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群鸦之舞（上）
在遥远的中东，阿拉伯世界的某个大沙漠中。
此时正值夜晚降临，这片荒凉的沙漠上，温度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很渗人的程度。
在沙漠的月光照耀下，一头骆驼被绑在一个小帐篷边。
在帐篷里，穿着一件风衣，还带着用于遮蔽风沙的头巾的扎坦娜小姐，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那里。
她手里捧着一本三流爱情故事小说。
她看着那烂俗的情节，然后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
人嘛，总要有个爱好。
“嘟嘟，嘟嘟”
扎坦娜小姐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将沉浸在糟糕爱情故事里的魔术师小姐惊醒。
她有些不耐烦的撇了撇嘴，将头顶的手机拿起，放在眼前看了看。
嗯，一个陌生的号码。
“归属地在德克萨斯州。”
伊卡洛斯的声音从扎坦娜放在手边的墨镜上响起，眼镜娘说：
“你在那里也有朋友吗？”
“没有。”
扎坦娜摇了摇头，她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说：
“也许是推销广告呢，谁知道呢。”
“喂？”
扎坦娜将手机放在耳边，漫不经心的拨动眼前的书页，她说：
“请问你找谁？”
“我找扎坦娜.扎塔拉！”
一个沙哑的，如烈焰燃烧，又如骨头摩擦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让扎坦娜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这声音，怎么也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的。
就像是无聊的灵异故事里那些恶灵打来的电话一样。
但扎坦娜并不害怕。
她是个施法者，她并不会被吓到。
“我是扎坦娜。”
魔术师小姐坐起身，她说：
“你又是谁？”
“梅林让我打这个电话，说你可以帮我。”
在德克萨斯州的大地上，强尼驾驭着熊熊燃烧的机车。
他一手拿着被烈焰灼烧的手机，一边抓着一个汉堡，塞进自己燃烧的颅骨里。
他一边和人类一样咀嚼着这垃圾食品，一边说：
“梅林和我们越过了地狱之门，但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有个傻瓜天使诓骗我们为他做事，梅林觉得这件事可以利用。”
“你可以把我理解为我他的朋友，或者兄弟...我只能在现世待2个小时，要完成梅林交代的事情远远不够，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扎坦娜看了一眼手边的眼镜。
在那墨镜前方，伊卡洛斯投射出一副投影，在卫星被“借”用拍摄到的画面中，熊熊燃烧的恶灵骑士正在夜幕下奔驰。
他在地面上拉出一道笔直的火线，就连卫星的画面也看的清清楚楚。
“你是强尼？”
扎坦娜眨了眨眼睛，她说：
“梅林组建的地狱之子的一员？”
“你也知道我吗？”
强尼发出一阵笑声，他说：
“没错，我是。”
“你需要什么帮助？”
扎坦娜问到：
“都说出来吧。”
“我现在去抓一个叫卡赞的逃亡恶魔。”
强尼说：
“天堂和地狱都派出了猎手去追捕它，梅林的意思是，除了这个卡赞之外，那两个代表不同势力的猎手也要被抓起来。”
“你有信息吗？”
魔术师小姐说：
“关于那两个猎手的信息。”
“我只知道一个恶魔叫胡斯，另一个天使叫路德，都挺厉害，而且他们应该都在德克萨斯。”
强尼提醒到：
“要去抓它们，你们可能需要一些强力的战士。”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扎坦娜记录下信息，她说：
“抓到它们之后呢？”
“和我汇合。”
强尼将手里被加热到沸腾的可乐一口喝光。
他抛掉那空荡荡的杯子，在脱手的瞬间，那杯子就被焚烧成一团渣滓。
恶灵骑士眺望着远方荒凉大地上的一个石油工厂，那里灯火通明，有某些大型设备正在运转。
而且强尼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不是在挖石油。
他对电话另一头说：
“在时间到了之后，我会带着它们一起下地狱...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和梅林要做的了。”
“记住，女士，你们只有2个小时。”
“2个小时吗？”
扎坦娜活动了一下肩膀，她说：
“足够了。”
电话挂断了。
扎坦娜扔下手机，她看着眼前的墨镜，她说：
“你都听到了，梅林要从地狱脱困，他需要帮助，那个天使路德交给你，我去找其他人，解决那个恶魔胡斯...没问题吧？”
“没问题。”
伊卡洛斯轻声说：
“我们会接他回来...他已经离家太久了。”
—————————
硫磺港的一家夜店里，地狱风暴家不成器的女儿萨塔娜.地狱风暴正在享受着欢乐时光。
在这个豪华的包厢中，萨塔娜以一个很咸鱼的姿态，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躺在沙发上。
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中，几名吸血鬼帅哥跪服于地面，以仆人的姿态服侍着这位地狱公主。
它们轻吻她的脚趾，为她涂抹香精。
那场面...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砰”
在晃动的**酝酿之时，包厢的门被粗暴的踹开。
戴蒙.地狱风暴穿着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双手插在口袋里，快步走入了包厢中。
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妹妹那糟糕的现状，他对那些被吓坏的吸血鬼帅哥说：
“滚出去！”
那些吸血鬼完全不敢违逆戴蒙的意思。
它们飞快的鱼贯而出，还很懂事的顺手关了上门。
“又怎么了？”
萨塔娜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她说：
“你打断我的狂欢夜...”
“梅林传来了消息...”
戴蒙冷声说：
“我们要为他做一件事，时间挺紧，如果因为你的缘故导致事情失败，你下半辈子就永远别想狂欢了！”
“梅林？”
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萨塔娜如鲤鱼摆尾一样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身上盖着的薄纱也散落在地，那完美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
戴蒙有些绝望的摇了摇头。
他闭上眼睛，将一套长裙丢给自己不成器的妹妹。
他说：
“对，梅林，他还活着，而且很快就会重返人间。”
“丽亚娜正在等我们，阿萨佐已经在德克萨斯锁定了目标，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
戴蒙脸上闪过一丝阴沉的笑容，他说：
“强尼也回来了，他这一段时间一直和梅林在一起。”
“恶灵骑士啊。”
萨塔娜淅淅索索的快速穿好衣服，她诧异的说：
“梅林还真是有办法，居然把那死去的家伙都带回来了。”
“唰”
一扇暗红色的光门在包厢中亮起，边境女王看来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戴蒙和自己的妹妹走向那光门，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对自己的妹妹说：
“还有个坏消息...我听说，康斯坦丁也会一起回来。”
“谁？”
萨塔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自己的哥哥，她说：
“你说谁会回来？”
“约翰.康斯坦丁。”
戴蒙撇了撇嘴，他说：
“那个你‘魂牵梦绕’的渣康...”
“棒！”
萨塔娜迈步走入通往地狱边境的光门中，她妖艳的脸上闪过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她舔了舔嘴唇，轻声说：
“欺骗我感情的男人居然还能活着回来，这太棒了...”
“也许，我可以再杀他一次！不，不！那太便宜他了！”
“赞美渡鸦...今日，好事连连啊。”
另一边，在德克萨斯州的黑夜中，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一辆造型硬朗的老派豪华敞篷车正在行驶着。
那车前挂着一个古怪的车牌。
上面有地狱大君路西法的标志。
而开车的，是一个穿着沙滩衬衫，大短裤，还带着一定白色宽檐帽，全身上下充斥着肥肉的家伙。
看上去就像是个有钱又任性的肥宅。
他一边听着上个时代的歌，一边随手拿起一瓶易拉罐啤酒，粗暴的扭开，往嘴里灌了一口。
他盯着远方那正在燃烧的石油工厂，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唔...看来卡赞被抓到了，那天使的速度这么快吗？我得加速了，惹得老大不高兴，我可就完了。”
说完，他猛踩下油门，引擎发出咆哮，让这台车前进的速度更快。
但就在他加速之后第三秒，一道暗红色的光芒突然在车辆前方升腾起来。
穿着黑色盔甲，扛着斩魂大剑的边境女王丽亚娜从那光芒中走出，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看着那开车的恶魔脸上诧异的表情。
下一刻，丽亚娜抬起手，手中的斩魂者大剑绽放出暗红色和幽蓝色交织的光芒，在利刃闪耀的寒光中，那剑刃呼啸着斩落。
“哐”
疾驰的车被这一剑从中央斩开。
在火花四溅的爆鸣声中，这来自地狱的漂亮跑车被一分为二。
它在烈焰飞腾中，擦着丽亚娜的身体飞向她身后，又砸在地面上，引发了第二次爆炸。
而来自地狱的猎手以和他体型截然不同的敏捷，在跑车被砍开之前，就跳到了后方的大地上。
地狱猎手胡斯盯着眼前那蛮横的女王。
他阴沉着脸，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徽记，他高喊道：
“丽亚娜.拉廷普斯陛下！我代表路西法大君的意志而来。”
“我在执行地狱的任务，你为何要阻拦我？”
“嘁”
丽亚娜撇了撇嘴，根本没打算回答这问题。
而在胡斯身后，地狱风暴兄妹也一左一右的从撕裂的维度之门中走出，地狱之子的三位成员将眼前的地狱猎手围在中间。
荒凉大地上的夜色，在这一刻变得更冷了一些。
“瞧瞧它，哥哥。”
穿着暗红色紧身作战服，白色的长发飘摇的萨塔娜抬起左手，一团熊熊燃烧的地狱烈焰在她手心凝聚着。
这地狱公主发出了一阵惹人心动的轻笑，她盯着恶魔胡斯，她说：
“它还以为抬出路西法的大名就能吓退我们，真是好笑。”
“世界上总有愚蠢的人，也有愚蠢的恶魔，妹妹。”
戴蒙伸手整理着自己的领带。
在他胸前，属于地狱大君马尔杜克的魔鬼符文已经开始闪耀。
那如火光蹦跳的五芒星符咒让他所在方位的空气都变得焦灼起来。
戴蒙用燃烧的双眼盯着眼前的地狱猎手，他手指虚握，一把燃烧的三叉戟跳入手中。
他说：
“胡斯，路西法那个老家伙麾下最好的猎手，我听说你在过去几十年里，为路西法抓住了很多心怀异心的叛逃者...”
“你看上去挺能打的，但，兄弟...帮我们个忙。”
戴蒙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他说：
“大家时间有限，所以，别挣扎了，好吗？”
“你们！”
胡斯感觉到事情不妙了。
眼前这三个家伙每一个都不好惹，而且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代表着他们绝对不只是要来这里，和他打个招呼。
这高阶恶魔一边暗中积蓄力量，一边喊到：
“你们真的要和路西法大君为敌吗？好好想一想！这是愚蠢的...”
“砰”
灼热的风在他背后吹起，胡斯转过身，如章鱼一样的触须从充满肥肉的躯体中迸发出来，交错着挡住了萨塔娜砸来的高浓度熔岩火球。
那爆发的烈焰灼烧着胡斯不断后退。
在他身后，边境女王也提起斩魂者，如幻影一样出现在他身边，那利刃手起刀落。
“噗”
胡斯的一只手臂被连根切断，在灵魂被切伤的剧痛来袭之间，他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噗”
燃烧的三叉戟在下一刻穿胸而过。
那灼热的利刃，将他连同他尚未爆发的力量一起钉死在了地面上。
“都让你别挣扎了。”
戴蒙走上前，他看着挣扎不休的胡斯，他蹲下身。
他说：
“不挣扎就不会疼。”
“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这样可悲的家伙也理解不了我们要做什么。”
“也许在你看来，你代表的地狱和那个什么路德代表的天堂是其他人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但在我们看来...”
萨塔娜悬浮在半空，地狱之女轻声说：
“那不过是一堆腐朽的，丝毫不值得畏惧的玩意...”
“渡鸦回来了，我们期待并呼唤的新时代要来了！”
“噌”
冰冷的利刃擦着胡斯的脸刺入大地。
在他的注视中，边境女王施施然走上前，她抬起脚，用雕刻着骷髅装饰的高跟战靴踩着他的身体，就如一座山压住了他。
丽亚娜冷声说：
“地狱猎手胡斯...深感荣幸吧！”
“今夜，渡鸦有请！”
12.群鸦之舞（下）
“妈妈，妈妈！”
在德克萨斯州，通往荒野中的石油工厂的公路边。
在一座供巴士停靠的车站的餐厅中，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在呼唤着自己的妈妈。
她的妈妈在看报纸，好像是要想找到一份工作，面对女儿的呼唤，她有些不甚在意的随口说：
“怎么了？宝贝。”
那小女孩手里拿着铅笔，在自己的小画板上画着画。
她盯着餐厅不远处，靠在吧台上的一位女士，她对她妈妈说：
“那位姐姐有一双翅膀，好漂亮！”
“嗯？”
小女孩的妈妈诧异的抬起头，看着靠在吧台边，朝她们看过来的那位年轻漂亮的黑发女士。
那姑娘看上去20多岁，很年轻，有张挺中性的脸，但很漂亮，有种沉静的气质，一头黑色短发收拾的很得体。
但她并没有什么翅膀。
小女孩的妈妈不好意思的对那位姑娘笑了笑，她低头对自己的小女儿说：
“她没有，小可爱，如果你看到了翅膀，为什么不在你的画板上画出来呢？”
那小女孩瘪着嘴，她一边在画板上画着，一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位黑发女士，她对妈妈说：
“但是妈妈，你看不到她吗？你看不到那翅膀吗？”
“好了，小可爱。”
女孩的妈妈有些厌烦了。
她的女儿总会说这些事情，但就如眼前的黑发姑娘没有翅膀一样，她的女儿说的其他事情也都不是真的。
但可惜，身为普通人的她并不知晓。
这世界上总有些有天赋的人，就比如她的女儿，她们总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事情。
就比如现在。
战争天使路德缓缓的收拢背后的翅膀，她看着那个盯着她看的小女孩。
路德心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是主的造物，代表着主的愤怒雷霆，她前来人间执行主的命令，但这不代表着任何人都可以如此无礼的注视她。
路德抬起手，一道金色的光点在她指尖迸发。
那盯着她的翅膀看的小女孩的眼神茫然了一下。
那小丫头将手中的铅笔倒转，对准了自己的眼睛，她茫然的对自己的妈妈说：
“妈妈...”
“嗯？又怎么了？小可爱。”
“那位女士说我是个罪人...”
小女孩说着话，将那铅笔刺向自己的眼睛。
一场悲剧就要发生。
但就在这一刻，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在小丫头的手上轻弹了一下。
铅笔飞入空中，小女孩也被惊醒。
她畏惧的扑向自己的妈妈，不敢再去看那个长翅膀的姐姐。
她放声大哭。
她被吓坏了。
在哭泣的小女孩身前，换了一套黑色的，如修女服一样长袍的机械神教审判长霍普双手叠放在腹部。
这女智械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战争天使。
她看着那神性的沉默生物，她说：
“在人类的传说中，天使是纯洁的生物，代表着希望和仁慈。可惜我遇到的第一个天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
“唔，万机之神在上，人类的传说果然充满了错误与瑕疵。”
女智械抬起手，在机械碰撞的声音中，一把黑色的机械战镰在模块翻转之间落入她手中。
“叮”
战镰点在地面，在那些被吓得逃出餐厅的普通人的尖叫声里，霍普对眼前的天使勾了勾手指。
这女智械用一种挑衅的声音说：
“作恶的天使啊，你为什么不找个和你一样强的人玩一玩？”
“滚开！”
穿着一身白色女式西装的天使路德毫不在意霍普的挑衅。
她用手抓着自己的外套，她用毫无情绪波动的语气说：
“你不是我的目标...”
“哐”
在路德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餐厅另一边的墙壁被巨力轰碎。
在盔甲碰撞的声音中，提着沉重的机械十字战锤，身穿白色仪式盔甲，腰间用锁链绑着一本青铜大书的机械贤者大步走入餐厅里。
它盯着天使，它用低沉的声音说：
“血肉苦弱，机魂不悦！”
“束手就擒，天使...我不想打坏你漂亮的翅膀，那会很疼。”
被前后夹击的天使依然冷漠。
她脸上甚至没有表情的变化。
她是上帝的造物，专用于战争，情绪对于她而言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亚当，你不觉得她的翅膀很漂亮吗？”
手持战镰的霍普向前行走，在那多光谱的视线中，她欣赏着路德背后缓缓张开的翅膀，她说：
“作为万机之神的神职人员，也许我们也该给自己塑造出一副翅膀，作为机魂神性的象征。”
“污秽之物！”
从天使背后走来的机械贤者亚当冷声说：
“唯有知识才是神圣的，这些浮夸装饰除了暴露虚伪与无知，毫无意义！”
“哐”
战争天使路德握紧拳头，她一拳砸向身后的智械。
亚当用战锤挡住这一击，路德那纤细的拳头打在它的战锤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拳印，并且将亚当击退数步。
在她身前，霍普手中锋利的战镰呼啸着砍来。
天使矮下身体，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但她的翅膀被击中，几根染血的羽毛飘飞起来。
“砰”
又一次重拳轰击。
动作敏捷的天使用手臂架住霍普来袭的拳头，又在一次踢击中，将霍普逼退。
两台具备强横力量的智械，与一个来自天堂的战争机器。
三个人在这狭窄破旧的餐厅中大打出手，就如巨兽在殴斗。
只是短短几秒钟，在飞弹爆炸掀起的火焰中，整个餐厅都被付之一炬。
在烈焰滚滚之间，天使路德拍打着翅膀冲出火海，飞入天空。
她的左臂上沾满了鲜血。
那两个机械的造物并不简单，它们具有可以匹敌神圣之力的野蛮力量。
但结束了。
路德抬起左手，在十字摊开的闪耀光幕中，金色的流光在她掌心汇聚。
主的力量不仅能用来拯救，同样能用来毁灭不净之物。
只需要一次大规模的轰击，将下方那两个机械怪物连同周围的大地一起焚毁...
她必须抓紧事件完成自己的任务。
她没时间和这些没有灵魂的怪物纠缠。
但就在路德即将射出毁灭之光的那一刻，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你，要去哪？”
路德冷漠的脸上表情大变，她的双翼收拢，就要用一次速度爆发躲开袭击。
但沉重的拳头呼啸着轰在了她的肩膀上，在那冰冷五指的合拢之间，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路德的翅膀被硬生生撕了下来。
神圣之血四处飞溅，惨叫的天使打着旋从高空坠落。
她狼狈的砸在地上，还没等她起身，那神秘的袭击者就在白色流光中如陨石一样坠落。
“哐”
路德再遭重击。
金色的血液从她嘴里喷出，她的双手合拢在腹部，在那里，有一只洁白的，不穿鞋子的脚丫。
完美的犹如艺术品。
蓝色的长发在空中摇曳着。
伊卡洛斯低头看着被重伤的天使。
她抬起左手，在掌心的光芒飞舞中，高能量的镭射炮已经准备就绪。
她看着这天使，她说：
“我们是没有灵魂的机器...我们是可悲的生命，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地狱...”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要比你们这些自称是神圣的生物更纯粹的多。”
“你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以万机之神的名义，这就是你的罪！”
“轰”
灼热的光束爆发开，将黑夜的天空都照亮。
在一片被点燃的羽毛横飞之中，伊卡洛斯抬起脚，她看着脚下半死不活的天使。
她说：
“天使路德...你的罪已清偿，现在...”
“渡鸦有请！”
————————-
“轰”
德克萨斯州荒凉大地的夜色中，一道明亮的火光从天而起。
那是本地，乃至整个西部最大的石油工厂之一，它每年能生产出无数的财富，但现在，这只会生金蛋的鸭子，已经在烈焰熊熊中被付之一炬。
强尼驾驶着燃烧的机车，在那工厂的废墟中奔驰着。
在燃烧的烈焰里，到处都是倒毙的尸体，还散发着烤肉的恶臭味。
但那不是强尼做的。
尽管他们每一个身上都散发着罪恶的臭味，每一个都该被审判，但恶灵骑士现在可没时间搞这些。
实际上，在他到来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死了。
他们死于一个邪恶的仪式。
死于地狱气息的侵蚀。
在强尼眼前，在两个烈焰熊熊的巨型钻井平台之间，一个古怪的超大号钻探机正在高速运转。
那钻探机的钻头上铭刻着各种各样扭曲的符文。
那是来自地狱的邪恶知识，它们给了那机械的造物可以接触到神秘力量的能力。
那钻头不断向下冲击，它并非只是单纯的在地面上钻出一个洞。
并不是的。
它在钻透人间和某个地狱的交界，将地狱里嘶吼的怪物释放到这个世界里。
在强尼头顶的天空中，阴暗的苍穹上，有白色的雷光在跳动，那是地狱气息侵染现世的表现。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叛逃出地狱的魔王诱惑了人间的信徒。
一个富可敌国但因为灾难失去行动能力的土豪为了重获新生，与魔王交了交易。
他为魔王制作了这个钻头，用以释放那些追随魔王造反的邪物。
以此来试图侵占这个世界。
但那和强尼没关系。
他此时没时间阻止这一切，也没兴趣去拯救世界，那不是他的任务。
“卡赞！”
熊熊燃烧的骷髅骑士在追逐着一头很难形容的怪物。
那是那逃离地狱的魔王在人间用12个无辜者的骸骨血肉拼凑出来的扭曲邪物。
完全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脑袋，爪子或者是扭曲的尾巴。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恶心的，混杂着血肉的骨骼组成的怪物，借助魔力在燃烧的废墟中奔跑。
它逃离恶灵骑士的追捕，还不断的呼唤自己的下属，试图挡住强尼的追击。
但那些地狱的恶鬼挡不住。
它们连阻拦强尼奔驰都做不到，骷髅机车上燃烧的地狱之火足以焚尽它们的躯体。
现在逃出地狱的，只是一些弱小的恶魔，那个钻头钻出的裂痕，完全不足以让强大的邪物进入人间。
而且在追逐中，强尼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卡赞并不强大。
这个叛逃的魔王并不如星辰天使玛拉基说的那么强。
它实际上很弱，它似乎并不是一个依靠蛮力作战的家伙。
“哗啦”
强尼在烈焰中奔行，他从身上取下燃烧的链条，就如西部牛仔一样在头顶挥舞。
在机车咆哮之间，那燃烧的链条被呼啸着抛飞出去，以及其精准的姿态，缠在了逃亡的魔王身上。
“不！你不能！你被骗了！愚蠢的骑士！”
那被困住的魔王咆哮着。
但下一刻，在恶灵骑士的狂笑声中，燃烧的机车以一种撞碎一切的姿态，在烈焰奔腾之间，狠狠的撞在了卡赞的扭曲躯体上。
鲜血，碎肉，骨骼。
一切都在烈焰中被焚烧殆尽。
而在躯体的撕裂之时，一个闪耀着古怪蓝光的灵体嚎叫着冲向天空，它试图逃跑。
但却又被强尼挥起的燃烧铁链捆住躯体。
恶灵骑士的武器，是可以伤害到灵魂的。
“不！”
卡赞的灵体尖叫着，在它身下，强尼跳下机车，双手抓住锁链，将那逃离的灵体一点一点的拽回燃烧的废墟中。
“你不能！”
卡赞高喊着：
“是玛拉基派你来的，对吧？骑士！”
它尖叫着：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玛拉基一定要找你吗？”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它对我的一切都如此了解吗？停下！你被骗了！不管它许诺给你什么，它都骗了你！”
“我和它...我和它曾经是兄弟啊！”
“砰”
强尼握紧燃烧的拳头，一拳打在这嚎叫不休的蓝色灵体身上，将卡赞打翻在地。
灼热的骑士看着脚下挣扎的灵体。
它那燃烧的颅骨上，露出了一个讥讽又高温的笑容。
它用沙哑的声音说：
“不，我对你们之间的兄弟相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也完全不想知道，为什么一个恶魔会和一位天使是兄弟...”
