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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修士很危险全文阅读

作者:想见江南     这个修士很危险txt下载     这个修士很危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四十三章 衍藏 (贺钟子瑜盟)

    尤郡公道:“这些人既服用了念果,缘何还要如此小心翼翼的隐匿云层,当可大大方方用神念扫描,三十丈的神念范围,虽算不上广大,但总好过眼目细查。”

    苏郡主笑道:“亏你想得出这主意,三十丈的距离很远么?神念固然比眼睛扫描得更精细,同样,三十丈的距离,也足够那人以目力发现云家众人了。云家众人怎么就那么蠢?四哥啊四哥,还是那句话,您可千万别学那人,跟云家人作对,免得我替你担心。”

    尤郡公狠狠瞪苏郡主一眼,顿时熄了声。

    苏郡主转视秦清道:“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那人到底怎么窥破云十三等人行藏的,姐姐你见多识广,可知晓有秘法能窥破神隐珠么?”

    秦清道:“神隐珠功用神妙,我也不曾听说其隐匿效果会被人窥破。”

    秦清话音未落,郑世子忽的朝巨大光幕一指,急声道:“快看。”

    原来光幕之中,又生了新的变化。

    云六长老探身入了洞窟,行不过丈许,便有了新的发现。

    却见洞窟左侧石壁一角,有一块青湿的苔藓,苔藓上散落着一些白灰,正是灵石耗尽的残余粉末。

    云六长老蹲下身来,拈起细细的白色粉末捻动片刻,又四下张望,又在附近的山洞四壁发现一些许浅浅的印记,像极了阵旗的旗杆的遗留。

    “老六,可是发现了什么?”

    郁气森森的云家三长老追了近来,粗声问道。

    才跨进来的云七长老眼尖,立时瞧见那些白色粉末,脱口道:“灵石灰烬!只可能是那贼子留下的,他在此间到底干了什么?若我所料不错,这些灵石灰烬,必定与老十三他们的身死有关。”

    大殿正中亦顿起窃窃私语,眼前的一幕,显然也激起了众人探究的兴趣,一时间猜测之声不绝。

    忽的,云六长老隆起的眉毛微微一跳,似乎想透了什么,叹声道:“看来十三弟他们终归是大意了。”

    “老六,知道什么就赶紧说,话别说半截,这都什么时候了,走,去外面说。”

    云三长老冷声喝道,当即朝外行去。

    云六长老点点头,抬步行出洞窟外,迎上一众探询的目光,沉声道:“洞窟中有灵石余灰,以及阵旗的浅印,看其布置,分明是一套小阵。”

    “我曾在一本典籍中看到过一种唤作衍藏阵的精妙小阵,大致的布阵结构,与遗留下的痕迹有七八分暗合。不过我并不精通那套阵法,仔细想来,应该是**不离十。”

    “若果是衍藏阵,一切都说得通了。大体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十三弟他们追行到洞窟之外,便立即催出神念,探查那贼子的行踪。服用念果后的神念虽然虚化,能瞒过强大修士的神念感知,却触发了衍藏阵,以至于十三弟等人行踪败露。”

    云三长老道:“除了警戒的作用外,这衍藏阵还有什么妙用?”

    云六长老道:“衍藏衍藏,顾名思义,便有遮蔽天机,掩盖行藏的意思。此人躲藏于山腹之中,未能被十三弟他们察觉,便是这衍藏阵的功效。不过,说穿了,还是十三弟他们大意贪功了。若非他们急进,只需等大部队来齐,合围此洞窟,再小心探查,终归能堵住那贼人,即便那人暴起发难,我等合力,也不至生此灾祸。”

    云三长老摆摆手,惊声道:“不对,我还有点想不通透。你说此人在这山腹之中布上了劳什子衍藏阵,他布这衍藏阵,难道事先就知道有人跟随其后?这个解释太过牵强。”

    云六长老道:“一点也不牵强,试想,烟火号起,战阵开打,而持续半个时辰,交战双方不曾交手,甚至未曾碰面。那人何等奸诈,定然猜到了我等准备了很高妙的潜藏身形的手段。既然如此,他提高警惕之心,也是必然的了。”

    “甚至可以这样说,这套阵法被那人布置在山腹之中,那是那人设定的一套自我保护装置。不管他将要去往何地,逃往哪个方向,或者原地转圈,他都会自山腹中的这个口子离开。目的,就是要借助衍藏阵,来完成警戒。唯有如此,他才能保护自己的行踪,即便有尾巴跟来,他也能第一时间侦知。”

    得了云六长老的这番解释,云家众人再无疑虑额,尽皆暗叹,这贼人好重的心机。

    殿中众人同样赞叹不绝。

    郑世子道:“云六长老分析无差。布置这等机巧,实在符合那人的行事风格。”

    尤郡公道:“这云六长老也不简单,云家诸位长老之中,此人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竟有如此巧思。有如此对手,我看那人虽有小胜,也是境况不妙。毕竟袭杀云十三等人的手段,可一不可再,我很想知道,下回再对上,他又如何再用这衍藏阵。”

    秦清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觉云六长老这番解释虽合情合理,却怎么也脱不了为解释而解释的嫌疑。

    由那些灵石粉末和印记强行推测出衍藏阵,未免太过牵强。

    然而身在局中的云七长老众人,皆深以为云六长老所言有理。

    因云十三等人的身死,云七长老等人心中甚至生出了心结。

    可以这样说,不得出一种解释,他们心中那一关根本过不去有人能窥破神隐珠的隐秘?这简直颠覆众人的常识。

    唯有云六长老的这番解释最合情理,亦符合那贼人的诡谲风格。

    云三长老拍着云六长老的肩膀,说道:“老六你既有这个脑子,早就该露露,何苦拖到如今,不过今日既然让我知道了,我自会禀报于家主。你老六也别太过崖岸自高,族中之事,该参与的你尽量都得参与。”

    云七长老知晓自家这位三哥的毛病,生怕他将话题扯的越发偏转了,赶忙道:“六哥大才,我素来知晓,只不知六哥对这元宝衣被破之事有何想法?”

三百四十四章 闪耀

    云六长老轻轻捻动左手的食指拇指,说道:“此事不难。一句话,祸起家门之内,必是出了内贼。”

    云七长老眉峰一聚,嘴角浮出狰狞的笑来,忽的仰头朝天看了一眼,微笑道:“此事我大概已弄清了七八。”

    殿堂之中,云中歌睹见光幕上云七长老直直射来的阴毒眼神,一股寒气从尾巴骨直冲而上,五脏六腑都险些被冻住了,险些站立不稳。

    亏得众人的注意力皆盯在光幕之上,无人察出他的异样。

    “这元宝衣到底是何宝物,我却头一次听说,不知几位可知究竟?”尤郡公悄声道。

    苏郡主笑道:“四哥何必兜圈子,此事当然还得问郑世兄,他家的宝贝只会比云家多,而且郑世兄最好这搜奇寻怪的行当,什么外间不知道的秘宝,郑兄知道的极多。”

    秦清移目朝郑世子看来,郑世子笑道:“这元宝衣我听家父说过一些,乃是云家研究多年才诞出的法宝,此法宝到底是何等原理构成,我不知晓。只知晓此宝衣是用真元催动,能结出一个威力惊人的防御光罩,只要真元持续涌入,这光罩极难被攻破。”

    “今番大战,云家动用此宝,也在情理之中。此外,听说此法衣有个致命罩门,一旦攻破,此元宝衣便自动消解。然如此隐秘之事,云家又如何会外传?这元宝衣罩门,当不被世人所知。而适才那人暴然发动,云十三长老等人根本未及激发护体宝衣,便被击碎,显然那人目标清楚,思路明晰,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人知晓这元宝衣的罩门所在。由此一点,云家六长老能想到家中出了内鬼,毫不稀奇。”

    郑世子话音方落,便见光幕之中,云家三长老暴跳如雷,“内鬼是谁?老七,你要替他隐瞒不成,待老子出了此间,必要抓住那该死的孽畜,抽魂炼魄,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云七长老摆摆手:“区区败家孽畜,何劳三哥动手。此事小弟已有定策,三哥只等着看好戏。当务之急,还是先平灭了那狗贼,祭炼十三弟他们的英魂。”

    云三长老道:“老七你记好了,待出得此间,到底谁是祸害,你必须给我点出来。”

    云七只好应下,接道,“照目前的形势看,二哥原先的定策要发生变化了,六哥心思细腻,周密,便由六哥来定策。”

    云六长老才推辞两句,云三长老顿时变色,发作一通,云六长老立时偃旗息鼓,沉吟片刻道,“好吧,我来说几句。我以为,当下最重要一点,是我等绝不可再分兵冒进。对手如此诡异莫测,分兵只会给他各个击破的机会,合兵一处,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云三长老道:“不妥不妥,先前我等分散开来,挖地三尺,尚不能将那贼子找出来。若聚在一处,恐怕便是找上三日三夜,也休想找到那贼子的踪影。”

    云六长老微微摇头道:“三哥多虑了,这回不用我们去找他,而换他来找我们。”

    云七长老双眸一亮,说道:“六哥的意思是,正面邀战,逼他出来。”

    他心思通透,一点就亮,云六长老这个办法,的确能让那贼人快速现身,毕竟今日之战,乃是那贼人提出来的。

    此刻,他云家众人只需高声呼喊,激那贼人出来对战,那贼人必定无法继续隐藏。

    否则,此战便就此作罢,也得判那贼人输阵。

    只是如此一来,神隐珠的妙用就得彻底放弃了。

    云七长老苦心求来这神隐珠,便是想暗中偷袭,一击建功。

    换句话说,神隐珠天然就该应用在潜藏偷袭上,而不是正面硬攻。

    随即,云七长老便将自己所想道将出来。

    神隐珠带来的隐匿优势实在太大,如此放弃,他怎么也不甘心。

    更何况,一旦正面对战,即便成功擒灭那贼人,云家付出的伤亡也定然不小。

    适才,那贼人的一场偷袭,便灭掉了云家的六位阳尊大能,单此一战,已让云家元气大伤。若场中再有人陨落,云七长老真担心才崛起的云家,立时便要暴极而衰。

    云六长老道:“七弟过虑了,正面对战并不意味着放弃神隐珠妙用。战斗的形式是多样的,战法自然要奇谋百出,有神隐珠在,用来设伏,突施暗手,也是一等一的利器。”

    云七长老这才大喜,用力拍打着云六长老的肩头,连声赞道:“还是六哥才高,以后咱们云家这智多星的帽子,必须转戴到六哥头上。”

    赞罢,云七长老又问场间众人意见,待得众人皆表态同意后,他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此事便这样定了。六哥心思机敏,便由六哥引两人隐匿设伏,只等我等诱敌,将那贼人诱至,便可暴起一击,彻底抵定局面。到时候……”

    云七长老话语未落,惊变又起。

    一道金色电芒自洞窟中射出,超出了视线所能及的速度,正中云七长老脖颈处的那粒朱砂,金芒未连续跳闪,转瞬便破掉三枚朱砂。

    众人才回过神来,真元疯狂催动,各种狂暴的灵气,疯狂抽涌。

    不待云家众人完成一次攻击,轰的一声,一道巨大的亮光暴起,只一刹那,周遭的空气瞬息收紧。

    天际才划过的鸟儿,顿时如捏紧了喉咙一般,直直坠落下来。

    可怖的光亮才爆出,整座光幕剧烈摇晃,耀眼的光亮自光幕中射出,刺的大殿中人无不遮掩眼目。

    光亮才爆开,连续的光球不住闪爆,随即,刺耳的惨呼,直逼全场。

    只一瞬,巨大的火海便将云家一众人等尽数覆盖,此起彼伏的火球,不停爆炸闪耀。

    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震骇了所有人,云二长老不顾一切的朝外冲去,一张黑得可怕的老脸,已完全扭曲了。

