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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恩仇记全文阅读

作者:满城花雨     东厂恩仇记txt下载     东厂恩仇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回:寒潭寻踪

    玉凤伤势初愈,不能潜入逆水寒潭,存义请求杨帮主留下,代为照顾玉凤。他自和赵青云下潭寻个究竟。

    这逆水寒潭深不可测,且浮力极大,存义与赵青云二人经过一番努力,方得潜入潭底。那时也是精疲力尽。

    逆流潭水,上面风平浪静,水下却是暗流涌动。赵青云告诫存义,要小心四周的情况。果不其然,水下尖石利木趁着汹汹的潮流,不断地向二人袭来。本身逆流就已经让他们疲于应付,现在又多了一份危机。

    存义拉着赵青云在水下苦苦支撑,脸颊,衣衫,均被划破,一番苦寻之后,他们经于找到了玉面罗刹所说的大石门。

    大石门乃是千均巨石铸就,矗立在水潭之下,犹如一道铁闸,将寒潭之水阻挡的通透。是以逆流水势汹涌如潮。

    存义在大石门底下的一块凸起的石棱,用力一扳,石门开始缓缓上升。一股浑浊的水气,不停地在二人面前翻搅。及到水清澄澈之时,二人见石门里晶莹剔透,一派琉璃明亮景象。

    冰室一角摆着一张冰床,床头镌着字,二人走近观瞧,字迹七扭八歪,并不是件书家墨宝。看这道道痕迹,深浅一致,显然是有人凭着深厚的内功,用指劲透写而成。

    石室正中是一个石桌,石桌的图案诡谲可怖,乃是一群吸血蝙蝠,正围扑在一人身上,吸食血浆。蝙蝠的眼睛射出两道红光,呲着獠牙,脸上露出挣狞的笑容。

    存义与赵青云在前厅检视一番,存义发现一测冰墙之上,透着一个深深的掌印。他将一赵青云唤来,赵青云看到掌印深嵌冰壁之中,四周冰壁并不破裂,他心知此人的武功,比自己高出许多。

    赵青云一面沉思,一面将自己的手掌,按在掌印之中。只听冰室里面传来沉闷的轰塌之声,即而一扇冰墙随之打开。

    二人沿着塌陷的冰墙走了进来,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呆。这间冰室满是白骨,堆叠成山,令人惊惧不已。存义皱着眉毛,心中带着无限神伤。这都是恶人残害无辜的罪证。

    在一堆白骨间,存义找到一块破碎的羊皮。羊皮已被刀刮的光滑,上面印着血字。存义与赵青云仔细看了一下,内容与一门武功有关。再向前行,又是一面光滑剔透的冰壁。冰壁上面同样被人镌刻上了字迹。

    上面的字迹写道:“余遭少林贼秃围攻,侥幸不死,今在此立字明誓,此仇必当以血还报。千面老仙。”

    赵青云看了字迹,气愤地骂道:“千面老怪残害江湖,死里逃生竟不知弃恶从善,还敢立字发誓自称老仙,简直是无耻之极。”

    存义告诉赵青云,千面老怪是武林公敌,正道人士都有义务,将他除之而后快。

    赵青云点了点头,二人又在石壁下面,找到一块碎羊皮,上面写着“七月十五。”赵青云看到字迹,感到莫名的惊诧,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能为他们提供些什么?

    然而存义却好像突然觉察到了什么,扶着赵青云,又从逆水潭游回了岸上。

    彻骨的凉寒开始在二人身上蒸腾,赵青云和存义不停地打着寒战。杨帮主捡拾一些干草,树枝,用火折引燃成柴堆,供他们二人驱寒。

    柴火的烘烤,令他们湿淋的衣服,渐渐变得干爽,二人的气色也渐渐好转。玉凤见存义脸上出现微小的划痕,甚是心疼,关切之语不断。存义却是坦然笑道:“只要你不嫌弃我,这点伤算什么?”

    赵青云和杨帮主听了,开怀畅笑。玉凤杏腮带娇,羞切地推了存义一下。

    玩闹过后,赵青云对存义说道:“义儿,你可知那羊皮上所记载的日期,究竟是什么意思?”

    存义答道:“赵前辈,您可还记得湖州女子失踪那件事吗?”

    此言一出,赵青云猛然醒悟,那犯案的恶贼所修练的武功,却是在至阴之日才会得修圆满。

    玉凤告诉赵青云,她和存义设计擒杀那个恶贼的经过。赵青云先前的怀疑,如今全部释然。一直以来就用人以千面老怪的名声,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此人的目的可能就是借千面老怪的之名,来提高自己的江湖地位。

    玉凤听了师父的讲述,脸上露出娇花初绽般的笑容,她接着说道:“这个人想出名想的厂疯了,这下子可好,要了自己的命。”

    赵青云说道:“这就叫做利令智昏,江湖上这样的人太多了。”

    杨帮主询问此次下到寒潭,还曾探知什么消息?存义告诉杨帮主,千面老怪在冰室题字一事,杨帮主听了,已然得知千面老怪尚在人世。

    赵青云的顾虑就是,千面老怪很可能就是逍遥书生。没有人比他再清楚,当时二人比试之时,逍遥书生那飘忽诡异的身法,和透彻肌骨的内劲。他从存义的口中,已经了解到了逍遥书生的内功特点。逍遥书生武功纯阳刚猛,这更加深了他的怀疑。一个人纵是再会伪装,也不可模仿另一人完全相像,假的终究是假的。

    玉凤告诉存义,如果逍遥书生是千面老怪,紫嫣一定在他的身边,必然会遭遇危险。

    存义见玉凤为紫嫣着想,他的心中柔肠百转,喜、爱、悲、愁,各种情感交织叠垒,在他的心中翻腾不已,却似打破了五味瓶一般。

    杨帮主也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千面老怪处心积虑,煽惑高长老反叛,丐帮定会闹得天翻地覆。面对帮众的互相残杀,他唯有暂压心中的悲痛,找到有利证据,揭穿千面老怪的真面目。

    赵青云告诉杨帮主,百忍成金,现在他们要养精蓄锐,调理伤势,才能与千面老怪抗衡。

    杨帮主对他的建议表示赞同。

    四人下了昆仑山,就近养息调理。待到精神奕奕之时,返回潭州,逍遥书生等人已然不知去向。

    存义建议杨帮主,乔装打扮,以免与丐帮发生冲突。杨帮主点了点头,他化装成一位老翁,赵青云扮成他的兄弟,而存义,玉凤,则化妆成老翁的孙子,孙女。

    酒楼耳目众多,是个消息汇集之所。杨帮主等人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随便点了些当地的特色菜肴。存义暗将一锭银子塞到小二手里,问他可曾见到二男一女,其中一个黑须长髯,头戴书生帽。

    小二告诉存义,就在前天晚上,他见过这三个人。因为他不时地喝斥身边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所以自己的印象才特别深。

    存义接着询问,那三人可曾提到过行止。小二说道:“我只听他们的什么湖,又是鹰什么的。”

    存义说道:“太湖鱼鹰帮?”小二一听,点了点头。

    这时存义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天山救自己的怪人,还与自己有约。他也知道田不凡已经被怪人擒住,现在鱼鹰帮应该是群龙无首。

    玉凤见存义嘴里不停地嘀咕,她问存义在想什么。存义便将天山之事告诉了玉凤,玉凤十分顽皮,听了怪人的事情,她竟然要去看看。

    然而赵青云却不知道怪人是正是邪,告诫玉凤不要前往,况且他们还有很多事情处理。

    杨帮主知道逍遥书生定然又是暗藏奸谋,他们又是一路风尘驱赴太湖,看看逍遥书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田不凡音讯全无,鱼鹰帮的两个副帮主白木生,刘子青,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他们聚集效忠自己的帮众,开始了血腥的争斗。

    逍遥书生来到鱼鹰帮,一个帮众见他们不是本帮之人,告诉他,帮里在整顿内务,暂时不接生意。

    张剑枫见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对他说道:“整顿个屁,你去告诉帮众,赶快出来跪迎新帮主。”

    这个帮众吓得拔腿就跑,张剑枫指着他哈哈大笑。逍遥书生在一旁,也是冷笑不已。

    唯独紫嫣看不过去,她很讨厌张剑枫盛气凌人,狂妄自大的样子。

    张剑枫等了片刻,未见一个人影,倒是里面传来的打斗之声,将他们吸引了进去。

    三人穿过会客厅,走到后堂。只见帮众们掀凳飞桌,互相厮打,时时有人受伤到地,现场惨不忍睹。

    张剑枫吼道:“都给我住手。”

    他这一吼,两边互斗的帮众,止住兵刃,目光齐齐向他们射来。

    他们互相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这三个不速之客。

    白木生走上前来,瞟了一眼张剑枫,他唾沫星子乱飞地说道:“你们三个是什么人?”

    张剑枫指着他说道:“不长眼睛的狗东西,看到帮主还不过来磕头?”

    白木生说道:“帮主在哪里?”

    张剑枫用手指向逍遥书生,白木生和刘子青二人,用绿豆眼睛打量了逍遥书生一番。他们见来人是个书生,便走上前,在逍遥书生身旁闻了又闻。然后嘻哈大笑起来,张剑枫不知何意,忙问他们在干什么?

    白木生对刘子青说道:“我说今天帮里鱼腥味怎么没了,闹了半天,是让酸臭味给盖住了。”

    接着他口中念了几句“之”,“乎”刘子青笑道:“你别念了,真是酸臭之极。”

    张剑枫拔剑说道:“你们俩个狂徒,敢藐视帮主。”

    白木生和刘子青,见张剑枫拔剑,一个拿出判官笔,一个亮出双银钩,誓与张剑枫斗狠。

第四十七回:展鹏除恶

    三人斗缠一处,白木生的判官笔快如流星,疾似电光,连戳带点,径朝张剑枫要害攻来。张剑枫舞动青锋剑,道道寒光交错辉映,凌厉的剑气在他的四周凝成不可近身的壁垒。刘子青的双银钩,好似风残晓月,这铁划银钩变成两道弧光,直奔张剑枫而去。

    逍遥书生在一旁漠视观瞧,嘴角不时抹出一丝冷笑,那些帮众退到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紫嫣瞪视着混战一起的三个人,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愤恨。

    不多时,只见张剑枫急转身体,快如一只梭子。他一只手抓住白木生的胸口,使劲向前一掼,白木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刘子青大怒,挥动残月双钩横扫张剑枫下盘,张剑枫腾空而起,落到刘子青身后,扬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白木生和刘子青受了伤,不敢再与张剑枫纠缠,他们二人用惶恐的眼神看着凶神恶煞般的张剑枫,不知他要干什么?

    张剑枫手擎青锋剑,对二人说道:“怎么样?你们服也不服?”

    白木生叹息一声说道:“我们技不如人,怎敢说个不字?”

    张剑枫冷笑一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还不过来参见新帮主?”

    白木生和刘子青心想:“早知如此,咱们何必窝里斗?这个瘟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巧的就会出现在今天?”

    俩人互望一眼,各自心存疑惑,谁也猜不透这三个人什么来路。

    二人参见了新帮主,逍遥书生喝退了帮众,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他们。

    白木生拆开信一看,才知此信是田尔耕所写,信中明示,让他们协助逍遥书生管理好鱼鹰帮。

    二人持信下拜道:“既然有田大人的书信,帮主您何不早说,害的属下冒犯虎威。”

    张剑枫得意地说道:“不展示真功夫,只怕你们心中也是不服,正是基于这个想法,我师父才没有拿出田大人的信。”

    白木生和刘子青脸带谄媚,笑着对张剑枫说道:“张少侠一出手,果然是不同凡响,我们这样的鱼鳖虾蟹,怎么是真龙的对手呢?”

    二人的马屁拍的极其到位,张剑枫撇嘴微笑,神情甚是得意。逍遥书生命令白木生和刘子青,准备好将鱼鹰帮的钱粮船只如实上报,他要做到心中有数。

    二人连连允诺,退下去准备去了。逍遥书生见紫嫣一路之上都是闷闷不乐,今番自己又是在另一派扬名立威,她连句赞美之词也没有,是以他脸上又凝现出一股怒气。

    张剑枫看得明白,他对紫嫣说道:“紫嫣,咱们师父今天可是大显身手了,看看他老人家在这些帮众面前,就是多么威风凛凛。”

    紫嫣听了,瞪了他一眼,她用愤怒的语气说道:“恃强凌弱,有什么可得意的?甘为朝廷鹰犬,有什么可炫耀的?”

    张剑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尴尬地说道:“师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咱们总不能一辈子籍籍无名吧。”

    紫嫣对张剑枫说道:“我看你将无极门的创派宗旨,已经全忘记了。祖师有训,无极门淡泊逍遥,不入俗流,以修身持正,行侠仗义为本。”

    张剑枫听了又待辩解,逍遥书生体内的怒气越积越多,他像一只鼓足了气的河豚一样,浑身变得圆滚起来。

    终于他的嘴里喷射出一股强大的气流,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呵斥紫嫣。

    紫嫣不再答话,默默退回自己的房中,将房门紧闭,任凭张剑枫如何叫嚷,她就是不理不睬。

    逍遥书生对张剑枫说道:“这个丫头,现在越来越没规矩了,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训导她,你是大师兄,要承担起引导的责任。”

    张剑枫点头称是,逍遥书生“哼”了一声,二人又转回内厅商议事情去了。逍遥书生认为,有紫嫣在场,终究说起话来不方便。他本欲亲手宰了这个碍事的丫头,怎而张剑枫对她痴心一片,田尔耕不想失去一个大将,是以逍遥书生打消了灭掉紫嫣的想法。

    张剑枫对逍遥书生说道:“师父,田大人密信,让我们究竟干什么?”

    逍遥书生说道:“魏公公为讨圣上欢心,已经吩咐田大人到各处收集珍贵木料,通过漕运,择日运抵京城。”

    张剑枫听了大为不解,他说道:“圣上难道要大兴土木,建造雄殿华阁?”

    逍遥书生摇着头说道:“非也,当今圣上痴迷木艺,木工之活精湛纯熟,常常自诩可与公输般媲美。

    张剑枫听了逍遥书生的话,禁不住冷笑道:“不爱江山,反倒醉心于木艺这种小儿科,难怪现在群寇为祸,民不聊生。”

    逍遥书生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居然也关心起苍生了,真不错啊张少侠。”

    张剑枫“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天下事,关我屁事,我心中只有紫嫣。”

    逍遥书生对他说道:“你可别忘了,姓杨的那小子还活在世上,不仅在私,为了朝廷,你也要将这个小子杀了,以绝心腹之患。”

    张剑枫手握青锋剑,眼睛里充满了火红的杀气。逍遥书生从他身边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狂笑数声,离开了内室。

    第二天一早,白木生和刘子青两人拿着账册,毕恭毕敬地来到了逍遥书生的面前。逍遥书生接过账册,寥寥看了几眼,他就起身向外走。张剑枫紧随其后跟了出来,白木生和刘子青不知何意,也紧跟了出来。

    逍遥书生告诉他们二人,他要到帮中的船坞查访,二人赶忙在前面引路。

    来到船坞,逍遥书生见到篷船、趸船、竹筏、排列有序,湖上建有望楼,每隔十数里皆有,可以互通讯息,以备策应。底下还有小船往来穿梭,巡湖警戒。

    他点了点头,对二人说道:“船坞据守险要,攻守得法,即便有强寇袭扰,也可高枕无忧。”

    白木生和刘子青笑着对逍遥书生说道:“这都是田帮主,依照曹大人的吩咐而建,为得就是保证官家船只的安全运输。”

    逍遥书生不停地点头,接着他又询问了船只的维护情况,在得到了二人的答复后,他命令帮众化装成水匪,准备趁着夜色到各村县抢劫百姓家中的木料。

    张剑枫和两位副帮主,对逍遥书生的做法很是不解,他们认为即使派官军征取,百姓们也不敢说个不字。何必扮成贼人,去招惹官府呢?