“听我说，可怜的家伙...”
“我来这里的目的很单纯...”
“渡鸦有请！”
13.千年丑闻
在强尼冲出废土地狱的1小时47分钟之后，在那已经彻底被烈焰焚毁的石油工厂中，三拨人终于会面了。
暗红色的光门打开，萨塔娜.地狱风暴迈着妖娆的步伐走出。
她身边悬浮着被砍掉了四肢，只剩下躯体和大脑的地狱猎手胡斯。
那可怜的高阶恶魔被折磨的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只会一个劲的怒吼，或者求饶。
而在黑夜的高空中，伴随着光点的闪耀。
身穿黑色修女长袍，背负着战镰的机械神教裁判长霍普，也提着半死不活的天使路德落在了燃烧的废墟里。
伊卡洛斯的“审判”将天使的小半个身躯都撕开了。
但强大的生命力让她依然保持着清醒。
可惜，被砍断了四肢，抽掉了翅膀的她，同样无力挣扎。
在萨塔娜和霍普眼前，一辆燃烧的酷炫机车正停在那里，恶灵骑士强尼无聊的靠在自己的机车边。
在他脚下，被捆住的灵体卡赞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但强尼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要的人，在这里。”
萨塔娜走上前，将地狱猎手丢在强尼脚下，她对强尼伸出手，说：
“欢迎回来，强尼。”
“呃，我们上次见面时，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好。”
强尼伸出燃烧的手骨，和萨塔娜握在一起，烈焰骷髅耸了耸肩。
他说：
“抱歉，萨塔娜，那时候我很狭隘，我以为所有的恶魔都是坏蛋，但你和你哥哥...是好的坏人。”
“是，我们不是好人。”
萨塔娜仪态万千的捂着嘴轻笑了一声，她伸出手指，挑逗着眼前的烈焰骷髅。
她说：
“我和我哥哥过去做的那些事情，足以把你的魂都吓出来...”
“我们只是遇到了不错的朋友，改邪归正了而已，另外，我们不是恶魔，我们是魔鬼~别搞错了。”
地狱之女扭头打量了一下智械霍普，她对强尼说：
“地狱之子会等待梅林回来，我们等着他一起做大事！还有，告诉渣康，他要是敢回来，我就亲手切掉他的...你懂得。”
“嗯。”
强尼点了点头，在脑袋上的烈焰翻滚中，他说：
“我一定转告。”
“啪”
半死不活的天使被丢到强尼脚下，智械霍普走上前，她好奇的端详着强尼燃烧的颅骨，她说：
“我就不和你握手了，你身上的高能火焰会点燃我的身上的仿生材料...我也替女士带句话给梅林先生。”
霍普对强尼说：
“女士说，让梅林先生不需要担心现世的一切，她已经处理好了。”
“另外，智械计划也进入了新的阶段，机械神教在等待着他回来，然后主持大局。”
“嗯。”
强尼看着霍普，作为恶灵骑士，他能看穿灵魂。
他对霍普说：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是古怪的机器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但你们确实已经有了灵魂孕育的征兆...”
“也许梅林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
“哦，对了，那边，有些麻烦事，需要你们处理一下。”
恶灵骑士对萨塔娜和霍普说：
“那个钻头停下了，但地狱裂痕已经打开，一群恶魔冲出了地狱，这应该是糟糕的情况。”
“交给我们吧。”
霍普拍了拍胸口，她说：
“机械神教会处理的，我们很乐意向公众展示我们友善的一面。”
“好吧。”
恶灵骑士耸了耸肩，他吹了个口哨，将地面上的三个人用锁链捆起，架在自己的机车上。
他跨坐在机车上，对身后的两个风格不同的小姐姐挥了挥手。
在引擎的低沉轰鸣中，恶灵骑士嚎叫着冲出只有一片绝望的废墟。
狂野的机车在黑夜中奔驰，在这方荒野上拉出一道绚丽的火光，又在某个时间到来之后，就如撞入另一个维度一样，彻底消失不见。
霍普目送着恶灵骑士消失，智械小姐姐郁闷的说：
“完全检测不到能量读数...这些魔法方面的东西，真是难以理解，好伤脑筋啊。”
“你对魔法感兴趣吗？”
在她身后，萨塔娜摇曳着身姿走上前，她伸手搭在霍普的肩膀上，她说：
“我可以教你哦...要不要一起去喝个酒？”
“呃...”
霍普回头看着萨塔娜，她语气古怪的说：
“你该不会是人类都市传说中的那种...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的女人吧？还有，我是个机器人...”
“我还没和机器人玩过呢。”
萨塔娜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她伸出手指，点在霍普下巴上。
她说：
“也不知道是谁造的你，造的这么漂亮，这么出色，我挺喜欢的。”
看着萨塔娜的目光，智械小姐霍普感觉到全身发麻，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有些慌忙的说：
“这里还有事情要做呢，喝酒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说完，霍普就跑向了身后的废墟，只留下萨塔娜在原地发出一连串古怪的笑声。
她并不是双性恋。
她只是看霍普有趣，故意逗一逗她。
哈，这些智械，还真是纯情呢。
智械小姐有些慌乱的冲入废墟深处，出乎她预料的是，强尼并没有杀死这里所有的人。
那个召唤了恶魔的残疾人富豪，以及他的最信任的秘书被扔在火焰中等死。
强尼似乎是要用这种方式惩罚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
霍普走入火焰里，她看着那两个满脸黑灰的人，她说：
“真是可怜...向恶魔祈求身体的康复，愚蠢...”
她弯下腰，将那个被烧的只剩下一口气的瘫痪富豪提在手中。
她对那肥胖而臃肿的家伙说：
“你想要的东西，只有伟大的万机之神能给你！”
“你做了恶事，但你会有赎罪的机会，你会成为机械神教在世界中得火种。”
霍普这一刻表现的就如真正的神职人员一样，她看着那濒死的富豪，又看了看那瘫坐在地上，一脸畏惧的小秘书。
在烈焰翻滚中，她低声说：
“跟我念...”
“赞美机魂...”
——————————
“嗡”
在废土地狱的地狱之门后，在那狭窄的峡谷之中，低沉的引擎声再次响起。
在那维度迷域的光晕闪耀中，燃烧的机车载着骷髅骑士，重新回到了这片绝望之地。
梅林就站在峡谷中，康斯坦丁站在他身边。
燃烧的机车一路驶来，在强尼的操纵下，那机车在地面上拐动一道绚丽的车辙，精准的停在了梅林眼前。
强尼从车上跳下来。
他随手一挥，那三个被困在机车上的囚徒就被扔在了梅林脚下。
“嘿，康斯坦丁！”
强尼活动着身体，对渣康喊到：
“外面有个半魔小妞托我给你带句话！”
恶灵骑士燃烧的颅骨上，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他说：
“萨塔娜说，你最好就待在这个地狱里，要是你敢回去人间，她保证你会过的很惨...非常非常惨！”
“啥？”
渣康瞪大了眼睛，他说：
“萨塔娜还记得我？真的吗？除了查斯之外，那个世界里还有另一个人记得我吗？”
“呃，她可能是恨你。”
强尼感觉渣康的说法有点问题。
但渣康毫不在意，他兴奋的拍了拍手，他说：
“啊，萨塔娜小宝贝还记得我，还有交往过的女还记得我，太棒了！我对曾经玩弄她感情的事情很抱歉，我一定会补偿她的...我发誓！”
“闭嘴！”
梅林不满的说了一声：
“滚到一边发情去...我要问几个问题，你最好安静一点！”
说完，他扭过头，看着脚下的几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他皱着眉头，踹了一脚胡言乱语的恶魔胡斯。
他对强尼说：
“你们...这下手太狠了吧？看看这家伙，都吓疯了...我还怎么问问题？”
“这不怪我。”
强尼耸了耸肩，他靠在机车上说：
“是你的朋友们做的，确实有点惨，但问题不大的。”
“好吧。”
梅林摇了摇头，他看向被锁链捆起的，全身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灵体。
那灵体在回到地狱之后，展现出的状态很像是一个没有翅膀的天使。
梅林说：
“你就是卡赞？那个从路西法地狱叛逃的魔王？你是个堕天使啊...”
“你们被骗了！”
卡赞回到了地狱，它的一切计划都灰飞烟灭了。
这让这个堕天使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疯狂中，它那没有面孔脸上闪耀着愤怒的光芒，它对梅林尖叫着：
“玛拉基那个贱人骗了你们，你们在做无用功！”
“是的，他是个贱人，我承认。”
梅林蹲下身，他伸出手，触摸在卡赞的灵体上。
那阴寒的魔力加身，让并不强大的卡赞全身的灵光都在颤抖。
梅林轻声说：
“他还是个蹩脚的骗子，他以为他能骗过我们...现在，卡赞，看到那扇门了吗？”
梅林指着关闭的地狱之门，他用温和的声音对卡赞说：
“那后面是废土，你知道这个地方，对吧？我接下来会问你问题，如果你不好好配合我回答，那我把你丢进去！”
卡赞颤抖了一下。
显然，作为曾经的天堂天使，他很清楚废土地狱代表着什么。
“说吧，你和玛拉基之间的关系，还有你们之间的恩怨。”
梅林说：
“尽量简短一点。”
听到玛拉基的名字，卡赞再次激动了起来。
它尖叫到：
“他是个叛徒！他背叛了我们之间神圣的血脉联系！”
“我在追随路西法大君叛逃天堂之前，我也有神圣之名，我叫弥迦，与玛拉基是真正的兄弟，我们曾是天堂的日月星辰中最优秀，以及最聪明的...我们前途远大。”
“但天堂之战最终爆发了，地狱大君们策划了一次叛逃，路西法大君因为和上帝的冲突，选择带领我们进入深渊。”
“玛拉基是个懦夫，他本该和我一起追随路西法大君，但他没有，他可耻的逃了，留在天堂中过他的好日子。”
卡赞发出了满是憎恨与愤怒的吼声：
“好几个千年之后，那个无耻的小人又一次联系到了我。”
“他向我提出了一个虚伪的请求，他用天堂的战争情报与我交换地狱的信息，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嗯，我能理解。”
梅林点了点头，他对一脸惊讶的强尼解释到：
“地狱和天坛进行着永无终结的战争，战火蔓延无数个维度，地球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方战场。”
“如果卡赞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他和他的兄弟可以依靠双方情报的交换，来在各自阵营里谋取利益。”
“玛拉基会在天堂的体系中加官进爵，而卡赞会在路西法地狱里摄取更多的权势...难怪这家伙身为魔王，却这么弱。”
梅林轻笑着说：
“它的权势全是依靠鬼蜮伎俩得来的，也难怪路西法地狱这些年势力扩张的这么快...原来是有内鬼啊。”
他看向脚下的堕天使，他说：
“难怪地狱和天堂同时派出猎手追捕你，对于地狱和天堂而言，你都是个丑闻，对天堂而言，你还有极高的价值，一群腐朽的，会让上帝蒙羞的蛀虫们会因你被挖出来。”
“地狱和天堂中最大的毒瘤会被铲除，战争会因此变得更公平...”
梅林看着卡赞，他说：
“你们应该隐藏的很好，你们是怎么暴露的？”
“我根本没暴露！蠢货！你们和胆小的玛拉基一样愚蠢！”
卡赞尖叫着：
“我前往人间的‘叛逃’只是我和路西法大君之间的一场戏，是为了骗过其他地狱大君们...地狱之王争霸战已经开始了，虎视眈眈的大君们之间定下了契约。”
“谁能带给人间最大的恐惧，谁就能成为真正的地狱之王！”
“而你...你们这些蠢货！你们愚蠢的破坏了路西法大君的计划！”
“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砰”
梅林伸手捏住了卡赞的脖子，他轻声说：
“我听说堕天使们是地狱里最讲礼仪的一群怪物，瞧瞧你们，连威胁别人都是这么软弱无力。”
“你以为路西法能吓住我？”
他抬起头，看向头顶烟雾密布的天空，他说：
“听够了吗？大天使...”
“还不现身相见吗？”
“哐”
一样东西被从天空扔了下来。
一个全身占满鲜血的天使，他的双翼都被拔了下来，他砸在地上，发出了惨烈的哀嚎。
是玛拉基...
那个蹩脚的骗子。
在明亮的光芒中，身穿黑色条纹的中性西装，双手插在口袋里，有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的大天使加百列缓缓的落在地面。
她背后巨大的双翼合拢。
她站在光中，看着梅林。
她说：
“天堂会铭记你的帮助...”
“渡鸦。”
“我要的不是铭记。”
梅林将手中瑟瑟发抖的堕天使丢在一边，他拍了拍手上的光芒，他对加百列说：
“你利用了我，但这也没什么，不过，加百列...”
“现在该付报酬了。”
14.渡鸦的报酬
地狱之门后，死寂的峡谷与跳动的光幕之间。
梅林，强尼和康斯坦丁站着。
卡赞，胡斯和路德躺着。
还有个被拔掉翅膀，逐出天堂的败类在泥土中爬行，哀嚎。
一道洁白的光从天而降，大天使加百列就站在那光幕中。
没人说话，只有那尖叫着，充满恐怖与绝望的嚎叫声在回荡着。
吵闹。
梅林挥了挥手指，燃烧的骷髅骑士就带着一丝狞笑走上前。
他很粗暴的一脚踹在那嚎叫不休的天使脸颊上，让他难听的尖叫声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加百列就好像是根本没看到这一幕。
她并未阻止恶灵骑士对星辰天使玛拉基的施暴。
那在战争时期与地狱私通，泄露情报，蒙蔽上官的混蛋理应得到这样的待遇。
地狱和天堂交战了无数个永恒，还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难以收场的丑闻。
更糟的是，这足以让主脸上无光，足以让天堂在无数维度中丢尽颜面的丑闻，现在还有扩散开的趋势。
大天使加百列面无表情。
她在思考着该怎么消弭眼前这件事，让事态真正得到控制。
梅林说加百列利用了他。
其实不是的。
他出现在这件事情里只是个意外。
但渡鸦不愧是渡鸦，他只用了2个小时就将参与到这件事里的所有人都摆在了加百列眼前。
这也意味着，梅林手里真正抓住了把柄。
“我没有利用你，渡鸦。”
加百列双手插在西装的裤兜里，她收拢起翅膀，对眼前的梅林说：
“我只是在关注追捕卡赞这件事本身的进展，对于意外挖出这让人羞愧而震惊的事实，我也感觉到异常诧异。”
“我更没有预料到你会参与其中...”
大天使认真的对梅林说：
“收起你无端的联想吧。”
“你落入这方废土地狱并非天堂的刻意安排，我主也不会冒着得罪一位新晋天父的风险，要将一个和我们无冤无仇的灵魂封印于此。”
“你在死后来到这里，是因为你无处可去，没有地方愿意接纳你，以及...”
“你本身的灵魂出现了问题，它不完整了。”
大天使低声说：
“不完整的，违反了自然规则的灵魂，又怎么能升入天堂或者去往地狱呢？被困在生与死的幻象中才是你本该有的结局...”
梅林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但他并没有打断大天使的解释。
他交错起十指，跳动的魔力在他身后勾勒出一个并不奢华的座位。
他坐在其中，就那么看着加百列。
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拙劣的小丑在表演一样。
梅林的眼神让加百列极其不舒服。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愤怒或者怨恨。
作为侍奉上帝的近神者，作为天堂中最有权势的指挥官，她比类似于玛拉基这样自以为聪明的蠢货的眼界要高很多。
梅林被困在废土中，他变弱了，似乎再不如那个曾经能和神王奥丁正面对抗的天父。
但他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作为曾经越过那界限的人，要找回力量是很容易的。
她也许不需要和梅林成为朋友。
但因为一些小事，就和这样的家伙敌对，毫无疑问是非常愚蠢的选择。
她只能竭力解释这一切。
“这是个巧合。”
大天使叹了口气，她说：
“不管你信不信。”
“你落入这方地狱，你遇到恶灵骑士，越过地狱之门，又参与到玛拉基和他的兄弟之间，参与到天堂和地狱之间的纠葛中，这都是巧合。”
“或者说，这是命运的伟力。”
加百列低声说：
“让你在死后都会与地狱里的大君们敌对，路西法和他的下属精心策划的一次维度入侵被你们破坏了，在混乱的火苗刚刚燃起的时候，就被你们掐灭。”
“你又一次保护了你的世界，尽管你本意并非如此。”
“你...”
梅林咳嗽了一声，他说：
“你在我面前谈命运？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他说：
“我能理解，或许我落入这里和你们真的没什么关系，但事情进行到现在这一步，你和你所代表的势力还想把我困在这里...”
梅林抬起头，他看着大天使，他说：
“这应该就不是个巧合了吧？”
“我和我朋友们花了这么时间和精力，为你们天堂挖出了这么大一个蛀虫，我不相信你想不到...”
他看着正在被强尼虐打的星辰天使，他嗤笑一声。
他说：
“他和卡赞交换情报已经很久了，要说一个星辰天使就能主导这一切，那绝对是在开玩笑了。”
“加百列，你们宣称的天堂中正在发生着可怕的事情，天使开始和恶魔合作了，玛拉基只是被推出来的牺牲品。”
梅林弹了弹手指，他说：
“只要你敢继续查下去，你的天堂就会迎来一场可怕的动荡，但相信我，这是好事。”
“你们会变得更纯洁，你们会更加团结，你们会因此变得不可阻挡，在与地狱作战的战场上会所向睥睨。”
“一盘散沙的地狱大君根本阻挡不了你们，也许，在剜除毒瘤之后，你们就能距离这永恒之战的胜利更进一步。”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加百列眼前。
他伸出手，极其放肆的放在加百列的脸颊上，他的手指活动着，他用温和的语气说：
“这一切，朋友...”
“这一切都是我和我的朋友们带给你和你的天堂的。”
“难道，我们不该因此得到奖赏吗？”
加百列看着梅林，她感受着那冰冷的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滑动。
在过去数以千年记的时光中，她从没有得到过这样放肆的对待，但她依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她看着梅林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她说：
“问题就在这里了，渡鸦...梅林。”
“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
“别开玩笑了！”
梅林说：
“这里是你们的上帝制作的，一个笼子，一个被用来关押囚犯的笼子，你说他手里没有钥匙，那这谎言可就太拙劣了。”
“不...”
加百列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梅林滑向她脖子的手指。
她沉声说：
“我可以现在就送你们离开这里，这很简单，玛拉基都能做到。”
“但梅林，你忽略了一件事情。”
大天使指向身侧的地狱之门，她加重语气说：
“这里是地狱！”
“地狱有自己的意志。”
“就算我送你们离开这里，你们依然得不到自由。”
“地狱总会固执的要取回属于它的东西...也许是在一个午后梦境里，也许是在深夜之时，你们会被悄无声息的带回这里。”
“玛拉基向恶灵骑士许下一个诓骗的诺言，他没有权力赦免一个在地狱的灵魂，我也没有这个权力，就连无所不能的主，也...”
加百列摇了摇头，她对梅林说：
“天使和恶魔代表天堂与地狱，但梅林，你应该能理解，天堂和地狱存在的时间要比我们出现的时间更早的多。”
“说句让人深感悲伤的话，我们，天使们，我们只是生活在天堂，假装我们可以掌控天堂，就如人类只是生活在地球上...”
她摊开双手，反问到：
“难道地球就会因此真正属于人类了吗？”
“恶魔与地狱的关系也是一样的，永恒的时间中有无数地狱大君宣称自己真正掌控着地狱，但亘古不变的只有地狱本身。”
“那些发下狂言的大君们又有哪个真正做到了它们宣称的事情？”
“梅林...地狱是有自己的意志的，它会接纳层出不穷的新领主，但不代表着它会臣服于它们。”
“你已经落入其中，你已经属于它了。”
梅林的表情变得阴沉。
加百列说了大实话。
她作为一名天使，甚至亲口承认了他们对于掌控天堂本身的无力，甚至是承认了他们的主并非无所不能。
对于一名依托于信仰而生的生灵而言，这样的话已经近乎于亵渎信仰本身。
但也证明了，加百列大概率没说谎。
对于梅林渴求的事情，她是真的帮不上忙。
在梅林身后，强尼和康斯坦丁的表情也变得沉默而绝望。
他们也听到了大天使的话，虽然对于地狱意志这个玄而又玄的玩意是不是真的存在，他们还有疑虑。
但假如这是真的，那就代表着...
他们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梅林不发一言，他转过身，看着那扇合拢的地狱之门。
门，代表着界限。
但门后什么都没有。
这只是一个地狱的延伸，就像是一所监狱里用于放风的草坪，但囚犯也不会因为待在草坪上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那只是一个幻象。
“这地狱是我主建立的，它曾是流放之所，用于惩治那些在天堂与地狱的战争中被捕获的敌人。”
“我主希望它们在痛苦中寻找救赎，借以脱离罪恶的桎梏，彻底告别过去，在天堂中得到纯净的重生。”
加百列看着梅林的背影，她低声说：
“如果你肯皈依我主...梅林。”
“想都不要想！”
梅林冷声说：
“我已得到自由，任何人，任何事都别想再束缚我！”
“这是唯一的方法。”
加百列不想再激怒梅林，她轻声说：
“你本已是幽魂，你要抛弃的，也无非只是过去的幻影，我主会将最荣耀的一切给予你，只要是天堂能拿得出的东西...”
“你甚至可以在那里得到自由，不被永恒之战束缚的自由，连我主也不会束缚你这样的灵魂。”
“渡鸦加入天堂的消息将传遍诸界，仅仅是这个消息本身，就足以让天堂在永恒之战中占尽优势...”
“我们不会再要求你做出更多。”
加百列这直白而慷慨的招揽，让站在一边的康斯坦丁的眼睛都直了。
渣康看了看梅林，又看了看大天使。
如果是他，面对这样的招揽，他肯定不会有什么犹豫。
给人干活不是干呢？
待价而沽才是最棒的事情。
“你们想的倒是挺好，价码也给的挺足，但很遗憾，我拒绝。”
梅林摇了摇头。
加百列也许并不知道，身在地狱的只是他三分之一的...
“嗯？”
梅林的眼睛眨了眨。
这一刻，一个挺微妙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
这七个多月里，他一直在思考着怎么逃离这片地狱，但他从未从另一个方面思考过这个问题。
也许...
他根本不需要逃离这里呢？
也许...
