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流血的献祭
实际上，从梅林知晓十戒帮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隐藏在阴影之下的十戒帮追逐战争的脚步是不会停下的。
它的到来是无法阻挡的。
曼达林的追随者们，在阿富汗一手推动的“冥犬”行动，只是在加速这场战争的到来。
那个隐藏在欧亚大陆上的阴谋家，正在用自己的手，引诱着根本没做好准备的美国人踏入这个战争的漩涡里。他编制这战争之网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曼达林需要的是那个国家被陷在阿富汗的乱局中，他需要的是在那个国家的动脉上狠狠的捅出一刀，让它缓慢的失血，又不至于死去。
毕竟，没人愿意去谋求组统治一个衰败的王国。
梅林几乎都能猜到，在未来，这场战争将双方弄得精疲力竭的那一刻，一直暗中积蓄力量的曼达林，就会以耀眼的救世主姿态，以他的方式结束这争端。
他的追随者们说，北美大陆会成为曼达林新的教堂...那个人，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阴谋者，他确实在传播一种危险的信仰。
站在这偏僻山谷的军营中，梅林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夜空，在黑暗中的星光是那么的黯淡。
在那星光的映衬下，梅林仿佛能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发出狡诈的笑声，用自己的双手在为这片大地蒙上一层不详的黑布。
他要遮蔽这片星空下所有的光芒。
梅林之前也遇到过克里人罗南那样有毁灭世界能力的强者，但那一次的战斗中所有危机都有同样强大的卡罗尔在帮他顶着。
而这一次，他孤立无援。
“我召集了所有还能动的人。”
全副武装的比利.鲁索跑到了梅林身后，他对梅林说：
“除了伤员之外，我们有差不多80个人，4架直升飞机，还有一些卡车...”
“那地方离这里有差不多200公里。”
梅林摇了摇头：
“等你们的车赶到的时候，就只能为你的将军和同伴们收尸了。国防部怎么回应这件事的？”
“他们...他们让我们坚持。”
鲁索语气黯然的说：
“我们很被动，梅林，这里不是我们的火力投射区。我们也没有舰队支援，局势很糟糕，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卡车就别出动了。”
梅林打断了比利.鲁索的话，他转过身，对身后的少尉说：
“让你们的飞机载着你们最能打的战士，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战场，其他人留守在营地里。不要奢望着救出所有人，那不可能，能救多少就就救多少。”
“我们需要支援，对方最少有500人，还占据着地形优势。”
比利眉头紧皱，而梅林则耸了耸肩，伸手抽出了自己的蓝灰色手杖，在空中甩了甩：
“你们有支援，我就是你们的支援。我会先赶去战场，我会尽力稳住局势，但救人的事情，得你们自己来。”
梅林说：
“指挥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等等！”
一个喊声从后方传来，拄着拐杖的弗兰克穿着军装，提着一支枪，背后还背着一个弹药包，他脸上涂着作战油彩，对梅林和比利喊到：
“我也去！”
“别闹了，弗兰克，这不是在开玩笑！”
比利对自己的兄弟说：
“快回去躺着，你现在只能算半个人，带着你只能成为我们的累赘。”
“我tm和那群疯子还有笔帐要算呢！”
弗兰克像是野兽一样咆哮着：
“你别想丢下我，我能战斗！我不能跑，我最少能留在直升机上朝地面开火！这不是你的战争，比利，别那么自私。”
“唰”
到了眼下这个紧急的时刻，梅林也没有再掩饰的必要了。他抽出腰间的魔杖，将一个淡绿色的治愈术扔在弗兰克身上，那光芒还没有消散，又是一个新的治愈术被加上。
几分钟之后，伴随着第7个治愈术消散，弗兰克一把扔掉了拐杖，他尝试性的走了几步，虽然还有些踉跄，但已经可以自己活动了。
“很好，我们又多了一个‘复仇者’。”
梅林对比利和弗兰克笑了笑，他收起魔杖，轻声说：
“别让我等太久，战士们。”
说完，梅林的身体在两人的注视中快速扭曲，然后凭空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谢特！他是个魔法师吗？”
比利.鲁索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一幕对于普通人来说着实有些太魔幻了。
而他身边的弗兰克一边揉着自己还稍有些疼痛的腰腹，一边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地面。这个战士活动了一下手指，将手中的枪械提起，他那涂满了油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表情，他说：
“不管他是什么...他都是我们这边的。”
“比利，让直升机起飞，带足弹药，我们去干死那群杂种！”
“我们，去救我们的兄弟！”
冰冷的黑夜并不安静，尤其是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沙漠中。
子弹的咆哮，炮弹的爆鸣，伤者垂死的呻吟，死者倒下的响动，流淌在沙地上的粘稠鲜血，还有那些在嘈杂混乱的战场上不断消逝的生命。
这一切，都将这个黑夜中的所有宁静打破，然后勾勒出了一副人间惨事。
“呼，呼。”
斯库诺弗少将喘着气，他躲在自己的军车侧尾，一边将打空的弹夹扔在地上，一边取出新的弹夹，插入这枪管已经滚烫的步枪中。
在他头顶上不断有散乱的子弹在飞舞着，那些要命的小东西撞在军车的钢铁上，迸发出的火花和那锐利的摩擦声，就像是恶鬼的嘶嚎一样难听。
在将军身边，还有几个战士用军车当掩体，不断的朝着眼前的黑夜发射着子弹。
在这个时刻，没人关注自己到底能不能打中敌人，在这个时刻，战士要做的，就是将步枪里的子弹统统射出去。
最少能阻拦敌人的逼近。
“坚持住！坚持住！”
少将用沙哑的声音鼓励着身边的士兵们，但他眼中的绝望是掩饰不住的。
他们本就人数占劣势，而且被那群装备精良的武装分子突袭，在第一波混乱的袭击中，随队的4架直升机被彻底报废，从四面八方，借着夜色冲过来的武装分子们将他们的队伍拦腰截断。
尤其是在那些家伙发射了emp炮弹之后，所有的通讯器都毁掉了。
这支被高科技武装起来的军队，在顷刻间就被抹除了绝大部分的装备优势。十戒帮的武装分子们，迫使这些战士们用最残酷的方式和他们决战。
而这片沙漠，是十戒帮的地盘，在这个陌生的地形中，斯库诺弗将军的士兵们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他们被困住了。
他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他们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敌人，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过下一秒。
“砰”
在混乱的环境中，子弹击中颅骨的声音是如此的惊悚。
在少将身边，一个士兵的脑袋整个炸开，那四溅而出的鲜血和白色的液体洒在他身后的地面上，在月亮的照耀下，显得如此的惊悚。
他的脚还在动...那是神经的抽搐。
“马泽法克！”
少将咬着牙骂了一句，他伸出手，将那士兵染血的狗牌扯了下来，装在自己的口袋里。
他感觉到了子弹越发密集的攒射，他知道，那些武装分子们，又一次朝着他们进攻了。他们要杀光所有人，那就是他们的目的。
“你们害怕吗？”
将军提着枪，看着左右的几名士兵。
没人回答他。
但那些士兵们眼睛里的光芒是瞒不过斯库诺弗少将的，他在20岁的时候入伍，刚好赶上了越战的最后一段战争时光。
他可能是这些士兵们唯一一个真正打过仗的人。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是什么。
“别怕。”
这位将军深吸了一口气，他对其他人说：
“跟着我就行了，上帝在看着我们呢，你们都知道，他偏爱勇敢者...”
说完，少将就猛地从掩体后站了起来，他举着枪，瞄准了一个大喊大叫的家伙，在这一刻，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少将感觉他眼中的时间都变慢了。
“砰”
大喊大叫的家伙的脑袋在下一刻被掀开，然后是他身边的跟随者。
在少将打出十几发子弹之后，他身边的士兵们也开始还击，借着对方火力减弱的间隙，这几名士兵用完美的配合打出了一波反击，将那些武装分子逼退。
但他们的人太少了。
几分钟之后，少将身边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他自己的左手也被横飞的子弹打断，他失去了武器，在满地的鲜血中倒在了地上。
他看到了那些蒙着脸的混蛋们，举着武器朝着他走来，源自一个老兵最后勇气，让他势若疯狂的从靴子里抽出格斗刀，就像是濒死的野兽一样，用最后的力气，吼叫着朝着距离他最近的家伙冲了过去。
“噗”
利刃入体，但这本该致命的一击，却刺中了武装分子的手臂。在剧痛之下，那蒙着脸的家伙一脚踹在少将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踹倒在地上。
那蒙面的匪徒抽出手枪，在其他武装分子的注视中，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跳动着残暴的杀意。
将军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有些遗憾，在临死前，没能再多拉着一个敌人同归于尽。
他也有些羞愧，他的失察，将自己麾下的士兵们送入了地狱里。
他不是个合格的指挥官。
然而，就在斯库诺弗少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道突兀的光弧出现在他身边，在少将重新睁开的眼睛中，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边。
那家伙手里握着一把古怪的手杖，在他出现的瞬间，那沉重的手杖就顺势挥起，就像是从下向上撩起的战锤一样，将那手握手枪的蒙面匪徒整个人都砸飞了出去。
温热的鲜血洒在了将军脸上，他看着眼前那个出场方式古怪的家伙。
离梅林最近的蒙面武装分子立刻举起了枪，但还没等他扣动扳机，梅林另一只手里的黑色格斗刀，就刺入了他的眼睛里，染血的刀刃从脑后贯穿，在下一刻又被抽了回来，顺势刺入另一个家伙的胸口，然后再次被抽出，又被刺进了第三个家伙的太阳穴里。
那把刀留在了那里，安静的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一样。
下一刻，梅林双手抡起沉重手杖，在身边舞成圆环，就像是打高尔夫球一样，在骨头断裂的声响中，将剩下几个家伙打翻在地。
从四周攒射的子弹刺中他的身体，却完全没能伤害到他。
相反，那些飞舞的子弹反而对在两侧快开枪的武装分子们造成了致命的威胁。
在斯库诺弗少将的注视中，那根沾着血肉残渣的手杖飞快的变形，一个大口径的，充满科幻感的手炮出现在梅林手中，在短暂的蓄能中，一道刺眼的射线从枪口飞出，将几十米之外聚在一起的一群人在灼热的能量中融化。
这还没完！
梅林将格斗刀插回腰间，他左手的手腕爆发出一抹蓝色的电弧，在手指向外翻转中，少将之前作为掩体的沉重军车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推动，悬浮在空中近1米，然后被扔向了另一侧不断开枪的武装分子们。
在短促而混乱的尖叫声中，躺在地上的少将，似乎听到了重物坠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
“砰”
在能量炮的第三次射击之后，梅林停下了进攻。
在黑暗感知中，周围几十米之内，只剩下了一个还在喘气的虚弱生命。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将，他抽出魔杖，给少将施加了一个悬浮咒，将他送到了一块岩石的阴影里。他没有和这幸存者聊天，他很忙，他还要去解决战场上的其他地方的混乱。
目送着梅林弯腰从尸体里抽出他的格斗刀，然后化身为烟雾消失，重伤之中的斯库诺弗少将发出了低沉而稍显疯狂的笑声。
他不在乎梅林是什么。
是魔鬼也好，是巫师也罢，他亲眼看到了梅林把那些该死的蒙面混蛋送到了地狱，这就够了。
他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这就够了...
“上帝啊，你在亲眼看着一切吗？他就是你派来的使者吗？”
“感谢你...仁慈的主。”
16.偷袭
轻飘飘的黑雾在夜色中很难被看到。就算被看到了，地面上的武装匪徒们，也很难对此作出反应。
在沙漠战场的另一边，梅林驱使着晃动的黑雾，笼罩在一群正在冲锋的蒙面匪徒之中，就像是降临在战场上的迷雾一样。
在那些蒙面匪徒的喊叫声中，充盈魔力的黑雾在这一刻变得滚烫。如红色余烬一样的光芒在那黑烟中闪耀着，就像是一条跳动的绚丽光带一样。
那对于普通人而言，是致命的光芒。
梅林甚至都不需要进行魔力爆炸的二阶段伤害，只需要维持这种高温滚烫的雾气笼罩，就能让这些凶悍的武装分子因为脱水和灼伤失去战斗力。
他这些年几乎一直都在和难缠的异类作战，以至于梅林忽略了，高温对于普通人有多么的致命。
他不再详细分辨敌我，而是快速的将灼热的雾气扩散开，将一片区域中的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就像是把他们装进了烤箱里一样。
在高温雾气的遮盖中，枪声和迫击炮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子弹，炮弹，甚至是反坦克火箭弹，都伤害不了梅林，他维持着那灼热但并不致命的高温的释放，直到1分钟之后，梅林收回雾气，在他周围近百米的范围内，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近200多个人。
其中有大兵们，也有十戒帮的武装分子。
所有人身上都布满了高温带来的灼伤，还有快速脱水带来的虚弱。所有人都失去了战斗力，几乎没人还能再站起来。
他们双方都失败了，但他们好歹捡了条命。
“躺在这吧，会有人救你们的。”
梅林环顾左右，他没有去理会地面上那些失去战斗力的十戒帮武装分子们，也没有去给他们补上一刀。
他不是为杀人而来的，这么做除了泄愤之外，也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梅林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的峡谷，在渡鸦之灵维克特的视界中，在那峡谷里还有混乱的响声和闪耀的火光，速射炮低沉的爆鸣声在夜空中传出老远，那是另一处战场。
而且看样子还要比峡谷外的战斗规模更大。
这是好事。
这说明了活下来的大兵数量超乎梅林的想象，这代表着事情的进展还不算糟糕。
梅林知道那峡谷里布满了四通八达的洞穴，如果落入陷阱的大兵们能有效的利用地形，那么他们活下来的几率并不低。
“愿你们安息吧。”
梅林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变得平静下来的沙漠，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交火中，双方就在这片沙漠里献祭了超过300人的生命。
梅林竭尽全力，也只救下了不到100名士兵。
鲜血，来自双方的鲜血，在他到来之前，已经溢满了这片沙漠中的每一颗砂砾。
在移形咒的光芒闪耀中，梅林快速离开了峡谷外的战场，将那些失去战斗力的士兵们扔在这片充满硝烟的沙漠中。
比利和弗兰克已经出发了，按照他们的直升机的速度，他们再有20多分钟就会到达这里。
他们会收拾残局的。
在十戒帮的峡谷基地中，趁乱突围出来的几十名大兵们固守在峡谷的入口处，他们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才从十戒帮的武装分子手里抢到了一门速射炮。
依靠着这沉重的大威力的武器，他们艰难的阻挡着那群从峡谷里冲出来的武装分子们的袭击。
但问题是，这门炮的弹药是有限的，一旦弹药耗尽，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数倍的敌人包围歼灭的下场。
“rpg！！”
一道诡异的呼啸声在狼狈的大兵们头顶上响起，在一声惊呼之间，所有人都低下头，做出了躲避的动作。那枚被发射的火箭弹几乎是擦着他们的阵地落在了峡谷更后方的地面。
在近距离的爆鸣与爆破之间，一个倒霉蛋被爆炸的冲击波打的抓不住掩体，尖叫着从山崖上摔落了下去。
这只是开始。
在峡谷下方，好几个手持反坦克火箭的武装分子已经瞄准了那群负隅顽抗的家伙。
这一轮齐射，就能彻底干掉他们！
在峡谷的中央地带，前来接替阿巴斯带领曼达林的战士们的伊本，这个光头的年轻人穿着白色的阿拉伯传统长袍，他抚摸着左手中指上的银色绿宝石戒指，眺望着自己这方的士兵发射出最致命的武器，他那阴郁的脸上，有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美国人完了...真正的战争，将开始了。”
“我们完了！”
在山崖阵地上，眼看着那几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朝着山崖的临时阵地飞来，脸上满是血污的医护兵科特黯然的对身边的战友说：
“我很荣幸和你们共事。”
在他身边躺着几个伤兵，其中还有一个满脸鲜血的女兵。
他们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而，在这寒冷的，充满了死亡意味的黑夜中，幸运女神大概是站在这些走入末路的士兵们这边的。
就在那几枚呼啸而来的反坦克火箭即将击中山崖阵地的前一刻，梅林的身影在光线扭曲之间，出现在了这群绝望的士兵们前方。
“wingardium leviosa ！（悬浮咒）”
在出现的瞬间，梅林手中的魔杖便朝着下方飞来的飞弹甩动，在普通人不可见的暗红色光芒中，一个大范围的悬浮咒，就扔在了那些飞弹的外壳上。
与此同时，梅林左手的手表上跳动着蓝色的电弧，内置于手表中的微型“盖娅”系统激活，梅林眼前的重力在这一刻被飞速改变。
悬浮咒让精准飞行的飞弹失去了稳定性，而异动的重力，让那些飞弹的方向诡异的向上抬起近30°，它们的推进器仍在工作，就那么推动着失衡的飞弹在空中做起了布朗运动。
在那些等死的大兵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些带着死亡而来的飞弹，就像是在空中拐了个弯一样，斜斜的朝着天空飞了出去。
梅林的手腕再次转动，被操纵的悬浮咒改变方向，那飞入天空失控的几枚飞弹，又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翻滚着坠落在了峡谷之中。
“轰！！！”
在梅林前方200米的位置上，剧烈的火光爆炸开，十几个猝不及防的十戒帮武装分子被卷入其中，连遗言都没能留下，就那么在轰鸣的爆炸中死掉了。
死的尸骨无存。
“是你！”
科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梅林，这不是在坎大哈城的那个酒馆老板吗？
“快走吧！”
梅林没有时间和科特叙旧，他对这群坚持到现在，早已经精疲力竭的大兵们说：
“峡谷外的战场已经肃清了，去那里等待援军。我会帮你们拦住他们的。”
“我们还能战斗！”
一个短发的年轻人喊到：
“我们能帮你...”
“你们留在这里只是累赘！”
梅林厉声呵斥道：
“在外面的战场上，还有100多个伤员需要你们的帮助，所以快滚！别来拖累我！”
“别吵了，走！”
医护兵科特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果断的抉择力，他大喊一声，扛着自己身边的伤兵就站起了身，他对梅林说：
“谢谢你，尤里先生。”
“叫我梅林。”
梅林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然后在这些士兵们眼前消散为滚滚的烟雾，就像是突然出现的浓雾一样，将峡谷山崖两侧的通道飞快的封锁了起来。
这层黑色的烟雾挡不住子弹，但除非这些十戒帮的战士们能插着翅膀飞过去，否则他们想要追击那群疲惫的大兵，就得想办法穿过这不断厚重的迷雾。
梅林，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们通过的。
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批还活着的大兵已经开始转移了，等待他们都撤出去之后，梅林就可以放开手来，来解决一下他和十戒帮之间的问题了。
“那是什么？”
在峡谷中央，带着戒指的光头年轻人伊本几乎是全程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他阴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他看着那如墙一样，将峡谷出口封锁起来的黑色烟雾。在月光的照耀下，这烟雾翻腾着，透露着一股极端的不详。
作为十戒帮的领袖曼达林最忠诚的追随者，也是曼达林亲自教导出的学生之一，伊本是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超自然力量的。
但他没想到，在阿富汗这个穷乡僻壤，在他距离完成曼达林的使命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居然还会杀出一个诡异的生物。
这一刻，伊本阴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恼怒，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
这个穿着长袍的光头年轻人抚摸着自己手指上的银色绿宝石戒指，片刻之后，他对身边的副官说：
“派人进去那迷雾里！”
“首领，我们对那东西一无所知，就这么派人进去，恐怕...”