    逍遥书生告诉他们三人,这是曹大人的意思,叫他们不必多言。

    当晚几只蓬船悄悄停泊芦苇茂密之处,这伙恶贼在白木生和刘子青的带领下潜入小王村,劫掠百姓家中的珍贵木料。他们进屋翻箱倒柜,将财物洗劫一空,不论是箱柜,只要是檀木和黄梨木这些奇木,他们搬起就走。百姓家中一片痛哭之声,可是这些恶贼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展鹏下山历练除暴安良,确实为师门的荣誉增添一份异彩。这日他因为错过了投店时间,走进小王村已经是暮色黑沉。他敲开了一扇柴门,不久门应声而开。

    一个苍老微弱的声间,借着依稀的烛火问:“是谁在叫门呀。”

    白展鹏抱拳施礼道:“老人家,我叫白展鹏,是一个过路人,因为错过了投店时辰,所以打算在您这里借宿一晚。”

    老人打开柴门,用烛火看了看白展鹏,对他说道:“借宿可以,只是要委屈你,到柴房去休息了。因为家中只有我和孙女秀兰两人。”

    白展鹏说道:“承蒙老丈容留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诸多挑剔。”

    老人对说他说道:“天黑行路,你一定腹中饥饿,先到屋中,我给你弄点吃的。

    听了老人这么一说,白展鹏肚子咕噜直叫,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老人,老人呵呵一笑,将他引入屋中。

    老人一边告诉白展鹏留心脚下,一边唤起自己的孙女,让她为客人热饭。

    一个清甜的声音答应着,白展鹏只见一个少女的身影,屈蹲在灶台前,却看不清她的面容。

    老人让白展鹏上炕稍坐,自己与他闲聊了一会儿。不多时,一股香气自外面传来,勾起了展鹏的食欲。

    女孩儿将野菜汤和馒头端了上来,白展鹏忙向她施礼致谢,女孩亦向他略施一礼,娇羞地闪到一旁边。

    老人告诉展鹏,乡下人实在,不兴这些繁礼,叫他不必客气。展鹏点了点头,拿起馒头,就着热汤,开始大吃起来。

    老人笑着告诉他,让他慢点吃,小心噎着。女孩看他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只是抿嘴微笑。

    展鹏倒是不好意思了,他抬头看了女孩一眼,见她面容清丽,声音婉转,虽生在村中,却更有一种自然的灵秀之美。

    女孩亦凝视他一眼,见展鹏面如羊脂,目似银月,两道剑眉之间透着一股英气。她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风卷残云般的饱餐一顿,展鹏顿感精神奕奕。他将怀中掏出碎银,要感谢老人。可是老人却以行路人更需银两为由,谢绝了他的好意。

    展鹏再次向秀兰表示感谢,女孩低着头,只是娇羞不语。夜已深沉,

    展鹏不便叨扰,他回到柴房之中,将柴草碾平,便躺下安寝。

    朦胧之中,传来女孩的尖叫之声,接着一个人说着不入耳的话,涌入了展鹏的耳中。

    他料想老丈的家中出了事,提剑走了出来。借着火光,却见秀兰的屋中有人厮打。一人正拉扯着秀兰,嘴里笑声不断。

    展鹏对着屋中大叫一声:“恶贼,赶快放了那个女孩。”

    秀兰捂着脸跑到了他的身边,恶人随后跟了出来。白展鹏忙问秀兰,老丈在哪?秀兰告诉展鹏,恶人将爷爷打晕了。

    白展鹏听了大怒,他对恶人说道:“你这恃强凌弱的恶贼,今番被我撞见,定要取你的狗命。”

    他的话音刚落,白木生和刘子青带了一伙恶贼围了过来,他们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弟兄们给我上,把他碎尸万段。”

    众贼一哄而上,展鹏将秀兰推到一旁,青龙剑带着愤怒的光焰,径向恶人们杀来。

第四十八回:暗夜杀机

    众贼将白展鹏围在垓心,白木生和刘子青一声令下,众贼手中的镰月刀,齐向白展鹏身上挥去。面对汹汹群贼,展鹏全无惧色,他身体向后一翻,躲过抓来的镰月刀。然后就势一个地滚翻,用千斤坠压住刀绳,挥剑将它们齐齐砍断。

    这些小贼们失了兵刃,犹如毒蛇被拨了毒牙,立刻乱作一团。刘子青和白木生,亮出兵刃,加入到战团之中。

    贼众又有了气势,苍蝇扑食般,向将展鹏拥来。展鹏一跃而起,施展连环腿,将贼众踢得人仰马翻,哭声连天。白木生翻着白眼,纵身一窜,向快速的梭子,判官笔带着斑斑寒光,直戳展鹏面门。

    展鹏手中青龙剑劲舞翻飞,犹如蛟龙出海,两件兵刃不时磕碰一起,迸射出电光火石般的星点。白木生一味猛攻,展鹏眼疾手快,向后一退之前,顺势下蹲,以“横扫千军”向白木生双腿扫去。白木生被扫了个趔趄,重心不稳仰倒在地。

    刘子青见白木生失势,双银钩交错齐挥,两道弧光似日月交辉,在这耀眼寒光之下,银钩吐着嗜血的刃,向展鹏双肩砍去。

    展鹏并不硬接双钩,他知道双钩是剑的克星,他将青龙剑收回剑鞘,摆了个“灵蛇出洞”的守势,全神贯注地盯着刘子青。

    刘子青见白展鹏赤手空拳来接自己的双钩,他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圆鼓的双眼瞪得像两只铜铃,他大声骂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如此藐视于我。”

    白展鹏冷笑一声,摆手向他挑衅。刘子青胀鼓着手,双手银钩秋风扫叶一般,上下挥舞。展鹏以游龙功,闪转腾挪,左右避让。他灵如猿猴,敏如雨燕,双银时时在他的面前晃动,然面咫尺之间却不能伤及他分毫。

    刘子青一阵乱舞,没有讨得半点便宜,渐渐力道减弱,已成强弩之末。白展鹏岂能错过这个机会,让他得以喘息?八步赶蝉,浮光掠影一般的身法,眨眼之间已到刘子青的身边,接着白展鹏以霹雳掌向他的胸口拍去。

    刘子青“哇”的一声过后,连吐几口鲜血,气绝身亡倒在了地上。

    白木堂和一干贼众吓得魂飞魄散,兵刃也顾不得拿,趁着夜色逃得无影无踪。

    老丈和秀兰见院内死了人,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脸上惧现惊恐的神态。展鹏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兵刃,对老丈说道:“老人家,今番是在下连累了您。”

    听了展鹏的话,老丈这才从惊魂中醒转过来,他步履蹒跚地走到白展鹏身边,握着他的手说道:“少侠,今天若不是你仗义援手,我的孙女就要遭到那班恶贼的毒手了。”

    展鹏告诉老丈,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要赶快将尸首和兵器处理掉。

    老丈帮着展鹏将兵刃埋在了田埂处,刘子青的尸体,展鹏将他装缚在袋里。准备趁着这凄星冷月的夜晚,将它弃之荒郊。临行时,他再三向老丈表示歉意,老丈和秀兰均是泪流双颊。

    展鹏见秀兰神情凄苦,对他似有不舍之意,他深知自己闯下大祸,

    怎能连累一个姑娘与自己亡命天涯。

    老丈欲将秀兰托付给展鹏,展鹏连连摇头,告诉他们,那些贼人不会善罢甘休,小王村已经不能呆了。

    接着展鹏从怀里拿着十两银子,将它交给老丈,让他带着秀兰逃到别处,置办薄田,过个清平日子。

    老丈一声叹息,携着秀兰,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黑夜茫茫,谁知前路的坎坷。白展鹏将刘子青弃之荒郊,然后躲在城门不远的一个茶肆的后面,只待天明开城出门。

    白木生狼狈地逃了回去,曹钦程问明情由之后,白纸一般的脸上,凝现一股阴沉的杀气,他恶狠狠地说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坏魏公公的事?”

    逍遥书生捋着长须,对白木生说道:“你可记住那个人的长相,或者他的武功是何路数?”

    白木生将与白展鹏比试的招数,向曹钦程等人展示了一番,逍遥书生看了后,对曹钦程说道:“曹大人,那个少年使得是点苍派的武功。”

    曹钦程说道:“点苍派一向是神神秘秘的门派,很少听闻他们在江湖上走动,怎么现在他们也管起闲事来了?”

    张剑枫见曹钦程发问,他趁机向曹钦程进言,说点苍派多次干预他们的行动,湖州和潭州的事情,他们都插手了。

    曹钦程一听,对指着白木生说道:“你这个办事不利的狗东西,本想取了你的狗命,不过姑且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现在你带着帮众,我再点派锦衣卫协助与你。你务必将那个点苍派的小子给我擒获。

    白木生唯唯诺诺地退出去之后,张剑枫告诉曹钦程,一定要斩草除根,那个老丈和他的孙女,也不能放过。

    曹钦程点了点头,他命人将陈二牛唤来。这个恶贼在苏杭一带为非作歹,赌坊赖账、告密害人、欺男霸女,什么坏事都干,就是不做好事。

    他因为向锦衣卫揭发刘侨,获得田尔耕的赏识,现在田尔耕将他派到了曹钦程的手下。他像一条凶残的狗,时时窥视着猎物,在血腥与残暴之间,发挥着他应有的作用。

    曹钦程对他说道:“陈二牛,苏州一带的村落,你最是熟悉,现在你到小王村展开搜捕,发现一个老汉带着一个少女,就地将他们格杀。

    陈二牛退出县衙府之后,大疤脸对他说道:“牛爷,这黑灯瞎火的,咱们上哪里去找他们,我看他们一老一小,惊慌失措,一定跑不了。现在城门紧闭,他们逃进山林只能是等死,所以只能等待天明出城。”

    陈二牛点了点头,他说道:“新收的那个饭桶,自己被人打得屁滚尿流,曹大人反让咱们去为他收拾残局,我才不当这傻子呢。”

    大疤脸和陈二牛带了两个亲随,诓骗锦衣卫,说自己要去暗查,人多了反而引起怀疑。是以锦衣卫们潜伏于暗处,静待他的消息。

    陈二牛被大疤脸引到春香楼,适逢存义和玉凤等人来到对面的仙客楼投店。陈二牛见玉凤一身紫罗轻烟纱衣,头插翠玉钗,蛾脸泛红艳如春桃,明眸如水带着柔情。走路翩跹袅娜,好似凌波仙子下凡。

    大疤脸用手指了指玉凤,陈二牛说道:“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秀美绝伦的女子。”

    大疤脸嘿嘿一笑,对陈二牛说道:“牛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待小的去请她。”

    陈二牛嘻嘻笑着,大疤脸带着恶仆走到玉凤的脸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存义见是三个泼皮,他抢身站在玉凤的面前,俊若朗星的眼睛,带着一股怒气,他呵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大疤脸对两个仆从说道:“嘿嘿,这小妞还带了个小白脸。”

    两个恶仆一听,脸上现出讥讽的笑容。玉凤蹙着秀眉,将存义推到一旁,快如凌波的步法,来到三个恶贼的面前,她用剑柄一点,将三个恶仆打翻在地,三人捂着胸口,在地上痛得直打滚。

    玉凤瞥了他们一眼,对他们说道:“再敢为非作歹,定要你们的狗命。”

    三人忍痛离开,跟着陈二牛,踉踉跄跄地跑到春香楼,喝花酒去了。

    众锦衣卫左等右等,不见陈二牛回来,他们将这一讯息告诉了曹钦程,曹钦程知道陈二牛不是在赌坊,就一定在青楼,他将令牌交给宋长风,让他持令牌让陈二牛出城捉拿秀兰,再有迟误,定斩不饶恕。

    宋长风带着锦衣卫,凶神恶煞一般闯进春香楼,陈二牛正待酒杯畅饮,被他抢上前来,将酒杯掷得粉碎。

    陈二牛见是宋千户来了,连连辩解,说是受了大疤脸的挑唆。宋长风大怒,抽出绣春刀将大疤脸斩为两段。众人吓得四散奔逃,哭喊、惊惧之声,打破了沉夜的宁静。

    杨帮主对赵青云说道:“外面乱作一团,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们推开窗户向下窥望,只见锦衣卫们从对面冲了出来。赵青云说道:“这班恶贼,不知又在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片熊熊的火把,壮如一条火龙,锦衣卫们冲出了城。展鹏虽见城门被打开,却不敢轻举妄动,想悄无声息地走锦衣卫的身边溜走,简直难如登天。他只好披星戴月的等着天明。

    事实并不像展鹏所想,老丈带着秀兰,慌不择路,径往郊外密林而来。老丈年迈,加之恐惧和难行的夜路,他们并未逃远,便被陈二牛给截住了。

    陈二牛拦在老丈面前,为他们急急忙忙地赶夜路要去哪?老丈惊慌失措地告诉他,是远房亲戚病了,他和孙女要去探视。

    陈二牛怪眼乱翻,口中连骂“放屁”。老丈正欲辩解,陈二牛飞起一脚,将老丈踹倒在地。老人头触石头,流血而死。

    秀兰扬手朝着陈二牛打来,陈二牛就势将她抓住,见她长得俏丽,便动起了邪念。

    宋长风对他说道:“你想找死是不是?”

    陈二牛吓得住了手,宋长风将秀兰五花大绑,带着锦衣卫回去复命去了。

    及到天现鱼肚白,展鹏在城门口等待,城门官正在检视出城百姓。

    他忽听旁边的开始议论,昨晚在郊外的林子,死了一个老者,还有女孩被人给捉去了。

    展鹏一听此消息,不由得心中一惊,他忙向身边之人,问个清楚。

    众人告诉他,是一个叫做陈二牛的恶霸,带着锦衣卫干的。

    展鹏怒中心起,心想不杀了此贼,何以告慰老丈的厚恩。他抽出青龙剑,满怀着杀意走向了县衙。

第四十九回:展鹏受擒

    白展鹏摸到县衙的后堂,恰逢陈二牛提着一包银子打院中经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展鹏也不答话,挥剑向陈二牛劈来。

    陈二牛见来人面带杀气,他吓得脸上血色皆无。白展鹏对他说道:“你这个鱼肉乡民的恶贼,快纳命来。”

    陈二牛绕着院中的一棵树,躲避着白展鹏,他用颤抖的语气说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何必苦苦相逼?”

    白展鹏告诉他,自己是为老丈和秀兰报仇的,听到这句话,陈二牛魂飞魄散,正当他迟疑之际,白展鹏一剑向他的脑袋削去。这一剑势大力沉,然而愤怒却让展鹏的剑,失了准头,青龙剑削去陈二牛一块头皮。

    登时鲜血从陈二牛的头上涌出,他顾不得疼痛,把腿就跑。白展鹏纵身一跳,抢在了他的前面。陈二牛自知今天要命丧于此,却不想霎时间锦衣卫翻墙落入院中,陈二牛趁机走脱,白展鹏正要追赶,被曹钦程截住了去路。

    展鹏擎剑在手,怒视四周,曹钦程拔出绣春刀,以“追星赶月”式,扬刀向展鹏头上砍去。展鹏举剑一格,架开砍来的刀,顺势左手发掌,向曹钦程心口拍去。

    曹钦程捷如泥鳅,展鹏凌厉的掌风擦身而过,趁着侧身之际,曹钦程以一记“回环踢”向展鹏踹去。展鹏集气丹田,身子退后两步,先躲过强劲的腿势,然后双臂发力,抓住曹钦程的腿,使劲向下一掼。

    曹钦程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咳吐一口鲜血,挥刀继续顽抗。展鹏手舞青龙剑,“刷刷刷”三剑,凌厉剑招杀得曹钦程胆战心惊。他手一慌,绣春刀被展鹏一脚踢出丈步开外,没了利刃在手,曹钦程瘫坐在上,坐以待毙。

    展鹏挥剑直刺曹钦程咽喉,正在此时,有人在他的背后大喝道:“白展鹏,你还赶快把剑放下,你看看这是谁?”

    展鹏回头一望,发现是陈二牛带着锦衣卫赶来了,他的身旁还有一个被麻绳绑缚的少女。

    陈二牛一手用纱布捂着脑顶,一用持着短刃抵住秀兰的喉咙。他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我知道你是为这个小妮子而来的,你若敢擅动半步,我立刻就让她红消香断。”

    展鹏心中怒气凝结,大骂陈二牛卑鄙无耻,陈二牛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你削去我半块头皮,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用短刃将秀兰的玉颈划出一道血痕,展鹏问他到底想干什么?陈二牛喝令展鹏扔掉手中的剑,向曹钦程磕头认错。

    秀兰见陈二牛逼迫展鹏,她流着泪水怒骂陈二牛。陈二牛恼羞成怒,给了她一个耳光。展鹏扔掉手中的剑,告诉陈二牛不要为难一个女子。

    曹钦程见展鹏双膝跪地,他就势朝着展鹏的胸口踹了一脚,展鹏只感到喉咙一热,鲜血喷吐出来。他捂着疼痛的胸口,用充满愤怒之火的眼睛盯着曹钦程。

    曹钦程对他说道:“小子,你想杀我是不是?那赶快动手吧。”

    展鹏一言不发,看了看对面的秀兰。秀兰对他说道:“白大哥,你要帮我杀了这班恶贼,我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听了她的话,展鹏心中一惊,他想救出秀兰也是鞭长莫及。秀兰欲寻短见,刘子青却在背后点住了她的穴道,他冷笑着说道:“绝不能给这个小子一个爆发怒火的机会。”

    曹钦程见刘子青制住了秀兰,有她在手,白展鹏也不为虑。秀兰被刘子青押走,她用深情含泪的眼睛看了一眼白展鹏。

    展鹏一颗心全在秀兰的身上,曹钦程使出八卦掌,在他的后心一拍,

    展鹏疼得昏晕过去。

    锦衣卫将展鹏手脚戴上镣铐,关进了大牢。曹钦程下去养伤,陈二牛捂着脑袋出外找郎中去了。

    回春堂里,郎中张怀善正为乡亲们问诊施药,他医道纯熟,为人宽怀,是以邻近舍县百姓,都愿意找他瞧治。玉凤和存义在苏州城打探消息,远远望见回春堂人满为患,玉凤正待前去观瞧,存义却将她一把拉住。

    玉凤看了他一眼,显得很惊讶。存义顺手一指,玉凤向前一看,原来是前晚自己碰到的那个恶霸,正缓步向回春堂里走。

    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你看到没有,那个捂着头,上面的纱布满是血迹,看来受伤不轻。”

    玉凤说道:“倒是便宜了这个恶贼,怎么不劈死了他?”

    存义说道:“凤儿,伤他的人,一定会武功?”

    玉凤点了点头,她说道:“若是不会武功之人,力道拿捏必然不准,且会失了准头,绝不会伤及对方的头皮。”

    存义告诉玉凤,这个陈二牛并不似普通恶霸那样简单,既然有江湖人找他寻仇,不妨从他身上查找些线索。”

    二人商议已定,存义和玉凤在回春堂不远的杂货摊窥探,陈二牛来到回春堂,马上就开始驱赶问诊的百姓。

    张怀善见陈二牛欺压良善,他站起身来厉声斥责。陈二牛对他说道:“张怀善,你有几个脑袋,敢训斥牛爷?你要是把我惹毛了,我一把火烧了你这个鸟药铺子。”

    张怀善冷笑道:“陈二牛,我看你受伤不轻,若是得不到医治,恐怕会化脓而死。纵然你不死,也是一脑袋的脓疤,人人嫌恶,那时你还能猖狂吗?”

    陈二牛见张怀善虽然话不中听,却是句句实言,他收起阴霾的脸,对张怀善连连赔笑。

    张怀善瞟了他一眼,对他说道:“你现在去屋里拿个凳子,坐在太阳下晒晒,这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陈二牛一听,抢步进屋,拉了一把长凳,就在太阳下坐了下来。烈日当空,他的脑袋上汗水不断地涌出,汗液里的盐分掺到他的伤口里,

    痛得他坐立不安。他一会儿捂着脑袋轻揉一下,一会儿又是如此。

    一旁有个小孩看他的样子说道:“陈二牛,你上窜下跳的,真像一只猴子。

    百姓们看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怪,各各乐得前仰后合。张怀善忍住笑,对他说道:“陈二牛你可不要乱抓,小心伤口溃烂,你的脑袋不长头发。”

    陈二牛一听,吓得不敢用手捂头。然而疼痛难忍,他开始挤眉弄眼,

    排解脑上的疼痛。他这副怪相,又是惹得在场众人的一片哄笑。

    玉凤看到他滑稽的样子,笑得直不起了腰。存义笑着对她说道:“那个郎中存心在治他。”

    过来许久,坐立不安的陈二牛,跑到张怀善的面前说道:“张神医,您行行好吧,先给我瞧瞧吧。”

    张怀善命他坐下,他用力揭开陈二牛的纱布,痛得陈二牛哭爹喊娘。

    他对陈二牛说道:“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弄得?”

