紧要的弟子,就算他与天夏勾连,那又能透露出什么东西呢?

    他想了想,唤出训天道章,出于谨慎,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对言,而是将自己此处情形通过传言方式送递到了张御处。

    张御自归回之后,一直在守宫中修持,他收到了金郅行的传告,看过之后?思索了片刻,先是联络到了晁焕?与后者商议了一会儿?

    便即寻到金郅行处,道:“金道友?可是方便言语么?”

    金郅行忽然感得张御唤他,精神一振,立刻回应道:“金某这里方便?不知守正有何吩咐?”

    张御道:“我已知金道友如今之处境?我与玄廷商议了一下,眼下通传于你?你可以回来了。”

    金郅行一怔,随即心中泛起惊喜,不过他还是小心问道:“守正可是说……金某可以回转天夏了?”

    张御道:“正是,金道友?你可以回转天夏了。”

    金郅行去往上宸天后?几次传递出重要消息?不但证明了自身,也于天夏是有功的,而其人已是完全与主天域脱离了往来?看去已很难再获得消息。那留在那里也没有意义了,还不如让其早些归来,反而能为天夏出力。

    金郅行顿时激动了起来,整整五年了啊,马上就要第六个年头了,他还以为自己要蛰伏到两家正是开战之后才有可能寻到机会回转,没想到如今便就可以了。

    张御道:“金道友,你可耐心等待接应,若是上宸天之人又要道友转挪他处,你也不必抗拒,跟着去就是了,只要不是受青灵天枝遮护,我自能寻到你。”

    金郅行从座上起身,对着光幕深深一礼,道:“金某谨遵谕令,随时等候守正的消息。”

    张御结束了这番对话,就收回来大道之章。

    金郅行那里,既然当初其人是自己派遣出去的,那么此事当也由他来收尾。

    至于为什么不要叫金郅行自己回来,那自然是因为虚空之中那些邪神极可能是受上宸天指使的。

    金郅行恐怕方是遁去虚空之中就会被上宸天所察知,赢冲对付不了天夏,但却对付的了金郅行。

    故这里还是需他们来接引。

    他伸手将案上的文书拿了过来,这是前几日送来的玄廷报书,凡各洲宿的镇守,都会得有一份。不过这里面东西各有详略,像是他这等既是镇守又是常摄守正的,能够看到的就是较为详细的内容了。

    这封告书之中言及,近来虚空屡屡震荡,廷上判断上宸天极可能找到了寰阳派驻地所在,双方已是在接近之中,所以派遣更多人手前往虚空,加紧找寻其主天域所在。

    他看了一眼,闭关月余,现在已是大玄历三百八十八年的十二月了。看局势发展,不是他们先行找到上宸天所在,那么就是寰阳派重返此世了,若是要做什么,也当尽快了。

    他想过之后,就拟了一份欲去接应金郅行归来的呈书,唤了明周道人过来,让其送递了上去。

    这一次他准备一人前往,这倒并非他冒险,现在玄廷玄尊出外,都有元都玄图护持,而他一人往来也是容易。

    呈书递上去只是半刻后,明周道人便就回转,对他打一个稽首,道:“守正,玄廷已是允许守正呈请。

    只是因如今外间局势不同,玄廷认为张守正路上或是可能遇敌,故是分拨给守正一缕清穹之气以做护持,只是此间,需得守正补一份请书。”

    上宸天上一回故意设局,甚至将焦尧请出来对付张御,说明对他很是重视,那么难说这一次会不会再对他施展什么手段,玄廷也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因他这一次是独自一人前往外层,故是允他执拿此气。

    张御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能多得一分稳妥,他当然不会推拒,于是补了一份请书,由得明周带了回去。

    他自己则是走了殿门,唤得那星舟过来,飘身入了主舱,便往外层渡去。

    而就在穿渡到界层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一道玄妙气机落在自己守正印信之中,知当是那清穹之气了。

    他未有立刻触动此气,而是先寻金郅行所在,在训天道章之中驻意之人,只要自身没有得到一定力量的遮掩,那么自可为他所察觉。

    其实无有遮掩的话,元都玄图也能直接送他到那里,可现在因为在有不少玄尊落在虚空之中,随时可能遇到危险,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此器遮护,而这等事并非异常紧急,他便不去占用了。

