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神奇之旅--为以燔Silo兄弟加更【4/7】
费城街头，比利.巴特森在跑。
疯狂的跑，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却又不敢停下来。
在他身后，几个家伙正在追他。
那是他学校里的几个恶霸，坏学生。
听说还和外面的帮派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比利是个孤儿，他一直很独立的一个人生活。
按道理说，他在时时刻刻都会选择明哲保身，不会去招惹这些会带来麻烦的家伙。
但...
有些时候，冲动总会干扰情绪与思考，尤其是对于一个15岁的孩子而言，愤怒上涌之时，他们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今天距离保罗神父死去，已经是第10天了。
在这10天里，比利的生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他又被送到了另一户寄养家庭中。
那个家庭有些不太一样。
那是由两个长大成人的孤儿组建的家庭，他们收养了6个孩子，加上比利就是第7个。
那个家庭和比利之前待过的所有寄养家庭都不一样。
没有什么欺骗，没有什么冲突，也没有隐藏起来的危险分子。
一家8口人住在一间房子里，很拥挤，生活质量也一般，但大家生活的很快乐。
快乐...
比利虽然只有15岁，但他真的很少见过那些孩子们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这让他有些慌。
就像是一个一直目睹旁观着社会阴暗面的人，突然被拉到了温暖的阳光之下。
那阳光很棒，很温暖，但依然会让人感觉到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一切，就像是一只保护自己的刺猬，努力让自己不被伤害。
直到今天。
学校里的恶霸欺负比利的“兄弟”，于是他爆发了，一时冲动，结果惹来了大祸。
“让开！快让开！”
比利挥舞着双手，让眼前地铁站里的其他人都让开，他在那些恶霸的追逐下一路逃往地铁中。
他必须摆脱这些家伙。
年轻人热血上头之后总会不管不顾的做出很多糟糕的事情。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比利很可能会被这些小痞子们打进医院里。
在费城的英雄协会解散之后，社会治安又回归了曾经的情形里。
没有了那些乐于助人的义务警察们，警员们就被大量糟糕的事情绊住了脚步，他们根本时间和精力来管一群青少年斗殴。
不过比利的运气还不错。
他在地铁门关闭的前一刻冲入了车厢里，合拢的车门将他和那些追来的小痞子们分隔开。
气喘吁吁的比利坐在座位上，他根本不想理会那些拍着车门，对他扔狠话的家伙们。
“太蠢了。”
比利抱着脑袋，他低声说：
“你怎么会给自己惹上这样的麻烦！比利.巴特森，你是脑子抽风了吗？你不该这么冲动的。”
这孩子抱着头，一脸的不爽。
他在检讨自己。
这是个好习惯。
尤其是对于年轻人来说，善于自我检讨总是能让人发现很多缺点，然后加以改正。
让自己以此变得更好。
或者变得更狡猾。
“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
比利靠在疾驰的地铁上，他看着对面的玻璃，以及那玻璃之外闪耀的那些广告牌的灯火。
他明明可以不管那事的。
他和他寄养家庭的那个“兄弟”认识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连说话都不超过20句，他们的关系根本没好到可以让比利为他拼命的程度。
为什么当时自己会那么愤怒呢？
他抬起手腕，看着那被自己绑在手腕上的手链。
以及那个手链下方垂着的红色十字架。
在地铁昏暗的灯光中，那十字架上闪耀着诡异折射的光晕，看上去异常的漂亮。
比利盯着那旋转的十字架，他说：
“都是因为你...神父说让我敞开心灵接受世界...这就是接受其他人感情的后果。”
比利撇了撇嘴：
“麻烦，糟糕的麻烦。”
虽然嘴上这么说。
但这孩子却没有将那手链取下来，或者丢掉。
他小心翼翼的将它从手腕上取下来。
这是个对成年人制作的手链，它的链条很长，足以悬挂在身体消瘦的比利脖子上，当成是一个漂亮的吊坠。
他把它贴身放好。
那种接触到皮肤的冰凉让比利眨了眨眼睛。
刚才的奔跑让他筋疲力尽，他靠在座椅上，打算打个盹。
但就在这孩子闭上眼睛的时候，一股魔力突然在车厢里回荡起来。
就像是某个古怪的法阵被激活。
车厢里的光芒闪耀着，在灯光的明灭之间，车厢里的其他人都如烟气一样，诡异的变得透明，然后消失。
这节变得古怪的车厢载着比利.巴特森一个人，冲入了另一个世界里。
快速蔓延的寒冰在车厢两侧的玻璃上萦绕，还有那车厢上方用于标注车站的led灯牌，那上面跳动的文字诡异的扭曲。
那些灯的光晕扭曲成特殊的符号。
不被知晓的符号，有7个...
反复的跳动。
“哐”
车厢的震动在几秒钟之后将沉睡的比利.巴特森惊醒，就好像是车厢到站，又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他茫然的睁开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中，比利发现整个车厢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喂，有人在吗？”
他提着自己的包站起身，他惊讶的看着车厢玻璃上浮动的那些冰霜。
他感觉到了害怕。
尽管他知道自己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保罗神父在离开时，也告诉他他是具备某种天赋的。
但说到底，他只是个15岁的孩子。
眼前这诡异的场面让他内心发毛，他想要离开，回到外界，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哐”
就在比利.巴特森茫然无措的时候，他眼前封闭的车门突然拉开，露出了一道昏暗的山壁，在眼前的山壁中，有个诡异的洞穴。
有光芒从那洞穴中闪耀出来。
桔色的，温暖的光芒。
“你让我进去？”
比利抓着车厢的门，他用一种混杂着警惕和恐惧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山道，在正常情况下，地铁根本不可能开到这里来。
而自动打开的车门所代表的含义也已经很清晰了。
他必须过去。
如果他想离开的话。
比利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背着自己的包，一步一步的迈出撞在山壁上的车厢，沿着那扭曲的山道走入山洞中。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山洞很大。
就像是一个在山石中开凿出的宫殿。
在宫殿顶部，有晃动不休的烛火，那些点燃的蜡烛悬浮在空气中，那些跳动的火光很活跃，它们在平滑的山壁上折射出了如壁炉燃烧一样的光芒。
这个地方肯定是个秘密场所。
比利看着地面，那里有个很独特的图案，充满了某种奥妙的感觉，那也许是一个魔法阵。
但这个神秘的地方就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地面上布满了被打碎的玻璃，还有从高处坠落下的岩石。
还有一些破碎的雕像，古怪的雕像，就如散乱的石块一样丢在地上，但还能看到一些狰狞的雕塑肢体。
就像是一些恶魔。
一个精致的天文球被推倒在地面上，那些黄铜制作的道标散落的到处都是。
穹顶之上的烛火点亮的群星也变得暗淡，让穹顶周围刻画的那些宗教图案一样的壁画都失去了那种肃穆和庄严的味道。
这是一座被破坏的神殿。
嗯，大概是吧。
比利小心翼翼的绕过地面上破碎的东西，他不敢接触任何一样。
他向前行走，在绕过一处倒塌的雕像之后，他看到了神殿尽头。
那里有一个高于地面的石台，在石台上，摆放着七把椅子。
而在最中心的椅子上，一个穿着红色长袍，其上点缀黄色的闪电符号，手握黑色法杖，白发苍苍的人正躺在那里。
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滴落在地面上，他看上去已经陷入了昏迷。
他是这神殿里唯一的生命。
而且他毫无疑问需要帮助。
比利犹豫了一下，他抓着自己的包，从其中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绷带，将它丢向那昏迷的，像是巫师一样的老头。
绷带砸在地面上，将那昏迷的老头惊醒。
他艰难的用法杖撑起身体，他看向前方。
他说：
“别藏了...出来！”
躲在破碎雕像之后的比利像是土拨鼠一样抬起头。
他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对那老巫师说：
“你是谁？我被送到这里，是你做的吗？”
“没时间说这些了。”
那老巫师看也不看地面上的绷带，他站起身体，拄着法杖，朝着比利走过来。
但越是靠近比利，这老巫师的表情就越古怪。
“不，不对！”
他用虚弱的声音说：
“你有富魔法体质，看上去很合适，但你的灵魂...并非那么纯洁！”
“你不是我要找的...侦测魔法出错了？怎么可能...”
他盯着躲在雕像之后的比利.巴特森，他昏暗的眼睛中闪耀着某种魔力的光环，就如眼瞳中亮起了灰烬之环一样。
很快，老巫师就发现了比利身上的异常。
“那个东西！悬挂在你脖子上的东西！把它给我！”
老巫师咬着牙，对比利说：
“快！”
“没时间了！”
“不！”
比利捂着挂在脖子上的手链，他一边后退，一边说：
“天使告诉我，不能把它给任何人！”
“天使？”
老巫师眯起眼睛，他说：
“天堂也在注意你？不，你身上没有什么魔力的残留。”
“把它给我！”
老巫师的语气加重了一些，他的魔杖点在地面上。
橘黄色的，如火焰一样的魔力燃烧开，就如火环一样将惊恐的转身逃跑的比利包裹起来。
但那魔法的烈火并没有伤害到这孩子。
在那火光接触到比利的瞬间，它就像是被某个看不见的巨兽如吞水一样吞噬殆尽。
纯粹魔力的补充让比利悬挂在胸口的十字架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就如某个道标被激活，又如一扇门被开启。
那手链里封存的灵魂碎片被刺激到了，远在地狱中的梅林也感觉到了这种刺痛。
他顺延着魔力绽放的道标涌动意识，就如跳入一扇闪耀着符文的光幕中。
下一刻，在这老巫师奇特的圣殿里，在那魔力的充盈与嗡鸣回荡之间，梅林睁开了眼睛。
他如虚幻的幽灵一样，从摔在地面上的比利.巴特森胸前悬浮出来。
他身穿黑色长袍，在现身的瞬间，圣殿中存在的阴影就如浮动的水波，将那灵魂包裹起来。
“啪”
梅林轻弹手指，一股魔力喷涌而出，将眼前绽放的火焰光幕轻易打散。
在烈焰消散的流光里，他低下头。
看着倒在地上，抱着包，一脸惊恐的比利。
他对那孩子说：
“别怕...”
“你，你又是谁？”
比利诧异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色幽灵，他语气生涩的问到。
梅林没有回答，他看着被比利握在手中的红色十字架。
他稍显疑惑的说：
“我不知道保罗为什么把它交给你...你是他的孙子？还是其他什么人？”
“我...”
比利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虚弱的老巫师就从破碎的流光中走出，他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梅林。
他说：
“你...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灵魂纯净的人，来！握紧我的法杖，高呼我的名讳，继承我的使命...”
梅林盯着眼前这个有些疯癫的老巫师。
他能感觉到，这个巫师在全盛时肯定很强，但他已经老了，老迈不堪，而且还受了伤。
下手的人肯定很恨他。
有涌动的诡异魔力刺穿了他的心脏和灵魂。
绝对是冲着杀死他去的。
但下手的人，又像是没什么魔法经验的菜鸟。
那涌动的魔力确实刺穿了这老巫师的躯体和灵魂，但却没有再补一刀来彻底断绝生机。
啧啧，这就有意思了。
“我拒绝！”
梅林悬浮在空中，他看着眼前拄着法杖的老巫师。
他说：
“随便接受来历不明的力量，已经让我吃了很大的亏了，更别提这种...”
他抬起头，看着这山中宫殿的穹顶，那些壁画，那些隐藏其中的魔法节点，在梅林眼中构成了一副颇为奇幻的图形。
“我没见过这种魔法构造，但我大概能猜出来。”
“看看这些接引力量的法阵，它们让我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记忆，魔法二元论...”
“与传统魔法体系相对的另一个极端，依靠外力来铸就超凡之躯。”
梅林对那面带诧异的老巫师说：
“所谓，近神的力量...”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就是永恒之岩？”
“你...”
老巫师眼中闪耀着震惊，他指着悬浮在空中的梅林，他的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
梅林则耸了耸肩，他将双手合拢放在腹部，他说：
“别这么看着我，阁下，别看我现在过的挺惨，但...”
“我好歹也曾是个大巫师呢...”
46.永恒之岩--为以燔Silo兄弟加更【5/7】
永恒之岩，这是个神秘的地方。
梅林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他和刀锋在斯塔滕岛干掉了复活的传奇吸血鬼弗拉德三世之后。
他从那传奇吸血鬼的遗物里找到了一些书典。
那名传奇吸血鬼似乎也在寻找这个地方。
它想要在这里找到一样名为“魔瞳”的东西。
当时梅林正受困于体内快速膨胀的，源于三宫的黑暗魔力，他迫切的想要找到更有用更高级的魔法。
而当时他的选择有两个。
都是位于传说中的存在，一个是正统魔法的源点，卡玛泰姬，至尊法师的传承。
另一个就是比卡玛泰姬更玄乎的传说，承载着世间最强大神术传承的永恒之岩。
他和魔法国会的大巫师塞缪尔阁下聊过关于永恒之岩的信息。
那位大巫师告诉了梅林很多传说，他规劝梅林最好不要在永恒之岩浪费太多时间。
因为要找到这个地方，有个非常苛刻的硬性条件。
那就是运气必须非常好...
而梅林的运气...呵呵。
总之，在那之后，梅林就放弃了寻找永恒之岩的工作。
他也在一系列事件之后，接触到了至尊法师，并且从古一大姐姐那里得到了他需要的知识。
后来，伴随着梅林的实力越来越强，永恒之岩里存放的力量对他来说也就没有那么具有吸引力了。
但现在，在死后，他却诡异的来到了这个地方。
“嗯，我觉得这里应该比我想象的更富丽堂皇一些。”
梅林皱着眉头，打量着一片狼藉的永恒之岩的圣殿。
这里残留下的打斗的痕迹。
那些依然存在的魔法对抗的力量让梅林感觉到很不舒服。
他抬起手指。
在魔力涌动中，一个大范围的修复咒被施加在圣殿中。
就如一阵风吹起，在比利.巴特森诧异又惊讶的注视中，地面上那些残留的废墟碎片都被统统卷起。
在魔力回荡之间，就像是有无数双看不到的手，将那些破损的玩意统统修复起来。
被撕碎的灯架被送回高空，熄灭的烛火重新点燃。
破碎的雕塑被重新雕刻，以一种很艺术性的方式在梅林和比利身侧的墙壁边化为7尊形态不同的雕塑。
那些被打破的玻璃也被重新修复，就连一只躲在山石黑暗中，艰难逃跑的诡异虫子，也被梅林重新丢回了与鱼缸一样的玻璃杯里。
一切都焕然一新。
更明亮的灯火在永恒之岩的圣殿中亮起，将一切都照亮了。
“嗯，这还差不多。”
梅林看着眼前的这虽不堂皇，但却显得非常肃穆、整洁与庄严的大厅。
这才符合他心目中能和卡玛泰姬相提并论的魔法圣地应有的样子。
“你也是个巫师吗？”
比利小心翼翼的站在梅林身后，这孩子一边看着被修复的圣殿，一边问到：
“你看上去比他更厉害。”
“嘘！”
梅林伸出手指，对比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眨着眼睛，低声说：
“别被他听到了，我只是看上去厉害，孩子，真要打起来，现在的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是在拼命的情况下。”
“听我说，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别随便评论，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就站在我身后，别乱跑，等这事完了之后，我要和你谈一谈。”
“嗯。”
比利虽然不认识梅林，但他刚才从梅林那里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厉害，很牛逼的大叔，是保罗神父的朋友，
而且比利亲眼看到，梅林是从他手中的红色十字架里跳出来的。
他肯定和保罗神父关系匪浅。
嗯，也许他就是保罗神父的儿子或者是亲人...
总之，在眼前的情况下，比起那个稍有些疯癫的老巫师。
显然是梅林更值得信任。
“你是个破碎的灵魂。”
老巫师看着梅林将圣殿修复，他眼中闪耀着灰烬般的余晖，他审视着梅林。
他说：
“残缺的灵体还能有这样的魔力，你完整时具备的力量必然惊人，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力量，你已经踏上了自己的路。”
“你用不到沙赞之力了...”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这个虚弱的老巫师似乎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了。
他踉踉跄跄的后退，退到了自己之前坐着的石质椅子上，他拄着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法杖，他说：
“走吧，带着那孩子离开...我还要继续等待，继续等着...”
“你等不到了！”
梅林就如悬浮的幽灵，在背后宽大如披风幕布一样的阴影衬托下，他朝着眼前的石环飘动。
比利寸步不离的跟在梅林身后。
梅林带着一丝怜悯，对眼前的老巫师说：
“你快死了，你太苍老了，你躯体中留存的魔力最多支撑你再活3天...”
“听你的意思，你似乎一直在寻找继承者，我也听说过永恒之岩的一些规则...恕我直言，我不觉得你能在3天之内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那又怎么样？”
老巫师似乎还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主。
在听到梅林的话之后，他如暴躁的老狮子一样，语气低沉的说：
“我必须等下去。”
他看着自己周身的六个空荡荡的石质椅子，他说：
“我的兄弟姐妹们留下的誓言必须由我守护！这是我的使命...”
“听起来像是个组织啊。”
梅林停在石环中央，他看着那7把椅子，他说：
“我对永恒之岩了解的不多，能说一说你们的故事吗？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没准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你？”
老巫师盯着梅林，眼中满是怀疑。
梅林面色平静，他对老巫师说：
“别看我现在这么落魄，我在世界上可还有一些可靠的...朋友，他们能量挺大，要找一个人，也许不是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
老巫师就像是个怀疑所有人的家伙，他很不客气的问到：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一点消遣。”
梅林坦然的说：
“我现在无聊的快疯了，你知道吗？”
“在地狱里和那些没脑子的恶魔相处简直是灾难，我迫切的需要一点正常的消遣...你能理解吗？”
他落在地面，坐在了老巫师身边的石质椅子上，他翘着腿，双手放在扶手上。
他说：
“也许一个好故事能让我暂时忘却残酷的现实，如果你让我满意了，我就帮你。”
老巫师沉默了片刻。
他似乎在思考梅林说的话的真实性。
他已经在永恒之岩的圣殿里等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从一个强大的施法者，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
他一直是一个人在这里，就像是世界上最忙碌的面试官一样。
不断的从世界各地挑选出适格者，来判断他们是不是有资格继承他的力量。
全年无休，而且没有薪水。
能被送入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他具备的力量所震撼。
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和他聊聊天...
“好吧。”
那老巫师低下头，他说：
“好吧...你想听故事，那就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唰”
他抬起手，飘洒的魔力化为桔色的光点，从他手中升起，就如全息投影一样，组成了一幅幅闪耀的画面。
“哇。”
站在梅林身边的比利发出了一声感叹，这孩子被这绚丽的画面惊呆了。
梅林则轻声笑了笑。
他当年第一次接触到的魔法的时候。
他释放出自己的第一个光明咒的时候，也比现在的比利好不到哪里去。
魔法啊，总是有这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我和我的兄弟们，我们自称为永恒议会，我们的传承来源于诸神...我们自己就是那些神话的一部分。”
老巫师用沙哑的语气说道。
伴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他眼前的那些魔法光点也在重组，汇聚成一幅幅闪耀的画面。
那是对于早已经被遗忘的古老过去的阐述。
“我叫...玛玛拉冈，你也可以叫我沙赞。”
老巫师说出了一个很拗口的名字。
“唔，一位活生生的神灵。”
梅林说：
“我要确认一下，你真的是它？”
“嗯。”
老巫师点了点头。
比利则瞪大了眼睛，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谁。
梅林轻声对比利解释到：
“那是澳大利亚土著人的神话中存在的闪电之神，远古旧神之一。”
“我们只是巫师，并不是真正的神灵。”
老巫师摇了摇头，他说：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研习上古传承的神术，最终和位于神秘神国中的真正神灵们取得了联系，在征得他们同意之后，永恒议会就具备了...近神的力量。”
“宙斯，拉，你们的传说中记载的，或者未记载的神明们，将他们的力量分享给我们，由我们掌管，以此来维护地球的魔法平衡。”
“但你们的职责被卡玛泰姬抢走了。”
梅林说：
“现在负责维护魔法世界秩序的，是至尊法师的弟子们，永恒之岩已经成为了...可悲的传说，快要被遗忘干净了。”
梅林说话很不客气，但老巫师并没有反驳。
“是的，我们辜负了神明的信任，我们做错了事情。”
“在5000多年前，邪恶而强大的变种人天启被击败...”
“等等！”
梅林再次打断了老巫师的话，他眯着眼睛，看着老巫师。
他说：
“天启和蜂巢，变种人和异人的战争里，你们也插手了？”
“我们当然插手了。”
老巫师说：
“否则你觉得就靠那些被控制的变种人，就能打败天启？”
“别开玩笑了...你根本没见过天启的存在对于变种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变种人的恶神！”
“还有，不许再打断我说话！”
脾气暴躁的老巫师将法杖在地面上点动，他说：
“否则我就把你驱逐出去！”
“好吧，你继续。”
梅林摆了摆手指，他闭上嘴，安静听故事。
老巫师叹了口气，他眼前悬浮的魔法光芒转化为了一副颇具古埃及风格的场景。
他说：
“我们找到了一名可以承载神灵力量的王子，将神明之力赐予他，他带领自己的人民与变种人们一起斗败了天启。”
“他的父亲统一了那混乱的国家，他本该成为一名大英雄。”
“我们也为此自豪，因为是我们引导他走上英雄之路。”
“但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很不幸的事情，导致那身居神力的英雄变得，愤怒！他憎恨魔法，憎恨这一切不该存于世间之物。”
老巫师说：
“当时还没有卡玛泰姬，至尊法师也还尚未诞生，永恒议会就是世间魔法的来源...”
“于是，被我们一手培养起来的英雄，伏击了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就在这里，就在这圣殿之中。”
老巫师痛苦的握住了法杖。
在他眼前那飘荡的魔法光晕中，梅林也看到了一个愤怒的，如超人一样的人在圣殿中大肆杀戮。
“我们给了他太多力量，以至于他发狂时，我们都控制不住他。”
“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祈祷诸神，用最后的神力将他驱离了这个世界，将他放逐到群星深处。”
“但这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我失去了我的兄弟姐妹们。”
“悲剧不能被重演，于是我收回了那些被赐予的魔力，直到卡玛泰姬建立，至尊法师接管了那些力量。”
“永恒议会被遗忘了...”
“我们也应该被遗忘，因为轻信，被我们亲手塑造出的怪物，差点毁了世界。”
“但你现在却在寻找继承者？”
梅林低声说：
“那个被你们放逐的人，要回来了？”
“是的。”
老巫师点了点头，他说：
“群星在衍化，自从7个月前，它衍化的速度大大加快，我们施加在那怪物身上的封印力量消减，他很快就会突破封印，他就快回来了。”
“我一直在寻找继承者，但从未像现在这么迫切过。”
“我们来的时候...”
