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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恩仇记全文阅读

作者:满城花雨     东厂恩仇记txt下载     东厂恩仇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回:水落石出

    孙义被帮众捆扎个结实,带到了高帮主的面前。面对诸位长老,孙义的脸上交结着复杂的表情。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和恐惧。于长老三节棍犹如一条游走吐芯的毒蛇,在孙义的面前盘旋。高长老瞪着一对鹰眼,像要把他吃掉一样。

    孙义双腿一软,向帮主和诸位长老下跪。高帮主拍案而起,对孙义说道:“孙义,你在祥泰居酒楼醉酒闹,又抢掠酒楼财物,令丐帮蒙羞,现在酒楼掌柜已将你的丑行告发,你还不快认罪。”

    孙义一听,昏胀的脑子开始清醒过来,他的头摇晃的像波浪鼓一样。他连连声辩,说自己没有抢掠过财物。

    于长老三角眼一转,对高帮主说道:“帮主,这个小子冥顽不灵,现在咱们将证人唤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高帮主把手一挥,于长老命令陈舵主将证人带了进来。进来一胖一瘦两个人,二人据称都是酒楼的酒客,曾亲眼目睹孙义借酒撒泼,在酒楼生事。

    孙义扭头看了二人一眼,告诉高帮主,这两个人在说谎。高帮主锐利的眼睛向他的身上扫了一遍,孙义感到脊背透出一股寒凉之气。

    于长老问孙义,可认识这两个人?孙义连连摇头。高帮主一听此言,心中更是恼火。他说道:“这两个酒客与你素不相识,凭什么要冤枉你一个乞丐。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孙义,我好言相劝,你却百般抵赖,现在我要执行帮规。”

    肖长老上前劝阻,于长老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接着扭身转向高帮主,他认为事实确凿,像孙义这种给丐帮蒙羞之人,应该乱刀穿心而死。

    高帮主点了点头,于长老即刻要执行帮规,肖长老厉声叫嚷,于长老寸步不让。

    肖长老满腹火气, 举掌拦在于长老的面前。

    于长老倒退几步,脸上现出惊慌的神色。高帮主指着肖长老怒斥,认为他存心袒护。

    肖长老请求高帮主再详加查实, 以免错怪好人。他相信孙义虽然贪恋杯中之物,时而做事张狂一事,但是他绝不敢触犯帮规。

    于长老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他回了肖长老一句,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当然也不知道自己曾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孙义以前可能不会犯错,但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犯错。

    这一阵抢白,令肖长老无话可说,他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孙义的清白。况且孙义平日酒后话多,即使他不敢抢掠财物,也难保因为口舌,而与别人起了争执。是以他人怀恨在心,将他的丑行放大了。

    高帮主见肖长老缄默,“哼”了一声,他认为于长老的话十分有理,遂又质问孙义,他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抢掠酒楼财物,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孙义告诉高帮主,自己若是抢了酒楼的财物,那么财物现在何处?于长老上前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骂咧咧地说道:“好个狡猾的孙义,你若有心收藏,谁能搜得到。”

    孙义的眼中写满了无辜,他反问于长老,自己一个乞丐,又没有住所,能将财特藏到哪里?

    于长老也不示弱,他亦反斥孙义,藏到哪里自己心里清楚。孙义又要辩解,于长老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肖长老抢步上前,以落梅玲珑掌的“陇头望梅”式,回身用右肘撞了于长老一下。于长老肋骨被击,他丢下三节棍,“嗷”的一声惨叫。

    高帮主勃然大怒,对肖长老说道:“肖长老,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对于长老大打出手。”

    肖长老对高帮主说道:“高帮主,属于失礼。于长老欺人太甚,事情还没有查个水落石出,就对孙义动刑,摆明了就在蔑视我。这口气,我怎么能忍得下去。”

    高帮主假惺惺地点了点头,他斥责了于长老几句,又反问肖长老,他要为孙义澄清,就要找到真凭实据。

    肖长老无可奈何,孙义自己也无可申辩。高帮主告诉肖长老,事情既然如此,他也只有秉公处理,定孙义的罪了。

    孙长老请出法刀,孙义就要承受那乱刀穿心之刑。肖长老戳拳摩掌,脸上愁云凝锁。

    却在此时,刘风从外面闯了进来。陈舵扯住他的衣服,问他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对帮主太过不敬。

    高帮主把手一挥,脸上挤出笑容,让刘风进到了厅内。他询问刘风这么慌慌张张地有什么事情。

    刘风向帮主和诸位长老施了一礼,告诉他们酒楼生事的人,并不是孙义,而是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肖长老心中暗暗欢喜,孙义又是口中喊着冤屈。于长老怪眼一翻,口中不断地吞吐着唾沫,他咧嘴对孙义说道:“你嚷嚷什么,赶快给我闭嘴。”

    刘风接着诉说当晚发生的故事,孙义的确在祥泰居喝了酒,但是他付了账就走了。

    于长老说道:“他不会去而复返吗?不然怎么掌柜和酒客会告发他。”

    刘风呵呵一笑,对于长老的机智大加吹捧,于长老眯起眼睛,心中甚是得意。

    刘风接着说下去,他告诉帮主和诸位长老,当日孙义确实去而复返,但是这个孙义却不是先前的孙义。

    陈舵主环眼圆睁,对刘风说道:“刘风,别在帮主面前打哑谜。孙义就是孙义,还分什么先后。”

    刘风又是呵呵一笑,他拍了拍手,扭头向厅口望去。高帮主和诸位长老随着他的身影,亦将目光转向了厅口。

    这时两个帮众,又将一人从外面带了进来。高帮主和诸位长老一看,此人和孙义的长相分毫无差,只不过其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股怨气。

    高帮主喝问这个假孙义,问他为什么要做出侮辱丐帮声誉的事情。假孙义瞪了高帮主一眼,对他说道:“你少在这里放狗屁,这是我和孙义之间的事情,和丐帮有什么相干。”

    于长老晃动三节棍,对假孙义说道:“敢对我们帮主不敬。”

    假孙义斜睨着于长老,冲着他吐了一口唾沫,他骂道:“瞧你那一脸的杂毛胡子,活像一个老妖怪。”

    于长老气得火冒三丈,高帮主劝他冷静。他让刘风继续讲诉,刘风走到孙义的面前,对他说道:“这个人你是认识的,现在我就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

    说罢,刘风走到假孙义的面前,撕去他脸上的人皮面具,立时一个留着八字胡,

    长相凶狠的人,出现在了帮主和众长老面前。

    高帮主眼睛一亮,他指着这个人说道:“你是飞盗赵黑龙”。赵黑龙哈哈大笑,

    又冲着高帮主吐了一口唾沫,他说道:“亏你还认得爷爷。”

    高帮主把手一挥,盖碗飞将出去,打掉了赵黑龙的两颗门牙,他冷笑一声说道:“恶贼,让你口无遮拦,给你点教训看看。”

    接着他命人将赵黑龙扭送官府,以彰显丐帮的威名。刘风帮着孙义洗刷了冤屈,肖长老和孙义很是感激。高帮主和于长老一味地冷笑,只是陈舵主怒气填胸。

    事情过后,陈舵主找来刘风,怒问他为什么要帮助肖长老。

    刘风不紧不慢地告诉陈舵主,他帮助肖长才有三大好处,第一抓住赵黑龙,可以为丐帮树立声威,第二还可以为彰显高帮主的处事公正,第三更可以缓解与肖长老之间的嫌隙。

    陈舵主正待讲话,于长老已走了进来,他拍手叫好。陈舵主请于长老坐下,于长老看了一眼刘风,对他说道:“高帮主亦是对你的做法很是不解,现在我见你说的句句在理,也可以回去答复高帮主了。”

    孙义逃过一劫,心中对刘风很是感激,他几次想私邀刘风到外面痛饮一番。都被刘风言辞拒绝,刘风告诉孙义,自己救他是出于公义。现在尽管肖长老和陈舵主之间没有争执,但是二人之间并没有和好如初,自己不想和你走得太近,以免让陈舵主多心。

    见到刘风如此说,孙义但也能体谅他的苦衷,是以他也不再纠缠。刘风心如明镜,此番救了孙义,陈舵主和于长老不可能不对他有所警惕。虽然他说的在理,可是自己还要谨言慎行。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陈舵主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听到他对孙义说的话之后,陈舵主现了身,他对刘风说道:“刘风,我总算没有看错你,和肖长老划清界限,你这是明智之举。”

    刘风对陈舵主施了一礼,他告诉陈舵主,自己绝不会忘记他的提携之恩。陈舵主眯着眼睛,脸上显得十分得意。

    肖长老告诉孙义,以后不要贪杯,再惹出祸端之后,没有人可以救他。孙义铭记于心,肖长老接着对刘风又是连连称赞,他认为在陈舵主与自己有嫌隙的情况下,他的手下没有落井下石,可见此人也是光明磊落的。

    是以肖长老对孙义留了心,以在帮中寻长可以找到志同道合之人,随时为帮助杨帮主夺回帮主之位而准备。

第九十二回:一波三折

    义和玉凤来抵鄂州,看到丐帮子弟频繁活动,已料定不日将有大事发生,是以两人静观其变,相机择事。

    眼见丐帮大会日近,刘风见到陈舵主时常夜出,遂即悄然跟踪,他发现其与一个高个之人在密林下商谈着什么,因为距离太远,又加之星月暗淡,是以刘风亦并未认清此人的相貌。

    但从其衣着和陈舵主对其的态度上看,其人是朝廷中人。刘风细细思量,丐帮大会怎么会与朝廷有所牵扯,其中必有缘故。所以他倍加留心起来。

    一日陈舵主召唤刘风前来,让他到城中的和记药铺取药,顺便将一封书信交给掌柜。刘风转身而去,他看了看书信,想起了前日夜晚密林的那一幕,便找到号称圣手书生的张子义,让他将书信拆阅。

    他给了张子义十两银子,这火漆铅熔的封口处理极其不易,若稍有差池,便会让人瞧出其中的破绽。是以张子义拆信不亚如履薄冰。一颗颗汗滴从其额角流下,将他的衣衫浸润。

    信在小心翼翼下取出,刘风看到信,脸上变了色。原来这是魏忠贤写给高清义的保举信,信中许诺只要他率丐帮归顺朝廷,就可以被封为镇远将军。其他投诚之人,也可予以擢升。

    刘风惊愕了变天,张子义见他脸色大变,心知此信也是事关重大,他遂推了推还处在梦幻之中的刘风。

    刘风告诉张子义,这是奸贼魏忠贤写的密信,若是传扬出去,必遭到老贼的报复,且连累家人无端受到祸殃。

    张子义一听之话,连连叫苦,抱怨刘风将他的好端端的生活打乱。刘风却不为然,他历数魏忠贤欺君害民的罪行后,又给了张子义二十两银子,让他远赴他乡,另谋生路。

    张子义也素知魏忠贤的丑行,是以他将刘风的密信拓印了一份,又将原信封好,交给了他。刘风小心收好,将银子交给张子义,张子义却分文不取。

    待刘风走后,张子义通知母亲,妻儿,分路往泰州而来。邻舍之人看到张子义行色匆忙,只道他是有急事出去,况且铺子又未曾关张,谁也未曾想到他会逃走。

    不过这件事情被街头的一个无赖刘三瞧了个清楚,起初他也并未将怀疑,但见其妻带着儿子,其母蹒跚远远跟在后面,接着又是张子义跟了出来。他觉得这事蹊跷万分,店铺虽未关闭,却是掩人耳目之举。

    想通了这一点,刘三如获至宝,他狗癫一样闯到了府衙,守门军士将他喝住,抓住他的衣领给了他一个耳光。刘三被打得眼冒金星,只感到两脚陷空,如踏深渊。

    半晌的功夫,刘三倚在门口才缓过神来,军士指着他说道:“不知死活的宵小,竟敢到府衙乱闯。

    刘三捂着疼痛红肿的脸,告诉军士,他有要事来找知府丁大人,军士不以为然,他眯着眼睛对刘三说道:“你这个无赖能有什么事,还不赶快给我滚。”

    这刘三见不到丁大人,立刻使出了无赖本性,他提着破钵一样的嗓子,立在门旁大叫大嚷。这时一名近卫走了出来,对这名军士大吼道:“你让他在门外嚷嚷什么,丁大人正有要事相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名军士吓得肝胆俱裂,他连连辩解,声称自己已经驱赶了刘三,无奈他过于无赖,竟然扯着脖子乱嚷。

    近卫走到刘三的面前,用犀利而凶狠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刘三看到他手握刀柄,郁结于胸的怒气渐渐迸发出来。

    这刘三面对近卫,却丝毫没有胆怯之意。他知道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只有通过亲卫军士,才能可能见到知府。

    他来到亲卫的身边,镇定自若的将张子义出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亲卫细思之下,也觉得其中有太多不符合常理之处,遂领着他去面见丁知府。

    亲兵敲了敲门,在内厅与丁知府的密谈的田尔耕,躲到了屏风的后面。丁知府传唤亲兵,将刘三带了进来。

    刘三见到丁知府,双膝跪地,磕头犹如捣蒜,对丁知府大拍一番马屁。丁知府眉头一皱,端着盖碗茶,慢条斯理地说道:“刘三,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府没有时间跟你穷耗。”

    刘三遂一本正经地告诉丁知府,圣手书生张子义逃走了。丁知府一听,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掷,怒气随着茶水飞溅起出来。他对刘三说道:“好你个刘三,专干些无事生非的事情。那张子义并无作奸犯科,他何以要逃走?”

    刘三告诉丁知府,张子义的母亲身体有寒弱之像,常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如今她竟然不顾危险,尾随着儿媳出了城,这不是举家逃走吗?

    一听之话,丁知府将刚才的亲兵唤来,让他到张子义的家中去瞧个究竟,并询问左邻右舍,看看他与什么人有过接触,另外派出散骑出城沿路追击,务必要将张子义一家抓回来。

    刘三看到丁知府有所行动,他嬉皮笑脸地说道:“丁大人,我揭发有功,您是不是给小的些赏赐。”

    丁知府“哼”一声,把手一挥,一个仆人拿着两锭银子来到了刘三的面前,刘三一面称谢,一面将银子揣入了怀中。

    这时丁知府对刘三说道:“刘三,你先回去吧,本府还有事情。”

    刘三嘿嘿一笑,又对丁知府磕了一个头,转身扬长而去。这时田尔耕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告诉丁知府,刘三这个人绝不能留。丁知府点了点头,随即暗嘱仆从,找个僻静的地方结果了这个小子,仆从受命而去。

    亲兵带着一帮士兵闯到张子义家中,他们看到书房的笔墨纸砚一干物什都没有拿走,床铺也是干净齐整。却是唯独抽屉,匣柜被打开了。

    这里面并没有银子和饰物,他依照常理分析,若是张子义家中被盗,必然是外门紧锁,而屋中凌乱不堪,所以他立刻断定张子义带着银子逃跑了。

    想到了这一层,亲兵指挥众军士挨门逐户的打探消息,终于一个叫白二向军士透露了一个消息,说是一个衣衫破烂的人,曾找过张子义,而且就是他走了之后没多久,张子义也带着家人逃走了。

    亲兵细问白二,那个衣衫褴褛的人,其长相如何?白二却摇了摇头,说只是看到他的背影,并未见到他的真面目。

    亲兵听到这话,觉得这样的有可能是穷苦百姓,又可能是逃荒落魄的,或者是真正的丐帮中人,这个范围太大了,他无法确定其身份。

    所以亲兵又询问白二,那个破衣邋遢的人,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他的举止,或者是他的声音。

    他的话点醒了白二,白二告诉亲兵,虽然瞧着的那人的背影,但是他行走如飞,步履十分稳健。

    亲兵闭目凝思,点了点头。他打赏了白二一锭银子,命一部分军士严守书铺,抓捕来找张子义的人,这是个守株待兔的办法,尽管张子义已经逃走,但是要做的狩捕还是要做。

    接着他带领军士回到府衙,丁知府和田尔耕坐在内厅等待着消息。亲兵将书铺的搜查情况告诉了丁知府,并对他说道:“启禀大人,属下根据白二的证实,我推测来找张子义的人,一定是丐帮中人。”

    丁知府看了看田尔耕,他向丁知府点了点头,丁知府又转过头来,询问亲兵,怎么一口咬定,来找张子义的人,就是丐帮中人。

    亲兵认为,如若不是丐帮中人,而是普通百姓,亦或者是逃荒落难之人,他们一定是意志沉沦,不可能行动如飞,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

    田尔耕点了点头,他一副冷峻的眼睛,闪烁着如电的凶光。一番沉思之后,他对丁知府说道:“你的亲兵分析得非常有理,本使也认为这个人一定是丐帮中人。”

    丁知府对亲兵摆了摆手,亲兵退了出去。田尔耕遂与丁知府开始分析丐帮中人,来找张子义的原因。

    存义和玉风看到官军出动,心想他们可能要对先前逃去的老幼妇孺不利,所以乔装改扮,换了一身行头,尾随着官军出了城。

    张子义躲藏在密集的蒿草丛里,看到绝尘而去的官军,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的妻儿带着孩子来到梁子湖,茫茫江水阻挡行路,正当惆怅之际,江上飘来一叶轻舟,载着她和孩子上来船。

    其母看到身后扬起一片烟尘,对着儿媳说道:“你莫要管我,速速离开。”儿媳哪里肯依,

    满而泪痕,只等婆婆登船一同逃走。

    艄公看到大兵趋近,也是吓得胆颤心惊。他告诉张氏,不能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就搭上自己的性命,他没命地向前江中划去,转眼之际一叶小舟不见。

    军士快马赶到,凶神恶煞一般来抓张子义的母亲,存义和玉凤蒙面跳出,一名军士将刀架到张子义母亲的脖子上,他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二人还不束手就擒,若稍有迟疑,我就要了这个老婆子的命。”