那带着白帽子的副官有些犹豫，但下一刻，伊本的语气就变得阴狠起来：
“我说了！派人进去！你是哪个字听不懂？”
副官被吓了一跳，他知道伊本的身份，他不敢顶撞这位前途远大，又如蛇一样的年轻人。他急忙跑了出去，几分钟之后，5个倒霉蛋被选了出来。
在背后十几只枪管的“鼓励”下，这5个新兵身上绑满了黄色的炸弹包，畏畏缩缩的握着枪，一步一步慢腾腾的走向那笼罩在峡谷边缘的黑色雾气。
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就算他们对超自然力量一无所知，他们也知道，眼前这黑雾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其他人的注视中，那5个家伙走入了迷雾里，就像是走入了一片寂静无声的死亡地带一样。
在迷雾前方，所有人都退出去了十几米远，然后屏气凝神的等待着结果。
几秒钟之后，一声急促的，充满了恐惧的尖叫从雾气中响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就被从迷雾中扔了出来，直挺挺的砸在了他们脚下。
最要命的是，那尸体上的炸弹包，已经被启动了。
“轰”
一声巨响，在火光腾起的前一刻，带着白帽子的副官就向后扑倒，借着人墙躲过了这致命的危机。
但他身边的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梅林在黑雾中冷眼看着眼前那些在爆炸中死去的十戒帮分子们，在他脚下，那几个“先遣者”的尸体正躺在那里，他们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眼中还残留着生命结束时最后的恐惧。
“十戒帮的人...都该死！”
梅林低声说，他对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们真的连一丝好感都欠缺。这些思维扭曲的人渣们活着只能给无辜者们带来无尽的痛苦。
在他身后，大兵们已经撤出去了数百米远，已经是安全距离了。
梅林举起双手，在他周围的黑色雾气顿时翻滚了起来，他不打算再等待了。
今晚，就让这个充满罪恶的峡谷，化作历史吧。
然而，就在梅林的雾气翻滚开的同一时刻，在距离这雾气几十米远之外的一个山洞的洞口中，通过通道快速来到这里的光头伊本也伸出了左手。
他躲在洞口的阴影中，一团团蓝紫色的电弧在他手指上跳动着，就像是蓄势待发的闪电一样。
他手指上的戒指是伟大的曼达林赐予的，尽管伊本只有使用权，没有控制权，但曼达林既然给了他这戒指，就说明，曼达林笃定，不管在阿富汗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伊本手持这枚戒指的时候，就都能搞定。
伊本并没有和超自然生物接触过，他不知道面对那团活动的雾气需要多大的能量才管用。
但他知道一个道理，如果要偷袭的话，最好致命的第一击，就全力以赴！
于是，他花了近2秒钟的时间，将戒指上的闪电力量积蓄到了他能控制的极限。
“啪、啪、啪”
那浓缩的蓝紫色电弧在这一刻击穿了周围的空气，让伊本嗅到了一股焦臭的味道，在他察觉到力量已经无法控制的时刻，他便将手指转向了那团越发活跃的浓雾。
下一刻，耀眼的雷光，如撕裂天穹的利剑，在这一刻，朝着梅林，激射而出！
几乎在同一时刻，梅林也猛地抬起头，那跳动的电光照亮了他化身的浓雾，在梅林的感知中，那道闪电中蕴含的力量...
堪比正常形态下的卡罗尔的全力一击！
危险！
很危险！
17.曼达林的饵
正常人衡量任何事物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个参照物。
参照物的存在，能让人更轻易的理解一样物品的某种性质。
梅林也有这样的习惯，在他的日常工作中，他用来衡量敌人的威胁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的带入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人。
也就是卡罗尔.丹弗斯。
在神盾局的内部资料里，弗瑞给卡罗尔起了个代号，叫“惊奇队长”。
因为卡罗尔所表现出的力量确实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惊奇。而且她曾经是空军试飞飞行员，她的军衔是上尉，captain这个词确实有多种含义。
所以弗瑞的给起的代号，其实挺靠谱的。
梅林很多次使用过卡罗尔的战斗力作为参照物，比如在当初面对赛博坦人的时候，梅林就会考虑...嗯，那些机械生命的躯体坚固程度，勉强能顶住卡罗尔的全力一击。
但卡罗尔一旦进入让人畏惧的“二进制”形态，那么那些普通的赛博坦人的防御装甲就不够看了。
又比如，在当初去英国直面伏地魔的时候，梅林就认为，伏地魔魔法的破坏力，勉强能比得上普通形态下的卡罗尔破坏力的五分之一，或者是“二进制”形态下的二十分之一。
嗯，从这一点来看，伏地魔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弟弟。就算是现在的梅林，也一点都不怕他。
从这一点来衍生评断的话，此时，在阿富汗的峡谷战场上，那道从角落里偷袭梅林的耀眼闪电的威力，大概是爆发出所有力量的伏地魔的程度。
还不足以致命...
但已经足够危险了。
最重要的是，这闪电爆发的速度太快，快到梅林感觉到能量波动，到闪电出现，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梅林只来得及将膨胀的雾气收缩防御，下一刻，那充满了破坏力的恐怖能量，就以一种覆盖贯穿式的姿态，将梅林的雾气彻底击穿。
疼！
这是梅林的第一感觉。
就像是一把灼热的利剑刺穿了他的胸膛一样，那种将躯体内脏都烤炙的痛苦，让梅林在这一刻都甚至无法再维持迷雾的形态。
他踉跄着显出身形，在他身体周围，在每一寸皮肤上，还有蓝色的电弧在跳动。
整个人就像是在这一刻被过电了一样。
麻痹！
这是梅林的第二感觉。
不仅仅是身体的麻痹，连他体内本该流淌的黑暗魔力，也被一起麻痹了。魔力的流通变得不在顺畅。
显然，那闪电的能量还残留在他体内，在这些能量消散之前，梅林的魔力运转会遭到极强的克制。
虚弱！
这是梅林的第三感觉。
就像是身受重伤，正在恢复的病人一样。他感觉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被汲取一空。
这是正常的。
闪电这种能量形态，是自然界里能凝聚出的最狂暴，最具有正面性质的能量。不管在哪个文明的哪种神话中，闪电一般都会和涤荡黑暗邪恶的故事扯上关系。
这并非是先民们信口胡诌，实际上，在正统巫师们的典籍里，也记载着这一点。
高阶巫师们甚至可以用魔力模拟出那种极具破坏力的闪电，并以此来恐吓和击溃黑暗中生物。
在刚才被偷袭的雷击中，梅林的黑暗魔力本能的保护宿主，它帮助梅林抵消了大部分闪电的伤害，但还有一小部分落在了梅林身上。
“唰”
第二道闪电接踵而来，麻痹的梅林完全无法躲闪，再次被闪电击中身体，他整个人狼狈的倒在地面上，手脚在抽搐之间，将还能正常运转的黑暗感知飞快的扩散开。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那个袭击者再次甩动的手指。
“唰”
又一道闪电从背后袭来，但这一次有了准备的梅林冲着旁边就地翻滚，差之毫厘之间，躲开了那一道比之前弱了很多的雷电的轰击。
闪电的速度确实快到梅林躲不开，但那个偷袭者瞄准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时间已经足够梅林做出反应了。
超级士兵血清，强化的可不只是梅林的躯体和力量，它同样强化了梅林的反应速度。
只要他保持警惕，在黑暗感知的探测下，那个偷袭者就别想再用同样的方式，伤害他第二次。
梅林双腿有些发软，他有些艰难的抽出蓝灰色的钢铁手杖，抵住了虚弱的身体。
在他不断躲闪的身后，一道道耀眼的电弧从高处扔下，光头的伊本不断的挥舞着手指，就像是神话中驾驭雷电的神灵一样，将一道道充满破坏力的雷霆扔向地面。
他甚至根本不顾及梅林身边的那些十戒帮的成员，那些被扔出的雷电没有能击中不断闪避开的梅林，却将周围那些“围观”的武装分子们杀伤了不少。
“咔、咔、咔”
在不断的山壁之中，梅林手中的钢铁手杖也在飞快的变化，在充满科技感的武器变形之中，梅林的身体向外侧翻，又躲开了一道闪电的攒射。
他抬起手，根本不需要瞄准，一道灼热的光线就从手中的能量手炮中射出。
灼热的射线直奔坐在洞口的伊本的脑袋而去，但在洞穿伊本的脑袋之前，被一道电弧飞舞的护盾挡住。
曼达林赐予的神物可不只是能用于攻击的。
“见鬼！”
但梅林犀利的反击，却着实把伊本吓了一跳。
这个阴郁的光头也是个果断之人，他眼看着在偷袭之下，没能搞死梅林，便转身就跑入了背后迷宫一样的山洞中。
“胆小鬼！”
梅林骂了一句，但他的身体还在麻痹中，想要快速追击也是有心无力。而他和那偷袭者之间，还隔着一群全副武装的疯子呢。
“砰、砰、砰”
下一秒，数以百计的子弹带着灼热的力量朝着梅林激射而来，但无一例外的穿过他的躯体，打在了背后的山壁上。
“真是...愚蠢！”
梅林抬起头，朝着那些蒙面匪徒露出了一个寒气森森的笑容。
他被偷袭了，他被击中了，他被削弱了，这都没错。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是这些土鸡瓦狗能对付的。黑雾侵袭只是三宫魔给予梅林的“力量种子”的攻击手段，而黑雾化的躯体，那是梅林的本能。
子弹这种愚蠢的东西，永远也威胁不到他。
“砰”
梅林飞起一脚，将距离他最近的家伙踹飞出去，将后方的几个人砸翻在地。
“*&*&！&！！”
一个满脸疯狂的蒙面疯子高喊着梅林听不懂的语言，提着枪朝着梅林扑过来，但下一刻，梅林扔出的格斗刀就洞穿了他的眼睛，在鲜血飞舞之间，梅林的身影也诡异的消失在了峡谷的夜色中。
他可没时间和这些家伙玩游戏。
抓住那个能使用闪电进攻的偷袭者，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如果梅林没猜错的话，那家伙，应该是十戒帮的高层，就和之前被他弄死的基地首领阿巴斯一样。
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这些武装疯子冲出去追杀那些精疲力尽的士兵，在阴影斗篷的遮蔽中，梅林看着那些大喊大叫的，似乎在想办法寻找他的武装分子们，他摇了摇头，从魔法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玩意方方正正，有弧形，凸面的外壳，还有个小巧的金属支架，手掌大小，看上去人畜无害。
但真正熟悉它的人，在看到这玩意的时候，只会距离它越远越好。
这是一枚第二代m18a1杀伤地雷，俗称“阔剑”，是一种在越战战场上发明出的，极其丧心病狂的玩意。
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梅林也不会拿出这东西。
在阴影的遮蔽下，梅林将几枚阔剑扔在了峡谷出口的位置上，然后回头看了看那些乱哄哄的，还在疑神疑鬼的寻找他的武装分子们，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替我向曼达林问好。”
在梅林的轻声“告别”中，几枚拔掉了插销的手雷被扔在了十戒帮的武装分子之中，伴随着两声剧烈的爆炸，峡谷中的气氛，就像是被扔了一颗爆竹的水面一样。
在伤者的尖叫和腾起的火焰的映衬下，阴影中的梅林没有回头去看那残酷的爆炸，他化身雾气，飞速冲入了距离他最近的山洞之中。
这些山洞是彼此相连的，内部就像是一个立体的迷宫，偷袭者伊本知道，自己躲在里面是很难被普通人发现的。
可惜，他要对付的，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在黑暗感知的扩散中，梅林很快就找到了躲在洞穴深处的伊本，他并没有声张，而是隐藏在阴影斗篷之中，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那个胆小又奸诈的偷袭者。
伊本毫无疑问只是个普通人。
他只是有了曼达林“借”给他的力量，才能伤害到梅林。
可惜，留给他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他却没能把握住。
如果他不是将那戒指赋予的雷电鲁莽而粗暴的一次性释放，而是选择用那力量禁锢并且持续电击梅林的话，估计他就赢了。
即便是梅林，在那种充满破坏力的电流持续的电击折磨之下，也是极有可能殒命的。
但伊本没有机会了。
那个光头年轻人躲在黑暗中，他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左手中指上的银色绿宝石戒指上跳动着耀眼的电弧，显然，这东西正处于激发状态，随时可以发动雷电的进攻。
但他并没有发现已经站在了他眼前的梅林。
在阴影的遮蔽中，梅林抬起右手，冰冷的赛博坦手炮对准了伊本的脑袋。
“你的主人想必希望你勇敢，可惜...你只是个蠢笨的懦夫。”
光头伊本听到了一个在黑暗中响起的低沉声音。
那也是他短暂人生中听到的最后声音。
下一刻，赛博坦手炮最大功率的蓄能射击，那足以轻易融化钢铁的射线，洞穿了戒指带给伊本的电磁护盾，在眨眼之间，就将这光头的胸口开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他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极其惊愕，生命力在迅速的散去。
他看到梅林，看到了梅林的眼睛，那双闪耀着诡异光芒的眼睛。
“legilimens！（摄魂咒）”
在伊本生命的最后一秒中，梅林的摄魂咒摄取到了他脑海中的一些记忆。一些重要的，让伊本记忆深刻的回忆，那些关于曼达林的回忆。
这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遗产。
“砰”
散发着血腥和焦臭味的尸体倒在了从阴影中现身的梅林脚下。
这个具有极大野心和光明未来的年轻人，就这么死去了，死在一个黑暗的洞穴里，至死都不见阳光。
他的尸体会在黑暗中慢慢腐朽，就像是死去的老鼠一样。
他的灵魂，想必也无法进入任何一个信仰的天堂中。
任何力量都没有那么容易获取，而眼前这具无头的尸体，就是不熟悉自己力量的下场。
在他倒下之后，那左手中指上的银色绿宝石戒指，也在碰撞中从他手指上脱离。在金属和岩石的清脆碰撞声中，那戒指转了几圈，然后落在了梅林眼前。
它在黑暗中，散发着一抹蓝色的弧光，就像是在引诱着无知的寻宝者伸手握住它一样。
但梅林没有。
他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它能赋予一个羸弱的普通人以雷神般的力量，这必然是一件极其强大的传奇魔法物品。
但越是如此，梅林就越警惕。
在伊本最后的记忆里，梅林看到了曼达林的影像，他看到了曼达林十根手指上携带的十枚戒指。
眼前这没银色绿宝石戒指，只是其中之一。
这是成套的魔法物品，按照梅林对于魔法物品的理解，这样的套装物品，彼此之间肯定有古怪的联系。
而就在他后退的时刻，那地面上的银色戒指果然出现了异常。
它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托举着，悬浮在了和梅林眼睛平视的高度，下一刻，在梅林的注视中，一道紫色的电弧从那戒指上跳动开。
像极了伊本使用这戒指时的姿态，但其威力和发射速度，要比那个光头使用时强出5倍不止。
一闪之间，梅林来不及躲避，就被那紫色的电弧击中。
实际上他也无法躲避，那舞动的紫色电弧在激发的那一刻，就像是膨胀的蛛网，将整个洞穴的每一寸角落都填补了。
速度快到梅林连使用门钥匙的时间都没有。
最要命的是，这被激发的电弧不是粗暴的一次性投掷，而是如猎食蛛网一样的层层包裹，就像是将梅林扔进了雷电的磨盘里，要一点一点的将他碾成粉末。
“砰”
梅林脚下的岩石被能量恐怖的电击击碎城粉末，而他本人，则在那电流的不断刺激下，被无形的能量托举到了半空。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东欧宅邸中，曼达林正在几位美丽侍女的服侍下，在一个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奢华水池中，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左手的中指摇晃着，就好像是，那枚可以激发闪电的戒指，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一样。
在伊本离开时，曼达林曾对他说，这枚戒指能帮他解决一切麻烦。
是的，曼达林没有欺骗自己的弟子，这枚戒指确实可以杀死梅林，但却并非是通过一点都不理解戒指力量的伊本来做到。
曼达林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动手，他只需要伊本将戒指送到距离梅林足够近的位置，剩下的事情，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十戒帮首领完全可以自己做到。
也就是说...
可怜的伊本，他只是曼达林用来引梅林踏入陷阱的...
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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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生还与灾难
危险！
危险！
致命危险！
在恐怖的紫色电弧的跳动中，在极端的痛苦和麻痹下，梅林仅存的意识在疯狂报警。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和躯体正在被那舞动的紫色电流所附带的恐怖能量融化着。这紫色的电弧能量所附带的离子高温，已经超越了梅林的控火异能所能抵御的温度极限。
最多30秒，他的身体就会彻底融化掉。
这是在克里人的群星战争之后到现在为止，梅林遇到的最致命的情况。
他没能堪破曼达林的阴谋，他还是太嫩了，面对十戒帮那首领的致命陷阱，他居然就这么一脚踏了进来。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
在紫色电流的恐怖麻痹中，梅林连抬起手指的能力都没有，而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他必须在自己被杀死之前，想出一个能拯救自己的办法。
这一刻，梅林的思维在这眼前的威胁下运转的飞快。
他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刻翻滚起来，有什么办法，或者是什么东西，能救他的命吗？
门钥匙？
不行！
尽管它戴在梅林的左手上，但启动门钥匙需要咒语。被麻痹的梅林现在根本说不出话，就连默念咒语做不到。
更何况，眼前这种恐怖的能量等级，绝对会干扰门钥匙的运转。
向其他巫师求救？
不行！
送不出消息，而且时间也来不及。
爆发魔力挣脱束缚？
不行！
曼达林亲自操纵的戒指拥有的能量远超梅林现在可以调动的魔力，仅仅从这戒指爆发出的杀伤力来看，那十戒帮的首领所能操纵的能量，绝对不弱于梅林见过的半魔戴蒙。
正面对抗，没有胜算。
怎么办？
怎么办？
在短短几秒钟之间，梅林就陷入了绝望之中。一个个的想法跳出来，但又一个一个被否决。现在看来，他似乎真的进入了一个必死的环节里。
难道...难道真的需要他背后的神秘力量来救场吗？
不！
不要！
梅林不希望那些他不知道的力量再干涉他的人生。
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完成。
他还没找到神盾局内部隐藏的黑暗力量。
他还没和自己的姐姐告别。
他还没有看到科尔森和埃里克结婚生子。
他还没有参加小赫敏的婚礼。
他甚至...
甚至没能再见一次卡罗尔，那个在他生命里留下了痕迹的金发悍妞。
“胡思乱想些什么！”
梅林在死亡的压迫下开始逸散的思维，在下一秒就被自己的意志强行拉回了正轨。他开始快速检视起自己目前能动用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检视的。
在被电流麻痹的情况下，现在他身体上所有的零零碎碎里，还在运转的，除了掉在地面上的赛博坦手炮之外，就只剩下了左手手腕上的手表...
等等！
霍尔为他改造的手表！
梅林的眼睛在这一刻亮了起来，他还清楚的记得，霍尔之前邀请他参加“盖娅”系统的试验的时候，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重力能破坏它自我内部的重力场，通过施加不同频段的电流，就能让重力内部的重力场稳固或者破碎，被改变的内部重力场会以辐射的方式，将重力周围的重力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组。”
“电流越强，重力能影响的重力就越强。”
“拳头大小的重力，被施加万伏电流的时候，足以移动满载的泰坦尼克号！”
“重力，电流。”
梅林咬着牙，在紫色电流带来的强烈麻痹中，他已经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了，在感官被压制之后，他也无法猜测到在这恐怖电流的加持下，他手表中的那米粒大小的重力能爆发出多强的重力场。
但这都不重要！
在这生死危机之前，他得赌一把了。
梅林体表的灰色西装已经在恐怖电流的加持下彻底破碎，这来自摩金夫人亲手制作的西装最终还是没能陪伴梅林度过一生。
紫色的电弧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跃动着，导致他的皮肤和躯体一直在凝实和雾态中来回转换，这是黑暗魔力和三宫魔的力量出现紊乱的征兆。
代表着梅林的存在即将解体。
他就像是神话中走入末路的巨人一样，四肢被以拉伸的姿态悬停于半空，等待他的，是被紫色的电流彻底撕裂的命运。
他没有时间犹豫了。
在最后的挣扎中，梅林艰难的推动着身体里的魔力运转，将施加在身体每一处的电流，朝着左手手腕的位置汇聚。
这很艰难，也很痛苦，电流混杂在魔力中，在梅林的躯体里活动一寸，就像是刀子在血肉中拉长一寸。
但如果只是痛苦，那无法击溃梅林。
他的人生，就是在痛苦中诞生的。躯体再疼，比得上灵魂被撕裂的疼吗？
“啪”
电流不断的在梅林的手腕上汇聚，在2秒钟之后，那霍尔博士改造过的手表的外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表面的玻璃和内部的指针都在破碎与融化之间，爆出了一团火花。
但这也意味着，手表内部的微型“盖娅”系统被强制激活。
梅林用所有的意志，迫使自己左手的手指轻轻一动，给了那爆发的重力场一个指向的道标。
“轰”
在梅林头顶，那在恐怖的紫色电流中被打的支离破碎的岩石在重力场的爆发牵引下，轰然坠落。
就像是突发的地震一样。
在这一刻，这峡谷内部稳固的岩石结构被电流和重力的双重影响打破，在梅林的注视中，一块方正的岩石轰然砸落，正好砸在了那悬空的银色戒指上。
尽管下一刻，那岩石就被舞动的电弧击碎，但从上空坠落的岩石，可远不止一块。
“啪、啪、啪”
如雨般坠落的石块，不断的压在梅林眼前的地面上，将那银色的戒指压在岩石之下。
“砰”
梅林的身体坠落在了地面上，他就像是垂死的人一样，连站起来的力量都缺乏。
他全身上下的衣服都破碎了，皮肤上浓烟滚滚，雾化的本能被干扰，看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但要命的是，在他眼前的乱石堆的缝隙中，紫色的光芒还在闪耀着。
这代表着在另一段操纵戒指的曼达林还没有放弃。
他要彻底杀死梅林。
杀死这个胆敢违逆十戒帮的小虫子！
“咳咳”
梅林剧烈的咳嗽着，触目惊心的血迹从他的嘴里喷出来，但他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而是努力的，颤抖着手，就像是老年帕金森症患者一样活动着。
他颤颤巍巍的从魔法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用于封印魔法物品的木盒子。
在他眼前，那乱石堆之下的紫色光芒越来越剧烈，在几秒钟之后，伴随着一声雷鸣的响动，恐怖的电弧炸碎了压制戒指的岩石，在那电弧闪耀之间，那枚银色绿宝石的戒指再次开始悬浮。
但同时一刻，做好准备的梅林整个人就从地面上窜起，双手捧着木盒子，以一种橄榄球运动员扑球的姿势，将那银色的戒指套在封印盒中。
“啪”
封印盒在下一刻被关上。
梅林也一头撞在了另一侧的石壁上，他顾不得疼，又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更大一些的封印盒，将在地面上不断跳动的封印盒仍在其中。
然后是第三个盒子。
梅林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不断的逃出各种形式的封印盒。得感谢他在对角巷的大采购，让他身上这种盒子积累了很多。
一层套一层，就像是俄罗斯套娃一样。
直到第9个盒子也被合起之后，那诡异而危险的震动，终于平息了下来。
“法克...真疼。”
直到戒指真正被封印起来的那一刻，梅林一直压制的痛苦才彻底爆发出来。
他瘫软在这坍塌的洞穴的角落里，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欠缺，每一次在生死之间的徘徊，都会让梅林心神疲惫。
在十几分钟之后，残留在他身上的闪电力量和麻痹感慢慢消失，他也恢复了一些气力，他有些艰难的抬起左手，抽出魔杖，将几个治愈术扔在了自己身上。
他体内的魔力很紊乱，那是被恐怖的闪电多次击中后的后遗症，他需要一段时间的冥想和调节，才能让自身的魔力恢复正常。
梅林看着自己左手上已经彻底损坏的手表，他摇了摇头，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这东西救了他。
他将那手表从手臂上取下来，因为刚才电流的聚集，让这手表整个都碎裂开了，甚至暴露出了表盘之下那个微型的，精密的“盖娅”系统。
在洞穴的黑暗中，梅林看着那破裂的表盘，最初时，他只是感慨世事无常，但伴随着他的注意力放在那破碎的表盘上，梅林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越来越严肃。
他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霍尔博士放置在这手表表盘中，那个微型“盖娅”系统里最重要的组件，那个封存着重力的米粒大小的小球，不见了。
梅林的表情越来越苍白。
他想到了一个糟糕的可能。
他抬起左臂，那不断在雾化和实体之间变幻的手腕上，有个显眼的，被巨量闪电灼伤的伤口。
那在系统过载下遗失的重力，会不会...