他在临死前丢出的那个骰子，用奇妙的力量把他送到这里来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掩盖他还未死的消息呢？
这里...
已经有了主人。
但不代表着，它不能重新成为一片无主之地嘛。
那个机会...不就在梅林眼前？
“啊！”
梅林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叹息。
他举起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被误导了。
被自己过去的思维误导了。
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我居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他语气复杂的叹了口气。
下一刻，他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加百列。
他走向大天使，他对这长相中性，但气质超脱的女士轻声说：
“既然你和你的主无法给我们自由，那就换个报酬吧。”
“嗯？”
加百列看着梅林，她说：
“你要什么？”
“唰”
梅林的手指指向身侧的地狱之门，他说：
“我要它！”
“那扇门？”
大天使诧异的说：
“那扇门确实是我主亲手锻造的，但它除了颇具艺术性与收藏价值之外，也没什么...”
“不！”
梅林摇了摇头，他说：
“我要这地狱！”
“我要这片困住我的大地！”
“我要这眷恋着我，不愿意让我离开的废土。”
他回头看着脸色大变的加百列，他嘴角咧开一丝笑容，他说：
“回去你的天堂...”
“告诉你们无所不能的主...”
“他建造的这片地狱，从今天开始...”
“归我了！”
15.讨价还价
“喂，你没发疯吧？”
在地狱之门后，梅林索要了新的报酬，大天使加百列还没回答，站在梅林身边的康斯坦丁就先跳了起来。
他抱着脑袋，对梅林说：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你要它干什么？”
渣康抓着头发，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
“这就好像是你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策划着该怎么逃离地狱，结果到头来...你却又买下了整个地狱。”
“换个要求吧。”
强尼也压低声音，对梅林说：
“我觉得这个主意糟透了，哪怕是刚才答应天使为天堂办事都要比永远待在这里好得多。”
“嘘！”
梅林伸出手指，放在嘴边，他对两个朋友眨了眨眼睛，他说：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相信我！好吗？”
梅林安抚了自己躁动的朋友。
他扭头看着加百列，他诧异的说：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我提出了要求，你就该返回天堂向你的主汇报，然后给我一个答复，不是吗？”
“我...”
大天使被梅林的要求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以往数以万年计的人生中，她从未遭遇到现在这样的事情。
一个地狱里的幽魂像天堂索要一片地狱的控制权。
这怎么听都有些天方夜谭。
“我不能答应你。”
大天使加百列咬着牙说：
“这片地狱是主的造物，用于惩罚那些...”
“别对我说这些。”
梅林挥了挥手，他从渣康手里拿过雪茄，对强尼勾了勾手指，将这玩意在他头颅燃烧的烈焰中点燃。
渡鸦喷出一口烟气，他抱着肩膀，对大天使说：
“你也不用一遍一遍的向我强调这片大地肩负着多么神圣的职责...”
“我要它！你只需要回答我，行，还是不行！”
“如果你自己决定不了，就去问你的主。”
梅林摊开双手，他说：
“恕我直言，加百列女士，你现在只是在浪费我们共同的时间。也许这玩意对你来说不值钱，但我的时间很宝贵。”
“不可能的！”
大天使说：
“这还有过先例，天堂从有史以来，还从未将肩负着神圣使命的大地交予我主信徒之外的人，更不用提及，这地狱本身，乃是我主...”
“好啊，你意思是谈不成了？”
梅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指。
在他身后，恶灵骑士和渣康将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家伙抓了起来，丢在梅林脚下。
梅林踩着不断哀嚎的星辰天使玛拉基，他对加百列说：
“你可以走了，大天使阁下。”
“最近注意留意一下天堂新闻报之类的东西，也许很快，天堂和地狱之间的丑闻就会发酵，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传遍诸界，每一个信徒都会知道神圣的天堂中发生了丑陋的事情。”
“象征上帝意志的天使与带来灾厄的恶魔们同流合污，坑壑一气...也许会有一场信仰危机因此而生。”
梅林弹了弹手指，他的声音越发轻柔，他说：
“我和那些地狱大君们也有些‘交情’，我想它们会帮我这个忙的，毕竟只是传个话而已，动动嘴皮子就能削弱天堂的势力，何乐而不为呢？”
“可怜的上帝会因为下属的贪婪与愚蠢蒙羞，他的声望将会被丢入真相的烂泥浆里，再被那些同行们狠狠的嗤笑。”
梅林舒了口气，他说：
“让我告诉你吧，加百列女士...真相是酸的，比最肮脏恶臭，最残忍邪恶的谎言更具腐蚀性，更让人灼伤难忍。”
“但我想，你们大概也不会在乎这些的。”
他摊开双手，脚踩着地上呜咽的星辰天使，他说：
“吝啬的人总是这样，总是渴望紧握手中的每一张牌，但等到大难临头再慷慨，可就来不及了...”
加百列的表情变化了一下。
她背后的翅膀舒展着，她说：
“还有另一种方法...”
“唰”
灼热的烈焰光辉如剑一样刺向梅林...脚下的星辰天使玛拉基。
她要毁灭证据。
大天使的神圣力量爆发开，如吞没一切的光辉烈焰，翻滚着轰向梅林，但却又被无形的空间之墙挡住，一丝裂痕出现在上古之躯的护盾上。
但梅林和他脚下的玛拉基却毫发无伤。
“早防着你呢！”
梅林冷笑一声，他一脚踹在玛拉基身上，将星辰天使踹向身后。
强尼挥起锁链，接住了重伤的天使。
梅林的声音在恶灵骑士和渣康心灵中响起：
“回去！退到门边。”
“她不敢追过去的...”
梅林聚集着魔力，如一堵墙一样挡在拖着丑闻证据狂奔的强尼和渣康眼前。
在大天使一波一波来袭的力量中，他放声大笑。
在地狱之门的边界上，梅林挥起手指，一道黑光窜动着刺向空中的加百列，被后者闪身躲开。
在滔滔翻涌的黑暗魔力的簇拥中，梅林身披着阴影聚散的黑暗，他升入天空，对脸色冷漠的大天使说：
“就连你们也会畏惧这片废土，你若是进来，就和我们一样，永远别想出去了。”
“我们会成为好邻居，加百列。”
梅林说：
“你的到来会让这片大地蓬荜生辉，我想，那些癫狂的恶魔们大概会很享受撕碎一位天使的感觉。”
“我最后再确认一次。”
梅林感知着渣康和强尼已经退入地狱之门，随时可以返回废土。
他看向加百列，他说：
“谈判破裂了，对吧？”
大天使冷着脸不说话。
“如你所见，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别指望我发疯的时候会顾及太多...”
梅林的声音也变得冷漠，他说：
“回去等着丑闻发酵吧，也许天堂会因此坠落呢。”
他发出一声冷笑，他说：
“能拉着天堂为我陪葬，在被封禁于此的无尽时光中，我会细细品味这种罪孽的...我会享受它的。”
“但加百列，别忘了，当天堂坠入火海时，那也有你的一份罪。”
“你本可以更聪明一些，避免这个结果的。”
大天使此时身披金色流光，她身上的中性西装转化为了一套鎏金的盔甲，手握剑盾，她羽翼上的每一根羽毛都绽放着光芒。
金色的束带在她腰间跳动，像极了那些神话中踏入战场的天堂武士。
她很愤怒。
她眼中绽放着一抹冷冽。
“我劝你别那么做，梅林。”
“你在人间，还有...”
“随便你去。”
梅林打断了加百列的话，他的声音冷若寒冰。
他说：
“你要能抓住我的任何一个亲人，就算我输...但小心尝试，加百列，一旦你失败一次，你就会为你的天堂惹上更大的麻烦。”
“如果你还没瞎，你就能看到阿斯加德正发生的一切。”
梅林说：
“神域坠落之后，也许下一个就该天堂山了。”
大天使抿着嘴。
她知道梅林指的是什么。
斯卡蒂女神的复苏不只是被阿斯加德注意到了，她所代表的白霜对于世界万物都是威胁，在她和梅林对峙的现在，天父们正为此召开会议。
阿斯加德已经开始求援了，而其他天父神们似乎不愿意参与到这麻烦事里。
宇宙正在加速衍化，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白霜的到来只是个征兆...
大天使现在也处于一种骑虎难下的场景里。
不阻止梅林，天堂会有麻烦；
威胁梅林，天堂也会有麻烦；
那家伙在自己临死前安排好了一切。
人间最强大的力量保护着梅林的亲人，除非发动一场灭世战争，将那些人中之神们统统杀死，否则没人能用这弱点威胁他。
继续谈判也许可以解决这一切，但他的要价...
实在太高了。
见鬼...
果然，任何和渡鸦联系起来的事情都不会简单。
“很难做抉择，对吧？”
梅林双手合拢，叠放在腹部，他就如穿着一件下摆极长的黑色长袍，他悬停在空中，对大天使说：
“恕我直言，大天使，这已经不是你能解决的问题了...”
“回去吧，请示你的主，我想，他肯定比你睿智的多。”
加百列拍打着翅膀，她盯着梅林，那种眼神几欲杀人。
梅林知道，这看上去心眼挺小的天使恨上了他，但没关系，他并不在意。
在他的注视中，加百列快速的升入天空。
在她消失于翻滚云层的那一刻，梅林也松了口气。
唬住了...
他现在的状态，对付一个大天使还是很吃力的，一旦加百列再鲁莽一点，事情就再没有回转的空间了。
梅林也不希望把事情做绝。
任何时候，都不能把事情做绝。
那意味着撕破脸皮，彻底敌对，除了惹上麻烦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这是一场谈判。
能在谈判桌上解决问题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看来，压力战术成功了，事情在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前进。
片刻之后，一道光芒从天空降下，就落在梅林眼前的大地上。
他舒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张的渣康和强尼，他对他们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有任何情况就退回地狱之门里。
这个困住他们的地方，现在反而成为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真是世事难料。
梅林活动了一下肩膀，他深吸了一口气，以幽魂的姿态飘向眼前的光柱中。
在接触到光柱的那一刻，他眼前的视界飞速转变。
海水摇曳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在光芒稍敛的时刻，一片美丽而幽静的碧海蓝天出现在梅林眼前。
细腻洁白的沙滩尽头，一座白色的遮阳伞矗立在那里。
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两杯果汁，在桌子两侧，有两张太阳椅。
左边那椅子上躺着一个人。
而大天使加百列，正如最恭顺的仆人一样，站在那神秘的家伙身旁。
她瞪着梅林。
她还没消气。
唉，女人嘛，都是小心眼。
哪怕是威能无尽的天使也一样。
梅林赤着脚，走在沙滩上，阳光下的沙滩挺温暖，那些细腻的流沙交错在他脚趾间，踩上去非常舒服。
在地狱里过了7个月之后，眼前这场景确实让梅林感觉到放松。
在海风吹动棕榈树的轻响声中，他走到那太阳椅上，并没有去看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他舒舒服服的靠在那里，让自己全身都放松下来。
海风吹打着脸，很舒适，很放松。
“唉...”
一声轻叹传入梅林耳中，一个温和的，很难辨识男女的声音响起：
“你也曾统帅过一个团体，一个组织，梅林.莱利，你有没有遇到过和我现在一样的尴尬处境呢？”
那人问到。
梅林晒着太阳，他耸了耸肩，他说：
“有啊。”
“下属无能，或者办错事情，惹来他们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得上司出面...给他们背个锅，抗下所有糟糕的后果。”
“这很难，但却是成为领袖最基础的要求...”
“我们可以狡猾，可以恶毒，可以凶狠，可以不要脸...但一定要有担当。”
“说的真好。”
那声音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又有吸吮果汁的声音响起。
片刻之后，在杯子被放在桌子上的碰撞声中，他又说到：
“既然你能理解我的难处，那么就让我们更坦诚一些。”
“加百列的处置是对的，你帮了我们一个忙，但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让你得到那片废土...你要价太高了。”
那声音有些郁闷的说：
“我可是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创造出它，你要知道，我平均创造一个世界才花7天...”
“我还以为那只是个故事呢。”
梅林轻笑了一声，他说：
“没想到那是真的。”
“传说中往往蕴涵着真实，梅林。”
那声音叹了口气，他说：
“不过如果你一定要它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我呢，我每天有很多麻烦事要处理，其中有一些让人非常头疼。”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再帮我一个忙，我就把它交给你。”
梅林沉默了一下，他说：
“什么忙？”
“听说过巨凶兽吗？”
那个声音以一种闲聊的方式对梅林说：
“那个即便是在地狱里，也没人愿意聊起的传说。”
“嗯。”
梅林点了点头。
“帮我安抚一下它。”
那个声音说：
“宇宙在加速衍化，它似乎也不愿意再睡下去，我想和它聊一聊，但它不愿意听我说话...它是原始阴影，它总嫌弃我散发出的光。”
“它会一口吞了我。”
梅林说：
“宇宙越来越完整，你们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它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在它面前，天父也只是稍微难缠的小虫子。”
“你都对付不了，我又怎么能...”
“不不不。”
那个声音解释到：
“别被无稽的传说吓坏了，巨凶兽嘛，它其实是个...怎么说呢，挺有意思的意志，它并不好战，只要你能找对方式，它会很愿意和你聊的。”
“而且我觉得这片群星中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你给了我们自由，你也给了它自由，只要你不喊打喊杀，它会卖你一个面子的。”
那个声音轻笑了一下，他说：
“你愿意帮我吗？”
“我...”
梅林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他舒了口气，他说：
“好吧，我帮你，我会想办法和它聊一聊，但我不能保证结果。”
“足够了。”
一样东西被丢到梅林手里。
像是一把古朴的钥匙。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塌，在万物消散的光点中，那声音说：
“废土归你了，但你最好别把里面关的东西都释放出去，它们被关在那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另外...”
“谢谢你为我们带来的自由，梅林。”
“很多人都在感谢你。”
“哦，差点忘了...奥丁托我对你道谢，另外，他希望你能抽时间管管你正在胡作非为的妻子。”
梅林也笑了笑，在光芒消散中，他说：
“我尽量吧。”
“让他再忍一忍。”
16.天谴之路
梅林于光芒中睁开眼睛。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强尼和渣康的两张脸。
他们脸上充满了担忧。
“多久了？”
梅林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呃，10个小时差不多。”
渣康手里提着自己制作的那个用于计时的炼金仪器，他贱兮兮的对梅林说：
“我们还以为你一个人逃走了，或者接受了天堂的招揽，把我们这些难兄难弟丢在这里。”
“别乱说！”
强尼一脸不满反驳到：
“我一直说梅林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但你也担心了。”
渣康撇了撇嘴：
“你脸上那担忧的表情可瞒不过我，不过说起来，你去了哪？”
他看着梅林，问到：
“刚才我们能感觉到，你留在这里的只剩下了一具空壳，你好像去了更神秘的地方？是...是那个吗？”
渣康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伸手指了指天空，他对梅林眨了眨眼睛，他说：
“他真的在吗？”
“在。”
梅林坐起身，他舒了口气：
“千真万确。”
“那你们谈妥了？”
强尼也瞥了一眼天空，他问到：
“谈好条件了？”
“对。”
梅林看着眼前的地狱之门，他的手指轻轻挥动，一把青铜色的钥匙落在他手心。
他感受着钥匙上传来的温度，在渣康和强尼的注视中，梅林将那钥匙插入眼前地狱之门的锁头里。
在钥匙摆动的轻响声中，他将这扇门向内推开。
阴霾的，充斥着硫磺味与不详光晕的世界再度在三个人眼前展开。
之前撕裂的灰烬平原已经弥合，新的一天到来，这鬼地方的每一寸空气里都遍布着散落的灰烬。
在那洋洋洒洒的大地上，末日火山喷发出的流光，如坠落的陨石一样，混杂着光焰落在梅林眼前的这方世界中。
这方被两条冥河流过的焦土和之前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在梅林的感知中，这片沉默的大地似乎已经为他敞开了双臂。
就像是一个丑陋的怪物，在渴求着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看着眼前这荒芜绝望的世界，他扣紧了手中的钥匙。
他说：
“谈妥了。”
“这个地狱...归我们了。”
他迈开脚步，从门外踏入了眼前的废土中。
在他身后，渣康和强尼对视了一眼。
恶灵骑士倒是不怎么在意，他跟着梅林回到千辛万苦才逃出的世界里，而渣康就站在地狱之门外，磨磨蹭蹭的不想进来。
他抱怨到：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疯，你明明可以从天堂那里索要更多的东西...”
“如果注定不能得到自由，那么我们也许该想办法让自己在这地狱里过得更舒服一些。”
“相信我，康斯坦丁。”
梅林说：
“这就是我们能得到的最好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康斯坦丁，又看了看地面上被用锁链捆住的几个家伙，他说：
“别磨蹭了，把它们都拖进来。”
“我是看不到有什么好的...”
渣康嘟囔着，但在梅林的注视下，他还是拖着锁链，将那四个家伙拖入了废土中。
梅林和上帝的交谈里，根本没有涉及这四个和天堂丑闻有关的家伙。
实际上，也不需要再讨论更多了。
在梅林和上帝会面的那一刻，这四个家伙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梅林接过了钥匙，代表着天堂丑闻这件事彻底落幕。
玛拉基和卡赞两个家伙做的那些事情会被清查，天堂会迎来一场残酷的清洗，但那和梅林没什么关系了。
说到底，上帝已经付了封口费...
以后没人会再提起它。
“开始挖坑吧。”
梅林瞥了一眼脚下的四个家伙，他对身后的强尼和渣康说：
“四个...”
“哦。”
强尼点了点头，挥动锁链，在地狱之火的引燃中，那锁链被塑造出两把铁锹的形状。
他丢了一把给渣康，后者接在手中，恶意满满的对趴在地上看着他的星辰天使玛拉基笑了笑，他说：
“别担心，我会挖一个大的给你。”
“不！不！！”
玛拉基这个勾连地狱出卖天堂的家伙毫无廉耻可言。
在看到梅林手中握着的青铜钥匙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了。
在强尼和康斯坦丁挥舞着铁锹挖坑的时候，他哭嚎着，在地面上爬动，身上的金色血液布满了那张英俊的脸。
那血液沾染着尘土，在玛拉基脸上弄出一团一团的污痕。
他忍受着痛苦，爬到梅林脚边，他亲吻着梅林的脚，他用一种谄媚的语气说：
“你需要我，渡鸦...不，不，陛下！你需要我。”
“哦？”
眺望着远方废土的梅林低头瞥了这天使一眼，他看着他，看着那张满是谄媚污痕的脸，他说：
“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我会宣扬您的威名，我会...”
玛拉基还没说完话，就被梅林一脚踹开。
“不，我不需要。”
他说：
“能说会道这一方面，我已经有康斯坦丁了...你又不如强尼那么能打，你的存在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我会服侍您。”
玛拉基尖叫到：
“给我一个机会！陛下，给我一个...”
“我又不是残疾人，我不需要谁服侍我。”
梅林蹲下身，他看着星辰天使那张充满祈求的脸，他伸手帮他擦拭掉脸上的污痕，他说：
“我和你无冤无仇，但如果你以后再出现，很多人都会心神不安...抱歉了。”
“埋了他！”
梅林后退了一步，狞笑的强尼走上前，抓着那尖叫的天使甩手一甩，就将他扔进了渣康挖好的坑里。
混杂着灰烬的尘土落下，玛拉基还想要爬出来，却被渣康挥起铁锹，一把砸在脸上。
尘土与血液四溅开。
玛拉基挣扎的呜咽声越来越低沉，一铲又一铲的土被丢进坑里，直到最后，那最后一丝求饶的声音也消于无形。
“啪”
渣康将铁锹拍在地面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烟，对强尼勾了勾手指，后者甩起手，一团火焰飞来，帮渣康点燃雪茄。
梅林之前和玛拉基的对话，渣康听得很清楚。
梅林说，这个小团体里，能说会道的人有渣康就够了。
从这句简单的话里，心思如狐的渣康已经明白了梅林需要他做什么。
烟雾升腾之间，渣康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的梅林。
后者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几个人的死活。
但渣康知道，现在该他出马了。
他叼着燃烧的雪茄走上前，用脚踹了踹被砍掉四肢的地狱猎手胡斯。
地狱之子在抓它的时候似乎下手重了点，丽亚娜那把劈砍灵魂的大剑破坏了它的神智。
就导致这家伙现在除了嚎叫之外，仅剩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智慧可言。
“这家伙疯了。”
渣康遗憾的喷了口烟气，他回头对强尼打了个眼色，他说：
“它没用了，埋掉吧。”
恶灵骑士没说什么。
他弯腰抓起地狱猎手，丢入了另一个坑里。
在强尼挥铲铲土的背景中，渣康在不发一言的战争天使路德和沉默的堕天使卡赞眼前蹲下身。
他看着这两个人，他说：
“你们两看上去倒还有点用。”
渣康嘿嘿笑着，他说：
“天堂和地狱都抛弃了你们，你们被丢到了废土里...老大看上去有点其他想法，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最少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们会死在这里，被埋在废土边界，和这个世界一起腐烂...你们知道最妙的是什么吗？”
渣康打了个响指，他兴趣盎然的说：
“这个地方很神奇，每过24个小时，你们就会复活一次，然后继续在深埋诅咒大地的窒息中再次痛苦的死去，周而复始，永无尽头。”
“或者你们还有个选择。”
康斯坦丁回头看了一眼梅林。
后者正握着这方废土的钥匙，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应着某些不存于肉眼可见的东西。
眼看着梅林没反对，渣康便扭过头，对眼前的两个家伙继续说：
“追随渡鸦吧，他和上帝谈笑风生，和地狱大君们关系匪浅，还和奥丁打过一次，追随他也不算辱没了你们。”
“你们怎么说？”
“路西法不会放过你们的！”
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堕天使咬着牙说：
“面对晨星阁下，我看不到你们身上的胜算，我...”