    在感应片刻之后,他一拨星轨,霎时漫天星光疾涌而来,过去片刻之后,便停落在了另一处虚空之中了。

    此间再无任何星辰牵引之力,这说明伊帕尔神族并没有到来过这里,下来只能由飞舟朝那方向自行穿渡了,这里就需要一段时间了。

    他则是坐了下来,意念转入守正之印,便试着去感应那缕清穹之气。

    只一接触,他便发现此气玄妙无比,似在里面演化出了种种道理,可仔细去观,却又好像无有所得。

    这感觉十分独特,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他应该是这东西层次太高,所以现在的他还无法参透里面的玄机。

    他又试着驾驭了一下,发现自己所执这一缕,正好能为自身心力所驾驭,并他莫名察觉到,或许对于整个清穹之气而言,这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缕。

    照这么看,不定所有廷执所执拿的清穹之气加起来,也只占据了主体的十分微小一部分。

    这其实说得通,因为镇道之宝从道理上说乃是由上层大能,也就是现如今五位执摄使用的,底下修道人不可能发挥其全部威能。

    但即便如此,他感觉这东西单纯执拿在手都能给自己到来莫大好处。

    别得不说,整个清穹地陆就是清穹之舟所开辟,能将晦乱混沌抚平理顺,执拿此气自能辟绝恶邪,维定自身。如他一路过来,连一个邪神都未曾见到,这很可能就是此气的作用。

    在这等感应之中,时间也是缓缓流逝,大约有五日之后,星舟骤然一顿,他往前看去,便就见到了一方天域。

    他站了起来,目光凝注那里,有了清穹之气为倚托,却是不必畏惧上宸天再在此中设布陷阱了,负袖立在舱中,心光一催,星舟已是冲入了其中。

    金郅行此刻正在道宫之中讲道,这时外面有一个弟子慌慌张张进来,躬身言道:“金真人,不好了,外面有飞舟闯入进来了。

    金郅行心下一动,他面上不动声色,唔了一声,道:“那定是天夏来人了。”

    殿中众弟子一听,顿时大为慌张,其中一人道:“真人,那该怎么办?”

    金郅行却道:“还能如何?我若走了,势必不能带上你们,我若反抗,那么你们一同遭殃,我若投顺,却还能带着你们一起投靠过去。”

    他看向诸弟子,“你们觉得我该如何?”

    诸弟子相互看了看,却没有人说话。

    金郅行环望一眼,见所有人躲避他的目光,道:“你们不肯说,我就替你们选了吧,我带着你们一同投靠天夏如何?”

    ……

    ……

第三百零一章 乘光向道明

    众弟子听金郅行说这句话,都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齐齐俯身言道:“我们都听真人的,真人说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这些弟子没有哪个上宸天派弟子,都是附从宗派之人,或者本身就是无有天资被排挤出来的,本来对上宸天也没有多少忠诚可言,修炼浑章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在他们自己心中,他们就是被上宸天抛弃之人。

    虽然在传闻之中,天夏对修道人的规矩极多,可他们在上宸天从来都是被欺压的下层,说句不好听的,性命都不见得有保证,而投顺到了天夏那里,便是情形再不好,又能不好到哪里去呢?

    金郅行道:“好,既然你们都愿意,那金某也就从众愿了。”他撇了一眼众人,“你们跟我来吧。”

    他离了案台,迈步向外走去,那些弟子相互看了看,也是跟着他走了出来。

    这方新开辟的空域还颇为荒凉,白皑皑的大地上几乎看不到太多地形的起伏,一眼望去,与蓝灰色的天穹连成一线。

    金郅行一人独自行走在最前方,而一众弟子则远远跟在他身后。

    出去数里后,他脚下站定,抬头看去,众弟子也是随他一同望去。却是瞧见天穹之中似是多了一枚星辰,而随着那星辰逐渐放大,却是能看清楚,那是一艘线条优美体型庞大的飞舟,舟身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华,不但将稍显黯淡的天穹照亮,连带着他们和周围的大地也被披上了一层玉白之色。

    那飞舟悬停片刻,便有一道耀目清光洒来,待落地之上后,便有人影浮现,向他们缓缓走来,随后众人便见到一个浑身笼罩在星光玉雾之中的年轻道人,其背后灿烂云光直冲云霄,仿若接天而来?更有飘渺悦耳仙音传至、