梅林说：
“有人刚刚袭击了你，我猜，是因为你太急了，所以不小心犯了个错误？”
“嗯。”
老巫师说：
“你很睿智，确实，我太着急了。”
“我未曾察觉，在现世中，有一名被我拒绝过的，心思极其不纯洁的人，依靠自己的智慧，破解了永恒之岩的符咒。”
“他重新回到了这里，但并非继承我的力量，而是拿走了魔瞳。”
老巫师长叹了一口气，他说：
“人世间，大乱将起。”
“魔瞳？”
梅林的眼神跳动了一下，他说：
“那是什么？”
老巫师别过头，看了一眼梅林，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他说：
“很糟糕，很糟糕的东西，传说中潘多拉打开了墨盒，将一切灾难释放到世界上，那是神对于这个世界的惩罚...”
“魔瞳就来源于那个盒子里，它是众生被释放的罪孽，七宗罪...”
“七宗罪？”
梅林嗤笑一声，他摇了摇头，他说：
“我虽然没见过那魔瞳，但就它们？”
“能被一个老巫师封印起来的邪物...它们可不配叫这么霸气的名字。”
梅林闭起眼睛，他说：
“我可是见过真正的七宗罪...傲慢女王，我的妹妹...她用一根手指就能摧毁你这破地方。”
老巫师并不反驳梅林的话，他收起眼前闪耀的魔法，他说：
“故事讲完了，你要帮忙吗？”
“当然，我这人说话算数的。”
梅林抬起手，将还沉浸在故事里的比利.巴特森向前推着走了一步。
他睁开眼睛，对老巫师说：
“他就是你在等待的人。”
“把你的力量给他吧。”
47.神力--为以燔Silo兄弟加更【6/7】
“他？”
老巫师沙赞看着被梅林推过来的比利.巴特森，他摇了摇头：
“他不是！”
“他从小经历孤独与磨难，在心灵中筑起高墙，不愿意和其他人过多接触，他很孤僻，内心偏偏又异常执着...”
“他的灵魂中有不纯粹的地方。”
老沙赞说：
“我不能冒险！”
“上一个被我们塑造的怪物，就是因为偏执而落入了黑暗中。”
比利听着老巫师对自己的评价。
他忍不住握紧了手指。
他想反驳，但他没办法反驳。
老巫师沙赞说的是对的。
“相信我，他很合适。”
梅林的声音从比利身后响起，那如幽灵一样的躯体从石质椅子上站起身。
他悬浮在沙赞身边，他伸手放在这孩子的肩膀上。
他说：
“他是罕见的富魔法体质，在不经练习时，就能看到魔力的光辉，这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天赋。”
“对于魔法修行而言，天赋有多么重要我想我不用再向你解释了。”
“天赋很重要，但灵魂更重要。”
老巫师固执的说：
“我们犯过一次错误，挑选了一个灵魂不纯粹的人，结果酿成大祸。这一次，我必须找到灵魂纯粹的人，才能交托力量。”
“灵魂？纯粹？”
梅林发出了一长串笑声，他说：
“你们这老古董啊，总是很在意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而忽略了本质。”
“你要将强大的神力赠予自己的继承者，那应该是一份足以撼动世界的力量，在突然接受这力量之后，你还指望一个纯粹的灵魂继续纯粹下去？”
“别开玩笑了！”
梅林冷声说：
“力量会带来诱惑，各种各样的诱惑，我亲身经历过，你也一样。”
“沙赞，你为什么会被澳大利亚的土著尊崇为神灵？”
“在你年轻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沉浸于那种被众人拜服的情绪中吗？你留下的传说不就是你曾追逐虚荣的明证吗？”
“你瞧，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还指望你的继承者能做到？”
他摊开双臂，对老巫师说：
“你觉察到我的魂器存在于比利身上，你被我的灵魂所吸引，将他带到这里...你觉得我的灵魂是纯粹的？”
“好吧，我的灵魂之所以纯粹是因为我死过一次！”
“我把过去的罪孽与荣耀统统留在了昨日，在灵魂分裂之时我亦重生。”
“我当然会纯粹，因为我未履现世。”
“但相信我，一旦我回到这个世界，我就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最难以评断的人。”
“纯粹而纯洁的灵魂只是个假说，它不会存在于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
梅林将手放在比利肩膀上，他说：
“所以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心灵纯洁的人，而是一个足够坚定的，在力量加身之后不会迷失自我的人。”
“我相信这个孩子能做到。”
“为什么？”
老巫师也站起身，他点着法杖，稍显暴躁的说：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你和他也只是刚刚见面，你难道可以预言未来吗？”
“我当然不能。”
梅林语气平静的说：
“但我相信我的朋友，保罗不可能将我的遗物交给一个他眼中的坏人。”
“更重要的是，我会亲自教导他。”
“你？”
老巫师盯着梅林，他说：
“为什么呢？”
“至尊法师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她可能已经离开了。”
梅林说：
“在离开前，她曾嘱托我为这个世界寻找一位新的维度与魔法的守护者，我不想失约...而命运，恰巧在这时候，把这孩子送到了我眼前。”
“说实话，我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你在说什么胡话！”
老巫师说：
“至尊法师一直在卡玛泰姬，她从未离开过！”
“那是假的。”
梅林耸了耸肩，他说：
“或者我换一种说法，她和你一样，只是这个世界衍生之物，她也许也叫至尊法师，她也许也叫古一。”
“但相信我，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而且我估计，她很快会死了...不会太久了。”
梅林的这一番话让老巫师瞪大了眼睛。
理智在告诉他，别相信这个古怪的家伙说的一切。
但心灵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梅林说的是对的。
确实...
将一份强大的力量交给一个从未接触过超凡之力的人，还指望他在拥有力量之后继续保持纯洁的心灵，这似乎...
不太可能。
他陷入了沉默。
“你可以现在就把力量给这孩子。”
梅林说：
“或者继续在这等，3天之后，带着你的力量一起进入坟墓。”
“任由那个被你们驱逐的怪物返回这世界...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梅林低声说：
“我想，现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有足够多的人愿意保护它，而且有能力保护它。”
“一个5000年前的怪物就算回来，也别想掀起太大的风浪。”
他说：
“毕竟我离开之前，可是亲手测试过他们的。”
“等等...”
老巫师突然抬起头，他伸手指着梅林，他诧异的说：
“啊，我知道了！你是梅林.莱利，黑暗渡鸦，你揍翻了世界上所有的英雄，还打伤了奥丁！”
“现在才认出我吗？”
梅林摸了摸下巴，他有些郁闷的说：
“我一直在等你认出我呢，我还以为我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大人物呢。”
“我对外面的事情不怎么在意。”
巫师沙赞说：
“我也是从其他地方了解到你在7个月前做的事情，让我猜一猜，宇宙加速衍化，也是因为你？据说你临死前宣称要给这个世界自由？”
“我做到了。”
梅林语气平静的说：
“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证据...”
“如果它没有自由，你，你们塑造出的怪物，和永恒之岩本身是不会出现的。”
“好吧，好吧。”
老巫师后退了一步，他做了个古怪的礼节，他说：
“一位天父驾临永恒之岩，可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
“不再是了。”
梅林摇了摇头，他说：
“那不是我的力量，只是一些...该被抛弃的东西，仅此而已。”
“说正事吧，老沙赞，我的魂器落在这孩子手里，在它被送还给我的朋友之前，我会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我会教导他，教会他使用自己的力量，同时教会他控制心态，让他为最终会到来的，他和那个怪物的决战做好准备。”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会把他培养成下一任至尊法师。”
“当然，只是有可能。”
老巫师看着梅林。
他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比利.巴特森，最终，他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他将手中的法杖放在比利眼前，他说：
“握住它！”
比利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梅林，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于是比利伸手握住了那法杖。
老巫师沙赞看着他，他说：
“你要接过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一份沉重的使命，孩子。”
“也许是命运使然，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
“你并不是我心中最合适的继承者。”
“你内心有阴影存在，那阴影在未来可能会吞噬你，在我看来，将力量给予你是极大的冒险。”
他看着比利，那总是阴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的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
他说：
“但或许，你可以用自己的所作所为向我证明，我是错的。”
“嗯。”
比利是个不服输的孩子。
他咬着牙，对老巫师点了点头。
“嗡”
庞大的魔力如火山爆发一样。
在梅林的注视中，那沉重的魔力混杂着更高级的力量，化为一道道闪电，在老巫师沙赞的咆哮中，被汇聚于法杖之上，又传入了比利的躯体中。
“我将给你所罗门的智慧！”
“轰”
“海格力斯的力量！”
“阿特拉斯的耐力！”
沙赞高呼着神灵之名，每一次呼唤都会有一道雷电落在比利.巴特森的身上、
就如雷电轰鸣，但那孩子并没有感觉到痛苦。
他被魔力包裹着，那些神力正在改变他的躯体。
“宙斯的神力！”
“阿喀琉斯的勇气！”
“墨丘利的速度！”
老沙赞的声音如雷鸣一样咆哮着，他看着眼前的比利，他怒吼道：
“借以力量的流转，永恒议会的职责也将由你继承！”
“比利.巴特森！现在...喊出我的名字！”
“shazam！！！”
一声稍显稚嫩的咆哮从魔力流转的风暴中响起。
在一道橙黄色闪电的轰击中，那些神力汇聚的源点，纯粹的魔力爆发开。
在梅林和老巫师的注视中，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红色战衣，点缀着黄色腰带，手套和战靴，还披着白色披风的年轻人从魔力烟雾中站起。
他气喘吁吁。
比利长大了...
似乎一下子从15岁变成了20多岁的样子。
“呃，这个...”
梅林悬停在老巫师身边，他看着长大的比利，他说：
“这种体型变化是正常的吗？”
“当然。”
老巫师后退了一步，就如历经时间折磨的泥偶。
在失去了赖以维持存在的神力之后，一道道如玻璃破碎的裂痕，出现在他的身体，脸颊上。
在那灰烬剥离之间，他对梅林说：
“我总不能派一个孩子上战场...”
“我把他交给你了，渡鸦，拿回魔瞳，小心...黑亚当！”
“哗啦”
老巫师的躯体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那飘散的灰烬在无形的风中被推动着回到他之前所坐的石质椅子上。
灰烬绕着七把椅子旋转着，似乎是在和自己早已逝去的兄弟姐妹们告别，又像是重逢。
“他怎么了？”
长大的比利是个真正的帅小伙子，整齐的黑色头发，大而有神的眼睛，强壮的体魄，让他足以成为吸引所有女孩目光的男人。
他拄着熄灭的法杖，他走到沉默的梅林身边，他问到：
“梅林，沙赞...死了吗？”
“轰”
一道雷电从天而降，正劈在比利身上，在那闪电涌动中，他又从成年人变回了15岁的孩子。
梅林伸手放在比利的肩膀上，他看着那消弭的灰烬，他说：
“是啊，一个疲惫的灵魂终于安息了。”
“但你，小子...你的受难才刚刚开始！”
梅林盯着比利，他说：
“看来‘沙赞’就是你的变身词，必须喊出这个名字才能唤引神力加身...”
“啧啧，真是糟糕而羞耻的战斗方式。”
“你该叫我导师！”
梅林悬浮在比利眼前，他对比利说：
“以及，在你离开之前，你必须从我这里学会第一个魔法...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聊其他话题。”
“现在...上课时间到！”
—————————
数个小时之后，比利.巴特森回到了费城街头。
这孩子脸色惨白，看来他学习魔法的过程并不顺利，那玩意可比什么微积分难多了。
比利看了一眼手腕上缠着的红色手链，他耸了耸肩，然后在街边找了个电话亭。
按照梅林告诉他的号码，打了个电话。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一个挺好听的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喂？你找谁？”
“是扎坦娜小姐吗？”
比利左右看了看，他压低声音说：
“梅林先生的魂器在我这。”
电话那头，扎坦娜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她伸手在桌子上的墨镜上点了点。
伊卡洛斯便立刻开始追踪这个电话号码。
“你想要什么？”
扎坦娜语气不善的说：
“威胁我们？还是...”
“呃，不是，不是的。”
比利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急忙解释到：
“是梅林让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他的魂器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激活了，但只有在永恒之...咳咳，我的意思是，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能与他沟通。”
“他让我转告你，天堂已经注意到了他的魂器，虽然不知道那些天使打的什么主意，但他让你先别急着来找我，准备好材料，保护好伊卡洛斯。”
比利在心里吐槽了一下。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魂器，什么伊卡洛斯之类的。
但梅林，呃，导师要他这么说，他就只能这么说。
他对电话另一头说：
“他还请求你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家人，暂时别让他们知道魂器的事情，直到他弄清楚天堂的天使要做什么。”
“还有，梅林要你去找一个叫死侍的人，帮助他完成他现在的任务，救出一个什么公主...他说那公主手里有他的血骨仪式必须的东西。”
“嗯。”
片刻之后，扎坦娜似乎记下了所有事情，她又问到：
“梅林还说了什么？”
“再没什么了。”
比利说：
“他说他从被困的地方出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让你们耐心等待。”
“那你又是谁呢？孩子。”
扎坦娜说：
“你似乎和梅林有些关系？你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吗？”
“呃，我不是。”
比利说：
“我是他的弟子。”
“如果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转达，我会再和你们联系的。”
说完，比利挂断了电话，从电话亭走了出来。
而在另一边，在扎坦娜位于现世的庄园中，伊卡洛斯将一副投影投射在扎坦娜眼前。
那投影上，背着包的比利.巴特森正沿着街道向前走。
他的位置和身份信息都已经被投射到了屏幕中。
“盯住他，伊卡洛斯。”
扎坦娜看着画面里那个孩子，她说：
“梅林可真会指拨人...”
“我要去忙了，如果需要帮助，我会呼叫你的。”
48.渡鸦.教导者--为以燔Silo兄弟加更【7/7】
比利.巴特森在奔跑。
竭尽全力。
这孩子跑的气喘吁吁。
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人在追他。
追逐他的是更难以描述的东西...时间。
他跳上地铁，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边抬起手腕。
在他的手腕上，有一块并不贵重的手表，那是昨晚，他的其他6个“兄弟姐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搬进新家已经一个月了。
这一次他出奇的乖巧，没有再从寄养家庭逃跑，和新的家人们相处的还算不错。
当然，除了这寄养家庭的气氛确实很温馨，确实让15岁的比利感觉到安心之外，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非常非常重要的原因。
“还有4分钟...”
比利看着那跳动的指针，他抬起头，看着地铁车厢上方，不断变化的符文。
在他身边，那些坐在地铁里的乘客们的身影如烟一样消散，一层冰霜也覆盖在车厢的玻璃上，这是很诡异的场景。
但比利并不在意。
这孩子紧紧盯着手腕上的手表。
他不能再迟到了。
他的魔法导师是个很博学，但也很严厉的人。
如果再迟到，他肯定会吃苦头的。
“砰”
仿佛开入另一个世界的地铁如往常一样撞在了山石上，车门在比利眼前打开。
这孩子抓起自己的斜挎包，就冲了出去，沿着那山道奔跑。
终于在最后15秒的时候，冲进了永恒之岩的圣殿中。
他拿起手腕上缠着的手链，将它举到空中，他结结巴巴的诵念着一些复杂的咒语。
就如一个初涉魔法的菜鸟。
整个永恒之岩中充斥的魔力被调动起来。
无形的风呼啸着缠绕在比利手中的红色十字架上，伴随着魂器充盈魔力，黑暗的阴影在比利眼前汇聚。
“唰”
阴影如幕布般张开，面无表情的梅林如幽魂一样悬停在了比利眼前。
他看着眼前站直身体的孩子，他说：
“你迟到了...5秒钟。”
“对不起，导师。”
比利低着头，他说：
“我昨晚...呃，算了，我下一次不会了。”
“你每一次都这么说。”
梅林的语气中毫无感情波动，就像是无情的训斥机器。
他以一种很轻盈的姿态落在地面上，他背着双手，对眼前的比利说：
“你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施法者，你想更好的使用你身体里的神力，你不想让老沙赞失望...”
“但可惜，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只有想法是不行的，你还得付诸行动。”
“你有天赋，有潜力，而且运气不错，但运气不会每次都救你，你得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
“对不起，导师。”
比利咬着牙说：
“我有了一块手表，我明天不会再迟到了。”
“不要随便许诺，尤其是你很难保证诺言实现的情况下。”
梅林瞥了一眼低着头的孩子，他摇了摇头。
他说：
“拿起你的绘图笔，我们今天学习昏睡咒...另外，生日快乐，比利。”
“嗯？”
巴特森猛地抬起头，他看着梅林，后者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他冷着脸说：
“还愣着干什么！你只有3个小时的时间来学会这个魔法！快！”
梅林的声音就像是鞭子一样，抽打在比利身上。
让这孩子手脚麻利的从包里取出绘图笔和绘画板。
在他眼前，依靠永恒之岩的魔力才出现于现世的梅林挥动手指，一个相对而言不算复杂的法力模型被勾勒出来。
新一天的授课开始了。
每天3小时，每天一个魔法，每天一场打斗训练。
这就是比利.巴特森的新生活。
神秘的知识让他流连忘返，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新世界，更是让这孩子欢呼雀跃。
他的生活在变化。
有了新的家人，意外得到了一身强横的神力，还多了一位神秘的魔法导师。
他的人生在变好，也许以后会越来越好。
另一边，比利.巴特森乘坐的那班地铁终于到站了。
在车门开启之后，坐到终点站的乘客们陆续下车。
在人群中，一位穿着长风衣，带着鸭舌帽，身材高挑的女士漫步走出。
她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在人流中，她回头看着那空旷的地铁，她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与失落。
“又跟丢了。”
伊卡洛斯摇了摇头，她迈步走向地铁站的出口。
这几天，她一直在跟踪比利.巴特森，试图跟随那孩子，找到梅林隐藏的位置。
但每一次她都会失败。
不管是出租车，公交车还是地铁。
那孩子总会在一个伊卡洛斯根本注意不到的时间悄无声息的消失。
哪怕伊卡洛斯全程用眼中的高速摄像机拍摄，依然还是捕捉不到巴特森消失的痕迹。
很显然，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影响着他和他周围的人。
哪怕是智械，也会被那力量影响到。
“梅林...”
伊卡洛斯走出地铁站，她看了一眼眼前的街道，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她说：
“你这家伙，藏得真够深的...”
“但，只要平安就好。”
————————————
“stupefy！（昏睡咒！）”
2个小时之后，在永恒之岩的圣殿中，比利的手指挥舞着。
他将体内的魔力注入指尖构建的法力模型上，在轻摇一次之后，一道纤细的光线从指尖迸发。
那光芒顺着比利注视的方向激射而出，精准的打在了被放置在圣殿边缘的玻璃鱼缸里。
被困在那里的一只古怪的，如毛毛虫一眼的虫子被光线打中。
它疑惑的摆了摆脑袋，然后爬行几步，就趴在了石头上。
它睡着了。
“耶！”
看到这一幕，巴特森惊喜的欢呼一声，就如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从原地跳起。
“导师，我成功了！你看到了吗？”
比利回头对梅林喊到，后者双手叠放在腹部，就像是一座雕像一样。
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但梅林内心确实是有些惊讶的。
之前，他只是在那些巫师们的小道消息里，听说过一些魔法界的天才是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有天赋，但他从未见过。
也许扎坦娜算是那些天才的一员。
但扎坦娜修习的是神秘学魔法，那玩意更多的是靠天赋，努力没什么用。
而现在，梅林见到了。
比利.巴特森，这个15岁的孩子，一个真正的天才。
天生的富魔法体质让他很容易感应到魔力的流动，而老沙赞传承到他身上的神力则帮助他更好的修正魔力释放的频率。
所罗门的智慧让比利.巴特森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记忆复杂的法力模型。
而宙斯的神力，则让他可以连续不断的释放很多次魔法，才会感觉到疲惫。
比利学习魔法的速度，是曾经梅林学习咒语的十倍以上。
更别提，这孩子除了魔法之外，还有另一重更强力的作战手段，那是他压箱底的牌。
“嗯，不错。”
梅林开口评价道：
“但魔法射出时依然有明显的魔力波动，因为不够聚集的缘故，昏睡咒的效果需要延时几秒才会生效，精准度倒是不错，最后...”
“施法姿势不够优雅，就像是个大老粗一样。”
“拜托，导师。”
比利坐在地上，他一边揉着额头，让自己的大脑休息一下，他吐槽道：
“你前面说的几个我都接受，但最后一个...施法姿势，什么鬼啊！姿势再优雅，对战斗都没什么用吧？”
“啪”
梅林的手指蜷起，狠狠的敲在巴特森的脑袋上，让那孩子发出一声尖叫。
被幽魂冰冷的魔力震击可不好受。
“人是社会性生物，比利，这世界上的施法者数量不会比你想的更少，你总要和他们接触。”
梅林背着双手，他认真的说：
“巫师的世界也是很复杂的，能成为巫师的人都是真正聪明的家伙，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们会伪装，尤其是那些黑巫师。”
“但不管他们怎么伪装，有一样东西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施法时姿态。”
“每个巫师都有自己独特的施法姿态，那是长期的练习养成的习惯。”
“如果你足够敏锐，你就能从那些施法者的手势，站姿和诵念魔咒的语调中判断出他们的阵营。”
梅林看着若有所思的比利，他加重了语气：
“一个粗鲁的施法者是很难融入新团体的，我要你注意施法的手势，也是出于对你未来的考量。”
“正统巫师们对于这种门户之见是很看重的，他们很死板，一个优雅的施法姿态，能让你更容易被他们接受...嗯？你在干什么？”
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巴特森抬起头，对自己的导师说：
“记下来啊，你总会告诉我这些东西，细节，我怕自己会忘记。”
“你有所罗门的智慧！”
梅林不满的说：
“那可是上古大巫师的智慧启蒙，只要你愿意，你就能记下你生活中所有细节！比利，你要善用你的能力。”
“好吧。”
比利耸了耸肩，将手里的笔记本放回包里。
他想了想，对梅林说：
“导师，要不，我以后不去上学了...我每天来这里，有更多的时间练习魔法，反正我也不喜欢学校，那些知识对我没用...”
“啪”
面无表情的梅林的手指再次敲在比利的脑壳上，孩子又发出了一声痛呼。
“你必须去上学，那不仅仅是你真实身份的完美伪装。”
梅林沉声说：
“那些知识也是必要的。”
“学习中古语言能让你更好的理解古代巫师们的智慧，而微积分的知识能让你构设法力模型时更准确，生物学知识可以帮你在药剂学上更好的入门。”
“更别提我以后会教你的，更复杂，更难以理解的奥术魔法...它需要强大的逻辑思维才能理解，那是高等数学的知识。”
“比利，你要明白...”