“真遗憾。”
渣康伸手抓住堕天使身上的光，就像是抓着它的脖子，提着它丢入第三个坑里，他说：
“回答错误！和你的兄弟一起烂在这里吧！”
“不！”
眼看着散发着臭味的泥土落下，如蓝色幽光一样没有固定形体的卡赞尖叫着：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很多路西法的秘密，要和他为敌，你们会需要我！”
“这样啊。”
渣康背着双手，施施然走到坑边，他对挣扎不休的卡赞说：
“你说清楚嘛...我还以为你在嘲笑我们不自量力呢，老大可不会喜欢听这样的话。”
他又把卡赞从埋了半截的坑里拉了出来。
他满脸虚伪的拍了拍那团光芒上的污痕，他对那团跳动的光影说：
“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兄弟，恭喜你。”
卡赞那张没有具体面孔的脸上光芒闪耀，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渣康最后来到了沉默的天使路德前方。
他伸手抚摸着路德那沾满血污，但依然能看出原本靓丽光彩的脸，他说：
“最后是你，天使...你怎么说？”
“把你的脏手拿开！”
路德咬着牙，她闭着眼睛，用一种心若死灰的声音说：
“我的信仰已经破碎了，埋了我吧。”
康斯坦丁耸了耸肩，他站起身，对强尼点了点头。
烈焰骷髅走上前，抓着肢体残破的路德，就要将她丢入坑中。
“她还有用。”
一直沉默的梅林睁开了眼睛，他握着钥匙，头也不回的说：
“留着她。”
梅林抬起手指，他手中的青铜钥匙在身后众人的注视中升腾起来，一种特殊的连接在梅林与那钥匙之间建立。
一如当初丽亚娜.拉廷普斯从她的“养父”那里夺取地狱边境的控制权一样。
梅林要将自己的灵魂，与眼前这片废土连接在一起。
他会如丽亚娜一样，成为一片地狱的控制者。
以此，地狱意志便再不会强迫梅林停留于此。
因为它们已经融为一体。
但代价就是，他将永远和这方废土绑定在一起，永不得自由。
废土强大，他便强大。
废土毁灭，他便消亡。
但梅林比丽亚娜更幸运的地方在于，留在这里的，只有他三分之一的灵魂。
就算是废土在下一刻烟消云散，梅林的存在也不会被彻底抹去。
看上去这件事对于梅林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危险，堪称一本万利，然而，他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
“一旦我完成它，我就将和地狱永远绑在一起。”
梅林抬起头，看着空中悬浮的钥匙，他说：
“我将不得不以地狱生物的身份活下去，我将不得不进入地狱之王争霸战中...不得不为了胜利而战。”
梅林叹了口气，他说：
“一条通往终末的天谴之路，一旦我失败，下场注定会很惨。”
“如果你下定不了决心，那不如让我来？”
渣康搓了搓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那悬浮在空中的钥匙。
他对梅林拍了拍胸口，他说：
“我早就死了，在这该死的地狱里待了快十年，我倒是不在意永远和它绑在一起...地狱之王康斯坦丁，啧啧，这名字听上去很棒。”
“好啊。”
梅林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他侧开身体，对渣康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来吧，我乐意由其他人来帮我承担这责任。”
这种大大方方的姿态，反而让渣康有些不敢行动了。
“唰”
强尼手中的锁链点燃烈焰，如剑一样挡在渣康眼前，烈焰骷髅沉声说：
“那是梅林拼了命才赢来的，只有他有资格用！”
“别傻了。”
从地面盘坐起，满身血污的天使路德也低声说：
“那是我主...那是上帝制作的维度钥匙，你这样的灵体，只要碰触到它就会被净化掉...在光中被焚烧成灰烬。”
渣康的表情迅速变化了一下，他对梅林耸了耸肩，他嘿嘿笑着说：
“那还是你来吧，我们在旁边摇旗呐喊就好。”
“胆小鬼！”
梅林撇了撇嘴，渣康把脸别向一边，吹了声口哨，假装自己完全没听到。
这家伙脸皮够厚，梅林的讥讽根本伤害不到他根本不要脸的灵魂。
“唉，其实仔细想想，这样也不错。”
在身后四个人的注视下，梅林伸出手指，点在那悬浮的钥匙上，他说：
“我和地狱大君里的几个家伙还有些恩怨...我想，它送我来这里，大概也是为了这个。”
“无尽维度里，无主的地狱也就那么几个了。”
他的手指和那钥匙碰触在一起。
一缕光芒从梅林指尖迸发出来。
在那如光焰灼烧的光芒中，就连强尼都忍不住抬起手指，遮住眼睛。
“撒旦宝座，地狱之王...那是以后的事了，就如你所说，渣康，我买下了这个该死的地狱，而且还没办法转手卖出去。”
“真是赔本的买卖...”
“它赖上我了...大概是它也如我一样在渴望着改变，就如灰烬，也有对重燃的向往。”
梅林轻声说：
“总之，废土之旅结束了，诸位。”
“该回家了...”
17.真.女装大佬
费城市郊，夜晚时刻，几近午夜时分。
一样东西从天空高速坠落。
“砰”
巨响之中，他砸落在郊外空荡荡的地面上，将水泥铸造的地面砸的四散纷飞。
碎片剥离着散开，打在周围停靠的车上，让那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那是个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家伙。
他消瘦而阴霾。
从高空坠落的伤害足以顷刻间杀死一个人，但他却在那凹陷中转了个身，稍显踉跄的爬了起来。
他今晚信心十足的踏入了那个小王八蛋比利.巴特森为他设置的陷阱里。
在那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里，他刚出现，就被躲在那里的沙赞超人用一记雷霆击中。
他身上的衣服被撕裂开，身形狼狈，还有血迹覆盖在胸口。
但在身体中的邪恶之力的涌动中，他身体上的伤口正在飞速愈合。
这是希瓦纳。
一位数据学博士，但也精通神秘学知识。
他在儿时曾经被老巫师沙赞选中过，得到了进入永恒之岩的资格，但却又被认为是心灵不纯洁，没有能得到沙赞神力的传承。
他被逐出了圣殿，从此怀恨在心。
在长大之后，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用自己擅长的数据学知识，又从世界各地寻找那些同样被选中的人，从他们那里了解各自不同的经历。
用一种很原始，很蠢笨的方法，加上无所不用其极的耐心，他破解了永恒之岩圣殿的符咒秘密。
他偷偷进入永恒之岩，从圣殿里拿走了魔瞳，被七宗罪附身，又因为儿时被鄙夷，被拒绝的经历，打伤了老沙赞，差点就干掉了他。
不过现在，这掌握着七宗罪的家伙，正在被老沙赞的传承者痛殴。
“轰”
身穿红黄色战衣的沙赞超人从天而降，正挡在希瓦纳离开的道路前。
比利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梅林的指导下，他毫不废话，出手干脆利落。
重拳如音速般挥落，在希瓦纳气喘吁吁的格挡中，那重拳突破阻碍，打在邪恶博士的脸颊上。
“砰”
希瓦纳被这一击打的仰头翻起，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周，狼狈的落在了地面上。
“你跑不了了！”
比利喊了一声，握紧拳头就朝着希瓦纳锤来。
后者扬起手，在墨绿色的厌恶翻滚中，七宗罪中的一头恶魔具象呼啸着出现。
它面目狰狞的咆哮着。
四只拳头挥起，和沙赞的重拳撞在一起。
这一刻，沙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哗啦”
在拳头碰撞之间，蓝色的闪电呼啸着窜上手臂，在如宙斯雷霆的流光轰击中，眼前这头阻路的恶魔被整个击散。
它嚎叫着化作烟雾翻滚着消失，回到了希瓦纳的身体里。
“挡住他！”
邪恶博士拖着被打伤的腿逃离，他不断的挥手，其他几个恶魔也被呼唤出来，就如炮灰一样去试图阻拦沙赞超人的追击。
但这种轮番上前的战术是错误的。
单个的恶魔挡不住沙赞。
它们一起上还有点可能。
邪恶博士留了最后一个恶魔藏匿于躯体中，为他带来飞行的能力。
他被打怕了。
他现在只想离开，重整旗鼓。
在下一次和沙赞对抗的时候，想办法将优势聚集在自己这边。
他想的很好，但他躯体中的七宗罪恶魔却不同意。
“停下！希瓦纳，你这蠢货！”
那名为“嫉妒”的，身体瘦弱，但却具有邪恶思维的恶魔咆哮着，它对希瓦纳说：
“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
“沙赞的继承者每一天都在变强，而你...你却毫无寸进！你真让我们失望！”
“如果今晚你没办法赢，我们就会放弃你...”
“不！不！”
被七宗罪附身的希瓦纳博士伸手捂着自己的左眼，在那左眼的眼眶中，他原本的眼珠已经被一个闪耀着蓝色光晕的眼球状宝石代替了。
那是他的力量之源，那是魔瞳。
按照老沙赞的说法，那是从被潘多拉打开的盒子里出现的人类罪孽的化身。
虽说来头挺大，但作用实在一般。
除了能召唤七宗罪的化身，吓唬一下普通人，殴打几个不那么强的超级英雄之外，它们联合在一起，还是连沙赞超人都打不过。
当然，这不是说魔瞳本身有什么问题。
能被永恒议会的最后一位上古巫师严密看守的东西，肯定不止于弱鸡到这个地步。
它之所以发挥不出威力，只是因为它根本没有被良好的使用。
用此时不知身在何处逍遥自在的丧钟阁下的话说，就是...
这不是力量本身的问题，而是使用者的问题。
希瓦纳博士...
实在不是一个足够优秀的宿主。
他的品性尖刻，思维挺活跃，内心也充满了愤世嫉俗，从小被家人鄙视压制的怒火。
能在小时候被永恒之岩选中，进入圣殿之中，也说明他有不错的魔法体质。
但也就这样了。
毕竟，在他得到魔瞳之后，他一直是被体内的七个恶魔具象操纵的，身为七宗罪的具象化，那些恶魔也没兴趣教会希瓦纳怎么使用自己的力量...
换句话说，他不够幸运。
他身边没有另一个渡鸦教导他正确使用力量。
“不要放弃我！”
希瓦纳博士回头看着后方的夜色中，打的兴起的沙赞超人一拳一个将那些烟雾中出现的具现恶魔打倒在地，他眼中浮现出一抹恐惧。
不仅仅有被击败的恐惧，更有可能会被强大力量抛弃的恐惧。
他从小是个被欺负的孩子...
霸凌、鄙视、欺辱，这样的事情从来都不少。
甚至家人也不会给他太多温暖。
他是个问题儿童，长大之后也没能从那种糟糕的人生中领悟到什么心灵的平静。
他一直在渴望力量，以此来实现自己对于世界的报复。
换句话说，这家伙是个反社会者。
好不容易得到了魔瞳，但还没等他开始报复社会，就被比利.巴特森用魔法教做人，这让希瓦纳内心充满了一种时刻会被抛弃的恐惧。
恶魔啊...
它们也实在不是良好的力量之源。
“教我！”
希瓦纳悬浮在空中，他大喊到：
“教我用你们的力量，我不会逃得，我会证明自己比他更优秀！我会证明自己！”
“那就敞开心灵！蠢货。”
七宗罪中的“嫉妒”发生一连串冷笑，它尖叫着：
“别再抵制我们对你灵魂的...加强！你要拥抱罪恶，感受这世间之恶，从那些堕落中汲取力量...”
“我们会教你，但你要先接受，毫无保留的接受。”
希瓦纳的表情纠结的变化着。
他也许运气不好，对灵魂的了解也不够多。
但他绝对不是个蠢货。
能依靠自己的知识破解永恒之岩的进入符咒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蠢货。
他能猜到，这七个恶魔要他敞开灵魂的要求绝对不是那么单纯的...
但问题就在于，在即将被力量抛弃，重新回到弱小的威胁下，希瓦纳很难做出真正的反抗。
他落在地面，他用一种仇恨，嫉妒，羡慕的目光看着眼前骁勇的沙赞超人，负面的情绪在他心灵里升腾着，就如爆发的洪水，轻易的突破了心灵的水坝。
“啊！”
希瓦纳发出了一声憎恨的尖叫。
他向狂笑的罪孽伸出了手。
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七宗罪恶魔的狂笑声中朝着蓝色的流光转换。
在藏身于希瓦纳灵魂中的“嫉妒”的呼唤下，其他还在和沙赞超人缠斗的恶魔们也纷纷化为墨绿色的烟雾，在翻滚之间呼啸而来。
这个夜色变得寒冷，狂风呼啸着。
沙赞抬起头，就看到在他视线尽头，那7只恶魔在绕着那个大坏蛋希瓦纳不断的旋转，就如飞腾起的鬼祟怨灵。
那些烟雾一刀接一道的融入博士的躯体中，就像是一个膨胀的气球。
他的声音都不再嘹亮。
就像是八重音的嚎叫，那些回声...
那些低沉的回声。
“我们人多势众...”
全身都涌动着细碎的蓝紫色流光的希瓦纳摊开双手，在暴起的鬼蜮魔力中，沙赞不由的举起双臂，交错着挡在身前。
他的白色披风都被那寒冷的，腥臭的风吹打的猎猎作响。
眼前那个大坏蛋肯定是用了某些邪恶的招数，他给沙赞带来的压迫力，在这一刻提升了10倍不止，就恍如真正的魔神降世。
“你将死去...”
他抬起手，蓝色的流光如风暴一样在他指尖汇聚。
在那双已经彻底被混沌光晕笼罩的双眼的注视下，希瓦纳扭曲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说：
“死于黑夜，死于此时，死于此刻...”
“你配不上你的力量！”
他在恐吓沙赞。
但在他眼前，沙赞超人的表情却有些古怪，他挥起手，试图提示那说着中二台词的大反派，他说：
“那个...身后！”
“别打断我说话！”
希瓦纳更加愤怒，他吼叫着：
“没家教的蠢货！该打！”
说完，他就要将七宗罪魔力汇聚的毁灭闪电砸在该死的，难缠的沙赞超人身上。
然后...
“轰”
明亮的，灼热的灯光在希瓦纳身后亮起，在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中，一辆燃烧的，酷炫的重型骷髅机车呼啸着驶来。
被七宗罪附身的希瓦纳博士猛地扭过头，180°的转头，绝对能吓哭所有的孩子。
但可惜。
吓不哭他身后的家伙。
一张熊熊燃烧的骷髅的脸，一个全身包裹着地狱之火的骷髅，穿着黑色的，用恶魔皮制作的，点缀着很多丧心病狂的小玩意的酷炫皮衣。
在那辆该死的，火焰覆盖的机车的车座上，在那狂笑的骷髅骑士身后，还坐着一个冷着脸的，穿着暗红色长袍的黑发女人。
啧啧，另一种意义上的香车美女啊。
“砰”
希瓦纳丢出手中本来要赏给沙赞吃的毁灭闪电，想要阻止那个该死的，狂笑着撞过来的，在地面上拉出了恐怖的融化痕迹的骷髅骑士。
但那闪电砸在快速奔驰的机车前方，就如被一块看不见的玻璃轻易挡住。
泥牛入海，毫无波澜。
“哐”
在强尼稍显癫狂的狂呼中，他燃烧的机车以最高速度，携带着从地狱冲出的，无与伦比的动能，正面撞在了希瓦纳博士身上。
灼热的车轮从他脸上碾过。
还有那种痛苦，那种羞辱。
这一切都让希瓦纳博士内心中的七宗罪恶魔无法忍受。
而强尼则操纵着酷炫的机车，以一个完美的摆尾，在地面上拉出一道灼热的光弧，停在了愣在原地的沙赞超人眼前。
这学坏了的骷髅骑士还伸出手指，对沙赞勾了勾。
“啪”
斜坐在强尼的机车后方，穿着暗红色长裙的黑发美女跳了下来。
她迈动大长腿，站在了沙赞眼前，这冷漠的美女盯着沙赞，沙赞也看着她。
比利有些疑惑，他知道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美女姐姐。
但为什么...
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呢？
“做的不错。”
黑发美女低声说了一句。
那熟悉的语调，说话的音节，还有那眼中变得温和的光芒，这一切都让沙赞瞪大了眼睛。
“导...导师？”
沙赞诧异的说：
“你...你原来是个女人吗？”
“不，我不是。”
那黑发美女摇了摇头，她说：
“我只是借用了一具躯体，把魂器给我，孩子。”
沙赞立刻抬起手，将那红色的水晶十字架递给了眼前的黑发美女，后者接在手中。
同出一源的灵魂碎片在接触的瞬间就暴起了一团混沌的魔力。
但很快它就驯服了下来。
梅林操纵着天使路德的躯体，稍稍的挥了挥手指，只有血石家族能使用的圣十字架武器就在她手指尖亮起一道弧光。
更深刻的灵魂联系超越了血脉的桎梏，无尽轮回在她手中解放了完全体的战斗形态。
由水晶制作的，美丽的，晶莹剔透的战锤在锤柄两侧延伸出笔直而颇具艺术性的锤身，一股神圣之力在这十字架战锤表面迸发出来。
梅林抚摸着冰冷的战锤。
她扭头看着眼前从地面上爬起来的希瓦纳和他身体里的七宗罪恶魔。
她撇了撇嘴，对身边的沙赞和强尼挥了挥手指。
这天使迈开让人头晕目眩的大长腿，朝着脸上印着黑色车辙，气势扫地的大反派走了过去。
她反手提着晶莹剔透的十字架战锤，她说：
“都别插手...我来...”
在她身后，沙赞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身材满分的大姐姐提着夸张的艺术品战锤走向七宗罪的宿主。
她随手挥起一锤，正中敌人脑门，轻易的将融合了七宗罪的希瓦纳砸翻在地。
沙赞打的挺艰难的对手。
在暴走的梅林眼前就和一个根本无力还手的小绵羊一样。
任由她蹂躏。
好酷！
好强！
但...
沙赞小心翼翼的对身边靠在机车上，熊熊燃烧的骷髅骑士问到：
“导师看上去心情很糟...有谁惹了他吗？”
“哦，这个啊。”
恶灵骑士耸了耸肩，压低声音说：
“大概是来源于被迫女装的愤怒吧...”
“提醒你一句，孩子，如果不想被新晋的地狱大君关在地狱里一万年的话...就把今晚你看到的一切彻底忘掉。”
骷髅骑士瞥了一眼身边懵懂的沙赞，他说：
“懂？”
ps：
刚才看到本章说有读者好奇梅林的力量核心。
一直在看书的兄弟们都懂得，除非是没办法，否则我不会写一些重复的套路。
我可以告诉大家，梅林的核心力量不是恶魔，因为霸王那本书用过了，至于真.女装大佬要用什么来战斗，容我先卖个关子。
但肯定不是恶魔之力...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
18.地狱归人（上）
在费城午夜的街头。
沙赞傻乎乎的站在强尼燃烧的机车边，他伸出手指，试图碰触一下这辆酷炫的机车。
15岁的孩子，正是对这些酷炫的玩意不能自已的年纪。
他完全抵御不了一台熊熊燃烧的，点缀着各种恶魔风格装饰品的，霸气而酷炫的重型机车带来的诱惑。
不过，强尼的车也不是谁都能碰的。
在沙赞将手指放在机车把手上的时候，那停在地面上的车顿时发出一声怒吼。
它以一个神龙摆尾的姿态，在烈焰燃烧中，就试图将这毛手毛脚的家伙打翻在地。
但这一击却被沙赞灵活的，速度极快的躲开了。
“嘿，别碰她。”
骷髅骑士伸手拍了拍沙赞的肩膀，那温度极高的地狱之火烫的沙赞尖叫着逃开。
强尼燃烧的颅骨上露出了一丝恶意满满的笑容，这恶灵骑士大概是在地狱里和康斯坦丁混的久了，也变得有些贱兮兮的。
他说：
“葛瑞丝是个保守的姑娘，她脾气很火爆，不怎么喜欢陌生人碰她。”
“葛瑞丝？”
沙赞看了一眼那燃烧的车，他带着羡慕的说：
“那是你的车的名字吗？我也想要一台...”
“找你爸爸去！”
强尼不客气的说：
“或者找你导师给你买一台，让我悄悄告诉你，梅林可是很有钱的。”
“是吗？”
沙赞扭头看着自己的导师。
结果刚回头，就看到梅林操纵着天使路德的躯体，将不断惨叫着试图爬起来的希瓦纳一锤子砸翻在地的火爆场面。
希瓦纳和他身体里的七宗罪一起惨叫着。
但梅林下手毫不留情，她根本没动用自己那块地狱带来的力量，就用纯粹的武力在痛殴着这个倒霉鬼。
他根本不想惩治邪恶。
他只是很单纯的想要排解内心无处安放的那股邪火。
说真的，眼前这场面，已经让沙赞有些搞不清楚谁才是邪恶的大反派了。
而在那鲜血四溅的哀嚎，与不断挥落的，沾满了血渍的战锤亮起的光芒里，一股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沙赞猛地打了个寒颤。
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从导师那里骗钱买摩托车的事情...
还是从长计议吧。
“砰”
梅林手中的战锤砸落，正砸在希瓦纳的背上。
锋利的战锤尖刺刺穿了希瓦纳的躯体，带着魔力的鲜血四溅而出。
无尽轮回不是传统的，方头方脑的战锤。
也不是斯卡蒂战锤那种钝器。
它更像是特异的破甲锤。
在战锤两侧和顶端的三支分叉前，都是极其锐利的六棱柱尖刺，这是为了更好的击穿吸血鬼的防御魔法设计的。
在被挥起的时候，这把血石家族的圣物造成的破坏力极大，就连德古拉那样的吸血鬼，都很难抵御无尽轮回的野蛮锤击。
而现在，这把对吸血鬼特攻的圣物正在被用于对付七宗罪恶魔的宿主。
专业有点不对口。
不过圣物战锤挥落时附带的神圣冲击，依然会让希瓦纳和他体内的七宗罪疼的无法自拔。
就像是忍受着永无尽头的处刑。
“砰”
战锤又一次挥落。
飞溅的血渍溅在了天使路德的脸颊上，让这天使偏向中性的漂亮脸蛋上多了一丝狰狞。
躲在躯体中的，属于路德的灵魂想要提醒梅林，她并不反对梅林“借用”她的身体，但最好能换一件衣服。
现在她身上的这件红色长袍实在是不适合战斗。
在每一次梅林挥起战锤的时候，都会走光。
然而，在意识到梅林此时内心涌动的怒火之后，天使路德果断的放弃了打扰梅林的想法。
她略带怜悯的看了一眼已经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希瓦纳博士。
她可不想成为梅林怒火之下的第二个牺牲品。
“七宗罪？哈！”
梅林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她看着脚下在地面上哀嚎着爬行的希瓦纳。
后者已经爬出十几米远，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拉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很厉害嘛！”
梅林提起战锤，她喊到：
“你们这些杂碎也敢威胁我的弟子？嗯？”
“砰”
战锤挥落，将希瓦纳如炮弹一样打飞出去好几米远。
他身体里藏匿的七宗罪具象恶魔们实在是忍不住了，它们尖叫着逃出希瓦纳的躯体，它们在空中化为烟雾翻滚着，却不敢靠近梅林哪怕一步。
它们并非是真正的恶魔。
只是世间人类恶意的聚集，被以纯粹的“恶”塑造成了最近似邪恶本质的形态。
它们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天使的强大，更恐怖的是，此时操纵着这天使躯体的那个灵魂的气息...
那种散发着硫磺味和地狱灰烬的气息。
这是...
这是一位地狱大君啊...
罪孽在上啊！
它们怎么会惹上这种级别的敌人？
“我们认输！不要再打啦，我们认输！”
那几个恶魔发疯的尖叫着，求饶着。
“谁允许你们认输了？”
梅林扛着战锤。
他习惯性的表露出身为男人的姿态。
但他忽略了他此时的躯体是一位女士。
那稍显霸气的战姿...
嗯，又走光了。
两条结实，紧致又极具诱惑的大长腿...