落入他伤口里了？
霍尔博士没告诉过梅林，重力会不会和人体融合，他也没说过，这种物质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但本能告诉梅林，这东西是绝对不能被放入自己身体里的。
梅林立刻闭上眼睛，用黑暗感知扫过自己的躯体内部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骨头，每一个器官。
在几分钟之后，他在靠近心脏的位置的一根血管中，发现了一团黑色的，正在活动的，如非牛顿流体一样的液体。
重力！
果然...
梅林舒了口气，他调节着自己的呼吸，然后举起魔杖，点在心脏的位置。魔力一点一点的渗入躯体中，就像是无形的手一样，包裹在了那团看似无害的重力表面。
梅林慎重的移动着魔杖，操纵着魔力，试图将那团重力通过自己雾化的躯体抽出来。
“乖，乖宝宝...别动。”
梅林就像是给自己做手术一样，他的动作极其轻微，然而，就在他即将那重力抽出来的时候，就在他距离成功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一声剧烈的爆炸，在他头顶的山体上爆发开。
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梅林的手臂摇晃了一下，一颗飞舞的碎石坠下，正好砸在梅林雾化的躯体中，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了那团人畜无害的重力，后者就像是苏醒的生物一样，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在顷刻间散开成最基本的粒子。
在这一瞬间，由那团重力分解出的粒子，飞快遍布了梅林的躯体，每一根血管，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头，每一条骨髓。
“噗”
一团灼热的鲜血从梅林嘴里喷了出来。
重力的扩散和溶解，直接引发了梅林体内混乱的魔力的失控，他一头倒在地面上，意识越来越模糊，在他进入最深沉的睡眠之前。
梅林看到了自己身体四周，那些诡异的悬浮起来的小石子，还有那悬停在手边的封印箱。
他用最后的力量，将那封印箱装回衣服碎片的口袋里。
下一刻，无穷无尽的黑暗...
彻底笼罩了他。
今夜，梅林又一次做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拯救之举，但他也再次遭遇了变幻无常的人生中的又一场噩梦。
可惜，不管是这噩梦，还是这黑夜，对于他而言，都太漫长了。
19.寻找
在沙漠峡谷之外的战场上，比利.鲁索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目送着几架直升机将重伤的少将和士兵们送回营地。
在他身后，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在将那些同样因为高温和脱水失去战斗力的十戒帮武装分子们收押起来。
这一场针对先遣部队的袭击让大兵们损失惨重，即便有梅林的插手和援助，出发时的300多人，最后也只活下来了不到150人，而活下来的人，更是几乎人人带伤。
目睹着同伴们遭受的惨剧，让赶来支援的战士们内心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怒火。他们小心翼翼的收拢着同伴们的遗骸，但对那些躺在地上的武装分子却很不客气。
如果不是后续的事务需要这些俘虏们活着，恐怕在这即将黎明的时分，在这沙漠里就会出现一场屠杀。
那些被抓起来的武装分子只要稍有反抗，就会迎来一场劈头盖脸的毒打，如果试图反击，就会被一颗子弹送入地狱。
队长们对士兵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在粗略打扫完战场之后，也就只有那些最老实的俘虏才活了下来。
“弗兰克在哪？”
比利环顾着四周，他对身边满脸血污的医护兵科特问到：
“我怎么没看到他？”
“他带着还能战斗的士兵们去峡谷了。”
科特说：
“那些武装分子还盘踞在那里，但已经是一盘散沙，弗兰克打算趁着这机会，彻底击溃他们。”
“梅林先生呢？”
比利又问到：
“我怎么没看到他？你刚说是他把你们救出来的？”
“是的。”
医护兵科特点了点头，他双眼有些无神的眺望着峡谷的方向，他说：
“他就像是神兵天降一样，把我们从地狱里拖了回来。我们逃离那地方的时候，还能听到峡谷里的爆炸声，他应该还在和那些匪徒们作战。”
“他...”
科特有些疑惑的说：
“他不像是普通人，我的意思是，他会飞行，还会...那应该是魔法吧？”
“他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比利对身边的队长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留在这里看管俘虏。
这个帅小伙子抓起背后的步枪，他看了一眼疲惫的科特，他说：
“还能战斗吗？我们要去帮弗兰克，那峡谷里还盘踞着100多个匪徒，他可能会需要支援。”
“能！”
科特点了点头，他伸手接过比利递来的步枪，跟随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朝着峡谷的方向赶了过去。
另一边，在十戒帮的峡谷基地中，弗兰克.卡索尔带领的士兵们正在以一种复仇的姿态横扫过整个峡谷。
十戒帮在此地的首领伊本失踪了，剩下的人群龙无首，再加上他们之前遭遇了恐怖的事情，在面对带着复仇和愤怒而来的士兵的时候，他们显得一盘散沙。
最死硬的那些武装分子还在据守着山洞与士兵们对抗，但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早就趁着混乱从峡谷的另一侧逃跑了。
平日里用于存放物资的山洞遭到了哄抢，在失去了强力的压制，又遭遇了凶狠的反击之后，这些匪徒们便暴露出了脆弱的本质。
“干掉那个火力点！”
脸上涂着油彩的弗兰克.卡索尔手里提着步枪，在充满硝烟的大地上翻滚着，他蹲在地上，以跪资朝着那些反抗者射击，时不时扔出一颗手榴弹来压制对方的火力。
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这个曾经死里逃生的大兵如鱼得水，就像是最善战的勇士一样。他一个人，就吸引了对方十几个人的火力。
而在弗兰克的指挥下，另一队士兵从侧翼包抄到了那伙死硬分子的后方，在一阵疯狂的枪声混杂着爆炸之后，那个火力点的抵抗就宣告结束。
弗兰克站起身，他抽出空掉的弹夹，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换上新的弹夹。在燃烧的木头散发出的烟气中，他走在峡谷里，在他身边的一处废墟里，一个受伤的匪徒悄悄的将枪口对准了那个凶狠的，已经杀了他们很多人的魔鬼大兵。
但就在他开枪之前，弗兰克猛地回过身，他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手枪对准了那黑暗的角落。
“砰”
精准的射击，在敌人射出子弹之前，就将潜伏者的脑壳整个掀开。
弗兰克嗅着这充满战争气息的空气，他眼中露出了一抹享受的表情。他朝着身边的队员勾了勾手指，后者递给他了一管反坦克火箭筒。
这个凶悍的大兵娴熟的操作着这玩意，瞄准了数百米之外的山壁石洞，在那里，一伙负隅顽抗的武装分子正在向地面肆意的倾泻着火力。
“你们犯了罪，你们该死！”
弗兰克轻声说了一句，下一刻，他扣动扳机。
伴随着肩膀的震动，一颗带着毁灭的飞弹，呼啸着飞向眼前的山壁，一秒之后，在士兵们的欢呼中，那火箭弹精准的在山洞中爆炸开，它扬起的火光照亮了这峡谷的高处，就像是一根被点燃的火炬一样。
“轰”
在火箭弹爆炸之后，从那一侧的山体里又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震动，就像是爆炸引发了微型的地震一样。
“那是怎么了？”
弗兰克看向身边的士兵，后者耸了耸肩：
“没准是那些山洞塌了，刚好，把那些老鼠都埋在山里。”
“哈。”
弗兰克笑了笑，他提起步枪，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峡谷，他说：
“继续战斗吧，战死的兄弟在天空看着我们呢...把那些杀人凶手，送下地狱！”
“弗兰克！”
就在这大兵将继续投入战斗的时候，一声呼唤在他身后传来，匆匆赶来的比利.鲁索来到弗兰克身边，他对大兵说：
“你看到梅林先生了吗？”
“没有。这里只有敌人。”
弗兰克回答说：
“没人知道那个巫师特工去了哪，有什么问题吗？”
“有！”
比利挥了挥手里的通讯器，他说：
“几分钟之前，神盾局那边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一个叫希尔的小妞告诉我，他们检测到梅林特工的定位信号消失了。那信号最后消失的地点就在这峡谷里，他们怀疑梅林特工遇到了危险，让我们搜索峡谷找到他。”
“不会吧？”
弗兰克的脸色微变。
他是那种老派的战士，重情义，轻生死，梅林曾救过他，现在还救了他的兄弟们。在听说了梅林失踪的消息之后，这个大兵内心也升起了浓重的担忧。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有枪声响起的峡谷，他说：
“那就先肃清这些匪徒，然后我们去找他。”
“就算翻遍峡谷，也要找到他！”
2天后，面色凝重的玛利亚.希尔特工站在这处沙漠峡谷的入口处。
在她眼前，那充满了死亡和纷争的峡谷已经安静了下来，这里盘踞的绝大部分十戒帮武装分子都死了或者被抓了。
十戒帮在阿富汗这个重要的据点，已经被彻底攻破。但即便是已经过去了2天，这峡谷里的硝烟味还是尚未散去。
这场胜利是有瑕疵的。
不管是对于目前焦头烂额的国防部来说，还是对于神盾局而言，这场胜利都都不值得称道。
160多名战士一次性的折损在阿富汗腹地，这个消息几乎在战斗结束后不到5个小时，就在北美的各大新闻媒体上传的沸沸扬扬，国防部根本没能瞒住这个传播的有些太过神速的消息。
那是个在一夜之间就引起了舆论动荡的消息。
据说现在纽约街头，已经有了游行示威的人群了。
国防部遭受舆论的指责，就连总统都被架在了火堆上，如果不是梅林拼了命的阻止了士兵们的团灭，恐怕曼达林的战争阴谋这一次就彻底实现了。
但对于希尔特工而言，这些都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在峡谷中，先遣部队的士兵们和从附近城里雇来的临时工人，总计400多人，正在不断的探索这峡谷里那四通八达的山洞，那些士兵们还带着专门探测生命活动的仪器。
这场搜索行动已经持续了整整48个小时，但到目前为止，依然一无所获。但因为山洞内部出现了多次塌方的原因，这搜索的进度，一直无法让人满意。
沉默的希尔特工看着这埋葬了梅林的峡谷，她的眼中充满了担忧。
“那底下简直就像是个迷宫。”
在希尔特工身边，担任搜索指挥官的比利.鲁索低声说：
“我们在战斗结束之后去看过，那里面有天然形成的裂缝和溶洞，那些武装分子还用很长的时间，人工开凿出了很多分叉通道。直到昨天下午，还有源源不断的，躲在洞穴里的匪徒被我们揪出来。”
希尔特工没有回答。
她现在没有心情和身边这个帅气的士兵聊天，她是带着任务来到阿富汗的。
在梅林的定位讯号消失之后，弗瑞几乎是下了死命令，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梅林。
不管是他的人，还是他的尸体。
甚至有传言说，世界安全理事会的皮尔斯理事长，也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情的进展。
希尔肩膀上的压力很沉重，但这压力并不只是来源于上级的命令。
失踪的梅林对于她而言不仅仅是同事和长官，同样还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希尔的朋友很少，所以每一个都很珍贵。
在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希尔突然问道：
“我看了卷宗，是你们的一名上尉引发了山洞的内部塌方？”
“呃。”
比利有些窘迫的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塌方确实是在弗兰克朝着山洞发射了火箭弹后发生的。但那不是弗兰克的本意，请相信我，梅林特工救过弗兰克的性命，如果他当时知道梅林在山洞里，他肯定不会那么鲁莽的。”
“那名上尉在哪？”
希尔语气冰冷的问到。
比利指了指下方的峡谷，他说：
“在那！”
“弗兰克知道消息之后，就一头扎进了那些山洞迷宫里，他这2天几乎都没休息过。他一直在寻找失踪的梅林先生。”
“我知道，在战争中，士兵们为了胜利会不择手段。”
希尔闭着眼睛，她有些疲惫的说：
“别担心，少尉，没人会责怪弗兰克.卡索尔。”
她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峡谷，她说：
“我只是希望，一切能顺利。”
“那里怎么了？”
比利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刻，他被峡谷中稍稍的混乱吸引了目光，他指着下方的大地，他说：
“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希尔立刻拿起望远镜，看向那混乱的峡谷。她看到了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个人正从山洞里走出来，而在那个人怀里，抱着另一个人。
希尔的心在这一刻剧烈跳动了一下。
“走！”
她扔下望远镜，转身就冲到了旁边的军车里，几分钟之后，轰鸣的军车就开入了峡谷之中。
希尔打开车门，跳下车，推开了那群围观的士兵和工人们。
她看着那疲惫的陆战队上尉，和他身边躺在担架上，衣不遮体，狼狈不堪的梅林。她蹲下身，伸出手指，摸了摸皮肤上满是灰尘和伤口的梅林的脖颈。
下一刻，希尔特工的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他还活着。
虽然脉搏很虚弱，但他真的还活着。
“我找到他了。”
坐在梅林身边的弗兰克.卡索尔的外表此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就像是在垃圾堆里打了个滚一样，头发里，皮肤上，满是擦伤和血污。
他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水，一边带着歉意的对希尔特工说：
“我差点做了错事，但好在，我还有补救的机会。在梅林先生苏醒之后，请转告我的歉意。”
“你也许可以亲自对他道歉。”
希尔看了一眼这灰头土脸的大兵，找到梅林之后，她内心的火气顿时就消散了一大半，她对弗兰克说：
“道歉，是要有诚意的。尤其是在这种事关性命的事情上。”
“我是个士兵，小姐，我不能随意离开战场。但在我从这场战争里回家之后，我会亲自去向他道歉的。我绝对会去。”
这个大兵疲惫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梅林，他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他救过我的命，而我，却差点杀了他。”
“我欠他两次...”
弗兰克抿着嘴，他说：
“我会还上的！”
20.被困者
“伟大的曼达林，我们在阿富汗的基地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您的学生伊本已经确认死亡。”
在某个神秘之处，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正对十戒帮的首领，神秘而危险的曼达林汇报着最近的局势。他语气谦卑的说：
“神盾局欧洲分部的特工，也在昨天突袭了我们在波兰的据点。但就如我们计划的那样，除了一些混淆视听的信息之外，他们一无所获。”
“他们的反应让人失望。就像是蠢笨而愤怒的猎狗，永远也抓不住敏锐的狐狸。至于伊本，唉...那是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但可惜，他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坐在那张古朴椅子上的曼达林微闭着眼睛，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评价着自己学生的死去。
他一边抚摸着自己灰白的胡须，一边轻声说：
“说说那个特工吧，那个让人惊讶的年轻人，他差一点点就以一己之力，破坏了我们在阿富汗的局势。他叫什么名字？”
“梅林.莱利”
站在曼达林眼前的中年人快速回答说：
“是神盾局的5级特工，统帅着一个神秘的部门，他出现在阿富汗应该只是个意外。”
“一个意外因素？”
曼达林摇了摇头，这个看上去充满了秘密的老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十根手指上，唯一空缺了戒指的左手中指，他说：
“我讨厌意外因素。他现在在哪？最重要的是，我的雷霆戒指，在哪？”
“抱歉，伟大的曼达林。”
那种人有些惶恐的回答说：
“神盾局是个权限很高的秘密组织，它们招收新人的标准很苛刻，我们一直在试图渗透它，但收效甚微。我们只是知道，在4天前，梅林.莱利被从阿富汗送回了纽约。但在他的飞机着陆之后，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哦。”
曼达林点了点头，他睁开眼睛，那双黑色的，平静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他说：
“所以，你作为我的情报收集者，成功的将我遗失的戒指的位置，定位到了整个世界的任何角落，对吗？”
“我们会找到他的！”
面对曼达林的质问，那个中年人的腰弯的更低，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畏惧曼达林，但最畏惧这位枭雄的，永远都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追随者们。
越是了解，就越是恐惧。
“我已经向北美加派了人手，伟大的曼达林，我们很快就能找到...”
“很快，是多久？”
曼达林十指交叉，他轻声问到。
他的十枚戒指是强大的灵器，但这是一个整体，缺少一枚戒指让他感觉到非常不自在，就像是丢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但偏偏在梅林那拼死一搏的反击中，在他用9重封印箱的压制中，即便是雷霆戒指的主人，即便是神秘强大的曼达林，也失去了对自己戒指的感应。
这对于曼达林而言简直就是耻辱。
就像是巨人伸手碾死蚂蚁，却被蚂蚁狠狠的咬了一口一样。
那是无法被诉说的耻辱。
而面对曼达林的询问，那中年人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他不敢打包票，更不敢随便报出一个时间。
曼达林是不容被欺骗的，如果时间截止，他们还没有拿回戒指，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很恐怖的结果。
这种沉默持续了几十秒钟，就在那中年人的心脏都要骤停的时候，曼达林突然摆了摆手。
“算了。”
这个十戒帮的首领说：
“梅林能在濒死之下带走我的戒指，说明他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对手。我也无意派你们去送死，这件事你不需要管了，在我的‘转生’完成之后，我会亲自去拜访那位梅林先生的。”
“唉，真是糟糕的时代，真是无能的下属，任何事情都得我亲自动手。”
曼达林充满遗憾的话，让紧张的中年人在这一刻骤然松了口气。
他偷偷看了一眼曼达林的表情，他从少年时，就跟随在曼达林身边，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曼达林的脾性了。
他知道，曼达林的戒指遗失必然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他的主人也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他不会将那些会破坏他形象的事情公之于众。
这也代表着，曼达林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惩罚他，这让这个中年人颇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而既然知道了曼达林不想多谈这件事，于是他就迅速的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伟大的曼达林，我们在北美的舆论造势已经接近尾声了，按照我们的秘密战士们传回的消息，美国高层对于阿富汗的局势很不满意，他们正在压力下一点一点的失去理智，只需要一滴火星，就能引燃那一切。正如您所预料的那样，傲慢的巨人，将走入战争的泥潭中。”
“这不是必然的吗？”
曼达林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感觉到喜悦，他说：
“从美国在阿富汗扶持的势力覆灭的那一刻起，战争的到来就是必然的。我们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一件一定会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战争的开启只是意味着我们要进入下一个阶段。”
曼达林对自己的情报官说：
“我们深潜在cia内部的战士很快就会在其他势力的绞杀下暴露，让他们抓紧最后的时间，为我们打开通往北美大陆的门户，在他们被抓捕之前，为我们做好下一次直刺向北美心脏的准备...那是他们神圣的使命，是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要抛弃掉他们吗？”
那个中年人有些遗憾的说：
“我们花了快30年的时间布局这一切，现在，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要统统抛掉。还有阿富汗的势力重建，以及我们对于欧洲其他地方的渗透行动，几乎都要停下来...我并不是在质疑您的决定，伟大的曼达林，我是想，也许，也许我们可以稳妥一些。”
“我的意思是...”