    金郅行起双袖一拱手?道:“金郅行拜见张守正,”顿了下?又道:“上宸无道?金某愿带一众弟子投顺天夏。”说着,深深拜揖下去。

    他身后那些弟子也是赶忙一同俯身,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既然玄尊带头拜了?他们自然也可心安理得的拜了。

    张御缓声言道:“金道友?随我上舟船吧,天夏地域广大,足够容得下你等。”

    金郅行心中也是难免激动?这回可是真的能离开了?他再是一拜?道:“多谢守正,出来匆忙?还有些许遗漏?还请守正允我片刻。”

    张御微微颔首。

    金郅行转身叫过一名弟子?让其去把那些仆奴都是唤了出来?那弟子有些不解?但是没敢问原因,还是遵照他的命令,将那些人都是全数唤出,并集中在了道宫前的开阔地上。

    金郅行看了眼那些战战兢兢的仆奴,便一拂袖,平地起了一团云光,将自己与在场所有人一同带了起来,并往上方星舟遁去。

    其实这里还有一些不肯走的修道人,不过他也懒得去理会,说实话,等他们走了之后,上宸天可未必会将这些人接回去,还可能怀疑他们是天夏内线,但也不会费那个劲过来铲除他们,更有可能的是不来过问,任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张御看了一下金郅行带上来的人,差不多有万余个,大概不到十人是元神照影之境,三百余修士,大多数只是低辈弟子。

    其余下之人就都是仆奴了,但是天夏是不许有仆奴的,所以这些人回去之后肯定会被打散重作安置。

    因不知道上宸天会做何反应,待金郅行等人了上了飞舟后,也没有在此多留,心光一催,就驾飞舟往天外行去。

    归途路上,他请得金郅行来至主舱,顺便问了一些话。

    出于谨慎起见,这六年来金郅行也就是关键时刻向内层传递一些紧要消息,其余不便多讲,现在却是可以敞开谈了,故是他将自己在上宸天内的见闻都是详细说了说。

    在他之前,并没有哪一位天夏这边玄尊在上宸天待过这么长时间。不过除了前往拜见灵都,其余任何时候他都无法停留在主天域中,故他虽然一直在设法查探,可因限制太多,许多东西仍是没法弄清楚。

    他道:“守正,我在上宸天时,常听说及,在孤阳等人之下,有两个后辈很是了得,其中一个至今不知名讳,而有一个女修,名叫鱼灵璧的,其人乃是后起之秀,据说孤阳、天鸿、灵都三人亲自指点于她,传闻其人很可能是上宸天道统后继之人。

    金某虽未见过她,可见过她的玄尊,都对其人颇多赞叹,从各方面推断看,此人很可能是上宸天运用了天机推算,找寻出来的承继之人。”

    张御心下微动,这个消息倒是值得注意,因为旧时宗派,找寻合适的道法传承之人是很难的,于是会通过一些天机推算去寻找传继者。

    这个办法不是能常用的,用旧法的话来说,如此做法折损宗门气数,必须在过后用千百载时日来弥补,而若是弥补不上去,那就是饮鸩止渴了,若不是如此,过去就不会有那么多断继之宗派了。

    但是这样的修道人往往是一门派道传所系,只要有其存在,那么就可以将道法传下去,而若这般人得以成就上境,那么用不了多久,宗门就又可再兴。

    要是天夏的目标只是为彻底打灭上宸派,那么这个人是必须拿住的。

    金郅行在将自己得来消息说过后,便问道:“敢问守正,不知回去之后,天夏会如何安排在下?”

    张御道:“金道友甘冒奇险,为天夏出力数载,回去之后,当会托以名位,你是在上层潜修还是出外奉职也都由你,不过若是天夏遇得危难,则不管是谁,都需出来助战。

    但我建言,道友还是出来奉职为好,唯有奉职,才有玄粮可得,而这也不是谁人都可求得的,唯往昔立过大功之人才可立得召用,莫要错过机会了。”

    外间玄尊归附天夏,除了少数人,很少能立刻得有名位的,金郅行潜伏数载,算是已踏过了这个门槛,若想上进的话,那么就该把握好这个机会。

    金郅行忙是一拱手,道:“多谢守正提点。”

    张御道:“还有道友这几年所立下之功,玄廷也都是记着,待回去之后,也自有玄粮可取。”

    金郅行忙是应声,他心中振奋,暗暗道:“早就听说人这玄粮有补益功行,增固根基之功,藉此修行,便能一日千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滋味,这回回去,能来当能见识到了。”

    上宸天内,赢冲正在与白衣童子确认各个天夏玄尊的位置。

    有弟子过来禀告道:“老师,方才有传讯至,金真人那一处天域被天夏发现了,那边传讯来说,金玄尊第一时间便带着众弟子投降了天夏。”

    “金郅行?”