    陈二牛回答是被林中树枝刮得,张怀善对他说道:“你惹不说实话,便不能为你诊治。”

    陈二牛无奈,告诉张怀善,昨晚碰到了一个醉汉,是醉汉用菜刀砍的。

    张怀善看的明白,身为郎中,陈二牛的一番谎话,怎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这伤不但是今早的新伤,而且砍伤他的人,也绝不是普通的人所为。

    张怀善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让陈二牛自己说出口,他这是让众人听的。

    张怀善瞧了瞧陈二牛的伤,为他敷上止血消肿的草药,让他回去养伤去了。

    存义与玉凤待张神医诊治完毕,已然是日色西沉。他们来到回春堂,

    张怀善见到他们,忙问他们干什么?

    存义对张怀善抱拳施了一礼,坦言是为陈二牛而来。张怀善打量了存义一番,将他容貌清秀俊朗,谈吐彬彬有礼。已知他并非奸恶之徒,

    又见他身背宝剑,必是江湖中人。联想陈二牛受伤,他将铺门关闭,将存义和玉凤请进了屋中。

    三人坐下之后,张怀善对存义说道:“不知少侠来找老朽,所为何事?”

    存义向张怀善报了家门,令张怀善感到了他的真诚。接着他对张怀善说道:“张神医,实不相瞒,我们与这恶霸也有些过节。昨晚我们来到苏州城,这个恶霸出言调戏凤儿,结果被凤儿打伤。”

    张怀善看了一眼玉凤,见她仙姿绰绰,美艳绝伦。呵呵一笑道:“想是女侠手下留情,不然那个恶贼哪有命活到今天?”

    玉凤莞尔一笑,向张神医略施一礼。接着张怀善对存义说道:“这个陈二牛无恶不作,前任县令周大人,就是被他告密所害,以至于家破人亡。他的儿子现在不知流落何处?”

    存义听了张神医的讲述,想起了自己的义兄茂兰,他的眼中止不住流下了泪水。张怀善忙问原因,存义告知他是茂兰的义弟。

    张神医一听,心中更是毫无顾虑。他坦诚地对存义说道:“陈二牛如今依附锦衣卫,充当他们的鹰犬,现在苏州百姓见到他如见恶鬼,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存义告诉张神医,他一定会为地方除了这个祸害。一为百姓,二为义兄。

    张神医对他说道:“锦衣卫都指挥府戒备森严,待我前去查探一番后。少侠再作计较。”

    存义担心张神医会有危险,他却淡淡一笑说道:“我去倒是不妨,正好以问诊为由,探听那里的虚实。”

    听了张神医的话,存义嘱咐他多加小心。张神医送了存义和玉凤出门,告让他们在客栈静待他的消息。第二日,一轮朝阳升出地平线,张神医提着药匣,出门去找陈二牛了。

第五十回:对症下药

    张怀善背着药箱来到指挥使府门前,一个身形魁梧,身着螭龙滚金袍的人,正从府门向外走。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曹钦程和陈二牛。这个人面无表情,死一般的脸上带着凛冬时节的肃杀之气,一对深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张怀善,他整个人就这样矗立在门口,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曹钦程看了一眼对面的张怀善,然后躬身来到这个的面前说道:“田大人,此人是苏州城有名的神医张怀善,医术精湛,人称赛华佗”

    站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吉。他那张脸从未展颜笑过,始终都是笼罩着阴郁,而他的心亦如这张毫无生气的脸一样,透着冷酷。除了魏忠贤,在锦衣卫里,人人见到他都是心存忌惮,在他的面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就连狂傲的田尔耕,也猜测不到,田吉的内心隐藏着多少可怕的秘密。

    田吉深陷的眼睛,扫视了一眼张怀善,似乎要透视出他内心的世界。

    张怀善一言不发,神情自若。田吉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接着他冷冷地发出一声鼻音“哼”,然后骑上烈焰追风驹,消失在了街市之中。

    田吉走后,曹钦程和陈二牛,长吁了一口气,仿佛胸口的石头落了地。他们对张怀善说道:“张神医,我看您现在还是回去吧,田大人不喜欢见到陌生之人进出指挥使府,若是惹得他火起,您就会有生命危险。”

    陈二牛虽然想医治头上的伤,可是自己的脑袋要是搬了家,那还治个屁,他告诉张怀善,让他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府中施诊。

    存义和玉凤等着消息,张怀善回来之后,将早上到指挥使府的情况向他们二人说了。存义根据张怀善的描述,心中存着疑惑,那个脸色阴沉的人,他竟不知江湖有此号人物。玉凤来到隔壁的客房,请来了师父和杨帮主,杨帮主沉吟片刻,他说道:“此人可能就是锦衣卫五虎之一的田吉。”

    存义忙向杨帮主询问田吉的情况,杨帮主却连连摇头,他告诉存义,

    田吉是个迷一样的人,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也不插手各帮各派的事,

    听说只是受魏忠贤一人驱策,独来独往,是以很少有人了解他的底细。

    张怀善这时对存义说道:“杨少侠,刚才老朽见到此人,被他盯了一会儿,我感到自己浑身散发着寒凉的气息,若是他再继续盯瞧,我觉得一定会被他的眼神杀死。”

    赵青云和杨帮主说道:“怕就这样不知底细的对手,这种冷酷的人,心思是极其缜密的,所以咱们要小心应对。”

    杨帮主告诉张神医,晚上去指挥使府要多加留神,不要左顾右盼,也不要多说话,只讲与医术有关的事情,多有眼睛看。

    张怀善点了点头,诸人不知指挥使府的情况,只能静观其变,再采取相应的对策。

    为了不引人怀疑,张神医白天继续在回春堂问诊,只等夜幕拉下。

    时间转瞬,不觉又到了深夜。

    张怀善再次来到指挥使府,陈二牛打开府门,将他唤了进来。偌大指挥使府内,房舍错落,树木丛杂,内中小路纵横交错。天空虽是明月朗星照耀,但是若不是府内之人,安能辨析这个中方位?

    张神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泛着嘀咕,不知那个姑娘被关在什么地方?可是他又不敢直接去问陈二牛,他正在反复思量,在步伐上已然落了后。

    陈二牛不时回望,看他步履放缓,便对他说道:“张神医,你在想什么呢?”

    张怀善不觉身体一颤抖,不过好在他处事不惊,他对陈二牛说道:“夜幕黑沉,老朽眼力不够,所以脚步迟缓。”

    陈二牛“哦”了一声,然后亦放慢脚步,等着张怀善。二人穿过后园,绕过一座假山,陈二牛在一处房舍停住了脚步。他告诉张怀善,这个就是他自己的卧房。

    张怀善心中暗暗回想,记住后园和假山,知道陈二牛的住所,也是没有白来。

    陈二牛掌亮油灯,搬来一把长凳坐了下来,接着他给张怀善沏了杯茶,然后示意他坐下。

    张怀善取出些消炎止血的草药,给陈二牛擦拭伤口,陈二牛痛的直咧嘴。张怀善让他忍着痛,可是陈二牛哪里能忍得住?张怀善告诉他,可以大骂几句,缓解一下,这样就不会疼了。

    陈二牛又想起了白展鹏,他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张怀善则在一旁说道:“牛爷,您可真是命大,被那人削了顶,擦破了脑皮。要是剑刃再往下一偏......。”

    陈二牛咬着牙说道:“那个姓白的小子,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张怀善说道:“这个人落在牛爷的手里,要他的小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陈二牛一听,咬着嘴唇说道:“还反掌?反个屁,那个姓白的在曹大人的手里,我哪里敢动他分毫?”

    张怀善继续给陈二牛上药,他接着问道:“牛爷,曹大人抓到了贼人,又是立了一件大功。”

    陈二牛说道:“立功却是不假,不过曹大人心中也有苦痛。”

    张怀善忙问原因,陈二牛告诉他,因为曹大人与白展鹏比武的时候,被他用霹雳掌打成了内伤。现在他急需调治,可是田大人却让他们将人犯押走,曹大人心中正愁着呢。

    张怀善皱着眉头说道:“曹大人身体未愈,若是半路有贼人截击囚车,曹大人如何应付?”

    陈二牛说道:“张神医,何尝不是这个理,可是田大人不讲情面,而且从旁还有那两个混账煽惑,所以曹大人更是无可反驳。”

    张怀善一听还有两个人,便借着替曹钦程打抱不平,套出了那两人的身份。

    诊治完毕之后,张怀善背药匣离开。临行之际他告诉陈二牛,自己会想办法医好曹大人的伤,让他代为转告。

    陈二牛点了点头,送张怀善出了指挥使府。

    张神医换了装扮来到客栈,存义四人正等着他的消息。张怀善告诉他们,人犯很快就会被田吉带走,并且曹钦程受了伤。

    赵青云等听说曹钦程受了伤,他们少了一个劲敌,正待高兴之际。

    张怀善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他们脸上的喜悦之情扫去。

    他告诉存义等人,还有两个隐藏的高手,要参加此次的押送。杨帮主忙问那两个人的样貌武功,张怀善回答道:“老朽并未亲眼见到那两人,只是听得陈二牛的一番讲诉。”

    接着他按照陈二牛的诉说,将两人的体貌特征,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赵青云对存义说道:“义儿,你的师父来了。”

    存义说道:“赵前辈,我的心中一直存有疑惑,师父一身傲骨,怎么会甘于去做朝廷的鹰犬?我想此人定是假扮的。”

    赵青云答道:“我也有所怀疑,只不过咱们一直不能揭穿他的伪装。”

    玉凤从旁插言,她粉桃俏脸带着怒气,对赵青云说道:“师父,那个恶贼假扮存义哥的师父,现在又将大师兄给打伤,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过他。”

    赵青云捋着银须,对玉凤说道:“凤儿,仇要报,人也要救。所以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

    杨帮主目视众人,让大家集思广益,拿出应对的计策。玉凤走到存义的面前,用含情带露的眼睛看着他,然后柔声问道:“存义哥,你可想到什么办法?”

    存义沉思片刻,对众人说道:“我们不妨在药上做文章。”众人一听,忙问具体的方案。

    存义将张神医唤到身边,他从怀中拿出七瓣花的药丸,从中倒出了三粒。他对张神医说道:“这七瓣花的药丸,是用七种珍稀的药草调配而成,常人服食可以延年益寿,习武之人服食,可以有助于功力。并且它还可以医治内伤。现在你将它给曹钦程一颗,另一颗交给张剑枫,再伺机找到白大侠,将药丸交给它。”

    玉凤一听存义要将这么名贵的药交给恶人,她的心中很是不解。

    存义对她微微一笑,告诉她不要心急。

    张怀善拿着这颗药丸,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他对存义说道:“杨少侠,老朽精通药理,可以再往这药中加上一味,定然可收到奇效。”

    存义听了点了点头,玉凤将他们两人打哑迷,努着嘴生存义的气。

    张怀善接了药丸,将穿心草汁涂了一些,然后他又过府去找陈二牛。

    陈二牛见他去而复返,忙问其原因。张怀善告诉他,自己将家中的雪莲归元丸带来了,可以助曹大人疗伤。

    此时曹钦程正坐在陈二牛的屋中,咒骂着逍遥书生和张剑枫狗仗人势,小人得志。

    看到张神医来访,曹钦程苍白的脸上扭出一丝笑,他用尖厉的嗓音问:“张神医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张怀善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告诉曹钦程,这是他家的疗伤灵伤,不但对治愈内伤有奇效,还可以有助其功力。”

    曹钦程接过药丸一闻,雪莲的清香之气袭来,他在江湖上纵横半生,虽说不擅药理,但是名贵草药却是见多识广了。他将药丸吞下,然后运功调息。只感到伤口处似一股清流抚过,令他舒畅不已。他对张怀善说道:“张神医,此药果真神奇,我服食之后,有神清气爽之感,伤口也不似先前那样灼痛了。”

    张怀善笑着对曹钦程说道:“曹大人乃是朝廷栋梁,如今身体能够康健,实在是朝廷之福。”

    曹钦程呵呵一笑,再三向张怀善表示感谢。接着张怀善又拿出一粒药丸,他想请求曹钦程,将它交给逍遥书生。

    曹钦程告诉张怀善,那个老鬼不通情理,这么好的药不必给他。张怀善苦笑一下,又让曹钦程将此药交给他的徒弟。

    听到这里,曹钦程冷笑着说道:“那个小子若是吃了,嘿嘿嘿。所以还是不给他。”

    张怀善不好细问,他以夜深不宜打扰为由,离开了。陈二牛将他送到府门外。张怀善对曹钦程的话很是不解,他说道:“牛爷,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这个药丸可以有助功力啊。”

    陈二牛见四下无人,偷偷地告诉张怀善,张剑枫中了田大人的千里追魂掌,只有靠田大人的药粉才能维持他的命。所以我们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张怀善听了向陈二牛道了谢,然后步履匆匆地消失在了浓墨般的夜色中。

第五十一回:狱中探病

    千里追魂掌的阵痛,让张剑枫时时感到死亡的恐惧,自己的生命拿捏在别人的手中,半点不由自己,他思量着如何才能驱除身上的掌伤。

    田吉是个狡猾的人,他始终不和张剑枫接触,即使是在这指挥使府内,张剑枫也见到不他的面,如此一来,张剑枫就别想再打偷药的主意。

    他已陷入绝望,张怀善的出现,又令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像一个落入水中,乱抓水草一样,不肯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拯救自己的机会。

    他在窥视了张怀善离开之后,施展“浮萍踏影”的轻功,纵身一跃,上了府中的屋顶,然后放缓脚步,紧跟张怀善的身影。待到四下无人,

    他“嗖”的一下,跳了下来,轻灵地落在了张怀善的面前。

    张怀善见黢黑的夜色下,一个黑影飘然落在自己的面前,着实吓得不轻。张剑枫也知道自己莽撞,可是实无办法。他小声地向张怀善致歉,然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因为事先存义已有交待,这粒药是要交到张剑枫的手中的,如今他不请自来,正好了却自己的心事,所以张怀善未及细想,从怀中拿出另一粒药丸交给了张剑枫。张剑枫见药丸并非瓶中取出,且是一粒孤丸,心中略带犹豫,可是一想张怀善与自己素未谋面,且是一个郎中,所以他二话不说,将药丸吞下。

    张怀善见张剑枫吞下了药丸,心中也是暗自高兴,他告诉张剑枫要运功调息,这样有助于药效的发挥。

    张剑枫点了点头,施展轻功消失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张怀善交了差,回去向存义等人告知此事,黑夜中的一双眼睛,却将他的一举一动,瞧得真切仔细。

    存义得知张怀善将两粒药丸送出,但是却没有得到白展鹏的消息,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是总比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要好。

    张怀善告诉他们,自己会想办法接近白展鹏,赵青去和玉凤向他表示谢意,然后让他早些回去休息。张怀善告辞而去,存义等人也是俱各安寝。

    待次日天明,张怀善打开铺门,却见陈二牛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张怀善见他神情紧张,忙询问原因。陈二牛悄声告诉他,府上有个重要的囚犯昏晕不醒,让他立刻前去看看。

    张怀善对伙计廖贵说了一声,然后跟着陈二牛出了药铺,直奔指挥府。

    到了府门口,张怀善却又不敢进去,陈二牛问他为什么裹足不前,张怀善告诉陈二牛,因为那个田大人已有吩咐,不让不相干的人,随意进出。

    陈二牛拉着他的衣袖,告诉他,此番请他前来诊治,正是田吉的意思。

    张怀善这才与陈二牛进了府,见到田吉之后,田吉又是用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张怀善瞧了一会儿,然后他告诉张怀善,要用心诊治,

    出了差错,他休息活着离开指挥使府。

    张怀善听了连连点头,田吉“哼”了一声,命人拿出一块黑布,蒙上了张怀善的眼睛,然后让人领着他出去了。

    张怀善被侍卫牵着走,眼睛又被蒙住,他只感到自己天旋地转,双腿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过了一阵,他只感到一股阴森之气,袭扰全身,料想自己下了地牢。

    接着就是一阵沉重的开门声,张怀善眼睛上的黑布,被侍卫摘了下来。

    侍卫对他说道:“你去看看那个白衣的人,记住别乱说话,只管瞧你的病。”

    张怀善看了他一眼,连连应承。侍卫命狱卒开了牢门,张怀善走了进去。

    他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双手双脚被锁铐在立柱之上,身上满是血红的鞭痕。他揭开少年的衣服,见少年的伤痕青黑,且有脓血渗出。

    再看少年的嘴角,苍白干裂,没有一点的血润之色。

    张怀善验看了一下伤口之后,对侍卫说道:“这个人身骨强劲,呼吸均匀,想来问题不大。只是他的伤口因为接触了地牢的浑浊之气,所以才导致溃烂化脓,他应该是因为脑子发热,所以昏晕过去了。

    侍卫哼哼两声,瞟了一眼张怀善,然后用骄横的语气说道:“你既然是郎中,问诊开方是你的事情,却来问我做什么?”