这个中年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低声说：
“在进军北美的同时，我们也要在其他地方留下后备的力量。”
“我已经留下了足够的后备力量，阿富汗的混乱局势该结束了，既然那里是吸引目光的靶子，那么就不需要再低调了，让我们的战士们走出阴影吧！”
“你应该明白，我们在这些年里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刻。”
曼达林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
“美国人玩弄战争，依靠卑劣的手段，在混乱的时代中摄取了无尽的利益，他们试图将自己的土地变成世界的中心，那是一个很棒的想法，那也是我的想法。”
“傲慢的美国人并不知道，我在30年前埋入他们心脏的尖刺即将刺穿他们的生命。他们也不需要知道那阴影中开启和结束的时代。在我的带领下，我们拥有了中亚和东欧，但这还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曼达林在这一刻睁开眼睛，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中，似乎有一抹火花在跳动着，他的声音也变得铿锵起来：
“就如我的祖先，伟大的成吉思汗一样。”
“在这个时代，一场黑暗中的西征即将拉开大幕！我将踏入那片繁华的大地，将文明之巅的风景握入手中，而你们，也将得到我许诺的，崭新的，伟大的，光明的人生。”
“这平庸的，无聊的时代很快就会结束了。那充满谎言与欺骗的国家将迎来业火，然后在我们的带领下，浴火重生！”
曼达林看着头顶的星空，他看着那些闪烁的群星，他说：
“我的家族，我的血脉在历史更迭中彻底沉沦。但没关系，我会亲手打造一个属于我的繁华盛世，那，将建立在北美的硝烟与废墟之上。”
“王者...”
“万岁！”
曼达林的下属们搞不清楚梅林被藏在什么地方，这其实并不怪他们能力不足。
因为就连梅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放在哪里。
杂乱无章的声音在梅林的脑海里不断的响起，他依稀能分辨出，那些声音里有他认识的人。
有弗瑞的声音，有皮尔斯的声音，有希尔的声音，还有科尔森和梅琳达。
他听到了佛斯特博士和霍尔博士的声音，还有埃里克，小艾娃，甚至还有赫敏和哈利的声音。
他想回应他们。
但他无法回应，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一片漆黑的囚笼里。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感觉不到外界的温度和信息。
他...
被困住了。
就像是在经历一场只能被动接受，无限循环的噩梦一样。
那些声音不断的在他的思维里回荡着，彼此之间很散乱，甚至毫无联系。
“他的思维很活跃，但他的生命体征很糟糕，就像是渐冻症晚期的病人。”
“他血液中检测到了重力，天呐！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梅林先生看上去像是在做梦，但我能感觉到，有种力量在阻止他苏醒。”
“我们不能放弃他！他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他是个有远大前程的年轻人，我们必须找到方法来拯救他！”
“不，不是魔法！他身体里的魔力运转的很正常，是其他东西，也许是某种诅咒。我觉得你们应该把梅林转移到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去，你们的科技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不是吗？”
“长官啊，快醒来吧，纽约的吸血鬼都快闹翻天了。”
“他的肌肉在萎缩，他睡得太久了，再这么下去，他的器官会衰竭的。”
“血液透析失败了，那种古怪的物质已经和他融为一体，无法剥离。抱歉，弗瑞局长，我们试了所有方法，但都无法强行唤醒梅林特工，不管是电击，还是针刺，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是个植物人一样。”
“所以，他被困住了吗？”
“梅林，梅林，你能听到吗？我是姐姐啊，睁开眼睛好吗？别吓唬我好吗？求求你，别吓唬我。”
在这些嘈杂声音的最后，是梅带着哭腔的声音。梅林非常努力的想要告诉自己的姐姐，自己还活着，自己没什么问题，但他做不到。
“有人能听到吗？”
“回答我啊！”
在被封闭的躯壳之下，梅林的灵魂在声嘶力竭的呼唤着，他祈求有一个能听到他声音的人。
他努力的挣扎着，但他的努力无法得到回应。
灵魂也是会疲惫的，在这种古怪的昏迷中，梅林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昏昏沉沉的睡去。而最让人抓狂的并不是无法活动躯体，而是那种时间流淌的不确定性。
梅林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
他内心有种恐惧，万一在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熟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那该怎么办？
“我们试了所有的办法，不管是魔法，还是科技，局长，我们...无计可施了。”
希尔的声音在梅林又开始变得疲惫的感知中响起，在几秒钟之后，濒临沉睡的梅林听到了弗瑞稍带疲惫的回答。
“不，不是所有的办法，还有最后一个。”
弗瑞的声音中似乎有些疑虑，但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他对希尔说：
“帮我联系查尔斯教授吧。”
“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梅林的这种情况了。”
21.苏醒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混混沌沌的意识就像是被放置于冰凉的水中，那本该是很糟糕的体验，但被封锁的躯体无法感知到这一切，因此灵魂也就只能随遇而安。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月，在某一个沉寂的时刻，梅林被困于黑暗中的灵魂突然看到了一缕光芒。
温和的呼唤在那光芒中传来，就像是温暖的手，握住了梅林无助的灵魂。
然后将他一点一点的，从那汇聚死寂的黑暗泥潭中，重新拖回了温暖的人间。
“唰”
他睁开了眼睛。
光。
从窗户边照射的光打在他脸上，让梅林的眼睛在下一刻再次闭上。
那夕阳的光芒，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还是有些太刺眼了。
他花了好几分钟，才适应了那种光。他的眼睛很干涩，在光芒的刺激下，又不断的分泌着液体，这让梅林的视界变得很模糊。
就像是当年刚刚被黑暗魔力侵染时，出现的那种难受的重影症一样。
看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不过好在，黑暗感知还在。
梅林闭上眼睛，他有些生涩的，将自己的黑暗感知扩散出去，一点一点的笼罩在了这被夕阳的光芒覆盖的病房中。
这房子有些古怪。
它的墙壁是金属制作的，而且内部除了那些维生设备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装饰，显得很简洁，又有些空旷。
梅林试图将黑暗感知扩散到更远，但也许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导致他在加大魔力的注入时，身体里会传来一阵如撕裂般的痛楚。
这代表着他的身体目前还无法实施这样的动作。
梅林就只能放弃了探查四周的打算。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在长时间的昏迷之后，重新掌控身体，毫无疑问是一种很困难的行为。
他的四肢，每一块肌肉就像是缺少机油润滑的老旧齿轮一样，甚至连活动手指，都显得非常生涩。梅林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操纵一台很老旧的，问题不断的老电脑一样，每次输入一个指令，都需要等待好几秒钟，身体才会做出反应。
更糟糕的是，有一根帮助他呼吸的管子，从他的鼻孔里深入，这玩意让他现在感觉极其难受。
他得想办法把这东西取出来。
“这不会很难的...”
梅林一边飞快的适应自己身体糟糕的情况，一边自己对自己说：
“加油，只需要几分钟...你能做到。”
他花了近15分钟的时间，才让左手的手指弯曲起来。
又花了大概5分钟的时间，蜷起了手臂。
在又一个5分钟过去之后，梅林终于颤抖着抓住了插入鼻孔的管子。
3分钟之后，他将那管子从自己身体里抽了出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梅林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他喘着气，颤抖的双手撑在病床上，让自己一点一点的坐起。直到这时候，梅林又发现，自己的双腿之间，有种古怪的感觉。
他掀起被子，看了看，下一刻，他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导尿管...天呐。”
十几分钟之后，梅林推着自己床边的输液架，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挪到了病房的窗户边。
梅林的行动蹒跚，就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一样，但从他苏醒到现在，他正在飞快的重新适应自己的身体，这代表着梅林的躯体，除了肌肉有些萎缩，同时有些虚弱之外，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这只是表象。
最少梅林自己知道，自己的血管和身体里，都融入了些什么东西。
重力...
那东西是害得他长久昏迷的罪魁祸首，也不知道霍尔博士到底有没有研究出解决他问题的办法。
带着这种担忧，梅林拉开窗帘，下一刻，一副大漠孤烟的风景，出现在了他眼前。
黄昏时梅林震撼的金色光芒，以一种泼洒的姿态，照耀在梅林眼前的戈壁和群山之上，就像是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最华丽的衣装，这大概是这地方一天中最美丽的时刻了。
梅林有些庆幸，看来自己苏醒的正是时候。
而他也从眼前那熟悉的山丘，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帕伽索斯基地吗？”
梅林趴在窗台上，他轻声说：
“我还真是和这个地方有缘啊。”
“砰”
就在梅林感慨的时候，在他身后，病房的门被推开。
手里提着晚饭的埃里克推门走了进来，结果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户边，沐浴在黄昏的阳光中，正朝着他微笑的梅林。
“啪”
年轻人手里的晚饭掉在了地上，幸亏有饭盒和塑料袋的保护，让它不至于洒落一地。
“嗨，埃里克。最近好吗？”
梅林看着眼前呆滞的年轻人，许久不见，这家伙成熟了很多，鼻梁上架起了一副圆框眼镜，还蓄起了胡须，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就是头上那梳成小辫子的头发，让梅林有些不满意。
这种头发叫脏辫，是黑人的一种类似于文化的传承方式，但梅林并不喜欢这样的头发。
面对梅林友善的问候，埃里克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抬起手，对梅林挥了挥手。
“你好，梅林，好久不见...”
“但既然你都能自己走路了，那为什么不穿上裤子？”
梅林当然不是个暴露狂，实际上，埃里克的表述也有些问题。
梅林并不是没穿裤子，他只是在这个房间里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只找到了一条四角裤，而且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他穿太复杂的衣服。
“你这混蛋，不许把这件事说出来，知道吗？”
梅林躺在床上，一边艰难的拿着勺子，将一勺水果粥颤颤巍巍的送入嘴里，一边对旁边憋着笑的埃里克说到：
“你要是敢到处乱说，你就死定了！”
“我保证不到处说，我保证...噗，哈哈哈哈！”
埃里克努力的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但看到梅林身上披着的风衣，他就联想到了梅林刚才的形象。他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就哈哈笑了起来。
几秒钟之后，在梅林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埃里克急忙坐直身体，他轻咳了几声，对梅林说：
“好了，你的黑历史我不会到处乱说的，放心吧。”
“你倒是可以试试，只是后果自负。”
梅林收回目光，在长期不食水米的情况下，他手里的这份普通的水果粥似乎也变得美味起来。他一边用食物安抚着自己虚弱的躯体，一边靠在床边，轻声问到：
“现在是什么时间？”
“呃。”
埃里克取出手机看了看，对梅林说：
“下午6点钟。”
“不，几月几日？”
梅林看向埃里克：
“我的意思是，我昏迷了多久？”
梅林的问题，让埃里克有些沉默，他将手机的屏幕翻转，放在梅林眼前，他说：
“现在是2000年6月19日，你昏迷了整整9个月。”
“9个月...”
梅林闭上眼睛，在这一刻，他失去了吃东西的兴趣。
埃里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梅林，人生就那么长，一下子失去了9个月，这感觉必然很糟糕。而且埃里克在被允许进入基地照顾梅林之前，还从梅林的同事那里，知晓了梅林受伤的全过程。
这个聪明的孩子，大概猜到了梅林沉默的原因。
“阿富汗...”
几分钟之后，梅林用梦呓一样的声音问到：
“战争...开始了？”
“不，没有。”
埃里克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他说：
“在你被送回来之后2个月，阿富汗那边的内战就结束了，现在是一个叫‘基地’的武装组织掌握了那个国家的权力。”
“没有？”
梅林在脸上扯出了一个黯淡的笑容，他说：
“战争已经开始了，埃里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那一双黑手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阻止，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他要做的只是推进计划，等待着这个总会被民意夹裹的国家一脚踏入泥潭里，就像是当初的越战一样，他已经找到了这个国家最致命的弱点。”
他握住了拳头，在内心里涌动的情绪作用下，咔咔的响声从他的指缝中传出。
梅林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说：
“他们被骗了，那些人，那个组织，不会就这么平静下去的，这一次只是预演，下一次，就是真正的战争。很快，真正的袭击就会到来了。”
“这不关你的事，梅林。”
埃里克看到了梅林加重的呼吸，他急忙安慰道：
“我们都知道你在阿富汗那边救了100多个人，你是个真正的英雄。但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这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你已经尽力了，甚至差一点失去了生命，这不是你的错。”
“对于我的工作而言，只是尽力...还远远不够啊。”
梅林靠在床边，他低声的说：
“我本来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那些士兵们本来该好好的继续着自己的任务。如果在我第一次进入那个峡谷，我没有选择等待和观望，而是立刻采取行动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那些士兵不会死。”
“我选错了。”
梅林闭上眼睛，他说：
“而代价，就是那些逝去的生命。”
“你这是再把别人的错误归结在自己身上。”
埃里克推了推自己的眼睛，他对梅林说：
“你只能尽力拖延战争的脚步，梅林！你不是神，你无法阻止数百万人互相仇恨，你不能把这一切都压在你身上，那不是你该背负的责任。”
面对埃里克的劝说，梅林没有立刻回答。
在十几秒的沉默之后，梅林叹了口气，他像是诵念诗歌一样，轻声说：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角色，一些人负责有美好的家庭，而另一些人则负责保护他们。”
“这是我的职责，我的任务。我有能力那么做，而我没有那么做，事情发生之后，我就无法劝说自己冷眼旁观。我做决定，然后就该承担责任...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运转的。”
“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埃里克...你试图告诉我这一切是必然会发生的，等到出事了，我就能告诉自己，那不是我的错...但很遗憾，孩子，我做不到。”
梅林睁开眼睛，他看着金属的天花板，他说：
“我该在看到那些十戒帮成员的时候就杀死他们，而不是将他们留给士兵们处理。我太过蠢笨，没能窥破曼达林的险恶用心，我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我执着于完成任务，结果却辜负了我的责任。”
“所以呢？”
埃里克有些生气的站起身，他看着梅林，他说：
“你就决定这么自怨自艾的待在这里，告诉我你是个失败者吗？不！你不是失败者，梅林，这世界上99%的人都做不到你做到的壮举。别再埋怨自己了！”
“他们做不到和我有什么关系？”
梅林直视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面，他说：
“我只是想说，我犯了个愚蠢的错误，而我已经吸取了教训。如果有下一次，那么我不会再犹豫了。”
埃里克看到梅林那斩钉截铁一样的表情，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去帮我把基地的主官叫来！”
梅林对呆立在原地的埃里克挥了挥手，他重新端起自己的水果粥，然后头也不抬的说：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这么急着离开吗？”
埃里克一边走向门口，一边问到：
“是待在这里让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换个房间？我看到这边有很多空房。”
“不。”
梅林抬起头，对埃里克笑了笑，他说：
“这里什么都好，但...它不是家。”
“我只是...”
“想回家了。”
ps：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求你们了，施舍点月票吧，呜呜呜呜。
22.回家
几个小时后，在从内华达州飞往纽约的小型飞机上，披着埃里克的风衣，坐在轮椅上的梅林，正在和埃里克说着话。
他手里捧着一本相册，他看着照片上英姿勃发的埃里克，他忍不住说：
“啊，看来我确实错过了很多。不仅没能参加你的毕业典礼，还没能亲自送你去上大学，说起来，mit的生活怎么样？”
“也就那样。”
坐在沙发上的埃里克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对梅林说：
“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能算坏。”
“查莉呢？”
梅林翻过照片，下一页是埃里克和少女查莉的合照，从照片背景来看，那应该是在梅的家里。
梅林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他问到：
“那孩子这一段时间过得好吗？”
“挺好的。”
埃里克坐直身体，挤眉弄眼的对梅林说：
“查莉和梅相处的很融洽，她们经常一起出去逛街买衣服，对了，查莉还找了个新男朋友。”
“哦？”
梅林翻看着照片，他随口问道：
“是纽约本地人吗？是她在帝国高中的同学吗？”
“就是我啊！梅林！”
埃里克叫到：
“在你离开家去阿富汗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要追查莉吗？2个月前，我追到了！”
“你这混小子，还真是...”
梅林抬起头，用一种略带愤怒的目光瞪着埃里克，后者有些畏惧。
但几秒钟之后，梅林就叹了口气，他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
“算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但你要是敢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我就打断你的双腿，你信不信？”
“嘿，这可是我的初恋啊。”
埃里克耸了耸肩：
“好歹对我有点信心行不行。”
“这一段时间里，还有其他事情发生吗？”
梅林合起相册，他靠在轮椅上，他对埃里克说：
“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说了，我的意思是，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让我想想。”
埃里克放下手里的可乐，片刻之后，他活动着手指，说到：
“欧洲杯足球赛开始了...呃，但我怀疑你问的肯定不是这个。哦，对了，5个月前，总统宣布对中央情报局进行全面调查，据说一次性撤换了五分之一的官员，是因为他们内部存在严重的贪腐问题。”
“我听科尔森说，那都是你的功劳。”
“科尔森还真是什么话都敢随便说。”
梅林用颤抖的手指，揉着额头，他说：
“那确实和我有关系，但剩下的我就不能告诉你了。还有呢？”
“还有...”
埃里克冥思苦想了好久，才有些犹豫的说：
“这几个月里，纽约城发生了很多流浪汉失踪案件，我和科尔森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那是因为最近纽约的吸血鬼团体很活跃的原因，那些失踪的人，70%都是被吸血鬼掳走了。”
“吸血鬼？”
梅林眯起了眼睛。
尽管现在他那消瘦的面颊看上去有种不加掩饰的虚弱，但在他眯起眼睛的时候，那种比以往更冰冷的气质，依然让坐在他对面的埃里克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身体。
这年轻人能感觉到，这一次从阿富汗死里逃生之后，梅林似乎变了一些。
在谈到那些威胁的时候，梅林的语气和表情，都变得比以往更冰冷。
就像是...
一块真正的冰一样。
“嗯，我知道了。”
梅林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机舱中显示的时间，他对埃里克说：
“快到纽约了，你一会先回家里，我得去一趟办公室。”
“你应该回家休息！”
埃里克语气担忧的说：
“神盾局那么大的机构，不是缺了你就没办法运转的。你这样下去只会把自己累垮，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见鬼，你比之前了40磅！都快皮包骨头了。”
“我知道。”
梅林挥了挥手，他打断了埃里克的话，他说：
“我会休息的，在布置好一切之后，神盾局确实人才济济，但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来。”
“加特勒替我管理s.d.o.l.d.快一年的时间了。”
梅林有些艰难的活动着十指，他说：
“我也不能老麻烦他，他也很累了，是时候让他回欧洲休息了。”
虽然梅林的语气温和，但埃里克看着梅林稍有些阴沉的脸，他从梅林的表情能猜出来，梅林对于那个加特勒特工这一年里的代行工作，应该...
挺不满意的。
1个小时45分钟之后，小飞机落在了神盾局位于纽约城外的公务机场里。
在埃里克推着梅林的轮椅，从机舱里走出来的时候，在他们眼前不远处，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已经在等待他们了。
穿着制服，戴着墨镜，全身都散发着严肃气质的科尔森特工正站在车边，在看到梅林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化了一下，立刻快步朝着梅林走来。
“长官，好久不见了。”
科尔森摘下墨镜，他蹲下身，看着梅林。
梅林也看着他，他看着自己的下属，自己的弟弟，他眼底深处有一抹流淌的温情。但很快，梅林眼中的温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严厉。
“我在离开的时候，让你替我管好s.d.o.l.d.，科尔森。”
梅林说：
“表面上加特勒是代理部长，但有一部分行动和决策权是在你手里的。但你看，科尔森，我离开了7个月，又沉睡了9个月，一年多的时间之后，在我苏醒的时候，我听到的却是吸血鬼肆虐纽约的消息...”
