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加把劲我看好你
“呜……师父是混蛋!”
做梦之中的李无仙生龙活虎,现实中的李无仙还是个病秧子,声音软绵绵的,骂人都没力气。
那种可怜兮兮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安安母爱爆棚,抱着她安慰:“陛下不哭不哭,噩梦而已……”
李无仙挥着手道:“那是真的噩梦啊!就是那种、那种……明明就要得手了,忽然告诉你没了,呜,没了。真是噩梦。”
众人:“……”
“呃……”李无仙这才发现周围有两人一球围观,干咳两声恢复了平淡的帝王模板:“嗯,朕陷入梦魇,一时失态,让诸位看笑话了。”
两人一球都点头:“嗯嗯。”
安安补了一句:“陛下是梦见了什么坏人?一直骂禽兽来着。”
“咝……”羽裳斜睨着她,这死蚌太阴损了,你家先生还在床底呢!
秦弈便从床底伸出一只手,去抓安安悬在床边的脚。
安安若无其事地缩了一下,没抓到。
就听李无仙板着脸道:“是,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安安道:“梦中所得可能是真实提示,陛下真要是见了此人……”
“咝……”这回连流苏都吸了口气。
秦弈气急败坏地一把抓住安安的脚,安安这回没躲过,脸色通红地被捏着。
软,无骨。
安安另一只脚踢。
秦弈缩手,那只小脚还是握在手里没放。
李无仙道:“安安姑娘为何抽搐?”
安安干咳:“没、没事,脚痒。”
李无仙虚弱地看着天花板,也无力去分辨周围,叹了口气道:“梦是反的吧,现实里那人说不定是个谦谦君子。”
“呕……”流苏作呕。
别洗了求你了,神特么掐着蚌女的小脚玩的谦谦君子。
那安安被玩得腰都弓了,咬着银牙忍受,也不知那是什么感觉。反正活该,自己撩的。
李无仙奇道:“小幽灵为何作呕?”
流苏看了她半天,忍着心中恨屋及乌的不喜:“没事,你继续。那人如何厚颜无耻了?”
李无仙脸上泛起薄怒:“厚颜无耻倒是小事,兵临城下临阵脱逃才是死罪!”
“噗……”羽裳笑喷出声。
李无仙奇道:“羽人姑娘何故失笑?你们仨都很奇怪诶。”
“没事没事。”羽裳干咳道:“若梦是反的,那梦中临阵脱逃,现实就一定长驱直入,陛下还是放心好了。”
李无仙神色颇喜:“有道理。但是……”
她有些苦恼地顿了顿:“如果都是反的,那么谦谦君子和长驱直入之间好像有所冲突。”
两人一球齐声道:“不冲突,不冲突。”
李无仙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是做梦而已,现实想也别想。”
安安一脚踢啊踢,又踢不开秦弈,只能切齿问道:“陛下现实里见到这种厚颜无耻又临阵脱逃之人,会斩了他吗?”
李无仙悍然道:“朕要真现实里见到这种人,必斩……”
秦弈终于从床下钻了出来。
“……展露最美的一面给他看,强权是不能让人心服的,师父对吧?”
李无仙不知道师父居然躲在床底,想了想刚才说的话好像没有直指是师父,好像没啥……
她目光躲闪地偷瞥秦弈,却发现秦弈也是目光躲闪,两人眼神总是一触即飘,都不敢对视。
李无仙心中觉得有点怪,自己是梦见和师父那个样子,才羞赧的,师父这是在干嘛?
便忍不住问:“师父你躲床底下干嘛?”
秦弈干咳:“哦,我……那个,我在床底下施法,护卫你休憩之地,你看你气色是不是好了不少?”
“嗯。”李无仙确实感觉自己气色好了许多,之前那种随时可能消亡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就是病得无力。看来师父来了真的能治!
她很是感动:“师父钻床底施法真是辛苦了!”
“不、不辛苦,你先歇着,我、我要再研究研究。”秦弈说完一把拎起流苏,逃命般溜了。
李无仙目送他跑路,目光落在安安脸上。
安安此时脸上红霞还未褪呢,脚上仿佛还残留着那种说不出的痒痒和他掌心的温暖……美目流转间,尽是薄嗔和媚意。
李无仙看懂了,语气凉凉:“安安姑娘刚才是在踢我师父呢?”
“呃……”
“师父捏着小脚,舒服吗?”
安安气道:“谁会觉得这种事舒服啊!”
“那可难说,看姑娘这样子……嗯。”李无仙话锋一转:“安安姑娘喊我师父做……先生?”
安安怔了怔,求助般看着羽裳。
羽裳抱臂不言,让你撩骚,撩啊!
李无仙续道:“先生的意思就是师父吧?所以安安姑娘是我师妹?”
“没、没拜师的。”安安有些犹豫地道:“我看先生不想收徒,就是因为陛下,在他心中好像就是只有陛下一个徒弟。”
李无仙略显黯淡的脸上泛起了光彩:“真的?你别骗朕!”