    张怀善告诉侍卫,要给白衣人开些退烧理气的草药,再清洗处理一下的他的伤口。

    侍卫一听,将张怀善叫了出来,他要去请示田吉。是以张怀善和他走出了地牢,转而又来到了田吉这里。

    田吉点了张怀善的讲述,表示会有人全力配合他,让他用心为此人诊治,绝不可以出现纰漏。

    张怀善又是像先前一样,蒙着眼睛再次被带到了地牢中。他所需的草药和水,都随之被拿了进来。

    张怀善趁着诊治之际,将药丸偷偷塞进展鹏口里,然后开始为他清洗伤口,敷上化瘀消炎的草药。又在狱卒的帮助下,又针石疗法为他诊治热症。

    一阵忙碌之后,张怀善已然是满头大汗,而展鹏面上的气色也渐现红润,侍卫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翕动,料想白展鹏很快就会醒转。他又开始哄撵张怀善,领着他回去向田吉复命。

    得知了白展鹏有了知觉,田吉的脸上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他机械地告诉张怀善要守口如瓶,明天接着为囚犯诊治。因为时间紧迫,他必然要保证囚犯的生命,魏公公要的是活口,出了事情,小心脑袋搬家。

    张怀善诺诺地答应着,他心想:“这些个畜生,出手真的是卑鄙毒辣,将一个少年折磨的不成样子,将来他得以报仇的机会,一定要杀光这班恶贼。”

    田吉挥手让张怀善出去,他身后的屏风闪出一个人。田吉命他坐下,

    二人端着盖碗茶细品了起来。

    田吉继续用冰冷地语气说道:“哼,还是你多留了心,没有让这个郎中有可趁之机。”

    对面人的呵呵笑道:“为公公尽忠办事,乃是我的荣幸,我料想那姓张的被大人您打伤,必然会苦寻医治之法,所以我对他的一举一动,也是处处留心。”

    田吉的脸痉挛似的抖动一下,冷冷地说道:“这也是公公高明的地方,派你做无极门的掌门。”

    逍遥书生捋着长须不住地冷笑,田吉从怀中掏出一个黑玉瓷瓶。将它放在了桌子上,他对逍遥书生说道:“这是公公恩赐的人参雪蛤丸,有助颜延年的功效,你拿着吧。”

    逍遥书生拱手称谢,将瓷瓶收入了怀中。田吉喝完了茶,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及到门口,他背对着逍遥书生说道:“一切都看你的了,

    别让公公失望。”

    逍遥书生正待回答,田吉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逍遥书生咬着嘴唇,对田吉的傲慢无礼,感到十分的愤恨。

    张怀善再次来到客栈,告知了存义等人,自己见到了白展鹏。赵青云和玉凤听了展鹏在狱中受了不少的苦,身上已是遍体鳞伤,伤感的流下了眼泪。存义柔声安慰玉凤,她哭泣了好一阵,方止住悲戚。

    杨帮主询问张怀善,锦衣卫们何以会将人犯押走,张怀善告诉他,马上他们就会动身。这次找他疗治白展鹏的伤,就是为了确保押解的万无一失。

    存义告诉张怀善,一定要尽力医好白展鹏。张怀善请他们放心,他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报答为官清廉的周县令。

    又是一夜无话,次日张怀善又同前日一样,被带进了地牢,他见到白展鹏已然恢复了神志。

    展鹏知道是张怀善救了自己,对他连声称谢。张怀善告诉白展鹏,他伤势初愈,不可过于激动。

    展鹏点了点头,侍卫在一旁呵斥,不让他们说话。张怀善清理了伤口,被侍卫带了出来。

    这时狱卒一边锁门,一边摇着头说道:“这小子活过来就好,明日他就可以离开此地了,我们也不用跟着提心吊胆了。”

    他的话音刚落,侍卫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厉声呵斥道:“多嘴的狗东西,再敢乱讲话,割了你的舌头。”

    侍卫打完后,推着张怀善扬长而去。

    禀报了田吉之后,张怀善谢绝了他的赠银,回到了回春堂。为了消除别人怀疑,张怀善依然问诊治病,一切都是安然如故。

    到了夜晚时分,张怀善告诉廖贵,自己要出去。让他将铺门关闭。

    赵青云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张怀善的消息,张怀善一路风尘,神情紧张地告诉他们,明天白少侠将被打入囚车押走。

    存义忙向其询问囚车行进的线路,张怀善摇着头说道:“田吉为人谨慎,不曾提及押解的时间和路线。这是狱卒无意间说出来的。”

    赵青云对张怀善称谢,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张怀善走后,赵青云对存义他们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指挥使府附近窥视,时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众人点了点头,赵青云扫着说道:“现在咱们检查好随行的衣物药品,出门到指挥使府。”

    赵青云他们整理好东西,出了门。到了指挥使府附近,四人施展轻功登上房顶,窥视府里的动静。

    天上一轮皎月当空,向地上洒下一片银光。存义看着地上泛起的光芒,心中却是一阵不安。他总感到这炫动的浮光之中,隐隐透着一股杀气。可是他终不知这是自己的心里在作怪,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他的心陷入了烦乱之中。

第五十二回:惊心酣斗

    存义和玉凤在屋顶监视府中动向,待到丑时,听得院内有窃窃响动之声。即而火光亮起,十数名锦衣卫,正在整配鞍鞯,置备囚车,有两个人站在廊下指挥着。存义细瞧之下,原来是曹钦程和田吉。

    他正在疑惑张剑枫为什么没有出现,蓦地一个黑影从锦衣卫身旁闪过,黑影来到田吉面前,向他躬身行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剑枫。

    田吉用冰冷的语气,告诫曹钦程和张剑枫,路上要小心。二人唯唯诺诺,指挥众人押着白展鹏和秀兰,朝穹窿山进发。

    玉凤细听之下,便问存义:“存义哥,穹窿山是什么所在?”

    存义告诉玉凤,这穹窿山在苏州西郊,是当地最高的山。

    赵青云和杨帮主从旁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要赶在他们前面,在穹窿山埋伏,依靠有利地形,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四人计议完毕,施展轻功奔赴穹窿山而去。

    皎月向松林洒向一片银光,沉寂的夜色中,一只苍鹰扑楞翅膀,惊飞而走。四人目不转睛,凝视着山下。

    “笃笃”马蹄声渐响于耳,存义将雷火弹交到玉凤她们手中,并告诉她们,在烟硝腾起之际,杀到山下救人。

    囚车来到山下,存义见曹钦程和张剑枫已经过去,跟着赵青云等人,在半山腰掷出雷火弹。霎时间烟尘四起,火光冲天。锦衣卫乱作一团,带着惊恐的眼神,环视着四周。

    四人冲进队伍,来抢囚车。锦衣卫们挥刀径向他们乱砍,存义以无极降魔功应敌。他双掌齐出,犹若推山倒海之势,锦衣卫中掌之后,全身灼烧一般死去。

    曹钦程和张剑枫见后面传来喊杀之声,掉转马头前来支援。张剑枫看到存义背对自己,与锦衣卫斗在一起,拔出青锋剑,向存义后心刺来。

    玉凤见状,扬起捆龙鞭向张剑枫抽去。张剑枫听到耳畔传来急彻的风声,回望之下,玉凤长鞭已到。他急忙勒马,扭身避过。慌急之下,险些坠马。

    张剑枫偷袭落空,用愤恨的眼神看着玉凤。玉凤嘴角一撇,神情甚是得意。张剑枫大怒,从马上跳下,与玉凤厮斗起来。

    曹钦程飞身而来,加入战团,杨帮主抢身上前,与他交战。

    赵青云对存义说道:“义儿,你抵住锦衣卫,我去救展鹏和那位姑娘。”

    存义点了点头,赵青云以苍松剑法刺倒挡在囚车的锦衣卫。他用苍松剑斩开木枷,接着又斩开展鹏手脚的镣铐。

    赵青云说道:“鹏儿,快来相助为师。”展鹏从囚车跳下,突然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赵青云面带惊骇,对白展鹏说道:“鹏儿,你......?”

    他的话音未落,身后一个鬼魅般的人影晃过,赵青云的后背中了一掌。一股凉寒之气涌上身来,赵青云浑身颤抖不已。

    他回头一望,一个头戴书生帽的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赵青云怒不可遏,他用手指着逍遥书生骂道:“枉你贵为一派掌门,竟然背后偷袭,简直是无耻小人。”

    逍遥书生一味冷笑,挥掌又向赵青云面门劈来。赵青云连连闪避,情势万分危急。杨帮主见赵青云落入险境,赶上前来相助。

    一人从树上飞身而下,犹如一根擎柱,站到了他的面前。杨帮主细瞧之下,却是田吉拦住了去路。

    杨帮主劲聚于拳,双腿韧如苍松,目光死死盯住田吉。田吉双掌合十,运气周身,鹞鹰扑兔式,以千里追魂掌拍向杨帮主。

    太祖长拳如流星赶月,追魂掌似落梅听雪,一个刚猛,一个阴柔,阴阳交错,缠打一起。

    杨帮主拳猛如锤,直攻田吉心窝。田吉以掌格挡,顺势变掌为爪,来扼杨帮主手腕。

    杨帮主以金刚指戳向田吉,田吉双手一缩,飞起穿心腿向杨帮主太阳穴踢去。

    杨帮主屈身避过,以“怀望秋月”式,双拳扬起,向田吉跨下打去。

    这一击力道势沉,田吉被掼出丈步开外,重摔在地上。

    他瞪着死鱼一般的眼睛,看着杨帮主。曹钦程和张剑枫二人,见到田吉受伤,赶紧上前搀扶。此时穿肠散的药性发作,曹钦程和张剑枫感到腹痛难忍。

    玉凤劈开囚车,救了秀兰出来。此时只有逍遥书生一人,还在负隅顽抗。赵青云和杨帮主将他围住,对他说道:“为虎作伥的败类,今日看你如何逃脱武林公义。”

    逍遥书生冷笑一声,对二人说道:“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他说完之后,将衣襟向后一背,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田吉对逍遥书生说道:“你只管放心出手,那个姓白的命,捏在咱们的手中。”

    赵青云看到展鹏刚才摔倒,已经察觉到异常,原来他已经中了田吉的化血毒。当日的那杯水正是毒水。此毒无色无味,张怀善当然没有发觉。

    田吉对赵青云说道:“识相的,赶快投降,不然你的徒弟将化为浓血而死。”

    赵青云骂道:“呸,姓田的,你少放狗屁。我点苍派乃江湖正派,岂能屈膝于你们这帮奸邪之徒?我徒弟纵然万死,也绝不会向你们求饶。”

    赵青云正言厉色,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白展鹏。展鹏冲着师父笑了笑,又痛苦的趴在了地上。

    田吉见赵青云不肯就范,便对逍遥书生说道:“今天你要大开杀戒,替本座杀了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

    逍遥书生咧嘴一笑,雪白的银牙在月色的映衬下,发出一道凄惨的亮光。只见他吐纳数气,脸色变得犹胜霜雪。双掌攒动成一股气团,接着他将气团拍向赵青云等人。

    赵青云纷纷避让,一股强劲的阴寒之气,将郁郁葱葱的树木,侵袭的枝颓叶凋。杨帮主和赵青云脸上神情大变,他们都是久历江湖之人,却不曾见到过如此阴毒的武功。

    杨帮主告诉存义他们,逍遥武功高深,而且怪异阴毒,要加倍小心。

    玉凤轻问存义:“存义哥,你的师父怎么会如此阴毒的武功?”

    存义拍了拍她的手,神情凝重地说道:“他根本就不是师父,原来我还认为张剑枫在杭州救了他,现在细细想来,他的身上终有许多的破绽。尤其是武功,完全暴露了他的身份。”

    逍遥书生听了,在一旁冷笑道:“小畜牲,你的话太多了。今天把你们聚齐,就是要斩草除根。你就带着答案,下地狱去吧。”

    他说完之后,伸爪向存义抠去。存义心中的愤恨,犹如迸发的火山,无极降魔功第十重,

    无极焚魔,带着漫天的火焰,向逍遥书生推去。

    逍遥书生恶狠狠地说道:“你的无极神功,是谁教的?”

    存义说道:“老贼,今天我就替师伯先除了你这个祸害。”

    逍遥书生阴郁的脸,扭在了一边。他以玄阴功的“寂雪冰寒”还迎。飞升缭绕的寒气,凝聚在他的周身,他像一具从冰棺出来的冻尸。

    杨帮主和赵青云一个以擒龙功,一个以游龙掌,前来助战。逍遥书生轻哼一声,双爪向二人抓去。二人与他掌力相接,只感到劲力凝滞,身体仿佛被冻僵。

    逍遥书生嘿嘿一笑,用力将二人的胳膊向后一背,二人感到了骨裂一般的疼痛。接着逍遥书生以一记“鱼翔江波”,身体在空中一翻,然后双腿踢中了杨帮主和赵青云。

    二人身体一晃,疼得双手拄地。逍遥书生落在二人面前,举掌正要向下拍去。

    存义抢上前来说道:“老贼,你休得猖狂。”

    逍遥书生怪眼乱转,咬牙切齿地说道:“小畜牲,我竟然把你给忘了。现在我就送你上西天。”

    说完之后,施展透骨魔爪,问存义乱抓。玉凤在旁观瞧,只见逍遥书生的利爪,化作两道弧光,令人眼花缭乱。

    她挥动捆龙鞭,向逍遥书生手臂打来。逍遥书生双手一卷,抓住软鞭的一头,拼命的拉扯。

    玉凤身娇力弱,被他拉了过来。逍遥书生举手向她抠来,口中恶狠狠地说道:“臭丫头,去死吧。”

    存义用穿云腿将逍遥书生的利爪踢开,将玉凤推到一边。他说道:“凤儿,照顾好赵前辈他们。”

    玉凤点了点头,嘱咐存义小心。

    逍遥书生呲牙说道:“你们的废话太多了,留着到黄泉路上再讲吧。”

    存义义愤填膺,指着逍遥书生说道:“老贼,该死的是你,赶快过来受死吧。”

    逍遥书生利爪向存义颈部勾去,存义以铁板桥躲过,顺势抓住逍遥书生双脚。

    他使劲向墙壁掼去。

    逍遥书生借助玄阴功的寒气,将自己的身体弹回。他站在地上,用怪异的眼睛看着存义。

    二人俱是神情严肃,眼对眼,脚对脚,两股杀意开始碰撞一起。

    外面又是一阵喊杀之声,一个矮胖之人,领着穿着黑衣的杀手闯了起来。

    他对田吉说道:“田大人,魏公公派了东厂的高手来支援你。”

    田吉死一般的脸,仍然是毫无表情。陈二牛对黑衣人说道:“你们去帮忙。”

    他的话音刚落,逍遥书生瞪视他一眼,厉声说道:“滚一边去,少管闲事。”

    陈二牛转身之际,一只镖快如流星般,射进了他的脖颈。

    这个恶贼痛苦的叫了一声,随即倒地而亡。

    突如其来的情况,震慑了在场之人,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个藏于暗夜深处的镖,究竟是什么人打出来的?

第五十三回:黑夜怪客

    飞镖刺入陈二牛的身体,却惊了逍遥书生的心,他呆立在原地半天,扫视着黑暗的四周,什么都没有。

    随即不久,逍遥书生的脸上又流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一叶飘落在他的面前,他飞身一跃,

    像消失在了无尽的深渊,看不到了踪影。

    树梢一阵晃动,一人惨叫一声,从上面跌落下来。这人身着紫色烟罗衣,头插碧玉簪,眼含离恨,目带流波。虽是轻纱遮脸,却掩不住她的俏丽娇容。

    道遥书生大怒,对女子说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坏为师的大事。”

    原来蒙面女子却是紫嫣,她秀眉紧蹙,用愤恨的语气对逍遥书生说道:“恶贼,你不是我的师父。”

    逍遥书生冷笑一声,呵呵说道:“臭丫头,既然你知道了,就没你活命的道理。”

    说罢,逍遥书生凌厉的白爪,向紫嫣头上抓去。

    见到此情景,存义和张剑枫同时上前,口中连喊:“快住手。”

    逍遥书生怎么会手下留情,紫嫣只感到脸上一阵急风掠过,唯有待死而已。

    却在此时,一个白色雪团滚来,架开逍遥书生的手,将他震到了一旁。

    逍遥书生面带惊愕,待他定晴一看,一个满头银发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个人似曾相识,逍遥书生开始梳理脑海中的记忆,在那人的身形步法提示下,

    他猛然想起了无极门前那一幕。

    他不禁“啊”了一声,接着咬着牙齿对白衣人说道:“那日,我看一白影飘然而过,可是你这个妖人?”

    白衣人呵呵一笑,对逍遥书生说道:“你自己就是妖,却说别人,简直没羞没臊。”

    逍遥书生怒气填胸,以玄阴功的“雪舞惊风”向白衣人推去。

    呼啸而过的阴寒,将焕发生机的芳草,变成了颓死之状,一片霜雪,满目萧然。

    白衣人抡动双臂,气运周天,嘿嘿一笑道:“千面老怪,吃我一掌。”

    逍遥书生听得此人道破自己身份,心中惊异万分。而白衣人的怪异武功,更是让他摸不着半点边际。

    他正在走神之际,掌气变作巨大的霜球,向他急滚而来。

    千面老怪侧身一避,只见他身旁的松树炸裂的粉碎。

    千面老怪忍着胸痛,痴怔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白衣人说道:“难道你不知听雪神功吗?”

    千面老怪心下一惊,他兀自暗想:“今天,我一时大意,着了这老怪的道。看来要寻个脱身之法了。”

    紫嫣无力的瘫坐地上,千面老怪恶从心起,他抓起娇弱的紫嫣,向白衣人掼去。

    白衣人飞身抱住紫嫣,千面老怪趁势在背后出掌偷袭。

    白衣人又对他还了一掌,掌掌相碰,二人俱退后数步。

    千面老怪恶狠狠地说道:“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咱们后会有期。”他说完之后,窜到松林不见了踪影。

    白衣人抓起紫嫣,冷笑一声道:“这里不好玩,我告辞了。”

    张剑枫见白衣人抓走了紫嫣,心下惊慌凄楚。然而身边的存义,脸上也是魂不守舍。仇人近在咫尺,存义一颗心却系在紫嫣身上。他丝毫没有觉察将要发生的危险,张剑枫拔出短刃,在存义的腰上刺了一刀。

    存义痛苦的叫嚷一声,用颤抖的语气说道:“张剑枫你这个恶贼。”

    张剑枫脸上现出一丝诡笑,他正欲举掌向存义劈去,穿肠散却痛的他汗珠直冒。他暂时失却了攻击的能力,一旁的曹钦程也是痛苦难当。

    明晃的火把之下,又有十数人赶到。曹钦程见到来人喜出望外,原来是县令吴廉,带着一干捕快到了。

    吴廉见到曹钦程,连忙施礼。曹钦程告诉他先办正事,将杨存义等人拘押。

    吴廉点了点头,指挥捕快擒拿杨存义等人。玉凤迎上前来,大骂吴廉。

    吴廉翻着白眼,对捕快们说道:“还不快把这些贼人拿下?”