梅林拍了拍科尔森的手，他语气温和的说：
“这局势让我真的很失望，科尔森。”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梅林的质问，科尔森的表情有一丝羞愧。他站起身，为梅林打开车门，他说：
“路上说吧，长官。弗瑞局长和霍尔博士还在等你呢。”
“那就让他们再等一等！”
梅林说：
“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而且比起身体检查，我觉得，办正事更重要一些。”
他对站在车门外的埃里克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回家，在这辆车之后，还有一辆车专门会送埃里克回地狱厨房。
而在车门关闭的那一刻，梅林对科尔森说：
“先去s.d.o.l.d.办公室，把梅琳达，莎伦都叫过来！还有加特勒特工...我要知道在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科尔森一边开车驶离机场，一边对靠在后座上的梅林说：
“长官，加特勒长官在4个月前就返回欧洲了，你在失踪前传回的消息让我们提前知道了十戒帮向北美转移的计划，欧洲分部展开了一次针对性的行动，拦截了一部分试图转移的极端分子。”
“因为和十戒帮的冲突，导致欧洲分部那边现在的局势很紧张。加特勒长官甚至已经开始从北非和南美抽调特工前去支援他了。”
“哦？”
梅林眯起了眼睛，他没想到加特勒现在居然还麻烦缠身。
“那就说明，纽约异类秩序的混乱，和加特勒就没什么关系了。也就是说，现在纽约的吸血鬼乱局，都是你们3个特工主管的问题？”
“呃，可以这么说。”
科尔森从倒车镜里，偷偷看了看梅林的表情。他解释到：
“但情况不是一直这么糟的，长官。实际上，吸血鬼们闹起来，是最近2个月的事情，而且闹起来的那一部分也不是纽约本地的吸血鬼...我的意思是，那些最先开始闹事的家伙，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外来者。”
“外来者？”
梅林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知道，吸血鬼这种生物是具有强烈的领地意识的，它们是以家族为单位，占据着独立的领地。一般来说，外来的吸血鬼一旦试图在另一个吸血鬼家族的领地里讨生活，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抛弃自己的家族，融身到新的家族。
要么就阵地真枪的和本地吸血鬼家族干一仗，把地盘直接抢过来。
但现在听科尔森的说法，在纽约，似乎出现了第三种情况？
“详细说一说。”
梅林说到。
科尔森拨动方向盘，将车驶向神盾局新的办公大楼，一边对身后的梅林解释到：
“长官，你也知道，在你离开之前，‘血族长老会’，美洲13家族，它们虽然一直在暗地里对抗我们和魔法国会一起推进的秩序，但它们最少没有明面上和我们对抗。但最近一段时间，血族长老会内部发生了分裂。”
“分裂的起因，是一群从南美洲迁徙过来的吸血鬼，它们很反常的没有依附在13家族的任何一家里，反而是和一群激进的平民吸血鬼搅在了一起。”
科尔森有些头疼的对梅林说：
“这直接导致了原本被13家族死死压制的平民吸血鬼们实力大增，它们在一个叫狄肯.弗瑞斯特的吸血鬼的带领下，开始正式从血族长老会的统治下分裂了出来。那群疯子是一群地地道道的‘大吸血鬼主义者’，它们宣称要推翻血族长老会的愚昧统治，建立起一个新的吸血鬼社会秩序。”
“最近纽约发生的失踪案，只是双方在摩擦中的附带事件，按照我们的观察，长官，也许在几个月之后，整个东海岸都会爆发一场吸血鬼之间的内战。而这吸血鬼内战，肯定会影响到北美其他地区的吸血鬼们，到那个时候...问题可真的就严重了。”
“居然闹得这么大？”
梅林稍有些惊讶，他也有些理解科尔森的苦衷了。
s.d.o.l.d.只是个新生部门，它单独处理异类事务的极限最多也就是a级事件。
但如科尔森所说的现状，统帅北美吸血鬼的血族长老会内部分裂，数以百万计的吸血鬼开始划分派别，并且磨刀霍霍的准备打吸血鬼内战这种事，即便只是前兆，绝对算得上是s级事件了。
哪怕现在这种分裂的风波还只存在于纽约一地，但那也不是力量不足的s.d.o.l.d.可以独自处理的。
“魔法国会没有介入的行动吗？”
梅林问到：
“那些巫师们怎么会坐视吸血鬼们这么乱来？”
“我们人手不足，长官。”
科尔森无奈的说：
“魔法国会保护着刚刚建立的17个异类保护区内部的秩序，还在我们的请求下，派出傲罗在曼哈顿，皇后区和布鲁克林三个地方巡逻警戒，但这是魔法国会在纽约的力量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们要监控整个北美的其他热点地区，能分给我们的力量着实不多。”
“最要命的是，梅林长官，吸血鬼的内部混乱其实只是个引子，它们引发的混乱就像是投入水中的石子，引发的波澜让其他异类也开始蠢蠢欲动。”
科尔森说：
“我和梅琳达最近一直在忙着安抚其他异类，莎伦的行动组也一直在追捕那些闹得很凶的平民吸血鬼疯子，莎伦特工自己还受了伤，实际上，她现在还在神盾医院接受治疗呢。”
“莎伦的伤势严重吗？”
梅林关切的问到。
他曾经答应失踪的卡特女士，会照顾好她的侄女，如果莎伦出了什么事，那么梅林就相当于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其实还好，只是皮外伤。”
科尔森说：
“几只吸血鬼躲在她的公寓外试图偷袭她，但被莎伦用圣银弹反杀了。她没有被那几只吸血鬼咬中，这真的是幸运至极的事情。”
“嗯...看来我确实错怪你们了。”
听到这里，梅林严肃的表情也变得缓和下来。
他扭头看着车窗之外，他那虚弱，干瘦的脸倒映在车窗上，片刻之后，梅林说：
“那就去见弗瑞吧。”
“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说一说。”
23.7级
科尔森开车还是挺稳当的。
介于梅林现在稍显糟糕的状态，科尔森还特意降低了车速，在差不多20分钟之后，他将车停在了曼哈顿区与皇后区交界的一处超大型建筑物前方。
在科尔森停车的时候，梅林摇下车窗，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那栋高达近150米的建筑物，在那外表布满了玻璃板，在阳光下看上去熠熠生辉的大楼表面上，有一个超大型的神盾局的黑白鹰标志，正悬挂在上面。
眼前的大楼有一座主体和两座高矮不一的附属建筑物，彼此之间用玻璃栈道一样的通道连接起来，在主体大楼下方还有一座巨大的广场。
看上去气势十足。
“这栋楼...”
梅林问到：
“你们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3个月前。”
科尔森停稳了车，他一边熄火，拔下车钥匙，一边对梅林说：
“这是弗瑞局长想要的办公大楼，已经秘密修建了好几年，对外宣称是一个大型商业写字楼，但实际上，我们都叫它‘三叉戟’大楼。这是个综合性的办公楼，整个东海岸的很多分散的办公室，都被集中在了这里。”
“s.d.o.l.d.的办公室也在这里？”
梅林问到。
科尔森从后背箱里取出梅林的轮椅，他一边搀扶着梅林从车里走出来，一边解释到：
“这里只是有个联络办公室。我们也有了新的总部，之前21世纪贝尔电话公司的地下6层办公区域，现在全归我们了。”
“老城区啊。”
梅林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科尔森还贴心的给他身上铺了一张毯子。
他一边被科尔森推着走向三叉戟大楼的广场，一边吐槽道：
“果然，我们这些干黑活的人，连一个阳光下的办公楼都没有...但也好，老城区那边足够隐秘，这里...看上去有些太扎眼了。”
说着话，他看了一眼眼前这大楼外部悬挂的神盾局标志，那玩意估计在几公里之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他摇了摇头，轻声说：
“一个情报组织，这么招摇可不好。”
“但你也不能否认，长官。”
科尔森推着梅林走入电梯，他说：
“情报工作只是现在的神盾局的庞大体系中的一部分了，还不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作为世界安全理事会的直接下属部门，我们确实该有个官方的总部。”
“最重要的是，三叉戟大楼看上去很酷，不是吗？”
“叮”
伴随着电梯大门缓缓关闭，梅林也点了点头，他说：
“确实，确实很酷。弗瑞的夙愿，也终于是实现了。”
几分钟之后，在三叉戟大楼的24层，梅林见到了弗瑞。
他的外表和一年多之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还是穿着黑风衣，战靴和军裤，左眼上带着戴着眼罩，以及那万年不变的黑色高领毛衣。
他在一个医疗室里等着梅林。而在梅林被推入医疗室的时候，他还看到了站在弗瑞身边的霍尔博士。
后者倒是比一年多之前多了一些变化，具体来说就是...头发更稀疏了。
看来这一年多，这位博士果然被委以重任，他似乎很疲惫，压力很大的样子。
“瞧瞧这是谁来了。”
弗瑞听到动静，回过头，在看到梅林的时候，他张开双臂，用一种稍带着喜悦的声音说：
“很多人都在关心你，梅林，你的苏醒时间，要比我们预计的提前很多。”
梅林看着弗瑞，他轻笑着说：
“在你们看来，我还得睡多久？”
“最少得2年吧。”
弗瑞抱着肩膀，他哼了一声：
“这可是专家给出的估计。”
“查尔斯博士？对吧？”
梅林说：
“你还是把我送到了那个能探查人心的变种人手里。”
“你怎么知道？”
弗瑞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下属，后者有些虚弱的靠在轮椅上，他耸了耸肩：
“我昏迷的时候，你们在我身边说的话，我可都能听到。”
“好吧。”
弗瑞笑了笑，他蹲下身，和梅林目光平视，他拍了拍梅林冰冷的手，他说：
“总之，醒了就好，我还有很多任务给你呢。”
“我才刚醒，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
梅林有些头疼的说到：
“最少等我能自由行动了再说，行不行？”
“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弗瑞站起身，他挥了挥手，示意科尔森可以离开了。他推着梅林走向霍尔博士，他说：
“其实你这样也有好处...最少终于可以让你安安分分的待在办公室里了，最近纽约有些不太平，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能快速的解决这件事。”
“相信我。”
梅林说：
“我已经开始着手解决了。”
“那就好。”
弗瑞将梅林推到了霍尔博士身边，后者有些愧疚的对梅林说：
“梅林，早知道我就不改造你的手表了，是我给你的重力让你的身体遭受了伤害。我很抱歉。”
“别这么说，博士。”
梅林看着愧疚的霍尔博士，他安慰道：
“实际上，那个微型的‘盖娅’系统也救了我，如果没有你的帮助，那么希尔最终找回的，可能就只是一具尸体。”
“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
弗瑞和霍尔博士一左一右的架起梅林的身体，把他放在了旁边的一个类似于ct的仪器上，局长站在梅林身边，他问到：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是曼达林。”
梅林躺在那微微发热的治疗设备上，他扭头看着弗瑞，他说：
“这事情和魔法有关，但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在阿富汗的山洞里，我和曼达林隔空交手。我失败了，被差点打死...只是技不如人而已。”
“关于那个曼达林...”
弗瑞面色凝重的问到：
“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可以告诉我吗？”
“没有了。”
梅林摇了摇头，在被缓缓启动的治疗仪送入治疗舱之前，他对弗瑞说：
“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当然，关于他的一些特殊的攻击手段，在治疗结束之后，我会详细告诉你的。”
“嗯。”
弗瑞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手表，对梅林说：
“30分钟之后，我会回来。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
30分钟之后，在梅林被从这个银白色的治疗舱里送出来的时候，弗瑞准备的回到了这个治疗室里。
在梅林重新坐回自己的轮椅上的时候，他看到了弗瑞手里拿着一个盖着神盾局徽记的文件袋走入了房间中。
“我猜，应该是个好消息？”
梅林看着弗瑞，后者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梅林，他说：
“这可是个真正的好消息。”
他们身边的霍尔博士正在整理检测数据，这一次的治疗准确来说，就是为梅林的身体做个全面检测，来确定后续的治疗手段。
从梅林苏醒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20个小时，他对于身体的控制力在慢慢恢复。
最少手指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抖得那么厉害了。
他解开手里的文件袋，取出其中的文件，看了一眼，发现那是自己的履历，也就是人事档案。
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变化，唯独在梅林的职业等级这一块，原本的5级特工已经变为了6级，而且子这个阶位之后，又有一个特殊的标记，在上面是一个“η”，也就是希腊字母里的“7”。
梅林注意到，这个“η”使用的字体，都和其他文字的字体不同，在治疗室的灯光下，它散发出了银灰色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
梅林抬起头，看着弗瑞：
“神盾局的特工职称，最高不是只有6级吗？”
“现在，欢迎你踏入第7级。”
弗瑞抱着双臂，靠在了旁边的金属柜子上。
他认真的对梅林说：
“神盾局的规模越来越大，我们所负责的事务在不断的细分，我意识到，伴随着我们的事务框架中有越来越多的成员加入，那些原本管理松散，但又数目庞大的机密资料库，需要被进一步划分保密权限。”
“这一点很重要，梅林，我不能把一些会危害到社会秩序的机密资料，就那么暴露在一位经过漫长时间的工作而被提升到了5级的后勤特工眼前。当然，这只是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
弗瑞解释到：
“神盾局里除了你们这些秘密特工之外，绝大多数都是为了薪资和福利而工作的普通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得在他们和你们之间架起一道墙，这不仅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秘密，更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现在在6级之上，还有7-10级的特工权限。在整个神盾局中，只有不到3%的人知道你们的存在。我们会从庞大的神盾局工作人员中，经过时间的证明，来筛选出一部分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你还是这样，弗瑞。”
梅林将文件装回文件夹，他看着弗瑞，他说：
“总是以最大的怀疑去揣测任何人。”
“这是一种必要的谨慎，梅林。”
弗瑞拿回文件，他对梅林说：
“怀疑，总比一开始就对所有人敞开心扉，然后被从背后捅一刀，来的更安全的多。你也是个老特工了，我相信你能理解这一点。”
“我并没有说‘不’，不是吗？”
梅林笑了笑，他说：
“这样挺好的。秘密就是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了，先生们，先把你们的秘密事务放一放吧。”
霍尔博士拿着打印出的检测结果走到两人身边，他将那几张写满了数据的纸递给了梅林，他说：
“毫无疑问，你的情况在恢复，梅林。”
“这说明我很快就会康复了吗？”
梅林看了一眼那些数据，他有些头疼的将那检测结果放在一边，他看着霍尔博士，直白的问到：
“我得多久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很遗憾，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霍尔博士推了推眼镜，他说：
“重力以一种粒子的形态分布在你的身体里，我目前没有办法把它提取出来，但我正在研究，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我已经有了些眉目。”
“这种物质之前从未有过和人体结合的先例，坦白说，你能活下来，已经让我很惊讶了。”
霍尔博士叹了口气，他解释到：
“重力本质上是一种特殊元素，它的很多特性都是我们还不了解的。从目前的数据来看，除了之前的意识封锁之外，它还没有对你的身体造成太过负面的影响，但这是暂时的，没人知道它会不会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次发生变化。”
“好吧。”
梅林看着自己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双手，他轻声说：
“那就这样吧，博士，关于提取我体内的重力的设备，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好吗？”
“我会尽力的，梅林。”
霍尔博士认真的说：
“你的身体一旦发生任何不妙的变化，也第一时间通知我。”
“霍尔博士目前在帮神盾局研制‘盖娅引擎’项目。”
弗瑞在一边解释到：
“他的项目现在是神盾局的重要提案之一，世界安全理事会也对此抱以高度的重视。他会常驻神盾局，所以你要找他，会很方便。”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稍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欠，他对弗瑞说：
“如果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
弗瑞对梅林挥了挥手：
“这一顿时间好好休息，以及，别忘了吸血鬼的事情。”
“当然。”
梅林自己转着轮椅的轮子，他头也不回的说：
“我会密切关注的。”
科尔森在实验室之外等着梅林，他开着车将梅林送回了他在地狱厨房的家，然后就离开了。这一段时间因为吸血鬼的活跃，导致s.d.o.l.d.的事务很多，在梅林正式回归这个神秘事务司的领导位置之前，科尔森还需要继续承担总览全部的责任。
在科尔森离开之后，梅林待在自家的客厅里，他看着周围那些熟悉的，几乎没有变化的事物，一时间，他稍有些感怀。
在几分钟之后，梅林靠在轮椅上，他尝试性的伸出手指，在空无一人的客厅中，伴随着他手指的弯曲，他眼前茶几上放着的花瓶，也如无形之手托动一样，缓缓的悬浮起来。
梅林感觉到了那股还有些微弱的力量，他皱着眉头，看着那在空气中旋转的花瓶，他将手指放在眼前。
片刻之后，他低声说：
“倒也不全是坏事...”
24.变化
实际上，在苏醒之后，梅林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在刚才的检测过程中，他向弗瑞和霍尔博士隐瞒了这种变化。因为他也不确定，那是魔力的转化，还是自己身体里那粒子状分布的重力带来的影响。
现在，在一人独处的时候，梅林封闭了体内的魔力，尝试着催动那陌生的力量。
在他眼前悬浮的那个花瓶，证明了梅林的猜测。
重力对他造成了影响，在长达9个月的意识封闭之后，让他可以微弱的操纵自己身边的重力。
这股新生的力量现在还很弱，托起一个花瓶就已经很费劲了，但它还能被进一步挖掘。
梅林还记得霍尔博士曾为他介绍过关于重力的特性，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常态下的重力维持着一种混沌的状态，会以混乱的形态破坏周围的重力场，在施加电流的情况下，重力内部的粒子形态会被改变，让它可以持续的，大规模的改变周围的重力。
“电击...”
梅林默念着这个词，在他的意识操纵下，那悬浮的花瓶落回了茶几上。
梅林将那股由自己的躯体产生的重力，改变方向施加在自己的轮椅上，结果这无人推动的轮椅，就换换向前移动。在片刻之后，将梅林送入了自己的车库中。
他的公务用车还停在车库里，这黑色福特车的车轮上沾着很多泥巴，看样子是经常被使用的。
“埃里克...”
梅林摇了摇头：
“这可是公务车，你这混小子。”
梅林叹了口气，他的轮椅推动着他走到车库边，梅林伸手打开插座，从其中抽出一截电线，他将电线扯断，看着那暴露出金属线的断茬，然后又看了看身后的福特车。
下一刻，梅林闭着眼睛，左手放在了那电线的断茬上，在电弧的跳动中，梅林的右手抬起。
电流不断的刺激着梅林的身体，但魔力和体内的超级士兵血清的强化，让这样的家用电压根本伤害不到他，只能让梅林感觉到手指尖一抹微微的麻痹。
而在这电流贯穿身体的时候，他体内分布于各处的重力粒子果然活跃了起来。
在梅林右手的手指活动之间，沉重的福特车诡异的摇晃了一下，然后在梅林手指的抬起中，那辆沉重的车，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托起，它的四只轮子，一点一点的，离开了地面。
直到那车，和周围散碎的零件，统统悬浮于距离地面差不多1米的空中，梅林这才睁开了眼睛。
他左手捏着电线，看着自己眼前的场景，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哐”
在梅林的左手离开电线的时刻，悬浮起来的车失去了悬浮的推力，整个从空中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梅林的轮椅被推到了这辆车前方，他从腰间抽出魔杖，感受着身体里，在9个月之中，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魔力，伴随着手腕的挥动，一个清洁咒被扔在了这车上。
车轮上的泥土，车窗上的灰尘都在这一刻被抹除。
几分钟之后，这辆车再次恢复了干净的状态。
梅林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摸出手机，给不知道在哪里闲逛的埃里克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接自己。
已经一年多了。
是时候去看看自己的家人了。
“梅林！”
在十几分钟之后，当梅林拄着拐杖，在埃里克的搀扶下，稍有些困难的来到梅的公寓的时候，他的表姐几乎是以一种飞奔的姿态，从厨房中冲出来，紧张的上下打量着梅林。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看在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还以为，我失去你了。”
表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呵斥，这让梅林有些愧疚。
他对梅说：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我第一时间就过来看你们了。别怕，梅，还不到我见死神的时候呢。”
“不许乱说！”
梅叉着腰，瞪着梅林：
“我不知道你那个桥梁隧道管理局有什么危险的事情需要你去做，但下一次，不许这么拼命了！”
“我知道，我知道。”
梅林有些狼狈的回答说：
“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发誓。”
“快进来吧。”
表姐搀扶着梅林的手臂，将他扶进客厅里。结果梅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趴在地毯上，玩着玩具的小孩子。
他有一头卷卷的，棕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白嫩的皮肤，看上去很可爱，就像是个洋娃娃一样。
这是彼得.帕克。
理查德.帕克特工的儿子，寄养在梅和本的家中，他今年应该2岁了。梅林现在还记得，当初理查德夫妇将小彼得放在这里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刚出生几个月大的婴儿。
“小彼得。”
梅林坐在沙发上，将手里沉重的蓝灰色金属手杖放在一边，他对好看的看着他的小彼得挥了挥手，他说：
“过来舅舅这里。”
小彼得应该把梅叫姑妈，梅林是梅的弟弟，所以理论上说，梅林应该确实是小彼得的舅舅了。
在梅林温和的呼唤下，正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小彼得慢腾腾的爬起来，张开双臂，朝着梅林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这孩子不怕生。
他被梅林抱在怀中，发出了一连串快乐的笑声。
仔细去看，梅林的手指其实并没有接触到小彼得的躯体，他在用重力托着小彼得玩耍。而那种古怪的悬浮感，让这2岁大的小孩感觉到很奇特，他咯咯的笑个不停。
那双黑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梅林，似乎是在打量他。
“舅...舅...”