梅林语重心长的说：
“所有的知识都是相通的，作为一名魔法学徒，你必须尊重所有知识，你必须好好学习。”
“嗯。”
巴特森点了点头。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让他对梅林很信任。
这种信任源于那种毫无保留的教授，尽管梅林很严厉，但比利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成长。
“来。”
梅林后退了几步，他朝着比利勾了勾手指，他说：
“魔法学完了，该下一个练习了。”
“哦，我喜欢这个！真的。”
比利.巴特森也揉着拳头站起身，这孩子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他对梅林说：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打赢你，你就教我用魔法找到我真正的妈妈，你不会食言吧？”
“你得先打赢我再说。”
梅林的手指虚握，黑色的魔力在他手中汇聚成一把异常的长剑。
他将剑刃举起，在自己额头上贴了贴，然后将剑刃对准巴特森。
他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他说：
“昨天你坚持了多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47秒？”
“今天可不会了。”
比利将左手藏在身后，他对梅林说：
“今天我感觉我状态不错呢，没准我会...stupefy！（昏睡咒！）”
比利没说完话，就抽出手指，一道跳动的光线刺向梅林，被他用手中的长剑格挡开。
“好小子！”
梅林说：
“活学活用，不错。但如果你要偷袭，就得藏得更好一点。”
“唰”
一道黑光汇聚成利刃，从比利身后刺下。
“shazam！”
在那利刃加身的前一刻，比利.巴特森高喊了一声。
在雷霆嘶吼之间，那身穿红色和黄色交衬战衣的沙赞超人在魔力的风暴逸散中站起。
他伸手轻弹，将梅林次来的魔法利刃打碎。
他活动着肩膀和拳头，他看着眼前在阴影中勾勒出阴森寒风的梅林。
他的魔法导师是一个幽魂，一个博学的人。
不管是在魔法，知识还是战斗技巧的层面上，他都有足够的经验可以传授给新生的沙赞。
比利.巴特森知道自己不可能赢得。
他需要不断的练习，才有可能在导师的攻击下坚持更久。
但总有一天，他会赢得！
比利握紧拳头，黄色的细碎闪电在他手指上跳动，他说：
“导师，我要上了。”
在阴影中悬停的梅林拄着长剑，他对巴特森勾了勾手指，他说：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会下手轻一点的，比利。”
“30秒！解决你...”
“来...挑战我吧！”
ps：
本次加更到此结束~21号还有~期待吧，兄弟们。
49.地狱里的老熟人
“啪”
在圣殿中如闪电一样飞来飞去的沙赞被一道蓝色的射线击中。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沉很沉，他手舞足蹈着，就如一块石头一样坠向地面。
“哐”
他砸在地板上，本能的就要起身，但冰冷的剑刃在下一秒就抵在了沙赞的脖子上。
那散发着寒气的剑刃让沙赞打了个激灵。
他耸了耸肩，遗憾的举起双手。
他看着悬停在自己身边的梅林，他说：
“好吧，我输了，导师，你可真厉害。”
“俏皮话就别说了。”
梅林收起剑，他说：
“多长时间？”
“shazam！”
沙赞喊出变身词，在雷霆轰击中，他又恢复了比利.巴特森的样子。
他盘坐在地上，看了看手表，他说：
“27秒...”
“呵呵。”
梅林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
他手中的利剑化为魔力消散，他飘回了之前老巫师沙赞坐的地方，他坐在那石质椅子上，翘起腿，双手放在扶手上。
他对比利说：
“我发现了你的一个问题，比利。”
“在变身成沙赞超人的时候，你就变得很鲁莽，缺少冷静。”
“我严重怀疑老沙赞给你的神力让你在成长之后，连带着脑子也充满了肌肉...就像是被施加了弱智咒和鲁莽咒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比利走到梅林身边，他抓着头发，对梅林说：
“在变身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很强大。”
“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让我有些忘乎所以，我试图冷静下来，但我做不到，我感觉身体里的力量能打碎一座山，似乎也不需要防御，就那么冲出去...”
“缺少对力量的驾驭能力。”
梅林十指交错着，他眯起眼睛，对自己的弟子说：
“这不能怪你，你毕竟只是个孩子，心智不成熟的情况下，庞大的力量会代替你本身的思考...”
“那我该怎么做？”
比利问到：
“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导师？”
“练习。”
梅林摇了摇头，他说：
“不断的练习，适应变身后的力量，并且尝试去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你必须抓紧时间掌握它，比利。”
“别忘了，外面的城市里还有个游荡的恶鬼在寻找你呢。”
比利抿了抿嘴，他说：
“我听说前几天，城市里的一个高科技公司被暴徒入侵，里面所有的人都死了。导师，你说那是不是？”
“别心存侥幸。”
梅林说：
“你必须做好准备，这件事我帮不了你，而且我觉得你也不需要帮助。”
“沙赞的力量很强，如果你达到最佳状态，我相信你可以自己解决这麻烦。”
他看着比利的表情，他看着那孩子的眼睛，片刻之后，梅林轻笑了一声，他伸手拍了拍比利的脑袋，他说：
“怎么？害怕了？”
“嗯。”
比利老老实实的说：
“他会杀人，而且杀了那多人，我只是个15岁的孩子，我在你手下连30秒都撑不过去，如果我现在遇到了它，我觉得我胜算很小。”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原因害怕，那大可不必。”
梅林低声说：
“我虽失去了力量，但身为天父的眼界和战斗经验还在，这世界上能在我面前撑过30秒的人也就那么多...”
“而且其中绝对不包括一个被恶鬼附身，无法反抗的家伙。”
“这样吧，接下来几天，你要尽可能的维持变身状态，让自己的意志和自己的力量融合的更深刻，另外，你还需要准备一样东西。”
梅林对自己的弟子说：
“沙赞的力量也许很好用，但它有个致命缺点。”
“什么？”
比利诧异的问到。
“站在那里去！”
梅林指了指眼前的石台，比利快步走了过去。
“现在变身！”
梅林抬起手指，对比利说：
“喊出它的名字！”
比利不知道导师要做什么，但他依然照做了。
“sha...”
在他刚念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
梅林的手指轻甩，一个沉默咒施加在了比利身上。
他无法再发出声音，沙赞超人的变身过程也被强行打断，那些已经跳起的涌动魔力也如潮水一样飞快的平息。
比利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惊恐。
他知道了导师说的那个致命缺陷是什么了。
“在老沙赞把力量给你的时候，我就说过，这种战斗方式很蠢笨，也很羞耻。”
梅林解开沉默咒，他靠在石质椅子上，对自己的弟子说：
“现在你也看到了，随便一个敏锐一点的，会沉默咒的巫师都能把你吃的死死的，比利...甚至是只要手边有一卷胶带，或者一盆水，都能让你死无全尸。”
“那我该怎么做？”
比利有些慌张的问到。
“把它当成底牌。”
梅林说：
“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不要暴露沙赞超人的力量。”
“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施法者，用巫师的思维去战斗，只有在濒临绝境的情况下，在启用你的力量。”
“任何时候，孩子，任何时候手里都要留张牌，只要有底牌，你就永远不会输，这也是我让你学习魔法的目的。”
“当然，为了避免像刚才那种情况，你需要给自己准备一个魔法玩意。”
梅林对比利说：
“一个叫体外舌头的东西，那需要一定的炼金术造诣才能制作出来，它能让你在任何失声的情况下，喊出变身词。”
“你今天离开之后，给扎坦娜打个电话。”
梅林对比利说：
“就说是我说的，她会以最短的时间为你准备好那东西。”
“但体外舌头的有效期只有1-2年的时间，扎坦娜可以帮你做第一个，接下来的那些，就需要你自己收集材料去做了。”
“嗯。”
比利点了点头。
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他也是很上心的。
不过几秒钟之后，比利的眼睛转了转，他小声问道：
“导师，虽然我没见过扎坦娜小姐，但她的声音很好听呢，她对你很关心，她是你妻子吗？”
“她啊...”
梅林摇了摇头：
“她不是，我只是，嗯...红颜知己吧。”
“那你有妻子吗？”
比利又问到。
“有啊。”
梅林看着自己的弟子，他说：
“2个呢。”
“哇哦！”
比利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惊讶的感叹。
他15岁了，已经懂得爱情是什么了。
“她们都在等你回来吗？导师。”
比利说：
“你会回来见她们的，对吧？”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说：
“很多人在等我呢，我的妻子，爱人，亲人...我有太多的牵挂在这世界上，我会回来的。”
“需要我帮忙吗？”
比利站起身，做了个健美先生一样的动作，来表示自己很强壮，他说：
“我也能帮忙的。”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比利。”
梅林轻笑了一声，他说：
“七宗罪要找的可不是我...另外，如果你在外面对付不了它，就把它带到这里来。”
梅林说：
“身为导师，我理应帮你处理一些麻烦，但我更希望你能自己解决它。”
“嗯。”
比利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对梅林挥了挥手，他说：
“我该回家了，再不回去他们要担心了。”
“嗯，去吧。”
梅林对自己的弟子挥手告别，在比利即将走出圣殿的那一刻，他突然说：
“比利。”
“嗯？”
比利转过身，看着梅林。
后者对他说：
“如果你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给自己找个支柱吧，心灵的支柱。”
“虽然我没见过你的新家人，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应该都是好人，你也在接受他们...这很好。”
“听我说，孩子，你具备的神力只能决定你挥舞力量的下限，唯有意志，你的信念，才能让你不断的突破桎梏...”
“你走着一条和我之前很相似的力量之路。”
梅林叹了口气，他说：
“这条路有无法破除的隐患，你想要将借来的力量转化为你自己的，你就必须在隐患爆发前突破桎梏。”
梅林的身影在阴影中一点一点的飘散，他的声音在圣殿中回荡着：
“但比利，当你内心充满了守护某些东西的信念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人拦得住你...”
“保护好他们，保护好你的心灵支柱。”
“他们会给你无尽的勇气...”
“最后，生日快乐，我的弟子。”
————————————
“唰”
将一锅刚煮好的心灵鸡汤丢给了自己的弟子之后，梅林的意志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地狱。
他在地狱中凝聚的幽魂之躯睁开眼睛，低头看去。
在这个昏暗的，充斥着腥臭血腥味的石窟的地面上，正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尸体。
恶魔的尸体。
这个鬼地方永远不缺少喧嚣蛮横的恶魔。
实际上，在这个鬼地方里，不管梅林干掉多少前来挑衅的恶魔，在某个时间到来之后，这些被干掉的家伙都会复生。
真正的复生...
这应该是这个地狱的某个准则，看上去像是这地方的特殊规则。
这看上去像是件好事，但它实际上并不是。
它存在于此的目的，只是让被关在这个地狱里的生灵受苦，一遍一遍的受苦，一遍一遍的体验被凶狠的恶魔撕裂残杀的感觉。
这是个惩罚性的措施。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在本就糟糕的地狱里，又设置了这样一个更该死的规则。
梅林静悄悄的靠在石窟边，他在等待着。
这个地方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差别，或者说，差别很小，在每一次昼夜交替的时候，那些死去的灵魂就会复苏，又开始新一轮的自相残杀。
“啪”
某个节点到来。
在梅林身后，那被他撕裂的恶魔尸体诡异的晃动起来。
在满是硫磺臭味的空气扭曲中，那尸体重新整合，被撕碎的灵魂也重新粘合。
很快，那些被梅林干掉的恶魔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但还没等它们发出暴戾的咆哮，如幽灵一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梅林悬停在半空，他身上穿着一件古怪的皮衣，充满了粗糙的缝合痕迹，看来制作这件衣服的裁缝手艺很差。
但很糟糕的手艺掩饰不住这件很酷很拉风，很野性的皮衣的“高贵”材质。
它是用这地狱里最强大的一群恶魔渣滓身上最好的皮革制作的。
每一块皮革都代表着一个强大恶魔的惨死。
扒皮抽筋。
还有那酷炫皮衣上的装点，那些用恶魔的角和颅骨装点起来的装饰品。
就像是那些机车党们总喜欢穿的，点缀着很多小玩意，闪闪发亮的皮夹克一样。
那皮衣的边角被割裂成连接不断的三角形，就如合拢的翅膀，又如披风一样笼罩在梅林身后。
他看着眼前的恶魔们。
那些恶魔们也在看着他。
身体扭曲，面色狰狞，肌肉贲张，喷出地狱之火的恶魔们如被吓坏的女孩一样发出尖叫。
它们不断的后退着，在梅林的注视中，它们蜷缩在石窟的深处。
瑟瑟发抖。
“别怕...”
梅林轻声说：
“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实际上，我只想问个路。”
“昨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你们攻击我，我不得不反击...好了，现在告诉我，这鬼地方的酒馆在哪？”
一名头生双脚的恶魔用一种极其谄媚的姿态，用恶魔语恭恭敬敬的对梅林解释了该怎么去这个区域的酒馆。
它解释的很清楚，事无巨细。
生怕眼前这个煞星不高兴了，再把它们虐杀一次。
“嗯，我知道了。”
梅林成功的问了路，他漂浮着朝着石窟之外前进，不过在飘出几步之后，他又回过头。
他看着那群聚在一起，如绵羊一样的恶魔。
他抬起手指，指着躲在最后方的一头迷诱魔。
他说：
“你的角不错，弧度完美，我正好缺一个喝酒的杯子...”
“啪”
梅林的话音刚落，那头尖叫的迷诱魔就被同伴一脚踹在地上，几个恶魔压住它，最开始回答梅林问题的恶魔抓起手边的骨斧，手起刀落。
鲜血溅在石窟的墙壁上。
在那冷光闪耀中，一副自相残杀的画面如影子一样投射。
几秒钟之后，那恶魔恭敬的捧着被砍下来的，被擦拭干净的恶魔角，将它双手递给梅林。
梅林将其接在手中，他看了一眼那被同伴砍死的迷诱魔，他说：
“我只是要角，又没让你们杀了它...唉，算了。”
“再见了，诸位。”
梅林飘向洞窟之外，在他眼前，依然是那副让人厌恶的焦灼废土，还有流过废土的地狱冥河。
这里距离他苏醒的地方很遥远，他几乎是从地狱的一边，走到了地狱的另一边。
他听说地狱之门在这里。
但他又听说，从没有灵魂能从那扇门离开。
十几分钟之后，梅林来到了这个区域的恶魔酒馆里。
他推开门，在那些喝酒闹事的恶魔们的注视中，他坐在吧台边，将刚雕琢好的酒杯拿了出来。
他说：
“来杯酒。”
“梅林？你这混蛋怎么也下了地狱？”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梅林诧异的抬起头，他看着眼前那个瞪大眼睛的酒保，他的表情变化了一下。
两人对视着，片刻之后，梅林说：
“好吧，好久不见了。”
“渣康...”
1.他乡遇故知（上）
最近在废土里讨生活的生灵们之间，流传起了一个小道消息。
据说有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出现在了废土上，它很强大，很狡猾，很凶狠。
废土上著名的几个帮派都因为它的出现而土崩瓦解。
它在怒河守誓河的码头上制造了一场恐怖的屠杀。
控制着那冥河码头的角魔帮几乎是一夜之间被屠杀的干干净净，就连灵魂都被抽出来扔进了冥河里。
废土东南部的尖啸魔峡谷，那个让其他人谈之色变的鬼地方也被用魔法轰塌，将数以千计的尖啸魔都埋在了峡谷废墟之下。
据说那废墟还被用魔法加固，变成了一个被封死的棺材。
那些被埋在废墟之下的可怜虫们还会复生。
但它们以后就只能在地下讨生活了。
最近几天，那个神秘的凶神游荡到了怨河苦恼河这边，一路上的帮派据点都被屠杀了个干净。
但这一次，它没有再拿走它们的灵魂。
于是那些死里逃生的恶魔们，就把这个该死的消息传遍了这方区域，让这里生活的所有恶魔和其他死人们人心惶惶。
大家都聚在酒馆里，日以继夜的讨论着对策和方案。
有人提议团结起来，共同对付那个凶神。
但也有人倡议大家离开这地方，去其他地方混。
反正在这片永远不可能有解脱降临的废土上，在哪里讨生活都是一样的。
它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对于恶魔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它们混沌的大脑里的任何情绪都无法被良好的控制。
于是在几个恶魔发生争吵之后，那混乱迅速的演变成了一场大混战。
整个酒馆的所有人都被卷入其中。
地狱之火，锋利的骨质武器，还有各种各样该死的，诡异的魔法在酒馆里轰来轰去。
鲜血的味道，临死的哀嚎，以及愤怒的咆哮声让这酒馆更热闹了。
没有人阻止。
那混乱在蔓延，就如一堆点起的篝火。
厮杀的烈焰在这个用石头和魔法垒砌的，占地面积挺大的酒馆里燃烧。
“砰”
一把在混战中飞过来的白骨飞斧被坐在吧台边梅林随手拍飞。
那锋利的玩意上被附着了地狱之火。
在呼啸飞舞之间，砍入了一头刚从地面上爬起来，还有些头晕转向的魅魔小姐的双眼之间。
体态风骚的小姐姐眼睛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飞来的斧头砍碎了她的脑袋。
真是飞来横祸。
她要再等14个小时之后才能复活了...
真惨。
做出了一次杀孽的梅林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看都不看背后的尸体，他拿起自己那用迷诱魔的角制作的酒杯，一边抿着辛辣的酒水，一边说：
“我对这鬼地方都不抱希望了，但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碰到老熟人。”
“我倒是不意外。”
约翰.康斯坦丁。
在差不多十年前死在三宫手里的神盾局编外特工，自称为地狱神探，但都被大家叫渣康的家伙一边擦拭着手边的酒杯，一边带着满满的恶意说：
“我早就知道你会下地狱的，梅林。”
“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被扔到这个鬼地方...啧啧，真惨，请允许我做一个悲伤的表情。”
说着话，那家伙那油头粉面的脸上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也和梅林一样。
在这被称之为“废土”的诡异地狱里维持着灵体的状态。
他身上也穿着一件衣服，很独特的裁剪方式，被竭尽可能的制作成类似于地球上的酒保制服的样子。
但看得出来，这种模仿很拙劣。
梅林喝了口酒，他瞥了一眼眼前幸灾乐祸的渣康，他说：
“笑什么笑？你不是也在这里吗？”
“我已经习惯了呀，梅林，老朋友。”
渣康将手里擦拭干净的杯子丢在一边，他趴在吧台上，一边欣赏着自己酒吧里的混乱。
他欣赏着那些恶魔和死魂的自相残杀，一边慢条斯理的对梅林说：
“在这里待了超过10年之后，我已经习惯了，其实这里也不错。”
“没人会真正死去，大家都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肆意的享受人生，去屠杀，或者被屠杀。”
“如果在一场战斗之后还能活下来，就疯狂的和那些24小时发情的魅魔交配...”
“没有什么约束，没有什么规则，自由，这里才是真正的自由之地...”
“我甚至都想要亲手雕一个自由女神像放在这！”
渣康一边吐槽着，拉开用石头制作的吧台的抽屉，从其中取出两根类似于雪茄一样的东西。
他动作敏捷的躲开了一把砸过来的，带着鲜血的椅子，然后丢了一根给梅林。
他说：
“只要你抛弃最后的底线，你就能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来一根？”
“这是什么玩意？”
梅林看着手里那像是雪茄的可疑玩意，他对渣康说：
“我一路横穿了这片废土，可没有看到有类似于烟草的东西...这里根本就没植物。”
“在意那么多干嘛？”
渣康翻了个白眼，他说：
“你都死了，下地狱了，更恶毒的东西也不能再杀你一次。”
“再说了，你都开始喝用蛇魔的血酿造的酒了，还装什么文明人？”
“瞧瞧你身上的衣服，啧啧，这么多眼熟的皮革和‘装饰’，看来你这一路不太平啊，梅林。”
“说的也是。”
梅林笑了笑，他朝着身后挥起手，聚散的魔力呼啸着扣在一头被打倒的炎魔脑袋上。
在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中，那炎魔的颅骨被抓了过来，丢在了吧台上。
梅林将“雪茄”叼在嘴里，靠近那燃烧的颅骨。
一股很类似于烟草的味道升腾起来。
梅林吐出一口烟气，他对同样在吞云吐雾的渣康说：
“你是怎么办到的？”
“嗯？”
渣康诧异的看了一眼梅林，他看到梅林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酒吧的装饰上，他得意的笑了笑，弹了弹那如鲜血般滴落的烟灰。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说：
“我靠这玩意。”
“你也知道，混乱和秩序是一种相对的状态。”
渣康喷了口浓郁的烟气，他说：
“在一个地方的混乱到达界限之后，秩序的火苗就会出现。”
“尤其是在这个地方，当你身处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死，再怎么疯也不会有生命之忧，但又永远不可能出去的鬼地方的时候，秩序的存在就势必要的了。”
渣康用一种哲人般的语气，对梅林讲述着自己落在这片废土之后的故事。
“在我来之前，这里已经存在了无数岁月，这地方表面上看是一个无序之地。”
“走在路上不招惹别人都可能会被一头冲出来的恶魔干掉，而它干掉的原因，没准只是因为它心情不爽，或者你行走的声音太大。”
“但除去这层混乱的外衣之外，这里其实是个讲规矩的地方。”
“哦？”
梅林嗤笑一声，看来他对渣康的说法并不认同。
但渣康也不在意。
他说：
“就比如角魔帮的人从来不会越过怒河守誓河一样，尖啸魔也只会待在自己的山谷里，泾渭分明。”
“大家都只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胡搞乱搞...没人希望整个废土都乱起来，那意味着现在的体系会被打破。”
“任何体系里占据高位的灵魂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地位被挑战，所以，小打小闹，摩擦，然后是谈判，维持现状。”
渣康耸了耸肩，他对梅林眨了眨眼睛：
“这一套是不是很熟悉？”
“布鲁克林那边的帮派也是这么做事的，当你在这里待得足够久之后，你就会发现，这里其实和现世没什么区别。”
“哦，或许有区别。”
渣康眨了眨眼睛：
“这里比人间更**裸，恶魔们不会掩饰自己的恶意，但对于那些能在各个帮派之间左右逢源，带给它们足够多的享用品的人...”