“他没这么说,我感觉出来的,不打包票哈。”安安撇嘴:“真是气人。”
羽裳插话道:“可能确实是真的,也可能是夫君觉得收了徒就不能捏脚玩了。”
李无仙又泛起苦恼之色,这个倒也确实可能,师父虽然会写神雕侠侣,那是向他的师父发起进攻,轮到他自己当师父的时候就拿腔拿调,觉得不妥当……人呐,就是这么双标。
李无仙骂师父双标的时候,却忘了自己这个不完全是师徒问题,最关键的是姑姑……
其实不说秦弈心态如何,李无仙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态。梦中师父临阵脱逃,如果以解梦来说,是不是当解为自己内心也没做好准备,在梦中的具现?毕竟梦中不是真的师父,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反馈的应该是自己的心理。
骂禽兽骂畜生,是不是自己内心真的有这种抵触?
那一刹奇怪的不受控制,喊“滚啊臭男人”,是不是自己潜意识确实这么认为的?
人皇归人皇,再怎么鞭笞宇内,她也是个十九岁的怀春少女,对情感之事如何能像真正的老司机那么内行……被这种似幻似真的梦境一搅和,就更是找不到北了。
反正梦境中原本应该要梦什么,早丢九霄云外去了,满脑子都是患得患失的女儿心,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天帝:mmp。
…………
那边秦弈逃难般拎着流苏到了外面,很是无奈:“棒棒,现在这个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流苏抄着手臂:“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自己没办法搞定这件事,能让你随随便便找到并且压制,她就不是她了。”
“其实我差点就找到了,只是那会儿很突然,我也没反应过来。”
流苏怔了怔:“真找到了?”
“找到了,她非常抗拒和我的亲热,这是可以肯定的。”
流苏呆了半天,忽然大喜:“哈哈……哈哈哈哈!瑶光,你也有今天!”
“瑶……光?”
“嗯,以前不喊她名字是以为喊了真名会被感知,既然知道她这个状态当然随便喊没关系。”流苏满面红光地拍着秦弈的肩膀:“加把劲,我看好你!”
“我怎么加劲啊?”
“加劲玩徒弟啊!”流苏很是兴奋:“这台我帮你站了,谁来都挡不住!”
秦弈:“……”
第八百三十三章 我相信你的能力(月票3000加更)
“有一说一,你这入梦的方案是肯定可行的,毕竟是直接接触了灵魂,那种刺激感极为强烈。老实说就算你在外面和李无仙的身体如何如何,瑶光都未必有反应,在她看来很可能只是一具皮囊,但和灵魂接触就不一样了……”流苏兴奋地来回飘着:“我想想啊,给你提供点参考,她最气的是怎样的姿态……”
秦弈无语地看着明显兴奋过度的流苏,无力吐槽:“棒棒等会,别那么激动……之前这个算是验证吧,确定了我们的猜想。真正该怎么做,你先帮我捋一下,我心中对状况有个确切认知再操作。”
流苏奇怪地停下了转圈:“状况不是很清楚了吗?还要捋个什么?”
秦弈道:“如果按你所言,她实际并未复苏,只是个潜意识,或者比潜意识稍好一点能思考些事情。那为什么无仙会有提前消亡的状况?这对她并不是时候吧。”
“哦,这个。”流苏解释道:“她的提前复苏,并不是自己已经足够壮大。而是依托时光影响,算是提前达成了未来某天可以达成的状态。这种强行并不妥当,会让李无仙这些年的记忆全部消失,同时她自己的记忆也没能恢复完整且对现在的世界认知缺失,这显然是所有前世复苏的选项之中最坏的一种。”
“那为何会这样选择?”
“这当然不是她想要的选择。即使是无意识的本能选择,都肯定是选择循循诱导,慢慢侵占吞噬,这就可以保留此世的记忆,瞬间掌握新的环境认知和修行层次,那多完美?”
秦弈颔首道:“这梦魇的意义大约就是这样的,我回溯了之前的梦魇状态,就是进入她原先操作的步骤里,其实她也更乐意这样。那为何会变成了后来这种强行泯灭无仙的最坏方案?”
“因为李无仙停止了修行,导致她的常规复苏进行不下去了,连做梦都不做了她怎么引导?但她又有本能的复苏**,本能驱使着往最坏的一步进行。”流苏沉吟道:“当然这里应该不止这个因素,她应该不至于这么不能忍,想必有其它因素综合在一起才导致的……”
秦弈道:“那个太监的事情,巫法?”