2岁大的孩子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了，在梅林的引导下，小彼得口齿不清的叫了梅林一声，这让梅林很高兴。
他在魔法口袋里掏来掏去，在那些危险的玩意之中，总算是拿出了一个小孩能玩的东西。
那是一个惟妙惟肖的木质小鹿雕塑。
是梅林某一次在对角巷买魔法材料的时候，得到的赠品。
那东西被施加了活化术，只要念出咒语，这木质小鹿就会像真正的活物一样奔跑。
梅林抱着彼得，将那拳头大小的小鹿放在他眼前的地毯上，轻轻念了句咒语。
在小彼得好奇的注视中，那小鹿在下一刻就抬起头，活灵活现的甩了甩身体，朝着梅林鸣叫了一声，然后开始在地毯上跑来跑去。
“要玩！要玩！”
小彼得在梅林怀里扭来扭去，梅林将他放在地毯上，这孩子就开始笨拙的追逐那灵活的小鹿。
“你们还玩的不错嘛。”
梅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来到客厅，她看了一眼那奔跑的小鹿，也没有在意。她以为那是个发条玩具，就像是发条青蛙一样。
她坐在梅林身边，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彼得，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对梅林说：
“看来小彼得很喜欢你。”
“我也挺喜欢这孩子。”
梅林捻起一颗葡萄，放在嘴里，他看了看左右，说：
“查莉不在吗？”
“查莉今天上学。”
梅拂了拂头发，回答到：
“她今天应该会回来吃饭，我刚才看到埃里克拿着你的车钥匙出去了，他可能去接查莉了。这两个孩子相处的不错，就是...太黏在了一起了，你说，他们会不会...”
“谈恋爱？”
梅林笑了笑，他摇了摇头：
“随他们去吧，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但查莉今年11月才成年。”
梅有些担忧的说：
“她有些太早熟了。”
“这很正常，那女孩经历过很多事情，成熟是必然的。”
梅林说：
“她懂得照顾自己，你就不用太担心了，当然，晚上还是别让她出去，这个年纪的女孩，需要特别关注。而且，最近纽约的秩序也不太好。”
“是啊。”
梅叹了口气：
“前几天，这个街区有好几个流浪汉都失踪了。本上班的地方，也有几个年轻人无故消失，这真的让人很担忧。”
“也不用太担忧了。”
梅林看着小彼得，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说：
“我猜，很快...秩序就会恢复了。”
“不说这些了。”
梅挥了挥手，她对梅林说：
“今晚留下吃饭，我已经告诉本，下班的时候多买些菜了。”
“当然。”
梅林靠在沙发上，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对梅说：
“今天，我可就是为吃饭来的，啊，1年零4个月啊，我都快想死你做的披萨了。”
晚上9点钟，梅林在梅家里吃完了饭，被埃里克送回家。
这小子今晚要去和自己在帝国高中的同学聚会，因此在把梅林送到家之后，就一溜烟的，开着梅林的车跑了。
梅林也没有阻止他，埃里克不是他，那年轻人需要有自己的生活，任何正常人，都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在埃里克离开之后，梅林拄着沉重的手杖站起身，尽管双腿还有些无力，行走时不能太快，但梅林不怎么想坐在轮椅上。
这种只能被人照顾的感觉太糟糕了。
“坐了轮椅，人人都认为我是病人。”
梅林花了几分钟，换了一套风衣和休闲装，他拄着手杖，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黑夜，他对轻巧的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渡鸦维克特轻声说：
“而成为病人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哪怕身边都是关心你的人，哪怕你知道他们想要帮你，但他们越是如此，你就会越觉得自己软弱。”
“维克特，你说我软弱吗？”
“呜嗷”
渡鸦之灵对自己的主人叫了叫，然后在梅林的注视下，拍打着翅膀冲入黑暗的天际之中。
梅林不打算浪费时间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吸血鬼在肆虐，他就打算出去看看。
“我是不是该告诉他们，我有多么坚强？”
梅林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几秒钟之后，他笑了笑，就那么像是一个虚弱的普通人一样，拄着手杖，走入了黑暗之中。
但一年多没有回来了，地狱厨房还是那副让人提不起喜欢兴致的样子。
梅林行走在黑暗里几乎没有多少人的街道上，这个街区从他数年前住进来就是这样，晚上的治安非常非常糟糕，任何有理智的人，夜幕降临之后，都是不会出来活动的。
在这种地方做生意也很糟糕，居民们没有钱，购买力差，而且大多都有小偷小摸的习惯。所以这里很少有新的店铺会出现，也真不知道地狱厨房仅有的那几家超市和其他的老店面对微薄的利润，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梅林慢悠悠的走在街边，他的感知不断的向外扩散，就像是一个移动的雷达一样，寻找着和吸血鬼有关的蛛丝马迹。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花了一个多小时，转了大半个地狱厨房，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吸血鬼活动的迹象。
很干净。
这里就像是被专人打扫过一遍一样。
“不正常啊。”
梅林摩挲着下巴，他轻声说：
“混乱的火苗总是从最无序的地方燃起的，但地狱厨房，这鬼地方什么时候这么有秩序了？是午夜做的吗？”
梅林很怀疑是午夜老爹出手整顿了地狱厨房的秩序，但仔细想一想，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夜总会老板估计不会有这么高的觉悟。
还是说，在他不在的时候，地狱厨房由又来了些不认识的“义务警察”吗？
带着这种疑问，梅林继续在街头游荡，在转过第7街的街口后，梅林有些意外的看到了一家他记忆中没有过的小店。
就位于两栋狭窄的公寓之间，两层楼高，看上去有些古老。
但梅林记忆中，这两栋之间，应该没有建筑物才对啊？
他朝着那新开的店走了过去。
表面上看，这应该是一家古董收藏店，在玻璃的橱窗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董，但大部分都是假的。虽然做的惟妙惟肖，但那种刻意做旧的细节，瞒不过梅林的双眼。
他抬起头，看着这间店的招牌。
“blood stone？（血之石？）”
梅林念出了那个有些古怪的名字，他有些琢磨不够这个招牌代表着什么含义，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他伸手推开了虚掩的店门，走入其中。
他有预感，他能在这里找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25.女商人艾尔莎
“叮咚”
伴随着梅林推门的声音，悬挂在门上方的小风铃被触动，在店里昏暗的灯光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也将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的店主惊醒。
那是个挺漂亮的女孩。
看上去20多岁，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漂亮的时候，她有一头明亮的橙黄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单马尾。她穿着有些旧但很酷的棕色猎装，外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脸上不施粉黛，鼻子边有一点很淡的雀斑。
她的眼睛挺奇特，是非常清澈的蓝色，就像是一捧海水一样。
在她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梅林拄着手杖走入自己这家已经不能用冷清来形容的店铺里。
“你好，客人。”
女店主打了个哈欠，她看上去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她随口说：
“需要些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呢？”
梅林伸出手指，触摸着手表柜台上摆放的一只金铜色的蛤蟆。
那蛤蟆嘴里有些孔方型的金钱，梅林觉得这东西很熟悉，他依稀记得，这应该是东方国度那边的习俗。
每一家店里，都有这样的装饰品，代表着财源滚滚的意思。
“这要看你需要什么了。”
女店主一脸无聊的用手撑着下巴，打量着梅林，她一点也没有顾客是上帝的想法，就那么懒洋洋的说：
“我们这是一家神秘物品店，来这里的人大都是购买一些护身符。这里的护身符很多，基督教的，先知教的，还有东方的道教，佛教，东瀛的神道教，北美的印第安...”
“好了，别说了。”
看着她用报菜名的方式，说出一连串的东西，梅林挥了挥手，打断了这女店主的描述，他扭头看着她，轻声说：
“我要一些，'真'的东西。”
“真的？”
女店主愣了一下，她的表情随即就变得不好看起来，她凶巴巴的说：
“你的意思是，我店里摆的东西都是假的吗？这位客人，这杨的指责可是需要证据的！如果你再随口乱说，我可要把你赶出去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梅林看了一眼左右的东西，他耸了耸肩，稍有些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他说：
“这些东西都很好，很有价值，但它们不是我需要的。”
“我相信，你最近也听说了纽约正在变得糟糕的治安，有人传言说，这是因为吸血鬼在暗地里作乱。我的工作时间大部分都是在晚上，所以，我急需一些能保护自己的东西，我的意思是，能对付吸血鬼的东西。”
“哦，这样啊。”
女店主点了点头，她对梅林招了招手，然后转过身，从背后的橱窗里取出了一个盒子，放在梅林眼前。
她一脸神秘的对梅林说：
“看在你确实需要的份上，我可以把我秘藏的‘吸血鬼猎人武装包’卖给你，这东西据说是从中世纪的吸血鬼猎人那里传承下来的...它很珍贵，所以很昂贵，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钱，不是问题。”
梅林坐在柜台前，他就像是一位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他隐藏起所有的气息，对眼前的女店主说：
“只要它真的是我需要的。”
“啊哈，出手豪爽的客人，我喜欢。”
女店主那懒洋洋的神态终于改变了，她伸手打开了那个看上去很古朴，很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的琳琅满目的东西。
几瓶用瓶子装的药水，一盒子叮咚作响的东西，还有一个精致的小手弩和两把短剑，看上去像模像样的。
“圣盐药剂，遇到吸血鬼就把它撒出去，最厉害的吸血鬼也会狼狈而逃！”
“以及这个，秘制的圣油，涂在身上吸血鬼就没办法发现你，而且能让你豁免吸血鬼的牙齿上沾染的病毒。”
女店主如数家珍的对梅林介绍到：
“这个盒子里装的是混杂着圣银的箭矢，要和这个猎魔手弩搭配在一起使用。”
她举起那个巴掌大小的手弩，在空中做了个瞄准的姿势，她口绽莲花的对梅林说：
“只要你射的够快，那些吸血鬼就别想接近你。”
“最后是这个！这可是真正的大杀器。”
女店主放下小手弩，拿起两把银色的短剑，她神秘的对梅林眨了眨眼睛：
“正宗的吸血鬼猎人们把它叫‘恶魔猎手’，很厉害的，看看这些咒文，这可是真正的猎魔符文，再厉害的吸血鬼，也挡不住这样的短剑劈砍。”
她拿起那两把短剑，在空中像模像样的挥了挥，然后拍着那盒子，眉飞色舞的对梅林说：
“有了这些东西，你就可以在纽约的黑夜下横着走了，现在算你运气好，我这家店正好是开店两个月的庆典，这些东西就给你打个八折。”
“嗯...”
她从柜台里抽出一个计算机，啪啪啪的按了几下，然后带着满脸虚伪的笑容，对梅林说：
“承惠一共4776美元，当然，用其他货币付款我也是接受的。”
“稍等一下。”
梅林看着那张笑颜如花的脸，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眼前这个女孩。
所以他决定用事实说话。
他低下头，伸出手指，拿起了她宣称可以杀死所有吸血鬼的，那不明觉厉的圣盐药剂，打开瓶子，轻轻的嗅了嗅，那刺鼻的味道让梅林皱了皱眉头。
他将那药剂放在女孩眼前，轻声说：
“稀释过的火山药水，这瓶的量，扔出去也许能烧死两个半吸血鬼。”
然后他又拿起了“圣油”，同样嗅了嗅，然后将那瓶子放在桌子上。
“调配错误的暗影防护药剂，如果我没闻错，你应该把暗影草和月见花的含量弄反了。这让它的效率低了很多，但勉强也能挡住吸血鬼的10-15次的扑击。”
女店主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她悄悄伸出手，握住了柜台里放着的一把武器。
梅林的“纠错”，还在继续。
“这小东西做的挺精致。”
他拿起那个稍有些沉重的小手弩，以及一根“破魔箭矢”，放在眼中看了看，然后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可惜圣银的含量太少，估计得射出3只，而且必须射在致命位置，才有可能杀死一头真正的吸血鬼。”
“最后是这个，你叫它什么来着？”
梅林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店主，他拿起那两把名字很唬人的“恶魔猎手”短剑，他用一种专家的目光打量着短剑上那些闪闪发亮的符文，他说：
“这两个东西的圣银含量倒是足够了，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握着它，确实可以在吸血鬼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可惜，这些破邪符文的篆刻方式都是错误的，除了好看，以及让它的结构变得脆弱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用...”
“唰”
在梅林抬起头的时候，这女店主后退了一步，她手中多了一把银灰色的手弩。
那玩意几乎就是梅林眼前那个小手弩的翻版，但要大出一倍，在灯光的照耀下，这金属的手弩上跳动着某种暗淡的光泽，而已经被上弦的箭矢顶端，则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那箭矢距离梅林的额头不到15公分，但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梅林眼前骤然一亮。
“这个东西，我要了！”
他看着那指着他脑袋的手弩，他温和的对一脸紧张的女店主说：
“开个价吧。”
“这是我吃饭的家伙，不卖！”
漂亮的女店主下意识的吼了一句，她盯着梅林，大叫到：
“你到底是谁？是魔法国会的狗腿子吗？我都警告过你们多少次了！我只是正经做生意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来烦我！”
“你走！现在就走！”
她瞪着梅林，指着门口尖叫了一声。
但后者并没有什么动作。
相反，他轻咳了一声，指着桌子上的“吸血鬼猎人武装包”，对紧张的女店主说：
“别怕，我确实是来买东西的。这玩意，给我准备100套，当然，圣银刀上不要加那些乱七八糟的符文，手弩箭矢的圣银含量也得再多一些，这一次可别搞错两种药物的含量。”
梅林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他左右看了看，对那手持武器的女孩子说：
“算上人工费，就按一套4000美金来算，但你这里怎么付账？有pos机吗？”
“你...你...”
女孩被梅林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弄得有点懵，她看了看梅林手里的银行卡，迟疑了一下，便放下手弩，从柜台里取出一个pos机。
眼看着梅林刷卡付了账，她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到账通知，那数字上的一串零看的她有些茫然。
这...这就完了？
自己现在就是有几十万身价的人了？
见鬼，老爸老妈可没告诉她，赚钱这么容易的。
等等，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回过神的女店主又看向梅林，后者正拿着她的手弩在摆弄着。
“你到底是谁？”
她问到：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100套...你要武装一支军队吗？”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
梅林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方式，欣赏着自己手里的银灰色手弩，这东西才是真正的异类杀手。
他虽然没有用过这武器，但仅仅从构造和那银色箭矢顶端的血槽就能想象到，一旦这武器激发，箭矢刺入吸血鬼身体，圣银的破魔效果，外加血槽开出的伤口，低级吸血鬼在手持这样武器的猎人追捕下，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
“你只需要知道，我需要这些东西。而且从你这里购买，要比花钱让那些武器商订制便宜的多。”
梅林将手弩放在柜台上，他一脸惋惜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他说：
“还有，这东西真的不卖吗？我出5万美金...如果你有更好，价格还可以再往上提。”
“不卖！”
姑娘看着梅林那发亮的眼睛，急忙将自己的武器放回了柜台里，她看着梅林，她说：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这是家族的传承，你明白吗？多少钱我都不卖！”
“哦？”
梅林摩挲着下巴，他盘算了一下s.d.o.l.d.现在的账目，片刻之后，他敲了敲桌子，看着那姑娘：
“那...10万？”
“呃”
姑娘的眼睛跳了跳，她有些不舍的咬了咬牙，固执的摇了摇头：
“不卖就是不卖！别问了。”
“20万！”
“不卖！唉，你这人哪来的呀，怎么这么烦啊！”
“30万！”
“成交！”
梅林说出了自己的底线数字，那刚才还一脸固执的姑娘二话不说的从柜台里取出那手弩，连同一盒弩箭递给了梅林。
她又拿出pos机，一脸奸诈的对梅林挥了挥：
“现在就付账，别想抵赖！”
“你家族的传承就这么不值钱的吗？”
梅林一脸古怪的刷卡，一边说道：
“30万就卖掉了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
“那确实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女店主一脸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得意的笑容说：
“但我也没说他只留给我一样东西啊。”
说着话，她伸手在背后的展架上按了按，下一刻，那展架四周的8块木板齐刷刷的向外翻开，重组，让女孩身后的大半张墙壁，都变成了一个武器收藏的大架子。
在梅林眼前，100多把闪耀着纯粹圣银光芒的武器赫然在列。
从造型古怪的蛇形匕首，到闪耀着寒光的荆棘刺剑，再到沉重的刻着花纹的战矛，然后是和梅林手里的手弩一模一样的猎魔弩，那架子上从小型到大型，足够一整排。
在架子下方，还有一排枪械，好几只银色的手枪，黑色的，篆刻着正统破邪符文的猎枪，再到威力十足的霰弹枪。
甚至还有几张造型精美的战弓，以及几颗悬挂在板子上的手榴弹。
坦白说，这种规模的猎杀武器，确实吓到了梅林。
他没见过这么多真用于猎杀异类的武器被摆放在一起，他能看出来，这些武器都是最精良的大师之作，是每一个和异类打交道的人都渴望得到的。
而且在这些武器上，梅林都嗅到了浓重的肃杀气息，代表着它们都不只是装饰品，都是真正的杀人武器。
“你还想看的话，里屋里还有几个架子。”
女店主叉着腰，她喜滋滋的看着手机里到账的钱，她头也不抬的对梅林说：
“如果你还想买更多，那么价格好商量，毕竟，你也算是熟客了。”
“所以，你到底是谁？”
同样的问题，被梅林抛了出来。
他不认为，任何一个街角的神秘用品店的店主，就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异类专用的猎杀武器。他看着眼前的姑娘，一脸正色的问到：
“你的家族又是哪个？”
“我啊，我叫艾尔莎。”
女店主抬起头，看着梅林，她说：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地狱厨房附近的吸血鬼都是我在这一段时间赶走的。至于我的家族...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那让我猜一猜，你是来自欧洲最著名的吸血鬼猎人传承之一的血石家族，对吧？”
梅林看着艾尔莎，他说：
“你的父亲，是不是尤利西斯.血石大师？”
“你怎么知道？”
艾尔莎一脸惊讶的看着梅林，后者拿起自己买的手弩，指了指手弩下方的木制握柄，那上面有一行微小的，陈旧的印刻。
“我对你们那个世界的东西了解的不多，但血石家族的家徽我还是认识的。”
梅林看着艾尔莎身后的武器，他站起身，低声说：
“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你这些武器...如果真的要出售的话。”
“我全要了！”
26.大师的去向
晚上将近11点钟，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的弗瑞的电话再次响起。
他看了看号码，顿时皱起了眉头。
“梅林，这个时间打电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弗瑞问道。
另一边，梅林站在血之屋的门外，一边吐出烟气，一边对弗瑞说：
“我找到了一批能有效加强神盾局对异类压制的武器，我亲自看过了，那些武器都很精良，是猎魔人们内部的产品，专门为猎杀异类制作的，最重要的是数目可观，而且卖东西的是个傻丫头，我把价格压得很低...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错过这个大惊喜。”
“那你就买啊。”
弗瑞随口说：
“s.d.o.l.d.这个季度的行动资金不是已经给你们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
梅林叹了口气，说：
“我能调动的那一部分，不太够。”
“你还需要多少？”
弗瑞问道，梅林迟疑了一下，然后大概估算了一下艾尔莎这家店里的武器数量，最后报了一个稍稍高一点的价格。
“我可能还需要...800万？”
“砰”
电话那边，弗瑞好像打翻了什么东西，片刻之后，弗瑞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你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导弹吗？你知道在乌克兰买一颗小核弹的价格才多高吗？”
“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梅林有些纠结的说：
“你要是有时间，最好自己过来一趟。”
“我很忙。”
弗瑞拒绝道：
“我只能再拨给你300万，我们刚刚搬了地方，现在用钱的地方很多。距离世界安全理事会的下一次拨款，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
“不，钱不是最重要的。”
梅林说：
“我让你过来有别的事情。我记得你给我说过，在我之前，神盾局有一位专门处理超自然事务的大师，叫尤利西斯.血石，对不对？”
“嗯，但我已经和血石大师断了联系好几年了。”
弗瑞说：
“我怀疑那位大师遇到麻烦了，但他的行踪太诡秘，我也帮不上忙。”
“卖给我武器的，就是尤利西斯大师的女儿。”
梅林说：
“那傻丫头叫艾尔莎，现在就在地狱厨房做生意。这一段时间还帮我们赶走了地狱厨房的吸血鬼，看来她是女承父业。”
“这样吗？”
弗瑞迟疑了一下，他说：
“那就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嗯，好的。”
梅林还不忘叮嘱到：
“别忘了带上钱，弗瑞，对于那批武器的质量来说，这价格真的已经很实惠了。”
对面的弗瑞果断的挂掉了电话，梅林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他站在血之屋的门口，看着自己手里花重金买来的手弩。如果早知道艾尔莎那里还有别的东西，他肯定会换一件武器。
梅林手里的手弩应该是那位只闻其事，不见其人的尤利西斯大师曾经用过的，尽管这武器被保养的很好，但梅林依然能看到时间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
这武器上的破邪符文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书写的，并不像是巫师们的传承，这应该是血石家族特有的破邪符文。
梅林将那稍有些沉重的手弩放回了口袋里，然后拿起了一支银色的弩箭，放在眼前观察着。
在黑暗之中，这精致的弩箭上也有一排微缩的符文，同样是梅林没见过的符文，这符文的效果，应该也和猎杀有关。
“也许艾尔莎那里，有这些符文的制作方法。”
梅林想到：
“如果能用钱买来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梅林之前买的那100套“吸血鬼猎人武装包”，是给s.d.o.l.d.的普通探员们准备的，在接下来必然会和吸血鬼发生冲突的事件里，梅林得给自己的下属们准备好战斗用的武器。
圣银弹虽然已经量产，但仅靠圣银弹是不够的。
而且在隐匿和近身战斗中，很难打中快速移动目标的手枪，远不如那轻巧无声的手弩和圣银短剑好用。
至于艾尔莎屋子里的那些精良武器，梅林打算配备给高级特工。
当然，弗瑞肯定会拿走一部分，分给神盾局的其他成员。毕竟像是克林特和娜塔莎这样满世界执行任务的特工，也偶尔会遇到灵异事件，他们也缺少一些能对异类产生有效杀伤的特种武器。
而且梅林猜测，艾尔莎应该是从小在与世隔绝的环境里长大的，这丫头虽然在地狱厨房做了2个月的生意，但她还是不懂她父亲留给她的那些武器的真正价值。
猎杀异类用的武器，即便是在巫师界，也是很罕见的，尤其是全部配备了破邪符文的武器，那已经不能用稀有来形容了。
只有炼金大师和附魔专家才能在武器上恒定永久的破邪符文，但巫师界的炼金大师有多少？
如果梅林没猜错的话，艾尔莎带到纽约的这些武器，应该都是血石家族世代传承的吸血鬼猎人们用过的武器，都是真正的古董，也是真正的好东西。
差不多20分钟之后，弗瑞的车停在了地狱厨房这偏僻的角落。
局长大人阴着一张脸走下车，随手将一张卡递给了梅林，然后伸手推开了这家店的门。
正在擦拭柜台的艾尔莎抬起头，就看到梅林跟着一个瞎了一只眼的黑人走了进来。她正想问这个大晚上还穿着黑色风衣的古怪黑人是谁，弗瑞就主动开口说：
“艾尔莎小姐，我认识你的父亲尤利西斯.血石大师，我的部门，还和你父亲合作过很长时间。我曾亲眼见过他好几次。”
“啊？”
艾尔莎瞪大了眼睛，她急切的问到：
“你见过我父亲？真的吗？”
“尤利西斯.血石大师在二战时期，就和战略科学军团有过交集。在战后，在卡特女士的邀请下，尤利西斯大师作为战略科学军团的神秘事务顾问加入了我们。他一直在帮我们解决和异类有关的事情，直到8年前。”
弗瑞将一份文件递给了艾尔莎，他对眼前这姑娘说：
“1992年7月份，尤利西斯大师给我的长官留言说，他觉察到了一股邪恶力量的苏醒，他要去罗马尼亚执行使命，从那之后，我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
“1992年...”