“它们自然也会客气一些。”
“我这个地方，是方圆数千公里之内唯一可以让它们在狂战之余歇歇脚，喝杯酒的地方，魅魔们也需要一个地方勾引那些精力充沛的混蛋们。”
“如果它们砸掉了这里，那它们的生活就和真正的野兽无异了。”
渣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他说：
“恶魔也许蠢一些，但相信我，它们也有智慧的。”
“砰”
梅林点了点头，他将眼前那燃烧的，被当成烟灰缸的炎魔颅骨抓起，像战锤一样砸在背后那个试图偷袭他的狂战魔脑袋上。
颅骨上携带的庞大魔力轰击在那狂战魔的脑袋上，就如冰冷的风一样，吹灭了它的灵魂。
“啪”
混乱的酒吧里又多了一具尸体。
“你继续说。”
刚给人开了脑壳的梅林转过身，他继续有滋有味的喝着酒，抽着烟。
他说：
“让我再听听你的发财经。”
“好吧。”
渣康看着梅林手指上跳动的魔力，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在这鬼地方待了十几年，从没见过一个灵体身上的魔力能强到这种地步，见鬼，实质性的...
那魔力已经在梅林手指上形成了实质性波澜。
每时每刻都在影响梅林周围的空间。
他现在强到什么地步了？
但下一刻，一抹欣喜又在渣康阴暗的心灵里升起。
不管他在生前和梅林的关系如何，现在两个人都死了，都落在了这片毫无希望的废土上。
梅林就算再讨厌他，相比起那些恶魔们，他和梅林的关系肯定也更亲近一些。
自己要有个新靠山了...
一抹灵光在渣康脑海里如风暴一样爆发开。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和梅林联手在废土里占下一大块地盘，称王称霸的未来。
这让他的语气也变得谄媚了一些，他对梅林说：
“这个地方呢，出不去的，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在那些本地‘帮派’的头目那里收集消息。”
“有一头被关在这里关了快十万年的炎魔告诉我，自从这个地狱建立之后，根本没有一个灵魂逃出去。”
“那扇建在末日火山之下的地狱之门，哈，我知道，你是为它来的，对吧？”
渣康压低了声音，对梅林说：
“那只是个幻影，用于蒙骗那些渴望解脱的蠢货，那是这地方的造物主留下的一个不好笑的玩笑...你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我的朋友梅林。”
“嗯？”
梅林抬起头，看着渣康，他带着一抹笑容问到：
“什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希望！”
渣康盯着梅林的眼睛，他说：
“希望，听我说，我在这里已经待得足够久了，久到能够明白，在地狱里还保留希望，就是最危险的事情。”
“你在追逐一个幻影，在希望崩溃之时，你也会崩溃的...”
“你现在是个幽魂，你知道崩溃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对吧？”
“我知道。”
梅林将迷诱魔酒杯里的最后一点酒仰头喝干，他从嘴里喷出一道白色的烟气。
他盯着渣康这个酒吧顶棚上那闪耀着暗红色光点的余烬灯，他低声说：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很清楚的知道你在想什么。”
“别以为你装作一副享受的样子我就看不穿你绝望的内心，康斯坦丁。”
“别以为你说着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就能掩饰你真正的想法。”
梅林低下头，他看着渣康，他语气低沉的说：
“你还把自己当成人，而非是和这些混蛋渣滓一样的玩意；你还在努力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即便是在最糟糕的地狱里。”
“承认吧，你还没认输呢...”
“在地狱里待了十年，你依然还想回去，回去那个所有人都不喜欢你的世界里。”
梅林将手里的酒杯丢在地上的血泊上。
他回头看着背后那些还在乱战的恶魔们，那些被点燃的惨叫者们。
下一刻，梅林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他咆哮到：
“都滚出去！”
恐怖的魔力从梅林的幽魂之躯中爆发开，凝聚成实质性的精神尖刺。
就如翻滚的怒涛一样轰在那些发狂的恶魔身上。
那如女妖哀嚎一样的声波撕扯着它们的灵魂，让陷入战斗中最狂热的狂战魔也在这一刻清醒过来。
它们尖叫着冲向酒吧的门。
踩在鲜血上四散逃离，就连最强大的炎魔也收拢起自己的烈焰，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十几秒钟之后，布满了尸体的酒吧安静了下来。
梅林转过身，他靠在用白骨制作的椅子上，翘起腿，将那尚未燃尽的“雪茄”烟叼在嘴里。
他喷出一缕烟气，一手搭在吧台上，另一只手把玩着那沾着血的，已经熄灭的颅骨。
在昏暗的余烬灯的照耀下，他那张如幽鬼一样的青色脸颊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要离开这...我不属于这。”
“你也不属于这，渣康，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可以带你一起离开。”
“前提是你得帮我。”
渣康的表情变化了一下。
他看着梅林，他说：
“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说我真的喜欢这地方呢？”
“唔...”
梅林轻笑了一声，他低下头，整了整自己那身“酷炫”的衣服。
他说：
“那你对我来说，就没用了...”
2.他乡遇故知（下）
末日火山，这就是梅林在地狱里苏醒之后，远眺着看到的那座不断喷发出烟雾与岩浆的黑色火山。
这片废土上的生命都把它叫“末日火山”。
尽管它并不会给这片大地带来什么末日，但这是“本地人”约定俗成的称呼。
就如同它们都把这该死的地方叫“废土”一样。
“看！那里，你要找的地狱之门！”
在末日火山下方，在一片贫瘠的，堆满了各种扭曲尸骨的山坳上。
康斯坦丁撇着死鱼眼，抬起手，对身边的梅林说：
“一座青铜铸就的大门，人人都说走那里就能离开这片废土。”
“但我告诉你，不可能的。”
渣康从怀里取出一个装着酒的水壶，在飘散着灰烬的天空之下。
他一边扭开水壶，一边对身边沉默不语的梅林说：
“那只是这世界里流传的无数个无稽谎言中最糟糕的那个...”
“出不去的。”
康斯坦丁喝了口酒，他舒舒服服的靠在两人乘坐的地狱蝎狮那温暖的鬃毛靠垫上。
就像是依靠在燃烧的壁炉边，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恐怖的生物有狮子一样的躯体，身上又布满了蝎子一样的鳞片，在尾部还有个如毒蝎一样的尾椎。
它生性残忍，在野外有自己的巢穴，蛮力十足，又有致命的毒素，大部分恶魔和此地游荡的恶鬼都不会去招惹它。
但它和渣康关系不错。
因为渣康每个周，都会提供给它足够的鲜肉。
这让它不用离开巢穴就能吃饱喝足，在几年的维持之后，这蝎狮就成了渣康的“保镖”。
要在这片废土里和那些见鬼的玩意做生意，只靠邪恶的智慧和阴毒的伎俩是不够的，必要的武力也是必须的。
渣康呢，他不是个武斗派。
但他很善于“交朋友”。
这就是渣康这个幽魂能在废土里生活下来，而且生活的很滋润的生存之道。
当然，也有小道消息说，渣康最开始到废土的时候，是抱上了一个实力强大的魅魔的腿，依靠出卖色相，才勉强挨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反正真真假假的消息在这地方永远不缺，也无人会关注这些。
蝎狮是恐怖的生物，很少有人会大胆到站在蝎狮脑袋上。
但现在，梅林就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的末日火山和地狱之门。
这头蝎狮却连愤怒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它只能仰起头，让梅林站的更高，看得更远。
它的野兽本能在告诉它，如果惹得梅林不爽，它的生存权就要被剥夺了。
“一扇已经被推开的门...”
在梅林的视界里，他能清楚的看到那扇位于黑色的灰烬平原尽头的青铜大门。
那门上雕刻着很多诡异的花纹，看上去像是描述天堂与地狱的无尽战争的壁画，但那些壁画上已经沾满了灰烬与尘土。
那扇门方方正正的，一看就很沉重，而且最奇妙的是，它已经被推开了一丝。
两扇门交错着屹立在那里，一缕白色的光芒从门缝中射出。
那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只要伸出手轻轻一推，那扇沉重的大门就会被推开。
一条通往自由的路也会出现在探索者眼前。
一个诱惑。
一个解脱的诱惑。
它和这片充斥着混乱与疯狂扭曲的地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任何看到它的人，内心中都会涌起一种冲动。
一种奔向那扇门，真正拥抱自由的冲动。
渣康是对的。
那扇门很可能只是个骗局，一个恶劣的玩笑。
但它屹立在那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梅林摩挲着下巴，他眼中闪耀着思考的光芒，在过去7个月里，他已经走遍了这片地狱的每一处，每一个会流传出和自由相关的传说的地方。
他扼杀了很多生灵，也毁掉了很多魔窟。
他一路探寻的，得到的只有失望。
他有种感觉。
自己离开废土的希望就在这里...
那扇门...
也许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
但他现在还摸不到头绪。
“走吧。”
梅林伸手在已经睡着的渣康的脸颊上拍了拍，将那家伙惊醒。
他跺了跺脚，脚下的蝎狮温顺的发出一声咆哮，然后转过身，翘起尾巴，迈开四肢，朝着渣康酒吧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地面厚厚一层灰烬四溅，天空中又有天火落下，就如这片大地上降下了一场血雨。
这是奇异的景象。
但梅林早就对此熟视无睹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杀掉那些角魔？”
渣康靠在蝎狮背后的坐垫上，他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酒壶，一边好奇的问到：
“我之前和那群角魔打过交道，它们只是在怒河守誓河的码头边占山为王，垄断过冥河的业务而已，它们也不像其他本地帮派那么凶狠。”
“实际上，只要付一点微不足道的船资，它们很乐意送你过河的。我很好奇，它们是怎么激怒了你？”
“还为什么要做得那么恨...把灵魂丢进冥河，它们就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了。”
“哦，那件事啊。”
梅林坐在渣康身边，他接过渣康递来的酒壶，他一边喝着辛辣的酒，一边扭头看向身旁一望无际的废土荒野。
他语气平淡的说：
“那件事是个意外。”
“说来听听呗。”
渣康百无聊赖的说：
“你把我从我的酒馆拖出来，让我做不成生意，你总得给我点补偿吧，讲讲吧。”
“它们向我要过河的钱。”
梅林干巴巴的说：
“当时我刚来这鬼地方，还不懂规矩，我就问它们，能不能用其他东西代替，我当时身上也没有灵魂金币。”
“它们说可以...本来呢，事情就这么完了。”
梅林低声说：
“可惜，它们选了一件我永远不可能给它们的东西。”
“它们要了什么？”
康斯坦丁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梅林稍有些消瘦的躯体，他说：
“我听说那些角魔里有雌性来着，它们该不会...”
“你怎么死了还是这么龌蹉？”
梅林瞪了一眼渣康。
他沉默了片刻，他说：
“它们向我索要记忆。”
“哦，记忆！对！”
渣康打了个响指，他说：
“那边的角魔领主是个疯子，它喜欢看不同的故事，把那些受害者的记忆存储起来，就像是看电影一样...那就给它们呗。”
渣康摊开双手，他说：
“记忆是痛苦的源泉呢，少一些记忆，会多很多快乐呢。”
“那是你！”
梅林语气萧索的说：
“我已经失去一切，我只靠记忆过活，那些好的，坏的，幸福的，不幸的，都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所以你杀了它们？”
渣康撇了撇嘴，他用一种夸张的语调说：
“就因为一个过分的要求，你屠杀了一整个角魔部落，我的天呐...”
“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我的朋友梅林，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变了吗？”
梅林扭头看着渣康，他说：
“不，我没有变，我还是原来的我。”
“那些痛苦和黑暗，是属于我的一部分，在地狱里，我需要这两者来促使我，让我铭记我是谁，以及，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
渣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他躺在快速奔跑的蝎狮背后，笑的前仰后合。
他指着梅林，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别再说笑话了，都快笑死我了...梅林，你都来到这个地方了，你居然还以为自己是个好人？”
“你知道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
渣康看着梅林，他说：
“我说过，我去拜访过这地方所有的大佬，它们告诉我，这个地狱和其他所有的地狱都不一样，它是特殊的。”
“它是用来关押放逐那些不被所有人接受，不被所有人喜欢的灵魂的。”
“我！瞧瞧我。”
渣康指着自己，他说：
“我因三宫而死，在我死后，托我之前签下的那些该死的契约的福，我去不了任何一个还正常一点的地狱，我只能到这里来，我无处可去！被所有世界抛弃了。”
“这里的所有人，所有的恶魔，所有的死魂都是一样，没人关心它们，就连最卑劣的地狱也不会向它们敞开大门。”
“这里的每一个灵魂都是被抛弃的，身上背满了罪孽...你知道吗？我听一个疯疯癫癫的判魂魔告诉我，这里其实不是地狱的大君们建立的！”
渣康指了指天空，他说：
“这里是天堂的那位建立的，这里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惩罚我们这样的人！”
“他让我们每天都活在惶恐与疯癫之间，又让这个地狱在每天昼夜交替时复活那些死去的可怜虫，在新的一日到来之时，无尽的苦难再次来袭。”
“一个不断轮回的噩梦，永远没有尽头，直到我们彻底崩溃，被这方绝望的世界同化，成为它的一部分。”
“我们脚踩的每一块大地下，都埋着一个哀嚎的灵魂，你听不到...不是你听不到，是你忽略了那些声音。”
“你还以为自己有救！”
“别傻了！”
渣康扑过去，双手抓住梅林的衣领，他失控的咆哮到：
“清醒一点吧！落入这里就没希望了！”
“你这蠢货！我们联起手，你的力量和我的智慧，我们就可以在这地方呼风唤雨，成神成魔！”
“瞧瞧你，你自甘堕落！被自由的幻象牵引着像哈巴狗一样四处追寻...还要拉着我一起踏上绝路！”
“啪”
发疯的渣康被梅林一把推开，后者站起身。
在奔跑的蝎狮的鬃毛中，他弯下腰，把渣康提在手里，他盯着这可能已经发疯的灵魂。
他说：
“得了吧，在你死去之后，我还和一群神一起工作呢。”
“我劝说你清醒一点，渣康，你快被绝望和恐惧逼疯了，我不怪你，但如果你在2分钟之后还没办法清醒过来...那我可就不管你了，我说真的。”
渣康被丢在一边，脸上挨了两巴掌。
梅林控制着力道，渣康并不强大，用力过猛很可能击散他的灵魂。
他趴在那里，发出了如哭泣一样的声音，其中又混杂着发疯的笑，就像是一个十足的神经病。
在1分多钟之后，渣康爬了起来。
他揉着被打肿的脸，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梅林，他低声说：
“我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我在那个世界根本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东西，你不是你，梅林，你被所有人喜欢着，你勾勾手指就有姑娘爬上你的床，但我不行。”
“我是个烂人，我知道...我会把一切都搞砸。”
“我在人间和地狱里没什么区别，就把我扔在这吧，我在这里还更舒坦一些。”
梅林不理会渣康的自怨自艾。
那可怜人在这废土上独自生活了十年，他和一群恶魔们生活在一起，到现在还没发疯，已经说明渣康意志坚定了。
“在你死后，每一年，查斯都会请一天假，风雨无阻的去祭拜你。”
梅林说：
“我们见面之后，你没问我查斯过得怎么样，你是在害怕，对吧？害怕他也忘了你...”
“他没有，哪怕在成为了机械骑士之后，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朋友。”
“渣康，你的人生过得很失败！”
梅林对康斯坦丁说：
“你的前半生里只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你还总是欺负他，但查斯记得你，在我的时候，查斯有了女朋友，虽然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但...他确实还记得你。”
“听到了吗？”
梅林喊到：
“那个世界也有人在记挂你！你现在给我像个男人一样，我不求你帮我，你最少别拖我后腿！”
“我...”
康斯坦丁的眼中闪耀着一束光，他想说些什么。
但下一刻，在两人后方的灰烬平原上，一声低沉的引擎咆哮声却如雷鸣一样响起。
梅林猛地站起身，看向身后，他看着那在灰烬平原上拉出的一道笔直的火线，他对康斯坦丁说：
“那是什么？”
“哦，那个啊。”
渣康站起身，他耸了耸肩：
“一个疯子，来这里不久，可能还不到一年吧，总之它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交流，实力强横又下手狠辣，没人敢惹...和你差不多。”
“哦，对了，我听人说，那是个骑在机车上的骷髅，还有个一直在燃烧的脑袋...”
3.地狱50米
一个封闭的，永不开启的地狱里总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闲极无聊，又永远不会死，忍受着世界上最恐怖的苦囚惩罚的恶魔们之间，也会有一些小道消息满天飞。
有人说末日火山里住着一头魔龙。
在它苏醒的时候，它就会撕裂这个世界，带来天崩地裂的大灾变，将这个尘封的地狱与其中所有的幽魂都一起杀死。
那将是天罚一样的万物终极。
也有人说，在怨河苦恼河边开酒吧的小白脸康斯坦丁，才是这片废土里最强大的男人。
他依靠自己的男性魅力和出色的床上功夫征服了一头强大的魅魔，并且把她变成了自己的契魔。
而那个曾经控制这一片区域的魅魔神秘失踪，似乎也佐证了这个消息。
还有人说，末日火山下的灰烬平原上，那个新来的狠角色。
那个总是骑在骷髅机车上，在每一个黑夜降临之时，吼叫着冲向地狱之门的疯狂骷髅，其实是一名地狱大君的儿子。
它是一位犯了错的王子，被绝罚到这个鬼地方、
除非它向自己的父亲承认错误，否则它永远不可能得到解脱。
总之，小道消息是这个绝望之地里最引人注意的玩意。
它的流传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但小道消息终究有自己的缺点。
那就是真实性。
就比如以上流传极广的三个消息都是假的。
末日火山里没有毁灭世界的魔龙。
康斯坦丁能在怨河苦恼河边立足也不是因为他用自己的床上功夫契约了一头强大的魅魔...呃，尽管那个魅魔确实存在，确实帮过康斯坦丁。
但她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强大。
康斯坦丁能飞速崛起的原因，是因为这家伙有这片大地里最好用的脑子和最厚的脸皮。
最后，灰烬平原上的正在万魔追逐下，冲向地狱之门的骷髅骑士。
也不是什么地狱王子...
它的来历，可比什么地狱王子牛逼多了。
它是...
“强尼！”
在灰烬平原的边缘，梅林说出了那个正在狂笑中奔驰着冲向地狱之门的骑士的名字。
在梅林的视界中，那疾驰的骷髅骑士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的清晰。
燃烧的白骨铸就全身。
沸腾的火焰就如血肉一样覆盖。
他依然穿着死去那天的黑色夹克。
但那衣服已经残破不堪。
他的机车就如地狱的野兽一样在咆哮。
但那机车本身也已经伤痕累累。
他一定已经奔驰了很久。
也许从落入地狱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里，强尼一直都没有休息过。
他可能一直维持在恶灵骑士的形态，在这方绝望之地狂奔着寻找自由与解脱。
“强尼啊...”
梅林悬浮于半空中，他眺望着在那灰烬飞驰的大地上疾驰的骑士，他眼中满是疑惑。
强尼被梅菲斯特阴了一把，在坠楼死去之后进入地狱，这是梅林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与魔鬼签下契约，是不可能上天堂的。
但问题是，强尼怎么会被扔到这里？
康斯坦丁说了，只有那些无处可去，不被任何地方接纳的死魂才会来到这里的。
梅菲斯特难道不需要强尼的灵魂了吗？
其次，梅菲斯特在杀死强尼之前，明明已经结束了强尼的契约，他理论上已经不是恶灵骑士了。
但为什么他还能变身？
而且一直维持在恶灵骑士的形态下。
最后，强尼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他显得有些，太疯癫了...
在皱着眉头的梅林身后，康斯坦丁和他的蝎狮躲在一块大石头的阴影里。
渣康本人躲在蝎狮那蓬松的鬃毛里，他借助自己契魔的力量，将自己隐匿起来，避免自己被发现。
刚才还一片平静的灰烬平原，此时已经疯了。
数以万计的恶魔从洞开的阴影之门中冲出，就像是追逐野兔的野狗。
它们吼叫着，在燃烧的烈焰，与布满大地的血雨中，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追着那燃烧的骷髅机车，扑向地狱之门的方向。
就像是强尼引领着那些外形古怪的恶魔们奔向自由。
但并不是的。
那些恶魔对于地狱之门毫无兴趣，它们追逐的只有强尼本身。
它们想要追上他，然后毁掉他。
它们想要折磨他，将他扒皮拆骨，将他和那燃烧机车的残骸撕裂，散遍整个灰烬平原。
但强尼似乎并不畏惧。
他轰着油门，在低沉如雷鸣一样的引擎爆鸣声中，那骷髅机车在不断的加速。
那些面目狰狞的恶魔根本追不上他。
就算是追上了，也会被机车周围燃烧的地狱之火点燃，撕碎。
没有什么能阻拦恶灵骑士奔向地狱之门的脚步。
哪怕恶魔再多，他也不怕。
“吼！”
在那飞舞滴落的血雨中，强尼发出怒吼。
他越是靠近地狱之门，天空中的血雨落下的速度就越快，那些雨点散落在强尼身上，落在他的骸骨上，就像是水流轰入烈焰中。
白色的蒸汽腾空而起，就如吞吃煤炭的火车燃烧时喷出的滚滚黑烟。
“地狱之火在熄灭...”
梅林眯起眼睛，他说：
“有某种力量在阻止他靠近那扇门。”
“那是自然的。”
躲起来的康斯坦丁喋喋不休的说：
“最近几个月，他每一天都会出现在这里，每一天都在复活之后，就驾着车冲向所谓的‘自由’。”
“最开始的时候，我听那些恶魔说过这件事，还专门跑过来看过，我想拉拢他来着。”
渣康撇了撇嘴：
“大家毕竟都是地球人，在这个鬼地方要守望相助。”
“但你猜怎么着？”
“那家伙根本就没打算和任何人交流，他差点就用那台该死的，燃烧的车把我切碎了。”
“他已经疯了，梅林，那副骨架里的灵魂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了。”
“他也许是被撕碎了太多次，我的意思是，在这个鬼地方被那些恶魔们杀死了太多次，导致灵魂都破碎不堪了。”
“你认识他吗？”
渣康看向梅林，他说：
“我知道你有挺多朋友，但我没想到，你这家伙在地狱里都能找到同伴来着，厉害啊！”
“他不是同伴。”
梅林瞥了一眼渣康，他说：
“他是兄弟...”
“地狱之子们的兄弟，强尼.布雷泽，这个时代的恶灵骑士，梅菲斯特那个混蛋从我们手里抢走了他，暗杀了他。”
“梅菲斯特？”
渣康眨了眨眼睛，他说：
“那个大魔鬼？地狱大君？别开玩笑了，我承认你现在很强大，梅林，但你比地狱大君还差一点...”