梅林看了一眼失去了七宗罪力量加持，无法再自愈，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希瓦纳。
她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朝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七宗罪喊到：
“滚回去！”
“继续挨打！”
如烟雾一样的七宗罪恶魔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它们灰溜溜的回到了希瓦纳身体里。
在它们回归的瞬间，那残破不堪的躯体快开始快速自愈。
梅林活动着脖子，提着战锤走过去。
她踩在嚎叫不休的希瓦纳的脊椎上，就像是挖矿的矿工一样，双手将无尽轮回举起。
“让你当坏蛋！”
“砰”
“让你做坏事！”
“砰”
“让你打扰其他人休息！”
“砰”
“为什么不当个好人？”
“砰”
“为什么不守规矩？”
“砰”
“啪”
在梅林的战锤又一次挥落的时候，沙赞如闪电一样出现在导师身边，伸手抓住了导师挥落的战锤。
这孩子大喊到：
“导师！助手！他快死了！”
“不会死！”
梅林一把推开沙赞，他说：
“有恶魔治疗他呢。”
“你是说那七个快被你打的魂飞魄散的家伙吗？”
强尼冷幽幽的声音从梅林背后传来，他低声说：
“我觉得它们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变成了人形态的强尼手里抓着一包烟，那是他刚才去最近的便利店买的。
他看了一眼梅林脚下那团...
嗯，很难形容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对梅林说：
“它们没你想的那么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行了，梅林，有孩子在这呢，别太过分了。”
梅林木着脸不说话。
胸前两团沉甸甸的东西让他很难适应。
身体上光溜溜的感觉让他恼怒不休。
缺了个零件让他心情极其糟糕。
“你要是还没消气，不如我去抓个偷渡到人间的恶魔给你打？”
强尼看了看地面上艰难自愈的希瓦纳，他低声说：
“他真的撑不住了。”
“算了，大晚上的就不让你跑了。”
梅林活动了一下脖子，转过身，沾满鲜血的十字架战锤飞快的变回吊坠的样子，被梅林随手挂在脖子上。
她甩了甩手指上的血，伸手从强尼的烟盒里取出一根香烟。
她身边的沙赞很有眼色的弹出一溜火花，给自己的导师点燃香烟。
“呋...”
梅林吐了口烟气，她抱怨着说：
“差不多爽了...这几个恶魔怎么回事？这么不经打...”
“你现在是一位地狱大君。”
强尼耸了耸肩，靠在变回了普通模样的机车葛瑞丝上。
他吐着烟圈，对梅林说：
“就算你不想，废土也会反馈给你力量，你以为随便谁都能承受一位地狱大君的殴打？”
“你说它们不经打？”
恶灵骑士撇了撇嘴，他走向趴在地上的希瓦纳，他说：
“正好相反，我觉得它们的忍耐力已经突破天际了...嗯，这家伙没救了，他的人格意志已经在极度痛苦中破碎了。”
“不，不能这么说。他在接受魔瞳的时候，他的人格就已经开始崩溃了...慢性死亡，啧啧，真是惨。”
强尼蹲在地上，像是验尸官一样，将希瓦纳沾满鲜血的脸抬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希瓦纳的眼睛，他对梅林说：
“你要这个灵魂吗？不要我就烧了。”
“软弱的，沉浸在力量的幻象里，以为无所不能，坐井观天的杂碎...”
梅林抽着烟，她闭着眼睛，感受着夜晚的风，她说：
“我要这样的垃圾灵魂干什么？”
“烧了吧，给他个体面。”
“嗯。”
强尼应了一声。
在沙赞诧异的注视中，一抹地狱之火从强尼手指上弹起，飞快的将他变回了燃烧骷髅的样子。
他粗暴的将希瓦纳提在空中，他对那可怜人说：
“看着我的眼睛！”
“啊！”
本来已经无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的希瓦纳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他开始疯狂的挣扎。
但没用。
罪恶已经被点燃。
就如灵魂中腾起的烈焰，就如被点起的火柱，在转瞬之间，希瓦纳的躯体就被燃烧殆尽。
那些燃烧后的光点在风中闪灭。
“铛”
一颗蓝色的，如眼珠宝石一样的东西，像玻璃球一样砸在地上。
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沙赞也解除了变身，伸手从地面上捡起魔瞳，递给了自己的导师。
梅林掐灭烟头，将魔瞳捏在手里，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
她能听到畏惧的哀嚎。
在一位新晋的地狱大君面前，刚被重创的七宗罪，可不敢放肆。
但它们在恢复力量。
梅林能感觉到，魔瞳中那七个虚弱的罪孽具象，正在飞快的从现世汲取无形的恶意，以此填补自身。
“有意思...”
她轻笑了一声。
那样子...
极其妩媚...
“你做的不错，比利。”
梅林收起魔瞳，她扭头看着比利，她伸手拍了拍比利的脑袋，她说：
“回家去吧，你的第一次考核圆满完成，先过一段时间的安静日子。”
“等我处理完自己的事情，我会再来找你的。”
强尼驾驶着不再燃烧的机车，停在梅林身边。
梅林厌烦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长袍，然后以一个女士的坐姿斜坐在机车后方。
天使的头发被夜风吹动，在那长发飘飘之间，梅林对比利挥了挥手，她说：
“别忘了练习魔法，比利，下次我回来，会考核的。”
“知道了，导师。”
比利对梅林挥了挥手，这孩子有些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腿。
这是对梅林示意，她...
又走光了。
“法克！”
梅林低声骂了一句，将飘动的长袍掩好。
然后在机车的引擎轰鸣声中，消失在了比利的视线尽头。
比利耸了耸肩。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剩下一地灰烬的地面，他回忆着导师和恶灵骑士作战的场面，他充满神往的说：
“那才是真正英雄们的力量吗？果然...我还是差的太远了。”
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导师今晚“女装”的事情，哈哈，绝对会成为比利记忆里最欢乐的事情之一。
可惜，绝对绝对不能说出来。
这孩子从旁边的草丛里捡回自己的单肩包，却发现包里多了一沓钱。
上面还有歪歪扭扭的字迹。
“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送给你的，我听梅林说前几天是你的生日...总之选好想要的车型，打下面这个电话，会有人把车送到你家的...”
“额外提示，初学者，别买太贵的摩托车。”
“生日快乐，比利。”
这提示之下，有个如火焰燃烧的签名。
“强尼.布雷泽？”
比利眨了眨眼睛，他看着导师和恶灵骑士消失的方向。
他吹了个口哨，说：
“我也有自己的英雄朋友了，算上卡拉，这就是第二个了...”
“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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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从费城前往纽约的高速路上。
强尼轻松的驾驭着机车，载着女装梅林朝家前进。
在夜晚的风中，强尼低声说：
“你真的不考虑去买件女士内衣？就这么光着不是个事啊...”
“你想死，对吧？”
梅林阴冷的声音从强尼背后传来，他说：
“要不要再让你体验一下被万魔撕碎的感觉？你看上去挺怀念的。”
“哈哈哈哈，算了算了。”
强尼发出一连串笑声，在笑完之后，他沉默了几秒，他对梅林说：
“地狱意志在影响你...”
“我知道。”
梅林叹了口气，他说：
“不被影响是不可能的，灵魂切割本身就会造成性格失控，现在是双重影响的叠加...在我控制好自己之前，我最好离她们远点...”
“总之，谢了，强尼，刚才要不是你，我这个导师的形象就完了。”
“嗯，别客气。”
强尼舒了口气，在这孤寂的夜晚，载着一位美女的机车在黑夜中疾驰。
十几分钟之后，强尼说：
“我只送你到曼哈顿，我要去见罗珊...地狱走了一遭，我已经不想再留遗憾了。”
“哈。”
梅林哼了一声，他仪态万千的拨了拨头发，她说：
“那就祝提前祝你们破镜重圆，说起来...”
“要我教你一些东西吗？”
“你看上去不怎么会谈恋爱的样子...”
强尼迟疑了几秒钟，他抿着嘴，很严肃的说：
“嗯，好，你说吧...”
“我在听呢。”
19.地狱归人（中）
“哗”
还差10分钟就到黎明，但现在的曼哈顿依然被夜色笼罩。
一辆老式但酷炫的机车停在了《星球日报》的办公楼前方，强尼伸出脚，打起撑子，将车停在路边。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栋还亮着灯的楼。
恶灵骑士的感官在告诉他，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在这栋楼里，在高层的某个办公室中。
她应该是连夜工作，现在正在休息。
在强尼身后，一位黑发女士正在伸手整理着自己的长袍，她脸上满是一抹嫌弃的表情。
“真的要按你说的那么做吗？”
强尼有些忐忑，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女人。
后者撇了撇嘴，用冷淡的声音，对强尼说：
“他刚回去了，现在是我在这。”
“好吧。”
恶灵骑士耸了耸肩，他对重新拿回了身体控制权的战争天使路德说：
“那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去地狱厨房，皇后区，帮他找一些东西。”
路德分辨了一下方向，她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她对强尼说：
“那地方要怎么去？”
“你不知道吗？”
强尼诧异的说：
“梅林离开前没告诉你？”
“他只说了方位，但我是第一次来这城市。”
天使摇了摇头，她左右看着周围的街道，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只要动一动就会走光的长袍。
她脸色复杂的问到：
“以及，哪里有换衣服的地方？”
“算了，你跟我来吧。”
强尼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他走向眼前的大楼，对身后的天使说：
“罗珊那里应该有你能穿的衣服...”
“罗珊？那是谁？”
天使跟上强尼，她轻声问到：
“你在人间的妻子吗？”
“嗯。”
强尼点了点头，他没多说什么。
从死亡中归来，他有太多的话要对自己深爱的女人说，但在见面之前，他得先整理一下语言。
这是梅林刚才教他的。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只要稍微失控一下，对普通人来说就是致命的...”
天使路德低声说：
“你身体里的复仇之灵不会一直服从的，它只是迫于梅林的压力才这么驯服。”
“我知道。”
强尼头也不回的说：
“我只是想和她说些话，说完就走。”
“口是心非！”
天使脸上挂起一个古怪的笑容，她说：
“你分明就是想留在这，连我都看出来了。”
“闭嘴吧！”
恶灵骑士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
“履行好你作为‘衣服’的责任，别多说话。”
路德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她摸了摸脖子上那如烙印一样，复杂繁琐的魔力刻痕，她的脸也变得黯淡下来。
她现在的身份挺尴尬。
她目睹了自己被天堂抛弃的全过程，在心若死灰的时刻，又沦为了新晋地狱大君梅林.莱利用于在现世行走的工具人。
她几乎毫无尊严可言。
强尼迈着安静无声的脚步，走到前台边，他看了看那个正打着盹的前台姑娘，并没有惊动她。
他继续迈步走向电梯。
在轻盈的开合声中，电梯打开，强尼走入其中，按下了前往24楼的按钮。
“你的心跳很剧烈。”
站在一边保持着沉默的路德又开口说：
“你很紧张...你体表的温度在上升，如果你不想以骷髅的样子去见罗珊，把那可怜的女孩吓坏，那你就最好冷静下来。”
“梅林？”
强尼回头看着路德，他说：
“你又回来了？”
“嗯。”
梅林点了点头，她说：
“回去处理了一点事情，废土的衍化还在继续，估计得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安稳下来。”
“你不去那边看着可以吗？”
强尼说：
“那可是事关你存在的事情。”
“渣康在那边看着呢。”
梅林叉着腰，他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数字，他说：
“别看那家伙总是不靠谱，但事关他后半生的事情，他肯定会上心的。说起来，你想好见到罗珊之后要说什么了吗？”
“没有。”
强尼舒了口气，他摸着自己的心口，他说：
“我的心很乱，我...”
“那就跟随你的心吧，兄弟。”
梅林伸手拍了拍强尼的肩膀，她说：
“如果她真的还爱你，思念你，那么她是不会在乎你的表现有多拙劣的。”
“还有你，扎坦诺斯，今天是强尼的大日子，我觉得你最好别‘捣乱’，这栋楼里可还有你惹不起的人...除了我之外。”
“轰”
灼热的地狱火突然覆盖在强尼脑袋上，燃烧的颅骨扭头看着梅林，它不满的说：
“别以为你现在是大人物了就能对我指手画脚，这是我和强尼之间的事情...你最好别总是插手！”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梅林后退了一步，免得扎坦诺斯喷出的火星烧毁路德的头发。
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衣服”的。
要找到一个能承载地狱大君灵魂，在现世又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的躯体并不容易。
在魂器融合的血骨仪式完成之前，梅林还要依靠这副躯体在现世活动呢。
她看着一脸不忿的复仇之灵。
她打了个响指，电梯里快速上升的温度又快速冷却下来。
她眼睛转了转，对扎坦诺斯说：
“这样吧，我们来约法三章，扎坦诺斯。”
“只要这一段时间你乖乖的，别给强尼惹事，那么等到我忙完手头的事情，我就想办法从梅菲斯特那里，把你剩下的那一部分力量给你带回来...”
“嗯？”
复仇之灵眼眶中的火焰跳动了一下，它狐疑的说：
“你这黑心的渡鸦会这么好心？”
“你是强尼的一部分。”
梅林坦然的说：
“强尼是地狱之子的一员，我们要做大事，他的力量不可或缺，帮你就是帮强尼...我把公事和私事一向分的很开，你怎么说？”
“我不相信你。”
复仇之灵抬起燃烧的骨指，指着梅林此时高耸的胸口，它说：
“所以要立下字据！”
“啪”
它的手指被梅林一把打开，后者哼了一声，说：
“下一次回到废土地狱就和你立字据，小心眼的家伙...现在把身体还给强尼，还有，他一会可能要进行一些比较剧烈的‘运动’，你要安分一些...”
“哈！人类的交配嘛！”
扎坦诺斯脸上闪过一丝贱兮兮的笑容，它活动着燃烧的胯部，做着很猥琐的动作。
然后摆了摆手指，说：
“我懂，我懂。”
“我会把力量借给他，直到他彻底满足为止。”
“唰”
燃烧的火焰在这一刻尽数散去，电梯门也缓缓开启，强尼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回头看着梅林。
他说：
“你刚和扎坦诺斯聊了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全身热乎乎的...”
“没什么。”
梅林面无表情的在强尼肩膀上推了一下，她说：
“快去吧，罗珊在等你呢。”
“对她说些好听的情话，我会暗中帮助你的。”
强尼看着守在办公室门口的梅林，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狭窄的办公室里的灯光暗淡。
在强尼眼前，在办公桌边，罗珊正趴在桌子上。
她看上去忙了一晚，应该是刚刚才睡着。
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没喝完的咖啡，以及一份吃了一半的宵夜，在睡熟的记者身前，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有一份刚刚写完的稿子。
强尼走到罗珊身边，他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记者证。
“罗珊.辛普森，《星球日报》高级调查记者。”
强尼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的罗珊就是这么厉害，几个月前才从德克萨斯那边辞职，到纽约的《星球日报》找了份新工作。
短短几个月就在这远离家乡的地方证明了自己。
在地狱之门前的光幕上，强尼看到了罗珊这一段时间的生活。
她的生活很有条理，但很孤独。
恶灵骑士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罗珊的头发，这动作让睡熟的记者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她眼前的事物一点一点的清晰。
然后她看到了那张总是出现在她梦里的脸。
柔和的面孔，略带忧伤的蓝色眼睛，有些散乱的头发，唏嘘的胡茬。
“强尼...”
罗珊还处于睡梦和清醒之间，她以为自己又做了个关于思念之人的梦。
她呼唤着强尼的名字，伸出手，试图触摸那张永远无法触及的脸。
强尼死了...
她永远失去他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没和他说出内心的想法，感受。
“我在这里。”
强尼蹲在办公桌另一边，任由罗珊冰冷的手指触摸在他的脸颊边，他对罗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轻声说：
“我回来了。”
“嗯？”
指尖传来的温暖感知，让罗珊诧异的眨了眨眼睛。
她有些懵懂的在强尼脸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似乎是在分辨这一幕是不是真的。
“我是真的，我回来了，罗珊。”
强尼感觉到了疼，但他依然温柔的伸出手，覆盖在罗珊的手指上，他将罗珊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轻声说：
“这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
“啊！”
罗珊呆滞了几秒钟。
然后这记者从坐着的椅子上跳起来，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一切。
她毕竟只是个普通人，死而复生的故事，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中。
幸亏梅林提前给这办公室加了一个隔音结界，否则刚才罗珊的那声尖叫，绝对会引来保安。
“罗珊，罗珊！”
强尼看着有些抓狂的女朋友，他站起身，走上前，伸手挽住罗珊不断颤抖的躯体，他看着眼前这姑娘，他说：
“冷静一些，深呼吸，对，呼吸...冷静！”
事情的发展超出强尼的预料。
他本以为在见面之后，自己会先激动的无法自已。
但实际情况是，他很冷静，内心充满了温柔，但罗珊却难以接受这奇幻的一幕。
他抱着不断哭泣的，情绪崩溃的罗珊，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门口。
他看到了正靠在门边，从罗珊办公室的储物柜里找衣服的梅林，后者扭过头，用不发出声音的口型，对强尼说：
“吻她！”
下一刻，强尼伸手将罗珊布满泪痕的脸抬起来。
他看着这张哭的小花猫一样的脸，他慢慢靠近，眼中满是融化一切的温柔。
许久未见，既然语言无法倾诉情愫，那就用行动来吧。
罗珊看着强尼，她朦胧的泪眼也变的迷离。
两人吻在一起。
在这狭窄的，布满了文件与资料的办公室里，在那昏暗的灯光中，苦恋之人的感情喷薄而出。
在门口，快速换好了衣服的梅林一边系着这工作装的纽扣，一边轻轻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魔力塑造的玫瑰从天而降。
昏暗的灯光也变得越发迷离柔和。
办公室中甚至响起了温和的，慵懒的，一首抒情的歌。
在那若有若无的歌声中，在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里，罗珊和强尼的嘴唇分开。
调查记者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那些悬浮在空中，组成了心型的蜡烛，这一幕恍若迷幻之境。
她气喘吁吁。
她抱紧了失而复得的爱人，一股躁动在成熟的躯体中回荡着。
但她是个姑娘...
还有最后的矜持。
强尼也抱着罗珊，两人就像是在跳舞一样。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难得的温情，但靠在一边的梅林却对强尼这呆头鹅的行为很不满意。
她挥舞着双手，用口型对强尼喊到：
“继续！吻她！脱衣服...见鬼！你是笨蛋吗？按计划进行！”
她以一种无声的姿态朝着强尼咆哮着。
在梅林的催促下，强尼有些僵硬的手指终于放在了罗珊的衬衣上，但下一刻就被罗珊握住。
“别在这里。”
她对强尼说：
“会有人过来的。”
“不会。”
强尼吻了吻罗珊的耳垂，这动作让记者小姐的躯体颤抖了一下，那股灼烧心智的火焰就要突破桎梏了。
“有人帮我们...别再等了。”
罗珊咬了咬牙。
下一刻，她将强尼向前推到到办公桌上，在强尼的注视中，她拨了拨头发，解开了自己的衬衣。
“棒！”
梅林满脸坏笑的对躺在那里的强尼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她退出了办公室，将门锁上。
又加了一重隔音结界。
还给这办公室释放了一个麻瓜驱逐咒。
以此来保证不会有没眼色的家伙，来打扰一对痴心情侣的温情时刻。
“一位天使会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是谁？你又想在这栋楼里干什么”
就在梅林鬼鬼祟祟的退出办公室，拨了拨头发，准备离开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稍显冷漠的声音就在梅林背后响起。
梅林的动作呆滞了一下。
她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个带着眼镜，提着手提包，穿着西装的男人。
她抿了抿嘴，她说：
“克拉克.肯特...”
20.地狱归人（下）
在《星球日报》办公楼24层的过道中，一场对峙正在发生。
提着手提包，带着眼镜，稍有些倦色的克拉克.肯特刚结束夜班工作，准备回家睡一觉。
结果刚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就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天使正关上门的场景。
那是罗珊.辛普森小姐的办公室。
她是在3个月前来到《星球日报》的记者，据说是从德克萨斯州那边过来的，工作经验非常丰富老练，寻找新闻热点的能力极其高超。
因此在1个月前，她也被《星球日报》的当家记者露易丝.莲恩吸收到了自己的新闻小组里。
在克拉克印象中，罗珊小姐是一位成熟知性的女士，除了工作之外，很少谈及自己的生活，就像是一个有秘密过去的人。
她和埃迪是一个工作小组。
不过最近几天，埃迪请了假，所以罗珊小姐就在办公室里整理着过去几个月的新闻资料。
她怎么会和一个天使扯上关系？
而且眼前这个天使...
有些古怪啊。
在克拉克眼中，这个天使根本没有伪装自己的打算，普通人看不到天使的双翼，但克拉克可以清晰的看到。
不过这个面孔偏向于中性，身材挺不错的天使小姐背后的双翼，却不是传说中的洁白。
相反...
漆黑。
那是一双无比漆黑的双翼。
就如来自最深沉的地狱中。
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力量在那翅膀上流淌着。
克拉克听说过奇幻世界里有一种叫堕天使的生物，据说是从天堂中坠入地狱，曾经纯洁的生灵。
眼前这个...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堕天使？
“克拉克.肯特...”
在克拉克的质问与注视中，那个天使的表情变化了几次，克拉克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怀念、回忆与纠结的光。
她认识自己？
克拉克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还没有老年痴呆呢。
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天使存在过。
但她说话时的语调...
让克拉克不由的想起了另一个家伙。
“你是...谁？”
超人的手指活动着。
他锁定了眼前这个有黑色翅膀的，穿着从罗珊小姐那里偷来的女士西装的天使。
只要这家伙稍有异动，克拉克就能抓住她，在瞬间去到高空，然后击溃她。
也幸亏此时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
他们之间的对峙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我，我是...”
梅林的语气有些犹豫。
他知道克拉克就算知道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也肯定不会到处乱说。
但问题就在于...
他此时的“女装”状态真的很尴尬。
他真的是不想再被更多人知道这丢人的事情了。
梅林的眼珠子转了转，她咳嗽了一声，用一种坦然的语气，对看着她的克拉克说：
“我是你一位老朋友的...使者。”
“我代表梅林而来！”
“梅林？”
克拉克的表情变化了一下。
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黑翼天使，他用一种危险的语气说：
“你知道过去几个月里，我亲手抓了多少打着梅林名义胡作非为的家伙吗？”
“不管你信不信。”
梅林很自然的叉着腰，拨了拨长发，她语气平静的说：
“我真的是。”
“话又说回来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那位朋友就那么死了吧？”
“我是不认为梅林就那么轻易的死了。”
克拉克并没有立刻相信眼前这天使的话。
他语气不变的说：
“但你想让我相信你，你想安然的走出这栋楼，你就得拿出证据。”
“证据，对吧？”
梅林舒了口气。
她抬起手指，在轻弹之间，一枚跳动的光球悬浮在了克拉克眼前。
她说：
“握住它。”
超人看了一眼天使，又看了看眼前的光球，他舒了口气，伸手扣住了那光团。
下一刻，一副如水波荡漾的画面在克拉克眼前绽放开。
阴沉的天空阴云密布，苍白的光芒在云层中闪耀着，就如不详的雷电。
那是一片焦土。
目光所及的尽头，一座黑色的，高耸入云的火山在喷发，灼热的岩浆被送入高空，又以拉长尾焰的陨石的姿态砸入大地。
空气中布满了飘荡的灰烬，还有那带着极度腐蚀性的血雨。
这是地狱...