    他一声令下,捕快将玉凤团团围住。玉凤手持捆龙鞭,腾空而起。桃粉的云纱衣穿在她俏丽的身上,好像凌波仙子一般。软鞭翻转犹如蛟龙,带着卷噬一切的气势,向捕快们抽去。

    捕快们中鞭倒在地上,吴廉指着玉凤骂道:“臭丫头,竟敢袭击朝廷公人,简直是反了。”

    玉凤似水流波的美目,泛着愠怒,她挥起一鞭,将吴廉的乌纱帽打翻在地。

    吴廉吓得魂不附体,曹钦程和张剑枫知道,再纠缠下去,讨不到半点便宜。他命令吴廉保护自己,不然就要了他的脑袋。

    存义不想与朝廷为敌,让玉凤放他们离开。张剑枫出手偷袭,玉凤念在存义的面上,暂时饶了他的命,可是却不能让他从容离开。

    玉凤扬起捆龙鞭,在张剑枫的身上,抽出了一道血痕。张剑枫敢怒不敢言,跟着曹钦程悻悻离开,吴廉也带着残兵败卒,落荒而逃。

    赵青云看到存义血流不止,用尽气力封住他的穴道,暂时止住流血。

    玉凤忙问赵青云该怎么办?赵青云告诉玉凤,如今若是逃走,要不了多久,必被官军所擒。即便没有官军追赶,存义伤重,也经受不住行路的颠簸。现在只有返回苏州城,请张怀善施治,才能有一线生机。

    玉凤点了点头,扶着存义慢慢回城。赵青云告诉玉凤,震慑一下吴廉,让他知难而退。

    玉凤心中明白,回城之后,张怀善诊治存义和杨帮主。玉凤潜入吴廉的家中,此时他一边喝着闷酒,一边用镜子照自己的脑袋。

    一道红润的血痕清晰可见,他心中火起,拍着桌子说道:“该死的臭丫头,下次再让我撞见,定然要你好看。”

    他的话音未落,玉凤已经破窗而入。她俏盈盈地站在吴廉的面前,对他说道:“不必等到下一次,现在我登门拜访,看你能拿我怎样?”

    吴廉大惊失色,他吓得连连讨饶。玉凤说道:“你这狗官,为害百姓,纵祸一方,我本该取你狗命,但是法网恢恢,是非自有朝廷法度裁夺。你给我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

    吴廉浑身冷汗直流,他连连应声之际,玉凤已经飞身离开了。他心想:“这曹钦程若是派我去抓人,我岂不是要白白赔上一条命吗?什么魏公公的,就是圣旨下了,也不如自己的小命要紧。”

    想到这,他找来管家于六吩咐道:“老爷我最近得了惊呓之症,你给我传话下去,让下人们都要这么说,另外关闭府门,什么人也不见。”

    于六连连应承,他又对吴廉说道:“老爷,为了让人相信,这话最好是张神医亲口说出。”

    吴廉翻了一下眼珠,对于六的办法连连赞赏,马上让他去找张怀善。

    曹钦程和张剑枫回到指挥使府,他们运气调息,发觉自己并无中毒的迹象,是以心中大为宽慰。只是没有捉到杨存义,又放跑了两个犯人,他不知如何去向魏忠贤交待。

    张剑枫告诉曹钦程,只管往千面老怪的身上推。若不是他疏狂轻敌,也不会受伤,更不会放跑了人犯。

    曹钦程想了一想,觉得眼下只有这个解释还说得过去,而且千面老怪负伤逃走也是事实。

    所以二人只待养好了伤,去向魏忠贤禀报。

    张怀善妙手回春,短短两三天时间,存义已经痊愈如初。玉凤看在眼里,心中十分高兴。

    存义揽她入怀,心中却有一丝惆怅挥之不去。毕竟女孩心细如发,玉凤知道存义是寄挂着紫嫣,她在一旁不住劝慰道:“存义哥,紫嫣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我看那个白衣人,与千面老怪出招都用了真力,想来他必然与锦衣卫有仇怨。”

    存义摇了摇头,将白衣人以往搭救的事情,告诉了玉凤。玉凤心中喜悦,认为既然与这位前辈有一段奇缘,紫嫣必然会没事的。

    玉凤几年不曾见到大师兄,没想到见面却见到一番惨象。她要去看看展鹏,存义欣然与她同往。

    二人来到展鹏的房间,秀兰打来清水,正为他擦拭胳膊上的伤口。展鹏冲着秀兰不停的笑,秀兰面带红晕,低头默不作声。

    玉凤对秀兰说道:“秀兰姑娘对大师兄,照顾的真是无微不至。”

    秀兰端着水盆,对玉凤说道:“凤姑娘,你取笑我。”

    玉凤格格一笑,带着存义来到展鹏面前。展鹏见存义一表人材,又仁侠仗义,心中十分喜欢。他不停地夸赞存义,存义却说道:“白大侠,你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小弟对你十分敬仰。”

    展鹏呵呵笑着,告诉存义,都是一家人,叫他白大哥就好。玉凤满面羞红,她知道大师兄在取笑自己。见到他与存义相谈甚欢,心中十分高兴。

    存义从怀中拿出几粒七瓣花丸,将它交给展鹏,告诉它此药有助复内伤,增强功力之效。

    展鹏知道此药名贵,百般推辞。存义告诉他,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见外。说完他看了一眼玉凤,玉凤娇羞地瞪了他一眼。

    展鹏轻笑片刻,正色地对存义说道:“贤弟,今日让千面老怪逃走,武林必然是干戈不断。这个老贼会这么阴毒的功夫,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命丧他的手中。”

    存义对展鹏说道:“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追回来。为我的师父报仇。”

    玉凤告诉存义,不论他去哪,自己都会一无反顾的跟着他。展鹏赞许的点了点头,只是想到那个出手怪异,武功诡谲的千面老怪,还有一脸毫无生气的田吉,他的心中又现出了一丝隐忧。

第五十四回:神医遭祸

    张怀善治愈好了众人的伤,赵青云却见杨帮主心事重重,便问他为什么?杨帮主告诉赵青云,千面老怪居心叵测,此番虽受了点挫折,但是一定会施以报复。他蒙冤受屈逃离丐帮,不惜跋涉之苦,也是为了调查千面老怪的阴谋。现在千面老怪销声匿迹,他担心此人会对丐帮不利。

    赵青云也认为杨帮主考虑极是,多日的相处,他与杨帮主成了患难之交,此番见杨帮主萌生去意,他也打算帮助杨帮主找寻千面老怪下落,以洗清吴长老被杀的嫌疑。

    他的一番好意被杨帮主拒绝,一来赵青云伤势初愈,二来他的徒弟也是身受重伤,三来这是自己本帮的事情,他不想让故友卷入其中,以免招惹不必要的祸端。

    见杨帮主心意已决,赵青云也不便再说什么,向他道了一声珍重,嘱咐他路上小心。杨帮主去后,赵青云要带展鹏和秀兰回到点苍派,存义也要求一路护送。赵青云却让他去寻紫嫣姑娘,毕竟她此次受难,也是为了搭救众人脱险。

    存义告诉赵青云,那个白衣人脾气虽然古怪,但是对自己却是极好,相来紫嫣在他那里,不会受什么苦。

    赵青云点了点头,就这样五个人买船而下一路劳顿,先护送白展鹏回派养伤去了。

    却说田吉得知计划功亏一篑,他那张阴郁的脸上,出现了霜秋一般的肃杀之气,幽深的双目放射出两道寒冰似的光芒。

    曹钦程、张剑枫、吴廉三人,犹如三座冰冷的石像,站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田吉凶狠的眼神向他们扫视了一遍,

    三人默不作声,田吉喝问三人,为什么会中了别人的诡计。曹钦程和张剑枫二人,把责任往千面老怪的身上推,田吉听了,声嘶力竭地吼道:“放屁,要是没有他在场,你们早就让人家给杀了。”

    曹钦程和张剑枫无言以对,田吉又把目光移向吴廉,吴廉吓得双腿都软了。他心想还是主动说的好,他战战兢兢地告诉田吉,曹大人和张少侠是中了毒,才会被敌人有机可乘的。

    此言一出,张剑枫和曹钦程瞪了吴廉一眼,吴廉吓得赶忙将目光移走。

    田吉用冰冷的语气询问二人,曹钦程和张剑枫点了点头。田吉究问下毒的人是谁,吴廉回答是城里的郎中张怀善。

    田吉听了怒从心起,他告诉吴廉,立刻将张怀善擒杀。吴廉知道张怀善医术精湛,且在百姓心目中颇有影响,他怕杀了张怀善,会激起民变。

    然而田吉并不理会这些,他催促吴廉马上动手。吴廉带着捕快向奔向张怀善的家中,恰逢廖贵在路上奔他们而来。吴廉问他干什么去,廖贵告诉吴廉,自己是要到衙门去揭发张怀善的。

    吴廉一听,心中十分高兴,这下抓捕张怀善,有了正当合理的理由。他忙向廖贵要向他揭发什么,廖贵告诉吴廉,张怀善前几日都是深更半夜地外出,偷偷跑去客栈为人施诊。

    吴廉忙问瞧病的都是什么人,廖贵回答是身背利剑的武林人。此言一出,吴廉立刻让他带路,到张怀善家中去抓捕。

    廖贵狗颠一样地在前面引路,待到张怀善家中,捕快们推门一看,张怀善正在挑灯攻读医书。

    见到吴廉带人闯了进来,张怀善已知事情不妙,但是他还是镇定自如地问:“县令大人,深夜屈尊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吴廉骂道:“你少在我面前打哈哈,你为贼人医治伤势,还给曹大人的药里下了毒,你该当何罪?”

    张怀善一听,连连辩解,可是吴廉却把手一挥,他将廖贵扯他的面前对质。廖贵用颤抖地语气说道:“老爷,你就承认了吧,自己做的好事,能瞒得了谁?”

    张怀善大骂廖贵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吴廉眉头一皱,命令捕快将张怀善锁押起来。

    廖贵占了回春堂,吴廉在田吉的指使下,开始抓捕张怀善一家。给他们定了一个与山贼勾结,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百姓见张神医被廖贵陷害,各各义愤填膺,他们暗中商议,绝不到再登回春堂的门。并且他们计划着给廖贵点教训。

    张怀善的大儿子张宝,闻知家中突遭变故,其罪魁祸首就是廖贵,因为他决心替父亲杀了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当晚廖贵从吴廉府中出来,走到一个黑黢的巷子前,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前。廖贵正在慌神之际,一把明晃晃的短刃已经扎进了他的胸口。

    他痛得大声喊叫,然后拔腿就向后跑。张宝在后面穷追不舍,这时三名锦衣卫将他拦住。

    张宝大惊,锦衣卫将他团团围住。张宝站在原地不动,他咬着牙说道:“狗贼们来吧,今天张爷也不逃了,死有什么了不起,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

    锦衣卫们面带冷笑,伸出钢钳一般的手,向张宝的颈部扼去。张宝闭上眼睛,静待被擒。

    这时有人突然从屋檐跳了下来,他蒙着面,身穿夜行衣。

    锦衣卫见有人阻挠,齐齐亮出绣春刀,将他围在垓心。蒙面人身体向前一穿,使出一招“鱼跃江波。”只见他双掌舞动如风,掌心上翻,向着一个锦衣卫的双肩拍去。他的动作极其敏捷,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真似那江中劈波斩浪的梭鱼一般。这锦衣卫士双肩受了重掌,身体晃了两晃,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趁着他发掌之际,一名锦衣卫转到他的身后,举起绣春刀向他的后脑砍去。黑衣人就势使个犀牛望月之势,急扭过身,用白鹤拳打中他的胸口。只听咔嚓一声,清晰的肋骨碎裂之声,响彻于耳,锦衣卫犹如一团烂泥一般,瘫坐在墙根下。

    剩下的这个锦衣卫,拼出全力,他施展疾风连环腿,向黑衣人的胸口连踢数脚。他的攻势迅猛快捷,真真如秋风扫叶一般,黑衣人感到凌厉强劲的双腿,夹杂着一股急风。

    不过黑衣人全无惊慌之色,他的守招丝毫不乱,下盘坚如韧松。他一面以双掌挡格,一面连连后退。

    锦衣卫见连环腿没有讨到半点便宜,他又使出八卦拳,疾攻黑衣人上盘。斗大的双拳浑圆如锤,快似流星一般。

    黑衣人身法灵动,贴着锦衣卫的双拳左右闪躲。锦衣卫一阵猛打,黑衣人见招拆招,他始终不能制住黑衣人,心中焦急之情大增,步法上开始变得凌乱。

    这正是黑衣人所期望的,他要就是静观其变,以待敌乱的效果。二人战了十多回合,锦衣卫向前猛扑,使了一个“恶鹰扑食”。

    黑衣人向旁边一闪,使出一记“黑虎掏心”,一只铁手牢牢地抓向锦衣卫的后心。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锦衣卫倒在地上绝气身亡。

    一人力战三名锦衣卫,锦衣卫二死一伤,张宝在一旁吓得胆战心惊。黑衣人拉起他,从巷道向往跑。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犹如一堵墙一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背对二人,用近乎悲泣的声音说道:“你们休想逃过我这一关。”

    黑衣人更不答话,施展白鹤拳向此人打去。这个人身形虽高大,但是身法上却一点都不笨拙。黑衣人拳快,他的身法也快,好像他就是有意和黑衣人比谁快。

    黑衣人面对此强敌,使出看家本领落雨剑法。剑势一出,万道白光耀动黑沉之夜,他剑舞如飞,剑身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道涡流,令人看得迷乱双眼。

    这个高大之人,面对这如水银泻地一般柔美的剑招,只是用鼻音轻“哼”一声,表示对它非常蔑视。

    黑衣人的剑光由万条,化成一道游龙,向着高个之人缠去。剑气已将他罩住,黑衣人正在暗自得意,高个之人却似飞天遁地一般,从这剑气的涡流中消失。

    他心中万分疑惑,正在四下搜寻高个之人的时候,背后一股劲风向他扑来。他暗暗感到事情不妙,然而已经避让不及。高个之人的掌风,实实地拍在了他的身上。

    黑衣人口中一股鲜血,扭转身来,睁开眼睛对高个之人说道:“你这是千里追魂掌。”

    高个之人苍白无血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诡笑。他用冰冷的语气答道:“不错,你倒是见多识广。”

    黑衣人懊恼地说道:“我一时轻敌,竟没有细辨你的身份。”

    原来高个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田吉。近日来,苏州城多事之秋,他的心中已经做了十二分的准备。

    适才他巡夜之时,巷里的喊杀之声将他吸引到此,等他赶到之时,已经无法挽救两个锦衣卫的命。然而凶手未跑,他决心亲自将他们擒拿。

    张宝的希望之火又被一盆冰冷的水浇灭,眼下相助自己的黑衣人,也受了重伤。他心想:“这下可好了,到了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所以他索性放开嗓子,开始大骂田吉。田吉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挥动双掌准备送他们下地狱。

    这时黑衣人却从怀中掏出一个钢球,向田吉打去。只听轰然一声响动,周围烟气四起,待拨开云雾之时,黑衣人和张宝已不见了去向。田吉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月光之下映衬的,仍然是他死一般的脸。

第五十五回:天山惊影

    二人虎口脱险,张宝向黑衣人感谢救命之恩。黑衣人将面罩摘下,张宝细看之下,激动地屈身下拜。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已故周县令之子周茂兰。

    张宝痛哭流涕地说道:“公子,一别数年音讯全无,得知您被奸贼追捕,心想您可以已遭到不测,却不曾想到在此处相见。”

    茂兰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将几年在外的情况,向张宝细说了一遍。张宝听罢,忙问茂兰为何又回到了苏州?

    茂兰告诉张宝,他是一路尾随锦衣卫的官船,调查他们私征赋税一事。张宝听了,对茂兰说道:“现在朝廷奸人当道,对百姓横征暴敛,再这样下去,必闹得天怒人怨。”

    茂兰愤恨地说道:“罪魁祸首就是魏忠贤那个阉贼,他排除异己,迫害忠良,以致朝廷现在都是趋炎附势,溜须拍马的谄媚之臣。”

    张宝一声长叹,可惜自己一介草民,不能为朝廷攘除除凶,现在自己的父亲也是身陷囹圄生死未卜,他也是无可奈何,想到这里,愁肠牵动悲酸的眼泪。

    茂兰劝慰一番,告诉张宝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未救出令尊,反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张宝身为人子,眼见父亲被打入不见天日的大牢,他心中怎能不急?

    茂兰虽然一味苦劝,然而他却是听不进去,只是一心的想着报仇。张宝自小跟在张怀善身旁,也是深谙岐黄之术,他先帮着茂兰验看了一下伤口。

    张宝发现茂兰的伤口周围现出紫瘀之色,伤口渗出的血液带着一丝青黑。他对茂兰说道:“公子,那田吉的千里追魂掌,带着阴毒,真的是凶狠霸道。”

    茂兰询问张宝,可问性命之忧,张宝告诉茂兰,田吉的掌毒非比寻常,不是一般的医治之法就可以祛毒的。

    不过他告诉茂兰,不必担心,他的父亲张怀善多年游走名山仙川,对各种草药都相当的稔熟,他倾尽毕生心血著成了一部《解毒医经》,里面记载了疗伤祛毒之法。

    茂兰听了,忙请张宝诊治。张宝告诉茂兰,必须先用利刃剜出毒血,以便取草验证其毒性。

    茂兰说道:“张兄自管医治,我可以忍住疼痛。”张宝点了点头,从怀中的布包中取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刀片,他将它放在火中烤炙一会儿,然后在茂兰后背的伤口剜出黑血。

    接着张宝拿出一叶紫色的花草,茂兰发现,此花通体都是嫣紫,没有一丝的杂色。叶片浑圆,排列的叶脉像车轮的辐条。他从未见过此草,便向张宝细问此草的由来。

    张宝告诉茂兰,此草名叫车轮草,奇毒无比。只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山中高寒之处。

    茂兰对张宝说道:“单凭此草的颜色和形状,就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张宝接过车轮草,将它放入药缸之内,用药杵捣碎之后,加入了一些清水拌匀。

    然后他又用木片蘸上草汁,涂抹到茂兰的伤口之处。药涂过之后,他取出一块洁净的纱布,在它的周边沾上膏药,敷在茂兰的伤口上。

    张宝忙完之后,告诉茂兰,七天之内切不可沾酒嗜辣,以免影响伤口的愈合。

    茂兰向张宝表示谢意,张宝告诉茂兰,一切都是机缘。若不是撞见公子,自己早就没命了。

    二人交谈之间,张宝的脸上又凝现出一股愁苦的神色,茂兰知道他担心自己的父亲,便问他有什么打算?