“我难道什么事情都告诉你吗？”
梅林撇了撇嘴，他看向强尼的方位，他手指跳动着在勾勒一个法术，他随口说：
“难道我连我打伤了奥丁这件事都要告诉你吗？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管不住自己的嘴，什么话都会往出说吗？”
“奥丁？”
康斯坦丁死之前也是个施法者。
这胆大包天的家伙都敢直接吸取三宫的力量来强化自己的魔力。
他可能实力差一点，但眼界绝对不差。
一个能把自己的灵魂打包卖掉13次的家伙，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孤陋寡闻的混蛋。
他当然知道奥丁是谁，也知道奥丁代表着什么。
“不信！”
渣康说：
“除非你拿出证据。”
“爱信不信！”
梅林一边和渣康斗着嘴，一边将手中勾勒的法阵击碎。
在那魔法的光芒破碎之时，一道地狱之火的火柱以通天彻地的姿态贯穿于灰烬之地上。
梅林定位的非常准确。
火柱爆发的位置，正好就在强尼驾车奔驰的前方。
恶灵骑士身上燃烧的地狱之火已经被血雨扑灭的差不多了，那些仅存的火焰也再没办法帮助他抵御周围恶魔的侵袭。
他今晚的狂奔可能就要到此结束了。
但眼前突然腾起的火柱给了强尼希望。
恶灵骑士白色的颅骨碰撞的咔咔作响，它发出了古怪的笑声。
扣紧车把，又一次轰下油门。
那辆快要熄灭的机车合身撞入了火柱之中。
梅林唤引的地狱之火就像是充能一样，让恶灵骑士身体上熄灭的火焰再度燃烧了起来，而且燃烧的更加剧烈。
那骑士的机车的排气管里喷出两道烈焰。
就像是推进器一样，推动着它和它的主人以更快的速度扑向前方的地狱之门。
500米。
300米。
100米。
从高空看去，那一道在灰烬大地上拉开的火焰轨迹就如一道横穿平原的明亮火线。
恶灵骑士距离地狱之门越来越近。
这下，就连渣康都忍不住爬起来。
给自己丢了个灵视术，他看向恶灵骑士的位置。
那些恶魔们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追逐着强尼的机车，在强尼越来越靠近地狱之门的时候，那些恶魔们吼叫的也更加疯狂。
它们甚至不惜用躯体去阻拦强尼逃离的脚步。
一个又一个恶魔闪身出现在强尼眼前。
疯狂旋转的车轮如铡刀一样，将那些拦路的恶魔拦腰切断，地狱火焰从强尼嘴里喷出，就如岩浆一样，烤炙灼烧着那些该死的恶魔。
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就如翻滚的海洋一样。
它们用爪子撕开强尼的机车，破坏车轮，让那机车发出哀鸣。
强尼的速度越来越慢。
就如落入挣扎的泥潭。
“砰”
他的机车被那些恶魔们扯开，他本人从机车上一跃而起，落在地面。
他不顾身后袭来的恶魔，迈开双腿就扑向眼前只剩下最后50米的地狱之门。
自由...
自由似乎就近在眼前。
几乎就是触手可及。
“快啊！”
渣康站在蝎狮的脑袋上，挥舞着拳头为强尼加油。
当然，这家伙也就是看个热闹。
他和强尼又不是朋友。
梅林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对渣康说：
“不用看了，他过不去了。”
“砰”
强尼奔跑的躯体从背后被一把袭来的恐怖战戟击倒，如山一样庞大的深渊领主蛮横的冲过来，在怒吼声中，将强尼踩入地面。
那些恶魔们嚎叫着扑过来。
它们撕扯他的躯体，撕烂并切断他的骸骨，抢夺并破坏他的灵魂，直到他的一切被彻底碾碎并且磨灭。
那些白色的骨渣和机车的残骸被丢在灰烬平原的大地上，被灼热的风吹动着四散飘离。
它们因自己的罪而惩罚他。
那些恶魔们...
以此为乐。
在恶魔散去之后，强尼白色的指骨还插在地面上，在他眼前，地狱之门依然耸立。
今夜的奔驰又一次失败了。
最后50米...
犹如天崭，不可逾越。
“呋...”
梅林从渣康手里接过一根“雪茄”，他唤引火焰，为自己和渣康点燃了烟。
他眺望着强尼粉身碎骨的方向，张口喷出一缕烟气。
他眯着眼睛。
在几秒钟之后，他扭头对渣康说：
“你去把他的残骸收集起来，包括那些撕裂的金属，动作快一点。”
“下一次，让他在你的酒馆里复活，我要和他谈一谈。”
“为什么要我去？”
渣康抱着双臂，哼了一声：
“你没长手吗？”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梅林哼了一声。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方绝望之地阴霾的，不见光芒的天空，那些苍白色的不详光晕在黑色的云层里若隐若现。
他说：
“也许你是对的。”
“嗯？”
渣康诧异的看着梅林，他说：
“什么是对的？”
“那些小道消息，我是说，这个地狱可能确实不是那些地狱大君们修建的。”
梅林摩挲着下巴，他轻声说：
“也许它和天堂的人们真的有些关系。”
“恶灵骑士，复仇之灵，大天使然德基尔...还有加百列。”
他回过头，看着强尼殒身的方向，他说：
“强尼是某件事情的关键，也许就是我们需要的希望，这一点毫无疑问。”
“去吧，把他救回来。”
“嘿，我可不是你的随从或者你那些下属！”
渣康不满的说：
“别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我不喜欢！”
“好吧，好吧，康斯坦丁。”
梅林伸出手，露出满脸的虚伪笑容，他伸出手，为渣康整了整衣服。
他说：
“你是我的朋友，行了吧？”
“现在，朋友，帮我个忙，去干活吧。”
4.谋划
“砰”
阴沉着脸的渣康一脚踹开了自己酒吧的门。
他拖着一个用劣魔的皮缝制的大口袋，走入了酒吧之中。
在门外的荒地上，还有一堆被蝎狮运回来的钢铁零件的残渣。
那是强尼的机车残骸。
它如自己的骑士一样，被那些残暴的恶魔们撕的粉碎。
也真是难为渣康了。
居然真的把它们全部找了回来。
这家伙看来有一个比狗还灵的鼻子。
“砰”
那装着白骨碎屑的口袋被丢在梅林脚下。
后者正靠在吧台边，手边放着一瓶打开的酒，在他眼前还放着一盒渣康精心收藏的“雪茄”烟。
康斯坦丁的契约恶魔，一头挺有气质的魅魔很有眼色的伺候着梅林喝酒。
她努力让这废土的凶神煞星维持着不错的心情。
已经有些微醺的梅林扭过头，看了一眼那口袋里装着的白骨碎屑，那其中已经没有了一根完好的骨头。
就像是被丢进绞肉机里绞动了数个小时一样。
他低声说：
“真惨。”
“你的朋友得过20个小时才能复活，等吧，有的等了。”
康斯坦丁扭动着手腕，回到吧台里，顺手在魅魔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后者发出了一连串诱惑的笑声，笑的花枝乱颤，然后单手搭在自己的主人肩膀上。
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水光，黑色的尾巴摇晃着，嘴唇撅起。
就像是小宠物在索吻一样。
渣康则驾驭轻熟的伸手抚摸着魅魔的脸，两人慢慢靠近。
在梅林眼前，这对狗男女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深吻起来。
梅林也没说什么。
他用手臂撑着下巴，一边抿着酒，一边观看渣康秀吻技。
2分钟之后，梅林轻咳了一声。
打断了眼前渣康和契魔的意乱情迷。
倒不是说梅林是个焚琴煮鹤的家伙，他也是个有情调的男人。
他只是感觉到，如果自己再不打断这越来越糟糕场面，眼前这两个毫无廉耻的家伙，就要在自己面前表演一场妖精打架了。
也许渣康不在乎，但梅林此时可没兴趣看那玩意。
已经欲火上涌的魅魔有些惋惜的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渣康，看着自己的主人，她诱惑万千的朝着渣康丢出一个飞吻，又看了看梅林面无表情的脸。
她舔了舔嘴唇，就那么消失在一阵烟雾之中。
“你闯进我家，喝我的酒，还打断我和我的小宝贝的**...”
渣康伸手解开了自己衣领的纽扣，他很粗鲁的从梅林眼前拿起那瓶酒，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口。
他将左手狠狠的拍在吧台上，他盯着梅林。
他一脸不满的说：
“最最重要的是，你把我当仆人使唤！你是来找事的，对吧？梅林！”
“等我们出去之后，渣康...”
梅林抬起头，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康斯坦丁，他说：
“等我们回到现世之后，你和你的小魅魔想做什么，想做多久都可以，没人会管你。”
“但现在，你最好冷静一点，现在可不是精虫上脑的时候。”
梅林的注视如一阵冷风吹在渣康的魂体上，让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但渣康是个嘴上不服输的家伙，他吐槽道：
“且不提我们怎么离开，就说假如，假如我们真的能离开，我一个幽魂回到现世又能干什么？你也许有办法重塑血肉之躯，但我不行...”
“我会帮你。”
梅林说：
“这并不难。”
他看着渣康，他从这家伙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忐忑。
显然，渣康虽然被强迫着和梅林一起行动，但这个在废土里待了太久的灵魂显然对于逃亡这件事不抱什么信心。
这可不行。
梅林需要渣康为他出谋划策，这家伙的邪恶智慧也许帮不上忙，但梅林还需要他跑跑腿呢。
梅林再强大，一个人也做不完所有的事情。
渣康这家伙一直这么悲观可不行。
梅林的手指在黑石制作的桌子上跳动着，他的眼睛眨了眨，他决定透漏一点消息给眼前这个悲观绝望的灵魂。
给他点希望。
或者说，先画一个饼，吸引住渣康的注意力再说。
“我落入废土之后，遇到了一些事情。”
梅林伸手摇动手指，将一个隔绝探查的结界施加在两人身边，他用手指拨动眼前木盒里放着的那些“雪茄”。
他说：
“我见到了巴斯特。”
“巴斯特？”
康斯坦丁眨了眨眼睛。
他的实力虽然差一点，但眼界绝对不差，他脑海里装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知识。
他说：
“埃及九柱神？”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继续说：
“巴斯特给我带来了口信，冥府的大君奥西里斯阁下需要我帮他一个忙，我答应了，那位埃及冥府的主宰者也答应会借给我一样东西。”
梅林瞥了一眼渣康，他说：
“一样能让幽魂重新具有血肉之躯的东西...”
“只要我们能逃出去，康斯坦丁，我向你保证，你就能重新拥有人生，你就能弥补你所有的遗憾。”
“重来一次，所有错过和过错。”
梅林轻声说：
“多好啊...对吧？”
渣康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他并不怀疑梅林说的这件事的真实性，他也很明白梅林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向他透露这些。
这家伙在诱惑他。
好让渣康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起玩命。
但问题就在于，梅林抛出的这个饵很香。
让渣康这头饥饿的鱼不得不去咬。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看了一眼扔在梅林脚下的口袋，他说：
“你刚才说，这个发疯的骷髅，你把他叫强尼，你说他是我们离开的关键？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我是猜的。”
梅林很坦然的说：
“强尼在死的时候，被剥夺了恶灵骑士的资格。”
“理论上说，就算他坠入地狱，也应该是以人类的灵魂过来，但你也看到了，他一直维持在恶灵骑士的状态里。”
“这不正常！”
梅林弹了弹手指：
“要么，是梅菲斯特那边出了失误，我不太相信这个可能，我和那大魔鬼打过交道，它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失误。”
“要么，就是强尼本身出了问题。”
渣康很有眼色的给梅林倒了杯酒。
后者将颅骨酒杯接在手里，他啜饮了一口酒水，低头看着强尼的白骨。
他说：
“你知道恶灵骑士的起源吗？”
“不，我不知道。”
渣康摇了摇头，就像是听故事一样，趴在吧台上，他对梅林说：
“我当初只是把那德克萨斯州流传的传说当成一个谣言，毕竟距离上一代恶灵骑士消亡到现在已经200多年了。”
“你死的太早了。”
梅林说：
“在你死后，强尼才成为了恶灵骑士...总之，在强尼死去之后，我去找了一些相关的资料。”
“恶灵骑士体内的复仇之灵来自上帝，它们是上帝在大洪水之后制造的，用以监督世间的罪恶。”
“虽然后来很多复仇之灵都发了疯，因此坠入地狱，但它们理论上还受天堂管理。”
梅林指了指天空，他说：
“大天使然德基尔是所有复仇之灵的监控者和管理者，它有一定的能力指挥那些发疯的灵体。”
“而强尼，本来和强尼缔结契约的复仇之灵叫扎坦诺斯，我和那家伙交流过，它并非是个纯粹的复仇之灵，它的诞生故事很纠结，很复杂。”
“但它的存在中，有那么一部分确实来自于天堂，它很强大，是一件战略性的武器。”
“理论上说，强尼完成契约之后就不可能再和扎坦诺斯有任何的联系，但它们又重新融合在了一起...”
梅林眨了眨眼睛，他端起酒杯，轻笑了一声：
“你要说这件事和大天使然德基尔没关系，我是绝对不信的。”
“你是说...”
渣康揉了揉额头，梅林的话有些拗口，但不难理解，他说：
“那个什么大天使，想要用一些手段，把本该属于大魔鬼的复仇之灵重新纳入天堂的武器库里？”
“而强尼出现在废土上，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很大可能是这样。”
梅林说：
“你之前也看到强尼冲向地狱之门的场景了。”
“天堂里的那些家伙就喜欢搞这种形式主义的调调，说的粗鲁一点，它们喜欢脱了裤子放屁，总会做一些多此一举的事情。”
他带着讥讽的语气说：
“没准这是他们安排的一场‘试炼’或者说‘赎罪’之类的，只有强尼满足了某种条件，才有可能脱离这个苦海。”
“而那时，我可怜的兄弟就自然会得到‘救赎’，带着重新和他融合的复仇之灵升入天堂。”
“一直和地狱进行着长久战争的天堂众人，也因此会得到一件强大的武器。”
“恶灵骑士得到救赎的故事，没准还会被编成赞美天堂的史诗，在诸界流传...”
渣康点了点头。
几秒钟之后，他又问到：
“但他被困在这里了，而且已经好几个月了。”
“这说明情况出现了新的变化。”
梅林闭着眼睛，他回忆着他和自己的弟子之前进行的交流。
比利告诉他，保罗神父被大天使加百列带入天堂的时候，那位大天使曾明确的告诉过比利，不要将梅林的魂器交给任何人。
这不只是一个叮嘱。
应该还是个信息之类的东西。
他和强尼的故事里都有天堂的势力在试图插手。
而现在，他们又在废土中重遇。
梅林不怎么相信这是个巧合。
也许，那些长着翅膀的鸟人们希望梅林和强尼在这片地狱里为它们做一些事情。
它们不可能不知道梅林在最后一战里打伤了奥丁，晋入了天父。
就这么胁迫梅林为它们做事是很危险的，堪称后患无穷，但它们依然这么做了。
这就说明，它们需要梅林做的事情很重要。
“强尼是个关键，也许我们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消息。”
梅林舒了口气，他对渣康说：
“不管天堂的那些人打算用强尼做什么文章，我们都要参与到这件事里，然后得到自己应得的报酬！”
“那就等吧。”
渣康也舒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酒吧。
因为梅林之前在这里闹过一场的缘故。
酒吧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客人。
渣康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样，他伸出手，抚摸着身后那自己亲手制作的酒柜，抚摸着酒柜上点缀的恶魔颅骨。
他用一种略带伤感的语气说：
“我建造了这个地方，我亲手建造了它，我在这里待了快十年，我一直称它为家，知道吗？梅林。”
他看向梅林，后者也看着他。
“我讨厌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康斯坦丁咬着牙说：
“但我却不得不强迫自己享受那些时光...”
“我真的受够了，我想吃一块汉堡，哪怕是味道最糟糕的那种，我想喝一口真正的酒，而不是这种用恶魔之血弄出来的恶心玩意！”
“我知道。”
梅林耸了耸肩，渣康在表忠心，他得有回应。
于是，他说：
“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好了，别抱怨了，准备好干活吧。”
“以我的经验来看，接下来的活可能不会那么简单的。”
——————————
20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片废土上的时间流速与人间并不相同，时间在这里呈现出难以形容的状态。
不过渣康有办法，他制作了一个古怪的炼金装置，来在废土显示出人世间的时间流速。
他用这种方法计时，来保证自己不会迷失在时间带来的混乱里。
不知日夜交替绝对是一种折磨。
一旦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再怎么睿智的灵魂都会很快变得浑浑噩噩。
而在强尼被恶魔撕碎24小时的整点到来时，被梅林和渣康堆在地面上的白骨碎屑也开始诡异的跳动。
复活开始了。
伴随着无处而来的地狱之火升腾，那些白骨在火焰中快速融合，就如被融化一般。
很快，完好无损的恶灵骑士就用自己的骨爪拨开火焰，出现在了梅林和渣康眼前。
康斯坦丁挪动脚步，躲在梅林身后。
也许对梅林来说眼前这个恶灵骑士不难对付。
但对于他而言，只需要被那恶灵骑士瞪上一眼，被引燃的罪恶就足以焚尽他的灵魂。
刚刚复活的恶灵骑士看上去还有些茫然。
它眼眶中的火焰燃烧着，它歪着脑袋，打量着自己眼前这两个幽魂。
它似乎有些疑惑。
为什么自己在灰烬平原上被撕碎，又会在这个地方复活？
“啪”
梅林挥起一巴掌，打在茫然的骷髅骑士脸颊上。
那沉重的魔力拍在燃烧的火焰上，让恶灵骑士的烈焰都被拍碎。
“看着我！”
梅林盯着那黑洞洞的眼眶，他说：
“还认识我吗？”
恶灵骑士盯着梅林的眼睛，审判之眼蓄势待发。
但很快，它似乎就认出了梅林。
也回忆起了上一次对梅林用审判之眼时发生的尴尬的事情。
它立刻别过头，不和梅林对视。
这个动作让梅林哈哈大笑，他拍着自己的腿，对眼前的骷髅骑士说：
“很好，看来你认出了我。”
“让强尼出来！”
“我要和他说话！”
5.回家同盟
“哗”
刚刚复活的恶灵骑士的白骨之躯上，那灼热的，永燃不息的烈焰飞快的剥离。
在康斯坦丁诧异的注视中，那古怪的烈焰骷髅飞快的变化成一个人类。
一个和他以及梅林一样的灵魂体。
黑色的头发，忧郁的眼睛，因为长期无法好好休息而出现的浓重黑眼圈。
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相当颓废的气息。
就像是个坠入地狱的浪子一样。
强尼.布雷泽。
“啪”
在扎坦诺斯收回力量的那一刻，强尼虚弱的魂体就一个踉跄，像倒塌的石像一样栽向地面，又被梅林眼疾手快的扶住。
“取点酒来。”
梅林对渣康说了一句，后者立刻跑向吧台。
强尼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梅林蹲在他身边。
他伸出手指，在强尼眼前打了个响指，让他有些呆滞的眼神被吸引到梅林身上。
“梅林？”
强尼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梅林，他抓起梅林的手。
他说：
“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先喝点酒，你看上去需要休息。”
梅林从渣康手里拿过酒瓶，递给强尼。
后者接在手中，以一种豪饮的姿态，仰起头，将那辛辣的，颜色古怪的酒水灌入自己的喉咙里。
干渴的灵魂被酒水滋润。
虽然那味道很糟糕，但喝完一瓶酒之后，强尼很快就从那种萎靡中复苏过来。
“天呐。”
他抱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用一种很痛苦的语气对身边的两人说：
“我被那些混蛋撕碎了几百次...现在摇摇头脑子都会疼，就像是被用胶水粘起来一样。”
“你被撕碎了那么多次，还能维持意识不崩溃。”
渣康抱着双臂，他对强尼说：
“你很强啊，伙计。”
“因为有个恶灵在保护我，兄弟。”
强尼提不起精神，他靠在桌子上，一边揉着额角，一边说：
“真的，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扎坦诺斯那个混蛋...自从被丢入这个鬼地方之后，我就不得不和它‘相依为命’。”
“这就是我想问的。”
梅林对强尼说：
“你死后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丢进这个地方？你怎么又和扎坦诺斯纠缠在了一起？”
梅林说：
“我明明看到梅菲斯特终结了你和扎坦诺斯的联系...你怎么又成为恶灵骑士了？”
“不是梅菲斯特做的，梅林。”
强尼咬着牙说：
“是一个天使做的。”
“在当时我被梅菲斯特推下楼，砸在地上，灵魂离体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呃，也许是她...”
“天使没有性别的。”
渣康提醒到：
“它们可男可女，不过大部分天使都很臭美，所以它们很多时候都以女人的形象出现。”
“好吧，那就是她。”
强尼揉着发酸的脑袋，他说：
“她告诉我我不能上天堂，因为我和魔鬼签了契约，但我还有挽救自己的机会，我要为正义做出贡献...我要赎罪。”
“然后我就被扔到了这个地方。”
强尼抬起头，对梅林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在我苏醒的时候，扎坦诺斯就已经在我身体里了，但它不是全部过来的...”
“就好像是被切下了一部分，它现在很虚弱，和我一样。”
“怪不得。”
梅林点了点头，他说：
“难怪你们两个结合在一起，却还是会被那些恶魔撕碎。”
“我就说嘛，有史以来最有潜力的恶灵骑士怎么会弱到这个地步...那个天使，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要你做什么？”
“没有。”
强尼握紧了拳头，他说：
“我感觉她就是在故意折磨我。”
“每个夜晚，扎坦诺斯都会在我灵魂里咆哮，它吼叫着要冲出这片地狱，我和它一起驾驭着机车，在那片充斥着灰烬的大地上狂奔...”
“地狱之门，那扇地狱之门，那就是我们的目标。”
“但我们每一次的尝试都会以失败告终，它就像是个可望不可及的幻象，我们只是在追逐永不可得的自由，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死在奔驰的路上。”
强尼看着自己虚幻的双手，他看向梅林。
他说：
“昨晚那一次是我们最接近地狱之门的尝试，是你帮了我们，对吧？”
“对。”
梅林说：
“我也是在做一个试验，结果并非那么好。”
“扎坦诺斯有没有告诉给你更多的东西？关于它和大天使然德基尔，以及梅菲斯特的那些事情？”
“没有。”
强尼摇了摇头，他说：
“它不愿意说，它似乎也隐藏着某些秘密。”
“让它出来。”
梅林拍了拍强尼的肩膀，他说：
“别怕，兄弟，我和渣康已经在想办法了，有你的加入，我们的胜算会大大提高，但我得先保证你身体里的那个恶灵不会乱搞...”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呢。”
梅林看着强尼：
“你愿意加入我们这个‘回家同盟’吗？”
“当然！”
强尼毫无迟疑的说：
“我相信你，梅林，哪怕跟着你冲进末日火山我也愿意，更别提，罗珊还在人间等我呢...”