    张氏母亲刚烈,岂能因为自己苟活,而连累他人。她的脖子在刀刃一压,立刻成了刀下断魂人。

    存义和玉凤火从心起,各自施展武功,跳入乱军之中,杀将起来。

第九十三回:顺水推舟

    存义和玉凤驱散众军,却无法救下张子义的母亲。二人抑止心情中的悲伤,将老人厚葬。而后又悄然藏于暗处,等着援手杨帮主。

    仓皇而逃的官军,回禀丁知府,张子义不知去向,其妻儿被一个艄公救走了。丁知府大怒,签下文告缉捕张子义,又命水军出动沿江搜寻,务必要捉到张子义妻小。

    军士正要领命而去,田尔耕告诉丁知府,一旦文告贴出,必然要惊动送信之人。丁知府点了点头,命令军士暗中监视,发现可疑之中立刻拘捕。

    张子义眼前母亲惨遭毒手,愤怒与哀伤之情萦绕于心头,然而此时他却无可奈何,家已经回不去,官军又沿江搜寻,他只要悄然回转,往旷野山林逃去。

    田尔耕继续与丁知府商议着围捕的计划,送信之人的身份虽然不能确定,可是那封信却可以来个按图索骥,于是他飞鸽传书通知高帮主,让他密查这件事。

    高帮主收到田尔耕的书信示警,他的脑海便浮现出了三人的影子,一个就是肖长老、一个就是陈舵主、另一个就是刘风。

    起初他认为肖长的嫌疑最大,他与杨帮主交情很深,虽然丐帮大会之上,杨长志放弃了帮主之位,并且因为吴长老和陈长老的死,倍受帮中诸位长老的指责,但是肖长老却并未表现出愤恨之情,他始终隐忍不发,想必是对杨长志打抱不平,又因为自己势单力孤,所以难以成事。近日来,肖长老对即将召开的丐帮大会多有微词,显然他对我这个帮主并不是忠心耿耿。

    他又试想陈舵主,陈权这个人贪利忘义,他既然可以背叛杨帮主,自然也可以背叛我。若是受人挟制,难免不会出于自保,而站在我的对立面上。高帮主转念一想,名单之中亦有陈权的名字,他不会傻到暴露自己,所以即便陈权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高帮主想到了这一层,就将陈权的嫌疑排除了。

    最后一个是刘风,高帮主认为他即不知道自己与杨帮主之间的恩怨,又不清楚朝廷册封的事情,看似刘风像个局外人,可是事情就是在常人认为不可能之中发生,这就叫做出人意料。高帮主深知此理,是以对刘风这个人反复揣度着。

    他认为刘风为人机警,能言善辩,他虽然是陈舵主引荐,但是人心隔肚皮,对于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来说,陈舵主未必能够看透刘风的内心。有了这样的疑问,高帮主再将他与肖长老做了一番对比。肖长老与刘风相比,似乎少了一份精明与沉稳。尤其是前几日他公然质疑

    名单上的推荐人,这就将自己处在自己与众位长老的对立面上,所以他认为肖长老少谋,也件事情不像是他的做派。

    斟酌比较之后,高帮主将陈舵主唤来,告诉了他心中的疑惑。陈舵主听到刘风暗中要对付自己,陈舵主眼露凶光,将拳头攥的格格作响,他对高帮主说道:“帮主恕罪,属于用人失察,有负帮主的信任。不过请帮主放心,我一定要亲手宰了刘风,以免他累及丐帮。”

    高帮主千沟万壑的脸上,痉挛似地笑了笑,他对陈舵主说道:“既然刘风喜欢演戏,咱们就配合他将戏演到底,这样才好玩。”

    陈舵主一听此方,已知高帮主成竹在胸,他对高帮主说道:“还是帮主高明,您这是要将计就计啊。”

    高帮主点了点头,陈舵主唤到身边,在他的耳畔嘀咕了几句,陈舵主起身告退。

    当晚鸣蝉凄凄,晓风残风,陈舵主在湖心亭独自斟饮,时而仰天长啸,时而望江发呆。刘风来到他的身边,他竟然毫无察觉。

    刘风在后面哈哈大笑,陈舵主回头一望,见是刘风,挥手让他坐下。接着他自己坐在对面,

    又要端起酒杯斟酒,刘风起身把住酒壶,对他说道:“陈舵主,让属于来吧。”

    陈舵主停了手,刘风将陈权的酒杯斟满,又给自己倒满。陈权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将酒杯重重地放在石桌之上。待刘风喝光杯中的酒,陈权对他说道:“刘风,我待你如何?”

    刘风吃了一惊,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笑嘻嘻地答道:“陈舵主对属下恩重如山,我能加入丐帮,并得到高帮主的赏识,这都是仰仗您的提携。”

    陈权听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他对刘风说道:“你这个不老实,说的那些个屁话做什么,咱们是兄弟,什么属于不属于的,说白了咱们都是乞丐,只不过我是个资历老的乞丐罢了。”

    说完之后,陈权哈哈大笑,刘风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过了许久,陈权却忽然涕泪交流,心中十分的伤感。刘风忙问这陈权为了什么事情而悲伤?陈权告诉刘风,他的好友圣手书生张子义一家,不知因为何故,居然遭到了官军的追杀,

    现在故友音讯皆无,他如何不悲伤。

    刘风听了此言,心头又是一怔,但是他却投石问路,对陈权说道:“陈舵主,我想这件事情应该是捕风捉影吧。如果官军没有找到张子义一家,应该张贴文告通令各州府缉拿,并派水军沿江搜查啊。”

    陈舵主告诉刘风,听说鄂州的丁知府为人攻于心计,他做事有悖于常理,所以不得不防。刘风听了此言,心中暗暗冷笑,他亦深知丁知府的为人,陈权的这句话倒是一点也假。

    刘风随言附和,陈舵主又向他倾吐自己的苦衷。他告诉刘风,高清义为人多疑,为了要夺取帮主之位,他用借刀杀人之计,铲除了吴长老和陈长老,所以不要和他走得太近,要时时刻刻的提防他。”

    刘风嘴角现出一丝冷笑,他连连劝解道:“陈舵主,你不能再饮了。”可是陈舵主把他一推,又喝了一杯酒。刘风见他满面红光,口里不停地喷吐出熏人的酒气,知道陈权已经是喝多了。

    陈权拿着酒壶,继续狂饮,他的步履凌乱,口中骂声不断。刘风着了急,上前伸手就要夺他手中的酒壶。

    这时陈权把脸转了过来,左手持壶,右手持刀,迷离的双眼,双透射出一股子杀气。他趋步向刘风转了过来,咬牙切齿地说道:“高老贼,你设计陷害杨帮主,又想来害我是不是?”

    刘风倚着亭柱,对陈权说道:“陈舵主,你喝多了。快跟我回去吧。”

    陈权将酒壶冲着刘风砸了过去,刘风闪身躲过,酒壶撞到亭柱,摔了个粉碎。他又是骂骂咧咧地说道:“高老贼,你的功夫不错啊,居然能躲过我的飞镖,看我这夺命刀的厉害。”

    刘风没命地转身奔逃,二人来到一片芦苇葱郁的江岸,陈权又是口中不停地大骂。这时忽然有三个人从江边的一艘蓬船上跳了下来,后面的两个人手持火把,前面的一个人铠甲罩身,利剑在手,原来是巡江兵将。

    刘风被他们拦住去路,这时陈权持刀赶来之后,口中又是大骂道:“高老贼,你果然暗通贼人,好好好,我今天就和你们拼了。”

    为首的官军抽出金背大刀,指着陈权骂道:“哪里来的醉汉,竟敢辱骂本军爷,把他也给拿下,到丁大人那里请功。”

    陈权骂道:“高老贼,我还怕你不成。”说罢使了个“灵狐转身”,右腿向官军扫了过来,

    那名裨将猝不及防,被陈权扫了个跟头。待要他起身之际,陈权又来个“恶鹰扑食”,双脚踩住他的胸口,裨将登时气绝身亡。

    余于的两个军士魂裂胆寒,正要扭身逃走。一个被陈权以错骨手扭断了脖子,一个被刘风以猛虎拳打中后心而死。

    一番厮杀之后,陈权的酒气在挥洒如雨的汗中,渐渐地消散。他又恢复了神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瞪着惊愕的眼睛,连连询问刘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风将他酒后追杀自己,途遇官军拦阻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陈权听后,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恼恨自己贪杯误事。

    刘风却告诉陈权,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若是再不动手,一会儿若有巡江官船来到,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陈权点了点头,刘风和他一起匆忙处理被杀的官军,二人在掩埋尸体,陈权询问刘风,自己在酒后还曾说过些什么,刘风告诉陈权,他一直在痛惜故友张子义被杀,口中反反复复的骂着官军。”

    陈权心中暗想:“好你个刘风,真如高帮主所料,你不说实话,看来存有二心的人是你。”

    二人忙完之后,浑身脏兮腹中饥饿,陈权告诉刘风,绝不能将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刘风对陈权说道:“陈舵主你请宽心,我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我会守口如瓶的。”

    陈权知道,即便没有高帮主的吩咐,想杀刘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此人既然不对自己说实话,那么以他的处事精明,也绝对想到了自保的方法。

    索性将戏演下去,看你刘风能撑到此时。二人各怀心腹事,离开了这个黑黢的江边。

第九十四回:风起潮涌

    心事一春犹未见,事无两样人心别。刘风与陈权回到城中,胡乱在小肆之中吃了些茶点,陈权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离开了。刘风端起茶一碗呷了口茶,看到陈权远去的背影,他的嘴角撇出轻蔑的笑容。

    接着刘风从怀中摸出九文线,让老汉包了两个烧饼,然后扬长而去。陈权回到丐帮,将自己与刘风会面后的情形,原原本本的向高帮主讲了一遍。高帮主的脸上现出诡诈的微笑,他称赞陈权做的好。

    而陈权却面带惊恐,他告诉高清义,自己杀了巡江守卫,丁知府若是知道这件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高帮主让陈权放宽心,他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刘风在离江不远处观察一番,平静的江面之上并未见到船帆的踪影,沿岸亦没有尘烟腾起,他知道这是官府还未曾获悉昨夜发生的事情。他深知张子义一定会找寻其母,是以来到这里探查一番,希望自己可以对其有所帮助。

    他只往草深丰茂之处搜寻,有一处一脚踏下去,似有陷空之感。刘风俯身扒开两边的蒿草,原来倚着石壁之处,却是一个岩洞。他打开火折,慢慢挨近岩洞,这里幽旷深远,一片黢黑。

    刘风继续前行,忽然耳畔传来微微轻咳之声,刘风喊了一声:“张兄,是你吗?”

    张子义既然知道来人喊出其姓名,再躲藏也是无益,遂现身出现。

    看到刘风,张子义抑止不住悲戚,刘风也是心中自感万分的愧疚。张子义拂袖拭干眼角的泪痕,询问刘风找他做什么?

    刘风告诉张子义,自己打算联合肖长老,帮助杨帮主重夺帮主之位,只要杨帮主能返回丐帮,就可以对付丁知府和锦衣卫。所以他要请张子义从旁协助,一起对付高清义。

    张子义听了摇了摇头,他对刘风说道:“纵然是扳倒了丁知府,母亲亦无法复活,且又来个李知府,王知府,又是丁知府一般人物,又能怎么样?”

    刘风见张子义心灰意冷,多劝也是徒劳无益,遂叮嘱他凡事多加留心。给张子义留了二十两银子,出了岩洞之后,寻找肖长老去了。

    肖长老得了刘风密约出了丐帮,他来到听雨林,看到刘风早已等候在那里。肖长老向四周望了望,对刘风说道:“你急匆匆地约我到这里,究竟是什么事情。”

    刘风从怀中掏出拓印的书信,将其交给了肖长老。肖长老接过书信一看,心中的火气凝现脸上,他对刘风说道:“高清义这个丐帮的败类,居然为了荣华富贵,甘愿充当朝廷鹰犬,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帮主。”

    刘风还告诉肖长老,圣手书生张子义因此弄的家破人亡。肖长老听了之后,不免一声叹息。接着他问刘风,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没有?

    刘风回答肖长老,现在应该设法找到杨帮主,而自己则回去暗中监视高清义的一举一动,以便伺机策应。

    肖长老听后点了点头,二人计议已定。肖长老去寻杨帮主,等待刘风的消息,以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刘风回到丐帮,陈权正派人到处找他。刘风掩好房门,陈权又将一封密信给了他。接过密信之后,陈权对刘风说道:“后日听雨林丐帮大会,高帮主要看看众人的反应,你把这封信交给锦衣卫镇抚使田大人。”

    刘风点了点头,他询问陈权,见到田大人,应该怎样回复?

    陈权告诉刘风,见到田大人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要问,只要呈上书信,立刻返回就可以了。

    趁着惨淡的月光,刘风又将书信的内容拓印,虽然没有张子义的帮助,好在此信没有铅封蜡熔。他认为这是陈权对自己的信任,不然他不会向自己透露如此重要的信息,并且书信也是简单处理的。

    来到镇抚使的行军驻所,两个锦衣卫抽出绣春刀,将刘风团团围住。还不待他开口,如雪的绣春刀,闪着寒光,向刘风劈了过来。

    他翻身纵跃,连连躲避。过了一会儿,其中的一名锦衣卫说道:“我看你只是一味闪躲,并未向我们进招,难道你有什么事情不成?”

    刘风冲着他抱拳说道:“我是来找镇抚使田大人的。”

    锦衣卫收回绣春刀,引着刘风进了府门。到了正堂门口,两人退开了。他们说道:“田大人就在里面,你自己敲门进去吧。”

    说罢,二人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刘风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浑厚的应答之声。刘风推门而入,田尔耕正摆弄着铁手,用冷峻的眼睛瞧着刘风。

    刘风想到陈权的嘱咐,从怀中掏出密信,毕恭毕敬的交到了田尔耕的手上。田尔耕一双犀利的眼睛扫了一眼密信,又将目光移到刘风的身上。

    稍刻,田尔耕冷冷地说道:“你可以走了。”刘风拜辞而去,刚才虽然是片刻的停留,但是田尔耕无声的审问,令刘风感到不寒而栗。深沉之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像暗处狩猎的狼,

    可以敏锐的捕捉到他想要的猎物。而之于猎物本身,却无从知悉这里到底有没有危险。

    送完了密信,刘风不敢去找肖长老,若在路上耽搁了时间,以陈权的机敏必然会有所察觉,那样自己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是以刘风将拓印的密信,以飞鸽传书的方式,交给了肖长老。肖长老知道杨帮主自从遭到高清义的暗算,离开了丐帮之后,就是音讯全无。想具体找到他的落脚之处,真的是难上加难。好在自己昔时曾与杨帮主之间,留下过特殊的联络暗号,肖长老来到飞鹰涧,在大青石下刻了杨树印记。留下印记之后,肖长老转身离开。

    过了不久,一人拿着火折,来到了飞鹰涧。他在这大青石旁,兀自长叹一阵,手中的拳头攥的格格作响。看的出来,他的心中藏着无限的愁苦和悲愤。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长志。此番鄂州之行,他并无太多收获。自己的亲信,均被高清义排挤打压,现在他想找到帮手,已经是难如登天了。

    想起昔日的情景,杨帮主想到了肖长老。可是这个闪念的想法,又就此搁置。当时自己面对众位长老的质疑和指责,肖长老也是言辞激烈,对自己放走存义二人,诸多不满。

    以后高清义成了帮主,肖长主得到其器重,现在冒然找他,恐怕会有一番危险。杨帮主感怀心事,循着大青石迂回游走,猛然间火光闪动之处,他看到了肖长老留下的记号。杨树记号,杨帮主心中思绪起伏,这对于他来说,不是单纯的联络暗号,更可以通过它,体会出另一层深意。

    这是肖长老在向杨帮主明志,他要取得帮主的信任,帮助他重夺帮主之位。杨帮主在暗暗欣喜的同时,心中也存有一丝隐忧,这若是肖长老的计策,此番相见,自己就会落入圈套。

    可是仇恨的火焰,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杨帮主。想到吴长老,陈长老,徐长江的死,杨帮主心中只有勇往直前,该是要和高清义了断仇怨的时候了。

    杨帮主施展轻功,前往怪石谷,去见肖长老。漆黑不见五指的夜幕,空旷的谷中风声四起,呜咽之声摄人心魄。杨帮主全然无畏,借着火折微弱之光,继续前行。迎面亦走来一人,火光交错,俱认清对方面目。

    肖长老说道:“杨帮主别来无恙。”

    杨帮主轻笑一声,对肖长老说道:“杨某命大,在奸邪之徒手中,侥幸逃脱。”

    肖长老亦报之一笑,他告诉杨帮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杨帮主摆了摆手,以郁结仇怨的语气告诉肖长老,“有没有后福,他根本就不曾想过,今番回来,势要与高清义拼个你死我活。”

    肖长老点了点头,杨帮主快人快语,直问肖长老深夜相邀,是善意还是歹意?

    肖长老从怀中取出密信,告诉杨帮主,这是高清义写给锦衣卫镇抚使田尔耕的信。说罢,肖长老借着小石将密信弹给杨帮主。

    杨帮主展信一开,信中的话含混不清,叫人无从捉摸。但是从其字迹,确实是出于高清义之手。

    杨帮主连连冷笑,对肖长老说道:“如此云山雾罩的内容,我看了又有什么意义?”