    秦清再也忍不住,脱口叫出一声好来,她是真的震惊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胆大包天,更兼奇思妙想,玩了一出故技重施。

    简直打破了她想象的极限,如此惊才绝艳之辈,比照他曾经所见的八大仙门的天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百四十五章 黑屏

    同云二长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圣使面上的狂喜,怎么也遮掩不住,若非理智未失,他简直要惊叫出声来。

    此刻见得云二长老便要脱出此殿,插手玉浮山中正在进行的生死争斗,他面色陡然一变,心下抽紧,冷哼一声道:“云二长老意欲何为,是当本圣使为空气,还是根本不将云家的脸面放在心上!本使还是那句话,玉浮山中的大战不结束,任何人不得离开此间。”

    言罢,掌中多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金色牛角,但见他对准牛角传出神念,一道道玄妙的黄光,自牛角中放出,化作一道道光墙,眨眼便将整座宫殿封禁。

    云二长老狂飙的身形撞上光墙,立时被弹得倒飞回来。

    他才要对圣使发怒,忽的,睹见巨大光幕上的场景,目眦尽裂,眼目中渗出血来。

    但见光幕纸上,巨大耀眼的火球才爆出,三名不顾一切激出秘宝结成光罩护卫众人的内卫,连神魂都不曾遁出,便被稍作灰烬。

    亏得这三名禁卫拼尽全力一挡,云家九长老成功激发了元宝衣,这也是云家众人仅剩的一件元宝衣。

    元宝衣光罩才生,立时便将众人笼罩进去。

    随即,众人拼死命的催动真元,瞬间聚成一个一尺余厚,宝蓝色的厚实光罩,抵御着不住爆开的熊熊烈焰。

    然则烈焰实在凶猛,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着。

    此刻,众人无一不带着伤患,可怕的烈焰,似有着侵蚀筋络的威力,周身的明火虽已熄灭,但狂暴的火灵之力,一刻不停地从烧伤处,持续侵入肉身。

    云七长老才往口中倾倒一瓶丹药,立时便惊叫出声:“是一阶四级奇符,还是火符,入体的火灵之力太过爆裂,宝皇丹丝毫无用。”

    闻听此言,玉浮宫中的一众人等,尽皆失色,暗暗惊道:这青面汉子好果决的心思,好狠辣的手段。

    如果说玉浮宫中的诸位观众,是惊诧的话,那身在局中的云七长老等人,则就是惊慌了。

    爆发的火符,乃是一阶四级奇符,而他们仅有的奇符,也只是一阶四级奇符,根本无法利用符场吞噬,来消灭掉这威力暴虐的火系奇符。

    此外,一阶四级火系奇符,符场极为稳固,根本不是一般风系奇符能够冲开符场的。

    也没有人敢冒险,贸然脱出元宝衣的护体光罩保护。

    场面极为惊险,便连始终晦暗沉稳的云六长老,面上也被焦急堆满,狠狠一咬牙,脱口呼道:“三哥,都什么时候了,还心疼你那冰魄光针。”

    云家三长老打个激灵,怒声喝道,“你怎知道我有此宝,好你个云老六,竟敢窥视于我!”

    可再是肉痛,云三长老亦知此时绝非斗嘴的时候,他左掌中陡然多了一枚莹莹生光的浅白色绣花针,紧接着,三枚中品水系灵石,现在他掌中。

    玉浮宫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场中的这场惊世大战。

    郑世子更是惊声叫出:“这是要用五行法器配合五行真元,强攻符场,好戏来了!”

    岂料,郑世子话音方落,一道道流光射进了符场之中。

    下一瞬,惊天动地的巨爆传来,滔天的气浪,瞬间将符场摧毁,整座山腹全部垮塌,处在百里之外的玉浮宫,亦传来剧烈的摇晃。

    云七长老等人,如枯萎的稻草,经受了暴风一般,直直被卷上云霄。

    随即,那道恐惧的金芒再度于空中显现,但见一阵眼花缭乱的乱舞过后,十余道闷哼声传来,一道道血色爆开。

    霎时,正上演着惊人惨烈的巨大光屏,嗖的一下,瞬间黯淡。

    但听一声轻噗,无数金色的碎片跌落在地,却是通化盘爆开了。

    云二长老哼也未哼,一头栽倒在地。

    身为通化盘的主人,他比谁都清楚,只有在滴入鲜血之人尽数死亡的情况下,同化盘才会爆开。

    二十一名阳尊大能,千年门阀的云家的绝对核心力量,一朝丧尽,巨大的打击连续袭来,云二长老便是金刚锻就的心脏,也决然无法承受。

    云二长老跌倒的刹那,云中歌亦站立不稳,眼见便要晃身摔倒,却被岳子陵托了一把,触手之间,云中歌同样也感受到岳子陵大汗淋漓。

    岳子陵顶着一张泛着不正常潮红的俊脸,压抑着激动,悄声道:“该死的家伙!观他一战,你我不至于重活一回。”

    云中歌机械地点点头,才放松下的心海,随即被无尽的纠结,悔恨填满。

    巨大的震动来袭,终于,圣使再压抑不住心头的振奋,彻底将体统,抛在了脑后,几乎手舞足蹈地高声叫道:“星海使者获胜,星海使者获胜!”

    许易之胜,不啻于他重获新生,心之重压,随之卸去。

    除此外,他还意识到自己要狂收一笔,适才的赌局,他毫不犹豫地将全部身家压上。

    此刻的回报,简直惊人。

    相比索贿受贿,这种靠赌局搏来的财富,更让圣使获得了空前的满足。

    玉浮宫中的光幕转黑之际,郑世子、尤郡公等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脸上,窥见了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巨大震撼。

    对战将起之时,即便他们这些许易打过交道之人,也根本不能对许易升起丝毫的信心。

    待到许易灭杀了云家十三族老等人,众人也只是稍稍惊异,认定乃是取巧,此等手段可一不可再,并不以为许易便能彻底扭转局面。

    直到此刻,彻底见识了许易那如妖如魔的手段:于风轻云淡之间,施弄雷霆,顷刻之际,抵定局面。

    众人心头堆不下心悦诚服,早已被各种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堆满。

    怔怔半晌,苏郡主忽地悄声道:“秦姐姐,换作是你,可能做到如那人这般?”

    秦清冷月一般的脸上头一回现出人类该有的表情苦笑,微微摇头。

    与此同时,她亦在心头暗暗自警:“天下俊杰如此之多,我切莫让人远远抛下,是时候祭炼那件奇宝了。”

三百四十六章 战果

    玉浮宫中,众人大起惊诧,哗然不已,又乱糟糟嚷嚷着交割赌资之际,许易已打扫毕战场,飘然离开。

    他没有急着返回玉浮宫,而是觅了一处悬崖,辟出一座石窟,藏身其间,开始盘算,此次大战的战果。

    二十一枚须弥戒,二十一位阳尊大能的半生积蓄,便是想想,也知晓所积该如何丰富。

    这一清点,足足花去半炷香的工夫,才点验完毕。

    纵使他参战的根源,是为了挽救吟秋,沉重是他心情的主基调。

    然则,这惊人的收获,亦让他难以抑制的生出了欢喜。

    今次所得的二十一枚须弥戒中,共计搜得灵石六百余万,四张一阶四级奇符,分别是金、火、水、风四系,八张一阶三级奇符,各系皆有,其中还有一张异符。

    奈何奇符所获虽多,通过奇符的标记,亦能知晓属性,但不知符性。

    而所谓的符性,举个例子,便如疾风符与迅身符一般,虽都是风符,符性明显不同,对战起来,功效也明显不同。

    此刻,许易所获的这些奇符,他都无法知晓具体符性,难以做到心中有数,对战起来,很难做到因符而异,设定战局,做不到有的放矢。

    故而,这些奇符虽有价值,但暂时难以为用,需得想办法测明符性,才好使用。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奇符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除却奇符外,他亦得到了六套四阶战衣。这六套四阶战衣,乃是灭杀云家十三族老等人时剥下的。

    不似对战云七长老等人的那一场,云七长老等人的四阶战衣,根本未及发挥最大战力,便被那张一阶四级炎爆符尽数吞噬。

    而许易灭杀云家十三族老等人,动用的乃是化形骨剑,骨剑虽将四阶战衣的防御摧破,却并没有彻底损坏。而且四阶战衣只要中品灵石足够,便能自动修复。

    故而,这六套四阶战衣,他只需稍稍拾掇,费些中品灵石,便能还原如初,亦是一笔巨大财富。

    当然,最让许易动心的,却是神隐珠,这一战了结,他足足收集了有七颗之多。

    如此重宝,一颗已极显珍贵,一下得到了七枚,即便沉稳如他,每每扫中那七枚神隐珠,也忍不住心头一阵悸动。

    此外,还有中品灵石近百枚,显然是这云家众人为配合使用四阶战衣,而特意备下的。

    最后,便是得自云三长老的那枚水系的冰魄光针,以及七枚中品水灵石。

    彼时,云三长老方要动用冰魄光针,联合水系真元,企图冲破炎爆符的符场。最终,却被许易突施辣手,发动了磁芯珠暴击,而致功败身死。

    这枚冰魄光针材质不凡,于连续的剧爆之中,竟丝毫无损。

    许易将这枚冰魄光针,在手中把玩许久,终于还是放下了。

    宝物虽好,奈何不合用,漫说他此刻没有真元,便有真元,修出的也只会是火系真元,根本无法配合使用。

    不过,五行法器,本身就是宝贝,便是换灵石,也定能换来一笔可观的数目。

    倒是那七枚为配合冰魄光针使用的中品水灵石,又是一个意外之喜。

    除此以外的战利品,就是一些丹药,器材,典籍、笔记,杂物等等,多的难以计数,堆积如山,时间紧迫,许易并未细细点验。

    盘算完所得,也少不得提一嘴所失。

    许易此战消耗的,不过一张一阶四级的炎爆符,外加近十枚磁芯珠。

    损失虽也极大,但相比所获,不过九牛一毛。

    除了巨大的收获外,两场战斗的顺利程度,也超乎了许易的想象。

    其实,早在玉浮宫中,云家七长老提出了山林之战,许易心中已生暗暗喜。

    他下意识想到的,便是借助神隐珠的妙用,来彻底底定战局。

    可以说,对战尚未开始,他便将神隐珠视作此战的关键。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神隐珠的关键意义,会以这样一种吊诡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他本来的计划,乃是利用神隐珠的隐匿功能,配合化形骨剑的威力,对云家众人进行围猎式的袭杀。

    自玉浮宫中离开,入得玉浮山后,许易便四处寻觅、考察战场。

    匆匆在山林中考察一遍后,许易便寻了一处隐秘所在,潜藏了身形,静静等待。

    这一等,便是近一炷香的工夫,他始终没等来云家的人马。

    稍稍一转念,他便明白了,云家定然是和他打的一般主意,借助某种隐匿秘法,等待着他出现,好突袭暗算。

    许易正不知用何种方式来打破这种僵持,机会便突如其来的到来了。

    他外放到极端的神念,突然间捕捉到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这种感觉,正是他当初为防止被旁人用神隐珠暗算,而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极大的精力,才体察感悟到的对神隐珠的一种特殊感觉。