“嗯。”
梅林对强尼点了点头，他说：
“好，好兄弟，我们一定会逃出这里的！”
“真棒啊，每个人在人间都有漂亮姑娘等着。”
渣康带着酸酸的语气，就像是吃了好几个柠檬一样，酸不拉几的说到：
“就我没有，我只有一个肥宅在人间等我，这么一想，好像自由也没有那么美好了，真是惨。”
“你不是有魅魔吗？”
梅林站起身，后退了几步，他看着地狱之火在强尼的魂体上点燃。
他对渣康说：
“你那个魅魔可是极品啊，渣康，别不知足。”
“嘁”
渣康撇了撇嘴，这家伙小声说：
“再美味的菜吃十年你也腻了...”
“轰”
灼热的地狱火焰在两个人眼前爆发开，在灼热火焰的燃烧中，复仇之灵又一次占据了强尼的魂体。
那燃烧的骷髅眼眶抬起来，盯着梅林。
它的腭骨上下摇摆着，就像是发出嘲讽的笑。
然后很恶劣的伸出指骨，对梅林比划了一个粗鲁的手势。
嗯...
还是和以前一样癫狂，和以前一样桀骜不驯。
“你变弱了。”
梅林倒是不在意这该死的骷髅的粗鲁，他抱着双臂，对扎坦诺斯说：
“强尼告诉我，现在的你不是完全体...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还不是你的功劳？”
恶灵骑士用一种沙哑的，就像是骨头摩擦一样的声音说道：
“你以为强尼和我是什么时候被扔进这里的？我们是在你之后才来的，梅林...你真的是做的好大的事业。”
“嗯？”
梅林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他说：
“你的意思是，强尼在死后没有立刻被丢进地狱，而是被封存了一段时间...所以，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呵呵，那个无能的蠢货知道什么！”
扎坦诺斯以一个大佬的坐姿坐在渣康酒吧的椅子上。
那黑曜石制作的椅子在它屁股下面被烘烤着，很快就像是融化一样，如岩浆般流散到恶灵骑士周围。
它讥讽的笑了两声，语气恶劣的对梅林说：
“强尼被梅菲斯特干掉之后，我被抓回了那大魔鬼的地狱，和以前一样受着苦，直到7个月之前...”
“某一天，一向喜欢装神弄鬼的梅菲斯特就像是被吓掉了魂一样，逃回了自己的地狱里。”
燃烧的骷髅脸上露出了一个很人性化的嘲讽笑容。
它说：
“它真的是被吓坏了，可能是目睹了一件恐怖的事情，总之，那大魔鬼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宫殿里，就像是把头埋在沙地里，还在瑟瑟发抖的鸵鸟。”
扎坦诺斯做了个很形象的手势，它说：
“那几天里，梅菲斯特的地狱里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管。”
“然德基尔抓住了机会，那个婊子策反了几个被大魔鬼弄疯掉的复仇之灵，让它们冲入了囚禁我的囚笼。”
“它们本来打算把我偷渡出梅菲斯特的地狱，送入天堂，好让我为那些该死的婊子们效力...”
“但事情出了差错。”
疯癫的复仇之灵粗鲁的朝着地面啐了口高温的口水，将地板融化出了一个洞。
它很不爽的摇晃着自己的白骨之躯，它骂骂咧咧的说：
“那群脑子不够用的蠢货走的地狱边境，结果它们刚抬着我冲进地狱边境，就遭遇到了一群发疯的恶魔。”
“那些恶魔就好像是被什么该死的疾病感染了，变成了很恶心的玩意，它们数目庞大，而且无法交流，和那些该死的蠢货们打成一团。”
“本来那几个复仇之灵是可以击退它们的，但大概是老子运气不好，总之，地狱边境发生了大地震，整个世界的地形重塑了。”
骷髅很不爽的站起身，从渣康手里夺过一根雪茄，叼在嘴上，它说：
“那几个抬着我的复仇之灵被压在了天地崩溃的地壳之下，我呢，老子就跟一块石头一样被丢在了地狱通道的入口处。”
“梅菲斯特很快得到了消息，它亲自过来把我抓回了它的地狱。”
“但在它来之前，那该死的婊子天使已经切下了我的一份灵魂。”
扎坦诺斯喷出一口带着火焰的烟气，它摊开双手，坐在屁股下面的熔岩中，它说：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
“然德基尔那个婊子趁火打劫的谋划失败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好让自己不被天堂里的其他婊子们嘲笑，她干脆就编了个故事，告诉强尼那个蠢货，他要赎罪才能进入天堂。”
“然后把他和我扔进了这里。”
疯癫的复仇之灵不屑的打了个响鼻，它说：
“骗小孩的故事，也只有强尼那样的蠢货才会相信，然德基尔根本没权力从这里释放任何一个灵魂...”
“这里是上帝造的！就是为了惩罚那些不该得到救赎的恶灵。”
“你怎么知道？”
梅林身后的渣康诧异的问到。
扎坦诺斯哼了一声，这火焰骷髅很得意的说：
“因为他造这个地狱的时候，老子就在旁边看着！你这无知的蠢货！”
“梅林！”
渣康拉了拉梅林的手腕，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如果复仇之灵说的是真的。
它和强尼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位大天使为了掩盖失败做出的补救，那么梅林之前猜测的就是错误的。
强尼身上并没有什么阴谋，从他这里也得不到离开废土的方法。
“你说你亲眼见到上帝造这个地狱。”
梅林目光灼灼的看着扎坦诺斯，他说：
“那你肯定知道怎么离开？对吧。”
“我当然知道。”
烈焰骷髅张开燃烧的腭骨，它笑着说：
“要不然你以为老子是吃饱了撑的，忍受着一次又一次被撕碎的痛苦，和无能的强尼一起冲向那地狱之门？”
“我知道，这废土里的所有恶灵都认为那扇门只是个摆设，但实际上不是的。”
复仇之灵低声说：
“它确实可以让恶灵离开这里，只是需要满足某些条件...”
“我只知道在午夜之时才能穿过它，但还有其他条件，也许需要某种特殊的交通工具...也许...”
“今晚再试一次！”
梅林对扎坦诺斯说：
“昨晚你们只差50米...今晚我、康斯坦丁和你一起去...”
“只是50米而已！”
“但我们不知道那门后面有什么！”
渣康低声说：
“如果那门后面是深渊呢，如果那门后面只是另一个地狱呢？”
“我们不知道...如果是上帝创造了这个地狱，他肯定不会让囚犯这么容易就越狱的。”
“先过去再说！”
梅林舒了口气，他握紧了拳头：
“这时候别想太多...先冲过去再说。”
梅林给自己的同伴们打着气，他自己内心其实也没底。
但梅林有种感觉。
事情确实不会这么简单的。
也许在那地狱之门后，正有一些东西在等着他们。
那些东西...
也许，就是脱困的关键了。
6.罪孽来袭
在渣康的酒馆里，变回了人形的强尼和渣康坐在桌子边，两人聊着天，说着话。
他们看上去还聊得挺投缘。
“再有12个小时，天就黑了。”
梅林看着渣康放在吧台上那个用于记录时间的炼金仪器。
他回头对身后的两个同伴说：
“做好准备，养精蓄锐，尤其是你，渣康，不许你和那个魅魔在这时候乱搞...你身体里的每一分力量都要被用在今晚的‘旅程’上。”
“还有，别忘了我叮嘱你的事情。”
“好嘛。”
渣康撇了撇嘴，他没有反驳。
“越是靠近那扇门，受到的阻碍就越大。”
强尼端起酒杯，对梅林说：
“尤其是在最后100米的时候，那些追逐的恶魔会变得更疯狂，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出现，阻止我们靠近它。”
“我有你的帮助才冲进了50米，可想而知，在最后十几米的时候，这片废土大概都会狂暴起来，以此阻止我们离开。”
“那很难，梅林。”
“只是难而已，强尼。”
梅林活动着脖子，他说：
“并不是做不到，我遭遇过比这困难十倍的事情...”
他回头看了一眼强尼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黑色皮夹克。
他伸手将自己那件挂在墙壁上的，酷炫而又拉风的恶魔皮衣取下来，丢给了强尼。
他说：
“这玩意应该很适合你，换上吧，今晚...要盛装出席。”
强尼接过梅林丢过来的衣服。
作为恶灵骑士的宿主，他能轻易的嗅到这件衣服上沾染的那浓郁的血腥气。
梅林肯定不是通过什么正当手段制作它的。
那些恶魔们肯定也不是自愿献出自己身上最好的皮毛。
但无所谓了。
在这充斥着罪恶的废土里，疯癫的扎坦诺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咆哮着让强尼去审判罪恶，但好消息是，那复仇之灵很虚弱。
经过这几个月的融合，强尼也已经可以控制内心的癫狂。
这是件好事。
那趁火打劫不成的大天使然德基尔无意间给强尼创造了一个机会。
一个真正的，彻底的掌握复仇之灵力量的机会。
“酷！”
强尼换上了梅林的皮衣，他看着身上那些点缀起来的，邪恶而又拉风的恶魔颅骨，角或者是其他恶魔身上的零件。
他能感觉到，这衣服上还有其他的力量。
梅林肯定用魔法处理过它。
有魔力在流动着。
而这件说实话看上去挺邪恶的制服，也给强尼增添了一丝实质性的阴郁与癫狂。
“谢了，伙计。”
强尼扭头对梅林道谢。
但他发现，梅林正如雕塑一样坐在吧台上，他闭上了眼睛，仿佛灵魂从灵体中消散了，留在这里，只是一副空荡荡的躯壳。
“这...”
强尼诧异的回头看着渣康。
后者以很暧昧的姿势抱着自己的魅魔，他头也不抬的对强尼说：
“他的灵魂去了现世...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他可能是这片废土里唯一一个没有被真正囚禁的家伙。”
“哦，所以你才会选择跟着梅林一起干？”
强尼坐回椅子上，他对渣康说：
“他给了你信心？”
“当然。”
渣康低声说：
“我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呢。”
“如果不是看到了希望，我才不会和梅林一起玩命呢...再喝1个小时，就该干活了。”
渣康抬起头，对强尼说：
“那可是真正的体力活呢，所以我雇佣了一群恶魔来帮忙，但那些混蛋们喜欢瞎搞，所以监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火骷髅。”
“没问题。”
强尼耸了耸肩：
“监控它们挖坑而已，没什么难度的...”
“但梅林说的那个什么金属什么来着？那是什么玩意？我怎么没听说过？”
“金属鎓！”
渣康在怀中的魅魔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他用很光棍的语气说：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总之，既然选了相信他，那么干就行了。”
————————————
比利.巴特森在跑。
竭尽全力的奔跑。
他藏身于人群之中，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人群在四散逃离。
他们尖叫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
在比利眼前，在费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恐怖的魔物正拍打着翅膀在空中飞行。
那是一头全身长满了扭曲的鳞片，有利爪和蝠翼，还有恶魔角的怪物。
它不断的发出尖锐的嘶吼，似乎在恐吓地面上的行人。
而在地面的街道上，一头肌肉贲张，没有翅膀，但却长着四肢胳膊的蛮横怪物，狂笑着将手边的汽车抓起，丢向混乱的人群之中。
“哐”
被丢出的汽车砸在地面上，火花四溅着爆炸开，几个倒霉蛋被爆炸冲飞，砸在地面上。
他们的惨叫声让周围的人群更加混乱。
比利抬头看去，在城市的半空中，一个穿着黑色皮质风衣，内衬西装，带着墨镜的家伙正悬浮在那里。
他就如站在无形的阶梯之上。
“沙赞！出来！”
那人高声喊到：
“别像个懦夫一样，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比利咬着牙，后退了一步。
梅林导师叮嘱过他，那个打伤了老巫师沙赞，拿走了封印七宗罪的魔瞳的家伙肯定会主动来找他。
老巫师也说过，沙赞超人的神力可以将七宗罪重新封印。
如果这家伙不想死，那么他就必须赶在沙赞成长起来之前扼杀他。
这是最基本的坏人逻辑。
很好猜。
15岁的孩子悄悄躲进一处阴暗的小巷中，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玩意，那是扎坦娜小姐今天早上用快递送到学校的。
是梅林导师交代的炼金产物。
他将这东西小心翼翼的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看了一眼指挥着天空和地面上的两头怪物在城市中肆虐的坏蛋。
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喊了一声：
“shazam！”
“轰”
跳动的雷光从天而降，劈在了阴暗的巷子中。
空中悬浮的坏蛋也将目光转向那里，他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抬起手，就如发出了命令。
地面上正在恐吓行人的怪物就咆哮着用四只胳膊抓起两侧的汽车，如投掷铅球一样，将沉重的车砸向不远处的暗巷。
“哐”
第一辆丢来的车被一道跳动的雷霆从空中击落，在火花四溅中砸在地面上。
而第二辆车砸入暗巷中。
在下一秒，它就被以更快的速度，更大的力量反向丢了回来，正砸在那冲过来的四臂恶魔身上。
车辆上附带的巨力，将那恶魔整个砸飞了出去，它在空中旋转几圈，四只胳膊砸在地面上，地面顿时被拉出了一道数米长的沟壑。
天空中飞行的有翼恶魔也呼啸着冲入巷子中。
但与此同时，如闪电一样窜出的人影就合身撞在它身上。
沙赞超人咬着牙，左手扼住那怪物的爪子，右手握成拳头。
在超越音速的拳击之间，那怪物在一秒之内被打中几十拳。
它嚎叫着想要逃离，但被梅林教导的沙赞根本不给它这机会。
他在空中翻转着，发出一声畅快的吼叫。
把那被打的头晕转向的有翼恶魔抓住尾巴，如链球一样砸向地面，将从地面上扑起来的四臂恶魔砸中。
两头怪物哀嚎着撞在大地上，撞出了一个冲击型的凹陷坑。
沙赞没有停留，也没有浪费时间欣赏自己的战果。
在以往和梅林练习的交战中，他已经学会了专注于战斗。
每一次的分神都是致命的，尤其是在面对梅林那样的教导者的时候。
一次分神，就足以让他倒地失败。
“怪物！”
沙赞咆哮着，化为一道黄色的弧光，在人们惊讶的注视中冲入天空，朝着那操纵怪物的坏蛋冲了过去。
眼看着沙赞冲过来，魔瞳的宿主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他就站在空中，就像是被吓呆了一样。
沙赞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
但身体的反应要比他思考的速度更快，他冲击飞行的速度太快，想要撤离已经来不及了。
“抓住你了！”
那大坏蛋的声音响起。
四道飞舞的墨绿色烟雾也如风暴一样吹起。
四个嚎叫的恶灵从四个方向出现，在那些狰狞的怪物出现的瞬间，沙赞连遭四次轰击。
他竭力挡住了其中的两道，但还是被挥来的重拳从天空锤入大地。
那几个恶灵的力量蛮横，将沙赞如流星一样砸落，他整个人被拍在大地上。
在广场的地面崩裂之间，沙赞痛苦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天空中有四个恶魔扑下来。
在他前方和后方，还有两个之前被打败的家伙也横冲直撞的扑了过来。
沙赞本能的就想要起身躲开。
但这一刻，一道灵光突然在他脑海里迸溅而出。
以1对6...
双拳难敌四手。
数量优势不在他这边，而且周围还有很多根本无力保护自己的普通人。
他必须找到一个机会。
一次性击溃这6个恶魔，或者...
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沙赞的反应似乎慢了一些。
在他要起身的那一刻，天空中的四头恶魔齐刷刷的砸了下来，就砸在沙赞身上，将他再次轰入地面。
前后的两个恶魔也吼叫着加入了围攻。
重拳砸在沙赞身上，打得他根本无法起身。
而天空中悬浮的大坏蛋也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老巫师选择的继承者，也不过如此...
那老巫师居然敢傲慢的放弃自己...
他会用沙赞的死，来证明自己才是沙赞神力最好的继承者。
“shazam！”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那六个恶魔的重拳之下响起。
一道粗壮犀利的魔法雷电从天而降，正轰在比利身上。
就如一记从天而降的恐怖重拳，神力剥离时的力量毫无阻挡的施加在那六个蛮横的恶魔身上。
它们齐齐发出哀嚎，就如被击溃躯体。
在墨绿色的烟雾消散之间，六个恶魔被同时击溃。
“！！！”
已经胜券在握的大反派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在那被轰出的地面撕裂的大坑中。
一个穿着旧衣服，带着毛线毡帽，灰头土脸的孩子爬了起来。
在比利爬起来的那一刻，蓄势待发的魔咒也从他手指迸溅而出。
“stupefy！（昏睡咒！）”
绿色的光线从比利指尖飞出。
跳动的弧光穿越空气，精准的打在天空中的大坏蛋身上。
一股深沉的睡意来袭，那带着墨镜的家伙摇晃了一下身体，就从天空中坠向地面。
但七宗罪，七宗罪肯定有7个...
沙赞刚才那会心一击只干掉了6个...
还有一个在他身体里！
“醒过来！希瓦纳！蠢货，醒过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大坏蛋希瓦纳的灵魂里咆哮着。
让他在被昏睡咒命中的第2秒就睁开了眼睛，但扑面而来的是一团灼热的烈焰。
就如从地面喷射出的龙火。
唤火咒！
“啊！”
他发出一声嚎叫。
但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灼热的烈焰吞没了。
站在废墟中的比利举起双手。
在手指的跳动之间，他从梅林那里学会的魔法一个接一个的被丢出来，从高空中坠落的魔瞳宿主希瓦纳想要重新飞起。
但在比利精准的魔力轰击中，他根本无法掌控局面。
“下面！去下面！”
他灵魂里仅存下的一个没有受伤的恶魔尖叫着：
“逃！”
“他是个巫师！你小看了他...逃走！快！”
那大反派全身被点燃，他慌忙的落入人群中。
比利也不敢再扔出魔法，魔法对普通人也是致命的。
这是他的第一次战斗。
实际上直到坏蛋逃跑，他都是懵逼的状态。
他根本没想到要追击。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周围那些感谢的声音淹没了。
15岁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他推开人群，就朝着地铁站跑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比利来到了永恒之岩的圣殿中。
他聚集起魔力，将梅林的魂器激活，在梅林现身的那一刻，比利兴奋的对自己的导师说：
“导师，我打赢了！”
“嗯？”
梅林诧异的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就好像是在泥地里打了好几个滚的弟子，他看着比利脸上的擦伤，还有那些污痕。
他说：
“你打赢什么了？”
“七宗罪，魔瞳！”
比利手舞足蹈的说：
“他袭击城市，逼我出来，我和他打了一架，把他打跑了。”
“......”
梅林的表情变化了一下。
他看着比利，他说：
“你只是把他打跑了，没有抓住他？”
“呃，他跑的太快了。”
比利抓了抓头发，说：
“我没抓住。”
“你别告诉我...”
梅林语气严肃的说：
“你还让他看到了你这张脸？”
比利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下来。
15岁的孩子从导师那严肃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
经验不足的自己...
最终还是犯了个可怕的错误。
7.地狱冲锋
“在你第一天在这里接受训练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比利。”
梅林悬浮在永恒之岩的圣殿中。
他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他说：
“你未来要履行的，是一个沉重而危险的使命；你要过的，是一种充斥着善恶纠纷的人生，而你要做的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就是保护好自己，以及那些你在乎的那些！”
“恶之所以为恶，是因为他们没有底线，不择手段，他们可以用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任何方法，无所不用其极的来对付你！”
“你应该保护好自己的**，自己的身份信息，一切会暴露你身份的东西。”
梅林叹了口气，他看着低着头的比利，他说：
“但你还是犯了这个错误。”
“这也不能怪你，绝大部分英雄们在刚刚出道的时候，都会犯下这个错误。你比他们更幸运的是，你还有补救的机会。”
“我立刻回去。”
比利对导师说：
“我跟我的家人在一起，防止那个大坏蛋再过来。”
“不。”
梅林摇了摇头，他对比利说：
“听你之前的描述，那个人可以操纵七宗罪的具现恶魔，加上他本人就是8个人...这是一个可以共享一切思维和行动计划的团体。”
“你一个人，怎么保护你的家人？”
梅林循循善诱的说：
“这个时候，你应该做的不是依靠蛮力，而是动动你的脑子。”
“把他们藏起来？”
比利抓了抓头发，他对导师说：
“藏到一个那大坏蛋找不到的地方？”
“这是个方法，但不够聪明。”
梅林继续引导着，他说：
“继续想一想，你可有所罗门的智慧呢...你想到的最好的方法肯定不是把你的家人们藏到某个洞里。”
“嗯...”
比利皱着眉头。
几秒钟之后，在梅林的注视中，这孩子抬起头。
他说：
“把他们送到和我一样的人那里，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和那个大坏蛋尽情的打一架。”
巴特森脸上闪过一丝坚定，他说：
“而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逃跑的机会！”
“嗯，这个办法不错。”
梅林点了点头，他眼中闪耀着光芒。
他说：
“但依然不是最好的。”
“再想一想，让你的脑子动起来，你必须学会一种思维...你必须要学着利用一切信息，把坏事变成好事！”
“坏事变好事？”
比利嘟哝着。
一个接一个信息在他脑海中闪耀着。
大坏蛋看到了他的脸，他必然会来找他。
家人有危险，必须被送走。
然后自己就可以找个不会被打扰的战场，自己就可以...
等等。
为什么非要被动的等到大坏蛋来找他呢？
自己难道不能主动出击吗？
比利猛的抬起头，他看着梅林的双眼，他握紧了拳头。
他说：
“布置一个陷阱...”
“对！”
梅林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所罗门的智慧终究还是有点用。
他伸手摸了摸比利的头发。
他说：
“这世界上有种说法，想要战胜恶魔，你就得先成为恶魔...这种说法是扯淡，充满了愚蠢的惯性思维。”
“但这说法却不能说错，你要对抗坏蛋，你不需要成为坏蛋，但想要战胜他们，你就一定要比坏蛋更狡猾。”
“一定要学会善用你的智慧，比利。”
“嗯。”
孩子使劲点了点头。
但很快，他又犯了难。
他对梅林说：
“但导师，有两个问题。”
“首先，我不认识任何一个除了我之外的超人类。”
“其次，如果我要把家人送走，那么我该怎么设下一个陷阱，让那个大坏蛋主动跳进来？”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比利。”
梅林面无表情，他对自己的弟子说：
“你不能什么事都问我。”
“你看，你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你也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完成这个计划...”
“你要自己去找值得依靠的朋友。”
梅林对比利眨了眨眼睛，他说：
“据我所知，东海岸地区有很多超级英雄...以你的速度，你绝对能在坏蛋到来之前，找到值得信任的人。”
“然后...”