    赢冲面上丝毫不见意外,平静问道:“什么人寻到的他们?”

    那弟子低着头,道:“听说是那位。”他可不敢在赢冲说张御的名字,一是玄尊之名低辈之人不可直呼,哪怕是天夏玄尊也是一样,二来毕竟自己老师曾被这位打灭过在世之身,所以只能说得模糊一些了。

    “张御?”

    赢冲看向白衣童子,后者却是摇了摇头,道:“没见到。”

    他沉吟片刻,道:“罢了,金郅行走便走了吧,不必去多管,对外消息就说金郅行被天夏捉去了。”

    那弟子道一声是,他见赢冲没有什么其他交代了,就退先去了。

    赢冲思量片刻,不管金郅行是被找到还是主动投降,还是本来就不可靠,他是不会去为了一个金郅行大动干戈的。

    比起这个,他更警惕的是张御这次无声无息到达了那方天域,

    现在他依靠邪神监察天夏,不说所有在外天夏玄尊的举动都在他掌握之下,可大部分人的行踪他是清楚的。

    可之前却并没有传出关于张御行动的消息。

    要瞒过邪神,其实是有一些办法的,可唯有一种,却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他忖道:“若是如此,此人倒是棘手了,如今我得了三枚天枝,反倒是正清那边无此护持,却更好对付了。”

    他寻思着下来对策,而对于那处天域内遗落的弟子,却是根本就没去多问。

    这些人原本就是他拿来试着利用一下,看能够参悟浑章入道,有得则是惊喜,无有也不可惜,现在寰阳派即将寻到,下来又可能得幽城镇道之宝相助,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人了。

    而另一边,正清道人站在主舱之内,看着外间又一处天域,魏広在一旁道:“师兄,此间类似之地最多,寻此而去,许就能找到上宸天主天所在了。”

    正清道:“没那么简单,在未进入主天域前,谁都无法确认。”他看着面前那处天域,“既然撞见了,就要进去一探。”

    这些天一路探了过来,许多空域都是空空如也,他们一直没有什么收获,但正如他所言,不入内一探,谁都不会清楚情况。

    片刻之后,飞舟化一道光芒,冲入了那方天域。

    而过去不久,浑空老祖就来到了虹殿之上,道:“赢道友,那正清和他师弟进入了我等布置的那方天域了。”

    赢冲神情不变,稳稳言道:“正清极难对付,此番设计,莫要急切,慢慢引他到我等布置之内,他若知机走了,也要不管,只要他还想着找寻我主天域所在,那就一定会跳进来的。”

    ……

    ……

第三百零二章 真灵可为驱

    虚空之中光芒一闪,一驾飞舟自空域之中折返出来。

    魏広走到了主舱中间,起手一拂,那里便露出了一幅虚空星图,他在上面某一处轻轻一点,那里顿时多了一团白色气光,随即他略带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不出所料,方才那一处空域之中依旧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人存驻。

    在他们来路之上这等情形已是遇到过许多次了,可以看到,眼前的星图之中有数十气光,这都是一路之上他们探查过的空域。

    他道:“师兄,这些空域越来越多了,似比以往更多了。”

    正清道人看向舱外虚空,天域越来越多,这是青灵天枝不断延伸出分叉的缘故。

    此刻他能感觉到虚空深处传来的震荡,这震荡越来越是明显,像是水波涟漪的扩散。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青灵天枝触及到了寰阳派可能存在的驻落之地,致使两家气机碰撞,青灵天枝不断伸长又不断蜷缩,而上面方才生出的空域又紧跟着崩塌所致。

    这般来看,上宸天确实极大可能找到了寰阳派所在,但随着这剧烈波动,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他们指明了道路。

    他看了一会儿,道:“继续找。”顿了下,又言:“照例行事。”