    张宝告诉茂兰,在这城郊往东三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小李村的村子。他的故友都在那里,他要去找他们商量对策。

    茂兰一听,连忙劝慰道:“张兄,那些锦衣卫个个都身负上乘武功,你们赤手空拳,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地搭上命?况且人多嘴杂,若是计议不当,有人泄露出去,这不也要被一网打尽吗?”

    张宝听了,对茂兰抱拳说道:“周兄所言句句肺腑,可是我眼见父亲落入恶贼的手中,我岂能不救?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纵然不能将老父救出,能陪着他同死,也算是尽了人子之孝。”

    茂兰见张宝心意已决,料知苦劝无益,只是嘱咐他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遇到危险切不可意气用事。张宝点头答应,临行之际,茂兰从怀中掏出两个烈火弹交给张宝。

    张宝接过之后,茂兰告诉张宝,这烈火弹可产生浓烟,在关键时刻可助人逃生,一定要谨慎使用。

    张宝将烈火弹揣入怀中,对茂兰再三称谢,并嘱咐他多加小心。茂兰点了点头,张宝说完之后,趁着朦胧的月光,前往小李村。

    小李村的二汪和孙大富是张宝的挚友,张宝找他们商量救其父脱险的办法。

    二汪认为,他们都是不会武功的平民,且手上又没有兵刃,不可能与锦衣卫们硬碰硬,那样不过是自取灭亡。

    孙大富和张宝表示同意,他们询问二汪可有什么好的主意。二汪沉思片刻,他认为可以探查一下大牢周围的地形,在土质松软的地方挖出地道,然后潜入大牢救人。

    张宝和孙大富让二汪制定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二汪告诉他俩,自己只能提供建议。具体要找个合适的人,才能将方案付诸于实施。

    张宝忙问二汪有没有合适的人?二汪告诉张宝,邻村的孙四常在城里卖柴,对城中的环境了如指掌,听说他还和县里的牢头杜五关系很好。

    张宝听了非常高兴,忙让二汪将孙四找来。二汪让他们俩个在他家等候,自己出去找孙四去了。

    此时孙四正在其表兄廖贵家中,廖贵中了张宝一刀,却没有死。也是这个恶贼命不该绝。他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躺在床上用颤抖的声音向孙四诉说着前晚惊魂的那一幕。

    孙四听了,安慰表兄一番,让他安心养伤,再找张宝报仇。

    二汪来到孙四的家中,看到他家大门紧锁,只能在这等候了。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孙四才缓步地走到家中。

    二汪见孙四回来,便上前迎候。孙四问他这么晚来找他干什么?二汪告诉孙四,张宝要救他的父亲,所以来找他帮忙。

    孙四一听,心中暗暗想到:“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我正愁没法为自己的表兄报仇,这个家伙居然自己撞上门来了。”

    想到这里,孙四不动声色,他笑着对二汪说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孙四的朋友,我跟你们走一遭。”

    二汪十分高兴,带着孙四去找张宝他们了。他哪里知道,欲设陷阱捉猛虎,哪知林中有毒蛇?孙四怀着仇怨,跟着二汪去了他的家中。

    却说存义护送着展鹏和秀兰回到点苍派,他因记挂师姐紫嫣,况且千面老怪又逃匿于无形,师父也是生死不明,这一切的一切,都似牵绊交织的乱麻一样,等着他去梳理解开,所以他又马不停蹄,赶赴天山。

    赵青云知道玉凤记挂存义,便让她跟随存义一路同行。存义心中十分高兴,这样便可消除玉凤心中的疑虑,路上还有了说话解闷之人,尽管旅途劳顿,心中却是大为快慰。

    存义将青藤紧紧缚在自己和玉凤的身上,与她一起来到幽寒谷。以前坠落于此,存义倒是没有留心这谷底的景致。

    一入谷底,氤氲缭绕的白雾,便在二人的周围缓缓升腾。碎裂的岩路两旁,开着洁白淡雅的花,花香若有若无,人闻之有着心神惬意之感。玉凤看到此花,

    感到十分惊奇,这谷底寒气极重,此花能在这绝境之处生长,可见其生命的坚韧。

    她正待伸手去摘,存义将她劝住。他告诫玉凤,此花并不为咱们所熟知,万一有毒,那该如何是好?

    玉凤点了点头,二人沿着狭窄蜿蜒的岩石向前走,然后便进了一个幽邃漆深的岩洞之中。

    岩洞怪石嶙峋,石英在岩壁上闪着熠熠的光。存义告诉玉凤,注意脚下。

    他刚说完话,悠悠的声音开始在岩洞中响起。存义细听之下,其声音正是以往相救自己的怪人发出的。

    存义欣喜地向怪人问好,可是这时怪人却告诉存义快点滚,自己不想见他。

    存义认为怪人是因为自己没有赴约而生气,便向他解释,自己是因为救师心切,所以才有违约期。

    怪人听了说道:“放屁,放屁,我看你是被身边的俏姑娘给迷住了,所以才将一切都忘记了。”

    玉凤听怪人话语粗鄙,便用清丽婉转的声音训斥他。她这一骂可好,怪人又像一个雪团一样,滚到了他们面前。

    玉凤细瞧眼前这个背对着自己之人,浑身上下一片雪白,可真映衬了外面琉璃白净之景。他若在外面一站,不是仔细分辨,真的与雪景融入了一起。

    他回头一望,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玉凤看到他那风拂水波一样,皱纹堆砌的脸,吓得心中一阵寒战。

    存义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不必害怕,这位前辈不会伤害她的。玉凤紧靠在存义的身旁。

    这时怪人看到了,却捂着眼睛,翻了一个空翻。接着他又开始大骂存义,让他们立刻滚开。

    存义忙向怪人询问为什么,怪人说道:“见与不见都是伤心,一人伤心,总比两人伤心都好。”

    存义不解其义,怪人便问他,他的心中是否还喜欢紫嫣?此言一出,存义痴怔地站在原地,一旁边的玉凤也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怪人见存义无法回答,就告诉他,如果你不能给紫嫣一个解释,又何必来找她?存义告诉前辈,自己是因为惦记师姐,过来看看她。

    怪人冷笑一声,然后说道:“见一面,留下一生的伤痛,你看她又有什么意义?除非你能娶她,给她幸福。”

    玉凤听了大惊,她咬着杏粉的娇唇,不停地摆弄着纱衣。

    怪人哈哈一笑道,我看还是让我替你做个抉择吧,他说完后,纵身朝着玉凤抓来。存义大惊失色,他怎知怪人竟会出手伤害凤儿,可是怪人那快如闪电的身影,已然来到了玉凤的面前。

第五十六回:大牢惊魂

    一道白光闪过,怪人坚如利钳的手,已然来到了玉凤的额前。存义连呼“住手”,可是怪人却充耳不闻。须臾之间,只要怪人手到,玉凤必然难逃一死。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一声清丽婉转的声音,令怪人的手停了下来。存义向后一望,身后站着一人,娇柳拂风的袅娜身姿,百转千媚的明眸美目,正深情地凝视着自己。

    存义飞奔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紫嫣师姐,我终于找到你了。”紫嫣流下一行清泪,存义为她轻轻拂拭。老怪看在眼里,捋着长须不停地笑着。

    然而玉凤娇花流俏的脸上,却现出一丝不快,她扭头就往外走。存义一把拉住她,惊愕地对她说道:“凤儿,你到哪里去?”

    玉凤秀眉一扬,语气带着微怒,她对存义说道:“你管我?我在这里碍什么事?”存义对她说道:“凤儿,你忘记我们之间的誓言了吗?你走到哪里?我也要跟到哪里?”

    玉凤甩开他的手,跺着脚说道:“我去死啦,你也跟着?”存义说道:“你若是死了,我也跟着你一起去死。”

    紫嫣见二人言辞真切,情意绵绵,不觉心中一片惆然。她将存义推开,扭头就往一间石室而去。

    存义对紫嫣说道:“师姐,你到哪里去?”紫嫣也不回头,用冰冷默然的语气对存义说道:“杨存义,我干什么与你不相干,今后你走你的路。”

    存义急切地说道:“师姐,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不辞劳苦来寻你,就是担心你的安危啊。”

    紫嫣冷笑数声,对存义说道:“杨存义,你担心我的安危?我看你是带着你的心上人,来这里讽刺挖苦我的。你俩成双入对,我却形单影只,你心中好得意是不是?”

    存义连连辩解,紫嫣却是冷若冰霜。她告诉老怪,立刻将二人赶走,看到他们就烦心。

    老怪温柔和气地问紫嫣,是否真的要将他们二人赶走,紫嫣用俏目瞪了他一眼。老怪吐了吐舌头,对存义说道:“你们识相的赶快走,别在这里惹紫嫣姑娘生气,再不走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存义见老怪不停地向自己使眼色,又见他对紫嫣言听计从,料想紫嫣在他这里会安然无恙,他对老怪抱拳称谢,又告诉紫嫣,自己一定会找到师父,将他救出来。

    二人就此下山,紫嫣回望存义远去的背影,伏在石桌之上痛哭不止。老怪在一旁只是为她叹气,他对紫嫣说道:“这世间啊,情啊,爱啊,最是难缠,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只希望你能想开点,别伤了自己的身体。”

    存义知道紫嫣是在有意成全自己和玉凤,一路下山,他的心中被牵绊的情丝所笼罩,玉凤想到紫嫣的善解人意,觉得自己耍小性子,丝毫没有理解她的苦心,所以心中一阵羞惭。

    存义劝了劝她,教她不要胡思乱想,他告诉玉凤,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探听到师父被关押到何处,无极门现在四分五裂,需要他重振门派的声威。

    玉凤点了点头,她问存义可有什么打算?存义回想紫嫣的话,师父下山去了杭州。他知道法场劫人没有成功,可眼下又没有丝毫的线索,这样漫无目的找人,还不如寻本探源,再到杭州去查看一下。因此二人又是车马劳顿,径奔杭州而去。

    却说孙四跟着二汪,见到了张宝,二人寒暄几句之后,张宝向他询问,可曾知道哪里的土质松软,可以便于挖堑地道。

    孙四告诉张宝,翠竹林距离大牢不过三里,那里还挨近一条清溪,土质湿润利于挖掘。

    张宝听了孙四的建议之后,询问二汪和孙大富的想法,二人了解那里的地形,翠竹林那里道岔丛生,也是便于逃匿的地点的。即便是救人不成,他们也可以全身而退。所以孙四的方案,很快得到了他们的一致同意。

    二汪对大家说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我看今晚咱们就趁着月色动手,早一点行动,张神医就多一分被救出的希望。孙四见二汪要动手,以增派人手,缩短时间为由,出去向吴廉报信。”

    吴廉告诉孙四,他已经将此事告诉了田大人,田大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这帮叛逆前来。

    孙四依计而去,他又找了俩个人,跟着一起回去帮忙。

    张宝见孙四迟迟不归,只是担心他会通风报信,他告诉二汪赶快逃走。可是二汪却对孙四深信不疑,他让张宝不要胡乱揣测,耐心地等待。

    张宝如坐针毡一样地等了许多,外面传来一阵敲门之声,二汪打开门,将孙四请了进来。

    二汪见孙四的身后站着两个腰圆膀阔的壮汉,便问他们是谁?孙四笑着告诉众人,这是他的好友,张五,赵六。

    张宝等人忙向二人称谢,二人还了礼,说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客气。

    计议已定,人手到齐。二汪将铁锨、铁镐,分派给众人,孙四作为向导,领着大家向翠竹林进发。

    外面月朦星暗,静寂的翠竹林里只有徐徐入耳的风声,和不时传来的杜鹃的啼叫。二汪告诉大家,抓紧时间。

    众人拼力挖沟开堑,终于打通了通向地牢的地道。二汪告诉大家,屏息静气,不要弄出声响。

    他们挨到地牢的出口,二汪细听上面的动静。只听上面有人骂道:“今天怎么又是老子在这看守?”

    一旁有人应了一声:“王哥,你可真是不走运,今天是不是约了杏红姑娘?”

    这人又开始骂道:“滚滚滚,别在这里惹老子生气。”

    身旁这人说道:“王哥,我这有花生米,酱牛肉,还有一斤白干。”

    姓王的说道:“行啦,我知道了,你别在这里聒噪。”

    那人笑嘻嘻地走后,二汪继续在下面静听。

    姓王的牢头一边喝酒,一边又不停地骂。二汪在下面,听到酒碗不时落在桌上的声音。

    他知道这个家伙一直在喝酒,过了不久以后,端碗之声渐渐消退,继而鼾声开始大作。

    二汪掀开青砖,向上窥探,见姓王的牢头趴伏在桌子之上。

    溅翻的酒水将他的衣领浸湿,可是这人却像一滩烂泥一样,一动也不动。

    二汪大喜,他连忙让身后的人,紧紧跟着他,潜进了大牢里。张神医被关在牢头身后最里间的牢房里。

    张宝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钥匙,他蹑手蹑脚地绕过牢头,走到墙边,将钥匙取了下来。

    然后然后二汪和他走了进去,将张怀善给背了出来。他们正待转身出去,突然孙大富传来一声惨叫,即而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二汪大惊,他细看之下,却见孙四手中拿着一个板凳。他骂道:“你这个无耻小人,竟然设计陷害我们。”

    孙四冲着二汪吐了口唾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帮着这个姓张的,就是和我表哥做对,我要为他报仇。”

    张宝说道:“你的表哥是谁?”

    孙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表哥就是廖贵。”

    张宝一听,哈哈笑道:“你表哥忘恩负义,你阴险毒辣,都是无耻之徒。不愧是亲戚,不愧是亲戚啊。”

    孙四气得脸色青紫,他抡起凳子向张宝砸了过来。二汪对张宝说道:“张大哥,小弟误中此人毒计,害得你身陷此处,今天小弟拼了命,也要将你和张大伯救出。”

    张宝说道:“好兄弟,你不必心怀愧疚。今天大哥我绝不会贪生怕死,留下兄弟你在这为我拼命。”

    张怀善对张宝说道:“大丈夫要知理明义,今天咱们死在这里,为父也会你的感到高兴。因为我儿深明大义。”

    张宝将张怀善放了下来,对他说道:“父亲,儿现在要去帮助兄弟,你照顾好自己。”

    张怀善捂着胸口,又颤抖的语气说道:“儿,你快去帮助二汪,不要管我。”

    孙四挥舞板凳,对张怀善说道:“老不死的,废话太多了。”

    二汪大怒,抢身上来,向孙四扑来。孙四扬起板凳,向二汪头上砸来。

    二汪侧身避开,就势抓住孙四后心的衣服,然后向霸王举鼎一样,将孙四举了起来。孙四像包袱一样,被二汪扔到了牢头的酒桌上。

    飞掷的碗碟碎了一地,酒桌也被撞翻,孙四腰被摔散了架,躺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张五和赵六两个人,奔着二汪冲了过来。张宝迎上前来,挡住了张五。张五人高马大,

    张宝根本没法与他抗衡。他的拳头打在张五的身上,简直就是在为他抓痒。

    张五冷笑一声,抓住张宝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然后也把他扔了出去。

    张宝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牙齿全被咯碎了。

    二汪和赵六纠缠到一起,二人打斗一会儿,赵门斗大的拳头,实实地打在了二汪的面门。

    二汪只感前眼见昏黑一片,然后两腿瘫软,趴在了地上。

    牢门此时打开,吴廉带着几个狱卒和田吉走了进来。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场面,田吉的无情的脸上,变得更加的冰冷。

    吴廉命令狱卒,将张怀善和张宝等人押入大牢。吴廉看到受伤的孙四和孙大富,还有那个沉醉不醒的牢头,便问田吉应该怎么办?

    田吉瞪视了吴廉一眼,继续用毫无生气的语调说道:“都是些累赘。”

    此言一出,吴廉冲着狱卒使了个眼色,他们抽出短刃,将三人全部杀死。

    地上成了一片血河,张五和赵六吓得魂不附体。

    田吉阴狠的眼睛向他们二人扫视了一遍,冷冷地对吴廉说道:“好好利用他们。”

    他说完后,像个幽灵一样消失不见。

第五十七回:乱中逃生

    张宝的死,让茂兰胸中的复仇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他到铁匠铺买了绳索、挠钩、数只箭镞。一切东西置备完毕,茂兰酝酿到指使府去刺杀田吉。

    田吉的武功深不可测,茂兰前番得到张宝的医治才死里逃生,然而今日再次面对强劲的敌手,茂兰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怯懦,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张怀善和二汪两人,被县令吴廉押到了菜市口,吴廉坐到法场的对面,他的身旁站着两个捕快。这两人目露凶光,像要将在场之人吃掉一样,扫视着围观的百姓。

    百姓们的愤怒之情,比这如火的夏日还要高涨,他们带着责骂和质疑,将怒火喷射到吴廉的身上。

    吴廉额头不断地渗出大滴的汗珠,刑台像一座孤立无助的堤坝,即将被汹汹的人潮所冲垮。

    那两个捕快互相对望了一眼,冲到了人群中间,四只斗大的拳头向百姓挥舞打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受伤倒地的百姓,躺倒了一片。吴廉此时来了精神,他拿起告示对百姓厉声喝道:“张怀善和二汪,纠结匪寇,意欲刺杀朝廷命官,现在押赴菜市口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断了头的箭镞射入了他的咽喉,吴廉“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两个耀武扬威的捕快,见到县令被人杀了,吓得魂飞天外。在场的百姓也是个个面带恐慌,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突发的一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片刻,那两个捕快才从失魂落魄中清醒过来,他们一边没命的狂奔,一边乱嚷乱叫:“吴县令被人给杀了,可了不得了。”

    人们只顾奔走逃命,谁还敢管法场上的张怀善和二汪。茂兰混在乱哄哄的人群中,用锐利的目光注意着法场的动向。

    他刚要冲出人群,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耳际。接着一人骑马,身后跟着数十名锦衣卫赶到了这里。

    茂兰细瞧之下一看,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田吉。田吉在马上一挥手,锦衣卫们抽出绣春刀,凶神恶煞一般挡住了百姓的去路。

    百姓个个惊慌失措,他们聚拢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望着锦衣卫。

    田吉飞身跳下马背,背着手,迈着沉重的脚步。他那双沉寂像一潭死水的眼睛,向两旁的百姓不停地扫视。

    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过了半晌,田吉终于停住了脚步,用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沉吟片刻,然后对锦衣们说道:“将他们拉出来,贴在墙上搜身,发现兵刃,就地格杀。”

    此言一出,一位老者走上前来说道:“大人,我们这些男人倒也罢了,可是这里还有妇孺,倘若搜了身,叫她们今后如何见人啊?”