“有可能,假设在吸取人皇气运,又或者瑶光很重视的神性之类……导致瑶光潜意识觉得这么搞下去即使复苏了都大伤根本,还不如强行提前……”
事情到这里,应该算是整理清楚了。
并不是单一因素导致李无仙的差点消亡,是几层因素加起来导致的。当然,最根本的因素还是瑶光复苏,哪怕她也只不过是本能。
秦弈若有所思:“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恰好有时光法则氤氲整个环境,她只不过是本能地借助了最熟悉的刀子,梦中杀人而已……如果让她自己选择,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对。”
“所以还是要破除那个巫法,让瑶光不要这么两败俱伤,然后大家可以慢慢争……”秦弈来回踱了几步:“不知道青君调查得怎样了。”
“那个太监几年来出宫见了谁,这种事你指望一晚上就查清楚那是做梦呢。”流苏道:“反正近几天内,既然你能让李无仙陷入梦境,她一定会配合,暂时不会那么激进了。这就是李无仙气色变好了的原因。”
两人对视一眼,回到原点了。
入梦可行,但入梦后要怎么做,总之昨晚这样肯定不行,乱七八糟的。
理论上好像梦中直接上了应该就可以了……但这个……
首先秦弈自己别扭,做不出来,其次也不确定李无仙自己愿不愿意,最后她的表现确实像是有点抗拒了。
就算说为了救人,这两点都不去考虑,也该考虑瑶光那边的反应:你上了,她是不是就一定会出现?
之前已经打草惊蛇了,想让她按捺不住地出现,已经变得更加困难。
即使出现了,你找到她了,是否就真能把她压制封印?未必能办到这一点。
万一不出现,或者出现了也制服不了,那岂不就变成了自己白白强暴了徒弟,这算什么事?
没这么乱来的。
必须有个章程,该怎么去做。
怎么确定把她引出来,引出来之后又怎么确定把她制服。
“制服的话,你学过混沌源初第九篇,内有封魂界法,这招一定有用,你已经是会的,不需要考虑。”流苏转着圈儿沉吟:“至于怎么确定出来……确实你直接上了她真的未必会出来,关系到重临三界的大计,这点忍耐她还是有的,大不了当被狗啃了……”
秦弈无奈道:“……实话说,棒棒,我自己也做不出来,这不是开玩笑的。无仙以为是做梦,我们自己知道不是啊!昨晚我只是抱着亲了,已经让我躲床底下没脸见人了,真做了还了得?”
流苏道:“原来你只是抱着亲啊……”
“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了!”
“切……没卵。”
秦弈气得跳脚:“你有?”
流苏得意洋洋:“我现在整个人不就是个卵。”
“我特么……”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做不出来,这个确实有点那啥……让我想想啊,怎么让你做得出,同时还她觉得比被狗啃了还难受还耻辱。”
真有这种两全之策?
秦弈期待地看着个球在身边转啊转,头都跟着它转晕了。
若论天下对天帝最了解的人,那一定不是天上人,而是流苏。
如果流苏都想不出对策,那就没人想得出了。
问题在于,这种让人感到侮辱的对策,往往正是秦弈做不出的。
比如常人随便一想就能想到的扣个项圈牵着爬,瑶光绝对爆炸,可秦弈对无仙做得出吗?
流苏自己转了好几圈,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秦弈一眼:“就你屁事多!你又不是真君子!”
秦弈板着脸不说话。这事情不是旁人看着挑担那么简单的,师徒坎好过,李青麟李青君这坎儿怎么过得去!
就算无仙主动,秦弈都觉得自己这回的请自重绝对真心实意,没半点犹豫。更别提自己主动做什么了,怎么可能啊……
流苏忽然打了个响指:“有了!”
秦弈眼巴巴地看着它。
“当师父的人,你很少教徒弟吧,去教她远古历史啊。”
“呃?”
“你告诉她,远古有个做梦想当天帝的,又老又丑还整天以为自己很漂亮,实际上好多人都以为她是个男的,真是笑死人了。”流苏越说越兴奋:“对了,告诉她,那个想当天帝的其实是个废物,每天都被一个叫流苏的人骑着爬,让她舔哪就舔哪……”
秦弈:“……”
流苏谆谆教导:“记住,不可提瑶光姓名,否则李无仙可能会记起什么……就这么半真半假最好了,让她思维混乱,误导认知……”
敢情你这还是认真的一举两得之策对吧……天帝受不受你这种激另说,误导记忆复苏好像还真有点用啊……
“至于其他的……你就自己发挥了。”流苏拍拍秦弈的肩膀,笑眯眯道:“其实我觉得如何让女人本能的羞耻,这根本就是你的天赋,就像刚才下意识去捏安安的脚一样,这等手段你需要谁教?双管齐下,弄不死她丫的!去吧,我相信你的能力!”
第八百三十四章 怕催婚的陛下
回到李无仙寝宫,秦弈正琢磨着这么快就又让人入睡也不太好,是不是该扶她出来走走之类的……结果刚走到寝宫门口,就看见一太监抱着半人高的一大摞奏折正要进门。
秦弈怒道:“搞什么!这什么时候,还让无仙看奏折?”
作为有资格接触奏折和批复的太监,那都是宫中老人了,都知道秦弈是谁——那就是外臣们一脸懵逼的“至圣国师”、陛下真正的师父。
当初李无仙刚登基,这位就在宫中住过好几天,宫中老人都见过。昨天他从天而降,被李青君大喜拉进宫中,大家也看在眼里。灵醒的都知道,这位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人物,现在是帝师,指不定哪天就是皇夫,陛下看的什么书大家可心中有数呢……
太监不敢怠慢秦弈,忙道:“这是陛下刚刚吩咐的,让我们送奏折过来……”
“胡闹!”秦弈大怒:“这么庞大的帝国,没有自己的政务机制,皇帝病了都不能休息的吗!”