在克拉克的注视中，在那片焦土上，数以万计的狰狞恶魔们正在修建着什么，就如勤劳的蚂蚁一样。
在一个闪耀着光芒的灵体的指挥下，一尊古怪的雕塑也在被重塑。
他甚至看到了一个抱着一头妖艳魅魔的人类，站在悬崖上，如工程师一样看着一份图纸。
在更远的地方，绝望荒芜的大地如有自己的生命一样的在起伏。
地震。
恐怖的地震在重塑着这方世界的地形。
除了流淌于此处的两条黑色冥河依然平静之外，这个世界正在经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像是有一双手，正在以自己的意志重塑那世界。
在这画面的最后。
克拉克看到了灰烬平原尽头的那扇地狱之门，而在地狱之门前被塑造的山坡上，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稍有些消瘦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他手里握着一把青铜色的钥匙。
他举起手臂，在一声若有若无的鹰戾之中，暗红色的渡鸦拍打着双翼，落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维克特...
那是梅林的守护灵，渡鸦之灵维克特。
克拉克是不是认错那头灵体渡鸦的。
它在地狱中似乎又经历了新的进化。
它比以前更庞大，更凶狠，在扭头四顾之间，充满了一种天空之王的霸气。
“唰”
光芒的幻象在这一刻收敛。
克拉克睁开眼睛，在他眼前，那个黑翼天使拍打着翅膀，以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抱着双臂，站在原地。
她那偏向于中性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她说：
“现在相信了吧？”
克拉克点了点头。
他放下了戒备，他对眼前这个总感觉很奇怪的黑翼天使说：
“梅林在那里干什么？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地狱。”
梅林说：
“一片特殊的废土地狱，现在它落入了梅林手中。”
“你的老朋友只需要再过一段时间，完成自己和那方地狱的最后绑定之后，他就会成为货真价实的地狱大君。”
“至于他在那里做什么...”
“很简单，他在重塑它。”
黑翼天使用一种提不起精神的语气说：
“那里将是他的新家，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肩负起自己对于那地狱的责任，所以他希望那里变得更符合他的审美观...就这样。”
“好吧。”
克拉克脸上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笑容，他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愉悦。
他说：
“那他还有多久能真正回来？”
“不好说。”
梅林看着克拉克脸上的笑容，她轻声说：
“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你很期待他回来吗？你难道忘了他上一次带来的麻烦...他差点打死你们，你不恨他吗？”
“我为什么要恨他？”
克拉克推了推眼镜，坦然的说：
“我们挥拳相向，是为了拯救世界，至于他差点打死我...那是我欠他的。”
“我欠他的人情，这个世界欠他的，永远都还不完...”
“好吧。”
梅林此时的心情，挺复杂的。
他不认为克拉克在说谎。
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在期待他回来，但他回来之后又要做些什么呢？
梅林自己都不知道。
他打破了赌局，给这世界自由，他已经完成了前半生想要做的一切。
除了以新晋地狱大君的身份参与到地狱之王争霸赛，竭力获得胜利之外，他好像再没有目标了。
但应该不是这样的。
梅林的故事下半段应该不是这样的...
“梅林派你来现世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克拉克的问题将梅林惊醒，黑翼天使收拢起翅膀，她说：
“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梅林看着克拉克手指上的婚戒，她说：
“你就不需要帮忙了，他听说了你和露易丝结婚的事情，他很抱歉没能参与到婚礼中，但他托我向你们道喜。”
“他说，他希望在他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们的孩子出生。”
说到这里，梅林笑了笑。
克拉克也笑了笑。
“好了，我该走了。”
梅林瞥了一眼旁边发出诡异声音的办公室，她对克拉克眨了眨眼睛，她说：
“你最好别去打扰他们...里面是梅林的另一个朋友，放心吧，他不会威胁被你保护的城市的。”
说完，天使拍打着翅膀，从旁边打开的窗户中飞了出去。
克拉克目送着她消失在黎明的光芒中，他揉了揉额头，他低声说：
“我也许是疯了...”
“但我怎么感觉，刚才就好像是梅林在和我说话...他变成女人了？不会吧？”
片刻之后，克拉克重新拿起公文包，准备回家睡觉。
得到了好消息让他心情放松。
在离开的时候，他偷偷的将耳朵贴在那办公室的门上，结果听到了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好吧。”
克拉克面色古怪的左右看了看，拉起一个标注着“正在修理”的牌子，挡在那扇办公室门前，然后活动着双手，快步走入电梯里。
在电梯合拢的那一刻，克拉克摸了摸小腹。
“梅林说他期待看到我和露易丝的孩子...”
“今天露易丝不上班，也许...我们也该努力一下？”
在纽约市黎明到来的天空中，天使路德拍打着漆黑的双翼。
她以超音速的速度飞向城市中，在几分钟之后，她落在了地狱厨房的街道边。
她看着眼前那座在灾难之后被重建的，几乎和原本一模一样的房子。
梅林舒了口气。
他眼中满是怀念，他走上前，推开了房门。
孩子们今天不在家，他们应该在梅家里，这房间里空无一人...
呃，不对，有人在！
梅林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从楼梯上迈步走下来。
那女子只穿着轻纱，遮掩不住美好的身形。
她赤着脚，蓝色的长发在脑后飞舞。
有漂亮的面孔，蓝色的眼睛。
但却又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美。
伊卡洛斯站在楼梯边，她看着站在门口，在光芒中收敛双翼的梅林，她脸上露出了一抹如哭泣般的笑容。
在梅林的注视中，她如跳舞一样走上前，旋转着身体。
在那轻纱摇摆之间，她脚步轻盈的站在了梅林眼前。
她对梅林说：
“喜欢这身体吗？每一个部分都是你最喜欢的样子。”
“我特意为你做的...”
“还不错。”
梅林摩挲着下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伊卡洛斯。
片刻之后，她轻声说：
“很抱歉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嘘嘘嘘！”
伊卡洛斯抬起手指，放在嘴边，她眨了眨眼睛，对梅林说：
“都过去了，我也做了些错事呢，我正在努力的试图适应...”
她张开双手，抱住眼前的天使，她眷恋的将头埋在梅林高耸的胸口中，她闭着眼睛，说：
“你回来了就好...”
“但我很好奇，梅林，你为什么要选一个女人的身体，难道，你...”
“啪”
面无表情的梅林蜷起手指，敲在伊卡洛斯的脑袋上，她说：
“别乱想，我只是...只是当时手边只剩下这一个。”
她抱着伊卡洛斯，她说：
“还有...这件事不许说出去！”
“好嘛，都听你的。”
伊卡洛斯发出了一连串的轻笑声。
她抬起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梅林。
那是路德的脸，但在伊卡洛斯的注视中，她似乎看到了深藏于这具躯体中的那个灵魂。
她从未以这样的形态注视过他。
伊卡洛斯踮起脚尖，梅林的脸微微下垂。
在温暖的晨光中，两个姑娘吻在一起...
这画面，太唯美了。
不带一丝**。
呃，伊卡洛斯虽然有了灵魂，也有了躯体，但她依然是个机器人，她还没有**这样复杂的生理学情绪。
这个吻，很纯粹。
只是为了表达思念。
这可是伊卡洛斯的初吻呢，她有些笨拙，但很快沉浸其中。
几分钟之后，梅林拉着伊卡洛斯走入客厅，她坐在沙发上，伊卡洛斯靠在她怀中，她抚摸着伊卡洛斯的蓝色长发，她说：
“我委托你们准备的东西...”
“在准备了。”
伊卡洛斯将头埋在梅林怀里，她闭着眼睛，感受那种安心的味道，她说：
“扎坦娜正在帮死侍找那位公主，我的智械们也在欧洲寻找祖狼...但那个家伙藏得很好。”
“找不到就算了。”
梅林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说：
“我的敌人那么多，找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只是需要一滴血而已，不用那么讲究。”
“骨、肉、血，还有合适的容器，我就快真正回来了。”
她偏过头，在伊卡洛斯的头发上吻了吻。
她说：
“不用再等太久了...”
21.死侍.铁手挑战（上）
阿拉伯半岛，这里有古老的文明，让人惊叹的奇迹，一些隐匿于此的异类家族，还有一帮富得流油的土豪。
以及...沙漠。
是的，一望无际的沙漠，蕴含着黑色黄金的沙漠。
无数时光中，无数的宝物被埋藏在漫漫流沙之下。
时至今日，在不为人知的世界里，还有源源不断的探险者们来到这里，试图从被掩盖的时光中寻找到真正值钱的东西。
有普通人组成的考察队，单干的探险者，还有些身怀异术的家伙。
尤其是那些传承着古代记忆的人们。
他们比其他任何人都知晓这荒芜沙漠是多么的富饶。
“啪”
炎炎烈日之下，穿着阿拉伯长裙，还带着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扎坦娜小姐一边诅咒着该死的太阳，一边将爬到自己脚上的蝎子踢飞了出去。
她已经在这片该死的沙漠里转了好几天了。
她对这片沙漠已经彻底失去耐心和兴趣了。
不过幸运，或者说不幸的是。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骆驼，穆斯塔法，你喜欢吃卷饼，对吧？我也喜欢呢！”
在扎坦娜身后，同样穿着阿拉伯长袍，但却带着古怪头罩的神经病佣兵死侍正在喂扎坦娜的骆驼。
这个疯子还给骆驼起了个很符合这地方风俗的名字，叫穆斯塔法。
但他喂给骆驼的东西不是草料或者其他什么玩意，而是他昨晚吃剩下的墨西哥玉米卷饼。
没人知道死侍的脑子里想的什么。
昨晚他还试图喂穆斯塔法喝啤酒来着。
以及，和前几天一样，试图偷偷爬进扎坦娜的帐篷里，做一些古怪的事情。
但也同样和前几天一样，他还没揭开帐篷，就被扎坦娜用一记梦境魔法命中。
在升腾的噩梦中，这可怜的疯子在冰冷的沙漠里裸奔了一整晚。
“阿嚏！”
死侍将两个卷饼喂给了身边的骆驼，然后揭开自己的面罩，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因为昨晚的裸奔，他有些着凉了。
但他身体里的自愈因子能保证他不会被病魔击溃。
他一边用自己脏兮兮的袍子擦拭着鼻涕，一边回头看着扎坦娜，他说：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不接受我愉快的提议...你看，我们孤男寡女，对吧？还一起踏上了寻找一位古代公主的旅程，这是命运的安排~”
死侍迈开脚步，就像是唱戏一样，他作出夸张的动作，跳到扎坦娜身边。
又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束干瘪的花。
他谄媚的对扎坦娜说：
“相信我，美丽的小姐，我们之间绝对能诞生美好的...”
“啊！”
死侍的话还没说完，他手里捧着的干瘪的花，就飞快的变成了一条布满了斑点的蛇。
在死侍如阉割男歌手的尖叫中，那蛇吐着信子，一口咬在了他手指上。
恐怖的毒素冲入死侍躯体里，让他没跑出几步，就如倒毙的尸体一样倒在了沙漠里。
扎坦娜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知道这家伙不会死。
这几天里，死侍变着法来挑逗她，每一次都是花样作死，每一次都会死的很惨。
但没过几分钟，他又会再次活蹦乱跳的继续作死。
说真的，看着死侍被不同的方式干掉，这是扎坦娜这几天里，最大的乐趣来源了。
“滴、滴”
在死侍倒地之后1分钟左右，出租车鸣笛的声音在扎坦娜眼前的沙丘上响起。
在这沙漠中心能有出租车已经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
但更神奇的是，那辆外表和纽约出租车没什么两样的黄色汽车，在这沙漠中如履平地的快速朝着扎坦娜开了过来。
“确定了！女士。”
出租车在扎坦娜眼前停下，车窗摇下来，带着墨镜的印度裔小哥杜朋德对扎坦娜比划了一个手势，他说：
“那倒塌的陵墓就在前面，但被埋在沙地之下，我们要把它重新挖出来。”
“那就挖。”
扎坦娜打开车门，坐进出租车里，她伸手解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面纱，拨了拨头发。
她对杜朋德说：
“反正这里有个精力旺盛的家伙，还有一台不会累的机器人。”
“把他和穆斯塔法都抬上来，我们出发！”
扎坦娜厌烦的看着车窗外的沙漠，她说：
“天呐，我真的对这个鬼地方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在扎坦娜的命令下，杜朋德跳下车，将昏迷的死侍抬到骆驼上，在他身后，杂音快速的变换外形。
从出租车变成了一辆带着车厢的皮卡。
几分钟之后，载着一头骆驼的皮卡开始在沙漠里前进。
杜朋德和死侍在大半个月前就来到这沙漠了。
死侍从梅林那里接到了关于寻找魔怪公主夏坷垃的委托，他在硫磺港和魔怪们谈了谈关于报酬的问题。
就如梅林所说，那群隐世的魔怪出手阔绰，为了在天球交汇到来之前，找回自己的公主，它们承诺给死侍一大笔钱。
真正的一大笔钱，几乎耀花了死侍的眼睛。
死侍知道自己一个人干不来这活。
他就找到了刚认识的机械骑士杜朋德，委托他带着自己的骑士来帮忙。
杜朋德失去工作之后，养活一家人外加杂音也很吃力。
他没有太多犹豫，就答应了死侍。
但这两个愣头青在冲入这片沙漠之后，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两可没有使用魔法的力量，而杂音虽然能打架，但它也是个科技侧的机器人。
这亡命三人组在冲入沙漠的第二天，就被困在了一个被激活的幻象迷域里。
如果不是骑着骆驼路过沙丘的扎坦娜救了他们，他们估计会被困在那幻象中直到老死。
杂音在沙地中奔驰着，杜朋德握着方向盘。
纽约司机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正拿着镜子在补妆的扎坦娜小姐。
他问到：
“扎坦娜女士，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你的骆驼，杂音可以载着你，那头骆驼没必要继续带着了。”
“我喜欢我的骆驼，有问题吗？而且它前几天才救了你们的命！”
魔术师小姐的好脾气早就被这片沙漠的恶劣环境磨没了。
她凶巴巴的说：
“这片沙漠地下不知道埋着什么见鬼的玩意，一旦你们又闯入一个幻术里，我们还要依靠我的宝贝骆驼把我们带出去呢。”
“是的，杜朋德，你这坏东西，你不能这么翻脸无情！”
死侍贱兮兮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他趴在车窗边，就像是一只蜘蛛。
在风沙中，他喋喋不休的说：
“我也喜欢这骆驼...我和穆斯塔法都喜欢吃卷饼，它和我是好朋友，我更喜欢这骆驼美丽的主人，啊，扎坦娜小姐，我...”
“你真的想要追求我？”
扎坦娜扭过头，这一次她没有对死侍冷面相待，相反，她脸上满是古怪的笑容。
她说：
“你看，韦德，我呢，我个人是不介意来一段美好的一夜情，但前提是，你得先和我男朋友沟通好这件事。”
“交给我吧！”
死侍拍着胸口，做了个强壮的动作，他就像是要为爱冲锋的骑士一样。
他喊到：
“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这就谈妥这件事...你男朋友叫什么？是哪个幸运的家伙能得到扎坦娜小姐的垂青呢？”
“他呀，他是个十足的渣男呢。”
扎坦娜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她逗弄着死侍，她说：
“他在外面有很多情人，还抛下我一个人，独自去了很远的地方寻欢作乐，我真的是恨死他了...勇敢的韦德，你一定要帮我出口气。”
“说吧！他是谁？”
死侍从背后抽出自己的刀，在风沙中发疯一样的挥舞着，他说：
“我会惩罚那个渣男的！我用我的心发誓！”
“你和他也认识呢。”
扎坦娜轻笑了一声，她笑的花枝招展，她说：
“是梅林哦~”
“靠！”
死侍骂了一句，他义愤填膺的喊到：
“又是那个混蛋！哪里都有那个混蛋！”
他拿出一个计算器，按得咔咔作响，他说：
“梅林还欠我钱呢，让我算一算，利息加本金，在算上违约金...他欠我2300万！没错，就是这个价格！”
韦德趴在车窗上，他摇晃着手里的计算器。
他对扎坦娜尖叫着：
“还钱！梅林的女人！把钱还给我！休想诱惑我！立刻！”
“啪”
下一秒，杜朋德突然踩下刹车。
疾驰的皮卡停在原地，趴在车窗上的死侍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正撞在前方沙丘中的石板上。
在那石板分崩离析之间，一座被沙丘掩盖了大半的破旧神庙出现在了扎坦娜眼前。
“我们到了，女士。”
杜朋德跳下车，他一边为后座的女士打开车门，一边对扎坦娜说：
“根据你给我们的那份地图，就是这了。”
“那还等什么？”
扎坦娜站在沙地上，她看着眼前那写满了魔怪王朝符文的石板与坍塌的陵寝神庙，她丢出几块符文。
在流沙翻滚之间，几头扭曲但庞大的怪物被从阴影中唤出。
魔术师小姐挥动手指，她说：
“以最快的速度，挖开它！”
杂音也飞快变形，在杜朋德的指挥下，这庞大的机器人和被扎坦娜唤来的怪物就像是拆迁机器一样，将这本就卷起风沙的沙丘弄得一团糟。
但它们挖掘的速度很快，几分钟之后，一条通往地下的深沟就被发掘了了出来。
“奇怪，韦德怎么还没出来？”
杜朋德站在沙坑边，眺望着通往地底的通道，他说：
“他难道被埋进去了？”
“那个疯子爱干就干什么吧。”
扎坦娜倒是毫不在意。
她从梅林那里接到了委托，要在这里找到一样东西，救下死侍和杜朋德只是顺手为之，她其实并不在意他们要做什么。
“你守在这里，杜朋德。”
扎坦娜对出租车司机说：
“我很快就回来，梅林会奖赏你的忠诚的，相信我。”
说完，魔术师小姐唤起一团漂浮的流沙，将自己包裹在其中，跳入了深入地底的隧道里。
她沿着隧道一路向下。
在这坍塌的，但内部还保存完好的陵寝里，布满了早已经湮灭在时光中的魔怪王朝的壁画，很类似于古埃及人的图绘方式。
扎坦娜落入地面，她行走在这个有些潮湿的黑暗地宫里。
她看着那些壁画，那上面似乎讲了个故事。
关于魔怪起源和魔怪王朝崩溃，以及在王国崩溃时，夏坷垃大帝将自己的女儿封印起来的故事。
“挺有意思的，根据这壁画的说法，那位被封印的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啊。”
魔术师小姐评价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入最深处的地宫。
但在她推开地宫大门的那一刻，扎坦娜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在眼前的地宫里，本该放置着魔怪王朝公主石棺的平台上，空无一物！
只有一张纸条。
扎坦娜拿起那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到：
“我找到了她！死侍大人无敌！我要回去领赏了，梅林骗了我一次，他和他愚蠢的女人休想再阻止我拿到第二份钱！”
在那字迹下方，还画着一个糟糕的，古怪的，拟人的死侍头像。
“砰”
那纸条被魔力碾碎。
魔术师小姐看着空无一物的地宫，她脸上满是被愚弄的愤怒。
“死侍...你这发疯的蠢货！你最好祈祷梅林不会拆了你...”
几分钟之后，扎坦娜回到地面，结果就看到了杜朋德正被绑在一块石碑上。
在看到扎坦娜出现之后，杜朋德大喊到：
“韦德疯了，他背着一个石棺冲上来，还抢走了你的骆驼...他说他要回去领赏，说什么梅林先生欠了他钱，他要连本带利的拿回来，我让杂音去追他了。”
“他确实是疯了。”
扎坦娜挥起手，一道锋锐的魔力砍断了捆着杜朋德的绳子，她看着眼前卷起风沙的沙漠。
她对杜朋德说：
“让你的车回来吧，在沙漠里，它是追不上穆斯塔法的。该死，那混蛋根本不知道自己抢走的是什么东西...”
“好的，女士。”
杜朋德抓起手机，一边联系冲入沙漠的杂音，一边扭头问到：
“我们要去追他吗？”
“不。”
扎坦娜满脸郁闷的叹了口气，她说：
“我们去救他。”
“梅林把他视为朋友，虽然他是个疯子，但我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这里...”
22.死侍.铁手挑战（下）
“啊哈！”
死侍骑在狂奔的骆驼上，他背着一个紫色的，庞大的石棺。
在穆斯塔法的狂奔中。
他回头看去，身后那风沙里追逐他的机器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穆斯法塔你真棒！”
死侍拍着眼前的骆驼，他得意的说：
“真不枉我将自己最喜欢吃的卷饼让给你，瞧瞧你，简直是骆驼之王...肯定有很多母骆驼会喜欢你的！我发誓！”
他胯下的骆驼叫唤了几声，似乎在回应死侍。
扎坦娜带着的骆驼果然不一样，这家伙在沙漠里奔跑的速度简直和一阵风一样。
“哈，你也在庆幸自己摆脱了那个疯女人，对吧？”
死侍在风沙里大笑着，他对胯下的骆驼说：
“跑吧，跑起来，等跑出这片沙漠我就给你自由，再请你吃一顿卷饼大餐，我要发财啦！哈哈哈...啊呸！这该死的风沙，进眼睛了，疼！真疼！”
十几分钟之后，穆斯塔法载着死侍冲出了沙漠。
在沙漠边缘，死侍将自己背包里所有的卷饼都丢给了骆驼。
还按照承诺，解开了骆驼身上的缰绳。
那是魔法缰绳。
在缰绳解开的瞬间，穆斯塔法就发出一声嘶鸣，如一阵烟一样消失在死侍眼前。
“哇哦！”
死侍夸张的捂住脸，他尖叫到：
“魔法！神奇的魔法！”
他在原地跳了几次，然后从地面上捡起卷饼，揭开面罩，塞进自己嘴里。
他一边咀嚼着，一边回头看着身后的紫色石棺。
死侍的眼睛眨了眨。
一个天才般的想法出现在了他那不受控制的思维中。
其实...
从他刚开始接到这个委托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好奇。
魔怪们的公主到底长什么样？
那可怜的小姐在沙漠里被埋了几千年，大概率已经成了一个干瘪的木乃伊...
那肯定很恶心。
但死侍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左右看了看，一边咬着卷饼，一边伸手触摸在了石棺上。
“就看一眼...”
死侍自言自语的说：
“只看一眼，公主殿下，让我看看...”
他一点一点的推开了石棺。
紫色的光...
那流动的光芒，从石棺中闪耀开，遍布了死侍的眼睛。
就如最美丽的宝石一般。
“哦，宝贝...”