    肖长老告诉杨帮主,暂缓焦躁。接着他将刘风意欲里应外合,帮助诛除高清义和陈权的想法,告诉了杨帮主。

    杨帮主略微沉思,拿着这封信,对肖长老说道:“这封信想来,也是那个叫刘风的,透露给你的吧。”

    肖长老点了点头,杨帮主见又多了一个帮手,脸上的神情更加的坚毅。他向肖长老询问丐帮大会的筹备情况之后,得到了确实的消息,那就是高清义会暗请锦衣卫,对那些不愿接受朝廷驱使的帮众进行诛杀。

    杨帮主告诉肖长老,一定要让刘风密切注意锦衣卫的动向。他会在丐帮大会上现身,揭穿这些人的身份,以挫败高清义的阴谋。

    冷风吹过小桥西,一片秋寒落叶凄。暗斗在幽凄的风中,悄然而生。

第九十五回:落入圈套

    诡计难施今日事,雄图霸略古来夸。杨帮主收好密信,嘱咐肖长老和刘风,凡事要处处小心。二人依计而行,肖长老联络众人策应刘风,刘风又回到陈权那里,探知下一步的计划。

    这个时候,于长老带着百十号人,来找陈权商议事情。刘风见到于长老身后的那些人,瞧着都是生面孔,衣着虽然与自己并无差别,可是脸上的神态却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俱是杀气腾腾,眉宇间藏着暴戾之气。

    刘风看着心下疑惑,但是于长老为人诡诈,他不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人的身上,遂准备离开,以消除于长老的怀疑。

    刘风正准备离开,陈权将他唤回,他告诉刘风,将那些与高帮主意见不合的长老,还有帮众引到青石谷去,然后会有人去收拾他们。

    听了陈权的话,刘风心中很是惶惑,丐帮大会在听雨林召开,长老们如何肯到青石谷。陈权

    嘿嘿冷笑数声,他又将一封信交给刘风,对他说道:“你只要把信交给许长老,他们就会与你前往青石谷。”

    刘风收了书信,陈权告诉他,一定要在青石谷结果了许长老。刘风退了出去,待到晚上,他又将此事告知了杨帮主和肖长老,二人决定明早提前入谷,以防备陈权暗使阴谋。只待许长老和刘风出现,再将事实真相告诉他,这样又多了一个帮手。

    杨帮主和肖长老带着十几名帮众,提前一个时辰来到青石谷。却见这里尸横遍野,谷中还隐隐传来喊杀之声。杨帮主和肖长老大惊,看到倒毙在地的帮众尸体,还有锦衣卫的尸体,

    杨帮主攥着拳头说道:“高老贼果然毒辣,居然提前在这里设下埋伏,杀死了这么多的人。”

    肖长老对杨帮主说道:“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赶快去救人。”

    二人冲入谷内,锦衣卫们挥动绣春刀向他们飞奔过来,这个时候刘风也领着许长老进入了谷中。看到眼前的惨状,二人也是心下一惊。

    肖长老见到许长老和刘风,脸上现出惊喜之色,他对许长老说道:“许长老,陈权设计陷害你,要把你引入谷中诱杀,现在有他的书信在刘风的手中,你看了就可以立辨真伪。”

    刘风低头取出书信之际,许长老右掌发力,紫红之气闪现,刘风被震出丈许开外。他呕吐一股鲜血,随即气绝身亡。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肖长老的脸上带着惊愕与愤怒。他身后一名丐帮弟子,在他的腰眼又狠戳了一刀。

    肖长老转过身来,用怒雷掌朝着这名小丐的天灵盖拍去,此人惨叫一声,倒毙在地上。杨帮主扶起肖长老,看到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渐尽微弱。

    许长老嘿嘿一笑,对杨帮主说道:“杨长志,真是冤家路窄。今天新仇旧帐,咱们算个清楚。”

    杨帮主脸上血气翻涌,暴烈的火焰之色,充盈全身。他指着许长老说道:“千面老怪,你既然敢现身,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千面老怪冷笑数声,对杨帮主说道:“杨帮主稍安勿躁,老夫要请你看出好戏。”

    说罢,只见远远百十号人出现,高清义,于长老,陆长老,带着帮众赶了过来。许长老跑了过去,对高清义说道:“启禀帮主,杨长志带着锦衣卫,在谷中设伏,把肖长老和刘风给杀了。”

    高清义对许长老说道:“许长老你放心,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债,杨长志今天必须要给丐帮一个交待。”

    杨帮主瞪视高清义,对众位长老抱拳说道:“诸位长老,高清义勾给锦衣卫残害帮中兄弟,刘风因为揭穿其恶行,已被千面老怪所杀,现有刘风的密信在此,你们看看吧。”

    杨帮主拿出书信,诸位长老一看,脸上俱现愤怒的神情。

    于长老走上前来,对杨帮主说道:“杨长志,你好不知羞耻,竟然贼喊捉贼,分明是你勾结锦衣卫杀我帮众,如今竟然把脏水泼到别人的身上。”

    杨帮主看过书信,更是大为震惊。书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田尔耕拜呈骁勇将军杨长志。”余文内容则是密令他在青石谷设伏,铲除丐帮帮众。

    杨帮主挥动书信,情绪变得非常激动。他连声呼喊,告诉众人,这些帮众并不是自己杀的。高清义闪身出现,走到前面,他的一双狡狯的眼睛,滴溜直转。嘴角抹出一丝冷笑,他对杨帮主说道:“杨长志,你好狠毒的心,这些都是昔日与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就算他们对你在言语上有些冲撞,你也不应该对他们痛下杀手。”

    高清义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犹似平静水波之中,投一石以激千层之浪。诸位长老和帮众听了,都认为杨长志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

    帮众群情激愤,呼喊和叫骂之声,不绝于耳。高清义在这熊熊燃烧的怒火中,添加了一把“干柴”。他对杨长志说道:“杨帮主你的降龙十八掌和错骨擒拿手,两个武功都是独步江湖,今天我高清义正要领教领教,纵然是不敌,我是为帮中兄弟而死,死也死的无憾。”

    他说完之后,诸位长老和帮众齐聚身旁,对杨帮主同仇敌忾。高清义眼中闪现恶毒的光芒,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杨长志进退维谷,若是伤了高清义,帮众必然拼死到底。自己若是心慈手软,高清义一定借此机会痛下杀手。纵然自己身死,也落个丐帮叛徒的罪名,更何况还有这封书信,又是为人所不齿。

    杨帮主忽然想到了身受重伤的肖长老,他可以救自己脱离险境。想到了这里,杨帮主扭过头,向肖长老这边走来,哪知高清义看穿其用意,挡在了他的面前。

    高清义轻声对杨长志说道:“你想找肖长老求助?别痴心妄想了。”

    杨帮主拳头攥的格格作响,对高清义说道:“高清义,多行不义必自毙。”

    高清义阴险地笑了笑,冲着帮众说道:“你们好生照看好肖长老,杨长志刚才欲杀人灭口,被我识破了诡计,现在我拦住他的去路,让他对丐帮有个交待?。”

    杨帮主听的高清义搬弄是非,心头无名业火窜了上来,他连施“猛虎掏心”,“老树盘根”,“鹰噙鹤啄”,拳掌生风,劲力寸透,直向高清义两肋打去。

    高清义向后一翻,“盘龙卷云”,向杨帮主打出一式“蛟龙出海”。杨帮主趋步上前,集气丹田,使出“移山推海”。二人双掌击碰,两股气团纠缠交织,平地迸射惊雷之势。

    高清义内力不济,极难久持,他从怀中暗甩牛毫针。杨帮主闪身之际,高清义“腾龙入云”,飞身朝着杨帮主就是一脚,这一脚力发千钧,势如泰山压顶,状似银钩挂月。杨帮主肩上中了一脚,顿感头脑昏胀不已。

    不过杨帮主终非凡人,他使出金刚桩,双脚立地擎天。一手探出稳准凌厉,高清义的腿被杨帮主抓住。接着杨帮主就势向下一摔,高清义五脏俱震,狂吐几口鲜血。

    杨长志双眼喷火,高清义偷袭暗算,叫他如何不恼?许长老怪眼乱翻,对于长老,陆长老,说道:“叛徒杨长志贼心不改,连连对帮众施以毒手,如今又伤了高帮主,咱们不应该再对他心存仁慈。众弟子听着,把杨长志围住。”

    杨帮主手指许长老,对他说道:“千面老怪,你为祸江湖,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天拼了命,我也要和你血战到底。”

    许长老说道:“杨长志,你乱放什么狗屁,什么千面老怪,简直是莫名其妙。今天让你尝尝老天镔铁游龙棍的厉害。”

    说罢,许长老双手持棍,脚分两仪,疾步向杨帮主冲了过来。他的双棍打头扫腿,进攻则双龙翻腾,凶狠泼辣。防则犹如铜墙铁壁,找不到半分空当。

    杨帮主身受内伤,千面老怪的武功又与他不相伯仲,短短数招之后,杨帮主气血亏虚,神情渐渐恍惚。

    许长老(千面老怪)心中暗暗窃喜,他双臂劲力齐发,双棍上下翻腾,使出“二龙搅海”,一棍兜头打去,一棍直戳心窝。

    帮众看的眼花缭乱,许长老的武功竟然如此精妙,这下可以为高帮主出口恶气了。若是棍到之处,杨长志不是天灵碎裂,就是要被贯穿后心而死。

    两股旋风骤至,杨帮主正在坐以待毙。半空之中闪出两个身影,一人飞身卷腾,状如亢龙飞升。他的双掌使出“龙爪探云”之势,将许长老手中的双棍震飞。

    许长老惊愕之际,连连倒退几步,他定神一看,来的一男一女

    少年侠士。

    男的面如脂玉,唇似丹朱,鬓角长发如绦,观其颜,俨然潘安再生。女的双眉微蹙,眼含流波,双目顾盼,俏盈盈宛如月宫仙子。

    许长老揉了揉眼睛,原来是存义和玉凤赶了过来。

    “相逢狭路间,道隘不容车。”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许长老哇哇怪叫,向二人扑了过来。

第九十六回:惊魂恶斗

    仇恨填膺难自禁,冤魂一缕恨悠哉。存义脸上红彤如炭火,许长老冷面放幽光。存义架肘屈膝,稳如劲松。许长老双手前弯,身体微弓,捷似灵猫。二人眼对眼,脚对脚,俱是杀气腾腾。

    玉凤手持捆龙鞭偎依在存义的身边,俏丽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隐忧。面对气势汹汹的帮众,和奸猾阴险的高清义,玉凤心中的焦虑之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唯今之计,她只能与杨帮主并肩退敌,不致让存义分心劳神,以免再中恶贼的奸计。

    许长老满是沟壑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那张丑陋而令人生厌的脸,因为得意忘形扭曲到了一起,更加显得诡异可怖。存义紧咬嘴唇,对许长老说道:“废话少说,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个清楚。”

    说罢,存义拳分中水、脚踩两仪、以快如惊风,疾似闪电的身法,向许长老冲了过来。许长老掌分中门,脚震坤位,双掌合推而出。

    二人掌心击碰之后,众人冷眼观瞧,只见尘烟蔽日飞沙扬石,真真是杀得暗无天日,神鬼惊泣。存义赤焰罩身,许长老幽寒充盈,一正一邪,一阳一阴,水火不容,生死相搏。

    存义收腰敛气凝神聚力,突然双脚一跳,身体飞冲向前,双掌形似一条利剑。这招“飞燕穿柳”讲求疾快狠准,集真气于双掌,在敌人猝不及防之下,施以致命的一击。许长老的眼睛瞪的状如铜铃,存义的进招来势迅捷,他在惊恐惶急之下,就地翻滚避开,然后使了一招”怪蟒翻身”。

    许长老紧守中门,脸上现出愠怒之气。接着只见他掌势翻飞,气分八脉,双腿向下一拄,以“烘云推月”之式,向存义拍了过来。他的血影魔手第十重,掌力透着如霜似雪的阴寒之气,而“血泣云幽”亦是这邪恶阴毒武功之中,狠辣霸道的一招。

    众人见状,脸上俱现出惊恐之色,高清义的嘴角抹出不易觉察的蔑笑。杨帮主看到许长老的武功,眉头紧锁,以他对许长老的了解,他怎么会使出如此歹毒的武功。

    玉凤见杨帮主脸现愁云,忙问他是怎么了?杨帮主将心中的困惑说给她,玉凤告诉杨帮主,那人根本就不是许长老,而是千面老怪。

    杨帮主惊愕一声,扭身望视存义,心中也暗暗为他担忧。存义看到千面老怪故技重施,他的心中毫无胆怯之意。他抢步于前,以落雪擒拿手的“怒断苍松”,横扣千面老怪的手腕。

    千面老怪抽身一避,以“回峰落雁”,扭身又向存义的天灵盖拍去。存义逮住机会,举掌向架住,另一只向千面老怪的心窝攒去。

    千面老怪抽掌回拳相迎,存义扣住千面老怪的手腕,使了一招“乌龙搅海”。彻骨的疼痛让千面老怪变得像只野兽一般的愤怒。

    他膝盖向前一顶,以“拱桥揽月”,向存义的小腹撞去。存义身体向后一屈,千面老怪趁机以“血渗霜月”,朝着存义的胸口打了一掌。

    冷月透着幽寒,魔爪血光一现,存义重重的捱了一掌。千面老怪嘿嘿冷笑,高清义更是笑得嚣张狂放。

    玉凤见状紧咬着嘴唇,晶莹的玉泪从胶腮滚落,她连连呼喊道:“存义哥......存义哥。”

    杨帮主看到存义中掌,一声轻叹之下,对玉凤说道:“侄女莫悲伤,今天咱们落难在此,不过一死而已。待老夫稍作休整,和这些恶贼拼个你死我活。”

    玉凤拂干泪痕,捆龙鞭灵蛇游动,蛟龙卷腾,带着仇恨的光焰,迎向千面老怪。却在此时,云开雾散,只见存义的脸上烈阳之气不断飞升盘旋,他的头上冒出一股幽暗之气。

    杨帮主静观片刻,拉住了迎上前去的玉凤,他说道:“凤姑娘且慢动手。”

    玉凤回望杨帮主,惊问他为何出手阻止。杨帮主指着存义说道:“我看杨少侠虽然中掌,脸上却未见痛苦之状,想来他是有应对之策。此时你若贸然上前,那千面老怪为人歹毒,万一中了他的奸计,岂不是让杨少侠功亏一篑。”

    听了杨帮主的一番诉说,玉凤心中的疑团渐渐解开。真的应了“关心则乱”那句话,千面老怪的武功何等高绝,今番存义中掌之后,居然泰然自若,真的是件奇事了。

    过了一会儿,玉凤转悲为喜,杨帮主看到她脸上的变化,心中更是大为不解。他暗问玉凤,这究意是怎么一回事?

    玉凤告诉杨帮主,存义哥机缘巧合,学得纯阳洞主的天罡神功。想来这是神功护体,千面老怪的寒毒掌力,没有伤及存义哥的心脉。

    杨帮主点了点头,听了玉凤的讲诉之后,心中的焦虑烟消云散。他们二人气定神闲,看着对峙中的存义和千面老怪。

    高清义看到千面老怪的手掌拍击在存义的胸口之上,起初他的脸上晴光灿烂,满是得意和窃喜。然而存义中了掌之后,并没有痛苦万状,整个人还是犹如劲韧苍松一般,站在千面老怪的面前。

    于长老看了之后,瞪着蛤蟆大眼,嘴里不停地吞咽着唾沫。他对许长老说道:“许长老,你赶快集气于任督二脉,发掌拍死这个毛头小子。”

    他只顾胡乱的嚷叫,却见存义前胸气息开始游走,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亦发的急促起来。

    怒海潮涌般的烈阳真气,自脚底不停地上窜。

    千面老怪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他的口中连连喊道:“这......这......。”正待他满腹狐疑,

    心神恍惚之际,存义翻身纵入半空,以一招“探海寻珠”。向千面老怪打去。

    千面老怪双掌以“月照苍松”,兜拢一起,准备还迎存义的进招。存义一招未成,余招并进,势如绵绵江水,蓄劲不绝。

    二人拳去掌迎,你来我往斗了十余招。存义卷龙惊风腿踢出,千面老怪被踢的连连倒退。

    他趁着存义翻身调整,来个“怀中兜月”,双掌齐向存义的两腰掐去。存义鱼跃而起,闪动千面老怪的身后,来个了“贯透长虹”,千面老怪的后心重重的受了一掌。

    他身体前倾,脚步蹒跚踉跄,口中吐了一股鲜血。天罡神功的灼热之后,令他狂燥不已,

    抓破衣衫,眼睛红胀的似烧热的铁块一般。

    高清义见状,对帮众暗使眼色,于长老和陆长老带着帮众围攻上来。他们一个使钻心铁爪,一个使回风剪刀,凶神恶煞一般,冲到杨帮主和玉凤的身边。

    杨帮主气血上涌,愤怒的情绪抑制了他的运功疗伤。他步似流星冲将上来,拳掌运起如飞,

    将于长老拍倒在地。

    于长老一抹嘴角上的血痕,看到杨帮主怒火喷射的眼睛,心下一惊,他正要扭身逃走。杨帮主因为心脉受损,强行运动之后,眼前一片昏黑瘫倒在了地上。

    于长老嘿嘿一笑,挥舞铁爪,向杨帮主的后脑打去。玉凤轻灵闪动,抢在于长老的前面,飞起一脚将他踹了个仰面朝天。

    陆长老大怒,手持回风剪刀,疾向玉凤杀来。剪刀穿云剪柳,上下寒光闪动,玉凤连连后退。

    存义看到玉凤身处险境,腾身纵跃到陆长的身旁。他以落雪擒拿手扣住陆长老,然后以肘部向他猛击,陆长老胸口一麻,剪刀应声掉落地上。

    玉凤捆龙鞭骤至,将他抽的遍体鳞伤。此时趁着这个空当,高清义来到千面老怪的身边,

    封住他的百会穴,千面老怪从疯魔之中醒转过来。

    他对许长老说道:“许长老,你不必担心,我和你今天要为本帮赴死。”他这一煽惑,帮众将存义三人团团围住,他们棍棒齐出,密不透风的铁桶阵势,拼死保护着高清义。

    杨帮主对存义说道:“杨少侠,今天的情境,咱们若是伤及帮众,日后恐怕难有澄清事实之日,不如暂且退去,以后再来找高清义来了结这段仇。”

    存义点了点头,他在帮众之间腾闪趋避,点住众人的穴道。高清义知道存义要求走肖长老,他给陆长老暗使眼色,陆长老悄悄潜到肖长老的身边。

    他举剪怒骂:“背叛帮主的叛徒,受死吧。”存义大惊,这一剪下去,不仅肖长老就此殒命,

    唯一的事实真相,也将伴随着他的死,而长眼地下。

    为难之际,却见杨帮主飞身一撞,迎在了陆长老的面前。他的胳膊被锐利的剪刀划破,顿时血流不止。杨帮主用尽全力,此时他已陷于了昏沉之中。

    高清义计谋未定,存义现在带着怒火,犹如下山猛虎一般。他不敢与之硬拼,千面老怪从怀中放出“玉罗轻烟”又趁机逃遁的无影无踪。

    看到存义的脸上满是杀机,高清义冷笑着说道:“你杀了我吧,丐帮自来以侠义为本,岂能向你这个邪魔外道屈膝。”