    才探查到这种玄妙的感觉,许易知道自己的猜测又被证实了,云家果然如他一般打算。

    而令他啼笑皆非的是,云家竟也选择了神隐珠这种利器,来隐匿身形。

    神隐珠之贵,许易焉能不知,云家为对付他,不惜动用此物,可谓煞费苦心。

    待捕捉到了这缕玄而又玄的奇妙感觉后,许易意识到他要改变战法了。

    或许,更好的机会已经来了。

    昔年,读三十六计,他最欣赏的便是“将计就计”这篇。

    他继续潜藏,绝不轻举妄动,直到数十息后,那玄妙的感觉开始渐渐远离,远离到他再也察觉不到,他这才腾起身来,一路小心潜行,并尽可能的放出全部的神念,捕捉那缕玄妙的感觉,以作警戒。

    又过约莫半炷香,许易终于在一处山腹中,寻觅到了一处极为合适的洞窟,从而也就锁定了最后的战场。

    锁定此洞窟后,许易便在离山腹不远的碧波潭中潜藏下来。

    接下来,他要做的,还是等待,等待着最佳机会的到来。

    他盘算得很清楚,云家这种地毯式搜索,要不了多久,必定会搜索进入他的神念探查范围。

三百四十七章 三桩事(贺xylxyl001盟)

    果然,许易不过又潜藏了半炷香的工夫,那玄而又玄的感觉,再度到来,正是云家十三族老领衔的小组撞了过来。

    出乎意料,漫山搜寻半个时辰已渐不耐烦的云十三族老,竟脱口抱怨了一句。

    许易才捕捉到那熟悉的声音,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抑不住,狂飙上天。

    如果说,他对云家的全部仇恨,云中歌的因果,占了其中三成,那云家十三族老便占了足有六成。

    气海被毁,修行中断,曾经一段时间内,许易沉浸在巨大的无助和绝望中,难以自拔。

    那种他这辈子都不愿再体味的极端滋味,都拜云家十三族老所赐。

    他打定主意:云家十三族老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后面的过程,算得上水到渠成,许易现身诱敌,急急潜入山腹,进得洞窟,以神隐珠护体,潜藏了行迹。

    待得云十三等人追来,一众人等皆在洞窟前凑齐,许易暴起发难,一举灭杀众人,抵定胜局。

    至于随后的动用招魂幡,抓拿神魂等等,并无太多可值一提之事。

    唯有三桩事,不得不提。

    其一,便是许易如何得知元宝衣之秘,每一次出手,都能精准的找到关键点。无需说,这一切自然拜云中歌所赐。

    彼时,在云七长老提出山林之战时,许易便传音云中歌,逼问云家的秘法。

    他是个精细的人,逢临对战,又有云中歌攥在手中,如何会放弃搜罗云家信息的机会。

    他也未用过多威胁的话语,只点明若云中歌不肯相帮,在对战之时,他便捏着云中歌的那枚噬心瓶对战,即便身死,他也会在身死之前,打破那枚噬心瓶。

    云中歌被许易拿住了命脉,如何能够反抗,除非他真是那种视家族名誉为至上之人。

    可事实上,他并不是。

    身为云家世子,他有着远超常人的抱负,自幼的顺风顺水,长久的众星捧月,让他远比常人更加珍视自己的性命。

    诚然,他可以神魂离体,放弃这具肉身,从而便逃脱了许易的束缚,可这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毕竟,一旦神魂离体,肉身死亡,想要再塑肉身,难于升仙。

    纵以神魂之强,时日一长,也难免沦为孤魂野鬼。

    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云中歌绝不会选择走此路。这条道路,真就比死好不了多少。

    最终,许易没费多大工夫,便从云中歌那里逼问来了关于元宝衣的消息和罩门。

    而他也靠此消息,一举摧破云家众人的依为干城的至强防御。

    第二桩,便是那枚化形骨剑。

    这枚化形骨剑在许易耗费了大量的五行中品灵石,祭炼完成之初,乃是纯白之色。

    如今,却化作金色,其中自有一番变故。

    原来,许易在大越之界的两载,潜心修炼玄霆淬体诀。

    修炼之初,雷霆淬体,许易并意识到要取下化作戒指缠绕于指的化形骨剑,以至于这枚化形骨剑,随他一道沐浴雷霆。

    初始,许易并未觉出异状,但伴随着玄霆淬体的持续,化作戒指模样的化形骨剑渐渐显露出了变化,其颜色一点点由白色,转作深色。

    伴随着颜色的转变,其威力也随之暴增。

    在许易修得玄霆淬体诀第二转后,肉身之强,天下罕见,也绝不敢动用此枚骨剑穿刺肉身。

    待到许易将玄霆淬体诀修至圆满,骨剑转作纯金之色,化形骨剑的威力,已强悍得超出预料。

    他持此把化形骨剑对敌,简直攻无不克,无物能挡,根本就没遇到无法击破之物。

    第三桩,却是偶然得自秦清的那本射身诀。

    即便秦清透过那玉浮宫中的巨大光幕,亲眼目睹了一道金芒如阎王的勾魂笔一般,疯狂的收割着云家众位阳尊大能的性命。

    她也决然无法想到,那道金芒的背后,她交易给许易的那本射身诀,却发挥着难以想象的无可替代作用。

    其实,不止秦清猜想不透,即便此篇射身诀的原作者玉松子复生,见得许易如此使用射身诀,也定会大惊失色。

    原来,玉松子当时为斗气,苦心研究,创造了这篇法诀。其核心的道理,便是那玄妙的弹弓理论,其目的便是以神念御身。

    而玉松子创造的弹弓理论,乃是根据阳尊一级的修士的神念,所能达到凝稠程度的区间值,来设定的。

    换言之,神念的凝稠程度达不到一定的程度,根本无法修炼这射身诀。

    而神念的凝稠程度越高,对这射身诀的理解和掌握,便会越加精准快捷。

    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千百年后,竟会有人以至哀之意包裹本就凝稠至极的神念,一举突破了这个区间值,从而能彻底化用这射身诀。

    一句话,便是玉松子复生,也只能用这射身诀来操控身法。

    而许易却能灵活的妙用这弹弓理论,随意的以神念为弓,化大化小,小者弹射蚊蝇,大者搬山填海。

    有此射身诀的妙用,配以化形骨剑的至强锋利,简直是一等一的杀戮手段。

    尤其是近距离之内,骨剑遁速之快,已超出了眼目的捕捉能力。

    神念谁能感知,仓促之间,连反应也难,又如何防御?

    彼时,许易潜藏于山腹之中,暗算云家十三长老等人之际,直到潜行至彼此相距不过十余丈时,才选择动手。

    其实,当许易成功潜行到距离众人十余丈处,战斗便已经结束了。

    他暴起发难,以神念御使化形骨剑,先击元宝衣,成功毁掉元宝衣后,众人自然便成了待宰羔羊,任他宰割。

    而许易成功灭杀云家十三长老等人后,催动招魂幡,收走了众人神魂,便火速潜藏进了洞窟之中,稍稍布下疑阵后,便从三百丈外的洞窟的另一端悄然溜走。

    至于许易布下的疑阵,正是云六长老所见的灵石灰烬,以及所谓的阵旗印记。

    许易如此施为的目的,正是为了给云七长老等人一个思考的余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说法,免得让众人以为他真能识破神隐珠的潜藏奥妙。

三百四十八章 为难

    许易唯有让云七长老等人继续保留对神隐珠的信任,才有利于他再拿神隐珠大做文章。

    至于那灵石灰烬以及阵旗印记,云七长老等人会如何解读,却是他又懒得思考之事了。

    他相信,到了那个地步,这帮人便是绞尽脑汁,也会给出一个令自己过得去的说法。

    果然,云六长老便据此推断出了一个许易听都没听过的衍藏阵法,成功安抚了自己以及他人。

    却说当时,许易自洞窟的另一端离开后,便打算再觅战场。

    未行多远,脑海中灵光一现,他陡然意识到,先前的战场,分明就是最佳的新战场。

    作为事故发生点,以及云家众人勘探过的现场,本身就是天然的隐匿场。

    在这帮人的思维中,此地已然安全,利用这种思维误区,必定能取到超乎预料的效果。

    念头一起,便再难抑制,他又小心的潜回洞窟之中,果然又捕捉到了那玄妙的感觉,确定了云家众人汇聚于此。

    许易意识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彻底抵定局面,便在这一战了。

    他的战法,可以说完全是故技重施,依旧是先打元宝衣。

    化形骨剑霎那之间爆射而出,幻作金芒,连续三击,毁掉三枚元宝衣。

    抢在云家众人反应过来,激发出强大攻击之前,许易率先激发了一枚一阶四级炎爆符,瞬息之间,便将众人笼罩进了炎爆符的符场中。

    剧烈的光爆闪过,飘然远去的许易已定住身形。

    不待云三长老催动冰魄光针,近十枚磁芯珠,又被许易用射身诀投射进了符场之中。

    有符场为禁锢,云七长老等人便如被锁定的靶子,哪里能躲避的开。

    十枚磁芯珠在不足纵横十余丈的狭小之地爆炸,可怖的巨爆威力,瞬息之间,便撕碎了符场,也撕碎了元宝衣激发出的光罩。

    云七长老等人,如被狂风卷起的衰败稻草一般,失去了控制,飚飞上天。

    巨爆之下,云家众人无不身负重伤,刹那间,都失去了反应能力。

    以逸待劳的许易再度催动化形骨剑,如收割麦草一般,轻松终结了全部的战斗。

    说来自有一番繁琐,其实,早在云七长老提出要山野之战的当口,许易便锁定了胜利。

    即便没有化形骨剑,他有神隐珠之助,已足够他转辗腾挪了。

    他万万没想到,他倚之为胜的神隐珠,在整场对战中,竟以这样的方式,帮助他底定了胜局。

    却说,许易清点完财货,便不再耽搁,换了一套青衫,径直出了洞窟,身形连续闪动,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腾回玉浮宫来。

    他才入殿,场间又起一阵喧嚣。

    适才之战,堪称惊心动魄,震撼人心。

    二十一位阳尊强者,一战即没,便是在圣庭,亦算得上惊天新闻。

    更何况,又是在云家,余家结亲不成的大背景下。

    可想而知,用不了多久,此战必定轰传天下,成为传奇。

    能成为传奇的亲历者,对场间诸人而言,确是美妙之事。

    忽的一道人影直朝许易射来,口中发出如受伤猛兽一般的凄厉嘶吼。

    许易一声冷哼,化形骨剑幻作一道金芒,环绕周身,不动不摇,迎着那飚射而来的身影道,冷然道:“不管你是云家哪位,想打我奉陪,只是此间到底是玉浮宫,圣使尚在,某素来尊重圣庭律法,不打无谓之战。你若硬要来击,说不得,某便要自卫还击了。圣使与诸公当面,也不怕你云家颠倒了黑白去。”

    不知是被环绕许易身前的金芒所慑,还是被许易的话语威胁,云二长老狂掠的身形顿时止住,无比怨毒的盯着许易,一字一句地道:“我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音方落,便听圣使暴喝一声,怒道:“云二长老,本圣使当面,你竟如此猖狂,要造反么?”