死侍发出了如梦呓一样的声音。
就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一样。
————————————
“在人类文明尚未真正崛起之时，这个世界是由超自然力量统治的。”
在疾驰的杂音中，杜朋德一边开着车，一边听坐在后座上的扎坦娜女士为他普及魔法历史。
他觉得这挺有意思的，比看那些杂志有意思多了。
杂音也觉得挺有意思，它都不说话。
呃，这也许是因为在几天前，扎坦娜扔掉了它的音箱，还用魔法揍了它一顿的缘故。
“在公元一世纪，《夜行者条约》签订之后，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才算是真正独立。”
“从那之后，人类主宰白昼，而暗夜之下的世界则由异类们控制。”
扎坦娜靠在座位上，她信手翻阅着一本魔典，轻声说：
“但人类并不满足于只占据这世界的一半，教廷，猎魔人，巫师们等等，他们不断压缩着异类的世界，但异类们任由一战之力。”
“直到魔怪王朝崩溃...暗夜之王，魔怪大帝夏坷垃死于背叛的阴谋，异类的世界彻底颠覆。”
“混乱，战争，异类们失去了统一，在人类进攻它们的时候，它们自己也在互相残杀，然后人类就胜利了。”
“在中世纪末期，这场持续了近千年的战争基本上宣告结束。”
“人类彻底赢得了这个世界的控制权，但异类们也没有被消灭，它们还在活跃着，在黑暗中觊觎着这个世界。”
“当然，这不是我们今天要谈的。”
扎坦娜看向车窗之外，她轻声说：
“我在那陵寝里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关于那位被父亲封印了一千多年的魔怪公主，夏坷垃殿下。”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杜朋德。”
扎坦娜说：
“如果死侍手贱打开了石棺，那按照那壁画的描述，他就很危险了...也许我们赶过去也只能为他收尸了。”
“不会吧？”
杜朋德一边踩下油门，一边说：
“我在神盾局的时候，读过关于死侍先生的一些资料，他是世界上最强的几个自愈变种人之一，他理论上是不可能被杀死的。”
“是！确实，他不能被杀死，除非用一些特殊的武器。”
扎坦娜叹了口气，她说：
“但问题是，面对一个永不满足的，以生命力为食的，刚刚被从封印中释放的怪物，韦德坚持的越久，也只能是得到越多的痛苦。”
“这世界上总有些怪物，是不能以常理判断的。”
“好吧。”
杜朋德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他开着车，几秒钟之后，他有些后知后觉的问到：
“对了，扎坦娜女士，你也是为了那位夏坷垃公主来的吗？”
“不。”
扎坦娜诧异的说：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为她来的？死侍是个蠢货，他以为我是来抢他任务的，但并不是...”
魔术师小姐摇了摇头，她说：
“我要的，和他要的，并不冲突。”
十几分钟的疾驰之后，杂音变形的车停在了沙漠边缘的一处汽车旅馆之外。
在扎坦娜的带领下，壮起胆的杜朋德跳上楼梯，停在了一处没什么特殊的房间之外。
在扎坦娜的眼神示意下，杜朋德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踹在了眼前的门上。
“砰”
房门向内掀开，杜朋德抓着一把手枪，跳了进去。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房间里并没有什么怪物。
在杜朋德眼前，床铺一片混乱，在那交缠的被子里，死侍正躺在那里，赤身**，他就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眼看着杜朋德出现，死侍艰难的抬起头，对杜朋德说：
“救...救救我...”
而在床铺旁边，在那化妆台前。
一位身材火爆，穿着古怪的，如丝绸一样的连体衣，还有一头齐腰长发的女士正坐在那里。
她在梳着头。
在旁边的地面上，还扔着几件斗篷啊，内衣啊之类的东西。
不用死侍说，杜朋德也明白这房间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哇...
死侍...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呢。
“哟，一个普通人？”
那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士转过头，杜朋德看到她有一双如兽瞳一样的眼睛，在眼睛周围还有紫色月弧一样的点缀。
在额头上，她带着一个用三枚金币串起的头饰，在那金币上有睁开的眼睛符文。
她的穿着极其大胆。
上半身几乎是**的，只有在胸口有黑色蕾丝，如内衣一样的遮蔽，而纤细的双臂上带着紫色和黑色点缀的长袖手套。
有手镯和飞翼的装饰。
在洁白的脖子上，还带着金色的项链。
说真的...
这个女人。
简直就是个妖精。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杜朋德的目光就变得迷离起来，就像是陷入了某种古怪的诱惑中。
“咳、咳”
扎坦娜的轻咳声在杜朋德身后响起，就如闷雷一样惊醒了被诱惑的出租车司机，后者立刻举起手中的枪，再次对准那位紫衣女士。
但他别过头，不敢再去看她。
生怕自己又陷入那种迷惑之中。
“除了普通人之外，还有一位女巫呢。”
扎坦娜走入房间里，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瘦的皮包骨的死侍韦德，又看了看那从椅子上站起身的紫衣女士。
她说：
“你好，夏坷垃殿下...看来你刚刚完成了一次‘进食’？”
“是的，女巫。”
魔怪公主叉着腰，站在那里。
这女人随便一个动作都显得风情万种，简直就是诱惑的实质性化身。
她举起手指，放在眼前，一边把玩着指甲，一边对扎坦娜说：
“沉睡千年之后，我给了我看到的第一个男人一个吻，作为报答...任何人都能付起一个吻的报酬，但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真是让人惊讶。”
夏坷垃公主看向躺在床上的死侍，她朝着死侍送出一个飞吻。
下一刻，死侍发出了惊恐而虚弱的尖叫。
“不！不！别硬起来，求你！”
“我受不了啦！”
“他是个永生不死的勇士。”
公主殿下发出了一连串惹人玩味的笑声，她对扎坦娜说：
“他的生命力永不枯竭，让已经饿了千年的我极其满足...也让我这弱女子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
“我从我的勇士那里也听说了关于魔怪王朝的事情，我很高兴听到我父亲当年的臣子们还没有遗忘我...我要回到我的族人之中。”
“我要履行夏坷垃家族的使命，而且没人能再阻拦我。”
她盯着扎坦娜，一对白色的，螺旋的恶魔角出现在她额头上，还有一对小一点的角在发鬓出涌动。
古怪的能量化作紫色的烟雾在她身体周围缠绕着，她用一种危险的声音说：
“你是来抓捕我的吗？女巫，你应该来的更早一点的。”
“不。”
扎坦娜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房间边缘处，那被打开的石棺上，她说：
“我是来拿这个的。”
扎坦娜挥了挥手指，那紫色的石棺缓缓合拢。
她对杜朋德甩了甩手，后者立刻抬起那看似沉重，但实际上挺轻盈的石棺，离开了这糜烂的房间。
魔术师小姐后退了一步，她对眼前满脸诧异的夏坷垃公主说：
“我就不打扰你和你的勇士继续‘玩’了，公主殿下。”
她瞥了一眼满脸绝望的死侍，她轻笑着说：
“这位勇士也会负责把您送回硫磺港...”
“再见了，殿下。”
“不！”
死侍在床上艰难的爬动，他砸在地面上，他朝着扎坦娜伸出手，他尖叫着：
“带我一起离开，求你！”
“梅林的钱我不要了，带我离开这！”
“帮帮我！求你！别把我一个人丢下！”
死侍的尖叫声显得那么的可怜，那么的无助。
但扎坦娜根本不在意。
她蹲下身，看着死侍那带着头套的脸，对绝望的死侍说：
“你不是精力十足吗？韦德，你不是一直渴望有个热情而完美的姑娘填补你空虚的内心吗？”
“现在你有了，尽情享受吧。”
“哈哈哈”
扎坦娜发出了一连串复仇成功的笑声，她打开门，离开了这旅馆。
在离开时，她还不忘关上门，避免其他人打扰死侍的“性福”生活。
在那魔怪王朝的陵寝里，扎坦娜看到了那些壁画。
她知道夏坷垃公主是一位魅魔。
不是一般的，像是曼迪那样的魅魔。
她是一位真正的高阶魅魔，号称“不死女王”，总之和地球上的魅魔可不是一回事。
她被封印了千年，她肯定很饿，很饥渴...
死侍这下有的受了。
但愿他能挺过去，不会精尽而亡吧。
“别过来！”
在房间里，死侍在地面上挣扎着，而夏坷垃公主一边拨着头发，一边魅惑十足的跪在地面，她舔着紫色的嘴唇，就像是抓住了猎物的雌兽一样。
她靠近惊慌的死侍，她伸手拨动一样坚挺的玩意。
她轻声说：
“为什么要拒绝我呢？勇士...你也渴望那种欢愉，不是吗？”
“啊！”
死侍恐惧的尖叫着。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管是身材，还是面孔，还是气质，还是技巧，都是满分的女人，他从未如此恐惧过一个如此完美的美女的投怀送抱。
但问题在于...
这可不是什么欢愉的体验啊。
他的自愈能力能让他在被榨干之后快速恢复精力，如永动机一样，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在短时间内被弄得精疲力竭。
他开始害怕了。
眼看着夏坷垃又要再次掀起攻势，死侍咬着牙，将自己的头套摘了下来。
他现在只寄希望于自己那张丑的惊天动地的脸，能打消眼前这位公主没有尽头的渴望。
夏坷垃似乎真的被吓住了。
她看着死侍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活下来了...”
死侍内心里升腾起这个念头。
他无比庆幸有一张丑脸。
但下一刻，魅魔公主那丰满的，紫色的嘴唇就印在了死侍的嘴唇上，在生命力如喷泉一样被汲取的过程中，他恍惚间听到了夏坷垃那诱惑的轻笑。
“你连丑都丑的如此别致...”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勇士。”
“这一次，坚持的时间长一点，好吗？”
23.容器
（之前好像把奥西里斯大神的名字打错了...罪过罪过，冥神不要怪罪我，我对埃及神话了解的真不多，见谅啊，诸位。）
“救命啊！”
在杂音启动的那一刻，坐在驾驶座上的杜朋德恍惚间听到了死侍的惨叫声。
他有些于心不忍的回头看着汽车旅馆，就那么把死侍扔在那里，似乎不太好。
尽管是死侍做错在先，但...
“怎么？你想去陪他吗？”
扎坦娜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魔术师小姐鄙夷的说：
“你们这些男人，见了美女就走不动路，对吧？你要是想去陪他，可以，把这辆车留给我...然后就可以去送死了。”
“不，我没有，我不是！”
杜朋德急忙解释到：
“我只是觉得，我们把死侍先生丢在那里，有些...”
“那是他自找的。”
扎坦娜语气中带着一丝复仇的快意，她说：
“他要是和我们一起行动就没这么多事了，是他犯错在先，走吧，杜朋德，我们回纽约去。”
“呃，好吧。”
杜朋德踩下油门，黑色的车飞快的融入了夜幕中。
纽约司机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仪表盘上的，自己的妻子吉塔的照片。
他摇着头，试图要把脑海中的某些画面丢出脑外。
“你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夏坷垃公主，对吧？”
扎坦娜幽幽的声音在后座上想起：
“就连看妻子的照片，也没办法把那女人的形象抹掉，对吧？呵，男人...”
“我...”
杜朋德很尴尬的想要反驳一下。
但扎坦娜说的是事实，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这倒也不能怪你。”
魔术师小姐冷声说：
“你只是个普通人，面对夏坷垃那样的魅魔，没有第一时间沦陷就说明你意志坚定。”
“自然魅惑施加的影响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散，你这一段时间最好一个人在外面住...要是当着你妻子的面，喊出了夏坷垃的名字，那你就完了。”
“好的。”
杜朋德点了点头。
扎坦娜小姐虽然冷漠一些，虽然喜欢指拨人，但她确实是个好人呢。
“那个石棺...”
杜朋德好奇的看了一眼被放在后座下方的紫色石棺，他说：
“哪个是？”
“梅林要的东西。”
扎坦娜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她说：
“你也是曾跟随过梅林的人，这些事情就不用瞒你了...梅林就要返回现世了，而这个石棺，是很重要的一环。”
“但其他更多的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应该理解，这是为你好。”
“嗯，我能理解。”
杜朋德也曾是神盾局特工，他知晓保密的重要。
他再没有问更多，在这黄昏之下，他载着扎坦娜小姐和那紫色的石棺，一路驶向距离最近的机场。
梅林先生就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对于他这样信任梅林先生的人来说，还真是让人感觉到无比安心啊。
——————————
数个小时之后，在夜色降临的时分，扎坦娜回到了纽约。
她在这里有一处安全屋，只有她和伊卡洛斯知晓的地方，就在曼哈顿的高级住宅区之中。
魔术师小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带着石棺打开门，但这安全屋里，却已经有个人在等她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坐在沙发上，带着黑框眼镜，有一对黑色双翼的女性天使。
在看到扎坦娜推开门的时候，那安静的坐在那里喝着咖啡的天使扭过头，对惊讶的魔术师小姐挥了挥手：
“嗨，扎坦娜。”
“？？？”
魔术师小姐瞪大了眼睛。
她问到：
“梅林？你为什么在一个女人的躯体里？”
“.....”
梅林无奈的翻了翻眼睛，她对扎坦娜说：
“真的吗？见面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我只是好奇。”
魔术师小姐挥起手，那悬浮在空中的石棺就被送入房间中，她闭上门，啧啧称奇的走到梅林身边。
她绕着这天使的躯体转了两圈，她恶意满满的说：
“不错啊...走在街道上，肯定会有很多男人对你行注目礼的。”
“好吧，我就再解释一次。”
梅林放下咖啡杯，她对扎坦娜说：
“首先，我需要一个躯体才能在现世活动，这和实力无关，只是因为我切割灵魂之后的后遗症。”
“阳光的照射会让我非常痛苦...”
“其次，在废土里，我能找到一个足以承载灵魂的躯体已经很难了。”
梅林耸了耸肩，她走向那被放在地面上的石棺，她说：
“最后...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借用路德的躯体，所以，不要在意这件事本身，它毫无意义。”
梅林的手指抚摸在那紫色的石棺上，她感受着石棺中蕴含的特殊魔力。
她说：
“深藏于陵寝中上千年，被以特殊手法制作，足以封闭任何生命力逸散的魔棺，这正是我需要的东西...“
“但要让它成为血骨仪式的容器，还有最后一道工序。”
“什么？”
扎坦娜走到梅林身边，她好奇的问到：
“这东西已经很难找了，我以为它就足够了。”
“用于复活一般的灵体确实足够了。”
梅林轻声说：
“但要保证血骨仪式复苏的躯体足以承载一位地狱大君的力量，那么它就还差一点...最后一点。”
“地狱大君？”
扎坦娜瞪大了眼睛，她看着梅林，她说：
“你说的是你？你把自己和那块地狱绑在一起了？你疯了？”
“我必须那么做。”
梅林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
“不接受它，我就无法脱离那大地。地狱总会取回属于它的东西，我只能容身其中，才能真正自由的在现世行走。”
“这...”
扎坦娜咬着牙说：
“丽亚娜告诉我，地狱之王争霸战已经开始了，你这个时候成为地狱大君，那不就意味着...”
“对。”
梅林伸手摸了摸扎坦娜的头发，她说：
“不管我愿不愿意，我都得加入其中了，但这是件好事，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狠揍梅菲斯特了。”
“别哭丧着脸。”
梅林的手指在扎坦娜脸颊上弹了弹，她的手指向下点在紫色的石棺上，在魔力闪耀中，跳动的符文一颗接一颗的印在了石棺表面。
他说：
“来吧，帮忙。”
“哦。”
扎坦娜拿出自己的绘图笔，她看着梅林，她说：
“你刚说这石棺承载血骨仪式还需要最后一步...你是指？”
“一位冥神的赐福。”
梅林说：
“我和埃及冥府的冥神做了个交易，他会帮我们处理这副石棺，让它坚固到足以承载一位地狱大君在现世复苏的程度。”
“按照这个绘刻魔纹吧。”
梅林将一些跳动的魔纹投射在空中，扎坦娜立刻拿起绘图笔，开始将那些古埃及的神言悼文绘刻在石棺上。
这个过程很快就完成了。
几分钟之后，梅林将扎坦娜拉向身后，她抬起手指，庞大的魔力注入眼前的石棺中。
那些被铭刻的咒文一个接一个的点亮。
如漫漫黄沙飞舞的声音也在这房间中响起。
如流沙一样的光芒从空中散落，几团幽蓝色的火焰也如鬼火一样在空中晃动。
苍白的风吹起，将扎坦娜这间屋子的窗帘吹的四散飞舞。
“尘归尘，土归土...”
梅林用古埃及的文字诵念着。
很快，在苍白的光晕中，战马的嘶鸣声响起，在呼啸的风与散落的流沙幻象之间，一辆被四匹黑色战马牵引的幽魂马车奔驰着越过墙壁与那些光晕。
它就如从冥府中冲出来，就如载着呼啸的死亡奔向战场。
两名手持古埃及风格的权杖，带着胡狼头冠的卫士一左一右站在那冥府马车前方。
它们披着黑色的，破破烂烂的披风，有黑色的光晕如烟一样在它们身后晃动，让它们一如真正死寂的死神。
在若有若无的战马嘶鸣中，那缠绕着黑色光晕的马车停在了梅林和扎坦娜眼前。
驾驭着战车的冥府卫士扭头看着梅林。
梅林也看着它们。
她说：
“把它带回去吧，告诉奥西里斯阁下，我会完成我的承诺...”
“不久之后，被束缚的夜豺女士，拉赞小姐就会得到自由，我也会以冥神的名义惩罚那些胆敢欺凌冥神之女的狂徒。”
“以渡鸦大君的名义！”
那两个站在幽魂战车上的冥府卫士如魔像一样缓缓点了点头。
一名卫士跳下马车，将紫色的石棺放入马车上。
另一名卫士挥动缰绳。
在幽魂战马的嘶鸣中，这辆马车重新启动，它呼啸着冲向墙壁，就好像下一刻就会把那墙壁彻底撞碎，但没有...
在撞击到墙壁的那一刻，那幽魂战车就如碎裂的迷雾一般消散。
光芒，风，那些流沙的幻象都在这一刻消失。
舞动的窗纱也平静了下来，源于冥府的寒冷气息快速消失，地面上残留下的寒霜也在消亡，就如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并不存在的梦。
但消失的石棺代表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夜豺女士？”
梅林身后的扎坦娜低声问到：
“那是谁？又一个和你有关系的女人吗？”
“只是一个可怜人。”
梅林回答说：
“冥神奥西里斯的女儿，因为和父亲的恩怨被逐出冥府。”
“阴差阳错之间又被黑暗神书束缚，只能无条件的服从于手持黑暗神书的人。说起来，她的悲惨遭遇还和我有些关系...”
梅林说：
“冥神奥西里斯找我解决这件事，大概也有恩怨终了的意思。”
“又是一位半神啊。”
扎坦娜吐了吐舌头，她对梅林说：
“你现在很厉害嘛，都可以和冥神谈笑风生了。”
“我要是告诉你我昨天遇到了谁，你会被吓坏的，扎坦娜。”
梅林伸手在扎坦娜的鼻子弹了弹。
她说：
“容器的问题解决了。”
“你要抓紧事件考虑一下你要采用的其他材料，梅林。”
扎坦娜对梅林说：
“血骨仪式需要用到的骨、血和肉，一般而言都是特定的，但你的情况很特殊，我和伊卡洛斯在分析整理后发现，关于这个复苏的仪式，你有很多替代品。”
“而其中大部分都存放在神秘屋里，由玄兰保管。”
她对梅林说：
“你得亲自去一趟那里。”
“神秘屋的钥匙我给了瑞雯。”
梅林走到窗户边，她看着窗外的夜色，她说：
“我的妹妹最近还好吗？”
“她们...”
扎坦娜说：
“她们很聪明，她们从荷鲁斯那里诈出了一些信息...她们现在应该都知道你没死，也许她们就在等你主动去找她们。”
“但我不能。”
梅林低声说：
“地狱意志在影响我，魂器分裂的意识对我的意志也有冲击，我现在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在昨晚，我差点...差点做出了虐杀之事。”
“我不像让她们看到，从死亡中归来的只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怪物...”
“她们不会在乎的，梅林。”
“她们不会在乎回到她们身边的是不是一个怪物...我相信，你也永远不会成为怪物。”
扎坦娜从背后抱住梅林，她低声说：
“我能理解，你害怕破坏你在她们心目中的印象。”
“但你有没有考虑到，你已经隐瞒了她们快7个月了，再拖下去，会让她们内心的不满会更加积郁。”
“你不能单方面的说她们好就继续隐瞒。”
“她们需要你，你也需要她们...”
扎坦娜说：
“是时候和她们见面了，梅林，你的家人们都很想念你。”
“那...就去吧。”
梅林沉默了十几秒钟，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说：
“由你出面，安排一场会面...”
“但我不能以这幅样子去见我的妹妹们，安排在地狱边境吧。”
她回头对扎坦娜说：
“3天，3天之后，我会以重塑的形态和她们见面。”
“在这3天中，我们完成血骨仪式！”
24.血、骨、肉
清晨时分，草坪上还沾染着露水。
在皇后区的某个公园中，瑞雯正坐在长椅上。
这个文文静静的姑娘手里捧着一本书，时不时推推脸上的圆框眼镜，她似乎沉浸于安静的阅读中。
一只慵懒的大橘猫就蹲在她身边，尾巴摇晃着。
它眯起眼睛，虎踞在座椅上，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
在瑞雯脚下，还有只穿着蓝色小西装的狗。
弗兰克倒是很活跃。
它吐着舌头，看上去有点疲惫。
它毕竟刚刚绕着公园跑了一圈，还和两只哈士奇吵了一架，并且轻松取胜。
不过一直扯着嗓子叫也是很累的。
在梅林离开之后的几个月里，一直是瑞雯在照顾家里的两个宠物。
只要不外出的情况下，她每天清晨都会带着这两个活宝在家里周围转一转，权当是遛狗解闷。
在每天遛弯回家的时候，也会顺路给弟弟妹妹们买点早餐。
尽管地狱厨房那边的房子已经重建完毕了，但这几个孩子挺少会回去住。
在失去了家庭最重要的成员之后，那里就只是房子，那里不再是家了。
“瑞雯，瑞雯...”