    田吉回头一望,用死沉沉的眼睛看了老人一眼,继而脸上凝现一丝诡异的笑。

    一名锦衣卫来到老人的面前,用刀把对怼了他一下,将老人怼倒在地。接着他们像恶虎扑羊一般,抓住一个百姓,就将他带到前面,从头到脚,搜查个遍。

    人群又是一阵慌乱,互相踩踏受伤多人。田吉不理不睬,指挥锦衣卫拦住后退的百姓。

    茂兰站在人群的后面,看到田吉如此冷酷残暴,他暗暗将箭镞拿在手里,准备趁乱杀了这个恶贼。

    他还没得来及动手,人群中一个身材瘦弱的人,飞快地跳了出来。锦衣卫们挥刀追赶,

    这个瘦削的人,像只灵巧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惊风快刀在他的头上一闪而过。

    田吉闭目凝视,像一尊毫无生气的石雕一样,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茂兰被这个矮小瘦弱的人,吸引走了复仇的心绪,他看到这个人游移在凶残的锦衣卫们周围,十数把绣春刀的锋刃,齐齐地向他砍去,可是却总是近乎咫尺。

    然而这才叫人看得惊心动魄,人总会有失手之时,茂兰不知道那些夺命的快刀,什么时候会落到这个人的身上。

    只需一刀,就能要了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子的命。茂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感到自己烦躁不安,像一个在沙漠之中,因为缺水而行将就死的旅人。

    锦衣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这人重重围在了垓心,茂兰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唯一出现在他的视觉之中的,是锦衣卫们齐齐挥刀的身影。

    他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即将被剁成齑粉的这个人。可是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只看见绚花耀目般的身影闪动,叠加交织在一起的刀环,竟然被这个人给攻破了。锦衣卫们的半张脸上,印着清晰而肮黑的脚掌印,绣春刀散落在他们的身边。

    田吉睁开眼睛,目光透出一股杀意。他从躺倒的锦衣卫身旁踏过,站到了这个瘦骨嶙峋的人的面前。

    二人对望片刻,田吉用呜咽而带着嘲讽的语调,对这个人说道:“百花惊龙掌,哼。”

    瘦人瞪大了眼睛望着田吉,他双拳相交,身体微躬,摆出一个“蛟龙出渊”的架式,田吉撇了一下嘴,大开中门,用轻蔑的架式,面对着这个瘦人。

    瘦人也不答话,惊龙拳上下交错,一虚一实,齐向田吉打去。田吉屈起膝盖,左右格挡,

    并不向瘦人还手。

    不知该如何形容,是这个人的身材矮小,还是田吉过于高大,瘦人在身位与田吉半屈的腿一样的高,所以二人对攻之下,瘦人没有讨到丝毫的便宜。

    即便如此,瘐人还是对田吉不断地猛攻,密如急雨的拳头不起作用,瘦人又腾空而起,用惊风剪刀腿向田吉踢去。

    他的飞纵极高,施展剪刀腿,像轻灵的燕儿一般。田吉的鼻子又是一阵轻“哼”,他见瘦人的腿踢来。运气周身,右腿向后一撑。然后大喝一声,接着伸出铁钳一般的手,抓住了瘦子的双脚。

    接着他轮动双手,将瘦人使劲地甩了出去。瘦人只感到眼睛一阵阵的晕眩,自己仿佛被大海的狂涛搅舞,那种气血翻涌的感觉,着实令人难受。

    田吉冷笑一声,瘦人飞舞在了半空,他若撞到后面的墙上,定然是粉身碎骨。不过他却不知道,茂兰在瘦人生死之间,纵身抱住了他。

    二人毫发无损的落在田吉的面前,田吉细看茂兰,继续用带着嘲讽的语气,对茂兰说道:“你上次大难不死,今天我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茂兰拔剑相视,对田吉说道:“恶贼,今番遇到你,新仇旧恨一并算个清楚。你周爷来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田吉双掌交叉,熊腰微微下探,一对冰冷死寂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茂兰。俗语说:“吃一堑,长一智。”上次与田吉这个恶贼交手,茂兰的剑招并没有讨到便宜。此次他使出新招

    “洞湖七星拳”,先前凌厉刚猛的拳风,变得绵柔飘忽。一拳打出,看似劲力已完,实则藏有后劲。正如滔滔不绝的潮水,一招打完,一招又继而跟出。

    田吉用千里追魂掌相迎,二人缠斗了十多个回合。茂兰突然身体一扭,使出一记“月涌江潮”。迷蒙的掌影在田吉的眼前晃动,他用实劲分拆茂兰打来的掌风。却不想茂兰出掌全是虚招,意在使田吉不察,以收到出其不意的奇效。

    田吉挡住茂兰的右拳,茂兰的左拳却侧着打出,正中田吉的肋下。他高擎的身体晃动了两下,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

    茂兰对田吉说道:“狗贼,今天就让你命丧于此,以慰被你杀害的冤魂。”

    田吉并不答话,紧咬了一下嘴唇,将一口血水吐了出来。他又使出了上次偷袭茂兰的招式,只见他的双掌次序打出,茂兰左右闪躲,又用七星拳还迎。

    这次田吉双掌拢成了一个弯,向茂兰推出。茂兰见田吉中门大开,若是以七星拳猛击其胸口,田吉此次定然是劫数难逃。

    田吉欲救速死,茂兰怎么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的以“怀中抱月”式,双拳相交,向田吉打去。

    田吉的双掌正好就势一拢,将茂兰的双拳紧紧缠住,然后他扭动双掌向胸口贴去。这千里追魂掌的施救之人,已经被田吉制服,若是再次中掌,茂兰必然死路一条。

    正在生死攸关之时,瘦人像一个梭子一般,在田吉的腰眼之上狠狠地撞了一下。田吉被撞了个趔趄,随即瘦人和茂兰,在烈火弹的浓烟之下,逃得无影无踪。

    存义和玉凤因为打探逍遥书生的讯息,再次折返杭州。他们在当地打得消息,玉凤告诉存义,现在淳安县令李蕃,就是陷害他师父的帮凶之一。

    存义怒从心起,此次一定要在他的口上,探听到师父的下落。顺便除了他,为当地的百姓解决一个祸害。”

    可是这个李蕃,却是刁滑诡诈之徒,他知道自己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生怕别人会取他的命。每天出入府门的,总有三四顶轿子,而且李蕃坐在哪个轿子中,事先也不会对任何人讲。

    然而存义有心为师父报仇,纵是李蕃有千变万化,狡兔三窟之诡,他抱着一定之规的想法,就是要取了李蕃的狗命。

    星月无光的夜色下,存义纵身上了李府的屋顶,找这恶贼报仇去了。

第五十八回:深入虎穴

    时值夜深,李蕃看书不觉有些倦怠,便吹熄了油灯,准备入榻而眠。却在此时,存义飞身从屋顶落下,这一跃犹如落叶飘水悄无声息。

    然后他又挑开房门,进了屋中。黑黢之中,李蕃以为外面树影晃动,未加详察,被存义连封几处穴道,动弹不得。

    及到李蕃身前,存义用手指擎制他的脖颈,并威胁他说:“狗贼,你听好了,我是逍遥书生的徒弟,你设计害我师父,我到此就是来取你的狗命的。”

    李蕃吓得魂飞天外,他无法说话,黑暗之中只是不停地摇着头。存义告诉他,若想活命,赶快指出人犯关在了哪里?

    李蕃嘴里又发出沉闷的呜呜声,存义知他是想说话。存义心想:“这个恶贼虽然贪生怕死,我若解开他的哑穴,难保他在惊慌之际,失口出声。为了万无一失,我得吓他一吓。”

    存义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小声告诉李蕃,这是五毒丹。如果没有解药,三天之内,必然全身溃烂而死。

    李蕃听了点了点头,存义将药丸推入他的口中,解了李蕃的哑穴。李蕃小声告诉存义,在书案旁边的砚台,打开它之后,会见到一个夹层。里面藏有一封书信,是魏忠贤写给他的。

    存义警告李蕃,最好别耍花样,否则倾刻之间,就让他命丧当场。李蕃听了,又是不住地点头。

    存义摸到书案旁边,用手指在窗棂戳了一个小孔,借着微弱的月光,将砚台打开。这方砚台厚实沉重,存义用短刃挑开底层,果然见下面藏有一条丝帛。他心想:“这个李蕃,果然是心思缜密,如此重要的密信,就放在显眼之处,谁能意料的到?”

    存义藉着朦胧的光,看到了信中所写的内容。原来是魏忠贤命令李蕃,近日将二名犯人押解到福州。

    李蕃虽然用瞒天过海之计,在江湖上制造出了逍遥书生不在杭州的假象。但是他知道“纸里包不住火,万一让江湖中人,得知逍遥书生关在淳安,自己必然是性命不保。现在魏忠贤催促自己押解人犯,李蕃正在苦思万全之策。”

    存义细问李蕃,人犯究竟怎么押解?李蕃告诉存义,他会用棺材将逍遥书生,送到赵卓龙负责的船上。后面的事情,将由他来具体安排。

    存义心想:“魏忠贤命令从水路押解师父,显然是担心从旱路会有人劫囚。现在水路有赵卓龙这个狗贼把守,我纵然有把握救了师父,可在这茫茫湖面,却从何处脱身?魏忠贤这个老贼,果然是够阴险的。”

    若想救出师父,在湖上就需要有人策应,存义看了看李蕃。这个家伙苦着脸,吓得血色全无。存义脸现怒气,正要责难于他,李蕃却告诉存义,容他细想一下。

    存义容他思量,李蕃苦思冥想,他告诉存义,太湖的快马帮帮主马万里,和赵卓龙素有仇怨,若能得到他的帮助,事情也许可能成功。

    存义询问李蕃,马万里和赵卓龙有什么仇?李蕃告诉存义,因为赵卓龙投靠了魏公公,巨鲸帮势力大增,水路生意都被赵卓龙牢牢控制,快马帮没有生意做,马万里就和赵卓龙产生了仇怨。

    存义知道赵卓龙这个人,他偷袭自己的一掌之仇,迟早要和他算个清楚。李蕃说赵卓龙投靠了魏忠贤,也是确有其事。看来为了保命,李蕃也只有实话实说了。

    存义点了点头,对李蕃说道:“你刚才所言,我细细斟酌一下,倒有几分可信。”

    李蕃告诉存义,自己所言句句属实。

    存义又问李蕃,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个马万里?李蕃告诉存义,他不知道马万里,不过他的外甥于三,他却知道在哪可以找到。

    存义让他细讲,李蕃告诉存义,于三整日出没于鸿运赌坊,到那一定可以找到他。存义解了李蕃的穴道,告诉他,等他找到了于三,会告诉他解药的所在。

    李蕃不敢言语,只听按照存义的安排等着。

    存义回到客栈,玉凤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她跑到存义的身边,对他说道:“你这一去大半天,害得人家担心死了。”

    存义拉着她的手,柔声对她说道:“凤儿,你担心什么,我能有什么事?”

    玉凤一对俏目凝视存义,对他说道:“怎么样?打探出消息了吗?”

    存义告诉玉凤,明天到鸿运赌坊去找一个叫于三的人。玉凤点了点头,她见存义还站在这里,问他为什么不回房休息?

    存义佯装困倦地说道:“我困了,就在这里睡了。”玉凤红晕双颊,挥动娇柔的拳头来打存义。  存义呵呵一笑,跑了出来。

    次日,存义只身一人,来到鸿运赌坊。这里人声鼎沸,拥拥簇簇,存义不知道哪位是于三,只在各个赌桌旁边来回地寻找。

    一个巡场看到存义不赌,只是不停地游荡,便以为他是个窃贼。存义看到了巡场注意自己,他走到这个人的身旁,悄悄塞给他一锭碎银。

    此人拿到银子,一扫脸上的阴云,存义向他询问哪个是于三,那个人向中间的一个大赌桌指去。他悄声告诉存义,那个穿靛蓝布衣,一脸络腮胡子的人就是于三。

    存义走到赌桌前,于三一边用手搓着身上的泥球,一边吹胡子瞪眼的不停咒骂。存义细看之下,于三从布囊倒出一粒碎银,捏了捏干瘪的布囊,然后将它扔到了一旁。

    庄家李二,面带一丝诡笑,骰盅不停的摇动着,于三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他这个样子,真的是一个输急眼的赌徒。

    李二将骰盅掷在赌桌中间,用眼角的余光,来回地瞟着在场的赌客。他还不停地用话语催促他们买定离手。

    于三手里拿着碎银,像一个被群鱼围拢的渔夫一般,看到哪条鱼都觉得好。他也不知道买大买小好了,一只手左右游移,飘忽不定。

    李二看到于三的样子,嘴角抹出一丝冷笑。于三还在迟疑,一旁有人已经开始下大注买小,于三跟着一班输红眼的赌客,把银子都押到了小上。

    李二开了盅,众人伸长脖子一瞧,居然开的豹子。庄家通杀,李二将银子揽入了怀中。

    于三败兴之极,又开始破口大骂。他想找李二借钱翻本,李二却告诉他,你能到酒楼借灶台用吗?

    于三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扭身就向外走。他一回身,刚好碰到了存义,他正要发怒,却见一锭银子在眼前晃动。

    存义笑着对他说道:“老哥,拿去翻本吧。”于三双眼放亮,他流着口水说道:“给我的?”

    存义点了点头,于三却说:“我可没钱还你。”

    存义告诉他不用还,于三拿着银子,一溜烟似的跑了。不一会儿的功夫,于三又将银子输了个精光,他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见到他的样子,存义忍住了笑,他告诉于三,先到酒楼喝点酒,养足精神再回来翻本。

    于三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二人到了八仙居,存义点了蒸凤翅,水晶银丝卷,红烧蹄膀,又叫了一坛酒。

    二人坐定,不一会儿,小二将酒菜置备齐全,于三瞪着蛤蟆眼睛,满桌的佳肴美酒,令他垂涎欲滴,存义斟满了酒,将酒杯推给于三。

    于三满脸堆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喝光之后,存义拿起酒壶,正要给他倒酒,于三向他略施一礼,接过酒杯,又满饮了一杯。

    两杯黄汤下肚,于三开始有点如入云端,他眯着眼睛问存义,赠银请吃饭,倒底有何居心?

    存义一边继续给他斟酒,一边用奉承话夸赞于三。

    于三本已神志不清,听了存义的话,更加的得意忘形。于三拍了拍存义的肩膀,呼唤其为兄弟。存义在一旁,不停的笑着。

    于三见存义清秀的脸上,却有一块巴掌大的黑斑,不住地摇着头,连连说了几句可惜。

    存义询问于三,是不是嫌弃自己相貌丑陋。于三赶紧抱拳,告诉存义,自己并没有这个想法。

    存义将酒递给于三,告诉他,承蒙大哥不弃,小弟心中很是感激。

    于三是个粗人,听不惯存义文绉绉的话,他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接着便问存义,是不是遇到了难处?

    存义支支吾吾地告诉于三,自己想从淳安水路运些货,可是巨鲸帮帮主赵卓龙,却抬高费用,坑害我们这些商人。

    于三一听赵卓龙的名字,他端起酒碗,呷了一口酒之后,开心大骂起来。

    存义佯装不知,连问于三,为什么要骂赵卓龙?

    于三将本帮与巨鲸帮的恩怨,告诉了存义。存义对于三说道:“既然大哥也与巨鲸帮有仇,不如咱们一起对付他们。”

    于三虽然与赵卓龙有仇,但他是个贪财忘义的人,存义见他连连摸着下巴,脸上有迟疑之意,

    他心知这个家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存义告诉于三,自己的货物准备装船,让于三劫了。他自去找赵卓龙算帐。

    于三一听,居然有这样的好事,他心中十分高兴。忙问存义什么时候动手?

    存义告诉他,确定了时间后,再告诉他。

    于三点了点头,二人继续喝酒。于三渐渐不胜酒力,他向存义告辞。望着于三的背影,存义筹划思定救人的计策。

第五十九回:巧布连环

    次日深夜,一轮如钩的残月攀升天际,向平静的湖面撒下一片银光。李蕃将逍遥书生和黄松鹤两个人,押进两只大木箱中,他让出水蛟李青龙带着五名水鬼,沿着千岛湖向东而行。

    存义和玉凤两人,乘着于三准备好的一只蓬船,埋伏于港汊之中。待到李青龙的船到,他们两人飞身一纵,轻灵地跳上了对方的船。

    李青龙见有人上船,挥动九股叉,横在船头。存义也不答话,抢身上前向李青龙扑来。

    李青龙的九股叉,向存义的肋下扎去,存义侧身躲过,顺势用胳膊将九股叉挟在腋下。李青龙与存义开始互相拉扯,你来我往,数次僵持之下,存义将李青龙一掌拍入水中。这个出水蛟,成了落水鬼。

    剩下的五名水鬼,被玉凤一个个的踢入了河中。二人在木箱上面,铺盖了一层碎银,驾船来到了巨鲸帮分舵,赵卓龙事先已有安排,弄潮鬼朱啸风,翻江怪白玉猛,等候在帮外。

    存义和玉凤将船交给二人,朱啸风用大环刀的刀把磕了磕木箱,细听里面的动静。他一双狡狯的鹰眼,扫了存义一眼,然后对他说道:“你这木箱有上空下实,装的什么东西?”