艾尔莎看着那份文件上，自己父亲留下的黑暗照片，她伸出手，抚摸着那照片，她语气悲伤的说：
“那时候我14岁，父亲回了一趟家，带走了一样家族传承的圣物。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雨夜，他的身影消失在庄园中，母亲告诉我，父亲会回来的...但他没有。”
“我成年之后，从母亲那里知道，父亲在失踪前，一直在北美活动，于是我来到了这里。”
她抬起头，看着弗瑞，那蓝色的眼睛里红红的，她带着一丝感激的说：
“谢谢你，独眼龙先生，谢谢你告诉我父亲最后的去向。”
“我叫尼克.弗瑞，你可以叫我弗瑞先生。另外，看你的样子，你似乎知道，你父亲去干什么了。”
弗瑞对于“独眼龙”这个称呼似乎很不满意，他看了一眼艾尔莎身后那琳琅满目的武器，又问道：
“方便向我们透露一下吗？据我所知，我的长官一直都很挂念尤利西斯大师的行踪，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卡特女士...我曾听父亲提起过，那确实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艾尔莎点了点头，她表情微变的说：
“在罗马尼亚那地方，值得我父亲那样的宗师猎人追猎的，只有一个。那也是血石家族传承近千年里最大的，近乎永恒的敌人。”
这姑娘咬着牙，但她并没有说出那个吸血鬼的名字。片刻之后，她对眼前的梅林和弗瑞说：
“抱歉，这店打烊了。我现在就要去一趟罗马尼亚。”
弗瑞和梅林对视了一眼，他说：
“也许你需要帮助，艾尔莎，你父亲也是我们的同事...”
“不，你们帮不上忙的。”
艾尔莎固执的说：
“只有血石家族的人能对付它，也只有我们家族的人能看懂父亲留下的记号，我必须得走了。”
说完，这姑娘就要冲出自己的店，但却被梅林拦住了。
梅林挥舞着手里的银行卡，对艾尔莎说：
“在你离开之前，也许我们能完成之前约定的交易，这些武器...”
“给你们10分钟，去装吧。”
艾尔莎一把夺过梅林手里的银行卡，对他说：
“里屋还有4个武器架，一共147件武器，地下室里的‘吸血鬼猎人武装包’有差不多70多个，剩下的，等我回来之后，我会补给你的。”
梅林和弗瑞耸了耸肩，便开始将那些武器装入弗瑞开来的车里。
十几分钟之后，最后一把霰弹枪被放入了满满当当的后备箱中，梅林看着自己手里快要被撑破的魔法手提包，他回头看着一个人站在黑夜里的艾尔莎，他又看了看血之屋的房子，他说：
“在你离开的时候，需要我们帮你看着店吗？”
“不需要。”
艾尔莎摇了摇头，她在黑夜中捏了几个手势，念了句梅林没听过的咒语。
那栋两层楼高的房子，就在梅林和弗瑞的注视中，飞快的缩小，最后变成了放在地面上的一个红色的宝石吊坠的样子。
艾尔莎将那吊坠拿起，戴在脖子上，她潇洒的对梅林和弗瑞挥了挥手，就打算离开。
弗瑞喊住了她。
“艾尔莎？你打算怎么去罗马尼亚？”
“还能怎么去？坐飞机啊。”
大大咧咧的女孩扭头对弗瑞说：
“看在你们的钱的份上，我现在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富豪了。我可以订一张头等舱的机票。”
“那太麻烦了。”
弗瑞大手一挥，豪爽的说：
“你先跟我去神盾局的办公室，我帮你安排一家公务飞机，直飞罗马尼亚，以及你一个人去那里，总要准备些东西，我们都可以提供给你。”
“还有，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在北美的生活经历吗？神盾局的仓库里，还有他留下的一些东西。我觉得，现在也是时候把它们交给你了。”
梅林站在弗瑞身边，他知道弗瑞打算做什么。
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是打算把实力不错的艾尔莎也拉入神盾局的体系里。就算是现在没办法让她成为神盾局的助力，提前拉好关系也是极好的。
但梅林并没有点破弗瑞的打算，相反，他帮腔的说到：
“虽然我们不知道你父亲失踪前面对的敌人是谁，但我想，如果它真的可以和血石家族对抗一千多年，那么你现在要去面对它，最好提前做好打算。”
“更何况，你要去的，可是被称之为‘吸血鬼教廷’的罗马尼亚。据我所知，那地方盘踞的数个传古吸血鬼家族，对于外来者的态度可不能算好。”
“我相信，你父亲的每一次狩猎之前，肯定都会做完善的后备计划，如果你崇拜你的父亲，那么你也应该这么做，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总不能就这么鲁莽的一头扎进去。”
梅林的话让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艾尔莎有些犹豫。
确实，在从弗瑞那里得到自己父亲的消息之后，她一时间有些冲动。
但冷静下来想一想，她现在的实力，和自己的父亲差的太远了，如果连她的父亲都在罗马尼亚失踪了，那么她这样毫无准备和计划的过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最少她也应该联系一些和自己家族关系友善的猎魔大师们一起去。
想到这里，艾尔莎便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她回头对弗瑞说：
“那...好吧。麻烦你们了。”
目送着艾尔莎坐入了弗瑞的车里，梅林看了看天色，他对打开车门的弗瑞说：
“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自己走回家。挺近的。”
“嗯，自己注意安全，梅林。”
弗瑞坐在车里，摇下车窗，对梅林说：
“你现在这个状态，最好还是别一个人出来。”
“放心吧，弗瑞。”
梅林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蓝灰色手杖，又摸了摸口袋里刚买的，还没捂热的猎魔手弩，他说：
“别看我现在这样，就算是几十个吸血鬼一起围攻我，我也逃得掉...运气好的话，还能反杀那么十几个。”
“你还是自己小心吧...这位小姐，可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么羸弱。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别用一些伪装的信息骗她，否则，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27.黑暗故事-目盲者（上）
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还是非常非常恶意的玩笑。
就在梅林蓄养伤势，准备复出的这一段时间里，地狱厨房出了一件大事。
说是大事，其实也不见得，这件事只流传在一小部分人的圈子里，但却通过一个意外的渠道，被梅林知晓了。
圣马修教堂，地狱厨房的标志性景观。
在以前的时候，除了接埃里克回家之外，梅林不怎么过多的关注这里。他并非一个信徒，更没有去教堂的习惯，尽管他和保罗神父的关系不错，但那位温和的神父，素不喜欢向身边的人传教，他似乎是一个很佛系的人，也许是个真正的圣职者。
这位神父也许很清楚，信仰，只是人们对于心灵放纵时的枷锁，除了特定人群之外，它并非生命所必须之物。
既然并非必须，那又何必强求。
而在苏醒之后的这几天里，梅林却成为了教堂的常客。
他并不是突然诡异了信仰，而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的脑海里有了很多很多的疑问，他却不知道去哪里寻找答案。
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总会想要静一静。
在这个时候，圣马修教堂，就成为了一个很好的选择。
地狱厨房的人都不怎么诚挚，实际上，除了弥撒日之外，也很少会有人到教堂寻求心灵的慰藉。
梅林总是会在午后时分到来，在午夜时分回去，他拄着自己的手杖，一个人坐在圣马修教堂座位的后排，不予任何人教堂，就那么呆坐在那里，享受着自己这数年来罕见的平静时光。
他的生活遇到了改变。
曾经信任的那些人，变得充满了秘密。
那些怀疑如黑暗的种子，埋在梅林的心中，如毒蛇一样蚕食着他的心灵。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启一场调查，他又担忧，自己的朋友，那些总是神神秘秘的老特工们已经卷入其中。
如果生命最终准备了一场残酷的角斗，那么他该如何坦然的面对那一切？
弗瑞...他有没有察觉那光芒下的黑暗呢？
他，应该是察觉了吧。
但他有没有对此作出预案呢？
他视为家的神盾局，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悄然变质的呢？
最重要的是，那些蔓延的黑暗，其源头又在什么地方呢？
那个刚刚将自己的力量扩散到全球的组织，是不是已经从内核中堕落了呢？
这些问题似乎没有答案，除非梅林亲自走入其中，试图揭露出掩盖一切的真相。
但他无法下定决心。
“你看上去有很多疑惑，有很多烦恼，梅林。”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梅林背后传来。
穿着黑色长袍的保罗神父捧着一本经书，看样子是刚刚布道回来。他从教堂大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座上沉默的梅林。
“你的病好些了吗？”
梅林的身体虽然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但那种脸色虚弱的苍白是掩饰不住的，他依然没有完全康复，他手边的手杖和稍显别扭的坐姿，这一点瞒不过神父。
“好多了。”
梅林向旁边挪了挪，给神父让开了一个座位。
保罗神父很自然的坐在梅林身边，他说：
“我很少看到你这个样子。”
“什么？”
梅林问到。
“我的意思是，沉静下来，思考一些让人头疼的事情。烦恼，总会让人显得脆弱。”
神父笑着说：
“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到现在，你在我心里可都是一个行动快过思考的人。”
“哦，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神父。”
梅林说：
“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不，这并不是一种批评，梅林。”
神父摇了摇头，他将经书放在腿上，正色的对梅林说：
“行动果断是一种赞美，能真正做出善行也要比一万遍祈祷更值得赞扬。我可是知道，你在这街区附近帮了不少人，毕竟，我是亲眼看到你帮助孤儿院的孩子们。”
“你是个难得的好人，梅林，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这个评价...”
梅林抿了抿嘴，他看着神父，他说：
“未免有些太高了，高到让我觉得你在刻意的奉承我，神父。我觉得，你好像似乎有些事情需要我帮忙。”
被梅林猜破了心思，这让保罗神父有些尴尬，他轻咳了几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窘迫，他说：
“好吧，你的感官还是这么敏锐，确实有件事情，一件悲伤的事情。”
神父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他对梅林说：
“你还记得杰克吗？”
“杰克.默多克？”
梅林点了点头，他说：
“那个有些粗鲁的拳击手，我记得他，还有他那可怜的儿子。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面对梅林的询问，神父的表情变得难过起来，虽然在几年前，他和杰克之间有些冲突，他还被粗鲁的杰克揍了一顿，但这个老人显然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他语气低沉的对梅林说：
“3天前，杰克死了。”
“嗯？”
梅林发出了疑惑的鼻音，他问到：
“他怎么会突然死了？我上次见他，他还壮的和一头牛一样，他可是个拳击手，要比一般人健康的多。他也才30多岁吧？”
“杰克是死在拳击场里的。”
保罗神父一边打开经书，一边说：
“我也不知道事情的内幕，我听人说，杰克这些年，为了养活自己的儿子，供自己的儿子上学，给自己的儿子治病，欠了本地的黑帮很多钱，那些人威逼他打假拳来还债，杰克一直隐瞒着这个消息。直到3天前，他似乎做出了一些让人费解的决定。”
神父的声音越发轻微：
“我听说，杰克在他死去之前的那场比赛，突然一反常态的压自己赢，几乎押上了他所有的钱。”
“然后他赢了，赢了之后就死了，对吧？”
梅林猜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局。
作为一名经常和纽约黑暗地带打交道的公职人员，尽管他并不负责监管地下帮会的事务，但在神盾局那种地方，类似的事情他见的多了。
面对梅林的猜测，保罗神父点了点头。
“拳击赛结束之后不到15分钟，杰克就死在了拳击场旁边的巷子里。但麻烦的是，他提前把小马特送到了玛吉修女这里，还有一笔足够供小马特上完大学甚至买一栋房子的巨款。”
“让我猜一猜。”
梅林揉着额头，他闭着眼睛说：
“那些黑帮分子找上了门？”
“嗯。”
保罗神父表情暗淡的说：
“我们不能把小马特就这么交出去，这不符合我们的信仰。但那些黑帮分子行事狠辣，我很担忧，再这么拖下去，修道院和孤儿院都会有危险。”
“你想让我解决这件事？”
梅林取出手机，他看着保罗神父，他说：
“没关系的，神父，这里也是我居住的街区，我也不希望看到悲惨的事情就这么发生。放心吧，那些黑帮分子也就只能吓唬一下普通人，我保证，他们很快就不是麻烦了。”
“不，梅林。”
神父摇了摇头，他看着梅林，他说：
“我是想求你收养小马特。”
“嗯？”
梅林这下就有些惊讶了。
他看着神父，他说：
“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收养了埃里克，我现在还是另一个女孩的临时监护人。而且我还有工作，我没有时间照顾一个9岁的，双眼不便的孩子...我并不是讨厌小马特，实际上，在那孩子为了拯救其他人做出英雄之举的时候，我也为他的遭遇感觉到悲伤。”
“但我现在的情况，真的是...无能为力。”
“但梅林，这不只是我的请求。”
保罗神父从自己的经文里取出一封简短的，有油渍和血渍的，用一张破旧的贺卡写的信，递给了梅林。
那餐巾纸上的字迹很难看，歪歪扭扭的，甚至还有几处错误，一看就不是文化人写的。
“梅林先生：”
“我是杰克，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这可能会让我永远和我的马特告别。但这并不重要，我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有我这样一个没出息的父亲，我的小马特一生都会被束缚在地狱厨房这个真正的地狱里。”
“我对我之前对你的恶劣态度道歉，我会把小马特送回他母亲那里，但我了解玛吉，她是一个很固执的女人。如果她执意不肯接受马特，那么我只能请求你，帮我照顾我的孩子。”
“在我接触的所有人里，只有你是个真正的正派人，我的本能也告诉我，你是值得信任的。而且小马特对我说过，你将他送到医院，一路上你都在鼓励他，安慰他，让他觉得很安心。”
“我知道，这是个冒昧的请求，但我找不到其他人帮我了。我会付钱的，小马特会变得很有钱，我只有一个请求，求求你，梅林先生，求求你替我，把我的儿子送出地狱厨房...让他有个光明的未来，让他像你一样成为一个体面人。”
“别让他像我一样没出息。”
“这是？”
梅林看完了那封信，他回头看着保罗神父，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这是警察在杰克尸体上找到的，他已经预计到了自己的死亡，而且他提前做了所有的准备。”
保罗神父说：
“我不是一个会强迫其他人做善事的人，梅林，这几天里，有好几个家庭想要领养小马特，但我一直犹豫不决，这毕竟是杰克的临终请求。”
“我冒昧的对你提出这个要求，也是因为一个死去之人无法安息的执念。但如果你真的不方便，我可以将马特送到其他人那里。”
梅林并没有立刻回答。
于情于理，他都可以无视这件事，继续自己的生活。
他和杰克也并不熟，他对那个粗鲁的男人也没什么好感，问题是，这个男人用自己的生命向梅林做出了祈求。
他当时一定很绝望，否则不会最终决定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一个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的人身边。
梅林大概能想象到那个拳击手做出决定时候的痛苦与不舍，他也许是个糟糕的人，一个糟糕的丈夫，但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乃至他要以死亡做交易，为他的儿子换来一个光明的未来。
这让梅林有些触动。
他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片刻之后，他对身边的神父说：
“我想去看看那孩子。”
“可以，跟我来吧。”
神父站起身，他对梅林叮嘱到：
“关于他父亲的事情，我们还没告诉他，因此...”