恍若从梦中传来的声音，让瑞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手中的魔法书典被风吹动着翻过一页，这动静也让瑞雯在恍惚中睁开了眼睛。
在她眼前跳动的晨间光影中，一层迷雾笼罩在周围，而穿着风衣的女人正站在那稍显阴冷的迷雾里。
她双手插在口袋中，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瑞雯左右看了看，她身边的橘猫咕咕和脚下的傻狗弗兰克都像是雕塑一样呆滞。
这显然不正常。
她抬起头，看着那女人。
她问到。
“这是梦境？”
“只是一个简单的入梦术。”
扎坦娜带着一顶侦探电影里经常会出现的帽子，她用那帽子遮住了近三分之一的脸。
她对瑞雯说：
“我没有恶意，你不需要太过紧张。我是来传达一个消息的。”
“什么消息？”
瑞雯伸手握住眼镜的镜框，她盯着眼前的女人，试图从那帽子遮掩的脸颊中看出她的身份。
这姑娘依然安稳的坐在公园长椅上，脸上的表情平静，没有太过慌乱。
眼前这情况，慌也没用。
对于一个可以随意入梦的家伙来说，如果她想攻击你，那么在中招之前你是绝对躲不开的。
“你哥哥回来了。”
扎坦娜就站在瑞雯身前，梦境中的风吹动她的衣角和长发，在那低微的风声中，她用温和的声音对瑞雯说：
“3天之后，在地狱边境，他会和你们见面。”
“梅林？”
瑞雯的瞳孔在那一刻微微放大。
看得出来，这姑娘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但扣紧的手指和变化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但瑞雯很快就冷静下来，似乎眼前这件事的发生早在她预料之中。
它总会发生，只是或迟或早。
“这三天的时间是留给你们做准备的。”
几秒钟之后，扎坦娜对瑞雯说：
“如果你们要带几位普通人进入地狱边境，那么你们就得抓紧时间为他们准备一些防护措施。”
“而且梅林此时的情况特殊，在家人之外，你们最好不要带其他人一起来。”
瑞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几秒钟之后，她问到：
“他在谋求某种形式的复活，对吧？”
“你很聪明。”
扎坦娜微微颔首，她说：
“这就是我来的第二个目的，把你哥哥交给你的神秘屋钥匙给我。”
“如果你们足够幸运的话，那么3天之后，你们就能见到一个真正完整的梅林。”
“唰”
瑞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将腰带上悬挂的古朴钥匙丢给了扎坦娜。
她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说：
“我能猜到我哥哥没有死去，但我有个疑问，他应该不是在这几天才苏醒的，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来找我们？”
“唉...”
扎坦娜也预料到了瑞雯肯定会问这个问题。
她拿着钥匙，对瑞雯说：
“你哥哥分裂灵魂以图自保，那个仪式很残忍，很痛苦，而分裂后的灵魂会有很多异状...这其中又发生了一些其他事情，他的糟糕情况加重了。”
“瑞雯，你们这7个多月过的很艰难，但相信我，你哥哥这几个月里过的只会更痛苦...”
“他不见你们，是因为他不想让你们看到另一个他，用他的话说，他不想让你们看到一个在沉沦的怪物。”
“你们是他最关心，最爱的人，你们是他的支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你们重逢。”
“听我说，孩子，千万别怨恨他。”
“我们没有，没有丝毫的怨恨。”
瑞雯抿了抿嘴，她对扎坦娜说：
“3天，对吧？”
“我们会耐心等待的。”
“嗯。”
扎坦娜点了点头，她挥起手，瑞雯眼前的梦境破碎开。
扎坦娜对瑞雯摆了摆手，然后转过身，消失在了在如玻璃一样跳动的光影里。
下一刻，靠在长椅上的瑞雯睁开眼睛。
她没有理会手里不断的被风冲动的书页，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收起书典，又活动了一下双臂。
风吹动瑞雯的长发，那调皮的头发拍打在她脸颊上。
文静的少女伸手将头发拨开，又弯下腰，将昏昏欲睡的咕咕抱在怀中。
她又对脚下的弗兰克说：
“走吧，弗兰克，回家了。”
“瑞雯，你在笑唉！”
傻狗拨动着小短腿，追在瑞雯身后，它抬起头，看着瑞雯，它说：
“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你笑了，是有什么好事吗？”
“很好的事哦。”
瑞雯低头看着弗兰克，她脸上挂起了一个很少出现的灿烂笑容，她说：
“别问了，很快你就知道了。”
—————————
“砰”
门被推开的声音在神秘屋的大厅中响起，正在打理墙壁壁画的玄兰诧异的回过头。
她看到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性天使推开门，漫步走了进来。
那天使有一对黑色的翅膀，长相偏向中性，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她冷着脸，双手插在西装的裤兜中。
扎坦娜跟在她身后。
在玄兰的注视中，一道阴影从那天使身体里飘散开，就如幽魂一样飘散在空中。
黑暗翻滚着，就如被漩涡聚集的水流，在摇曳之间，勾勒出了一个消瘦的，如幽魂一样的躯体。
阴影中的双眼睁开。
下一刻，四目相对。
“啪”
玄兰手中的扫帚掉在了地上。
她的眼神摇曳着，手指颤抖着，似乎像是见到了不可思议之物。
她向前走动几步，伸出手指，想要触摸那摇曳的幽魂，后者也抬起手，两人的指尖接触在一起。
就如触电的火花。
在那种冰冷的感知中，玄兰再也无法自已，她张开双臂，扑入了那幽魂的怀中。
“我回来了。”
梅林轻拍着玄兰的后背。
他以一种感慨的目光，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丝毫未变的大厅。
他轻声说：
“魔力浓度调高一点，兰，低魔力让我很不舒服。”
于是下一刻，整个神秘屋的数个法阵同时启动。
如风暴一样的沉重魔力汇聚着，在玄兰的操纵下，在大厅中汇聚，让这方地面的魔力浓度飞速蹿升。
梅林虚幻的魂体也变得凝实。
让玄兰恍若拥抱着活物。
作为一名新晋的地狱大君，现实世界的魔力浓度甚至不足以支撑他的灵魂显现，而身为尚未复活的分裂魂体，照耀阳光也会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绝对不是出于某种恶趣味，才用天使路德的身躯在人间活动。
他是不得已为之。
“唔...”
在极高浓度的魔力环境中，梅林发出了舒适的呻吟，他轻抚着玄兰的长发，他说：
“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我知道你会回来。”
玄兰抱着梅林，她说：
“你答应过我的，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我已经伤过你们的心了...”
梅林后退一步，他在玄兰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他说：
“我又怎么舍得再让你们失望呢？”
玄兰轻笑了一声。
她抿着嘴，伸手放在梅林的脸颊上，将那张脸拉向她，然后吻了上去。
梅林并没有拒绝。
在他身后，扎坦娜撇了撇嘴，别过脸，不去看这一幕。
玄兰是个灵体。
他们除了接吻之外，也别想做其他的事情。
但作为和梅林有亲密关系的女人，这一幕总让她有点不太舒服。
几分钟之后，扎坦娜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她咳嗽了一声，说：
“欢迎仪式结束了吗？可以开始说正事了吗？”
“当然。”
梅林对玄兰眨了眨眼睛，后者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后退了一步，转过身，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和妆容。
片刻之后，玄兰回头看着身后的梅林，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得体的笑容，眼中满是温柔，她说：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在离开前留下的那些东西。”
梅林背着双手，以幽魂悬浮的方式落在了壁炉边的沙发上，他对玄兰说：
“你应该还保存着吧？”
“嗯，都在这里。”
玄兰说：
“都在储物室里，我修复了几个还能修复的，那些无法休修复的，也并没有扔掉。”
“把它们拿过来吧。”
梅林说了一句，玄兰立刻转身前往储物室。
在大厅中，天使路德将脸上的黑框眼镜取下来，放在桌子上，蓝色的光芒闪耀着，将伊卡洛斯的新形象投影到了众人眼前。
那汇聚的投影对梅林点了点头，然后以优雅的姿态坐在了扎坦娜身边。
“仪式容器的问题解决了，但关于材料方面，你们似乎遇到了一些问题。”
梅林靠在沙发上，对眼前两个一直在负责寻找血骨仪式材料的女士说：
“说说吧。”
“按照你告诉我的魂器复苏的步骤，那些辅助用的材料就不说了，它们很好找，但其中最重要的三样。”
扎坦娜伸出三根手指，她说：
“父亲的骨、仆人的肉和敌人的血...这三样东西有点问题。”
“先是父亲的骨。”
“如果从字面意思理解，我们可能就要去威斯康星州水牛县做一次盗墓者了。”
魔术师小姐开了个挺恶劣的玩笑，他看了看身边的机械姬，她说：
“伊卡洛斯已经锁定了维尔顿.莱利，也就是你的生父的墓地，就在你家族庄园的废墟后方。”
坐在扎坦娜身边的眼镜娘也接话说：
“不过哪怕我对魔法一窍不通，我也觉得这三样东西肯定不只是字面意思看上去那么简单。我觉得，一名凡人的遗骸对你来说没用吧？”
“嗯，它确实不能按照字面意思理解。”
梅林点了点头，他看着被玄兰投射出的地图。
他摇了摇头：
“我的生父已经安息了，就别去打扰他和我的母亲了，他们的骸骨...确实不并符合我的要求。”
他用眼神示意扎坦娜继续说。
“其次是仆人的肉。”
魔术师小姐皱着眉头说：
“你真正名义上的仆人只有两个，玄兰和伊卡洛斯，但她们两人都没有生理意义上的‘肉’，根本无法作为仪式的一部分。”
“这个不是问题。”
梅林摆了摆手指，他看了一眼满脸冷漠，站在一边的天使路德，他说：
“她可以代劳。”
“嗯？”
扎坦娜诧异的看向路德。
后者极其不情愿的拨开自己的头发，露出了脖子上那属于废土地狱的魔痕标志。
梅林已经成为了废土地狱的大君，理论上说，那片地狱里的一切生灵，都算是他的仆人。
而一名高阶天使的血肉，也勉强符合要求了。
“好吧，肉的问题解决了。”
扎坦娜摊开双手，她略显无奈的说：
“最后是敌人的血，这个看上去是最简单的，但实际上它是最麻烦的...”
伊卡洛斯也叹了口气，她说：
“你的敌人是挺多，但大部分都不符合你的要求。你需要复苏的是一具能承载地狱大君灵魂的躯体，仪式材料的要求很苛刻。”
“我和扎坦娜设计了一个能级转换公式，经过我的反复计算，符合你要求的人只有3个。”
“地狱大君梅菲斯特、祖狼罗慕路斯、完整状态下的不死之王德古拉。”
“但且不提该怎么从它们身上取血，单说该如何找到它们都是个很大的问题，3天的时间，几乎根本不可能做到。”
梅林揉着额头，他轻声说：
“关于血的问题...我觉得你们忽略了一个人。”
“谁？”
扎坦娜诧异的问到。
梅林睁开眼睛，他说：
“奥丁！”
“那就更不可能了。”
伊卡洛斯的投影说：
“奥丁倒是挺好找，神王就在阿斯加德的金宫里。”
“但哪怕我们将能来帮忙的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估计也很难攻破阿斯加德的防御，更别提，只要他们关闭彩虹桥，我们该如何到达那里都是个问题。”
“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梅林说：
“我自有办法。”
“砰”
玄兰将一个装满了各种东西的方盒放在了梅林眼前，她说：
“你留下的东西全在这里了。”
在其他人的注视中，梅林的手指在那盒子里寻找着。
最终，他从其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玩意闪耀着深邃的光芒，就如被梅林扣在手中的宝石。
那颗他死亡时留下的，来自三宫魔的力量种子。
“父亲的骨...”
梅林盯着那已经完成了最后蜕变的力量种子。
他说：
“就用它吧！”
“有些冲突是永远躲不开的，我和三宫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25.罪孽之骨
“你疯了！”
在神秘屋中，魔术师小姐盯着梅林手里的力量种子，她大喊到：
“你被它害的还不够惨吗？”
“你将三宫施加在你身上的一切视为诅咒，视为人生的痛苦与灾难之源，你好不容易摆脱了它！”
扎坦娜说：
“结果你现在却又要主动跳回其中？”
“是的，梅林。”
伊卡洛斯也帮腔道：
“我有你完整的记忆，我知道在你过去的人生里，你因这诅咒的力量过的多么痛苦...”
“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也许我们还能找到其他替代品，你不需要这么着急。”
“我有我的思考。”
梅林盯着手中的力量种子，他说：
“我也没有发疯，亲爱的...们，听我说，在地狱中7个月里，我想了很多，关于复活，关于未来，以及关于我的失败，死亡...”
“奥丁在群星中的强势告诉了我一个真理。”
梅林看向扎坦娜和伊卡洛斯，他说：
“不纯粹的力量是无法走更远的，而被堆砌的强大看似绚丽，在面对真正的伟力时，只要轻轻一戳，它们就会崩溃当场。”
“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他说：
“在那困境中时，处于战争中的我需要力量，导致忽视了本质，而在这复活的前夜，我必须学会吸取教训。”
“什么才是我与生俱来的力量？什么才是我真正值得依靠的力量？”
他将手中的力量种子举起，他说：
“就是它！”
“但你会重新落入三宫的视界中。”
站在梅林身边的玄兰抬起手，放在梅林肩膀上。
她低声说：
“你会又一次成为三宫之子，还有瑞雯...你难道忘记了三宫之子们的宿命吗？”
“这就是为了瑞雯。”
梅林伸手覆盖在玄兰的手掌上，他说：
“我把自由给了所有人，惟独我的妹妹还被困在灾厄中。”
“重新回到三宫的世界里固然危险，但那也意味着我回到了那宿命中...”
“被动接受和主动选择是不一样的。”
“一代又一代被诅咒的孩子们终会去挑战邪恶的父亲，至今还没有人成功过，但我想...也许我和瑞雯会成为第一个。”
梅林轻笑了一声，他说：
“瑞雯一直嫌我将她保护的太好，她渴望与我并肩作战。”
“我的妹妹已经长大了，也许她也已经做好了直面父亲的准备。”
“而瑞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名，今天，我也会找到我的。”
他将力量种子放在桌子上，对伊卡洛斯和扎坦娜说：
“有两件事，伊卡洛斯，让你的智能塔做好迁徙的准备，世界上很多人在找它，也在找你，就这么留在现世太危险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新世界。”
梅林说：
“机械神教将在那里生息繁衍，也许这么说有点奇怪，但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的智械们，也将有属于自己的地狱了。”
“这对于你们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嗯。”
伊卡洛斯点了点头，她的投影在蓝色的光点中消失。
虽然已经有了自由的意志与灵魂，但她此时表现的就和曾经陪在梅林身边的人工智能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温顺，一样的可靠。
“还有你，扎坦娜。”
梅林看向魔术师小姐，他说：
“你帮我去请一位客人过来，路德会帮你的。”
“千万记住，别伤害它。”
梅林弹出一缕光点，被扎坦娜握在手中，那是关于那位客人的信息。
在读取那些信息时，魔术师小姐的囧了一下。
“它是一只...”
她诧异的看了一眼梅林，后者对她点了点头。
“好吧。”
魔术师小姐站起身，带着天使路德离开了神秘屋。
大厅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壁炉中火焰燃烧的响声在回荡着。
玄兰站在梅林身后，她轻声说：
“在你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希里雅小姐来过一次，她似乎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关于艾尔莎的事情吗？”
梅林靠在沙发上，他看着壁炉中跳动的火焰，他说：
“我已经知道了。”
“你不去见见她吗？”
玄兰说：
“她是因失去心灵的支柱而屈服于白霜，也许在见到你之后，艾尔莎会重拾神智。”
“没那么简单的。”
梅林摇了摇头，他说：
“斯卡蒂既然已经占据了艾尔莎的躯体，她就不会轻易让艾尔莎复苏，我现在去见她，只会让事情更糟。”
“白霜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她去了约顿海姆，似乎要发起一场对阿斯加德的战争，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艾尔莎将躯体交于她时做出了某种限制...”
梅林皱着眉头说：
“她必须完成某件事情，才能彻底从与艾尔莎的意识纠缠中得到自由。”
“就如当时琴.格蕾与黑凤凰的情况很像。”
“我必须先和卡罗尔谈一谈，了解到我死后发生的事情，如果真相如我所预料的那样，那就代表着艾尔莎的意识只是沉睡，还未消亡。”
“那意味着，我就还有机会救回她。”
“但卡罗尔女士去了群星。”
玄兰说：
“火箭浣熊和树人似乎在南银河遭遇到了一些麻烦，它们向她求援，她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那就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梅林抬起手指，在魔力摇曳中，一颗蓝色的眼球状宝石出现在他指尖。
在看到那东西的时候，玄兰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是...魔瞳？”
“你也认识它？”
梅林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女管家，后者点了点头。
她盯着那跳动蓝色光晕的魔瞳，她说：
“达.芬奇主人有一段时间很沉迷于研究神话，他整夜阅读那些传说，又寻访世界各地，收集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神秘事物，其中就包括魔瞳的复制品。”
“在希腊神话里，在奥林匹斯山上，与埃庇米修斯新婚之后的潘多拉被好奇心驱使着打开墨盒，释放出了各种灾难出现在人间。”
玄兰轻声说：
“那是用于警示人们不要被好奇心驱使的故事，但在达.芬奇主人的研究中，它却有另一个版本。”
“女巫潘多拉从奥林匹斯山的众神手中偷到了一样具备强大力量的神物，那是众神对于宇宙中神秘力量的仿制成果，它非常危险。”
“但潘多拉不听劝告，使用了它。”
“那被诸神仿制神物的力量，参考的是一种叫‘情感光谱’的伟大能量，诸神希望这件武器能通过操纵世间万物的情绪，以此来获得强大的破坏力。”
“但盗取了神物的女巫潘多拉控制不住那神力，在自身情绪的驱使下，她引发了很多灾难，做下了太多的罪孽。”
“在潘多拉清醒后，她痛苦取下自己的眼睛化作魔瞳，将那些失控的力量则被封印其中。”
灵体女管家的手指触碰在蓝色的魔瞳上。
在魔力注入中，墨绿色的烟雾从魔瞳中出现，在神秘屋的大厅里幻化成了七头外形不一，但都非常狰狞丑陋的具象恶魔。
它们畏惧于梅林的注视，就只能如雕塑一样站在那里。
“因人类的负面情绪以及神秘学的概念，而诞生的‘七宗罪’。”
玄兰看着那七个恶魔，她对自己的主人说：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它们是邪灵，能够感知到生灵的罪孽并且加以吸收，强化自身。”
“但可惜，作为当年诸神仿制‘情感光谱’的失败品，它们必须有宿主才能在现世现身，宿主越强，它们就越强。”
玄兰用一种挑剔的目光看着眼前的7个恶魔具象，她说：
“也许对于普通人而言，它们挺强大，近乎无所不能。”
“但它们完全帮不上你的忙，它们能吸收的罪孽是有上限的，我可以肯定，就算它们成长到极限，也奈何不了一位天父。”
7个恶魔听到了玄兰不屑的评价。
它们似乎感觉到被挑衅到了，它们咧开嘴，发出了一声声不忿的咆哮。
但下一刻，梅林的目光转过来。
在那目光的注视下，7个恶魔又飞快的收起不满，就假装自己是神秘屋大厅里的装饰雕塑。
就如它们在永恒之岩的圣殿里的定位一样。
一位新晋的地狱大君，实在是惹不起啊...
“我不需要它们的力量，兰。”
梅林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起那颗已经成长到极限的力量种子，他以幽魂的姿态悬浮到七宗罪前方。
他看着眼前七个丑陋的具象恶魔，他说：
“我需要的是它们对罪孽的敏锐感官，它们就像是追逐罪孽的猎犬，我需要它们帮我...我需要找到我的‘真名’。”
“你也许不知道，兰。”
梅林说：
“三宫魔的核心力量，也叫七宗罪，当然，它所代表的是超阶的力量体系，并非眼前这7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可以比拟。”
“而我的妹妹瑞雯，她作为三宫之女，在很早之前就意外觉醒了源于三宫的核心力量。”
“她自称为‘傲慢’。”
梅林回忆着自己和瑞雯当时在纽约的第一次会面，他轻笑着说：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见过的第一个天父，就是我的妹妹。”
“虽然当时她也是被三宫算计，才被迫成为了‘傲慢’的化身，而且还没等她发挥出全部能力，就被至尊法师封印。”
“但...她已经为我指明了道路。可惜，当初的我太过愚钝，我无法理解。”
梅林将手中的力量种子丢给第一头恶魔具象。
那是7个恶魔中最庞大的，也是它们的首领，自称为“傲慢”的家伙。
他对那恶魔具象说：
“这种子蕴含的真名是傲慢吗？”
“不，不是，大人。”
狰狞的恶魔将种子放在鼻子边嗅了嗅，它那丑陋扭曲的脸上露出一副谄媚的表情。
它将力量种子递还给梅林，它说：
“它并没有散发出一丝的傲慢...实际上，它之前的拥有者，也就是您，谦虚的不可思议。”
梅林瞥了这恶魔一眼，他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他说：
“你很会说话嘛。”
“我只是实话实话，大人。”
‘傲慢’恶魔用坦诚而狡猾的语气说：
“我从未见过如您一样谦虚的人，从不自傲，从不以自己做过的那些伟大的事情作为炫耀的资本...我也很乐意为您服务。”
这家伙搓着手，它说：
“一位新晋的地狱大君总需要一些拿得出手的下属，我和我的兄弟们也一直在寻找一位值得效忠的主人。”
“您会需要我们的，大人。”
梅林挥了挥手，打断了‘傲慢’恶魔的自荐。
他说：
“也许吧，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先做好现在的事。”
‘傲慢’恶魔立刻闭上了嘴。
它似乎真的很听话。
梅林又走到第二个恶魔眼前，这家伙是7个恶魔里最瘦小的，暗红色的眼中满是狡诈，它应该是个满脑子坏水的家伙，但却不擅长正面作战。
它叫‘嫉妒’。
是‘七宗罪’的智囊，也是最会施花言巧语诱惑他人的角色。
它和傲慢一眼，满脸谄媚的接过梅林的力量种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它对梅林说：
“大人，这力量中也没有嫉妒。”
“您似乎很少嫉妒他人所拥有的东西，那些幸福，美好，那些快乐...”
“您更在意自己拥有的东西，您更在意去保护自己关心，爱护的事务，并且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很显然，您不是一个嫉妒者。”
玄兰在梅林背后轻笑了一声。
确实，在她印象中，梅林并不是一个善妒的人。
他总是把一切都看得很开。
“好吧。”
梅林将力量种子递给第三个恶魔。
长着四只胳膊，肌肉贲张，和狂战魔很像的混蛋。
那家伙喷着粗气，它似乎是7个恶魔里唯一一个不怎么愿意主动臣服梅林的家伙。
它是“暴怒”。
人如其名...
每时每刻都很愤怒。
它接过梅林的种子，嗅了嗅，然后撇了撇嘴。
它瓮声瓮气的说：
“偶尔会愤怒，但任何时候都会存有让人厌恶的理智，很少失控，明明有强大的力量，却偏偏喜欢用智慧解决问题...”
它瞪着梅林，它挑衅的说：
“你可曾有一次抛弃所有的思考，像个男人一样用拳头解决一切吗？”
“不，你没有！”
“你更像是个阴谋家...我讨厌你！”
它将力量种子丢还给梅林，一脸挑衅的样子。
“你很有胆色啊。”
梅林把玩着力量种子，他扭头看着傲慢和嫉妒，他努了努嘴，说：
“揍它！”
“遵命！大人！”
两个狡猾的恶魔立刻面露喜色，它们嚎叫着扑向暴怒，三个恶魔在下一刻扭打在一起，把神秘屋的安静环境搅得一团糟。
梅林看也不看它们。
他走到第四个恶魔眼前，他将种子丢给它。
他看着那眯着眼睛，仿佛没睡醒一样的恶魔。
他说：
“我觉得我偶尔挺懒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