    魏広应了一声,寻了随着他们出行的一名玄修弟子过来,令其将自己这一次探查的结果报知了回去。

    虽然他不喜玄法,可带着玄修弟子确实方便沟通,而且此事也是玄廷定下来的规矩,每探一处天域必得报呈,他也不可能去违反。

    待是交代过后,他转回来,道:“师兄,传回去了。”

    正清道人看向某一处,凝注片刻后才道:“那就继续搜寻,我方才心感应,许是不久之后当有所见了。”

    数日之后,张御所乘星舟又一次感应星辰接引之力,便伸手拨动了星轨。

    在漫天星光涌来之际,他也在思量,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伊帕尔神族的技艺,继续在虚空之中设布更多的接引所在,这般也方便诸多玄尊往来。

    伊帕尔所有的知识他们都是得到了,也无需做太多的改动,天夏不是没有更高的技艺,但是需要摸索和梳理?现在没这么多时间?把现成的先利用起来才是最方便的。

    思量之间,星舟一顿?已然出现在了外层星宿附近?通过训天道章传讯,他在此择选一处星宿,将所有上宸天投靠过来的修士?再是带着金郅行乘舟返归了上层。

    到了清穹地陆之上?金郅行被明周道人请去了驻阁?其人归返天夏,自是需要重新拟册造印。

    张御与之别过,回了守正宫中?方入大殿?光芒一闪?明周道人出现在了一旁,对他稽首道:“守正可还要出去么?”

    张御道:“若无玄廷诏旨?近来当无外事。”

    明周道人客气道:“如此?廷上需将那清穹之气收回了。”清穹之气只是借于张御用?唯有廷执才能长久执拿?故是返归之后自被收回。

    张御点了下头?道:“自当奉回。”话音一落,他感觉守正印信之中灵光一闪,清穹之气已然被收了去。

    明周道人也是稽首告退。

    张御则是回了后殿之中,虽然清穹之气被收回,可持拿了几天下来,好处也有不少,神思变得更为清明通透了。

    且他还有种感觉,寻常修士要想成就上境,需得上境之物作为攀道之梯,那么成就玄尊之人若想往上走,很可能也是需要此般物事的,清穹之气极是能起到这等作用的。

    尤其是摘取到了虚实相生功果的修道人恐怕对此感悟更深,现在自己层次不到,恐怕还难以真正获取其中的好处。

    所以现在不必要去期望太多,可待功行再有精进之后再去探究此气。

    他思量下来,处理了一些琐碎事宜,便就入定修持了。

    定坐了数日后,训天道章之内有声息传来,他看有一眼,见是梁屹寻自己,便道:“梁道友有何事?”

    梁屹道:“梁某进来新造一物,需对底下弟子玄法修行有利,但不敢妄行,当如何使,想与守正商议一番,不过需得与守正当面言说,不知守正可是方便?”

    张御道:“我方才回转上层,正好有暇,道友来守正宫便是。”

    梁屹道一声好,过去不久,他便来至守正宫内,两人见礼后殿上坐定,张御道:“梁道友所言有利于玄法之事,不知是指什么?”

    梁屹从袖中取出一枚球形玉胎,摆在身前案台之上,道:“请守正一观。”

    张御目光落去,看了两眼,道:“知见真灵?”

    梁屹道:“正是,此是梁某所打造,近来梁某将这些分拨给了那些同门,凡是用过之人,都觉得此物对自身助益甚大,我意欲在玄修之中推行此物,也不知是否可行,故来向守正问询一声。”

    张御一眼看过,就知道这东西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知见真灵他以往也是用过的,若是能受一定的制束,那并无什么问题,的确是有利于玄修的。

    特别是能帮助修道人准确而方便的认识到自身,节省大量的修炼时间,不过任何事都有利有弊,若是过于依托此物,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道:“梁道友准备如何做?”

    梁屹郑重道:“守正,梁某仔细考虑过这件事,此物真修会打造,天机院也能打造,便我不去管束,那些玄修弟子也会自己去寻来用,且多半是由天机院来打造的,而随着造物兴盛,打造此物只会越来越容易,将来使用此物的玄修当会越来越多。”

    张御同意这等判断,的确是这样,要是看到一个平常和自己差不多的同辈,因为获取了知见真灵而功行增进,那么其人一定也是会去主动追觅此物的。

    梁屹继续道:“我曾了解过青阳上洲之事,若是造物之中有人不怀好意,那么势必牵累到那些弟子,那与其让造物派把东西占了去,还不如由得玄修自行来打造,如此还不至于受制于人。

    梁某觉得,可先在一地试行三载,若有害,则除之,若可行,则用之。”

    张御道:“梁道友打算在何处相试?”