    玉凤听了高清义的话,大骂其无耻。存义迎上前来,对高清义说道:“姓高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天我放你和一干众人离开,日后再寻你算账。”

    高清义解开帮众穴道,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存义将天罡真气贯入杨帮主的百会穴,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杨帮主醒转过来。存义见到他醒了,脸上欣喜,他从怀中取出镇心理气丸,让杨帮主服食。

    杨帮主服下药丸,自行运功疗伤,虽受内伤,性命却无大碍。

    只是肖长老被千面老怪打了一掌,现在气若游丝。杨帮主来到肖长老的面前,掩饰不住心中的悲戚之情。存义劝慰了一番,告诉杨帮主,唯今之际,只有自己以真气贯入,才能助肖长老驱散体内的寒毒。杨帮主看到存义为了救自己,神采奕奕的脸上,却是血色皆无精神消颓。

    杨帮主心中不忍,眼下却又无计可施。若不能及时救治,肖长老定然难逃一死。是以存义与肖长老对视而坐,以烈阳真气注入肖长老八脉。当真气源源不断的肖长老的体内游走,他那样毫无生气的脸上,渐渐渗出细微的汗珠。眉毛蹙动,有了知觉。

    存义嘴角微微一笑,继续向肖长老的任督二脉注入真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肖长老额角的汗珠越来越大。只见他哇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一块带血的寒冰。

    存义拂拭一下不停渗出的汗滴,对杨帮主说道:“肖长老福大命大,他体内的血影寒毒,已经被晚辈驱除。只要再服食了镇心理气丸,再以内功调息,假以时日,必然会痊愈如初。”

    杨帮主大喜,对存义说道:“少侠救了肖长老,杨某欠你一份情,待在下日后图报。”存义轻咳一声,微笑着回答道:“杨前辈客气了,这是晚辈份内之事。”

    杨帮主看到存义一番恶战,又施以内功救人,以至真气耗损。他让存义打坐调息,再不可劳心伤神。

    却在此时,又见一彪人马杀来。顿时紧张的气氛萦绕在他们的心头,四人身心俱疲,怎能经得起连番恶战。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行又遇打头风。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为首之人,身着滚龙压花袍,手戴铁手套。原来是恶贼田尔耕来了。

    存义心下一急,吐出一口鲜血,看来四人今天要葬身于此吗?他心乱如麻,顿时晕了过去。

    田尔耕幽凄的狞笑在林中回荡着,那笑声充满了轻狂与杀意。

第九十七回:化险为夷

    田尔耕纵情狂笑之后,指着存义等人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你们插翅难逃。”一语过后,锦衣卫们绣春刀齐刷刷地亮出,将存义他们围在垓心。

    存义握着玉凤的手说道:“凤儿,我今天纵算拼上一条命,也要助你脱险。”玉凤梨花带雨,似水的美眸柔情百转,她摇着头,以坚定的语气告诉存义此心生死相依。

    田尔耕说道:“把他们都给我杀了,等他们死了,再把这两人分开。我看看你们如何生死相依。”

    存义的心头怒潮翻涌,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双手因为真气的耗损,而变得毫无血气。

    一个锦衣卫冲了上来,玉凤挡在存义的身前,捆龙鞭惊风劲舞,发出响彻的鞭声。

    绣春刀寒光灿雪,捆龙鞭怒海翻江,两件兵器缠斗在一起。玉凤的捆龙鞭将绣春刀紧紧缚住,锦衣卫双手握住刀柄,使劲地向后拉扯。玉凤抽出飞凤剑,朝着锦衣卫的心窝刺了一剑,

    锦衣卫应声倒地。

    玉凤跳出圈外,手中的捆龙鞭翻飞盘绕,形成了一道壁垒,令锦衣卫们望而却步。田尔耕看在眼里,气得捶胸怪叫。他给了身边持刀颤抖的锦衣卫一个耳光,对着众人吼道:“废物,都是废物,连一个黄毛丫头都制服不了,皇家侍卫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他推开众人,径自来到与玉凤不过丈许的地方。玉凤见他鸢肩豺目,眉宇之间流露出暴戾之气,知道此人绝非善类。玉凤脚踏七星步,凝聚丹田之气,大敌当前,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田尔耕双手交叠,脚踩五行,罴熊一般魁伟的身体,向前微弓。一对歹毒狡狯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玉凤。

    二人僵持一会儿田尔耕先发制人,身体鱼跃向前,两只铁手合而为一,使了一招“劈波斩浪”。“倏”的一声,黑影闪过,玉凤只感到强大的冲力犹如翻搅的潮水一般,不断地向自己扑来。

    她双脚一点,使了一招“雨燕穿云”。双腿凌空划过,闪到田尔耕的身后。田尔耕一击不成,借助树干翻身回来,使出“追风腿”,向玉凤面门踢来。

    存义和杨帮主看那田尔耕浑如黑鱼闹海一般,恶狠狠地向玉凤连施杀手,他们的心里急躁不已。杨帮主连连叹息,存义又因急火攻心,口中喷吐出一股鲜血。

    玉凤连连后退,田尔耕招不容空,人不停息。玉凤疲于应付,杏粉娇俏的脸上,不断地渗出汗滴。

    田尔耕左腿踢出,使了一招“狂龙卷海”,千钧重腿向弹压过来。玉凤急闪之下,田尔耕一脚踢在树身,将碗口的青槐树拦腰踢断。

    玉凤调整气息,拔出飞凤剑,向田尔耕刺去。田尔耕翻身趋避,使了一招“怪蟒翻身”。起身之后挥动铁手套,一面格挡玉凤的剑刃,一面以铁爪向玉凤的脖颈掐去。

    两下交锋玉凤身娇力怯,田尔耕为人狡诈,更兼武功阴狠毒辣,玉凤在转瞬之间,便感到了杀机四伏。数招过后,玉凤见田尔耕中门大开,使了一招“玉女穿梭”,挥剑向他的心窝斜刺过来。

    田尔耕侧身一避,顺势用铁手将玉凤的飞凤剑紧紧扼住。玉凤正待抽剑之际,田尔耕扬起一脚,朝她的小腹踹去。

    存义知道田尔耕的厉害,这一脚下去,玉凤定然要香消玉殒。他用嘶哑的嗓子喊了声,让玉凤赶快躲避。可是这惊魂一脚,快如闪电,玉凤如何能躲得过?

    田尔耕眼冒凶光嘴现杀意,对玉凤说道:“臭丫头去死吧。”势大力沉的一脚,呼啸而来。

    玉凤已经花容失色,却在此时,一个身着蓝布衣的人,从侧面将田尔耕撞倒。他的夺命脚差之毫厘,玉凤逃过一劫。

    田尔耕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脸恶相看着蓝衣人。此人身高九尺,细长的瓜子脸,生有两道剑眉,一对明眸澄如湖水,放射出锐利的光芒。

    田尔耕看着此人似曾相识,却又说不清在哪里见过。他用手一指,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敢阻碍本使捉拿钦犯。”

    此人亮出斗大的双拳,对田尔耕说道:“田尔耕,你跟着阉贼魏忠贤恶事做尽,今天我汪峻要让你命丧于此。”

    田尔耕冷笑一声,对汪峻说道:“原来你是汪文言的余孽,魏公公苦寻你未果,今番又在此地撞见。也该是你阳寿已尽,本使就送你去见你父亲。”

    汪峻脚踏龙形步,双拳虎虎生风,向田尔耕的面部急攻。田尔耕纵闪腾挪,格开汪峻的罗汉拳。然后挥动铁爪,向汪峻前胸打去。汪峻伸臂向下一压,掣住田尔耕的进攻。另一拳又向田尔耕的心口打去。

    田尔耕使个“怀中抱月”双用齐架,汪峻之一招乃是虚招。趁着田尔耕中门大开,汪峻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接着他俯身向田尔耕抓去,田尔耕从怀中甩出镔铁连环索,朝着汪峻的头上削去。汪峻向后一翻,连环索贴着他的耳边带风而去。

    汪峻横眉怒视,骂了一句:“好个恶贼。”说罢挥动双拳,又与田尔耕斗在一起。田尔耕抡起连环索,连抽带削,嘶嘶风声响起,眼前银蛇乱舞。

    只见银光闪动,地上随即现出一道深痕。汪峻左闪右避,动如脱兔,捷似灵狐。连环索在近战,失去了用武之地。汪峻向前一翻,趁着田尔耕抽出连环索之际,移形换位来到他的身前。只见他左腿屈弯成弓,向田尔耕的腹部猛然顶住。

    田尔耕就地翻滚,弃了连环索,捂着肚子不停地嚎叫。锦衣卫们此时缓过神来,田尔耕有失,他们谁也别想活命。

    汪峻看到锦衣卫们围成环形,将田尔耕护住。动了恻隐之心,他对田尔耕说道:“田尔耕,今天本该取你狗命,然而我看到你的手下拼命保护,我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因为你这个恶贼而死。容待日后,必然向你讨回这笔血债。”

    田尔耕又羞又恼,在众人的搀扶之下,垂头丧气的逃了回去。汪峻来到存义的身边,存义的眼泪夺眶而去,他喊了一声“兄长。”随之昏晕了过去。

    一旁的玉凤看着憔悴的存义,不免牵动柔肠,眼角又是簌簌泪流。汪峻摸了摸存义的脉搏,告诉玉凤,存义呼吸顺畅,中气浑厚有力,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见他劲透双指,在存义的灵墟,玉堂,点了一下,此法可以护住心脉。接着他将真气注入存义的天池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汪峻开始盘膝打坐调理内息。

    玉凤和杨帮主看了看存义,他的手抖动了一下,然而依然不省人事。玉凤连声呼喊,汪峻皱着眉头对她说道:“姑娘关心则乱,我义弟没有醒转,是因为他历经恶战,又以真气救人,

    以至伤了心神,只要他休息一晚,就会没事的。”

    玉凤听了点了点头,她看到存义的脸上稍现一点血润之气,心中的焦虑便减轻了一些。她守护在存义的身边悉心照料,杨帮主借此机会和汪峻来到外面谈话。

    杨帮主从交谈之中,了解了汪峻的身世。他虽然与汪文言并无交情,却对他敢于直言上谏,

    痛斥朝中奸佞的英雄气概所折服。汪峻常听方丈智善禅师说起杨帮主,只是自己无缘相见,

    如今得见庐山真面目,他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二人相谈甚欢,直至皓月当空,方才回到谷口安寝。汪峻年轻精力充沛,一战恶战之后,杨帮主也急需将养,运功以助内伤的恢复。所以汪峻不辞劳苦,守护在谷口,以防田尔耕等人卷土重来,伺机报复。

    田尔耕回到镇抚使府,府中下人端过一碗参汤。田尔耕扬起一脚,将碗碟打了个粉碎。他

    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堂堂锦衣卫镇抚使,不是个病夫,你端个参汤来羞辱我。来人啊,把他拉出去砍了。”

    下人连连哀求,田尔耕也不理会。众人力劝之下,下人才在刀口下讨得生路。田尔耕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厉声吼道:“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人算不如不算,田尔耕想坐收渔人之利。却不曾半路杀出个汪峻,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此番损兵折将,他不知道魏忠贤将如何处置他。

    在恐惧和气恼之下,田尔耕只感脑袋一片昏沉,躺在床上陷入了酣睡之中。众军士俱各散去。刚才的下人,回到伙房之后,用力劈砍着木头。

    这时身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贾达,这木头与你有仇吗?为何这般用力?”

    贾达不理不睬,一边砍,一边骂:“我砍死你,我砍死你。”

    这人呵呵一笑,对贾达说道:“贾达,我适才见你端了一碗汤,怕是你这好心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贾达把头一偏,眼睛狠狠地瞪着这个人。接着他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对这个人说道:“于奎,你少多管闲事,小心自己的脑袋。”

    于奎告诉贾达,自己早就看田尔耕不顺眼了。此言一出,贾达挥动斧子,将劈柴砍得四分五裂。

    于奎看到他满脸愠怒的脸,心中暗暗窃喜起来。

第九十八回:大闹赌坊

    存义得到汪峻运功助其疗伤,虽然身体略感虚弱,然而总算醒转过来,众人心中欣喜不已。结义兄弟久别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谈。存义谈及师父,汪峻心中也是寄挂万分,回想昔日学堂共读,二人颇感怀念。

    互相倾吐重逢之情后,存义询问汪峻,因何事来到鄂州?汪峻告诉存义,最近听闻倭寇在福建劫掠骚扰,是以为兄打算前去一探究竟。这次经过鄂州,乃是奉了师父之命,邀请杨帮主共商对策的。

    听了汪峻的话,杨帮主叹息不已,他对汪峻说道:“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倭寇又不时袭扰,

    杨某身为丐帮帮主本应该为国效力攘除奸凶,无奈帮中内讧,出了高清义和陈权这些个败类。

    帮中危机四伏,杨某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存义劝慰一番,告诉杨帮主,事情总会有云开雾散的一日,汪峻从旁插言,也向杨帮主表示,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杨帮主感激不已,现在唯今之际,就是要保护肖长老的安全。然而千面老怪为人阴险狡诈,更兼田尔耕等人为虎作伥,鄂州也不是久留之地。存义和玉凤商议了一下,眼下只有到点苍派找赵掌门相助才是上策。

    杨帮主听了连连摇头,他告诉存义和玉凤,这是丐帮的私事,怎么能让朋友卷入纷争之中。

    存义答道:“杨前辈,高清义处心积虑夺取帮主之位,无非就是想借机分裂丐帮。眼下帮中之人出于他的胁迫都闭口缄言,倘若您中了他的暗算,那么丐帮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肖长老听了存义的话,表示赞同,他对杨帮主说道:“帮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存这有用之身,将来才能找高清义这个奸贼了清这笔账。”

    杨帮主点头称是,他询问肖长老能不经受住舟车劳顿之苦,肖长老点了点头。汪峻出外寻找推车和随行所备的干粮和水。汪峻见杨帮主带着肖长老,担心路上会遇到危险,他决定一路护送,存义心里也总算是放心了。

    临行之际,汪峻告诉存义一定要再到漳州探查一番,他始终认为倭寇能够肆无忌惮的侵扰,

    必定对海防布置了如指掌,否则他们不可能轻能易举的进来。

    存义嘱咐汪峻路上小心,汪峻将一瓶龙涎理气丸递给存义,告诉他这可以有助内力的恢复。存义服下之后,觉实感到了气血顺畅,体内充盈着无限的精力。

    田尔耕出师不利,上书魏忠贤请求责罚。魏忠贤念在他往日多有功劳,这次暂且饶过,并让他将养疗伤之后,到漳州程记药铺去找一个叫白二的人。书信的右下角已被撕去了一半,

    上面绘了半朵梅花图案,这是联络的记号。

    看完了书信,田尔耕正准备将它收入怀中。这时于奎从门外走了进来,田尔耕大骂其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乱闯。于奎告诉田尔耕,出发所需要的物品已经置备齐全,可以随时起程了。

    田尔耕恼怒地冲他摆了摆手,于奎悻悻地出去了。

    贾达在外面看到灰头土脸的于奎,知道他也挨了骂,对于奎说道:“田尔耕这个人薄情寡恩,跟着他迟早被其所害。”

    于奎摩拳擦掌,脸上现出忿忿不平之意。他告诉贾达,适才他进到屋里之时,看到田尔耕正在拆阅信件,发现自己进屋之后,田尔耕立刻恼火了起来。

    贾达眼珠一转,接过话来,他认为信中一定大有文章。于奎表示同意,接着他对贾达说道:“只要咱们能将此信弄到手,我相信一定可以发上一笔大财。”

    贾达咬着牙,狠狠地攥着拳头,他对于奎说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咱们合计合计,把这信弄到手。”

    于奎嘿嘿一笑,从怀中取出忘忧散。贾达看到他一脸坏笑,忙问这是什么?于奎告诉贾达,只要将此物在田尔耕的酒中放入一点,便能让他陷入昏睡。

    贾达将药瓶收好,告诉于奎要配合他的行动。于奎告诉他,事成之后,他会打开角门,一起逃出去。

    二人计议已定,待到晚上田尔耕因为心中烦闷,将贾达唤来,让他为自己备上一壶酒。贾达应声下去,不多时酒菜端来。田尔耕冲他摆了摆手,贾达掩上内堂的门,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只听到里面鼾声阵阵。贾达的脸上一阵窃喜,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迅速地跑到了内堂。他从田尔耕的怀中取出密信,拆阅一看,原来魏忠贤密令田尔耕找到白二,要通过他的联络,和倭寇暗中讲和,而条件就是福建,浙江,三年的赋税。

    贾达正要将信件揣到怀中,猛然想到,若是田尔耕醒来,发现密信不见,自己很快就会被他怀疑,那时他派大军追剿,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条。

    他左思右想,看到桌案之上摆放着笔墨。贾达蹑手蹑脚地来到桌案之前,借着蝉翼纸,将书信内容拓印了下来,然后将原信重新放到田尔耕的怀中。

    贾达抹了抹头上的汗,暗处有人用手拍了他一下。他不胜惊悸,待回头一看,原来却是于奎。

    他暗骂一句:“你个冒失鬼,当真是吓死我了。”于奎“嘘”了一声,悄悄询问贾达,可曾取到了密信。

    贾达点了点头,二人拉开角门出去了。贾达对于奎说道:“咱们拼了命,为了这封信值得吗?”

    于奎瞪了他一眼,对他说道:“你可真是个贱骨头,想想白天田尔耕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说值不值的。”

    贾达又问于奎,咱们现在去哪?于奎告诉贾达,去进宝赌坊。贾达不解,忙问于奎,到那里干什么去?