    云二长老早就对圣使失去了耐心,若非顾忌他的身份,立时便要回骂,冷哼一声,不再理睬。

    许易冲圣使抱拳道:“敢问圣使,此战可是某胜了?”

    圣使笑道:“云家出战众人,皆身死魂灭,胜负之论还有疑问么?”

    许易点点头,指着余中堂道:“按照约定,该你余家下场了。”

    自打许易入得殿堂,余中堂的面色便极不好看。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余家出战这一环节。

    在他看来,云家派出如此阵容,灭杀这该死的青面汉子乃是板上钉钉的事,他纵做了准备,又有何益?

    可世事之奇,往往超出人的意料。

    云家二十一位阳尊大能,竟在顷刻之间,被这该死的青面汉子反手灭掉。

    手段之霸道,灭杀过程之简捷暴力,简直超乎了想象。

    余中堂震惊之余,对云家亦起了滔天的埋怨:便是二十余头猪,放在玉浮山间,要想宰杀,也不至于如此迅捷吧。

    埋怨归埋怨,他也陡然意识到,麻烦来了。

    按照生死状上的约定,许易扫平了云家,便轮到他余家了。

    换在云家众人与许易交战之前,余中堂心中是十分托底的,自觉亲自下场,要灭掉这青面汉子,不过反掌之间。

    可待到此时,在见识了许易的狠毒手段,他心中的自信,便如沙塔一般,大风吹来,轰然塌碎。

    此刻许易叫阵,他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想要下场,那是拿命去斗气。

    若不下场,他先前起的调子实在太高,一旦避战,余家的脸面可就被他丢进了粪坑之中。

    他左右为难,一时间老脸憋得通红,嘴唇微微颤抖,张了几张,却怎么也吐不出话来。

    修士重性命,修行到他这个地步,是万万不愿拿性命冒险的。

    纠结半晌,他终于咬牙下了决心,便待寻个借口退出战斗。

    这时,圣使说话了:“适才一战,星海使者已展现了超卓战力,如此神通,天下难觅抗手。既然如此,余先生何必还要拼命一斗?何况,这星海使者与吟秋郡主义结金兰,和你余家也算结下一份香火之情,不如两家就此罢手,如何?”

三百四十九章 去忧

    圣使这般说,自是故意给余中堂台阶下,免得余中堂被逼无奈,悍然下场,无端再起纷争。

    尽管见了许易灭杀云家众人的手段,许易即便再和余家起争斗,料来胜算也是极高,他也无须太过担心。

    可战阵之道,哪有注定的胜负,倘若许易阴沟里翻船,他又该如何?

    先前观望许易与云家众人之战,那种心脏时不时就要跳出胸腔里的感觉,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再来第二遭。

    正被架在悬崖上下不来,关键时刻,圣使递来了天梯,余中堂激动得险些没掉泪,余正待开口应下,却见云二长老大跨步朝他行来,悄声道,“某有急事与余兄商议,还请余兄借一步说话。”

    余中堂微微纠结,便应下。

    两人也不转出大殿,而是直行到圣使放出的界障珠笼罩的范围之外,便以心念相互交流。

    云二长老传过心念道:“适才我见余兄犹豫,莫非余兄想要避战?余家家主好不容易正位路尊,成就郡王之爵,正是天下瞩目之时,今日余兄倘若避战,将有何面目回见贵家家主?让天下人又如何看待余家?”

    余中堂心头一凛,正待出言讥讽,又收到云二长老传来的心念,“我知余兄乃是聪明人,当会权衡利弊,用不着我多嘴。只是,我还想劝一句,此贼虽然凶悍,但未必不可一斗。我有一语,还望余兄听完再做决断。”

    随即云二长老道出一番话来,直听的余中堂目瞪口呆。

    不多时,余中堂并云二长老再度返回。

    阔步而行的余中堂,一扫先前萎靡的气势,双目精光霍霍,直射许易,森然道:“你要战,我便战,我堂堂余家,只有战死的英豪,没有投降的奴才。比照云家,如何对战乃由我余家说了算,这一点,你不会想要狡辩吧。

    许易冷笑道:“当然,在场诸位皆是见证,某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的道理。余老大,你有什么招数都尽管使出来吧。”

    许易哪里还不知道,余中堂生出反复,必是云二长老在后推波助澜,他很好奇,云二长老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蛊惑了余中堂亲自下场卖命。

    余中堂冷道:“我有什么招数,需得开打之时,你才知晓。现在通报你一声,代表我余家下场之人,只有两位,除了我外,便还有我余家新任的客卿长老,云飞扬先生。”

    说话之际,余中堂朝云二长老指了指。

    霎时间,满场哗然,便连许易也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原来,适才云二长老说服余中堂的关键说辞,便是答应代表余家出战,两人合力对战许易。

    至于云二长老转头余家,这件事本身,对云家的脸面,有多么大的损害,却是云二长老根本不愿考虑的了。

    圣使暴怒道:“要开战也行,按照生死状上的约定,该是余家人出手,旁人无权干涉,云二长老你掺和进去,又算怎么回事?”

    云二长老抱拳道:“启禀圣使,我已担任余家客卿一职,适才余大长老已说的很清楚,难道圣使没听明白吗?或者说,圣使打算要亲自干预,要更改生死状上的文字?”

    云二长老面上平静得好似霜冻了一般。

    先前一战,云家损失了二十一位阳尊大能。

    自三长老以降,云家的其余长老,几乎被一扫而空,云家的内卫根基,更是被连根拔起。

    云家这千年门阀的核心力量,在上次的对战中,几乎损失殆尽。

    云家的这杆大旗,已然飘摇欲坠,他还有什么舍不下呢?

    今日之事,他云二长老只要许易身死魂灭,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他自己的性命。

    若真让许易携大胜之威,堂而皇之的离开了玉浮宫,他云家便再无面目立于圣庭门阀之林。

    余中堂盯着许易冷笑道:“怎么,尊驾是怕了,不敢下场?还是认为我余家的实力太过强大,你也需要寻个帮手?”

    许易微微一笑,指着余中堂道:“余老大,真有你的。放心,云老二既要改换门庭,抛弃祖宗,我为什么要阻拦。便如你余老大的意,这场对战,某接了。”

    说话之际,许易的目光,忽的转而朝秦清脸上凝去。

    他很清楚云二长老如此不顾面皮的背后,意味着云家已不再执着于胜负,而是拼了全部,也要留下他的性命。

    今日之事,注定不是这两场对战打完便能了结的。

    既然云家心意已明,血战在所难免,唯一令他挂怀的,便是吟秋的安危。

    此刻,他以目示秦清,便是希望秦清能知他心意,在此紧要关头,助他一把。

    至于秦清会不会助他,他心中根本毫无信心。

    不过,这个当口,他也顾不得脸面,唯有勉力一试。

    秦清迎上许易那饱含深意的眼神,立时明白了他的心意,心中弥漫出难言的滋味,鬼使神差地冲圣使抱拳,朗声道:“启禀圣使,秦清突接师门密令,需得即刻离去,便在此地向圣使及诸位告辞了。”

    “秦仙子想走,请自便,只是……”

    余中堂大急,立时出声拦阻,话才及半,便被云二长老打断:“余兄切勿多言。”

    随即凑到近前,悄声道:“余兄何必太过心急,当弄清楚谁是心腹大患,何必在此时招惹太清上派?只要在此灭杀了那该死的狗贼,吟秋那贱人又能逃到何地?她与太清上派无亲无故,全靠这该死的狗贼在背后撑腰,只要宰了这该死的狗贼,咱们稍费些本钱,要弄回这贱种,又有何难?”

    余中堂叹息一声,认可了云二长老的话,恨恨盯了吟秋一眼,不再多言。

    许易缓步上前,说道:“我有一物,赠予仙子,还请仙子对舍妹多多看顾。”

    说罢,大手一抛,一团神念裹着一枚纯黑的灵石,直直落进秦清手中。

    秦清接过,面上露出异色,满场陡起一片惊呼。

    原来,那枚灵石竟是一枚罕见的上品水灵石。

    此等至宝,无论放在何处,都极为珍贵,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得顶级奇珍。

三百五十章 先下手为强

    此枚上品水灵石,正是昔时吟秋于许易决别之际,赠予许易的,乃是云家为迎娶吟秋之时所下的聘礼。

    见得此物,云二长老双目几欲喷火,强忍着怒意,才未当场朝秦清索要,心头却将吟秋千刀万剐。

    见许易舍出此物,只为自己在太清上派得获一时之庇护,吟秋眼泛泪花,心中感念无及。

    她如何不知,为了自己得获一线生机,许易默默承担了何等巨大的压力,等若是将这条性命,拼抵在了此间。

    迎着吟秋含泪的目光,许易微笑说道:“虽将暂别,妹子何必做此女儿态,我记忆里的吟秋,英姿飒爽,豪情万丈。再者,仙缘难觅,此去太清上派,还请妹子珍惜。最后,山高水长,你我兄妹自有再会之期。”

    吟秋含泪点头,知晓千言万语已然无益,她停留于此,便是许易最大的累赘。

    当下,秦清移步朝外行去,她便紧随其后去了。

    望着吟秋消失在殿外的身影,许易一颗心彻底落了地,转过身来,看着云家二长老道:“云老二,哦,不对,现在你已改换门庭,入了余家,我该叫你余老二,你想怎么打?”

    话至此话,他又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你既已改姓了余,有余老大在,余老二当然说了不算。”

    说罢,又转视余中堂道:“余老大,你说怎么打?要不,咱们还在这玉浮山中开战,如何?”

    他这一番话出,云家二长老气得面色发紫。

    余中堂更是一口喷了出来,指着许易,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休想!”

    他除非是失心疯了,才会想着再和许易来一次山林之战。

    许易道:“那便速速划下道来,本座可没工夫,和你空耗。”

    余中堂冷道:“还是那句话,对战是阁下提起的,划道自然由我余家说了算,至于如何划道,我余家还要细细考量。你便在此等候,半炷香后,必定与你答复。”

    言罢,转身去了,云家二长老毫不避嫌,紧随其后。

    不多时,二人转进一间密室。

    余中堂急声道:“我已按云兄之意,应下此战,云兄可有必胜把握?若是云兄不能道出让余某信服之话,此战就此作罢,也还来得及。事关生死,我余家也就顾不得脸面了。”

    适才,他之所以转变态度,正是云家二长老大包大揽,自言可加入余家,随他一道出战,更承诺了会动用云家秘库的宝贝,来装备二人。

    云二长老心生鄙夷,沉声道:“事已至此,你我可还有后退的余地?我劝余兄抛却旁的心思,集中精力打好这一仗才是正经。”

    余中堂骤然变脸,瞪眼道:“这么说,云兄先前果是在诓我?集中精力!说的轻巧!此贼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过,他有神兵犀利,破防能力天下绝顶。又身具火符,还得了你们云家那帮运输兵赠送的许多宝物,再有便是磁芯珠。与如此狠辣人物对战,云兄以为‘集中精力’四字便够了?”