    存义告诉朱啸风,箱底装的都是古旧家什。朱啸风“哼”了一声,用刀刃开始撬压箱边。玉凤在一旁看的神情紧张,存义攥着她的手,示意她保持镇定。

    朱啸风打开箱子,看到密密的一层碎银,眼睛放出了贪婪的光芒。存义告诉朱啸风,这是另外打赏他们的酬劳,帮主并不知情。朱啸风回视存义一眼,脸上流露出了喜悦。

    得到了碎银之后,朱啸风装腔作势地嚷道:“船上并无违禁货物,现在封箱装船,马上出发。”

    存义和玉凤重回小蓬船,朱啸风指挥水鬼,继续驾船东行。

    前面出现了纵横交错的港汊,朱啸风告诉水鬼,快速驶过,不能停留。

    敞船来到港汊的腹心地带,朱啸风正在定晴向前看。这时水鬼惊叫起来,指着四方聚拢过来的星火,对朱啸风说道:“镖主您看,有不明白的船只向我们靠拢。”

    朱啸风站在舱头,拿着火把向对面的船张望。一个腰宽膀阔的人,同时也向这边观瞧着。

    他认出对面的人就是于三。

    朱啸风拿着大环刀,对于三破口大骂,于三隔般冲着朱啸风,吐了一口唾沫。

    朱啸风大怒,挥动大环刀,跳到了于三的船上。

    两帮帮众缠斗在了一起,黑色被耀眼的火光所点亮。刀剑相斫,闪动着点点的火星。

    朱啸风抡起大环刀,使了一个“沉香劈山”式,于三纵身而起,使了一招“灵猿攀树”。他绕到朱啸风的身后,用二节渔叉戳中了他的后心,朱啸风惨然一叫,落入了湖中。

    白玉猛看到于三杀了朱啸风,他从镖囊摸出两枚铁丸,“嗖”“嗖”两声,铁丸向于三的头上打去。

    于三就势后一翻,双手接过白玉猛打来的铁丸。接着他依样画葫芦,两枚铁丸,又向白玉猛打去。

    这两枚铁丸,快如流星一般,而且势大力沉。白玉猛没有接住铁丸,一颗铁丸飞来,打穿了他的脑袋。

    两个押船的小头目,瞬间就被于三给解决了。接着于三又指挥水鬼,擒杀跟从的一般喽。

    水鬼杜青潜入水底,逃过一劫。

    于三带着喽,巡视了一遍的四周,在确定了四周无生还者之后,于三放火烧了巨鲸帮的船,然后趁着月色逃离了这里。

    船行烟渚之中,喽对于三说道:“三爷,那个小子的消息可靠吗?咱们这次可都是冒着险,干这一票买卖的。”

    于三瞪了他一眼,将嘴里的草棍吐在一边,他对喽说道:“你嚷嚷什么,打开箱子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喽点了点头,用刀撬开木箱,于三看到了碎银,口水流了出来。喽对他说道:“三爷,是银子呀。”

    于三在他的后脑拍了一下,告诉他继续向下挖。

    撩开碎银,是一块厚实的木板,喽用刀把敲了敲,觉得下面有东西。他告诉于三,这里面可能藏着宝物。

    于三听了,心中十分高兴,他催促喽,赶紧将箱板打开。喽拿了凿子,于三又指挥几名喽,用刀撬住木板的四角,将木板掀开了。

    他和众人借着火把一看,哪里藏着什么金银财宝?却是两个衣着褴褛,邋遢不堪的囚犯,藏在了箱子里。

    喽看到箱子里面的人,对于三说道:“三爷,我们上了那个青面小子的恶当,这箱子里哪有什么财宝?”

    于三怪眼一转,喝令喽将逍遥书生他们二人,给拽了出来。

    逍遥书生和黄松鹤,向于三怒目而视。于三把刀架在逍遥书生的脖子上,他恶狠狠地骂道:“老子费了千辛万苦,居然换来你们两个肮脏不堪的老东西,真他妈晦气。”

    喽告诉于三,夜长梦多,赶快向他们询问财宝的去向。

    于三用刀背拍了拍逍遥书生的肩膀,警告他,赶快说出财宝的下落,不然就杀了他们。

    逍遥书生告诉于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要杀就杀。

    于三气急败坏,他正要挥刀杀了逍遥书生,喽告诉他,既然那个青脸的小子,处心积虑的将这两人救出来,我想他不会是来耍咱们的。

    于三转动眼珠,对喽说道:“你小子分析的很有道理,三爷我现在就将他们押到帮里。”

    喽却告诉于三,这两个看情形是囚犯,想来必是有人相助,他们才能越狱脱逃。

    于三对喽说道:“三爷我现在,就把他们解送官府,这样能讨一笔赏金。”

    喽一听,却摇着头告诉于三,李县令贪得无厌,在他那里得不什么好处,不如将犯人交给锦衣卫,这样也许能讨得一官半职,即使得不官做,也必然能取信他们,那时赵卓龙那个老混蛋,也不敢对三爷您颐指气使了。

    于三连连点头,准备将逍遥书生送到指挥使府去。他正要调转船头,两个身着巨鲸帮衣服的人,驾着小蓬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喽,吓得战战兢兢地说道:“三爷,巨鲸帮的来了。”

    于三给了他一个耳光,对他说道:“该死的狗东西,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两船交碰在一起,引起一阵晃动。

    巨鲸帮众对于三说道:“姓于的,你敢在巨鲸帮的地盘,干这杀人越货的勾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于三手擎二节渔叉,对他们说道:“放你娘的屁,这千岛湖也不是赵卓龙他家的水池子,老子爱干啥干啥,你们管得着吗?”

    巨鲸帮众对于三说道:“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竟敢对我们帮主出言不逊,看我如何教训你。”

    一旁的喽对于三说道:“三爷,巨鲸帮欺人太甚,连帮众都可以对您不敬,您要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于三冲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对众人说道:“你们就瞧好吧,看三爷我上去,打掉那小子的门牙。”

    喽们欢呼雀跃,于三快如疾风一般,已经跳到了对方的船上。

    身体健壮的帮众,对身边的那个帮众说道,你在岸上等我。

    于三看了另外一名巨鲸帮众,只见他身材纤柔,弱不禁风的样子,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他对面前的巨鲸帮众说道:“让他离开干什么,还得劳三爷我费事,不如在船上,我把你们都宰了,岂不是好?”

    这个帮众冷笑一声,对于三说道:“如于的,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先吃我一拳再说。”

    于三叉着腰,对喽说道:“你们看他这个招式,像什么?”

    喽们哈哈大笑,有说是“瞎子摸鱼”的,有说是“摸虾捉鳖”式的,哄笑大起,对巨鲸帮众充满了蔑视。

    巨鲸帮众使了一招“蛟龙入渊”,双拳双抱,前腿微弓,两臂发力之后,齐向于三打去。于三不闪不避,他使出“落叶秋风腿”,向巨鲸帮众双腿扫去。

    巨鲸帮众急攻,正好下盘是弱点,于三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他这一扫力发千钧,自认为巨鲸帮众绝能躲避。

    却不成想,这个帮众身体竟腾地而起,踩着于三的腿,凌空给了他一脚。

    于三的脑袋,挨了一记猛踢,他晃了晃昏昏沉沉的头,感觉自己的面前一片黑漆。接着他就双腿发软,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帮众见于三败了,纷纷跳入水中逃遁。巨鲸帮众也不追赶,趁着他们远去之后,将逍遥书生和黄松鹤二人,救到了船上。

    二人对巨鲸帮有切齿之恨,见他们搭救自己,也并无丝毫感激。

    逍遥书生告诉帮众,不必浪费时间,要杀就杀,他绝不会向他们屈服。

    存义揭了面具,跪下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受苦了,我是存义呀。”

    逍遥书生细看之下,果然是自己的弟子存义。他涕泪交流,止不住心中的悲伤。存义向他讲述,张剑枫已投靠了田尔耕,还找了为祸江湖的千面老怪冒充师父。

    逍遥书生咬碎钢牙,发誓要清理门户。接着他又询问了紫嫣,存义请他放心,紫嫣在天山前辈那里。逍遥书生从未听过这个人,但听存义说起,对紫嫣也就暂时放心了。

    杜青回到巨鲸帮,告诉赵卓龙,于三将两位镖主杀了。赵卓龙火冒三丈,一剑斩掉桌子一角,发誓要血洗快马帮。

第六十回:湖中搏杀

    杜青一身湿漉的逃回了巨鲸帮,赵卓龙得知于三杀了朱啸风和白玉猛,他的心中怒火爆发,带着几十名好手,到快马帮寻仇去了。

    十几只竹筏掌着依稀的火光,到了快马帮,巡查水寨的喽看到不明的竹筏驱近,马上喝令他们停下,赵卓龙命水鬼抛出飞刀,杀死了巡视喽。

    接着两名水鬼手持利斧跳入了水中,劈开了水下的桩绳,打开了水寨的大门。赵卓龙指挥喽们冲进快马帮,用火箭和强弩焚烧快马帮的营寨。

    一时间火光四起,杀声震天,马万里看到寨外乱作一团,提着紫金大铜锤,冲到了外面。

    来到了寨外,马万里看到两帮帮众混杀在了一起,水道两旁的寨子全被烧毁了,他的双眼喷射出了熊熊怒火。

    一旁厮杀的巨鲸帮帮众,恰好经过他的身旁,马万里顺手将他拽了过来,抡锤把他的天灵盖击得粉碎。

    他对帮众说道:“巨鲸帮欺人太甚,都杀到咱们水寨来了,弟兄们给我狠狠教训这些个天杀的鸟人,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他一边说,一边舞得大锤加入战团。紫金大锤劲猛生风,快如彻夜流星,金锤到处,擦着即伤,碰到就死,巨鲸帮帮众马万里,感到他不是夜叉转世,就是恶鬼降生,身上带着一股令人惊悚的杀气。

    赵卓龙将帮众们连连退却,他细瞧之下,发现是马万里搅缠在帮众之中。他咬牙切齿地飞身一纵,施展浮萍寻踪的轻功,点水奔到了令一边的水寨。

    他手提蟠龙大铜棍,冲着马万里大吼一声道:“马贼,休得在此放肆,杀一些无名之辈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的话,来和你赵爷大战三百回合。”

    马万里一脚将巨鲸帮众踹到了湖里,他扭头看了看赵卓龙,冲着他吐了口唾沫,马万里说道:“赵卓龙,你这个狗仗人势的老不死,不就是有锦衣卫给你撑腰吗?别人怕你,马爷我却视你为草芥。”

    赵卓龙大怒,额角上的青筋鼓胀起来,脸上青灰之色,变成了一片血气。马万里也不多说,

    挥动金锤,使出了一招“流星赶月”。只见一道耀眼的弧光划过,金锤已经落到了赵卓龙的面前。

    赵卓龙抡起在碗口粗的蟠龙大棍接住了金锤,两件兵器碰撞到了一起,发出了不绝于耳的嗡鸣之声。周围的两帮喽,感到的是惊心动魄的响雷之声,这猛龙搅海的气势,这霹雳裂地的响声,令他们的心潮不停地翻腾着,耳朵也渐渐的出现了幻听。

    马万里解开衣领,用手抹了一下脖颈上的汗,对赵卓龙说道:“老不死的东西,还敢大言不惭地,要与我斗上三百回合,马爷下一锤,就把你砸在齑粉肉饼。”

    赵卓龙卷起了袖口,向地上甩了甩胳膊的汗水,他对马万里说道:“马贼,赵爷下一棍就让你魂归西天。”

    二人互相对骂,积郁的怒气像火山喷发一样,夜空中二人腾地而起,金锤对铜棍,激溅的火花如金光带雨,又似群星落地。

    马万里和赵卓龙互相踢了十数脚,谁也没有讨得半分的便宜。地上交锋,马万里使出一记“如雷贯耳”,步似盘龙,快如疾风,他的金锤上下翻飞,赵卓龙的铜棍格挡架挑,二上使出浑身解数,争胜负,决生死。

    这马万里的金锤势大力沉,赵卓龙数招相迎,本以为他是实招,却不料到马万里的招数中,虚中有实,或是全是虚招,令他防不胜防。

    赵卓龙是个使剑的人,劲力不及马万里,何况他已经年迈,更兼之他取胜之心作祟,一阵猛攻乱打之下,他的气力渐渐地显出了颓势。

    马万里见赵卓龙避开了锤击,又使出了一招“金牛撞门”,金锤转出一股强劲的气流,向赵卓龙的心窝戳来。

    赵卓龙手擎蟠龙铜棍,朝着马万里的金锤钻去。马万里咧着蛤蟆大嘴,阴险地笑道:“赵老鬼,你这一招,无非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赵卓龙骂道:“马贼,你少他妈放马屁,赵爷这一招“直取中军”,马上将你这个恶贼穿个透心凉。”

    马万里只是嘿嘿直笑,赵卓龙的蟠龙棍,像一条游龙一般,钻向马万里。、

    马万里手中的金锤舞得更加劲猛,赵卓龙蟠龙棍到,恰好撞到了金锤之上。蟠龙棍被震飞了出去,赵卓龙感到虎口一阵剧痛,细看之下,指间已被震出了一个创口。

    赵卓龙正在惊悸之际,马万里抡动金锤,使了一招“投桃报李”式,搂锤朝着赵卓龙的后脑兜来。

    赵卓龙只感到耳畔响起了一股疾风,他赶忙低头一避,以平沙落雁的姿势,逃过了一记重锤。

    金锤像凶猛的恶兽,砸断了船上的桅杆,船帆忽扯着落了下来,飘忽如鬼魅一般。赵卓龙吓得肝胆俱裂,手倚在船边,不停地喘着粗气。

    马万里冷笑一声,对赵卓龙说道:“老东西,三两下子,你就如此不济,还是让马爷送你下湖喂王八去吧。”

    说完之后,马万里使出“紫电双风脚”,身体在半空翻卷,双脚快似一把剪刀,像赵卓龙踢了过来。

    赵卓龙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施展鹰爪手向马万里的双脚抓来。马万里腿法如扫秋风,赵卓龙鹰爪凌厉如钳,双方又是缠斗不休。

    赵卓龙刚才被马万里连连用金锤猛砸,亏了气力,此番恶斗,他拼尽全力迎击。马万里一脚踏在赵卓龙的肩上,想使出千斤坠压住赵卓龙。

    这要是马万里得了逞,赵卓龙的双膝就得屈跪在船板之上,那时赵卓龙将没有面目在江湖上立足。

    他双脚死死攥住马万里的脚踝,使劲地向外掰。马万里狞笑数声,继续在赵卓龙的肩上施压。

    赵卓龙的身体渐渐屈弯,不过他又用肩膀将马万里的脚给顶了上去。二人使出全力,死死地颤斗在了一起。

    这时杜青见到赵卓龙落入下风,他从身后悄悄打出一个铅丸,马万里脚踝中了铅丸,从赵卓龙的肩膀上摔了下去。

    赵卓龙见马万里摔倒,抬脚就向他的脑袋踩去。马万里见情形不对,连翻了几个滚,退到了船后的一个角落。

    赵卓龙来了气势,冲着马万里吐了口唾沫,他大骂道:“马贼,你果然是牲口投胎,看你这打滚的姿势,可活像一头驴。”

    马万里大怒,将半截断桅向赵卓龙抛了过去。赵卓龙闪身一避,躲过了断桅。

    此时杜青又从镖囊里拿出了一个铅丸,他正欲将它掷出,身后一人猛地用二节鱼叉,将他的后心贯穿。

    马万里听到杜青传来一声惨叫,他向对面望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的外甥于三赶到了。他冲着于三说道:“你赶快过来,帮舅舅宰了这个老不死的。”

    于三点了点头,扯起一只网,施展轻功,冲了过来。

    赵卓龙暗暗飞出一只鱼形镖,马万里低头一躲,鱼形镖扎进了身后的断桅上。

    赵卓龙嘿嘿一笑,对马万里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马贼,咱们的仇早晚要算个清楚。”

    他说完之后,扑通一声,跳到湖中逃遁了。

    马万里的脸上气得扭曲发白,他告诉于三,杀光所有的巨鲸帮众。湖上血染一片,马万里方出了心中的恶气。

    且说存义救了师父脱险,玉凤在一旁边说道:“存义哥,这回你不会再救个假的出来了吧。”

    存义对她说道:“凤儿,不可顽皮,他的的确确是我的师父。”

    逍遥书生呵呵一笑,捋着长须,神情悠然地说道:“老夫正是无极门的掌门,绝无差错。”

    玉凤细瞧逍遥书生,见他虽然脸上布满瘀伤,眼神却依然闪现着坚毅之光。听了他的谈吐,清丽儒雅,给人一种心胸畅快之感。并且玉凤曾细听过千面老怪的声音,与这人的声音却是大不相同。想来纵是一个人的易容之术再高明,这脾气秉性却是极难模仿的。

    逍遥书生看了看玉凤,见她仙骨玉肌、娇似拂柳、艳若春桃,翩跹袅娜之中,却透着坚韧,他心中十分的喜欢。

    存义告诉师父,她是点苍派赵老前辈的爱徒,逍遥书生听了之后,对存义说道:“原来是苍松剑客赵掌门的徒弟,难怪清丽脱俗,英气不凡。”

    存义师父对玉凤颇有好感,心中十分欢喜。他询问师父有什么打算,逍遥书生告诉存义,他要和松鹤一起,先毙了了李蕃这个恶贼,然后再找田尔耕报仇。

    存义听了点了点头,他要和逍遥书生去找李蕃,却被师父制止住。逍遥书生告诉存义,这是本帮的私仇,你不应该让玉凤姑娘卷入其中。

    存义告诉师父养好了伤,再去找李蕃报仇。逍遥书生对存义说道:“义儿,为师知道你孝顺,不过为师的伤不碍事。那个恶贼一日不除,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而受害。”

    存义见师父心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嘱咐他要多加留心,因为张剑枫和千面老怪也可能随时出现。

    提起这个背叛师门的恶贼,逍遥书生便一肚子的怒气。他告诉存义,如果遇到这个叛徒,不必手下留情,要为师门的清誉着想。

    存义点了点头,逍遥书生跟着黄松鹤离开了。师父带着仇恨去找李蕃,存义深知李蕃的奸险,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的隐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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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熹宗天启年间,宦官魏忠贤培植亲信意图不轨,都察院左都御史杨涟在一个秋雨连绵之夜,得到神秘访客提供的信件和账册,其中罗列了魏忠贤祸国殃民的罪证,杨涟以此信弹劾魏忠贤。不想却误中圈套,被打入天牢......东厂恩仇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厂恩仇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厂恩仇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