    于奎告诉贾达,若是二人不声不响地离开,纵然田尔耕发现信没有丢失,也会对咱们有所怀疑。不妨泰然自若地来到赌坊赌它一番,然后在赌坊闹它一闹,让丁知府关咱们两天。

    贾达听了,暗骂于奎出些个馊主意,于奎却是嘿嘿直笑。眼下也别无他法,贾达只好跟前于奎来到了赌坊。

    二人来到赌坊之后,于奎将怀中的十两银子很快的输光了。接着他便开始耍起泼来,赌坊管事黑风对于奎说道:“你们二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敢跑到这里来撒野。”

    于奎也不示弱,对黑风说道:“撒野算什么,老子还要在这赌桌上撒尿。”黑风大怒,将赌桌一掀,立时桌板向于奎砸了过来。

    于奎翻身一跳踏过桌板,冲着黑风就是一阵密集的连环腿。黑风横臂遮挡,将于奎给推了回去。接着几个打手亦将贾达团团围住,贾达挥舞着木凳,向四周不停地抡着。他这一抡不要紧,非但没有伤到打手分毫,反而将自己累得满头大汗。

    打手们趁着空当一拥而上,把贾达揍了个鼻青脸肿。于奎来个一招“灵猴攀藤”,借着骰盅的绳索飞荡过去,把打手们踢了个仰面朝天。正在此时,巡差听到呼喊之声进来查问,发现于奎在撒泼。

    巡差喝止住众人,将黑风唤来。黑风指着于奎和贾达说道:“差爷,这两个家伙讹赖赌坊银子,没有银子赌,就在这里撒泼。”

    巡差走到于奎的身边,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他说道:“看你长得尖嘴猴腮的,就不像个好人。来人,把他们两个押到知府衙门去。”

    巡差报告丁大人,捉到两个在赌坊闹事的。丁知府升堂之后,厉声喝问二人,为什么要到赌坊捣乱。贾达看到三班差役侍立两旁,个个威声呼喝,直吓得魂飞天外。

    于奎却不为然,嘴角抹出一丝冷笑。丁知府看到此人毫无惧色,心下存了疑惑。他将众人散去,悄问询问于三和贾达从哪里来的?

    于奎告诉丁知府,自己是镇抚使田大人的侍从。丁知府点了点头,他有心纵放,却又怀疑二人借托田大人的名号兴风作浪。是以将他们暂时锁在柴草棚,待明日天亮到镇抚使府细问一番。

    天已大亮,田尔耕揉了揉惺忪睡眼,呼唤贾达,一连喊了几声也不有人回话。这时一名军士进来禀报,知府丁大人有事求见。

    田尔耕命他将丁大人请进来,丁知府进来,向田尔耕施了礼。田尔耕询问丁知府,一大清早到这里,为了什么事情?

    丁知府告诉田尔耕,有两个人自称是将军府上的侍从,因为昨夜在赌坊闹事,被巡差给抓了起来。下官不敢造次,特来将军的府上询问一番。

    田尔耕让丁知府细说了两个的相貌之后,田尔耕气得拍案而起。他大骂道:“这两个不长进的狗奴才,现在我正心情烦闷之际,他们两个倒好,去赌坊找乐子去了。”

    一听田尔耕的话,丁知府知道这两个人确实是府上侍从,所以不看僧面看佛面。丁知府也不敢招惹田尔耕,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讨得一个人情。

    他笑着对田尔耕说道:“田将军亦不必动怒,年轻人难免淘气,下官这就将他们送到府上。”

    田尔耕把头一扭,怪眼乱转,他心中正好想给这两个不知进退的家伙一点教训,又不想给丁知府讨得人情的机会。

    丁知府看到田尔耕的眼神不对,也不好再说下去。田尔耕提了提嗓子,对丁知府说道:“丁大人,国法岂能因人而废?田某虽然是一介武夫,却也识得朝廷律法。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吧。”

    丁知府被田尔耕用言语阻了回去,他又要顾及律法,又要不折田尔耕的面子。心中暗骂田尔耕狡诈,不一会儿他起身告辞。田尔耕也告诉他,自己还有要事,正打算动身起程了。

    丁知府拜辞离去,心中也有了主意。

第九十九回:山路埋伏

    丁知府也算知情识趣,他并未将二人羁押,只是罚了一些银两了事。赌坊碍于丁知府的威势收了银子,事情总算平息下来。贾达和于奎化作小贩,在药铺周围盯梢。田尔耕走进去后,药铺的伙计随即出来,他向两边张望了一下,迅速将药铺的门关闭。

    贾达对于奎说道:“大白天的关闭铺门,看来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于奎接过话来说道:“这光天化日的,没有办法挨近偷听,但我想那封信上的内容定然不假。你先在这盯着,我去去就来。”

    于奎转身离开,将已经写好的密信用信鸽传给了其兄于三。于三和舅舅马万里,自从水寨被曹钦程捣毁以后,一直在黄石的伏牛山安身。陈天霸虽然是盛意拳拳,然而马万里每每思及自己被曹钦程一路追杀,落魄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他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

    于三手里持着信,走进了大寨之中。马万里正和陈寨主饮酒遣怀,看到于三手中的信,便问道:“三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于三将书信交给马万里,他拆阅之后,心中的怒火又涌了上来。随即他将书信交给陈天霸,

    陈天霸看了拍案大怒,他连连大骂魏忠贤祸国殃民。

    马万里告诉陈天霸,自己虽然落草为寇,但是国家大义在前,纵然是粉身碎骨,也要和魏忠贤周旋到底。陈天霸表示赞同,随即他吩咐喽们把守山寨,自己就要同马万里和于三下山。马万里对陈天霸抱拳说道:“兄长是一寨之主,不能轻易犯险。倘若出现差池,叫兄弟于心何安?”

    陈天霸对马万里说道:“兄弟你我结义之时,就发誓要同生共死。今番你下山多有艰险,为兄怎么能在山寨里安稳高坐?”

    马万里态度坚决,他告诉陈天霸,一个人去总比两个去的好。倘若自己出了意外,也有个日后报仇血恨的人。陈天霸叹息一声,命人将随行的车马,以及盘缠备好,又点派十几名身手好的喽保护马万里。

    辞别陈天霸之后,马万里等人乔装改扮,一路疾行来到了鄂州。时值夜色黑沉之际,于三联络到了贾达和于奎。他们告诉于三,田尔耕刚刚出城。

    于三又接着询问,那个白二可曾跟着田尔耕离开?于奎回答道:“那个家伙还在药铺之中。”

    马万里听到于奎的述说之后,对于三说道:“三儿,咱们到那个药铺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收获。”

    于三跟着马万里潜到药铺的屋顶,他们掀开瓦片向下窥视。发现一人坐在凳子上,拿着一封书信不停地笑着。而在他的旁边则站立着一个人,留着月代发型。

    马万里看着此人的奇特发型,对于三说道:“那个人的头发,怎么像狗啃的一样。”于三瞧了瞧这个人告诉马万里,从他的穿着和发型来看应该就是倭寇无疑。

    一听是倭寇,马万里气得浑身颤抖。他猛跺了一下脚,却忘了自己是在屋顶之上,顿时断砖碎瓦纷纷落下,那名倭寇扑了扑脑袋上的土,仰头叽哩哇哇啦的乱骂一通。马万里不解其意,又问于三他说的是什么?于三回答道:“舅舅,我看这个家伙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马万里纵身而下,于三亦跟着跳了下来。白二手持短刃冲了过来,马万里侧身一扭避过刀锋,反手在他的胳膊上一敲,将他手中的短刃震落。随即他疾出右臂,用利如铁钳一般的手,

    狠狠地扼住白二的咽喉。

    那名倭寇抽刀向于三的背后猛砍过来,于三弯腰使了一招“铁平桥”闪过这来势凶猛的横劈,接着他又是一招鸳鸯回旋腿,踹中倭寇的胸口。倭寇飞身出去,撞在墙上死了。

    马万里质问白二,田尔耕都对他讲了些什么?白二瞪着死鱼眼睛,紧紧盯着马万里。马万里铁手向他的颈部施压,白二登时因为气闷,脸上变得一片惨白。白二不停地挥动手臂,马万里稍微松了一下手,白二拾起桌案的秤砣向马万里的头上砸去。

    马万里大怒,他一个箭步上前,用“穿心掌”把白二扎了个透心凉。结果了这两个人,马万里和于三,在药铺搜寻了一番。除了白二手中的那封信之外,他们还从桌案之上找到了三封信,并在柜子里翻出出城令牌和几个金锭。于三对马万里说道:“舅舅,看来这是魏贼派人和倭寇的联络点。”

    马万里攥着拳头,对于三说道:“让他们接头,老子先送这两个人下地狱,回头再找魏贼算账。”

    说罢,马万里和于三收拾了东西,又趁着月夜离开了这里。于奎和贾达带着十几名喽暗藏在城门附近。巡哨兵士不停地拿着火把在城头巡视,吓得他们大气也不敢出。待到马万里二人回来,于三持令牌来到城门口,巡城兵士借着火光一看,原来是镇抚使的令牌,他不敢怠慢,打开了城门放马万里一行而去。

    出了城门后,马万里抄着小路追赶田尔耕。田尔耕等人,虽然是先行离开,但是随行辎重甚多,是以耽搁了行程。到了白雉山,马万里命令喽们准备好箭矢,待田尔耕经过,放箭射死这个恶贼。众人将火把移后,以免山下发觉。一个时辰过去,天空一抹残月从乌云中穿掠而过,高柳上鸣蝉发出一阵阵令人烦闷的悲鸣。马万里听到山路上,马蹄声由远及近。他扭转身来,告诉众人准备。

    前面并排两人各骑乘一匹马,信马由缰地向这边驰来。田尔耕看到这蜿蜒的山路望不到边际,两边俱是陡峭的绝壁。他对身旁的军士说道:“你这引的是什么路,这里地形狭窄,若是有人以檑木山石封锁路径,再以火箭偷袭,那么我们还有生路吗?”

    军士低头不语,田尔耕带着怒气,命他回身催行后面的众人加快脚步,离开这个险恶的地方。马万里对于三说道:“田尔耕奸诈多疑,我看他督促后军,怕是要加快行程了。咱们赶紧动手,不能让这个家伙活着离开。”

    说罢,马万里和于三指挥众喽将山石推了下去,呼啸的山石卷带着疾风,将田尔耕的随从砸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田尔耕弃了马匹,施展壁虎功贴着崖壁翻爬,以躲避乱石的攻击。马万里在山上俯视,看到一人腾挪闪躲,轻功十分了得。他料知此人必然是田尔耕,

    随即马万里命人集中箭矢,尽向田尔耕射来。

    如雨的箭镞袭来,田尔耕脱下锦袍,将它挥舞得犹如蛟龙蹈海一般。箭镞被锦袍挡住,纷纷掉落下来。马万里从山上冲下,以流星赶月式奔到田尔耕的面前。于三、于奎、贾达,亦带着众喽冲下了山。

    田尔耕怒目圆睁,指着马万里说道:“山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劫掠锦衣卫镇抚使的车驾。”

    马万里冲地上吐了口唾沫,神态轻蔑地答道:“镇抚使算个屁,就是魏忠贤那个老贼来了,我也照劫不误。”

    马万里说完,左脚向前一跨,双拳向内一转,以猛虎拳的“蝴蝶双飞”式,向田尔耕的面门打去。田尔耕狮子甩头,避过马万里的双掌。右手双指“二龙抢珠”向马万里的眼睛戳去。

    马万里变拳为掌,左手抵住田尔耕的进攻,右手以擒拿手来扼田尔耕的手腕。

    田尔耕抽回双指,拱起膝盖使了个“力撞山门”。马万里惊悸之余,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于三手拿二股渔叉向田尔耕杀来。贾达和于奎,亦带领着众喽加入了厮杀之中。一时间狭窄的山路之上火光冲天,喊杀之声此起彼伏。

    马万里拳打中门,于三挥叉助攻。田尔耕甩动锦袍兜头向于三打去,马万里右脚前弓,屈起右拳以一招“黑虎钻心”猛击田尔耕右肋。田尔耕扬起一脚,将马万里踹翻在地。随即他双手急如绞盘一般,锦袍将于三的二股鱼叉拢住,于三正待抽身之际,田尔耕的铁手从锦袍钻过,一拳打在于三的小腹之上。

    于奎和贾达两人回身一望,却在此时两名锦衣卫从背后偷袭,绣春刀将二人尽皆砍死。

    余下的喽也被短短数招之间,被锦衣卫们杀光。侍卫看到倒毙在地上的于奎和贾达,认出他们是镇抚使里的仆从。

    田尔耕得到讯息攥着铁拳,口中恶狠狠地说道:“无耻叛贼,真是死有余辜。”接着他扭过身来,一对雀目眼睛放射出凶狠的光芒。马万里和于三身负重伤,疼痛让他们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挣扎着。

    田尔耕纵身一跳,恶鹰捉食之势,向马万里和于三扑了过来,二人闭上眼睛,只等死亡的到来。这时悠悠清歌响起,田尔耕止住了手。循着山路,只见一人信步向这边走来。此人头戴斗笠,身负柴枝,原来是个樵夫。

    田尔耕把手一挥,对着樵夫说道:“打柴的,给我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妨碍本使办案。”

    樵夫也不答话,熟视无睹的继续向前走。田尔耕大怒,以灵狐快步冲到樵夫的面前,举掌向他的天灵盖拍去。

    马万里和于三脸色大变,心里都在暗暗为樵夫的性命而担忧。

第一百回:茶肆遇险

    田尔耕心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好个不知进退的樵夫,你自寻死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说罢,他出爪快如光影浮掠,气势雷霆破空,向樵夫的天灵盖拍去。立时间烟尘骤起,碎石横飞。马万里和于三,眼睛睁的浑似铜铃,却看不出一丝的生灵鲜活之气,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亦或是他们的元神出窍。二人痴怔怔的呆望,樵夫却泰然自若,毫无胆怯之意。

    田尔耕摄魂铁爪抓来,樵夫以卧弓弯月式俯身一避,随即田尔耕又屈起左膝用力猛撞。他的进招似江潮汹涌连绵不绝,狠辣的劲力崩云裂石。樵夫双手一拢,身体向后一背,使了一招蛮王献宝,又将田尔耕的攻势化解。紧接他转守为攻,脚上八卦踏坤位,手掌翻飞走蛟龙。

    樵夫五指蜷曲如钩,右手在腰间划出一道圆弧,就势向前推出,以青龙探爪向田尔耕咽喉扼去。田尔耕以灵蟒转身式闪躲之后,双手回拢蓄劲推出,使了一招开门见山。樵夫移步抽身,

    捷如鬼魅随形,他闪到田尔耕身后,以肘部向其腰眼撞了一下。这一撞彻骨椎心,他步履踉跄的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摔倒在地。

    众锦衣卫见状,挥舞绣春刀两相夹攻。樵夫凌空纵跃,绣春刀虽然乱刀齐舞,却是不能伤及分毫。须臾之间,樵夫腿如盘龙连踢数脚,围攻的锦衣卫被踢的人仰马翻,悉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马万里和于三,才从如梦似幻的境界醒转,刚才的酣斗他们全然不知。眼见樵夫向自己这边走来,他们心中顿有拨开云雾,重见青天的喜悦。果不其然,樵夫以碎玉拈花指帮助二人止住流血,又从怀中掏出雪莲玉蟾丸,让他们服食。马万里和于三吐纳导气,开始运功疗伤,不久便感到胸口郁烦的气息消散,行动也一如往常。他们大难不死,都是这个樵夫

    施以援手,二人来到樵夫面前抱拳施礼,樵夫摆了摆手挑起柴担扬长而去。马万里和于三,

    几番求其名讳,远处浑厚的声音回答道:“山野村夫,周飞。”

    马万里和于三,见锦衣卫毫无反抗之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二人牵过两匹马,趁着夜幕逃之夭夭。田尔耕在众人搀扶之下,强忍剧痛站起身来。他命令手下持他的令牌,回城向丁知府请发救兵。

    存义和玉凤在客栈寄宿一晚,只待天明出城,不想城门口差官侍立,城门严实紧闭,不准任何人出入。过往百姓都在严格接受盘查,但凡差官认为行迹可疑者,尽皆捆绑锁拿,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忿恨不平者骤现。

    玉凤见差官颐指气使,迎上前去厉声斥问。差官眼珠一翻,随即喝令众军将玉凤团团围住。

    存义上前解释,差官也不细问,一口咬定二人就是药铺杀人的元凶。玉凤哪能容许差官编排构陷,杏媚春娇的脸上现出怒气,俏盈盈的身姿持剑侍立。

    差官把手一指,口中疾呼:“男盗女贼,全部给我拿下。”只见刀闪寒光,剑生熠雪,众军恶狠狠地齐亮兵器,一场恶战迫在眉睫。却在此时,城门擂鼓般响声骤起,有人在外大喝:“快开城门,锦衣卫镇抚使田大人手令在此。”

    守卫开了城门,锦衣卫纵马闯城犹如踹营一般。众人慌张之下四散奔逃,到了知府衙门,丁知府问明了情由,才知道恶贼已然逃出城外,又听闻田尔耕遭到伏击身受重伤,他还能稳坐中军帐吗?田尔耕有失,他这个鄂州知府轻则丢官,重则陷狱。事态急迫,他只好派遣精干差役和府中护卫,随着锦衣卫救援田尔耕。

    丁知府送至城门口,被绑缚在城门口的百姓连声喊冤。丁知府唯恐乱中生变,唤了巡城差官,喝斥他胡作非为,并给了他两个耳光。被捉百姓悉数开释,大开城门解除盘查。

    存义和玉凤眼见大队人马绝尘而去,料知田尔耕遇刺可能与药铺案件有关联,所以二人施展轻功紧随锦衣卫的身后哨探查访。田尔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看来他是经受不起车马劳顿之苦了。丁知府请来城中名医,为他悉心诊治,田尔耕恨愤难平,连连催促丁知府缉拿贼凶。

    丁知府根据他的描述,命画师绘制画影图像,并发下海捕文书捉拿马万里、于三、砍柴事樵夫。

    马万里和于三快马加鞭一路疾驰,鄂州城早已淡出视野。循着荒僻山路,他心中惆怅不已,想到自己为逞一时之快,不但损折了义兄陈天霸的亲兵,更葬送了外甥于奎的性命。马万里越想越窝火,情急之下他竟然要举掌自毙。于三眼疾手快,阻止了他的冲动。他告诉马万里,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笔帐迟早要向田尔耕讨回。二人计议行路,于三认为官军一定会在各城严加布控,并可能在城门张贴咱们的画像,眼下哪里也不是安全之地,不如暂回伏牛山。