    云家二长老道:“余兄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我同为真元三转,该当知晓,这个阶层的战斗,倘若不动用真元,便如砧板上的鱼肉。”

    余中堂陡然想起许易有不动用真元的承诺,面色顿时好了不少。

    又听云家二长老道:“他既不动用真元,我们选择堂堂之阵,正面对战,等若又将他神隐珠之助斩断。除此外,他有奇符,我们便没有吗?他有磁芯珠,我云家也攒下十余枚。一句话,他有的,我们皆有,他没有的,我们还有。云某可在此承诺,对战之时,我云家奉送余兄一套元宝衣,有元宝衣加成,无需惧他神兵犀利。总而言之,只要你我精妙配合,戮力同心,此战有胜无败。”

    余中堂没想到云二长老想的如此充分,心头的战意,顿时被这一番话扇呼的奔腾起来。

    他不是蠢人,自能分辨的出云二长老所言之语句句属实,若有如此胜面,他还不敢一战,那这辈子就不用与人对战了。

    又十数息后,计较已定,两人再度转回殿中。

    余中堂直入中堂,盯着许易,朗声道:“余某计较已定,便在这仙舞广场上对战。不过,在此之前,余某需得确认一件事,尊驾所言,同余某对战之时不动用真元,此话可还算数?”

    此话一出,满场骚然。

    苏郡主悄声道:“余家、云家真不愧是绝配,好一对不要脸的人。堂堂真元三转正面交锋,两位老牌强者对战新起之秀,竟真能舍得下脸皮,道出此语。”

    郑世子悄声道:“你不见这两位都被那一寸相思给逼疯了,为了获胜,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尤郡公亦道:“将开死战,胜负关乎生死,诚乃立尸之地。只要能胜利,谁还管用什么诡计,更顾不得些许面皮。”

    许易指着余中堂,说道:“还是那句话,某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如何还有回收的道理。余老大、余老二,你们二位大可放心,和你们交手,我定然不动用真元。此外,我也有一问,今次对战,是限定了在这仙舞广场进行,还是在这仙舞广场开战,可任意遨游。”

    余中堂冷笑道:“当然是要封闭空间,否则,又何谈于这仙舞广场开战?尊驾身形一晃,恐怕又入这玉浮山中,余某和云兄可没时间陪你捉迷藏。”

    余中堂暗骂许易奸诈,可他又岂会上当。

    随即,云二长老取出一方玲珑塔,言道:“此方玲珑塔,能封锁空间,便以这玲珑塔锁禁的空间为战斗界限。”

    他方要催动玲珑塔,便听圣使冷哼一声:“云二长老既要参战,公平起见,又岂能由交战一方封锁空间,还是本使来吧。”

    言罢,又取出那枚金色牛角,奋力鼓吹,一道道金色光墙自角中衍生而出,分列四方,霎时便构造出一个纵横千余丈,高约百余丈的巨大箱体空间。

三百五十一章 面条

    忽的,那箱体空间破出一道门形。

    圣使指着那门道:“诸位入内吧,此封闭空间,极为稳固,足以支撑一场大战。”

    事已至此,圣使自知不可能再劝阻许易,好在许易先前展露的手段,让他稍稍放心。

    许易当先跃入光门,余中堂、云二长老随即跳入。

    光门才一消失,更无人指示战斗开始,余中堂与云二长老身形暴涨,皆冲许易狂飙而来。

    真元催动之下,无数灵力汇集,两人遁速惊人,闪电一般袭来,各自暗扣一张一阶四级奇符在手,便要先下手为强。

    只一刹那,两人便冲到近前,间不容发之际,两张奇符同时打出。

    奇符打出刹那,两人心头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落地。

    身形方待闪开,两座奇符的符场还未搭建,便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爆,才搭建而成的符场,瞬间被那可怖的巨爆冲击波撕得粉碎。

    金黄牛角衍生出的金色光墙,也在瞬息之间崩塌,整座仙舞广场也在这巨爆之中坍塌下去,卷起百丈烟尘。

    余中堂和云二长老被狂乱的气流席卷上天,周身上下无一处不伤,突如其来的这毁天灭地一击,完全震动的二人心神失守。

    云二长老才方恢复过意识,正要激发元宝衣,一道金芒闪过,瞬间击碎元宝衣。

    视线所及,余中堂的一颗头颅已然爆开,陡见如此惊恐的一幕,他的瞳孔还未及放大,金芒已钻入他头颅之内。

    哗啦一声,血红腥白爆满了半空。

    随即,他的意识便永远沦入了黑暗。

    两道虚弱的神魂才将腾出,许易双手连挥,十余道天矛纵横穿过,瞬息之间,便将两道虚弱的神魂斩成碎片,天风吹来,飘散一空。

    烟尘深处,许易催出神念结出个护体罩子,慢条斯理的更换了一件青衫,缓缓落定。

    这回,他不适用招魂幡吸纳两条神魂,乃是生怕此物暴露了身份。

    毕竟知晓招魂幡的人,为数不少,即便不在此间,也保不齐消息扩散,会被有心人留意到,进而使他身份明朗化。

    许易落定之际,磁芯珠巨爆的余波未消。

    可怕的冲击波席卷全场,整座宽广无垠的仙舞广场,好似遭遇了史前巨兽的肆虐,一时间,巨石乱飞,山峰倾斜,遮天蔽日,恍若末世。

    旁观众人,不得不运起防御,才能抵御狂暴的气浪附带的可怖攻击。

    待得烟尘被道道神念驱散,许易自烟尘中阔步行出,至圣使近前,抱拳道:“余中堂、云二长老业已战败身死,还请圣使宣布结果。”

    满场鸦雀无声,圣使目瞪口呆的看着许易,如观妖魔。

    他不知道适才发生了什么,亦不知道许易到底是怎样扭转了乾坤,唯因他所有的心神都只剩了震惊。

    他那枚金牛角,乃是圣庭所赐,其封禁之地便为绝地,根本不可能被破开,偏生今番这金牛角的光幕,真真切切的在他眼前崩塌碎裂。

    连金牛角衍生的光幕,都在这巨爆中破碎,而眼前这人依旧青衣落拓,神完气足,好似闲庭信步一般。

    诡异的场面,搅得圣使脑子里险成一团浆糊,许易重重咳嗽一声,提高音量:“还请圣使宣布结果。”

    毕竟当时签生死状,乃是走的正规程序,需得圣使宣布,生死状才得生效。

    圣使醒过神来,朗声道:“此番对战,毫无疑问是星海使者获胜,生死状即刻生效,诸位皆为见证。”

    圣使这一宣布,生死状便即生效。

    许易相信云家、余家便是再不要脸面,也绝不会冒着被天下人耻笑的风险,继续寻吟秋的麻烦。

    更何况,如今的吟秋,在云家、余家眼中已成了无足轻重的人物,风险与收益完全失衡之事,以这两家主事人的聪明,自然会尽力规避。

    自此,他终于为吟秋搏杀出了一条生路。

    便在圣使宣布之际,场中肃杀的气氛也有所松动,私语之声骤起。

    苏郡主悄声道:“郑世兄,你可知晓这一寸相思是怎么获胜的?眼前的这一仗,我怎么看不明白。”

    不待郑世子回应,尤郡公接茬道:“这还用问吗,定是一寸相思用磁芯珠破了云、余两人施放的奇符的符场,看这可怖的威力,至少是十枚磁芯珠同时爆炸。巨爆的余威,撕裂了符场,连带着也击伤了云二长老和余中堂。那种巨爆之下,便是有所防备,受到巨爆的冲击,一时间必定会丧失反应能力。爆乱之中,一寸相思骤施辣手,用他那诡异犀利的金芒,瞬息结果了云二长老和余中堂。整个过程,明明白白,又有什么好……”

    话音未落,他忽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陡然意识到,他这番合情合理陈述的背后,涉及到一个无法回避也无法解答的问题。

    许易是怎么在那等疯狂的巨爆中全身而退的,又是如何能在刹那之际镇定心神,催动二次攻击的。

    苏郡主哂道:“尤四哥终于回过味了,嘿嘿,事情若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倒是好了。”

    说罢,又转问郑世子道:“郑世兄,可看出些许端倪?”

    郑世子道:“我哪能看出究竟,若我有此本事,恐怕也不会停留在真元一转多时了,此事你若想知道,就得亲自去问那一寸相思。总而言之,此人给我的感觉就一个字,玄!他的诸多手段,层出不穷,玄之又玄。现在想来,虽然和他打过交道,其实何曾真正看透过此人。”

    郑世子对话的当口,许易正在向圣使辞行,朗声道:“对战已了,某还有他事,便在此与圣使别过。”

    说话之际,传过心念道:“圣使放心,噬心虫之事,我自会帮你了结,此刻却不是纠缠的时候。我有一物将存于剑南路的商盟总会,圣使可择人去取。”

    许易很清楚,他给云家到底带来了怎样的毁灭性打击,占了别人天大的好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单冲先前云二长老能舍下面皮,于众目睽睽之下转投余家作什么客卿长老,拼死也要与他对战,许易便知晓了云家的复仇决心是多么浓烈。

三百五十二章 满级符

    “你自去吧。”

    圣使轻轻摆手。

    他当然知晓许易在此地多呆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免得真等来了云家的终极报复,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便悔之晚矣。

    圣使话语方落,一道冲击波将他冲飞,而许易周身陡然爆起一团雪雾,霎时间,铺天盖地的霜雪将整方天地尽数笼罩。

    惊变陡生,许易心如止水,暗叹一声:“还是晚了一步。”

    便在这时,笼罩他的漫天冰雪中,忽的结出数朵冰霜花,色淡形雅,灿烂盛开。

    转瞬,冰霜花四周结出一团光晕,光晕初生,冰霜花如闪电一般射在许易头颅,陡然爆开。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许易的头颅陡然由圆化扁,好似面条一般,可随意搓拿,毫不受力。

    不待第二朵冰霜花袭来,许易咬牙引爆了十余颗磁芯珠,巨爆方生,恐怖的冰霜符场,顿时被撕成粉碎。

    许易才被可怖的巨爆之力席卷上半空,下意识的便打出一张疾风符,直射入玉浮宫中。神念催动,将那安放于王座上的神牌摄入掌中。

    疾风符符力未消,牵引着他朝厚厚的玉浮宫壁撞去,说时迟那时快,许易又打出一张疾风符,强行扭转飚射身形的方向。

    一正一反,两道符力衍生出惊人的力道,瞬间扭曲了他的身体。许易宛若不觉,随手又打出一张疾风符,顿时身形闪动,直朝殿外射去。

    许易神念外放,摄过一人,转瞬之际,身影消失不见。

    “好,好一个狡诈之徒,好一个奸猾之辈。”

    一位白衣老者,如从空气中闪现出来一般,桀桀怪笑。

    清冷的声音,传入耳来,场间众人无一不感受到彻骨的冰寒。

    所有人都回过味来,适才的攻击,便是此人发出。他竟以众目睽睽之下,偷袭了青面汉子。

    适才爆发的水系奇符,几要笼罩这片天地,偶尔闪动的金芒,已昭示了那是一张一阶满级奇符。

    如此等级的奇符,竟还是让那青面人逃掉了,这是何等可怖的手段。

    圣使没心情去体味许易又展现了怎样的逆天手段,他心头已被狂暴的怒火占满,指着白袍老者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当着我面暴起杀人,莫非真当我圣庭铁律乃是虚设?”