“这个……”太监额头滴下冷汗,这种话他怎么敢辩啊……
寝宫内传来李无仙弱弱的声音:“师父,是我让他们拿来的……”
秦弈怒道:“拿回去!你神魂虚弱,需要休息,不能费神,还要不要命了?”
李无仙沉默片刻,无奈道:“拿回去吧,着三省同参……不可泄露朕染恙,就说懒得看。”
太监比她更无奈:“陛下,瞒不住的,这都四天了,如何瞒得过那些人精?”
“瞒不住再说。去吧。”李无仙简短说了句,就不再做声。太监只得抱着奏折回去了。
秦弈大步入殿,见李无仙靠在床头虚弱的样子,皱眉道:“搞什么,难道前几天你生着这么重的病还在批阅奏折?”
李无仙垂首道:“前两天只是偏头痛,没这么严重……是昨天才开始的……”
“头痛就该歇着了!”秦弈气道:“怪不得你神魂衰弱得这么快,本来腾云之能也不是没有一抗之力,你自己徒耗心神,才给了别人更多机会!没见过谁家皇帝要这么拼命的,世界不是缺了你不会转!”
“那个,以前也没有这么大地盘的皇帝啊……”
“少来这套,我再不通政治,也知道一个国家的运作不可能非要你天天亲自维系,必有整体机制。再说真正重要的议题也不是在奏折上议,无非四方信息,用得着你一天不落?”秦弈板着脸问:“你莫非是为了抓权?”
李无仙有些吃惊地看着秦弈,好一阵子才吃吃笑道:“我家师父居然对这个还有点小懂,挺可爱哒。”
羽裳安安在一旁面面相觑。谁还不是个族中领袖来着,可这种状况和她们族群完全就是两个模板,理解不能啊……想不到秦弈居然有点懂呢……
秦弈板着脸不说话。
李无仙笑道:“奏折里隐含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为君者要学会从大量无意义的垃圾折子里看见很多,不仅是人与事的信息,甚至是每个人的性情习惯、朋党仇敌,都可从细微知著,并不像师父贬低的那么没意义……但若真不看,也确实可以的。”
“所以?就算再有意义也不差区区几天吧?”
李无仙摇摇头:“如果想躲懒,一辈子不看奏折也一样治国,最多也就做个昏君而已。朕日日勤政,不过抱病漏了几天,确实也没什么影响。但是……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病了,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信息。”
秦弈怔了怔。暗道自己不知道无仙的政权掌控模板,不知道死忠多少。按常规去想,死忠也是需要有东西维系延续的。如今是她自己作为强有力的核心纽带,是唯一的支点,因为她太过强大,才成为了一切的核心基石。
一旦被人知道抱病,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些动荡。
要说当年柴荣留下孤儿寡母被人欺负,无仙这个更惨。她要是去了,大离国傻眼了,连个可以被欺负的孤儿都没有,瞬间就要分崩离析。
怪不得她不敢让人知道抱病……不说会不会有什么人起异心,即使只是个感冒头疼的小病,恐怕大臣们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去了,铺天盖地的催婚催嗣立马就要上演。
所以这个就叫做……怕催婚怕得差点把自己累死?
秦弈的表情开始变得五颜六色。
见秦弈那神情,李无仙也知道他想明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脑袋。
其实李无仙最怕的就是,连师父也说“赶紧招个皇夫吧”,那就真是没病都要被气出病来了。
秦弈本来还真的差点想说,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如果昨天之前,他说不定真会说,可……
秦弈抿了抿嘴,半天没说话,李无仙悄悄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呆愣愣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
师父这态度,有点奇怪诶。
正在一片安静时,外面传来太监战战兢兢的声音:“陛下,唐尚书、顾侍中在宫外求见……”
“果然来了。”李无仙抚额:“动作真快,怕是一早都在外面等着了吧。”
太监道:“陛下罢朝四日,光靠御笔朱批瞒不过人的……”
“可见平日里太勤政了也不好,偷几天懒都能被人发现不对劲儿。”李无仙嘲讽地笑笑:“算了,让他们进来。”
确实躲着不见人也没啥用,连秦弈都不知道李无仙这病要治多久,没个定数的。捂盖子才会导致人心惶惶天下恐慌,还不如敞开了说明白,把该做的事情安排好了,反倒清晰明了,共渡难关。
过不多时,两位老者进了殿,第一眼看见站在床边的秦弈,都是愕然。倒是羽裳安安的存在没引起什么注意,陛下身边有女子守护太正常了,这男的什么情况?
御医?哪有两位宰辅都不认识的御医,还这么年轻?
念头一闪而过,李无仙终究威权极重,宰辅也不敢放肆,都行礼道:“陛下圣体如何?”