    二人回到伏牛山,陈天霸下山亲迎。马万里一脸羞惭,陈天霸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他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义弟不必挂怀。好好的在山寨调理养伤,待日后重振精神,再下山取了田尔耕的狗命。”

    一语言毕,陈天霸已经吩咐喽备下酒食,为马万里压惊。席间山寨群豪觥筹交错,相谈甚欢。田尔耕威名远播,所以陈天霸和三寨主汤达都知道他的手段。尤其是汤达,还曾经因为劫掠其财物,差点死在田尔耕的手里。苦痛的经历往往记忆犹新,所以他对马万里敢去劫杀田尔耕,心里由衷的钦佩。

    马万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陈天霸等人拍手叫好。酒酣意阑方显英雄本色,众人俱是面带畅笑。唯独二寨主刘彪缄言闭口,自斟自饮喝着闷酒。陈天霸瞟了他一眼,对他说道:“刘彪,今天我义弟下山,令田尔耕那个恶贼丧胆,你好好敬他一碗。”

    刘彪扭头冲着马万里撇了撇嘴,又回过身去将碗中的酒饮尽。陈天霸面带火气,马万里端起酒碗相敬刘彪,他却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说自己不胜酒力。刘彪中途离开,陈天霸将酒碗在桌上一掷,生气了闷气。众豪杰劝慰了一番,陈天霸的怒气才渐渐消散。酒宴被刘彪败兴,众人也无心再饮,遂各自回去安寝。

    存义和玉凤来到山路,看到地上旌旗满布,殷红的血迹随处可见,他知道这就是昨夜酣战之处,二人继续追赶直奔黄石而去。周飞趁着天渐拂晓,城门初开的时候进了城,缉捕文书张贴之后,他卖了柴火到茶肆小坐。掌柜知道他平日喜好,端了一碗红茶上来。他呷了一口,连连称赞。这时邻座的无赖贾仁向他望了一眼,周飞只顾和掌柜说话,并未在意旁边已经有人注意他了。

    贾仁扭过头去,闭上眼睛细想了一会儿,脑海中闪现一个人像,正是和眼前这个人一模一样。他不动声色的悄悄离开,掌柜发现他神色慌张,不时朝着周飞回望,盘算着贾仁可能要对周飞不利。

    待到贾仁的身影消失,掌柜走到周飞的身边催促他赶快离开,周飞忙问原因,掌柜遂将贾仁一直在注意他的事情细说了一番。周飞听了掌柜的讲述,却是不以为然,他认为这是贾仁出于好奇,所以多看了自己几眼,至于他突然离开,应该是有什么要处理的急事。

    掌柜见周飞如此固执,他急切的上前抢夺他的茶碗,并且开始哄撵他。周飞却坐不离凳,护住茶碗继续品茶。贾仁一路飞奔,正好与巡差撞了个满怀。巡差抽刀在手,大骂道:“你这冒失鬼,走路这么急,赶去投胎不成?”

    贾仁边道歉,边向巡差解释,他这是要去报官。巡差问他为什么事报官?贾仁就把茶肆见到周飞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巡差听了眼前一亮,他扔给贾仁一锭银子,命令他前面带路。

    众人很快赶到茶肆,贾仁用手向周飞一指,巡差率人将这里团团围住。他拿出画影图形和周飞细细比对,果然是分毫不差。巡差拨刀相向,咬牙切齿地说道:“贼人,你竟敢殴打镇抚使,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刀已先至。巡差使了一招二水中分,砍山刀“唰”的一下,朝着周飞的后背砍来。周飞腾地而起,使了一招盘龙卷云,身体在空中连续翻转,躲开巡差的这一刀。借着下坠的力道,周飞双脚在巡差的手腕用力一踩,他疼的呲牙咧嘴。待到他抽刀之际,周飞扭过身来,双手左右开弓,把巡差扇的眼冒金星。巡差晃了晃头,喝斥手下众人将周飞砍死。面对围攻,周飞鱼跃而起跳出了圈外。差役们转身扑来,周飞扬脚将木凳踢出,冲在前面的差役,胸口被木凳击中,他应声倒地。

    余下的差役乱刀齐舞,周飞闪步移身冲了上去,一顿拳脚之后,已有五六名差役倒在地上。掌柜躲在一个梁木后面,看到周飞与差官们拼斗,他的心中焦急万分。贾仁回头向他张望一下,看到他的脸上满是焦虑的神情,回想适才他与周飞的谈话,认为掌柜与周飞交情匪浅。

    差官见众人制服不了周飞,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贾仁悄悄的告诉他,可以用掌柜的命来要挟。差官点了点头,接着他扭过头来,一个箭步抢到掌柜的面前。他把刀架在掌柜脖子上,对周飞说道:“住手,你再负隅顽抗,我就杀了他。”

    周飞回转过身,看到差官正以掌柜为人质要挟他。周飞大骂巡差卑鄙无耻,巡差只是冷笑。贾仁从旁插言道:“小子,今天你再动手,我们就杀了他。纵然你能逃走,也要一生一世受良心的煎熬。”

    周飞拳头紧攥,眼中喷射着怒火。然而他却无计可施,差役在他身后猛击一棒,周飞被打晕过去。巡差命贾仁将掌柜放了,又命人将周飞五花大绑,押入囚车之中。

    差官们走了之后,掌柜伏案放声大哭。恰好存义和玉凤赶到,掌柜抑止住了悲戚,前来招呼他们二人。

第一百零一回:法场劫囚

    存义和玉凤在茶肆坐下,二人细瞧掌柜面容,流露出愁苦的神情。他们再三追问之下,掌柜将周飞被差官缉拿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接着掌柜又将周飞行侠仗义的事迹告诉了二人。存义听完之后,点头称赞。掌柜见二人身背宝剑气度不凡,遂向二人躬身下拜,请求他们施以援手救周飞脱险。

    存义扶起掌柜,将救人的事情应承下来,然后二人入城打探消息去了。周飞被巡差锁拿之后,知府钱进知道他是镇抚使府亲令通缉的要犯,他不敢擅自处置,先将周飞打入天牢,安排三班差役日夜巡守不准任何人靠近,并派人快马急报田尔耕。

    获知这一讯息,田尔耕命令钱进审讯周飞,无论他招不招供,三日后都要将他斩首。钱进将周飞带到府衙,让他签供画押。周飞拒不认罪,钱进大怒下令衙役对周飞施以夹棍之刑。

    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周飞疼晕了过去,钱进让差役按住周飞的手,在供状上面画了押。周飞被还押大牢,只待三日后开刀问斩。

    存义和玉凤进入城后,并没有打探到有关周飞的讯息。二人正在街边商议的时候,贾仁迈着八字步,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看到仙姿绰约的玉凤,贾仁眼中放射红光,鼠目眼紧紧盯着她看。玉凤按动飞凤剑,俏眉微蹙,脸上显现出怒气。贾仁呲着牙,咧开蛤蟆大嘴笑了笑,又把头扭过去。他东张西望的向前走,来到张记果摊,顺手拿起一个白梨,便扬长而去。

    玉凤正要上前质问,张老汉冲她摆了摆手,贾仁咬了一口白梨,转回身来对着二人吐了一口梨皮。

    贾仁转过一条巷子不见了,二人来到果摊张老告诉存义,贾仁是这里的无赖,最好不要去招惹他。玉凤将存义唤到一旁,她轻声说道:“存义哥,我看这里的百姓对贾仁十分忌惮,不如咱们跟着他看看,寻找机会教训他一番,替百姓们出一口恶气。”

    存义点了点头,二人拐进巷子之后,却见一家深漆大宅紧闭门户。存义和玉凤蒙住面,飞身跃进院内。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存义细听之下辨认出是贾仁的声音。交谈之中,贾仁向屋中的女子吐露,自己协助官府捉住一名盗贼,差官赏了十两银子。女子接过话茬子细问经过,贾仁一边饮酒,一边得意洋洋的讲述了起来。

    说完之后,贾仁和那名女子哈哈大笑,存义听了却是气炸心肺,他飞起一脚踹门而入。

    贾仁和那名女子吓得魂飞魄散,玉凤点住女子穴道,存义将剑架到贾仁的脖子上。贾仁浑身颤抖不止,存义斥问被他陷害的是什么人?贾仁回答:“那人是个樵夫,名唤周飞。”

    探明周飞被关押在知府天牢,存义却苦于天牢戒备森严无法施救,贾仁告诉他们周飞三日后会押到菜市口处斩。存义和玉凤决定待行刑之日,劫法场救人。临走之时存义在贾仁和那女子口中塞了一个药丸,并告诫他们:“这是蚀骨穿肠散,若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七天之后你们会七孔流血肠穿肚烂而死。”

    贾仁双膝瘫软,磕头犹如捣蒜一般。存义告诉他,只要他老老实实,就会将解药给他。

    存义和玉凤离开后,玉凤问道:“存义哥,你哪里有什么蚀骨穿肠散?若是让贾仁知道其中有诈,咱们的营救计划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存义笑着说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贾仁见利忘义,贪生怕死,是个地道的小人,所以他为了保命,一定会按照我吩咐的去办。”玉凤释了心疑,二人找了家客店住下,养足精神准备法场劫囚。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三日之期眨眼即到,巡差纵马开道,驱赶沿街百姓。接着卫队押解一辆囚车缓缓驶过,存义在人群之中观望,但见囚车之人,面容清秀剑眉大眼,似乎是旧相识。他正在沉思之际,巡差又呼喝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众百姓跟着车马行迹,去菜市口看热闹。知府钱进坐在公案之后,护卫分侍两边,师爷从旁笔画伺候。公案对面则是断魂送命的刑场,一个渗透血污的柱子矗立在一角,袒胸露背的刽子手,持着大环刀恶狠狠地站在旁边。

    钱进仰头看了看,天空一片铅云翻滚聚拢,骤时一股彻骨的凉寒袭来。他对师爷点了点头,师爷嚷嚷道:“将人犯押上法场。”说罢,差役将周飞从囚车带出来,把他牢牢绑在立柱之上。

    接着师爷又喊了一声:“午时三刻已到,将人犯就地正法。”刽子手端起酒碗,呷了一口酒,将酒液喷吐在大环刀上。他来到周飞面前,扬起大环刀正要下砍,存义的丹心剑早已甩出,一道红光闪过,丹心剑将刽子手的大环刀震飞。

    存义和玉凤穿纵而起,落到法场之内。钱进气得怪眼乱转,他喝令众军士将三人砍死。存义双臂伸展,即而双掌于肋间划过一道圆弧,平推而出后,一股炙烈的气流卷云掀浪,向钱进的公案呼啸而来。立时之间案台之上烈焰冲天,钱进等人仓惶奔逃,众军士哪里见过这般阵势,俱跟着钱进四散逃命去了。

    存义解开绳索,玉凤收起丹心剑。周飞见了丹心剑,对存义说道:“你可是存义贤弟?”

    存义点了点头,周飞将他打量一番,一别十年昔时的懵懂少年,成了气度不凡的侠客,

    周飞喜极而泣,紧紧将存义抱住。二人涕泪交流,却浑然不知大敌来临。

    原来魏忠贤见到田尔耕连番失手,恐江湖中人到法场生事,派了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周应秋前来协助。这周应秋武功毒辣阴狠,又极擅溜须拍马的功夫,因此深得魏忠贤的器重。自从贾老六死后,魏忠贤时常暗自神伤。周应秋却抓住这个机会,向各地网罗搜刮珍馐野味,熬制延年益寿汤。因为他烧的一手好菜,魏忠贤看到延年益寿汤,正暗合九千岁的名讳,所以心中愁云顿消,对周应秋亦发恩宠起来。周应秋趁热打铁,向魏忠贤下跪磕头,甘愿认其为父,终身在身边伺候。

    老贼魏忠贤欣喜若狂,他认周应秋为义子,不但擢升官职,更亲授武艺。有了周应秋的助纣为虐,魏忠贤在朝中更加嚣张跋扈。因此朝中大臣在背后给周应秋起了绰号“哈巴狗”,而周应秋这个恶贼,却是号称“十狗”之人,最为狠辣歹毒的。

    他不动声色来到黄石府衙,钱进等人狼狈逃回,正好与他撞了个满怀。周应秋魅影换位,翻掌给了钱进一个耳光。堂堂知府在府衙被人打了,钱进又羞又恼,他的手下差役抽出刀来,欲砍杀周应秋。

    周应秋从腰间解下令牌,钱进拾头一看,仓惶跪倒在地上。他胆战心惊地说道:“不知道将军到此有何贵干?”周应秋眯着眼睛,告诉钱进,自己是为钦犯周飞而来。接着周应秋即向钱进追问周飞的情况。钱进不敢隐瞒,他告诉周应秋,有人刚刚劫了法场。

    周应秋一听,挥掌将府衙的公案拍的灰飞烟灭。众人看了心下一阵惊恐,周应秋哼了一声,让钱进说明法场位置,便转身离开了。钱进打算加派人手增援,被周应秋一口回绝,说完之后,他施展轻波,腾身消失了。

    玉凤劝慰一番,让他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时他们背后一千声音冷冷喝道:“贼人别走,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周应秋在此。”三人回头一望,见周应秋身长九尺,瘦长的脸上生得一双倒羽恶眉,眼如铜铃、口似方斗,说起话来哇哇怪叫。观他的相貌,不是恶鬼投胎,就是妖魔转世。

    “来者不善”,存义嘱咐周飞和玉凤小心,玉凤抽出捆龙鞭朝着周应秋头上打去,周应秋弓身扎稳马步,双手上下一合,推动混元真气向玉凤打来。只见狂龙卷海一般的真气从周应秋的身上奔腾而去,继而形成一道空蒙的气墙。捆龙鞭被真气挡回,向玉凤自己打去。

    玉凤闪身一避,捆龙鞭在地上抽出一道深痕。存义看了一眼这深痕,心想:“此人武功好生了得,竟然可以凭着内力驱动对手的兵刃。”他急忙将玉凤唤回,周飞连环转身,脚上踏浪逐风,用卷云腿猛踢周应秋。周应秋双掌挥动,犹如两个急转的涡轮。周飞的卷云腿到其面前,周应秋双掌一合,不但化解周飞的腿劲,还就势抓住他的双脚。

    他抓住周飞双腿,一面用力下扳,一面以膝盖攻击他的腰眼。存义双掌内合,力分阴跷,两道真气在身体游走,在丹田积郁爆发。只见他的脸上烈阳真气盛现,双掌平推而出,灼热的气浪向周应秋打去。

    周应秋避让几步,周飞使了一招醉望珑月,反身用双指向周应秋的眼睛戳去。周应秋双手一松,周飞已转身逃了出来。周应秋怒目圆睁,双掌向四方兜拢,聚形神于太阴,存义见他脸上血色之气升腾,知道他要以邪恶内功伤人。是以自己也运真气于少阳三焦,掌中内力蓄势待发。周应秋魔血澎湃,杨存义赤焰萦绕,赤血天魔功对天罡神功,周飞见情形不对,让玉凤俯身躲避。两股真气碰撞,但见四下尘烟弥漫,炸裂之声骤起,存义和周应秋已被真气所吞噬。

第一百零二回:借尸还魂

    存义与周应秋拼斗内功,两股气流卷石崩云、势如蹈海一般,令人看后心惊胆寒。存义聚气丹田散发劳宫,周应秋催动内力至小周天,一个马步稳扎,双掌移山平海,一个翔鹰傲天,气震乾坤。

    周飞和玉凤正在尘烟弥漫中寻找存义,只听“轰隆”巨响过后,存义和周应秋从被内力震塌的陷坑中腾身而起,二人在空中飞卷翻舞,犹似二龙搅珠一般。掌对掌,脚对脚,又是互相缠斗数十招,势成伯仲难分高下。这时周应秋双掌四下分合,气行太阴八脉,他的脸上变的白如霜雪,样子十分人。继而他双掌向前一推,顿时暗尘聚起冷风呼啸,存义以天罡神功的星耀九天迎击,周应秋冷笑一声说了句“不知天高地厚”。

    气流撞击之后,存义被弹出丈许开外。周应秋鹰眉倒竖,双眼放光,杀气腾腾的直奔存义而来。周飞在背后大喝一声,周应秋扭过头来,冲着他和玉凤怒目而视。周飞叉着腰,轻蔑地对周应秋说道:“你别得意,现在我就来收拾你。”周应秋抽动一下嘴角,向周飞走了过来。

    周飞从袖中甩出三枚黑球,向周应秋掷了过去。只听三声炸响,周应秋被烟雾所吞噬。周飞和玉凤趁机跑向存义,扶着他逃离了险地。待周应秋拨开云雾,三人早已离开多时了。他气得毛发倒竖,像愤怒的狮子一样狂吼。

    周飞将存义带到自己的林中小屋,存义盘膝运功调理内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他觉得中气顺畅,伤势已然无碍了。周飞和玉凤悬寄的心,也可以放下了。存义向周飞打听,可曾知道刚才这个内功高深的锦衣卫是谁?周飞摇头告诉存义,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存义说道:“兄长,田氏双雄都是武艺高强内功精湛,可是我与他们对敌,若不是背后偷袭,他们绝对没有胜算。今天所见这个人居然用内功将我震出丈许之外,而我的内功可是承袭师伯公孙成,以及苍松剑客白大侠,这名锦衣卫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周飞点了点头,他对存义说道:“义弟,纵然是刀山火海,为兄也要陪着你一起闯,魏忠贤那老贼害的咱们家破人亡,他就是找来再多的高手保护,我也要向他讨回血债。”

    二人闲聊一会儿,周飞怕存义牵动神思对疗伤不利,他对存义说道:“兄弟,你安心在这调理,为兄稍迟些会打些野味给你送来。”说罢,他又转身对玉凤说道:“弟媳,烦劳你照顾好我兄弟。”玉凤满脸羞红地点头应承。

    周应秋气急败坏的回到知府衙门,钱进出动军士在城中各处搜查未果,周应秋本打算初战告捷,却被现实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知道继续留在此地已经毫无意义,遂快马加鞭赶赴京师,临走之时,他还连连催促钱进继续搜索,一定要将劫法场的贼人缉拿归案。钱进望着绝尘而去的周应秋,脸上现出一丝苦笑,他深知如果不能捉到劫囚之人,自己这个知府也要做到头了。