    适才奇符迸发之际,他被此人一击轰出老远,圣使丝毫不领情,只觉受了天大屈辱。

    白袍老者淡淡扫了圣使一眼,嗤笑道:“圣庭铁律是不是虚设,旁人不清楚,难道你这圣使也不清楚吗?何须来问我!既然圣使问了,我更要反问一句,难道这圣庭铁律的宗旨,便是要堂堂圣使坐视我千年传承的王族之家死尽死绝?坐视归德路一路路尊家族倾塌覆灭?若是这样的圣庭铁律,我看也没尊重的必要。”

    白袍老者竟将如此狂悖的话语,当他圣使气的满面几要爆开,指着白袍老者,颤声道:“好好好,你敢如此与我说话,便是侵犯圣庭,忤逆圣主,大逆不道。想来你必是云家人了,此事我必定上报圣庭,倒要看看他云野王如何在圣主分辩。”

    白衣老者冷笑道:“无需圣使上报,这里便有现成的圣主口谕,圣使及诸位尊领吧。”

    说着,白袍老者掌中多出一枚影音珠,催开禁制,便有画面氤氲而出。

    却见一位白面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出现在画面中,他身着威严的官服,官服胸前竟绣着一轮明日,襟带星月,竟是一位七阶星官。

    圣使眉心微微一颤,暗道坏了,这人正是他在御直殿的顶头上司。

    便听这七阶星官面带威严的对圣使指明叫姓道:“刘有德,你办的好差!速速回归圣庭,立刻,马上!”

    圣使面色如土,叩首罢,恨恨瞪了白衣老者一眼,灰头土脸的去了。

    留下满场众人,面面相觑。

    苏郡主传出心念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白袍老者是谁?好大的威势,连圣使也丝毫不惧。影音珠中出现的那位七阶星官,来头好似极大,怎的连圣使也怕他。”

    郑世子传出心念道:“若我猜的没错,这白衣老者应该是云家硕果仅存的云大长老。三年前,我便听族中前辈说过,此人已突破进真元四转,近年以来,都是在坐闭玄关,稳定境界。先前闹出那许多乱子,此人都不曾现身,及至如今,云家诸位长老尽数身死,云家的核心力量,几要被那一寸相思一扫而空,这位云大长老这才坐不住,赶上前来。至于这影音珠中的七阶星官,很明显是云家为抵消圣使带来的负面效应,而做出的努力。”

    尤郡公传出心念道:“郑世兄的意思是,云家为灭掉一寸相思,竟然说动了圣主?”

    郑世子传出心念道:“你说呢?否则,圣庭又岂会在这个当口撤回圣使,自损威严,显然云家已恨毒了一寸相思,云家家主不知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和努力,终于完成了这场运作,抵消了圣使存在给云家复仇带来的不利影响。”

    苏郡主传心念道:“纵使云家处心积虑想要灭掉一寸相思,恐怕也没这么简单。适才,这位真元四转的云家大长老动用了一阶满级奇符,结果又怎样?还不是让一寸相思遁走,连云家那未来世子云中歌,一并被掳走。最重要一点,经过前两场的屠杀,云家根本拿不出像样的力量,来收拾一寸相思。”

    郑世子摇摇头,传出心念道:“三妹这话,却有以偏概全之嫌,别忘了云家的真实身份,云家家主乃是真正的王爵,归德路路尊,他们不仅拥有庞大的家族势力,更拥有整个归德路官府力量。试想,这归德一路,上上下下有多少衙门,要想抽调阳尊强者,对云家来说,从来不是难事。”

    便在郑世子、苏郡主、尤郡公等人热火朝天传递心念之际,云家大长老突然冲场间众人团团一抱拳,朗声道:“鄙人云冥,忝为云家大长老,今日云家失礼之处,还望诸位尊客多多担待。此外,为捉拿那该死的贼子,我云家已将以玉浮山为中心,方圆数千里之地,尽数封禁,待成功擒拿那狗贼,才会放开禁制。为此,免不了要请诸位尊客在此间再停留一段。”

三百五十三章 尽起兵马

    “不过,请诸位尊客放心,此番搜捕,耗时绝不会太长,一日之内,不管有无结果,必定放诸位尊客离开。失礼之处,还望诸位尊客多多包涵。”

    云家大长老面带微笑,周全着局面,心中实已腾起无边杀机。

    他从不曾像此刻这般,痛恨一个人。

    原本他好端端的僻居一处深宫禁地,静心修行,巩固他才跨入的真元四转的境界。

    及至听到下人的禀报,说有强敌来犯,他也不曾往心中去,只叫人通知了云二长老前去勘探,便继续闭关,

    心中甚至暗哂:家中的那帮小的是越来越不成器了,来一位真元三转的阳尊修士,何至如此惊惶,堂堂云家难道连这点底气也没有吗?”

    便是这一耽搁,他连与诸弟的最后一面也不曾见上。

    待听得二十余位云家长老及内卫皆丧于贼人手中,云家二长老更是亲身下场,他再也按捺不住,立时收了修持,火速赶来。

    人未至,神念先扫到云家二长老已化为飞烟,这一惊,他险些呕出血来。

    根本不管自己堂堂真元四转的强大修士的身份,悍然对那贼人发起了偷袭,不惜催动了积攒多年的一阶满级奇符。

    一击之下,果然将许易笼罩于符场之中,满以为彻底抵定胜局,竟然还叫那贼人逃了出去。

    直到此刻,他依旧想不通那贼人到底用的什么手段,于巨爆之中安然无恙。

    他更想不通,那贼人临去之际,缘何要擒拿云中歌。

    莫非以为擒拿了云中歌,便有僵持的资本?

    他心中不住冷笑,事已至此,便是倾覆天下,他云家也要非报此仇不可。

    否则,当今世上,再无他云家立足之基。

    此外,灭杀此该死的贼子,已上升到家主的意志。

    若非家主不得脱身,此刻早已回归,将那贼子擒于阶下,千刀万剐。

    纵然家主身在圣庭,不得回归,亦动用了能量,打通了圣庭最高层关卡,生生将代表圣庭门脸、圣主化身的圣使给赶了回去。

    云大长老深知,要做到此点,家主不知又向圣庭许下了何等的条件,用脚趾头想想,便知晓那必定是一个让整个云家都为之心痛肉痛的巨大代价。

    却说,云大长老自说自话,封禁了场地,滞留了众人。

    一众贵人虽心怀不满,却也知晓,当此关头,云家绝不会为了顾全哪一家哪一人的脸面,便收回成命。

    便是他们旁观,也看明白了许易对云家造成了何等巨大的毁灭性打击。

    这种巨大的毁灭性打击之下,云家必定决死反扑,任何敢于阻挡云家反扑的阻力,都必将在这疯狂的愤怒下,被碾做齑粉。

    岳子陵心急如焚,当此关头,许易掠走的云中歌,独留他于此地,这种区别的对待,让他心中陡生紧张。

    何况,云家大长老如疯魔了一般,排出了这吓人的阵势,分明是要动用整个归德路的势力,来合围那该死的家伙。

    那该死的家伙纵再富智计,纵有三头六臂,可又怎能以一人敌归德一路?

    覆亡几乎是注定的。

    就在岳子陵心神不属之际,五道流光自不同方向朝此处遁来,流光到得近前,却是五位身披不同颜色甲胄的将军。

    “末将左龙卫统领千机。”

    “末将右龙卫统领明信。”

    “末将飞虎卫统领流觞。”

    “末将杀千卫统领道一。”

    “末将土盾卫统领止光。”

    “见过大长老。”

    五名将军同声喝道。

    五人身披金银紫黑黄各色不一的铠甲,极好辨别身份,才一出场,便立时吸引了满场的注目。

    不单因其身份,还因这五人身上皆流露着丰沛的强者威势,皆是真元一转、二转的阳尊大能。

    苏郡主传出心念道:“看气势,这左右两龙卫的统领,恐怕至少都有真元二转的修为,云大长老调兵遣将,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动用这五位统领去截杀一寸相思?”

    郑世子微微一笑,再无反应。

    尤郡公瞥他一眼,传出心念道:“郑世兄何必卖关子,你也知道我等虽空有华贵的身份,其实各自家族中的事,根本容不得我们插手。对这归德路的警卫力量所知不多,还请郑世兄开惑。”

    苏郡主亦回过味来,传心念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郑世兄你还卖这关子。”

    郑世子微微一笑,传出心念道:“郡主当先的话便说错了,云大长老哪里是要调集这五人去截杀许易,分明是要动用整个玉浮城的武力来合围此人。左右龙卫、飞虎卫、杀千卫各有万余人马,连兵卒都是阴尊以上修士,尤其是左右两龙卫,非真凝圈修士不得入选,至于其中的将校,要么是跨入了真凝圈大圆满,要么是修得了阳尊。试想,这四万余强大修士汇集的合力,该是何等的毁天灭地。”

    苏郡主与尤郡公等人听的心头一寒,他们几位虽不知晓归德路警卫力量内部的权力架构,却是知道单个的修士,任凭你武力再是强大,也决然不能与成千上万形成合力的军队为敌。

    精通战阵之法的军队,轻松一击便是毁天灭地的力量,根本不是单个修士能够硬抗的,至少阳尊境内还不曾有修士能有此等力量。

    苏郡主传心念道:“即便是截杀,想必现在已经晚了。适才,那一寸相思明显是动用了风系奇符遁走,这个当口,要想截杀,哪里还能追住。”

    郑世子传心念道:“仅凭一张风符,就想从王族世家的禁地来去自如,何异痴人说梦。三妹有所不知,各大路庭的土盾卫不主攻杀,专研阵法,他们的力量若是发动起来,轻松便能封禁方圆数千里内的范围。”

    “据我所知,归德路的土盾卫便合练了一种唤作金光罩的术法,一旦使出,方圆五千里内尽起屏障,宛若一个封闭的大箱子。即便是风符,这瞬息之间,恐怕也难逃出五千里外。很明显,云家大长老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单看他不惜舍下真元四转强者的脸面,来偷袭那一寸相思,就该知晓此人的行事风格。”

    “他既然出手,岂会后算,会如此轻易放那一寸相思离开?若我所料不错,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看到才崛起的传奇于此地陨落,只留下一段传说,凭后来者传诵,可惜,真个是可惜。

三百五十四章 含笑九泉

    苏郡主、尤郡公等人尽皆沉默。

    虽然仙歌树之争时,他们与许易或许还处在稍微敌对的位置,但作为旁观者与亲历者,见得许易亲身上演的这一幕幕,郑世子等人早就被许易的心性、手段和才情所折服。

    尤其是许易拼死也要搭救吟秋郡主,这份沉甸甸的情谊,在这个日渐冷漠的修行世界,是何等的弥足珍贵。

    果然,便在这时,云大长老开始了围捕许易的布置,与郑世子猜测的几乎一致。

    先是严令土盾卫统领紧紧掌握金光罩,全力封锁好空间。

    又命左右龙卫、飞虎卫、杀千卫四位统领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合围推进。

    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贼子挖掘出来。

    四位统领躬身领命,腾身离去

    苏郡主沉吟片刻,忽的想到一事,传出心念道:“那一寸相思身怀神隐珠,以神隐珠的隐匿之妙,在这纵横数千里的广阔空间,要想隐匿,便是躲上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四大禁卫如此搜寻,岂不是白费功夫?”