李无仙道:“暂无大碍,仍需调养。这些日子还望诸卿多费些心。”
老实说平日李无仙太强势,上下大权事无巨细几乎一把抓,相权被压得惨不忍睹,她能休息几天放点权,宰辅们心中还是挺高兴的。可这所谓的高兴不但不敢表露,实际上高兴程度都比不上担忧。
那顾侍中便忍不住道:“陛下龙体抱恙,我等自当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天佑陛下,区区小病自是不日而愈……但是陛下……那个……”
都不需要开口,秦弈都听得出那没说出口的“您真的该结婚了”一排明晃晃的大字写在脸上。
那唐尚书甚至来了句:“怕臣等催婚,宁可瞒着病,陛下您这也太……”
李无仙板着脸,可惜病中虚弱,板脸都没气势,反倒看着有点小姑娘气鼓鼓的萌样儿。
顾侍中道:“陛下既是修行之人,应当也知道冲喜,臣等昨日问过灵虚国师,国师说确实有这个说法……”
卧槽灵虚胆子肥了啊?冲喜绝对不是修行界的说法,那叫迷信说法!灵虚怎么可能说确实有?
看来这回李无仙的病是真的触动了一个国度最根本的东西,真正的国本在此,这是连舔狗灵虚都跳反了啊!
第八百三十五章 打死你个佞臣
单论这件事的话,灵虚是真跳反了。
原本灵虚也觉得李无仙不说千秋万载,起码能活几百上千年,那些凡人不懂,催个吉尔催?老道士淡定着呢。
可这次他慌了。
灵虚是很传统的道士,什么观气啊算命啊炼丹啊都是基本技能了,李无仙病倒,他就尝试算了一下休咎,结果冷汗淋漓,发现自己根本算不到陛下在未来的存在!
好像与死亡不太一样,但这个就等于死啊……灵虚是俗世国师,不是出世修行者,他潜龙观的一切都建立在强盛的大离上,要是李无仙不在了,这大离转瞬分崩离析,他还玩个球啊?
就算这病能好,灵虚也由此引申到了一些别的,比如会不会遇刺之类的……看来还是那些大臣们看得清,不管你能活多久,留个种子总是让人安心的。
所以惯常作为陛下舔狗的他这次都和朝臣们穿了一条裤子,非要设法让陛下留个后不可。
不过灵虚与别人不同的是,别人是为了国家大计硬着头皮冒着陛下大怒的风险劝谏,而他却知道这次说不定未必会得罪陛下……昨儿某人从天而降,灵虚知道的。
指不定被逼一逼,还正落了谁的下怀呢,嘻嘻。
老道士舒适地对身边弟子道:“去把那个测算功力的罗盘拿来,为师一会必然要被宣入宫,那东西有用。”
弟子不解:“那种罗盘根本不实用啊,谁还不能感知点儿修行强弱啊,隐藏得好的我们感知不了,那罗盘也感知不了。也就测一测看着差不多的两个人到底谁修行高一点点。”
“废话,否则怎么会丢仓库吃灰?让你去拿就去拿。”灵虚两眼一瞪:“我们不说,凡人知道那罗盘干啥用的?教了你们这么久,就知道修行,凡人社会要怎么混,好好看,好好学!”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通报声:“观主,陛下宣观主觐见。”
“果然。”灵虚捋须微笑:“还不去拿!”
那边寝宫内,唐尚书正在苦口婆心地对李无仙劝说:“若陛下有意,我们马上就可以去物色,无论是文韬武略,还是姿容俊美,抑或琴棋书画,陛下想要什么,这六亿神州总能有满足的,尽由陛下挑啊……”
李无仙翻着眼皮看天花板:“朕病着呢,你们是想让朕气得更加病重一点?”
唐尚书顿足:“真无此意,只是为了给陛下冲喜……”
顾侍中道:“臣有一计。”
“说。”
“我们可以张放榜文,让天下英杰来赴考,陛下就在上面看着,就算不挑人,当看戏也算是休息养病嘛……”
“噗……”秦弈终于出戏地笑喷出来。
你们两位是宰辅,搞得比乡下媒婆还难堪……
两位宰辅看了秦弈一眼,他们也知道自己很好笑,可没办法啊。推荐人选要挨骂,说不定还害了那年轻人;大道理说了几万次了也没用,还不能落个趁病逼迫的意味,宁愿化身老姑婆也要趁着这个冲喜的名目把事情给定了。
他们是真不信这神州之大,会没有一个男子入陛下的眼。
不过这啥,这男人在君相议事之时随意发笑,陛下居然不恼?
咦……对了,这次陛下态度也有点奇怪,不像以前那样一点就炸,好像有意让大家多说几句似的。
这个是不是有点……
这些哪个不是人精啊,单论察言观色揣摩上意的水准,那可比太清还高明。流苏都没明白这里面的意味呢,那唐尚书就忽然变了语气:“为陛下冲喜计,为国家之嗣计,便是陛下要降罪老臣,这件事老臣也要去做!臣等这就去张榜,届时自来向陛下请罪!”