    马万里和于三死里逃生回到伏牛山之后,每每想起于奎的死心中便伤感不已。陈天霸闻知讯息,也是不住的惋惜。马万里将拓印的书信呈给陈天霸,与他共同商议报仇的对策。陈天霸展信阅视,里面详尽魏忠贤对倭寇屈膝献媚的卑劣行径。陈天霸牙齿格格作响,他说道:“我等身在绿林尚且知道大义,魏忠贤这老贼食君之禄,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向倭寇卑躬屈膝,当真该死。”

    马万里询问陈天霸,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魏忠贤。陈天霸知道自己这样尴尬的身份,不可能堂堂正正的为朝廷效力,而魏忠贤又远在京师,想除去他,也是简直犹如镜花水月一般。陈天霸苦思冥想,他终于想到了一个人。马万里忙问此人是谁,陈天霸答道:“此人名叫徐谦,原来曾做过黄石的知府,为人正义耿直,深得百姓的爱戴。现在他已到京城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职。”

    听了陈天霸的讲述,马万里心中非常高兴。御史本来就肩负着纠察百官的职责,徐谦又清廉公正,信到了他的手中,一定会上达天听,那时魏忠贤一干佞臣,必然难逃一劫。事不宜迟,陈天霸将心腹石雄唤到身边,密嘱他持信夤夜动身赶往京师,将密信投给御史徐谦。陈天霸密授计宜,却不曾料想隔墙有耳。

    石雄号称穿云燕,轻功十分了得。他趁着皎月高挂,不到片刻功夫已然下了山。来到豹子林之后,石雄正沿着幽静的林中小道前行,忽然高大的松枝之间,惊起一只山雀。他紧握大弯刀,放缓脚步,眼睛不时的向回下张望。只听“簌簌”的叶落之声过后,从两棵树上跳下来六名黑衣人。他们首尾三人,一前一后,将石雄挡住。

    石雄拔刀相向,对黑衣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前面的黑衣人反手擎刀,冷笑一声道:“催命判官,阎罗王。”说罢,他脚踩两名黑衣人的腿,腾地向前一冲,朝着石雄的脖颈抹去。石雄

    以踏浪浮萍闪过,纵身踩在黑衣人的背部,凭着下坠的力道,将黑衣人震的筋脉尽断。余下的五个人前后夹攻,石雄闪到一旁,两名黑衣人挥刀一个攻其上盘,一个攻其下盘。石雄后退避让,他身后的黑衣人张网以待,用鱼龙网将他紧紧罩住。黑衣人喝问密信藏在哪里?石雄大骂这些背叛寨主的无耻之徒。

    一个黑衣人冷笑上前,从石雄的怀中取出密信,随即他又在石雄的天灵盖拍了一掌。石雄魂飞天外,黑衣人将其尸身掩埋,趁着夜色离开了。二天之后的夜晚,一人翻墙进入东厂之中,却被护卫们围攻擒拿。

    魏忠贤端坐虎皮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私闯禁地者。他轻呷一口茶之后,冲着护卫摆了摆手,护卫兜起此人的胳膊就往外走。此人知道这是死到临头,他的脸上毫无畏惧的神色,

    出门之际还是纵情狂笑。魏忠贤又摆了摆手,他被押了回来。魏忠贤阴阳怪气的质问这个人为什么发笑?此人巧舌如簧,口中滔滔不绝的讲述来意。魏忠贤点了点头,此人将怀中的密信呈上,魏忠贤看到信后放声大笑。

    此人不明其意,痴怔怔的看着魏忠贤。魏忠贤命人给了此人两锭金元宝,赞赏他告密有功。并将书信及二千两银票一并给他,嘱咐他将书信及银票送到刘彪的手中,并转告他,只要他肯表示忠义,自己就可以帮助他达成心愿。

    这个人将书信及银票收好,向魏忠贤拜谢之后,正要转身离开,魏忠贤却命令他留下。此人询问魏忠贤有什么吩咐?魏忠贤挥手一推,轻如羽毛的密信借着气力落到了此人的面前。

    他不但对魏忠贤深不可测的武功惊惧,更不明白魏忠贤为什么又将密信原封不动的退回?

    魏忠贤冷笑数声,告诉此人持着书信去找徐谦,到了御史府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呈上书信,徐谦自然就会受理。他不敢违拗,拿着密信直奔御史府而去。

    夜已深沉,这个人敲门如擂鼓,御史府护卫正要斥责他的无理莽撞,徐谦踱步走了出来。

    他询问此人,这么晚跑到御史府为了什么事情?此人也不答话,从怀中拿出密信,交给了徐谦。徐谦拆阅一看,返身走回府里,并命令护卫引着此人到正堂等候。

    徐谦穿整好衣服,来到正堂之后他摒退护卫,单独留下此人问话。徐谦问及姓名及从事的行当,此人回答:“小人名叫石雄,是伏牛山的草寇。”听了他的回答,徐谦虽然脸色一变,却并未感到惊恐。反倒这个人心胸袒荡,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徐谦又问及密信的由来,石雄也是俱实相告毫无隐瞒。徐谦收下了密信,询问石雄愿不愿意留下作证?石雄跪倒在地,口中连声应承。

    徐谦让他起身,嘱咐他一路小心,留下地址听候差遣。石雄离开后,徐谦趁夜写下奏本,准备弹劾魏忠贤通敌大罪。写好奏本之后天已拂晓,徐谦穿好了朝服,乘着轿辇上朝去了。

    巡值太监喊道:“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徐谦从文臣列里走了出来,向熹宗皇帝拜伏起奏。巡值太监将奏本呈给熹宗,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徐爱卿,你要向朕奏明何事?”徐谦从袍袖中取出密信,当前熹宗及满朝文武痛斥魏忠贤勾结外敌的大罪。

    他的激昂言辞,凛凛正气,让群臣看到了杨涟的身影。他们的心中都为徐谦的生命而担忧,指斥魏忠贤无益于老虎嘴上拔毛,这是在自寻死路。巡值太监将密信又呈了上来,熹宗传诏将魏忠贤唤来,让他与徐谦当堂对质。

    魏忠贤闲庭信步一般来到朝堂,向熹宗请安之后闪到一旁。熹宗将传唤他的情由告知,魏忠贤微微一笑,向熹宗说道:“清者自清,老臣不怕质问,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澄清此事。”

    说罢,魏忠贤千沟万壑的脸上,痉挛似的笑了笑。徐谦见他神情自若,自己心下却是一惊,这个老奸巨猾的恶贼,不知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第一百零三回:李代桃僵

    徐谦与魏忠贤二人唇枪舌剑,在朝堂之上争斥辩解。当着熹宗及满朝文武,徐谦以密信为参劾的证据,对魏忠贤祸国殃民的罪行予以揭发。众臣屏息凝神,平静的空气之中透出一股异样的气息。这就像如镜的江水一般,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现在徐谦已经“出剑”,他们倒要看看魏忠贤如何“拆招”。

    魏忠贤理了理破钵嗓子,他对熹宗说道:“臣启万岁,徐御史既然以密信痛斥老臣之罪,那么其所呈递的证物应该是真凭实据,但以老臣看来,他手中的书信乃是拓印所得,并非是原信,这就实难令人信服。”熹宗听了点了点头,他让徐谦拿出原信,徐谦哪里有什么原信?

    他连此信的来龙去脉恐怕了解的都不是十分透彻,只是单凭石雄的口述,那石雄道出密信由来之时,添油加醋的胡乱讲述,徐谦为人厚道,早已经掉入他设下的圈套之中。

    徐谦虽然拿不出原信,但是他知道石雄尚在自己的府中,他可是亲眼目睹过原信的,由他来澄清解释,胜过自己的千言万语。想到这里,

    徐谦伏阶下拜,请求熹宗传唤石雄来此作证。熹宗准了奏,立派禁军校尉汪剑率一百名亲卫,到御史府将石雄带来。

    汪剑领命而去来到御史府后,命令军士严守府中各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和靠近,他自率十几名禁卫入府拿人。管家徐清看到禁军到来,问明了来意之后,他在头前引路,带着汪剑来到了石雄的住处。汪剑推门而入环视屋内,里面却是人去屋空,哪里有石雄的身影?见不到石雄就无法回去复命,汪剑勃然大怒,他扭转身来指着空屋对徐清说道:“你不是说石雄在屋中吗?人哪去了?”

    徐清探头探脑地向屋中张望,当真是空空如也。他战战兢兢地对汪剑说道:“将军,他......他......他刚才还在屋中呢。”汪剑拔出佩刀,抹在徐清的脖子上,他恶眼圆睁地说道:“老家伙,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要了你的命。”徐清吓得背脊冷汗直流,他用颤抖的语调告诉汪剑,自己并没有说谎,汪剑命令禁卫再找府中下人求证,他们的回答与徐清如出一辙。

    汪剑一把推开徐清,对禁卫说道:“平白无故的,人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他一声令下,禁卫犹如开闸泄洪一般,呼啦啦奔向各处,他们逢屋就进、见门便闯,把御史府搅的鸡飞狗跳,闹的人仰马翻。众军士在各屋搜寻未果,汪剑在徐清的引路下,穿过花厅,来到后面的一座大屋前。

    他正要带人去搜,徐清挡在面前说道:“将军,这是我们老爷的卧房,您搜过之后,我们老爷的颜面往哪里搁呀?”汪剑扯着他的衣袖,将他甩到一旁,对他说道:“无知的狗奴才,你敢违抗圣上的旨意,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禁军踹开屋门,发现徐谦的床下留有一滩血迹。他们飞奔出来,将这一情况告诉了汪剑。

    汪剑横眉冷眼看了看身旁的徐清,对禁卫说道:“把他给我看好了,回头再找他理论。”说罢,汪剑大步来到屋中,他发现床下的血迹已经变黑成块。汪剑转身走到外面,又冲着徐清拔刀相向。他叱问徐清,

    这屋中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徐清一脸苦愁神情,口中断断续续地蹦出一句话“小的,实在不知道这血迹怎么来的。”

    汪剑打量他一番,回想他刚才阻挡自己办差,遂下令禁卫将徐清五花大绑,待搜查结束之后,把他押走再行审问。接着汪剑沿着徐谦的卧房向周围展开搜查,一名走在前面的禁卫跑回来报告,在府后的马厩里又发现了血迹。汪剑来到马厩仔细检查一番,他掀开角落的一堆草料之后,看到上面略有一些湿土,他让禁卫找来铁锨将这里掘开,

    不久一具男尸出现。

    汪剑找来徐清辨认,他用惊恐的语气答道:“这......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死在了这里。”汪剑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俯身在尸体上搜寻,石雄穿着厚底布靴,汪剑用短刃割开他左脚的靴子之后,发现了一封书信。江剑将书信收好后留下二名禁卫在这看守,自己火速赶回皇宫向熹宗禀报去了。

    熹宗让汪剑在朝堂上宣读书信内容,徐谦听了之后脸色大变,他连连高呼自己冤枉。熹宗龙颜震怒,他对徐谦说道:“好个不知廉耻之徒,你以重利许诺石雄让他充当人证攀诬魏爱卿,在你的授意下,他捏造了一封子虚乌有的罪证,供你在朝堂上以作构陷之用。你得到了这份罪证之后,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便对石雄痛下杀手,是不是这一回事?”

    徐谦跪倒在地,脸上涕泪交流。他悲切地说道:“我徐谦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今番遭到小人暗算,运命如此夫复何言?”听了他的话,熹宗厉声呵斥道:“徐谦你也太桀骜轻狂了吧,合着满朝文武百官,只有你是丹心热血的贤臣不成?朕看你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不然石雄也不会事先就留下绝笔信,这完全是出于自保。可他即便识破了你的险恶用心,却还是难逃一死。”

    兜头的一盆脏水将清廉的徐谦弄得污浊不堪,他不愿这样屈辱的被设计陷害,于是他冲着魏忠贤说道:“你敢当着圣上和众位大臣面前发誓,信上的字迹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吗?”

    魏忠贤银灿如雪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不错,信上的字确实是出自我手。”此言一出,连同熹宗和群臣听了无不骇然,看到熹宗张目噌舌的样子,魏忠贤伏身跪地答道:“万岁,老臣还有后话要讲。”

    熹宗这时才缓过神来,他冲着魏忠贤摆了摆手,魏忠贤继续说道:“老臣承认这字迹,却没有承认信是由我所写。”魏忠贤的一番话,让熹宗听的一头雾水,他不明就理地问:“你倒细细讲明,字是你的字,却又如何说信不是你写的?”

    魏忠贤说道:“臣为圣上讲述一个故事,圣上自然就会明白老臣的意思了。”熹宗让他说下去,魏忠贤便讲述了宋江在江州浔阳楼题反诗,吴用找来圣手书生模仿蔡京笔迹救人的故事讲了一遍。听了魏忠贤的讲述之后,熹宗点了点头,他让魏忠贤起身回话。

    看到熹宗的脸上缓和,魏忠贤的心中很是得意。有人欢喜有人忧,魏忠贤巧舌如簧,将自己的罪责轻描淡写的掩盖过去,徐谦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他指着魏忠贤说道:“魏贼,你的书法又不能名满天下,别人仿照你的笔体做什么?”

    魏忠贤淡然一笑,撇着嘴回答道:“我得蒙圣上恩宠执掌东厂,为朝纲稳固诛除了多少叛逆?那些个在逃的人,哪个不想置我于死地?这就是他们的借刀杀人之计,幸亏圣上天纵英明,识破了歹人的奸计,不然老臣就要身首异处了。”魏忠贤这番话毒辣无比,他既拍了熹宗的马屁,又将自己美化为明室的忠臣,更暗指徐谦与歹人是一丘之貉。”

    徐谦冷冷一笑,对魏忠贤说道:“魏贼,你刚才借用奸臣蔡京的典故,究意是什么居心?”魏忠贤答道:“圣上睿智,当然知道我的用意。这不过是个比喻,徐御史何必借题发挥,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呢?”

    徐谦如鲠在喉,此时他已经无力回天。熹宗命太监摘去他的冠帽朝服,交由刑部严加审问。许显纯沿用对付杨涟的办法,三木之下何愁不得口供?徐谦在狱中受尽折磨,却依然铁骨铮铮。几轮酷刑过后,许显纯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恶狠狠地徐谦说道:“徐谦,识时务者为俊杰,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摆什么书生的臭架子?趁早招认了,还免得皮肉受苦。”

    徐谦冲他的脸上吐了唾沫,他大骂道:“为虎作伥的恶贼,我就是变成鬼,也会找你来算账。”许显纯气得怪眼乱转,他命令狱卒继续拷打徐谦,徐谦昏晕之后许显纯按住他的手指,在供状之上画了押。

    坐实了徐谦的“罪证”,许显纯判定徐谦斩刑,其家产充公,家人发配岭南。到了徐谦的家中,许显纯原指望在这里还可以榨出些油水,可是徐谦除了破旧家具和一些书籍之外,连一件小小的银饰都没有。

    许显纯气急败坏,封了徐谦的宅第之后,带令手下的爪牙回去向魏忠贤复命去了。

    倭寇密使被杀,令魏忠贤有如芒刺在背,思来想去,他只好启奏熹宗,让早已归隐的田园的邹潍涟出任巢湖水师提督,去漳州抵御倭寇。

    邹潍涟到达漳州之后,打造官船置备粮草,并与当地渔民修筑炮台随时准备抵御倭寇的进犯。近海口又布防了银丝网,水下皆有尖桩和倒钩,又防止倭寇水鬼潜入。并且沿岸高建望台,可以探查到远处的动向。

    一切布置停当之后,邹潍涟要做的就是等着暗处的奸细自投罗网,当夜他命令水师各营熄灭灯火,有违抗命令者立斩不赦。就在众军鼾声大作之时,一个佝偻的身影趁着昏黑的夜幕溜了出来。

第一百零四回:防不胜防

    邹潍涟不愧堪称干吏,他一上任之后立刻重新组织海域布防,并更换了巡守官兵。倭寇屡屡偷袭得手,邹潍涟料定军中必有内鬼与其勾结。是以他找来司务官,查阅各营兵士外出情况,并将他们一一找来详查告假事由,每一个官兵的行止去处,邹潍涟都会亲自前往核实。

    此刻的水师指挥佥事吕四犹如惊弓之鸟,两天前,也就是马万里在黄石的药铺除掉倭寇奸细当晚,吕四以回家探亲为由,到城西的土地庙等候倭寇徐海。可是左等右等,不见有人与他接应,他不敢在此处多作耽搁,将密信藏在土地像的大青砖底下之后,趁着朦胧的月夜又回到了营中。按照军中惯例,外出兵将不分官阶,都要接受搜身盘查,巡防兵士在吕四的身上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件,向他抱拳施了一礼之后,吕四回到了自己的军账中。

    接头未果,新官上任的邹潍涟又雷厉风行的整顿军务,说谎容易圆谎难,若是让提督大人查出自己并没有回家探亲,以他的精明强干,通敌的事情必定会败露,那样不但会落个千古骂名,还会累及全家受罪。吕四如坐针毡,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是以他夤夜出逃以躲避盘查,没想到邹淮涟张网以待,吕四仓皇之际自投罗网。

    且说马万里在山寨之中等了两天,不见石雄传来回信,他的心中忐忑不安,陈天霸从旁劝慰让他只管宽心,石雄做事向来谨慎,断然不会出差错的。二人继续饮酒遣怀,这时一名喽闯了进来,陈天霸放下酒杯,对他说道:“你失魂落魄的跑进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喽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禀告大寨主,入城打探情报的兄弟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一个重要消息,徐御史因为弹劾魏忠贤已被判处斩刑,现在他的家产被封,一家老小都被打入天牢。”

    二位寨主听了连连叹息,陈天霸又接着向他询问石雄可曾回来?喽回答道:“石雄已经被杀了,听说是死在徐御史的屋内。”此言一出,陈天霸更是一脸的惊愕,马万里插言道:“大哥,石雄死在了徐谦的屋内,会不会是他命人痛下杀手?”