    梁屹回道:“外层二十八宿,那里修士一直与邪神神裔还有各类外层修道人做抗争,他们可用于修行的时日不多,反而急着提升自身,梁某认为可先落在奎宿那里,那处梁某熟悉情形,也有诸多同门可以配合看顾,不至于出现变乱。”

    张御点了点头,梁屹还是考虑的很清楚的,这些外层修士重点在于提升实力,并以保存自己为第一要务,要是自身生存都保证不了,但其他都是虚谈,把打造的知见真灵放在那里,无疑是合适的。

    而且堵不如疏,一味禁绝也是不妥当的,此类东西其实也很有用,特别是对资质不高的弟子来说更是如此,等于给了他们一条可以跟上资质更高的修道人的路。

    而在攀登到了一定境界后,再回去找补也是可以的,虽然需要用去的气力更多,但是境界上来了,寿数为之增加,那也是值得的。

    他思考了一下,道:“待我与廷上说上一声。”

    他立刻唤出训天道章,与风道人商谈了一下此事。

    玄廷那里不久就有回言到来。因为只是局限于一隅之地,而且有梁屹盯着,再加上知见真灵实际上对提升中下层玄修的实力的确很有帮助,所以很快同意了他此议。

    他道:“梁道友,你去做此事吧,只我有言,此事你需盯着,有任何变化,都可与我还有风廷执那里传报。”

    梁屹起手一拱,郑重应是。

    云海驻阁之内,金郅行自来上层后,一连几天躲在此间不曾出去。

    前次来天夏,他只是稍微知悉一些天夏规矩,但是对天夏名位之选还了解不够多。

    现在再是从头了解了一番,算是明白了张御此前之言。

    在天夏,便你是玄尊,若没有为天夏立过大功,或者功行不够高,那么你想要名位也不可得。

    好比现在内外各洲宿的镇守一职,外宿镇守稍次一等,但大多数需以往曾在玄府担任过内州玄首玄正之人来担任,最次也曾担任过主事。

    不去提四大府洲,一十三上洲和玉京之镇守则要求更高,多是有功行,有根脚,有资历之人担任的。

    他看到这几十年来,接任此位的,也就三人,分别是恽尘、高墨、还有玉航三人。

    不过恽尘乃是一个个例,不可参照,以他经验看来,这个恽尘明面上是竺玄首的弟子,但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身份来历,这里可能涉及上层的考量,他没去深想。

    而高墨本是廷执,算是贬斥了。这里能参考的,也就是玉航了,这可是在古夏之时便就成名之人,潜力极大不说,还在三百多年中立了诸多功劳,可哪怕这样,也要有的空位,还通过廷执来谋划,才能获得一个镇守之位。

    且这位置虽然也是镇守,可身在玉京,处处牵制,手中权柄其实没有多少。要如他师兄郭缜,独镇伊洛上洲百载,整个洲内格局都是由其说了算,两者却是无法相比的。

    所以他想谋镇守之位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看了下来,但是有一个名位倒是合适自己,也不要多少门槛,就是危险了一些,他暗暗发愁道:“莫非只有此路可选了么?“

    ……

    ……

第三百零三章 留去凭天意

    金郅行看了下来,能够为自己担任的,且又没什么门槛的,那就是守正一职了。

    守正一职能得玄粮,能借用法器,更能观摩各类道书,看起来是不错,不过这个位置能力不足的话,那就有性命之尤了。

    特别是现在守正,除了对抗邪神,更还需对抗上宸天修道人。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觉得凭自己的能耐,还是不要胡乱掺和为好。

    其实他最中意的,就是那些监察行走之类的名位,比如“观治”就是如此,不过这些事轮不到他去做,似如如今之“观治”乃是瞻空道人,其人执掌元都玄图,重要性不可或缺,他自不能与之相比,所以看了下来,最后就只能领一个“闻察”了。

    所谓“闻察”,也就是玄尊化身或是正身驻落在外层,观辨天外局势,遇到敌方来攻,提前给天夏示警或是帮助回护散落在虚空之中的天夏修道人。

    这以往只是单纯名位,乃是闲散之职,而现在因与上宸天对抗,所以还多了一个支援之责。若是在虚空之中搜寻上宸天的玄尊遇险,一时不及回撤,那么就需随时上前支援。

    他觉得此职虽也同样有一些冒险,但玄粮却是不少,而且对上宸天和幽城的了解,他自问也算是不少。

    确认下来,他并不敢自专,唤出训天道章,寻到了张御,将自身的意思一说,试着问道:“守正以为金某之想,可行否?”