说完转身就要走。
卧槽你们要不要这样啊!秦弈实在忍不住了:“等等!你就打算这样出去生米做成熟饭,绑架陛下?”
唐尚书偷瞥了秦弈一眼,板着脸道:“本相说了,拿头谢罪!”
秦弈急了,真要被他们张了榜出去,无仙那真是被绑在火架子上,能砍了他有什么用?招亲这种事,天下张榜,事后不认说是假的,这种花边笑话能让天下群众笑一万年,李无仙黄花闺女一个,受得了?
捏着鼻子也要真招一个才行,要诛谁九族也是事后的事了。
可无仙是不是病糊涂了,这时候都不吱声?难道不该一声令下,外面一群侍卫堵上来把这臭尚书摁住?怎么没动静呢?
秦弈终于忍不住替徒弟出头:“你的头值几个钱?闹出笑话来你赔得起吗你?”
李无仙眼睛忽然变得有些亮闪闪的,藏着看不清的意思。
“何谓闹笑话?”唐尚书理直气壮:“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陛下都十九了,虚岁都二十一……”
李无仙终于插话:“我虚一岁,没虚那么多……”
秦弈:“?”
你关注的是这个?你是不是傻了啊?
唐尚书连连谢罪:“老臣糊涂。嗯,陛下都二十了,要是一般女子,此时孩子都三四岁了!更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嗣,远比一般女子重要得多?如此招亲天经地义,何笑之有!尔等佞臣,一味迎合上意,不顾国本,老夫……老夫打死你个佞臣!”
老尚书抓起一边灯台,就要打秦弈。
“喂喂喂卧槽……”
秦弈绕着寝宫中间的桌子跑,流苏笑得差点没从秦弈肩膀滚下去,忠贞的侍卫羽裳都掩嘴在一边笑,没有任何帮夫君挡一下的意思。
鸡飞狗跳之中,屋外太监弱弱道:“灵虚国师到。”
李无仙笑道:“宣。”
灵虚入内,忙上前拉住追打秦弈的唐尚书:“诶诶,您堂堂尚书令,怎么在这打人?”
唐尚书气呼呼地放下灯台:“我欲替陛下张榜招婿,此国之本也,这佞臣说会闹笑话,这是闹笑话的事吗?”
灵虚暗道您演得可真入戏,佩服佩服。
他偷眼看了看李无仙亮晶晶的样子,忽然笑道:“张榜招婿,确实会让人看笑话。民间津津乐道,编各种段子,谁受得起?”
唐尚书怒道:“国师也从奸佞之意乎!”
灵虚笑道:“我是修仙之人,自有妙计。”
看了半天戏,深感自己还需要向唐尚书多多学习的顾侍中终于道:“国师有何妙计?”
灵虚取出一个罗盘,笑道:“此乃姻缘盘,贫道已经输入陛下的生辰八字,只要念动咒语,这指针会自行替陛下寻找天定之良缘,可以持此盘暗中寻觅,不需要公然张榜的。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无仙犹豫片刻:“可信么?不会乱指?”
灵虚拍胸保证:“贫道拿头担保!”
唐尚书便道:“若是如此,倒算两全其美之策。”
最关键的是陛下自己好像让步了,同意招婿了,那方案是公然还是暗中都是小事。就连这指针,不管指了谁,其实两个宰辅此时也都已经不在乎了。
顾侍中道:“国师不妨施咒,让大家看看它怎么动的?”
灵虚掐了个法诀,一指罗盘。指针果然唰唰唰地动了起来。
两位宰辅都探过脑袋,眼睁睁地看着罗盘上的指针慢慢稳定,指向了……
秦弈的肩膀。
那是流苏。
当然凡人是看不见流苏存在的,否则早就大惊小怪了。他们看见的指针指向,当然是秦弈。
第八百三十六章 你抢我老婆
其实以一个罗盘指针的平面指向,要分清楚指的是本人还是肩膀这么细微的差异那也是分不出来的,连秦弈都以为指的是自己。
他和流苏也没去解构人家罗盘,看表面也不会知道罗盘干嘛用的,一时没想到灵虚是瞎忽悠呢,唬得他俩也是一愣一愣的……
秦弈向左边挪了一尺,指针也跟向左。往右跨了三尺,指针又跟向右。
得,这意思绝对不是指向他的方向,分明就是指向他这个人!
两位宰辅直挺挺盯着秦弈左右横跳的样子,那眼神就像是饿久的人看见了鸡腿。
天知道他们为了不肯找男人的陛下伤透了多少脑筋!
现在这是什么状况?是陛下同意测试用罗盘暗中选婿的方案,在这个前提下,指针指向了这个男人,陛下居然抿着小嘴一言不发,那眼睛还亮晶晶的,脸色还有些微微的红润。
陛下之意,昭然若揭。
什么不肯找男人……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因为陛下心中有人啊!
灵虚试探着道:“陛下,还测算别人吗?”
秦弈傻愣愣地看着李无仙,他一时有些懵了。
说这个不算数,你拿去测测别人?说不出。
说没错没错就是我,不用测别人了?也说不出。
这一刻脑子空的,只能眼巴巴地寄望无仙能够给出一个两全的选择。现实的她不是在做梦,应该不至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要和师父那啥吧?