    尤郡公道:“你别忘了,一寸相思还抓了云中歌,云家必定留存云中歌的血脉,用搜罗盘搜寻云中歌的下落,顺藤摸瓜,必能抓住那一寸相思。”

    苏郡主冷哼一声:“夏虫不可语冰。”

    郑世子含笑传过心念道:“那一寸相思如何会想不到云中歌的血脉之患,其实四大禁卫要想搜寻那一寸相思,光凭神隐珠的隐匿功效,根本不足以遮蔽天机。上万强者修士合阵,能使用的阵法、秘诀实在太多。”

    “我便知晓的一门照彻万方,便能让各个禁卫所到之处纤毫必现,无物能隐,便是神隐珠也难逃此等强大的阵法搜寻。若我猜的不错,一寸相思依仗的是风符,想凭风符的力量就此脱出,恐怕这回他要打错算盘了。”

    ………………

    一道淡色的光墙凭空而生,撞得许易倒飞回去,半空中栽个跟头,有些晕头转向。

    云中歌亦被撞得直吐口水,栽倒在地,才挣起身子,叹声道:“前辈真把握云家视若无物。前辈也不想你今日所作所为,简直已斩断我云家筋骨。此刻,我云家大长老既已出手,又怎会让你逃脱。事到如今,我也不妨与说实话,这淡色光墙,便是土盾卫布下的金光罩,纵横数千里内,已被这金光罩罩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不管你是上天入地还是左右奔突,都无法突破这道封闭空间,即便你用磁芯珠引爆,也是白费力气。要知这金光罩乃是集合上万阴尊以上的强大修士,汇集愿力、神念,辅以阵法而祭成,根本就不是人间的力量所能抗衡。大长老既然动用了土盾卫,想必左右龙卫、飞虎卫、杀千卫也一定在飞速集结,四大卫合力围捕,在我归德路历史上还未出现,尊驾即便身死,也足以名传后世,含笑幽冥了。”

    许易微微一笑,盯着云中歌道:“照云兄的意思,我是必死无疑了。”

    云中歌摊开双手,沉声道:“虽然残酷,但我还是得对前辈说实话,这当时必然无疑的。大长老既已出手,一切已无挽回的余地。我敢料定,圣使恐怕已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今日之事,我云家必尽全力为难前辈。若我云家尽得全力,区区一个圣使又怎能阻挡。

    “可以说,前辈今日闹出的乱子已然通天,有道是:暴疾而衰,过犹不及。局势已如此,前辈纵然修为通天,有怎能以一己之力与天下相抗。纵使前辈擒了我,也必然无益。大长老已调集兵马,箭在弦上,又岂会顾忌云某?”

    五大禁卫出马,许易顿时陷入了绝境。

    压抑许久的云中歌,就好似被勒住脖子半晌的鸭子,陡然被松开了禁锢,贪婪享受呼吸的美妙之余,竟产生了强烈的快感和兴奋。

    这强烈快感和兴奋便直接左右了云中歌的理智,让他言谈举止都轻佻了不少,压根就暂时忘了眼前立着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许易微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吧,我灭杀云老七等人,你老兄也没少出力吧,若云家要算账,这账我背六成,你老兄怎么也得背四成吧。”

    云中歌陡然一个激灵,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抽死,都到这个关口,自己何必出头挑事,有道是祸从口出,这不就应验了。

    心悸之余,他念头飞转,转换了面目,哀声道:“前辈,中歌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定要害我。即便我陪着你一道死去,于前辈又有何益?倘若前辈放我一马,中歌敢发毒誓,此生必定看顾吟秋郡主,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云中歌是聪明人,念头一闪便号准了许易的脉,打着吟秋的幌子开始蛊惑,“前辈当也知晓我云家如今核心力量损失殆尽,族中老辈人尽数凋零,我的地位注定要飞速提升,将来承接家主之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若我继承了云家家主,吟秋郡主便等若多了一个天大的靠山,前辈便在九泉之下,亦可含笑了。”

    许易心头冷笑不止:“含笑九泉,你小子是失心疯了吧,老子便真冲不出,你也得先走一步。”

    口上却道:“看来云兄还是明事理,知晓我屠杀云家的那些老不死,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你顺利接位。”

    此话一出,云中歌的眉毛惊得掀飞开来,如白日见鬼一般盯着许易,实在弄不明白,都这个当口了,这家伙竟还有心情说笑,真不知死字是怎样写的?

    许易道:“云兄何必以这样的眼神看我,行了,时间紧迫,我也没工夫听你闲扯。只告诉你一点,我这人的脾气,从来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我好不了的,别人也不想好了,便是要死,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云兄,你可千万要盼着我长命万万年,我要是死了,你肯定比我先死。所以,我劝你还是别想旁的烂七八糟,帮我找找出路才是正经。”

三百五十五章 潜入

    云中歌一张俊脸气得铁青一片,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这该死的家伙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如何?

    只好道:“若论心思敏捷,云某还不曾见过有超过前辈的,前辈都没办法,云某又哪里来的办法。事实上,在云某看来,眼下已是死局,根本不可能有退路,除非天降雷霆,劈开了金光罩。否则,你便上天入地,也休想躲过这场死劫。”

    随即,云中歌又将四大禁卫合阵的种种强大本领,捡了几样说了。

    许易眉头微皱,顿时熄了动用神隐珠的心思,沉吟片刻,忽的,脑海中浮现一座俊秀山峰,那闪峰如五根开张的手指,直插天际。

    “云兄,话别说满了,你不知出路,我却知道一条,或许可以走上一走。”

    话音方落,许易又打出一张怒风符,瞬息之际,便牵扯着云中歌横掠千里,到了那座五指奇峰的近前。

    云中歌眉心一跳,面色骤变,死死盯着许易,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许易瞥他一眼,笑道:“云兄脑子不慢,看来也想到了。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云兄便带我在此间避避风头吧。”

    此座五指奇峰,正是许易择取的临时避难之地。

    彼时,他初至玉浮宫,尚在仙舞广场上游览,等候圣使驾临之际,绕着仙舞广场缓步游走,欣赏景色,便见这五指奇峰发出圣光。

    当时还听旁人说这圣光意喻祥瑞,云家必当长盛不衰,从旁人的对话中,他知晓了此处乃是云家的祖陵所在。

    如今危难当头,避无可避,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这祖陵,或可稍避风头。

    至于他捉拿云中歌到此,并非当时就想到要往这祖陵一行。

    而是想留个后手,抓个把柄。

    正如云中歌所说,即便他的世子之位被废去,以云家目前的现状,此人登上云家家主的可能无限广大,擒在掌中,便是一张底牌。

    除此之外,许易还抢夺了那座放在玉浮宫中金色玉座上的云家神牌,其目的如他擒拿云中歌一般,只为再备下一道后手。

    究其根源,他生性谨慎。

    在云家大长老以真元四转的强大修行,也舍下面皮偷袭之际,他便知道了,云家必当倾尽全力来灭杀他,光靠几张怒风符,并不足以保证让他安然脱离险地。

    及至此刻,他想到了这云家祖陵之地,或可避身,却被禁法所阻。

    正好云中歌擒在手中,自少不了来废物利用一番。

    云中歌道:“这五指峰乃祖陵所在,祖陵乃一家一派核心之要地,禁卫之森严,超乎想象。我不过是族中后辈,根本无权随意进出祖陵禁地,你便是杀了我,我也做不到。”

    许易知晓云中歌说的多半是实话,不过他受不得云中歌这般说话的口气,冷然一笑,取出一枚噬心瓶来,“既如此,我便送云兄上路。”

    “慢着!”

    云中歌几要吐血,狂声喝止。

    “神牌,神牌拿来。”

    此刻,他心中的感觉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对此贼的好运嫉妒到发狂,只觉贼老天是如此不公,明明都将他扔进了绝地,缘何还要再给这恶贼希望。

    原来,云中歌的确打不开这祖陵之地的封禁,奈何他亲眼目睹许易怀中藏着那块临时充当云家象征,接受新人跪拜之礼的神牌。

    若得此物,再配合他身上的云家血脉,便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祖陵禁地的封禁。

    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自己真的被这贼老天抛弃了。

    其实,死便死矣,来的痛快一些,他也少受折磨。

    真被这该死的贼子真的捏碎了噬心瓶,也就罢了。

    偏偏还让他知道了这人身怀神牌,等若这该死的贼老天,又给他留下一缕微弱的希望,可即便安然渡过此劫,可以想见以后等待他的依旧是源源不断的绝望。

    心头百转千回,云中歌到底不甘心沉默就死。

    他很清楚,若在这个当口选择舍弃这具肉身,恐怕连神魂也别想遁逃。

    他唯一的指望,便是即将燃起的惊世大战之中,这贼子能被一击而毙,他才有重获新生的可能。

    却说云中歌心念电转,手上丝毫不慢,许易方抛来神牌,他的手指破开,一滴鲜血浸入神牌。

    鲜血才滴入,神牌放顿时出七彩华光。

    七彩光芒映照之下,整座苍郁的五指峰周围顿时现出一道厚比城墙的庞大光罩,光罩迎上神牌散发的七彩光芒,如滚汤泼雪一般,烟消云散。

    许易更不耽搁,一把擒了云中歌,纵身朝五指奇峰的腹地掠去。

    ………………

    仙舞广场上,烈日炎炎,一片废墟中,千人静立,无人说话,甚至听不见呼吸声,只有天风吹动残缺的砖片,发出刺耳的叩击声。

    已经半柱香过去了。

    忽的,天际一道金光袭来,却是左龙卫统领千机。

    云家大长老心头一喜,怒声道:“可是擒得那贼子?不管是生是死,都速速把那狗贼带来,本尊要第一时间拧下他的狗头。”

    满场顿起一阵骚然。

    苏郡主更掩嘴惊呼:“那一寸相思竟真的死了?”

    左龙卫统领忽的跪倒于地,面现难堪之色,禀告道:“启禀云大长老,那贼子竟潜入了我云家祖陵,这可如何是好?我等不敢轻举妄动,不知到底要不要攻入祖陵,还请大长老明示。”

    云大长老只觉脑袋被一柄万斤力道的铁锤重重砸了一下,剧痛得仿佛离开,满脑子被混乱的嗡嗡充满,半晌才回过神来,顿时破口怒骂:“进……进攻?祖陵何等紧要所在,如何进攻?你这是要挖我云家祖坟吗?”

    左龙卫面无人色,死死埋着头,不敢多言。

    祖陵于门阀世家而言,实在是天下最紧要的所在,便是平时,没有云家家主和他这位大长老的手谕,便连诸位云家长老都根本入不得祖陵。

    如今,祖陵竟被那该死的贼子潜了进去,若是那该死的贼子在里间大闹一场,掘倒十几个坟茔,他云大长老便是百死莫赎。

三百五十六章 烧烤

    说来也非是云大长老思虑不周,连族陵都忘记守护。

    而是祖陵所在的五指奇峰,本就有着最坚强的防御法阵,只要不是天崩地裂,就足能保证大阵无忧。

    故而,在此番围捕之中,云大长老并未担心祖陵会遭到许易的攻击。

    直到此刻,云大长老依旧猜不出,许易是如何攻破这祖陵铁幕的。

    许易捉拿了云中歌,他是知晓的,可即便是云中歌,也休想打开这祖陵的禁阵。

    云大长老想得脑袋都要炸开了,却毫无头绪。

    原来,云家大长老来得匆促,不少信息并未完全掌握。

    比如今日云七长老请出神牌,代表云家,受一对新人的叩拜。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彼时,云家大长老闭关深宫,自然无人敢去打扰。

    故而,这事云家大长老并不知晓。

    及至他出场,也不过是听说了云家核心力量损失殆尽。

    他到此来,乃是急着灭杀许易,报此血海深仇,根本连玉浮宫也不曾进入,又哪里去关注神牌。

    直到此刻,他依旧不知被云家视为核心命脉的神牌,已然被许易抢走。

    就在云大长老焦躁欲狂之际,一身银甲的右龙卫统领狂掠而至,高声道:“启禀大长老,那贼人已潜入祖陵核心之地,并扬言若您不亲自到场与他谈判,他便要毁掉神牌。”

    云家大长老只觉已被砸裂开的脑袋,又被灌进一大桶冰水,冰寒刺骨的感觉在四肢百骸弥漫开来。

    他扯着闷雷一般的嗓子喝问道:“神牌怎生落入那狗贼手中!”