    张御颔首道:“金道友之选倒也合适,你非在天夏修成,方才归来玄廷,难免遭受冷遇?而选此职?负以支援之责?也能结好一众同道,有利于未来你在玄廷立足。”

    金郅行听到张御如此说,不觉感激言道:“是,是,金某下来定当尽自己所能,为天夏出力,为守正出力。”

    张御道:“这里非是上宸天,你也非我下属,行事对得起天夏?对得起自身便好。”

    金郅行忙道:“金某谨记守正之言。”

    待与张御别过,他从训天道章之中出来,心中已是大定,按例拟下了一份呈书?请来了明周道人?托请后者呈送了上去,下来便耐心等待消息了。

    而此刻外层之中?正清道人正驾舟往虚空深处去,且这一回行遁极快,似乎是看准了一个目标。

    此前那方天域之中虽依旧空荡无人,可他却是在那天域之中察辨到了一缕独特气机,其与虚空之中某处震荡所在似存在一丝微妙的联系。

    顺着感应行有数天之后,他的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片天域。

    魏広似感觉到了什么,问道:“师兄,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正清道人淡淡道:“上宸天定是不希望我等找到主天域,其若有布置,倒也不奇,若他们肯主动出来,却总比躲着我们来得好。”

    魏広大为赞同道:“师兄说得是,且我已令弟子将我等行踪传回去了,玄廷知晓我们的举动,见得不对,也立刻会遣人前来相援,该怕的当是上宸天才是。”

    正清道人道:“此番情形不同,叫那些弟子先离开。”

    魏広点头,他来至舱腹,对那些玄修弟子道:“前面天域许有危难,为你们性命着想,可在外面等候,不必跟随我等。”

    那些弟子有些惊异,他们乃是玄修,本以为正清道人必然不喜他们,没想到遇到危险,还能让他们先行离去。

    其实虽然正清与天夏道念不合,可并想着完全把玄法剿杀干净。

    “灭玄兴真”也只是一些偏激之人常提之言,似如岑传及其那些弟子都是如此言称,可正清本身倒是从未在公开场合这般说过。

    正清所想,主要只是想着真法为上,玄法永为次之的格局,而不是给予玄法与真法并驾齐驱,甚至将来被取而代之的地步。

    而他之所以如此做,一个是出于自身道念,还有一个,就是到他这个境界,自然能见到一些常人所不能明的东西。

    片刻之后,一驾稍小一些的飞舟载着那些玄修弟子从主舟之上飞离驶出。

    到了外间之后,这些弟子便驾驭飞舟停顿了下来,他们会在这里等着,若是主舟进入天域之后一直不见回应,那么就会向玄廷报传此事,

    在他们目注之下,主舟化如飞虹一道,冲入了那方天域之中,并同时爆发出了一道耀目明光。

    所有弟子都是不觉眨眼回避,可待他们再看时,却愕然发现,无论是视界还是感应之内,那处天域已然不见了踪迹,却是从虚空之中消失不见了。

    上宸天内,赢冲忽然抬头,看向某一处空域,那里有一道明光亮起。

    浑空老祖在旁言道:“赢道友,正清当已是进入了那处了。”

    赢冲点了点头,孤阳一共给了他三根枝节,而其中两根他便用在了构筑这方天域之上。

    此前天域之中的气息也是他故意留下的,因为这等气息最是接近主天域,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正清的注意。

    而正清哪怕明知道是陷阱,为了找寻主天域,也是会跳进来的。

    浑空老祖肃然道:“道友,下来当是如何?”

    赢冲道:“困住他便好。”

    浑空老祖略觉意外,道:“困住?本以为道友是想拿下他的。”

    赢冲摇头道:“光凭这些枝节至多只是困住正清,是拿不下他的,哪怕有另一位摘取了虚实功果的修道人上前助战也没有用。”

    浑空老祖道:“那是什么都不做么?”