李无仙看懂了他的茫然,目光闪烁地把脑袋转开,背对着秦弈,似是思考又似是不好意思。
唯有始终以水灵之气包裹着她的安安,全方位地感知到了她的神情。
那是一种极为奇怪的丰富表情,先是极为羞喜,恨不得把手指头塞牙间咬着笑的窃喜感觉……很快笑意微微一凝,又抿嘴想了片刻,目光也有些茫然,似是事到临头也有些认不清自己的样子,然后又变为坚定。
最后化为沉思,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才比较好。
安安很少见到有人一刹那间的神色能变幻这么多重信息,这个人皇少女的心思复杂程度,恐怕连很多活了千百年的老妖也很难比肩,她们这些在海中修持几百年见识如同十几岁的“少女”,就更比不过了……
终究是个庞大帝国的开国之皇,她不是一个只懂得腻着师父的小姑娘。
最终李无仙的话语是这样的:“此国之大事,不可儿戏,当慎之又慎。何况他是我师……嗯,只能作为备选。国师且持此罗盘,寻访京师,若是没有别人也就罢了,若是有别人……”
灵虚都一时没领会,下意识问:“若有别人,如何?”
李无仙微微一笑:“那时再看对方品性,做个比较。”
灵虚脑子里转了一下,还是不太理解为何节外生枝。倒是旁观李无仙思考的安安若有所悟。
因为灵虚不太了解秦弈,安安可是太了解了。
如果没有竞争,只有他这么个唯一选择,他有极大可能会犹豫难决,反正没别人,他未必会把这个所谓的“天定姻缘”当回事,那就再度回归原点,这番戏等于白搭。
可一旦感觉自己不当回事的话就真可能嫁别人去了,他心里反倒可能立刻炸毛,至少要维持住自己这份竞争资格。此时就算说他这份不算数,他都不会肯了。
名义必然是“为师帮你把关”。
果然就听秦弈叹了口气道:“也好,我帮你把关。”
李无仙眼里闪过“果然如此”的笑意。
安安:“……”
先生,您那点小心思,被你徒弟吃得死死的,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弟啊……
从现在起,你的身份不仅是个师父,已经同时是个征婚者了你知道不?灵虚百分之百不可能再去添加什么新人选了,人家配合的就是陛下和你确定这种暧昧关系,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李无仙趁热打铁:“那唐尚书负责记录造册吧,嗯,这位你们先认识一下,他便是我国长期虚悬的至圣国师秦弈。”
两位宰辅并没有意外神色,虽然他们并不认识秦弈,可灵虚的态度和刚才李无仙漏出的只言片语已经让他们猜到了,除了那个神秘莫测的至圣国师,没有别的可能。
这事儿挺蛋疼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秦国师是陛下的师父。
师徒……
老实说如果有别的选择,他们并不愿见此事。
此世与华夏古代非常相似,人们的思想还是十分保守,否则当初居云岫也不至于纠结那么久。居云岫那名义上好歹还是师姐,这秦弈李无仙可是真正的师徒,不仅师徒,还掺杂了点别的关系,更是麻烦。
只不过君臣拉锯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真能在此尘埃落定的话,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李无仙这时机真是又准又狠,唐尚书一时甚至怀疑陛下是不是装病来着。
唐尚书叹了口气,取出纸笔记录了一笔,口中还有些期待地问道:“按照国师估测的话,这罗盘能指出多少人来?”
灵虚暗道当然一个都不会有,最终显然是天定姻缘只得秦弈一人,但凡随便加一个进去,陛下和秦大爷两个都要我死。
当然这话不会直说,只是随意道:“据贫道估测,多半合九之数。”
明知道他在瞎掰,李无仙那眼神都忍不住的杀机,秦弈的表情也有些凶残起来,灵虚暗自擦了擦冷汗,忙道:“道兄莫急莫急,只要你稳住,谁能和你争啊对吧……”
正说话间,顾侍中忽然喊:“罗盘动了……”
人们怔了怔,都去看灵虚手里的罗盘,却发现那指针滴溜溜在转,压根不理秦弈了。
唐尚书顾侍中都有些惊喜。
陛下答应了用此物选婿,君无戏言可是收不回来的,若不是秦弈最好了,岂不是意味着可以选别人了?
李无仙的杀气真的快溢出来了,灵虚满头大汗,他怎么知道这指针为何失控了啊?
这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秦弈倒是知道……
因为这会儿流苏正绕着那罗盘转圈圈呢,指针就跟着流苏转过来转过去的……原来之前指向的根本就不是他,是流苏啊!
难道无仙天定的姻缘居然是棒棒?
这啥……莫非是天帝的缘故?
他忍不住传音:“棒棒你在转什么?”
流苏道:“本来是对这个能指人姻缘的玩意感兴趣,想过来解析一下,结果它一个劲地指我……我牙还没刷呢……”
秦弈正待说什么,却见唐尚书带着些期待道:“陛下,那这名册是不是该删了?”