    原来,神牌所藏之地极为隐秘,即便许易潜入祖陵,也根本休想打开封禁,取出神牌。

    待得左右告知了前因后果,云家大长老立时明白许易是如何潜入的祖陵禁地,心头烦怒更甚,压颗心似乎被肠子死死缠绕,又打了无数个结一般。

    许易得了神牌,便意味着整个祖陵禁地几乎大半对他开放,先不提其会不会毁去神牌,单是其仗着神牌之便,在祖陵任意妄为,造成的灾难性后果,云家根本无法承受。

    事已至此,云大长老知道,必须改变策略了.

    一味用强,代价实在太大,已大到他无法承受。

    他赶忙默运法诀,强行平复了情绪,沉声道:“那贼人潜入祖陵,除了要我前去对话,还有没有做旁的事。”

    右龙卫统领扫了满场一眼,正打算传出神念。

    云大长老不耐烦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便说,那贼子给我云家制造的痛苦和伤害还少吗?不差这一件半件。”

    他相信那贼子既然要谈判,当不至于做出过分举动。

    便听右龙卫统领道:“那贼子似乎在祖陵之中炙烤野味。”

    “什么!”

    云大长老的眼珠子简直要飞出眶来。

    满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惊天的嘘声。

    苏郡主拼命的捂嘴,才没笑出声来。

    ………………

    一间古朴的明堂内正中,架着一座巨大的篝火,火势熊熊,篝火上架着数个火架,火架上穿插着各式野味。

    火架无人操作,却自己翻动,时不时有各式调味料凌空飞来,均匀的挥洒在各自已炙烤的或酥黄或金黄的野味身上。

    极致浓香,冲得口鼻之间起了强烈的**,许易终于动手了。

    但见他抓住一只炙烤的喷香金黄的红翎锦鸡,三口两口便吞入腹来。

    随即念头一动,一只浸过果酒炙烤的酥黄的野山猪,朝着闷坐在门槛上发呆的云中歌砸来。

    “云兄,尝尝吧,滋味不错。云家这祖陵封了多久?里面的山猪野兔,终日吞食灵气,我看都快成了精,你算是赶上好时候了。逮着机会,就别客气,赶紧吃啊。”

    许易一边往口中塞着一团酥香的鸡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云中歌抓着那喷香的猪腿,欲哭无泪,他只觉那人的每一字每一句,传进耳来,都是极大的折磨。

    他就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家伙,其人此番避入祖陵是为求命?

    命在旦夕,有几人还顾得上口腹之欲,何况是强大修士。

    偏生此人一入此间,睹见瑞兽奔突,立时就折腾开了,伐木为柴,搭建篝火,摄取猎物,炙烤野味,简直全无心肠。

    云中歌心神无属,便是吃龙肉也味同嚼蜡,拎着喷香滴油的猪腿,依旧发懵。

    ………………

    云大长老纠结半晌,终于定计。

    眼下的局面,强攻已不可能,唯有智取,且一定要快,金光罩消耗极大,封堵时间极为有限。

    当下,云大长老一腾身转回禁地,不多时又折返回场中,冲众人抱拳道:“诸君且住,某稍后便无。”

    事已至此,他已无旁的出路,唯有亲身下场。

    半盏茶后,云大长老出现在那祖陵之中,望着那袅袅升起的篝火,及鼻尖传来的阵阵异象,他只觉三尸神都在不住暴跳。

    他不曾现身,隔在数百丈外,才到来,便被许易发现了。

    便听许易朗声道:“云老大,你不地道,堂堂真元四转的前辈高人,竟能舍下面皮,偷袭于我。传扬出去,就不怕被人耻笑吗?还是说,你云家已打定了主意,从今往后便要破罐子破摔?”

    云大长老直气得头皮阵阵抽紧,不过眼下时间紧迫,他不愿与许易空耗,冷声道:“尊驾有如此实力,定是江湖上有字号的人物,如此藏头露尾不说,还执着于口舌上争胜负,没得让人耻笑。阁下约云某前来,云某已至,阁下有什么话说,便速速道来吧。”

    许易朗声道:“久闻云大长老之名,在下实已神交久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实慰平生。此间有烤好的香鸡酥猪,更有我自备的绝顶果酒,不如你我便在此间,围着篝火,就着野味,畅饮一番如何?”

    云大长老太阳穴一阵突突直跳,他见过的成名人物、高人大能不计其数,何曾见过这样执着于口舌之争的家伙。

    说难听一点,此等人物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一看便是乡野之间蹿出的蒿草。

三百五十七章 鱼肉咬人

    可偏偏此人的一番胡搅蛮缠,总不住的引得他心绪翻腾,多年的涵养与城府,险些崩溃。

    云大长老强压着心头的怒意,寒声道:“你既无意和谈,云某便告辞了,我云家便是拼着这片祖陵荒弃,也要与你做个了断。”

    许易道:“既然如此,那还谈什么?大长老请回吧,带着你的兵马,咱们便在这五指奇峰间斗上一场。不过,最好来的再慢一些,我这里还有数只锦鸡才架上架来,这块神牌瞧着不错,用来引火,炙烤野味,当别有一番风味。”

    “你!”

    云大长老强吞一口气,冷静下来,“尊驾想要什么,直说便是,我既然来了,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云大长老怎能坐视神牌被毁,他此刻到此,两成是为了祖陵中的墓室,八成是为了这块神牌,其上真真切切的附着云家列祖列宗的一缕残魂。

    许易抓起葫芦,满灌一口,道:“空口无凭,既谈诚意,大长老不如来些实惠的。”

    云大长老更不多话,大手一抬,一枚绿光彪然上空,瞬间爆开,炸出一朵巨大的绿焰,方圆百里皆能瞧得分明,绿焰方爆开,一道轻噗声传遍方圆数千里。

    许易神念探出,头顶上百余丈处,那堵无形无体的淡淡阻碍已然消失,似乎云大长老撤去了那金光罩。

    云大长老道,“我已展现了诚意,现在该你了,我也不让你先将神牌还于我,先把中歌放了,如何?”

    许易道:“既然大长老都发话了,这个面子,某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云兄,你随大长老去吧。”

    说话之际,心念翻覆,他却有些猜不透云大长老的来意了。

    原本,此人到来的目的,许易一眼便看明白了,定是为取他性命而来。

    于此同时,许易也打着一般无二的注意,他对云家恨之入骨,云家的顶尖力量,每消失一分,他心中便多一分痛快。

    故而,此刻云大长老取消了金光罩的禁制,许易也未立时催动风符遁走。

    当然,许易还有一层顾虑,他对这金光罩所知不多。

    虽然凭神念探查,此金光罩已然消失,可他到底不能断定金光罩有无旁的变化。

    至于此刻,云大长老索要云中歌,更是一记高深莫测的烟雾弹。

    他沉吟许久,也瞧不出云大长老的目的。

    他唯一可信的是,云中歌于他不算什么重要的人物,更何况有噬心虫瓶在手,云中歌便是他砧板上的肉,便将他放诸天涯,轻轻招手,便能将他收回。

    然则,许易怎么也没想到,砧板上的鱼肉会扑腾起来,一口咬在他的要害处,险些就要了他的性命。

    许易话音方落,云中歌微微冲他一躬身,瞬间打出了一张一阶三系土系奇符,顿时,一道浑黄将许易笼罩,大片的土锥瞬间凝成。

    许易冷哼一声,方要祭出磁芯珠,忽的,头颅一阵剧痛,灵台几要崩碎。

    下一瞬,云大长老身影如流光一般,瞬间现在近前,不待那已凝成的土锥朝许易射来,云大长老已打出一张奇符。

    顿时,一道金光闪过,一条遮天蔽日的火龙凭空而生,火龙才生,空气瞬间抽紧,方圆五十里内,草木瞬间枯萎。

    半空中漂浮的浑黄土锥,消失不见,显然又发生了符场吞噬。

    火龙咆哮而出,直射许易,巨爪翻腾,狰狞的龙口一张,便将抱着头颅不得动弹的许易吞没。

    云大长老紧绷的心弦瞬息便松懈下来,跃在半空的云中歌,更是心中欢喜的几要炸开。

    云中歌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天无绝人之路”,竟会应验在他的身上。

    适才,和许易谈判失败后,云中歌心情灰暗到了极点,丝毫看不见希望和未来,只是凭本能趋利避害的苟活着。

    及至云大长老到此,他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忐忑。

    毕竟只要云大长老脑子没缺根弦,自能想到这祖陵禁地的打开,必定是他云中歌在背后推手,外人就是得了神牌,也没这个本事。

    单是一个受制于人,身不由己,远远不能抵消他的罪过。

    可他没想到身怀十丈杀气与冷意的云大长老方一到场,便给他带来了重获新生的希望与无比光明的未来。

    原来,云大长老竟将这微不足道的云中歌做了破局的关键棋子,悄无声息地排兵布阵,打了许易个措手不及。

    云大长老很清楚,要想对付许易这种身怀绝技秘法兼狡诈多智的魔头,常规打击根本无用,唯有从他思维的**下手,而云中歌的存在,便天然构成了一大**。

    谁能想到,砧板上的鱼肉会有跳起来反噬的一刻。

    原来,彼时云大长老借与许易对话的当口,亦在传音云中歌。

    云大长老知晓许易必定极力提防与他,而他同样也在提防许易那近乎无穷无尽的磁芯珠巨爆。

    故而,自现身之际,便始终坠在数百丈外,两人甚至都不曾照面。

    云大长老并不需要云中歌来抵定胜局,他甚至不指望云中歌能拖住许易,他要的只是云中歌能突如其来的打破局势,分去许易一丝一毫的心神,便足够了。

    计划有了,要付诸实施,关键还在云中歌身上。

    不过,云大长老自信他要说服云中歌冒险,并非什么难事。

    他只点出了云家目前的形势,只要云中歌能分去许易一丝一毫的心神,待云家度过此劫,便力保他坐上世子之位,并要将家主的传承顺序,明确用文字确定下来。

    以此来说服云中歌。

    然而,云大长老绝想不到,云中歌受许易控制,正痛不欲生,生死两难。

    只要能灭杀许易,助他脱出魔窟,便是天大的恩赐,云中歌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可以说,云大长老这一番传心念,落在云中歌出,真如老天开眼。

    当下,两人一拍即合。

    至于那张一阶三级的土系奇符,藏于云中歌之身未被许易搜出,并非许易大意。

    而是自打被许易塞入了噬心虫,云中歌便是再蠢,也知晓备下一枚血隐戒,要不然每次见许易,他都难免被搜刮一空。

    若这般长此以往,他要么倾家荡产,要么混成运输大队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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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凡间来,到此觅长生。***********我从凡间来普通群:546435549vip书友群:556919537(需全订验证)这个修士很危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个修士很危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个修士很危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