    赢冲表情平静道:“当然不是,我们等上一等,若得幽城镇道法器到来,两相镇压,他绝难逃脱,而据我所知,那法器当也快到了。”

    浑空老祖道:“那道友为何不等法器到来再行动手呢?那岂非更为稳妥?”

    赢冲道:“此人之感应非比寻常,若是有这等威胁,他倒未必会进入那方天域了,而眼下虽是将他困住,我也难言能困住他多少时候,此局是否能赢他,只看天机气数是否落我这边了。”

    他话音才落,忽然自内殿之中飞了出来一枚符书,他拿来一观,动作一顿,随后站了起来,关照了一声浑空老祖,便快步往后殿走去。

    守正宫内,张御自一番长久定坐之中出来,他照例先看各方报书,而在此中,包括了从奎宿那里送传来的呈书。

    梁屹雷厉风行,自那日和他商议过后,便将那些知见真灵送到了奎宿,不过有些出人意料,最先用上的,倒不是玄修,反而是各地征伍。

    这主要原因是这一次获得此物暂时并不需要付出任何金元,完全是白拿,征伍军卒对此自然是乐意的。

    梁屹没有阻止此类举动,因为这里面的耗费完全是由玄廷承担的,而且那些征伍得利的同时,也能验证此物之效用,算是对双方都有利。

    张御看过之后,便把呈书摆在了边上,这东西一月两月之间看不出来什么,要见到成果,当需以年计了,现在还不必过多关注。

    昙泉地州,天机工坊。

    龙、于两名大匠坐于大堂之中,两人神情都是一片严肃。

    于大匠沉声道:“近来余玄尊弟子到处推行他们所打造的知见真灵,那些征伍军卒还有玄修修士都不再用我天机院的观察者了,这不是一个好迹象。”

    他们两人到外层后,便一直在推动造物,并想着尽量将玄修的作用取代了去,奈何在训天道章之后,这已是成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维护住原本所有的基础试着往外拓展。

    可是现在见到玄修竟然在侵夺原本造物承担之事,他们自是坐不住了。

    观察者能够被取代,那么神袍玄甲呢?飞舟玄兵呢?

    他们却是不得不如此想。

    龙大匠道:“这事紧要,不如上报天机院,让天机院决断?”

    于大匠道:“若不经由训天道章,内外层传讯往来一次不知要到什么时候,那时局势早就变得了,我们唯有先动作,阻止他们。”

    龙大匠道:“怎么阻止?要是平常人也就算了,那些人可是余玄尊的弟子,本身又都是修士,我们不可能与他们去硬碰硬。”

    于大匠冷笑道:“以往余守镇在的时候,这些人确然惹不起,可现在余玄尊早被玄廷召回囚押,这些人不过是孤魂野鬼罢了,新任镇守也不信任他们,又能如何?”

    虽然余常这些弟子的背后还站着梁屹,不过这位成就玄尊之后,虽然没有刻意抹去自己的过往一切,可也是主动淡化了此事,有些人虽然记得他,可不接触之前,却不会去回想起他。

    他这么做正是怕那些同门师弟仗着自己的名头行事,故是在外界看来,这些人依旧不过是一群被囚玄尊的弟子罢了。

    龙大匠谨慎道:“于大匠想要如何?”

    于大匠道:“还能如何,只需找些毛病出来,让人以为此有隐患便好。”

    龙大匠犹豫道:“可是我们看过了,并无什么隐患……”

    于大匠沉声道:“我们说有,那就必须有。”

    龙大匠叹了一声,抬头道:“可是此举无用,那些军卒还罢了,玄修靠的是训天道章交通彼此,训天道章并不掌握我手,而寻常玄修也不会理会我辈之言。”

    于大匠语声自如道:“这却容易,请一些玄修上去‘主持公道’便是。”

    玄修并不是都是一条心的,有不少也是愿意与他们合作的,其中不乏中位修士,请这些人出面对此批驳两句,那是没有问题的。

    龙大匠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就同意道:“好吧,就按于大匠你说得做。”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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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经历了六个纪元后,天夏降临了………………玄浑道章书友群:【762873632】玄浑道章造化之界:【526275426】…………玄浑道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浑道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浑道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