    陈天霸摇着头说道:“杀人者不会在自己屋中留下罪证,这岂不是授人以柄吗?况且徐谦是一介书生,他不会笨到不顾自己的性命,派人杀害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石雄。”

    马万里点了点头,听了陈天霸的解释之后,他亦料定凶手必然是尾随在石雄的身后密切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窥探到徐谦与石雄碰面之后,选择了一个适当时机下手杀死石雄,再嫁祸给徐谦。

    陈天霸思虑一番,突然急切地说道:“快吩咐下去,密切注意山下的动向,通令各寨弟兄严禁下山,随时做好御敌的准备。”他的话音未落,只得地动山摇的一声响动,将他从虎皮椅上掀翻在地。随即喊铺天盖地的喊杀之声不绝不耳。

    这时刘彪满脸血色地跑了进来,对陈天霸说道:“大哥,不好了,崔呈秀率领锦衣卫冲上山来了。陈天霸抽出鬼头大刀,怒眼圆睁地说道:“二位贤弟,快随为兄出寨,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马万里也是怒气填胸,转身要跟着陈天霸出去。这时刘彪挡在前面,对他们二人说道:“大哥,不可前往。官军有神威无敌大炮助阵,不少兄弟都被炸得粉身碎骨,咱们还是暂避锋芒,逃命要紧。”

    陈天霸将鬼头刀狠狠放回刀鞘,叹息地说道:“没想到我苦心经营的伏牛山,转眼之间就灰飞烟灭了,教我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刘彪说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容咱们日后再找他们算账。”

    陈天霸向刘彪询问外面的情况,刘彪告诉陈天霸山后的小路因为荒僻,官军现在还不曾知晓,可以从那里逃命。陈天霸、马万里、刘彪、于三,以及一些喽,慌慌张张地出了后山,沿着蜿蜒的山路没命地奔逃。

    四人疾行如飞,只见两旁树影,风驰电掣般的闪掠而过,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行了多少里路。陈天霸渐感心神俱疲,他停住脚步对身后的刘彪说道:“贤弟,前面雾气缭绕的林子,就是卧虎林了吧。”

    刘彪指着前面说道:“大哥,你说的对,前面正是卧虎林。”陈天霸把手一挥,对身后的还在紧紧赶来的喽们说道:“你们加快脚步,咱们到前面的林子暂避。”

    这时马万里插言说道:“大哥,这林子云雾袅袅,还是要小心为好。”

    刘彪听了这话,对他说道:“你懂什么,这个林子我和大哥都非常熟悉,能有什么危险,你让我们在此地逗留,难不成想让大炮把我们轰成齑粉?”

    于三抽出二股叉,鹰眉倒竖、环眼放光,他怒气冲冲地对刘彪说道:“你敢对我舅舅不敬,我戳你两个透明窟窿。”刘彪亦拔刀相向,要与于三拼斗。

    陈天霸喝止住二人,冲着他们骂道:“两个不长进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窝里斗,岂不是让人看着笑话。”马万里将于三拉回,向陈天霸赔不是,陈天霸摆了摆手,让他们赶快进入林中。

    卧虎林幽僻空旷,又有雾气遮蔽行路,众人在这里行走异常艰难。陈天霸连连催促,后面的喽掉队走散的逐渐增多,到了林中深处之时,只剩下他们四人。

    陈天霸拔剑趟路,并嘱咐三人注意脚下。这时“嗖”的一声响箭射来,陈天霸感到背后惊起一阵疾风,他俯身一避,响箭贴着他的头顶飞了出去。刘彪喊了一声:“大哥,你怎么了?”陈天霸应了一声:“没事,刚才脚下一滑。”四人继续向前,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走出了卧虎林。

    四人以为拨开云雾见了青天,不曾想却是才出虎穴又进龙潭。只见青龙滩上站着十几名锦衣卫,为首一人,身着螭龙雕花烫金黑袍,身高八尺,长得鹰嘴鹞目一脸的杀气。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陈天霸熊腰微弓,虎目圆睁,以**拳迎击御敌。

    马万里和于三也各自亮出兵刃,分护在陈天霸的左右。对面为首的锦衣卫耸肩狂笑道:“一群不知死活的草寇,天兵将临,还不快束手就擒。”

    陈天霸冲他“呸”了一声,骂道:“恶贼废话少说,咱们拳脚之上见真章吧。”

    说罢,他左脚向前一探,右腿向后一蹬,整个人犹如卧弓一般。为首的锦衣卫绣春刀在肩头一滚,摆出裹脑刀式,横立在陈天霸丈许开外之地。

    三人目不转睛,集中心神对付锦衣卫之际,刘彪双掌蓄劲,以推窗望月式,向陈天霸的后心拍去。

    陈天霸身体踉跄地向前探了几步,口中咳出一股鲜血。他扭身回望,看到刘彪的脸上凝现出狰狞的笑容。他指着刘彪骂道:“好个卑鄙无耻的恶贼,枉我与你结义,没想到你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刘彪脚踏游龙步,屈身如卧虎,一面以白鹤拳对抗,一面恶狠狠地说道:“陈天霸你刚愎自用,以区区伏牛山就想阻挡朝廷大军,简直是以卵击石。为了帮助这两个外人,你葬送了多少山寨兄弟的性命,你这种倒行逆施的做法,山寨的兄弟们早就不满了。”

    陈天霸皱着眉头说道:“刘彪,刚才在林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对我下手,

    你以为真的是我没有防备,而让你偷袭得手吗?我是念在兄弟结义之情,权作忍耐的缘故。”刘彪听了冷笑道:“陈天霸,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会轻易听信你的鬼话,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可以饶了你。”

    陈天霸说道:“在卧虎林你不时地喊叫我的名字,无非就是想确定我的位置,以便伺机下手。林中雾气弥漫,谁也不会看清你出手,即使我死了,义弟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倘若你的毒计真的得手,那么你就可以从容的对付他们俩个了。

    刘彪,你可真是功于心计。”

    刘彪双脚中分如铰,拳曲如喙,以螳螂照日的招式,向陈天霸的面门打来。马万里和于三喝了声:“小心!”

    为首的锦衣卫说道:“与其担心别人,还是想想自己吧,看我冯铨送你们上西天。”说罢,他双脚离地而起,在空中使了恶鹰捉食式,向马万里扑了过来。余下的锦衣卫以铁桶阵将于三团团围住。

    一场生死混斗上演,陈天霸中掌之后举步维艰。刘彪白鹤拳勾、挑、扼、掏,

    快似疾风,乱如飘雪。他的双拳在陈天霸的眼前上下飞舞,陈天霸翻身避让,

    左闪右躲,脊背上的掌伤,痛的令他额角上渗出大颗的汗滴。刘彪加快攻势,

    陈天霸连连后退,他的胸口血气翻涌,呼吸渐感疲弱。刘彪双拳一合,抢步上前,以力斩惊涛式,向陈天霸的心口插去。陈天霸避让不及,胸口被刘彪如剑的双指狠狠地戳中。立时间血浸衣袍,陈天霸的眼睛也变的迷离起来。

    马万里以回风掌向冯铨的面前虚劈一掌,闪到一旁喊道:“兄长,你怎么样?”

    刘彪嘿嘿一笑说道:“你没看到他就快死了吗?你放心,马上也送你去见他。”

    马万里双目喷火,正要迎上前去与刘彪拼命。冯铨抢身上前,又与他缠斗在了一起。

    陈天霸对刘彪说道:“你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吗?”刘彪脸上一惊,问了句“什么?”陈天霸腿上蓄力,以拱月迎门式,用膝盖猛撞刘彪的小腹。刘彪只道是陈天霸毫无还手之力,哪知却是蓄劲待发。他被撞飞丈许开外,后背狠狠地磕在了树干上。

    刘彪气若游丝地指了指陈天霸,陈天霸冷笑着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的心脏长在了右边,让我逃过了一劫。这个秘密本来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想不到却用到了你的身上,真是令我心寒。”刘彪嘴角微触一下,跟着身体歪倒,便一动不动了。

    这时于三被锦衣卫围在垓心,绣春刀亮如灿雪、冷光幽幽,于三避让不及,已经身中数刀。马万里返身去救,冯铨甩出链子镖,将他的左腿贯穿。马万里受伤瘫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于三被围,却无可奈何。

    马万里正在伤思之际,冯铨纵步抢了上来,照着他后脑劈了过来。陈天霸忍痛鱼跃而起,替马万里受了一掌。转眼间三人受了重伤,冯铨轮动链子镖,眼中流露着阴狠的光芒。他对三人说道:“此处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受死吧。”

    却在这时,一块飞石正中他的手臂,他回头一望。两个少年侠客站在他的面前,一个头戴斗笠,长相气宇轩昂,一个身背长剑,仪表俊俏倜傥。原来是周飞和存义二人赶到。

    冯铨捂着疼痛的手臂,对二人说道:“哪家不知死活的毛小子,敢管本使缉捕钦犯?来人,把他们两个一并拿下。”

    话音落地,几名锦衣卫奔袭过来,冲着二人亮起了刀。存义和周飞相视一笑,

    今天要放开拳脚,狠狠惩治这般恶徒。

第一百零五回:分道扬镳

    冯铨鹰眉鹤喙一脸的恶相,手中链子镖银光闪动,神龙摆尾,镖头犹似吐芯毒蛇一般,向存义的头上打去。存义俯身下避的同时,左脚向前一探,双拳暗蓄劲力,在两肋间兜拢回转,然后平推出去。一招怪鸟搜云,正中冯铨肋骨。冯铨瘫坐在地,脸上因为郁气填胸而变的青紫起来。众锦衣卫弃了于三,回身反扑周飞。周飞鹰翔鱼跃飞身将迎上前来的两名锦衣卫踢倒。又有两名锦衣卫趁周飞“立足未稳”之际,使出劈波斩浪,一前一后,挥刀向他扎了过来。周飞鹞子翻身,

    闪到两人身后,双臂犹如盘龙卷云,向二人的脖子上一拢,将他们头撞在了一起。

    二人拳打脚踢,对付锦衣卫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冯铨见势头不对,带着锦衣卫们夹着尾巴溜之大吉。陈天霸三人迎上前来,向存义和周飞抱拳施礼,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二人摆了摆手,告诉陈天霸不必客气。

    于三身中数刀,马万里将他搀扶过来,陈天霸看他满脸血污尘垢,身上血肉翻飞,境况惨不忍睹。陈天霸连连叹息,对马万里说道:“义弟,贤侄的伤势颇重,倘若不能止住流血,难免有性命之忧啊。可惜你我又不曾带有止血伤药,这可如何是好?”

    存义走上前来说道:“让我来看看他的伤势。”说罢,存义走到于三的面前,伸手为他把了把脉。他说道:“这位仁兄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脉象虚浮中气孱弱,我先封住其魂门、意舍,两大穴道,以止住流血,再敷上疗伤药粉,最后以真气贯入百会,他的性命应该无碍了。”

    陈天霸和马万里齐声说道:“有劳少侠了。”存义为于三止住流血后,将七瓣花药丸碾成粉末,敷在他的伤口之上,最后以赤阳真气贯入于三的百会穴。三人屏息凝神,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唯有“怦怦”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于三渐渐醒转过来。马万里欣喜不已,又连连向存义表示感谢。陈天霸见存义和周飞年纪尚轻,可是武功却非比寻常,他细问了二人师承何派,家世出身。二人俱实相告,陈天霸听了大为惊讶,他对存义说道:“我看少侠英伟不凡,原来是忠义杨公的后人,今天相见,真是三生有幸。”马万里插言说道:“杨公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为人志虑忠纯,却遭到奸贼魏忠贤的迫害惨死狱中。想来真是令人痛心。”

    存义对陈天霸说道:“原来二位前辈与家父是故友,晚辈在此有礼了。”陈天霸和马万里面带窘色,他们告诉存义,自己都是绿林中人,

    哪里配得上与杨公成为朋友。存义听了说道:“二位前辈能坦诚相告,想来也是性情中人。身在绿林未必是坏人,时运所迫也是出于无奈。一个人的善恶并不在于他身处的环境,而在于其内心。”

    存义的一番话触动了陈天霸的神思,他仰天怅望,嘴里不停的叹息。少年时他也有闻鸡起舞,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的雄心壮志。可是恶霸成贵不仅伪造田契侵吞了他的家产,更勾结知县吴池将他的母亲关入大牢。其母不堪受辱,在狱中撞墙死了。陈天霸从此流落他乡,跟着卖艺人杜五学得一身的本事,后来在这伏牛山落草为寇。

    听了他的伤心往事,在场众人无不动容。马万里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大哥,都是那些祸国殃民的贼臣赃官使我们无家可归,而魏忠贤就是那首恶元凶。”

    陈天霸抑止悲戚,将自己山寨被烧如何被烧的原由,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存义和周飞。他们二人听了之后,才知道锦衣卫是来杀人灭口的。万幸的是存义救了他们的性命,可是密信的原件还在田尔耕的手里。徐御史已被判了斩刑,魏忠贤一定会指使田尔耕将密信毁掉。知情人悉数被杀,又没有实物指证,老贼魏忠贤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存义告诉陈天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魏忠贤一定会有罪行昭揭的一天,眼前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落脚安身的之处。周飞本打算带他们到效外茅舍暂住一晚,可是他转身看了一眼存义,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到周飞面露难色,存义询问道:“兄长,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周飞告诉存义,弟媳在林郊小屋,所以不能带着他们三人去。陈天霸知情识趣,对周飞说道:“你只管将我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待贤侄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还要另寻容身的地方。”

    存义和周飞将他们带到林郊茅屋附近,陈天霸看到此处空旷开阔,

    劈了几根树木搭起一个简易棚子,又找来些细软干草,将于三安置在里面。住所布置妥当,他便和周飞到山中猎捕野味。马万里留下照顾于三,存义回到小屋去见玉凤了。

    待日色西沉,周飞和陈天霸手拎野兔山鸡,一脸欢喜的回来了。玉凤帮忙将野兔山鸡扒皮洗净,周飞支起烤架,将野味放在火上烘烤。不久喷香的肉味缭绕飞升,引得众人食欲大动。

    虽无丝竹管弦,然而明月朗星相伴,彼此又同是患难与共,是以敞开心扉相谈甚欢。于三略吃了些肉,渐感元气有了些恢复。存义从怀中掏出镇心理气丸,命他运功调息之后服食。他服下之后倒头便睡,待次日天明之时,伤势虽未痊愈,行走却是无碍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存义担心冯铨去而复返,他纵然是武功盖世,若是对方以汹汹之众来犯,难免有兼顾不到的地方,于三等人恐怕又要面临危险。思量再三,陈天霸决定到太湖投奔赵卓龙。临行之际,

    他从怀中拿出飞鹰令牌,对存义说道:“少侠收好此牌,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是刀山火海,陈天霸也在所不辞。”马万里和于三也用同样的话语表明心志,众人惜别之后,存义劝周飞和自己一同上路,

    却被周飞婉言谢绝。

    面对神情沮丧的存义,周飞好言宽慰了一番。他告诉存义,自己留在此地并不是偏求一隅苟安,而是有着重要的事情要办。他无时不刻不在思量着报仇,但是眼下时机不熟,自己上次又险些命丧田尔耕的手里,周飞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所以勤加苦练武功。

    存义和玉凤来到城中酒肆置办干粮酒食,在玉凤一闪身之际,一个头戴斗笠邋遢不堪的人,正好与她擦肩而过。她望了望此人的背影,觉得似曾相识。遂加快脚步向前探望,然而那个人顿住脚,玉凤只能放弃跟踪。存义急追过来,询问她站在街口干什么?玉凤扭头之际,斗笠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还在不停张望,存义见她没有听清自己的问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凤儿,你在这里瞧什么呢?”

    玉凤扭过头来说道:“存义哥,适才有人在我的身边一闪而过,我看他的背影好像是李全发。”

    存义听了不禁愕然,李全发自从校场演武被白雪峰羞辱之后,一直是销声匿迹,如今他又重新现身,该不会又生出什么事端吧。玉凤见他陷入沉思,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她柔声说道:“存义哥,你在想什么呢?”

    存义答道:“凤儿,李全发心胸狭窄,若真的是他来这里,我担心他会对白大侠不利。”

    玉凤听了他的话,丽若朝霞的脸上笑靥如花。她用银铃般的嗓音说道:“存义哥,你真是杞人忧天。李全发想找白大侠的晦气,不是自取其辱吗?”

    存义不以为然,他对玉凤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李全发暗下毒手,白大侠为人又极其自负,这样就难免会落入他的圈套。”

    玉凤细想存义的话颇有道理,遂领着他向李全发消失的那条路寻去。这是一条被两旁青砖白瓦遮蔽的狭窄青石小路。二人顺着小路前行,见前面越发的透亮起来。及到近前,是一座高大气派的府邸。府门前有一辆青牛彩车停靠在那里。三名军士正从车里往外搬运着大箱子,

    看到存义和玉凤,一名军士拔刀出来,恶狠狠地向他们走了过来。二人到这没有查出个结果,不想去招惹是非,存义扔给他一锭银子,诈称自己走错了路径。军士冲他摆了摆手,喝令他们立刻离开。

    出了巷子之后,存义对玉凤说道:“凤儿,也不知道刚才是什么地方,李全发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玉凤秀眉一扬回答道:“李全发怕是躲进府中偷东西去了吧。”存义听了玉凤的话,却连连摇头。光天化日之下,李全发敢到将军家的府邸偷东西,无疑是自寻死路。他认为李全发纵然是想偷东西,也不会蠢到招惹习武的人。这里面一定有原因,是以存义打算在这一探究竟,看看李全发的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

    二人在树上蛰伏隐蔽,窥探着府中的一举一动。后来停在门口的牛车消失之后,这里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存义知道这平静之中暗藏的杀机,若是李全发在这,一定会闹出动静的。他拭目以待,静静地守在这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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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恩仇记介绍:
明熹宗天启年间,宦官魏忠贤培植亲信意图不轨,都察院左都御史杨涟在一个秋雨连绵之夜,得到神秘访客提供的信件和账册,其中罗列了魏忠贤祸国殃民的罪证,杨涟以此信弹劾魏忠贤。不想却误中圈套,被打入天牢......东厂恩仇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厂恩仇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厂恩仇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