“砰”
面无表情的梅林蜷起手指，狠狠敲在比利.巴特森的脑袋上。
他说：
“我教了你那么多魔咒，要是你连几个普通人都伪装不了，那就证明你根本没好好学。”
梅林看着抱着头的比利。
他摇了摇头，他说：
“还有件事，比利，接下来几天...你不需要再来这里了。”
“我有些私人事务需要处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你刚好也能趁此完成你和魔瞳宿主之间的战斗，就当是你的第一次考试，用来检测你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但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
梅林伸手在比利的心口点了点头，他说：
“向魂器灌注魔力，不需要太多，你就能和我建立短暂的联系，但这很耗费精力，所以不到关键时刻...别用！明白吗？”
“好的，导师。”
比利对梅林点了点头。
他着急着要回去安置家人，和梅林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圣殿。
梅林目送着比利离开，他看着弟子的背影。
他知道，第一次战斗总是困难的。
不管比利做多少准备，肯定会有意外发生。
但梅林并不担忧，那个七宗罪也许有些能力，但它肯定强的有限。
实际上，如果它已经强到可以打死沙赞超人，那魔瞳的宿主也绝对活不到现在...
克拉克和卡罗尔不可能允许那样强大的邪恶在世界上游荡的。
所以，依靠老沙赞给予的神力，比利最差也只会重伤。
但绝对不会死。
“就当是一个小小的难关，跨过去，比利。”
梅林的身影在魔力消散中快速消失，他说：
“这是成为英雄的第一步。”
———————————
“嗡”
在废土地狱的酒吧里，梅林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吧台上放置的炼金仪器。
那上面的指针已经划过数个刻度。
这里的时间流速要更快一些，梅林在现世只是待了10分钟不到，这里就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
他从吧台上站起身，回头看去，酒吧里空无一人。
只有康斯坦丁的契约魅魔坐在吧台里的椅子上，正在打着盹。
“他们去哪了？”
梅林开口问到。
那魅魔被惊醒，她畏惧的看了一眼梅林，又指了指灰烬平原的方向，用一种魅惑而轻盈的语气说：
“按照您的吩咐，康斯坦丁带了很多恶魔去那里挖东西了。”
“嗯。”
梅林点了点头，他轻盈的魂灵之躯飘起，打开酒馆的门，朝着灰烬平原的方向飞去。
隔着老远，梅林就看到在那整日飘动灰烬的平原之上，一大群恶魔正在那里忙碌着，它们已经挖出了一个深入地下的大坑。
恶灵骑士似乎是监工。
它挥舞着手里燃烧的铁链，正在呵斥那些想要偷懒的家伙。
渣康这一次是下了血本。
他把酒吧里所有存放的酒和享用品都拿了出来，雇佣了上千号恶魔在为他劳作。
而问题在于，渣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挖什么。
梅林只是告诉他，一直向下挖，挖的越深越好。
“唰”
梅林的身影在移形咒的跳跃中，出现在了渣康身边，吓了渣康一跳。
“挖到多少米了？”
梅林看着眼前散发着热气的大坑，他问到。
渣康说：
“已经到差不多1700米的地方了，我找魅魔的帮派借了几头被驯养的深渊蠕虫，那些丑陋的家伙挖坑可是一把好手。”
“但你要找的那个金属鎓，到底是什么？”
“高科技的玩意。”
梅林随口说：
“你不懂的，它在每个成型的世界里都有，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那玩意有什么用啊？”
康斯坦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道。
梅林瞥了他一眼，他将手探入自己的灵魂之躯中，取出了一个瓶子。
那瓶子里装了三分之一的古怪液体。
就像是某种细腻的黑泥。
在渣康的注视下，那玩意在瓶子里滚来滚去。
“金属鎓含有剧毒，直接吸收的话，就算是再蛮横的恶魔们也顶不住那种摧残躯体的毒性。”
他左右看了看，快速的悬浮到一头不服管束的恶魔身边。
就像是穿衣服一样，他的灵魂渗入了那恶魔庞大的躯体里。
片刻之后，那恶魔活动着躯体站了起来，它迈步走到渣康身边，拿起了那装着金属鎓的瓶子。
这是占据。
所有幽魂都有的能力。
梅林操纵着这沉重的恶魔的身体拨开瓶子，将米粒大小的金属鎓融入这恶魔的躯体中。
在渣康的注视下，梅林的手指轻轻一弹。
在两人身边，堆放在那里的，被深渊蠕虫挖出来的干裂的土壤都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
那些泥土以反重力的姿态悬浮起来，又在梅林的操纵下旋转一周，又落回了地面上。
“至于金属鎓的作用，只有一个...”
梅林扭过头，对身后诧异的渣康说：
“控制重力。”
“或者说，将重力转化为矢量的引力，在过去，它一直被我当成一种作战的手段。”
“那这些东西。”
渣康指着那瓶子里存放的，堪称巨量的金属鎓，他说：
“你从哪里拿到的？你总不可能带着这些玩意落入地狱吧？”
“你猜？”
梅林耸了耸肩，他带着一丝笑容，退出了恶魔的躯体。
在他离开的瞬间，那恶魔就发出了一声痛呼。
金属鎓的毒性在摧毁它的躯体。
但只有那么一点点，所以这恶魔最多受苦几天，就会恢复正常了。
而且它还会得到微弱的重力控制，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渡鸦大人从来都是如此“慷慨”的。
“恶魔们传说你在废土东南部毁了一条峡谷！”
渣康思考了十几秒钟，他对梅林说：
“它们说是因为那峡谷里的尖啸魔们惹到了你...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对吧？”
“我和那些丑陋的家伙没什么恩怨。”
梅林收起瓶子，他对渣康说：
“我甚至不认识它们，但它们居住的那条峡谷很奇特，有通往地下的隧道，如蛛网一样...我本可以提前1个多月到达这里的，但我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月...”
“在我拿走那里地下的金属鎓之后，那峡谷失去了重力的支撑，就垮掉了。”
梅林对渣康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笑容。
他说：
“所以，别听信那些小道消息乱传。”
“我根本没杀任何一个尖啸魔，我甚至没和它们打过照面，它们呢...它们只是运气不太好，没能在大地崩溃前逃出来，仅此而已。”
“好吧。”
渣康并不为那些尖啸魔的遭遇而悲伤，他回头看了一眼眼前正在火速挖掘的大坑，他说：
“得挖到多深，才有金属鎓？”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赌运气。”
梅林说：
“挖吧，运气好的话，在夜晚到来之前，我们还能得到最后的一点援助。”
9个小时之后，梅林操纵着灵体从那个直入地下的大坑里漂浮了上来，那些被雇佣来的恶魔们早就拿着报酬一哄而散了。
夜晚的灰烬平原可不是个好地方，这里会有很多发疯的恶灵在聚集。
“找到了吗？”
渣康趴在大坑边，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梅林。
后者抬起手，在手中的瓶子里，原本有三分之一的金属鎓，已经差不多被积累到了三分之二的刻度上。
“收获不错。”
梅林笑了笑，他回头看了一眼远方末日火山之下的地狱之门，他说：
“这些，应该足够我们这一次用了。”
“轰”
低沉的引擎声这一刻也响了起来。
在这个被挖出的巨型坑洞之外，穿着酷炫的黑色风衣的恶灵骑士已经驾驭着熊熊燃烧的战车，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飘逸的火焰轨迹。
机车在轰鸣，骑士在等待。
在看到梅林和康斯坦丁走过来的时候，扎坦诺斯拍了拍身上的黑色风衣，对梅林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看来那个稍微清醒一点的复仇之灵，对这件充满地狱风格的外衣也很满意。
“砰”
恶灵骑士挥起手，那个被困在机车之后拖过来的狰狞恶魔就被松开了束缚。
被恶灵骑士冲入巢穴打晕带过来的家伙转身就跑。
但下一刻，梅林的幽魂悄无声息的占据了它的躯体。
那恶魔扭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
它活动着躯体，对恶灵骑士说：
“这个恶魔怎么这么弱？”
“它已经是我在这方圆数千公里里，能找到的毒素抗性最强的家伙了。”
恶灵骑士不满的说：
“别再吹毛求疵了...快走吧！”
它眺望着远方那火山之下的地狱之门，它说：
“午夜之时快到了，错过了今天，你就只能再等24个小时...”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
“但我，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8.地狱狂飙
废土地狱的灰烬平原上，距离午夜之时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在熊熊燃烧的骷髅机车边，梅林正在和渣康以及恶灵骑士沟通着最后的事宜。
“这恶魔的身体灌注这么多金属鎓，最多就撑几分钟。”
梅林活动着手臂，就像是感知着一件新衣服一样。
他感应着这具实力一般，但基本上可以抵御大部分毒素的恶魔之躯。
时间有点紧，这废土地狱里肯定还有更厉害的恶魔可以被占据。
但时间不等人。
凑合用吧。
梅林活动着身体，走到恶灵骑士身边，他对扎坦诺斯说：
“最后一个要求...今晚，让强尼来开车！”
“你疯了？”
扎坦诺斯怒吼道：
“他会被那些恶魔随手杀死！他只是个普通人！没了我的保护，他连最弱的劣魔都打不过！”
“但他的车技，是你的十倍以上！”
梅林指着远方矗立的地狱之门，他冷声说：
“这种四面八方都有敌人的追逐战，光靠轰油门可不行，我需要世界上最厉害的赛车手来控制方向！”
“至于他会被杀死的问题...不是还有你吗？”
“你什么意思？”
恶灵骑士猛地站起身。
它身上的烈火跳动着，它指着梅林，它怒吼道：
“你让我把力量给他？趁火打劫？”
“不，不是给。”
梅林寸步不让的说：
“是融合...”
“我知道你看不起强尼，每一次变身的时候都是你在主宰恶灵骑士躯体。你觉得强尼不配成为你的骑士，你根本不给他控制权。”
“但扎坦诺斯，让我告诉你，今晚，你必须和强尼融合，让他成为真正的恶灵骑士！”
“你必须让他主导你的力量！”
“如果我不呢？”
扎坦诺斯后退了一步，它看着梅林。
它说：
“我是变弱了，但你也不是全盛，渡鸦...你可不是曾经的天父了，你休想指拨我！强尼是你的狗，对你言听计从，但我不是！”
“是吗？”
恶灵骑士眼前的恶魔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
远古三魔给予的魔力在这恶魔躯体中沸腾起来。
在骨节的咔咔作响声中，这头恶魔就像是进化了一样，它的身体不断的拔高，身上也出现了狰狞的骨刺和如烈焰燃烧一样的鬃毛。
扎坦诺斯感觉到了压力，它嚎叫一声，唤起地狱之火，就朝着梅林扑过来。
梅林轻轻打了个响指。
“唰”
暗红色的光芒束带如喷射的蛛网一样从空中窜出，精准的捆在恶灵骑士的四肢上。
在下一刻，在那烈焰咆哮之间，恶灵骑士整个人都被从地面抓起。
那延伸到无形之处的红色束带死死的缠在恶灵骑士的四肢上，将它的身体在空中拉开。
就如被绑在木架上的囚徒。
超阶魔法，赛托拉克的深红束带。
尽管失去了深红之力，但那被深红主宰交予的知识还在，这个超阶魔法梅林依然可以使用。
而且面对同样被削弱的扎坦诺斯，这个束缚魔法的效果惊人。
燃烧的骷髅挣扎着，但不管它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束带的束缚。
那些束带越缠越紧，就如活着的蟒蛇，它们带来了压力，几欲将恶灵骑士的手骨缠断。
梅林上前一步，他压低声音，对扎坦诺斯说：
“自从落入这里，7个多月，每一天我内心里都积压着太多的愤怒。”
“愤怒会让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扎坦诺斯，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没办法在这里拆了你，你就继续嚎叫吧。”
他的声音变得冷冽，就如从心灵中延伸出的寒冰。
他伸出手，扣住了复仇之灵燃烧的手指。
他说：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复仇之灵...”
“咔”
一节燃烧的指骨被硬生生掰断，这对于可以无限复苏的恶灵骑士来说并不是致命伤，连重伤都算不上，但痛苦...
痛苦是无法避免的。
“今晚，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咔”
又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恶灵骑士的左手被扯下来，被扔在地上，又被梅林一脚踩断，
这让站在梅林身后的渣康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梅林说他没变...
现在看来，他可能说了个谎。
“咔”
最后一声脆响，扎坦诺斯的骷髅脑袋被梅林揪了下来，扣在手中。
他看着眼前那燃烧的颅骨和眼眶。
恐怖的魔力汇聚成阴寒的风，在一声声若有若无的黑暗渡鸦的嘶鸣中，扎坦诺斯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咆哮。
就像是有千万根寒冷的针在刺它的灵魂。
不会死...
但很痛，非常痛。
梅林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他对眼前快要熄灭的颅骨说：
“你想知道梅菲斯特为什么被吓得如鸡一样吗？”
“我能吓坏它，我就同样能拆了你...”
“今晚，你最好别惹我！”
“听懂了吗？”
扎坦诺斯没有回答。
但沉默代表了一切。
梅林散去深红锁链，他随手一抛。
那跳动的颅骨就被无头的骑士单手接住，扣在了脊椎上。
恶灵骑士盯着梅林，在梅林面无表情的注视中，它身上的火焰就像是被风吹动着熄灭了一些。
但很快，那火焰又重新腾起。
“梅林？”
强尼沙哑的声音从燃烧的骷髅嘴里响起，他的腭骨上下活动着，他看着被自己控制的恶灵骑士的躯体。
他疑惑的说：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扎坦诺斯突然把躯体控制权给了我？”
“它累了，强尼。”
梅林伸手拍了拍强尼灼热的肩膀，他说：
“我劝了劝它，它是个深明大义的复仇之灵，它今晚决定休息一下，把舞台交给你。”
“那里，地狱之门！”
梅林抬起爪子，指着众人视线尽头的地狱之门，他对强尼说：
“你今晚可以随意挥霍复仇之灵的力量，而你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
“尽可能的避开那些恶魔的追杀，别和它们缠斗，把我们带的距离那扇门越近越好...”
“你只管开车，突破的办法我来想！”
“能做到吗？”
坐在机车上的火焰骷髅歪了歪脑袋，它将燃烧的手骨放在酷炫机车的握柄上，在轰油门的声音中，强尼扭头对梅林说：
“扎坦诺斯只会走直线，它直线加速时很完美...但可惜，车，不是这么开的！”
烈焰骷髅咧开腭骨，对梅林露出了一个极其惊悚的笑容。
它对梅林竖起大拇指，它说：
“今晚，看我的吧！”
“那我呢？”
渣康在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是三个人里最弱的，除了脑子好用，有对女性的魅力特攻之外，他几乎毫无亮点。
而迎着数以万计的疯狂恶魔，乃至这片大地的恶意发起冲锋，似乎也不是渣康会做的事情。
他一贯于明哲保身，不太会主动去冒险。
但眼下这个时刻，他不说话是真的不行了。
一方面，他也确实渴望趁着这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另一方面，他被刚才突然爆发的梅林吓到了。
那种冰冷的，饱含杀意的，犹如实质性炼狱之灵，又如尸山血海一样让人窒息的气息，是渣康从未在梅林身上看到过的。
他不想惹怒梅林。
他不想遭受和不长眼色的扎坦诺斯一样的待遇。
“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梅林对渣康说：
“你的作用不在这里，等我们回到现世之后，才有你的用武之地。”
“呃，好吧。”
渣康耸了耸肩，然后走上前，跨坐在强尼的机车上。
他死死的抱着燃烧的骷髅，那股灼热让他有些刺痛，但他不敢放手。
这种情况下，一旦被落下了...
梅林和强尼肯定不会回头救他的。
“唰”
梅林操纵着恶魔修长的躯体，跳到了强尼的机车后方，如一尊石像一样蹲在那里。
他甩出深红束带，将康斯坦丁和强尼死死的捆在一起。
他看着眼前在苍白光芒下，空中飘散着无数灰烬的平原，他望着平原尽头那扇沉重的门。
他对强尼说：
“走吧！”
“我们...回家！”
“轰”
如雷鸣一样的低沉咆哮声从骷髅机车的引擎里爆发出来。
这台被赋予了生命的恶魔机车咆哮着，从排气管里喷出灼热的烈焰，它就如一头渴望报复的猛兽，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爪牙。
它在眼前这条路上已经失败了太多次。
它渴望着到达终点，渴望着狠狠羞辱那些试图拦路的恶魔们。
在强尼松开车闸的那一刻。
这台黑色的，点缀着无数钢铁的肢节和恶魔颅骨的机车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这一次，它载着的不只是它的骑士。
还有其他人。
同行者们...
有朋友的人，是不会失败的！
“哗啦”
一道苍白的闪电在灰烬平原上空阴沉的云雾中亮起，飘散的血雨从天空坠落。
在照亮大地的，一闪而逝的光芒中，那些疯疯癫癫的，早已经被这片大地的绝望俘虏的恶魔们也咆哮着从四面八方冲出来。
它们的表情扭曲，它们嘶吼着，恶心的涎水从它们的利齿中坠落。
还有爪牙，探出的爪牙带着满满的恶意，要把眼前这永不服输的骑士摁死在这大地上。
让那还保留着希望的灵魂和它们一样，坠入这绝望的深渊之中。
它们渴望杀了他！
因为他做到了它们做不到的事情...
憎恨，羞辱，愤怒。
在这无数恶意的点缀中，整个灰烬平原都变得不再安静。
“哗”
一道魔法护盾被康斯坦丁张开，帮助恶灵骑士挡住从天而降的血雨，避免他像昨晚一样，被那些雨点打灭火焰。
强尼也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扎坦诺斯把躯体的控制权给了他，但复仇之灵的癫狂也在影响他。
他就如发疯的骑士，将机车的速度提升到极致，他看着眼前那些挡在大地上的恶魔们，他没有像扎坦诺斯那样去撞击它们。
那会让速度下降，还会陷入包围。
“唰”
强尼扭动把手，沉重的机车在这一刻如最灵活的蛇一样，在差之毫厘之间，化作一道z字形的流光，就那么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眼前的恶魔。
燃烧的机车在地面上留下火焰闪耀的车痕，它的速度完全没有降低。
那些被愚弄的恶魔们更加癫狂，它们吼叫着追赶着逃亡的骑士。
但在强尼灵活而惊险的操纵中，这辆车不断的闪过那些阻路的恶魔。
一头如山一样高大的炎魔撕裂大地，高举着门板巨剑，吼叫着朝恶灵骑士斩落。
蹲在机车后方，一直没有动作的梅林伸出爪子，在如巨兽吞水一样的魔力回荡中，不可见的“线”被抛到那炎魔身上。
伴随着梅林的手指轻弹，炎魔就像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原本砍向强尼的巨剑，也在挥落中改变方向，砍在了三人背后追逐的恶魔身上。
恐怖的火焰在背后爆发，追赶的恶魔被阻拦，那些愤怒的恶魔们冲向失控的炎魔，在几秒之内，就把它灼热的血肉啃食干净。
大地在崩溃。
也许是预感到了这些恶魔们绝对拦不住今晚的骑士，这片丑陋的大地也开始加入这场疯狂的游戏中。
“轰”
地狱之门上方的末日火山爆发了。
在几秒之内就将数以百万吨记的岩浆喷射到高空。
那些被冷却的岩浆拖着长长的尾焰，如陨石一样砸落。
一块陨石朝着机车前方砸下来，强尼想要减速，但梅林的声音在这一刻响起：
“继续开！交给我！”
“唰”
上古之躯的魔法展开，跳动的空间如闪耀的玻璃一样快速旋转，当周围来袭的一切都尽数挡住。
梅林挥起手指，黑色的流光在指尖闪耀成环形的符咒。
在他手指挥舞之间，黑色的光线如陨灭的战镰，将眼前的末日大地上迸发的一切妖魔鬼怪都尽数撕裂。
在那灰烬飞舞，烈焰燃烧的场景中，强尼驾驭的恶魔机车距离地狱之门越来越近。
1000米。
700米。
400米。
100米。
50...
“哐”
在低沉的吼叫声中，昨夜那阻拦下强尼的恐怖恶魔再次出现。
它就如行走的血肉之山，灼热的烈焰在它身上燃烧着。
这如深渊领主一样的家伙绝对是奉命守着地狱之门的。
如果不能突破它，就别提冲出门外了。
“哗”
梅林仰起头，将手中瓶子里装着的金属鎓尽数倒入被占据的恶魔之躯中，可怕的痛苦激荡起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对于这片大地的重力感应。
“继续开！”
梅林咆哮着，他站在机车后方，双臂摊开。
恐怖的引力从他身体散布开。
在梅林的操纵中，强尼脚下的大地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撕裂开，从地面之下抬起，就如在地下抬起头的魔龙。
在梅林的控制下，一条冲入天空的山脊被塑造出来。
强尼驾驭的机车就如流动的光芒，在那山脊上一路狂奔，最后在烈焰与血雨的碰撞中冲入高空。
就如羚羊飞渡...
群魔嘶吼，万物崩溃。
在他们眼前，地狱之门...