“我知道的，神父。”
梅林说：
“保守秘密，我很在行的。”
保罗神父带着梅林穿越过圣马修教堂的通道，来到了孤儿院中，孩子们此时已经准备休息了，他们正在修女的带领下做晚祈，他们中的很多看到梅林的时候，都会喊着梅林的名字。
他们知道这个叔叔，这个叔叔和埃里克哥哥，经常会带着好吃的，来孤儿院看他们。
在这些单纯的孩子心中，梅林是一个很善良的大哥哥。
梅林也对那些孩子挥了挥手，他和神父进入孤儿院的宿舍。
梅林在门口还遇到了玛吉修女。
这位修女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梅林，然后匆匆离开的。
那并不是对于暴力的畏惧，而是对于知晓自我秘密的人的一种本能的畏惧与羞愧。
看来玛吉修女，也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玛吉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
神父说：
“她也很痛苦。”
“我能理解。”
梅林看着修女离开的萧索背影，他说：
“对于懦弱者而言，信仰是最后的庇护所，她是个懦弱者，但她不是个坏人。”
对于梅林这种有些亵渎的言论，神父只当是没听到。
他带着梅林一路向上，来到了三楼宿舍的边缘，梅林站在门口，他看着房间里。
带着墨镜的小马特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屋子里稍有些昏暗的灯光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影响。他捧着一本盲文书写的书，正在安静的阅读着，在他手边，放着一根有些旧的导盲杖。
梅林对神父点了点头，他拄着手杖一步一步的走入房间里。神父并没有停留，他不愿意打扰梅林和马特的会面，他很快就离开了。
梅林动作轻柔的坐在了马特身边的床铺上，他看着这个安静的孩子，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但就在神父了离开之后，马特却突然回过头，精准的“看”向梅林所在的位置，他说：
“梅林先生？”
“是你吗？”
28.黑暗故事-目盲者（下）
一般来说，在失去视力之后，盲人的其他感官会变得敏锐。
这是身体的弥补本能，生命为了延续下去，填补视力缺失带来的缺陷，会让其他器官试图“代替”眼睛的作用。
梅林知道这一点，他也能理解马特听到他移动时发出的声音。
但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双眼看不到东西的小马特，是怎么精准的分辨出他的身份的。
也许是感觉到了梅林的疑惑，小马特轻声说：
“我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
“嗯？”
听到这话，梅林立刻抬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
他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你身上的气味和其他人不一样，梅林先生。你送我去医院的时候，我记住了那种味道。”
小马特说：
“那种就像是冰淇淋一样的味道，总带着一种特殊的寒冷。所以你坐在这里，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可是我什么都闻不到啊。”
梅林看着眼前这个不幸的孩子，他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伸手摸了摸小马特的头发。
距离他把发生意外的小马特送入医院，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这个9岁的孩子，和梅林上一次见到他时的外表变化了很多。
他栗色的头发稍有些长了，脸上的雀斑也变淡了一些，仔细看去，这孩子戴着墨镜的样子其实挺帅的。
他比一年前长高了一些，身体也更消瘦了一些。
而且，大概是失去视力的原因，这孩子看上去要比同龄人更稳重，也更沉默。
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个小大人一样。
“你父亲去了俄罗斯那边的拳击锦标赛，打算转职做专业拳手。”
梅林看着小马特，他说：
“在离开前，他委托我来看看你，如果可以的话，他打算让你住在我家。我来问问你，你愿意吗？”
“爸爸...”
提到自己的父亲，小马特的表情变得悲伤了一些。
他合起书本，在椅子上转过身，双手拄着自己的导盲杖，那动作和现在坐在床边，拄着手杖的梅林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戴着墨镜的孩子用自己的方式“看”着梅林，他说：
“他真的去了俄罗斯吗？”
“当然。”
梅林面不改色的说：
“如果你想见他，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俄罗斯。”
“你说谎！”
小马特突然爆发了。
这一刻，这孩子握紧了手里的导盲杖，朝着梅林尖叫到：
“你们都在说谎！神父，修女，还有你，你们都是骗子！我爸爸才没有走，他才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他只是走的比较急，因为联赛要开始了，他甚至来不及和你告别，马特！”
梅林的语气变得更温和了一些，他说：
“他是个好父亲，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更好的...”
“爸爸死了！”
马特的下一句话，彻底打断了梅林努力编织的所有谎言。
梅林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抽泣的小马特，在这一刻，他怀疑是其他人将杰克死去的消息透露给了马特。
是谁？难道，是玛吉修女？难道梅林看错那个修女了？她的心肠这么恶毒的吗？
“我听到了枪声...”
小马特摘下墨镜，他有些笨拙的擦拭着眼泪，他断断续续的对梅林说：
“我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我听到了那些人和爸爸说话的声音。他们骂人，他们打我爸爸，我想下去帮忙，但那个口音奇怪的司机不让我下去，我听到了爸爸流血，我听到了爸爸被打倒在地上，我听到了...”
“他们开枪了...爸爸的心跳停下了，我听到了！我全听到了！你们都在骗我！”
梅林站起身，他伸手摁住了有些激动的小马特，他温和的说：
“不，那不是真的。”
“那只是一些幻听，你这么大的孩子偶尔确实会出现那种情况。听我说，正常人的听力是听不到那些声音的，你听错了。”
梅林伸手将马特的脑袋轻轻的抱在怀中，他轻声说：
“相信我，你父亲还活着，他在俄罗斯，在莫斯科，我没有必要骗你，孩子。我可以带你去那里，我甚至可以让他回纽约来陪你。”
被抱住的马特不再挣扎，他变得安静下来，似乎在侧耳倾听，几秒钟之后，他对梅林说：
“你的心跳加快了一点，你在说谎。”
“嗯？”
梅林疑惑的看着怀中的孩子。
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听到的东西不是假的，马特继续说到：
“你的血管里有东西，它跟着血液一起流动。你的衣服左手口袋放着很多古怪的东西，有枪，有棍子，有很多盖在一起的盒子，那盒子里，有东西在跳动...我能听到，它跳动的很剧烈，就像是被封起来的闪电一样。”
马特抬起头，他疑惑的“看”着梅林：
“你的口袋里怎么能放下那么多东西？”
梅林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严肃起来，他放开马特，蹲在眼前，他看着这孩子，问到：
“你还能听到什么？”
“我能听到很多。”
小马特的表情在这一刻也有些茫然，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窗户，他伸手将那窗户打开，感受着黑夜的风，还有那风中传来的声音，他说：
“有鸟儿在公园里叫，船只在水里前进，塔克又在欺负那些女人了，我听到了他用鞭子抽她们。”
“我听到了第11街口出了车祸，那个被撞得女孩没有受伤，但司机的心跳越来越弱了。”
“我听到了一辆车停下来了。”
小马特站起身，他看向东边的位置：
“就在第6街边缘，有人下车了，他在敲门，他在喊着你的名字。”
“稍等...”
梅林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科尔森打来的电话。
他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下一刻，就听到了科尔森的声音。
“长官，你在家吗？我现在你家门口。”
这一刻，梅林的目光看向了小马特，他知道了...
眼前这个孩子，在意外中失去了视力，但他却得到了更多的东西。
一些足以让人感觉到惊讶的东西。
“我现在不在家。”
梅林问到：
“你在这个时候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科尔森。”
“吉米在中央城那边遇到了一件超自然事件，他在调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当事人和你有关系，长官。所以他打来了电话询问，你是不是需要亲自处理这件事。”
“嗯？中央城？”
梅林的眉头皱起，他说：
“是亨利先生吗？”
“对，亨利.艾伦。”
科尔森回答说：
“他卷入了一起谋杀案里，吉米已经确认，这件事和超自然事件有关。”
“好吧，像亨利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梅林笑了笑，他随口问道：
“死者是谁？和亨利有什么关系。”
科尔森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沉重，他对梅林说：
“死者...是亨利先生的妻子，诺拉夫人。”
“啪”
梅林手里的手机，在这一刻，在失控的力量下，被彻底捏碎。
“唰”
在远距离移形咒闪耀的光芒中，穿着风衣，拄着手杖的梅林，出现在了中央城，自己记忆中的艾伦宅邸之前。
他的身体还未痊愈，这样横跨小半个北美的长距离移形，给他带来了一些压力。
他咳嗽了几声，然后就拄着手杖，在夜色笼罩之中，走向了那已经被封闭起来的宅邸。
中央城警局的警察们已经在四周拉起了警戒横幅，眼看着梅林在路灯的照耀下朝着他们走来，那些警察就打算阻止他进入案发现场。
梅林从风衣内衬的口袋里取出自己的证件，放在那些警察们眼前。
那个显眼的6级特工主管的标志，让这些警察肃然起敬。
按照神盾局和其他部门之间的阶位对比，6级特工相当于军队中的少校以及分区警局的探长，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阶级，由于特工和警察并非一个体系，所以在必要的时候，这些警察完全可以不鸟梅林。
但一般来说，面对神盾局这样只属于世界安全理事会的组织，没人愿意惹麻烦。所以这些警员就后退了一步，为梅林让开了一条道路。
梅林的表情非常阴郁。
他虽然在这几年里，和艾伦夫妇没怎么联系，但这对夫妇在他的人生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他们和老斯坦，维科一样，都曾在梅林绝望的时候给予过他坚持的力量。
尤其是善良的艾伦夫妇，更是梅林记忆深刻的朋友。
但现在，他的朋友遭受了厄运。
“长官！”
正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收集证据的s.d.o.l.d.3级特工吉米.吴，在看到梅林的时候，立刻对自己的长官问候。
梅林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忙他自己的事情。
他站在布满了血迹和污痕的客厅中，往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在艾伦宅邸中吃过的那一顿美味的早餐，还记得诺拉夫人稍有些畏惧但依然心怀善意的表情，还记得亨利挽留他的真诚。
梅林闭上眼睛，抚摸着旁边的椅子，几年过去了，这椅子还和以前一样摆放在餐桌旁边。
他叹了口气。
自己果然是厄运缠身，几年前他以为艾伦夫妇躲过了跟随在他身后的厄运，但几年之后，那躲过去的厄运又回来了。
“有什么发现吗？”
梅林问到。
在他身边，吉米特工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记，对自己的长官说：
“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发现，梅林长官。我们只是在屋子里检测到了微弱的能量残留，那些能量正在飞速的消散，死者被餐刀刺中心脏，行凶手法即为精准，死者在死前并没有遭受太大的痛苦。”
“不是亨利做的！”
梅林说：
“绝对不是他。”
“但餐刀上只有他的指纹，很清晰。”
吉米特工有些为难的说：
“而且当时在现场的，除了亨利先生之外，就只有他的孩子。虽然我们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隐情，但我们无法证明这一点，那些能量很古怪，我们甚至没有办法留下它存在过的证据。”
“那就查！”
梅林对身边的特工说：
“放下你手头的所有事务，专注于这件事，查下去！查出结果！”
“是的，长官。”
吉米特工接受了自己的新任务，作为s.d.o.l.d.的一员，他已经习惯处理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务了。
“亨利和他的孩子在哪？”
梅林问到，吉米特工回答说：
“亨利先生现在在警局，小巴里被一位警长临时带到了自己家里，那位警长是死者和亨利先生的朋友。死者的尸体，在警局的停尸间，但恕我直言，长官，那具尸体上没有任何的可疑点，我已经去看过了。”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不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了房子。
站在夜色中，梅林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艾伦宅邸，他能想象到，这里曾经是多么幸福祥和的地方，但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亡地。
一个不详和灾厄凝聚的地方。
他握紧了拳头。
他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发生，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和他有关系，但内心的那种负罪感从未如此强烈过。
梅林想要做正确的事情，想要为秩序而战，为他关心的人，为他爱的人而战，但这一次，他关心的人却有可能是因他而受伤。
这让梅林内心很沉重，那种压力，几乎压的他喘过不气。
在暗淡的星光之下，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到：
“非要这样吗？”
“你们！”
“非要这样吗！！！”
29.黑暗故事-善与恶
“你是无辜的。”
数十分钟之后，完成了现场勘查的梅林坐在中央城警局的禁闭室中。
他看着眼前一脸憔悴，痛苦和绝望的亨利。这个男人比数年前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他坐在椅子上，双眼中没有任何的神采，就像是一具失去了心的行尸走肉一样。
“你是无辜的！亨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你不属于这里，你不是个罪犯。”
梅林伸出手指，握在了亨利手中的手铐上，只需要轻轻用力，这手铐就会寸寸裂开。
但下一刻，他的手被亨利握住了。
亨利看着梅林，他眼中满是祈求：
“不！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亨利。我的特工告诉我，你不愿意接受‘超自然事务接触者保护条例’。”
梅林反问到：
“但你明知道，那不是你做的。你还有孩子，你还有巴里。你难道不想陪着他长大吗？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放心，是合法的。你和小巴里可以换个地方生活...在神盾局的监控中生活，我可以保证，没人会打扰你们。”
“但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亨利痛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祈求：
“我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我知道你能带我出去，但梅林，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为什么？亨利！”
梅林的眉头皱的更深，他问到：
“除非你能说服我，否则我不会让我的恩人以囚犯的身份度过后半生！你是被冤枉的，你的儿子也看到了，相信我，巴里不会误解你，也不会憎恨你。”
“但别人会！”
亨利低下头，用一种痛彻心扉的声音说：
“别人会，梅林。他们会议论我的儿子，他们会说我的巴里是杀人犯的儿子，他们会说他是不祥之人，我知道那些流言对孩子来说多么沉重，那个标签会贴在他身上...你难道能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改掉吗？就算你能做到，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他看着梅林，这个憔悴的男人轻声说：
“正因为我的儿子知道我是无辜的，我才不能就这么离开。”
“我和诺拉一直教导巴里，让他看到这个世界美好和正义的一面，我不想亲手摧毁我儿子的认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们这些成年人可以无视规则的行事...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有规则之外的人，更不想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那个黄衣人，那个闪电中的人，已经从我们家夺走了太多...我不能让他再夺走我儿子的信念，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如果你真想帮我，梅林。”
亨利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落魄的梅林，他说：
“就请替我保护好巴里，我会坚持下去的，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你...亨利，你又是何苦呢？”
梅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顽固的亨利。
“我知道，这会让你很被动，梅林。我也知道，这样做很愚蠢。”
亨利坐在椅子上，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铐，他轻声说：
“我没能保护好我的爱人，没能保护好我的家人，没能做到一个男人必须要做到，而且一定要做好的事情，我无法摆脱我的挫败感...我很痛苦。我只剩下我的巴里了，我想为他做些事情。”
“我告诉我儿子，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我和诺拉尽力教会他，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邪恶。我希望他做个好人，做个善良的人，遵守规则。我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帮助其他人的人，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而不是一个规则的破坏者。”
“也许，那是我唯一能留给我儿子的东西。”
“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亨利。”
梅林看着自己的朋友，他在尽最后的努力说服他。
“小巴里从小没有你的陪伴，在其他人都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谋杀犯的时候，在那种情况下长大，巴里，他还能维持你给他的那份信念吗？”
“巴里知道我是被冤枉的，而且乔是个很好的朋友，他是这里的警长，我和他一起长大，他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亨利就像是心若死灰一样，他抚摸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轻声说：
“我相信，在乔的照顾下，我的巴里会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但孩子就该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亨利。你想教他的那些，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教他，你可以享受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熟的时光。那是小巴里应得的...这不是你的罪孽，你不需要为它赔上你的一生！”
梅林站起身，他呵斥道：
“告诉我，是你的信条重要，还是你的孩子重要？”
“当然是巴里。我可以为我的孩子付出一切。”
亨利抬起头，对梅林说：
“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直到一切真相大白为止。”
“你！”
梅林有些愤怒了，他从不知道，亨利还是如此顽固的一个人。
“我也许该强行带走你。”
这一段时间一直积蓄的烦躁压在梅林心头，他强忍着火气，说：
“我这一段时间过得很糟糕，亨利。我已经看到了太多太多的悲惨，我想做点好事，你要么老老实实的跟我离开这个不属于你的地方，要么我就把你打晕，强行带走你。”
“外面的警察拦不住我，他们也没有权力拦住我。”
“你根本不知道要查清楚这件事有多么困难，哪怕是s.d.o.l.d.在短时间之内都做不到，我去看过现场，凶手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如果不是我知道你的为人，我都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更别说这些普通的警员。”
“你可能要在监狱里待十几年的时间...甚至，你会真的被送上法庭，背负你不该背负的罪名。”
梅林的声音越发沉重：
“最重要的是，巴里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但他亲眼看到法律把一个无辜者送入监狱，你认为他会怎么想？你认为他长大之后，还会相信你告诉他的那些吗？你的一意孤行，才会毁了巴里！”
梅林厉声说：
“亨利，我经历过那样的人生，那是一个孩子挺不过去的黑暗经历。而我现在给你的，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我相信我的孩子，梅林。”
亨利沉默了好几分钟，他说：
“他是个好孩子，他会理解的。也许对你来说，法律和规则只是一种工具。但对于我和巴里这样的普通人来说，那是维持信念的基础。你认为你在帮我，其实并不是...”
“我是个医生，我亲眼见过，要摧毁一个人，太简单了。最重要的是，梅林，我已经被毁了，我不能再亲手毁掉我的儿子。”
梅林的劝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知道，亨利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而且梅林也知道，让亨利和巴里就这么搬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也许也并非一件正确的事情。
神盾局的“超自然事务接触者保护条例”，是专门为亨利这样被卷入超自然事务的普通人设置的，在s.d.o.l.d.确认了某一件事里有超自然因素，而且参与者是无辜的情况下，这个条例就会生效。
神盾局会提供给这些人新的身份，让他们在新的环境里开始新生活。
听上去很美好，但实际上，接受了这条例的大部分人，新生活都开始的很艰难，很多有和亨利同样经历的人都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神盾局可以帮他们掩盖过去的不堪，但他们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梅林能猜到，为什么亨利执着的要将自己送入监狱。
亨利是个医生，正因如此，他知道孩子小时候的遭遇，会对一生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而亨利在这灾难中也失去了一切，他担心自己会被妻子的死影响，担心自己的性格和人生因此改变，从而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一个不好的榜样。
每个人的内心里都居住着魔鬼，当受到伤害，人们便会不惜唤醒那魔鬼，当珍视的东西被夺走，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报复...
亨利知道这一点，他不想让自己内心的痛苦和绝望影响自己的孩子。哪怕代价是他可能需要远离他，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时间。
面对这样的一位固执，甚至有些古板，但却一切为孩子着想的父亲，梅林感觉自己所有的劝解，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眼前的亨利，让他想起了3天前为自己的孩子死去的杰克。
他们都是合格的父亲。
他和亨利坐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一些恍如真实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着：
“一些人负责有美好的家庭，而另一些人则负责保护他们。”
亨利抬起头，看着梅林，后者也看着他，梅林轻声说：
“对不起，亨利。我没能保护你的妻子，我没能保护你的生活...我很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梅林。”
亨利这个受害者，在这一刻反而安慰起了自己的朋友，他说：
“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你会被压垮的...这只是，只是命运。”
“命运？”
梅林品味着这个词，他摇了摇头，对已经下定决心的亨利说：
“我会帮你的，亨利，不仅因为你帮过我，而且因为我们是朋友。”
“你不愿意出去，我能理解，我会用我的办法让你在监狱里过的舒服一些，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平冤昭雪，那是个很漫长的过程...现在，告诉我，诺拉的死，到底有什么隐情？”
他看着亨利，他说：
“我知道这很痛苦，但你必须回忆起来每一个细节！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放下所有的防备，对我敞开你的灵魂。”
“嗯？”
亨利抬起头，他看着梅林，他疑惑的说：
“你要怎么帮我？催眠吗？”
“不，不是催眠。”
梅林舒了口气，他揉了揉额头，对亨利说：
“放松，放松...别抵抗，然后，看着我的眼睛！”
亨利不认为梅林会伤害他，于是他按照梅林所说的那样做了，下一刻，他看到梅林摘下了眼睛，露出了那双古怪的，散发着暗红色余烬的双眼。
梅林的眼睛里散发着光芒，就像是两个漩涡一样，在牵引着亨利的意识不断的靠近，就如同上钩的鱼一样。
“嗡”
在精神的微微振动中，梅林进入了亨利的记忆里。
亨利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这一次的摄魂咒进行的非常顺利，梅林很快就找到了那记忆。
他就像是一个在现场旁观的第三者一样，看着那段记忆。
在艾伦宅邸的客厅中，一道诡异的光芒风暴在跳动着，那光芒闪耀的太剧烈了，就算是以梅林的感知，他也只能依稀看到那光芒中跳动的两个人影。
一红一黄。
“黄衣人！”
梅林眯起了眼睛，他看到了亨利被击中，整个人腾起飞到空中，然后狼狈的砸在地面，又看到了诺拉无助的躺在地毯上，顺着诺拉和亨利的目光看去，梅林还看到了从二楼走下来的一个小男孩的身影。
那是巴里！
一个有黑色头发，棕色眼睛，穿着蓝色睡衣的男孩。
他正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巴里！跑！巴里，快跑！”
梅林听到了诺拉绝望的尖叫，听到了亨利愤怒的吼声，下一刻，他看到那黄色的身影骤然一停，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水果刀，他甚至没看到那家伙是怎么将亨利的指纹印在刀上的。
但他看到了...
那刀，刺穿诺拉胸膛的那一幕。
“唰”
梅林的意识在这一刻退出了亨利的脑海，在他眼前，亨利捂着头，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仿佛是又回到了数个小时之前，他痛失妻子的那一刻。
梅林拍了拍亨利的肩膀。
他感受到了那种绝望的痛苦。
“亨利，你是无辜的。”
梅林站在亨利眼前，他对亨利说：
“我会帮你查清这一切的...我会让那害死了诺拉的凶手伏法，我会把他做的那些，加以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嗯。”
亨利眼中带着绝望的痛苦，他点了点头，看着梅林，他说：
“帮我照顾好巴里。”
“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