近在咫尺！
9.天堂使命
废土地狱的尽头，万魔咆哮着。
苍白而不详的光晕在天穹之上闪耀，勾勒出了冷冽的光芒，冰冷的血雨已经酿成一场风暴，以呼啸之势横扫整个灰烬平原。
在那颇具腐蚀性的雨中，还混杂着从天际砸下的，带着长长尾焰的小陨石。
那是剧烈喷发的末日火山喷入天际的岩浆，在冷却后形成的石块，外表冷却，内部灼热。
每一次落在地面都会形成一片小型的岩浆湖。
大地也撕裂了。
就像是地面上裂开的，狰狞的巨兽之口，黑洞洞的，就像是要吞噬一切希望。
在地狱之门外，奔驰的万魔们嚎叫着试图停下，但是在错乱的引力之中，它们根本控制不住动作，只能被推动着栽入下方的深渊。
那些凄厉的哀嚎声就像是这场大逃亡的背景音乐。
而那被撕裂开，聚拢着从地面之下升腾而起的地面，就如晃动的龙脊一般，斜斜的指向天空。
在大地轰鸣中，岩石的嘶吼就是这背景音乐的最**。
在地狱之门前，镇守于此的深渊领主怒吼着举起庞大的战戟。
就如一尊几十米高的巨型雕塑，那战戟上跳动的灵魂之火将前往地狱之门的空间尽数封锁。
无人能通过它！
但在天空之上，燃烧的机车从那升起的龙脊大地上一跃而起，就如射入天际的利箭，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火痕。
时间似乎都在此时变慢了，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旋转的车轮，跳动的火焰，空中砸下的陨石，下方庞大恶魔的怒吼，那已经彻底断裂的大地，身后正在崩溃的山脊。
还有那些在血雨中张开双翼，伸出爪子，如聚散的蜂群一样，试图拽住飞驰机车的鬼魅魍魉们。
在机车之上，燃烧的骷髅在狂笑着。
强尼得到了恶灵骑士躯体的控制权，他也在被癫狂的灵魂影响。
变得更加自由，变得更加狂放。
被困在他身后的康斯坦丁则闭着眼睛，死死的抱着灼热的骷髅骑士，努力让自己不发出懦弱的尖叫。
在这关键时刻，渣康也想要表现出一种大无畏的气质。
尽管他已经吓得全身发抖。
如果不是灵体没有排泄功能，恐怕渣康此时都要被吓得失禁了。
而在机车被熊熊烈焰包裹的尾部。
梅林操纵的恶魔正站在那里，巨量摄取的金属鎓的毒性正在以一种攻城掠地的方式摧毁这毒素抗性极高的恶魔的躯体。
每一分每一秒，这具狰狞的血肉之躯都在变得更虚弱。
留给梅林的时间并不多了。
“加速！”
梅林冷冽的声音在强尼耳中响起。
强尼不假思索的轰下油门，这辆有生命的恶魔机车在空中发出咆哮，排气管后喷出粗壮的火柱，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猛推在机车上。
那喷出的火柱将天空都点燃了。
那些追在机车之后的幽魂和恶魔们也被尽数点燃。
它们嚎叫着从天际坠落，坠向下方撕裂的地面，那深入未知之处的诡异深渊。
“轰”
镇守地狱之门的庞大恶魔挥起的战戟就如苍蝇拍一样，朝着天空中飞驰的三个人，一台车砸了下来。
在机车后方，梅林的手指握成拳头，狠狠向上挥起。
被聚集的引力也如重拳，猛轰在已经开始坠落的机车上。
在剧烈的震动中，强尼的机车向上翻腾，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那迎面拍来的战戟。
恶灵骑士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他燃烧的指骨向下压动，机车的头向下摇摆着，贴在了那巨大战戟的刀刃表面。
“哗”
世间最厉害的赛车手控制着机车，在引擎咆哮中，操纵着战车，沿着那恶魔如雕像一样的武器向下飞驰。
就如90°平齐冲向地面。
引力转换方向，以压迫的方式加持在机车表面，让它坠落的速度更快，让它冲击的速度更快。
“吼”
那恶魔张开嘴，如火山爆发一样的岩浆从嘴里喷出，朝着飞驰的飞机扑来。
在即将被烈焰淹没的前一刻，梅林已经变得干瘪的手臂再次抬起。
引力重新改变方向，让强尼的机车重新跃入空中。
它携带着强大的动能撞在那恶魔的手臂上，就像是跳入了凹凸不平的丘陵地面。
“坐稳了！”
强尼脑袋上的烈焰飘动，燃烧的骷髅对身后两个人喊到：
“接下来，会有点颠簸...”
“轰”
机车的引擎再次爆发，在烈焰灼灼之间，发疯的三个人沿着镇守恶魔的手臂一路向上。
就如最狂野的越野赛车，一路冲到了那恶魔庞大的肩膀上，所到之处，只有一片被焚烧的血肉之躯，散发着堕落的焦臭味。
燃烧的机车就如攀上高峰，又在那恶魔如狮子狗一样的跳跃中，上下颠簸着冲入恶魔如巨龙一样的背部，那交错不惜的骨板之上。
“最后20米！”
渣康睁开眼睛，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地狱之门。
在呼啸灼热的风声中，他看到这恶魔如战锤一样遍布骨刺的尾巴已经甩起，如鞭子一样抽落。
在这重达数万吨的恶魔的跳跃轰击中，通往地狱之门的最后一段山路也已经被尽数摧毁。
在大地崩碎之间，渣康高声喊到：
“没路了！”
“路，就在那里！”
梅林高声怒吼着：
“起！”
“砰”
一声巨响，一整块坠落的岩石就像是被从下方猛打了一拳。
它跳跃着升入空中，燃烧的骷髅机车也在此时一跃而起。
它落在那重新坠落的岩石上，然后再次跳跃。
又一块岩石被梅林举起，托动着强尼的车继续在水平方向奔驰。
一块一块的岩石被从坠落的深渊中抬起，就如一幕神迹一样，为逃亡的三人铸造出了一条根本不存在的路。
在他们身后，那镇守的恶魔转过身。
它高举起手中的战戟，在一声响彻废土的怒吼中，它将手中的战戟如闪电般扔出。
就如被射出的箭矢，呼啸着朝着在空中奔驰的机车砸来。
“谢了！”
梅林回身用魔力铸造出一面能量的护盾。
在战戟的碰撞中，速度已经降到很危险程度的机车就像是被巨人的武器从后方砸中。
在渣康的尖叫声，骷髅的吼声和梅林的笑声中，这辆在撞击中变得破破烂烂的机车，就那么打着旋，如坠落的飞机一样。
它不断的抛出碎裂的零件，在火焰熊熊之中，泛起滚滚的黑烟，朝着地狱之门撞了过去。
“砰”
那推开一丝的大门被粗暴的撞开。
白色的光芒从其中爆发，将撞入其中的三个人尽数吞没。
就如坠入温和的水中，不溅起一丝波澜。
“哐”
驾驭着机车的恶灵骑士和被绑在他身后的渣康嚎叫着，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栽倒在冰冷的地面。
而梅林操纵的恶魔则用一个灵巧的后空翻，在坠落之时稳稳的落在地面。
这恶魔的躯体已经在散发诡异的白烟。
它已经承受不住体内金属鎓带来的毒性。
多次操纵重力与引力，让金属鎓的毒性渗入每一个细胞，每一根骨头中。
它已经死了。
梅林的幽魂从那干瘪的，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躯体中升腾，他惋惜的看了一眼脚下正在被腐蚀成斑驳白骨的尸体。
他蹲下身，重新拿起瓶子，将那些再度剥离的金属鎓重新汲取。
在他身后，在惨烈的翻车现场里，强尼的机车已经在最后的坠落中变成了一地燃烧的残渣，骷髅骑士摇头晃脑的从燃烧的烈焰中站起身。
他的脑袋以一个古怪的角度挂在脊椎上，这让恶灵骑士很不满。
他用燃烧的骨指扣住头颅，在用力之间，脊椎和颅骨交接的地方传来一声轻响。
扭曲的脑袋被扳直了。
他活动着腭骨，似乎是在检查自己的状态。
在他身边，渣康的幽魂瑟瑟发抖的蹲在一处石头边。
他倒是没受伤。
但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决死狂飙的“激情”中...
他被吓坏了。
他需要时间平复一下过于激动的心情。
强尼向前走出几步，他身上燃烧的地狱之火一点一点的熄灭，让他回到了正常人的状态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紧闭合的地狱之门，然后又回过头，看着眼前。
在他眼前，有一道光幕。
就如被聚集于此的水波，又像是一面挡住三人前进的玻璃。
强尼站在那光幕前方，他看到了自己变得憔悴而沧桑的脸，自己的眼睛。
他看着那光幕。
在光线的流转中，光幕中的画面快速的变化，一名穿着公务装，有栗色长发，身材优雅的女士，正握着麦克风，似乎在做采访。
而从那画面背景上的自由女神像就能推断出来。
她是在纽约。
“罗珊！”
强尼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光幕中的画面。
但在手指接触之间，就像是用手指触摸了平静的水面，荡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维度投影...”
梅林飘到强尼身后，他看着眼前的光幕，他说：
“我就知道，果然没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强尼回头看着自己信任的兄弟。
梅林直视着前方，在那光幕的画面中，他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们。
看到了梅，本，彼得，自己的妹妹弟弟们。
看到了正在群星中飞行的卡罗尔，看到了执行任务，面无表情的灵蝶，以及在沙漠中骑着骆驼，带着头纱跋涉的扎坦娜。
最后，他看到了位于一片冰天雪地中，被一群霜巨人跪拜的艾尔莎。
这让梅林的眼神变化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伸出手，贴在光幕上。
他看着沿着手指周围跳动的水波，他对强尼解释到：
“维度的封锁，也许是一个多重维度混杂的迷域，你可以将其视为‘水面’，强尼。”
“现世就是水面之上的鲜活世界，而我们，我们被困在水下。”
“我们能看到他们的倒影，却永远无法和他们接触。”
渣康此时也重新稳定了心神，他快步跑到强尼和梅林身边，他也看向眼前可以投射出现世光景的光幕。
在渣康眼前的画面里，一个衣着暴露的姑娘正躺在床上，和一名纹满纹身光头大汉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渣康的眼睛瞪大了。
他就像是滑动电视节目一样，将眼前尴尬的画面划掉。
新的画面出现。
两个妖娆的吸血鬼女士，正在和自己的一群“仆人”们，在泳池里肆意狂欢。
渣康的表情更难看了。
他又换了一个。
结果...
还是一样。
“啪”
梅林无语的伸出手，在渣康肩膀上拍了拍。
他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朋友。
但最终，他感觉无话可说。
他只能简短的说：
“要坚强...”
这光幕目前看上去只能投射出和观看者有密切关系的人的投影，也就是说，眼前这些纵情狂欢的姑娘们，大概都是渣康还活着的时候的...
女朋友？
嗯，康斯坦丁头顶上无形的帽子意外的有点耀眼啊。
“嘿！”
渣康有些恼羞成怒的打掉了梅林的手。
他气呼呼的转过头，不去看光幕上那些糜烂的画面。
他咬着牙，对面无表情的梅林和憋着笑的强尼说：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个维度迷域，你们有办法打开吗？我们拼了命才到这里，总不能被困在这吧？”
“要打开它其实很容易。”
梅林瞥了一眼渣康眼前的画面，他慢条斯理的说：
“只要找到一个能自由出入维度的人，或者找到一些可以跨越维度的交通工具，比如冥河摆渡人的船之类的玩意。”
“我之前倒是认识一个可以带我们离开的姑娘。”
梅林有些遗憾的耸了耸肩，他说：
“但我现在根本没办法联系她。”
他回头看着强尼，他说：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车在冲到最高速的时候，可以冲破维度，对吧？”
“理论上可以。”
强尼抓了抓头发，他看着身后那一团燃烧的残渣，他说：
“但那是扎坦诺斯实力完全的情况下，现在扎坦诺斯很虚弱，已经没办法冲破维度了。”
说完，强尼和梅林同时将目光放在渣康身上。
后者撇了撇嘴，他说：
“看我干嘛？”
“你们真的觉得我是那种有办法打破维度的人吗？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
渣康眨了眨眼睛，他眉飞色舞的说：
“我们已经脱离废土了，这里就像是个中转站一样的地方，我们可以想办法把自己包装成异度的邪神。”
“在人世间找些死不足惜的疯子，让他们想办法召唤我们，就像是召唤魔鬼那样，把我们从这个地方...”
“嘘！”
渣康还没说完，梅林突然伸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烟雾萦绕的天空。
他说：
“有人来了...躲起来！”
“强尼，你留在这，你的机车残骸掩盖不住的...不管来的是谁，和他好好聊一聊！”
几分钟之后，在蹲在机车废墟边的强尼.布雷泽的注视中，一团温暖的光在他眼前出现。
就像是一道降临地狱的圣光。
在光芒中，一个背生双翼，面色温和的家伙漫步走出。
他看着强尼，他说：
“强尼.布雷泽，与魔鬼签下契约的罪人啊。”
“天堂，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10.诓骗
在地狱之门后方的峡谷中，梅林和康斯坦丁躲在峡谷尽头的阴影里。
梅林用自己的魔力将康斯坦丁死死包裹起来，让他们的气息不泄露一丝，但这对于大天使那样的生命几乎没用。
那些实力接近天父的家伙们能轻易的察觉到隐藏者。
毕竟梅林也虚弱了很多。
但幸运的是，此时出现在强尼眼前的，并不是一个难缠的大天使...
“一个天使？”
康斯坦丁眨了眨眼睛，他躲在阴影中，眺望着前方的场景。
他对梅林说：
“还是一个阶位不太高的星辰天使，他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知道。”
梅林眯起了眼睛，他对渣康说：
“但我猜，他会给被困在这里的我们带来一点希望...别说话，等强尼和他聊完再说。”
“我叫玛拉基。”
那从温暖闪耀的光泽中走出的星辰天使合拢双翼，洁白的羽毛在他周身跳动着，就像是最漂亮的光羽。
这天使是个男性。
身材高大而健美，头发以波浪卷的方式贴在脑袋上，就像是那些古希腊的雕塑一样，充满了一种不属于世间的俊美。
他穿着白色的仪式盔甲。
上面点缀着各种各样属于天堂的史诗神话，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站起身的强尼。
他的双眼闪耀着白色的光芒，看上去充满了圣洁。
他带着温和的，悲天悯人的笑容，对强尼说：
“强尼.布雷泽，你喜欢待在地狱吗？”
这个问题...
嗯...
经历了地狱的几个月折磨之后，强尼也不再是之前那普通的灵魂。
他已经亲眼见过了恶魔的肆虐，现在见到一个出现在地狱里的天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他正要回答这个问题，梅林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顺着他的话说，看看他想做什么...”
“表现的疯一点，好骗一点，如果你不会演，就让扎坦诺斯来。”
强尼的眼睛眨了眨。
他在灵魂中回应到：
“不，这一次我来，我本色出演...我也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他发出了一声冷哼，后退了一步。
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在他身上腾起，在血肉焚烧的痛苦中，燃烧的恶灵骑士出现在了那星辰天使眼前。
灼热的骷髅毫无敬意的抬起手指，朝着天使比划了一个中指。
又粗鲁的喷出一口如岩浆一样的口水，就砸在天使脚下。
“我喜欢...你是脑子有问题吗？”
粗鲁的骷髅疯狂的比划着手指，他对那天使怒吼道：
“你能想象吗？”
“每一个夜晚，从我坠入这肮脏该死的大地之后，每一个晚上，那些肮脏的生物追逐我从地狱的一头到另一头！”
“我骑着车穿过腐浊烂肉的刀山火海，我穿越过像是血肉脓疮一样的地狱深渊！我在狂奔，但我甩不掉它们！”
“每个晚上，它们都把我撕碎！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那烈焰骷髅的颅骨上出现了一个讥讽的笑容，他身后的烈焰机车也缓缓的修复完毕，在火焰升腾中，强尼抱着双臂，靠在那燃烧的机车上。
他指着自己的颅骨，用一种疯疯癫癫的声音说：
“看着我，美丽的家伙，我的脑袋在着火！”
他以一种极其恶劣的语气，对眼前的天使说：
“你说我喜欢地狱吗？”
“呵呵。”
自称为玛拉基的星辰天使轻笑了一声，他说：
“那么我想，你一定很想离开这里吧？”
那天使低声说：
“我为我的长官，大天使然德基尔对你所做的事情表示遗憾。”
“强尼，但你已经越过了无人越过的地狱之门，你已经做出了一个奇迹，你理应得到救赎，而不是被困在这个维度的迷域里。”
“你想离开吗？强尼。”
“屁话少说！”
烈焰骷髅猛地站起身，它伸出手指，点在那星辰天使白色的盔甲上，留下了一个难看的黑色斑点。
它毫无敬意的对那天使说：
“你要能帮我，你就说！”
“你要是帮不了我，你就滚！”
“别这么暴躁。”
那天使伸手拭去盔甲上的灰烬，他抬起头，对强尼说：
“让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吧，强尼.布雷泽。”
“在数个月前，一名路西法地狱的魔王叛逃到了人间，它叫卡赞，是那些初堕者的一员，实力强大，但被困在了地狱和人间的夹缝中。”
“它就要脱困了，强尼，一旦它进入人间，一旦它打通人间和地狱的通道，那些追随它叛乱的恶魔们就将进入那个世界，然后生灵涂炭。”
“啊，一个发疯的想要灭世的恶魔...真可怕啊。”
强尼讥讽的说：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被打断说话的天使并不愤怒，他继续用那种温和的语气说：
“你可以追捕它，把它拖回地狱，那将视为你身上的罪孽已经被赎回。”
“你可以作为强尼.布雷泽过完自己的人生，从恶灵骑士的诅咒中得到解脱...如果你的行动足够快速，你甚至可以去天堂领赏。”
玛拉基看着沉默的骷髅，他说：
“这世间还有比惩罚邪恶的恶灵骑士更擅长追捕逃亡的恶魔吗？”
“我让大天使然德基尔提出了这个建议，但她断然拒绝，而大天使加百列也不愿意因为一个背负罪孽的灵魂和自己的姐妹反目。”
“她们派出了自己的使者，而据我所知，路西法那边也派出了一名地狱猎手...”
玛拉基压低了声音，他对强尼说：
“但我认为每个灵魂都该有赎罪的机会，我会想办法让你暂时脱离这里，但你必须行动迅速。”
恶灵骑士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梅林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着。
“他在骗你，毫无疑问。”
“是的，就连大天使都没资格释放这废土里的任何一个灵魂，他区区一个星辰天使也敢夸下海口？”
渣康的声音也在恶灵骑士脑海里响起，他说：
“他肯定有别的目的，问他！强尼，直截了当的问，就当自己是个莽夫...问他这么做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还有他要怎么才能让你暂时离开？”
梅林叮嘱到：
“这一点很重要。”
在两个队友的提醒下，恶灵骑士佯装不屑的发出了一声嗤笑。
他哼了一声，在烈焰灼灼中，他看着眼前的星辰天使。
他说：
“听上去很棒，听上去我没有理由拒绝。”
“但玛拉基阁下，我已经被欺骗的够多了，我讨厌那些拿我当枪使的人，我做成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没有好处，你为什么要冒着得罪两位大天使的风险来帮我？”
星辰天使叹了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他身上那种标志性的悲天悯人的气质在这一刻散发到极致，在背后洁白双翼的拍打中，他低声说：
“因为我不想看到一场屠杀。”
“嗯？”
恶灵骑士疑惑的哼了一声。
“路西法派出了自己麾下最擅长追踪的地狱猎手，他叫胡斯，是个典型的恶魔，暴躁，残忍，却狡猾...但我并不担心他，传闻中胡斯专注于任务本身。”
“我担心的是那位被派出的，我的姐妹。”
“战争天使路德。”
玛拉基加重了语气，他对强尼说：
“我主的威严并不只通过仁慈和赦免来彰显，在必要的时候，我主也会用刀枪惩罚那些顽固的邪恶。”
“而路德，就是我主麾下最锋利的战刃。”
说到这里，玛拉基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担忧。
他轻声说：
“在天堂中，也很少有天使会喜欢路德。”
“她是强大的，但最重要的是，路德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天使，她会毫无犹豫的铲除掉任何阻碍她追捕魔王卡赞的生命...”
“她比恶魔更像恶魔，她绝对会引发可怕的大屠杀，她会亲手做到那一切，杀戮就是她的工作。”
“而我，我只是个卑微的星辰天使。”
玛拉基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他说：
“我拒绝大天使们以暴力的形式解决这件事，我们是有良知的善良灵魂，我们该谨守自己的良知，我们明明有更好的方式。”
他说：
“我为我主招募你成为雇佣兵，赶在屠杀降临人间之前结束这件事。”
“你会得到救赎，强尼，而我...我会向我主证明自己的能力。”
玛拉基很坦然的对强尼说：
“我的私心让我感觉到羞愧，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已经向你说明了一切，强尼.布雷泽。”
星辰天使摊开双手，他看着强尼，他说：
“现在你该回答我了。”
“你愿意为我主效力吗？”
“最后一个问题！”
燃烧的骷髅骑士伸出一根手指，他对玛拉基说：
“你要怎么让我离开这里呢？”
“我有我的方式。”
玛拉基轻笑了一声，这星辰天使说：
“我主的神力于此聚集，作为主的仆人，我能给你打开一扇通往现世的门，但我的力量只能维持它开启一小段时间...”
“在时间结束后，你还是会被拽回这废土之中。”
“但若你完成了这件事，我就可以以此作为奖赏，让你永远离开这里。”
强尼的眼睛眨了眨。
另一边，躲在阴影中的康斯坦丁也激动了起来。
但梅林却不发一言。
“狡猾的骗术！”
梅林将手放在康斯坦丁肩膀，让他冷静下来，他说：
“就算他真的能让强尼在现世自由一段时间，也不能给我们真正脱离这里的机会...不过，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想法。”
“什么？”
康斯坦丁冷静下来，他有些失望，他又问到：
“你又有了什么天才般的主意？”
“渣康，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梅林瞥了一眼天空，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说：
“一个恶魔的逃亡，居然可以引动地狱和天堂同时追捕...”
“那家伙必然不简单，要么是它本身身份特殊，要么就是它掌握了一些不能被透露出去的事情。”
“这件事有阴谋的气息，我们可以加以利用，但首先得弄清楚那个逃离路西法地狱的魔王卡赞的底细。”
“答应他，强尼。”
梅林思考了几秒钟，他对恶灵骑士说：
“但记住，你的目标不只是卡赞。”
梅林对强尼面授机缘，他说：
“任何参与到这件事情的人，那个地狱猎手，那个战争天使...把他们统统带回来！”
“我力量不足，梅林。”
强尼佯装思考，他在灵魂中对梅林说：
“扎坦诺斯告诉我，它此时的力量不足以同时对付那三个人。”
“我给你个电话号码。”
梅林盯着那站在圣光中的星辰天使，他眯起眼睛，他说：
“去到现世，自然会有人帮你。”
“去做吧！”
恶灵骑士点了点头。
他对眼前等待答复的星辰天使说：
“好，我答应你！”
“那就去吧！”
玛拉基抬起手，在他身后的光幕艰难的裂开一道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的裂痕，他看着跨坐在机车上的强尼。
他叮嘱到：
“你必须抓紧时间！”
“分秒必争，赶在卡赞脱困前，将它带回地狱中。”
“放你的心吧！”
强尼驾驭着熊熊燃烧的机车，冲入了那裂痕中。
在他身后，悲天悯人的星辰天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嗯，能和魔鬼签下契约的人，果然好骗！
而在强尼的轮胎接触到现世大地的那一刻，恶灵骑士那燃烧的颅骨上，也闪过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嗯，把别人都当傻子玩弄的人，果然好骗！
瞧瞧那个可悲的天使吧...
他好像还不知道...
他已经被渡鸦盯上了。
他...
已经是个死人了。
十几分钟之后，在德克萨斯州荒凉的大地上。
“唰”
一道疾驰的烈焰在高速公路上转过一个弯，挡在了一辆向前行驶的皮卡车前。
强尼单腿撑着骷髅机车，看着眼前那被吓坏的卡车司机。
他燃烧的颅骨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
他从燃烧的酷炫机车上跳下来，走在那被烈焰融化的沥青里。
他粗暴的一把拽飞了车门。
对那被吓瘫的司机勾了勾手指，他用沙哑的，如骨头摩擦的声音说：
“你需要你手里的汉堡...”
“你手边的可乐...”
“还有你身边那双限量版的陆战靴...”
“最后，把你的手机...”
“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