秦弈二话不说地一把将流苏抱了回来。
那指针立刻就指回来了。
李无仙长长吁了口气。
流苏挣扎:“原来这小娘皮是我的!你抢我身躯还抢我老婆!”
“艹……”秦弈死死将它摁在怀里:“棒棒乖,回头给你吃棒棒糖。”
那边唐尚书和顾侍中把笔一丢,两手笼在袖子里,上上下下地看着秦弈弯腰虚抱空气的模样,如同在看一出无声的荒诞剧。
李无仙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悄悄对安安道:“小蚌,原来师父这么喜欢我呢。”
安安还没来得及回答,殿门被推开,李青君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外。
李无仙脸都绿了。
秦弈和流苏撕逼的动作顿时停止,流苏脑袋往上一冒,上半圆从秦弈胳膊里探了出来,眨巴着眼睛看李青君。
它是有瓜吃了,不闹了,秦弈的汗水涔涔而落,不知道自己这次要怎么死。
第八百三十七章 当青君成为BOSS
整个寝殿鸦雀无声。
灵虚贴着墙边,一步一步往外横挪,连向陛下告辞的话都不敢说了。
他知道的事可比外臣多得多了……别人可不懂李青君和秦弈什么关系,他可是知道的……
太可怕了。
随便代入想想都能体会到那种足以拆了皇宫的怒火,在这里作死吗?灵虚贴墙跑路,不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一溜烟从李青君背后钻出了门。
“站住!”
灵虚仿佛中了定身法,僵在那里。
李青君头也不转,漠然道:“那玩意真是测姻缘的?”
“是、是的……”灵虚冷汗淋漓。
李青君眼里闪过了然之色,淡淡道:“陛下终于愿意招婿,此乃大喜之事。诸位辛苦,且去办事吧,龙渊城百万众,要是没七**十个优秀男子,说明诸位不上心。国之大事,不可轻忽,勉之。”
秦弈:“……”
李无仙:“……”
灵虚心里暗暗叫苦。
对于政客属性而言,这个罗盘是不是测姻缘的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个名目,李无仙需要靠这个借口和秦弈搭出一条理直气壮的暧昧线。不管这个罗盘测的是啥,就算实际测的是谁最蠢,只要当场会指向秦弈,那就是测姻缘。
哪怕是只鹿,需要它是马的时候它就是马,谁不会玩啊。
至于之后还会指向谁,根本不要紧,只要灵虚不施法,它就谁也不指,惟秦弈一人。
就这么简单。
李青君却轻而易举地看懂了这种伎俩,顺水推舟的让灵虚真去找一些优秀男子来,说这鹿是马,你倒是跑啊。测不出一群男人过来你就是渎职,两个宰辅可正中下怀地不想要秦弈呢,他们会盯着你的,真以为我男人那么好抢?
哼。
这回陛下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招婿环节算是正式启动,想反悔都难。要是昭阳王揪着秦先生的耳朵走人了,陛下说不定还真得找个夫婿了……
这他娘全是乾元以上等级的宫斗术啊,灵虚知道顶不住,拉着两个宰辅跑路了。他打定了主意,在这姑侄俩没撕个清楚之前,罗盘坏了。
嗯,罗盘坏了。谁盯着都没用。
李无仙鼓着腮帮子,眼睁睁看着灵虚跑路,连个交代都不敢留。希望灵虚聪明地让罗盘坏了,不然以后小鞋穿不死他丫的。
寝殿之中瞬间就剩下了秦弈自己一家子人。
气氛更是安静。
“好一出大戏啊。”李青君抄着手臂,面无表情道:“这么多年来让你找夫婿,誓死不找。某人刚来,就屁颠颠的开始了?”
李无仙赔笑:“冲喜,冲喜。大臣们也是为了朕躬……朕也没力气在这时候和他们争执,不妨试试。”
“嗯嗯。”李青君颔首表示我懂:“那你就试试吧,让灵虚给你找些俊美少年。至于这个既当师父又当姑父的,长得还丑,姑姑就带走了哈。”
“别啊!”李无仙秦弈异口同声。
李青君似笑非笑:“很有灵犀嘛。”
“不是不是。”秦弈忙道:“我这可真不能走啊,我在给无仙治病呢,已有方案了,可不能前功尽弃。”
“所以治病和你要做皇夫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那个,就是给无仙把把关,人品心性,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我也不算精通对吧,好歹胜过我的才行对吧,不能随便找个废柴对吧……”
一连几个对吧,近乎语无伦次,李青君听得都想笑:“秦弈,你和我谈婚论嫁的时候还只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个,说话都还没这么磕巴呢。当年对着我父王你也侃侃而谈,如今我成了个比父王更凶的长辈对吗?”
瞧这话说的……
流苏一口白瓜爽到了心尖尖。
秦弈只能抱着一只幸灾乐祸吃瓜的球,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老半天都憋不出话来。
李无仙终于没让师父单打独斗,侧翼掩护道:“咳咳,姑姑误会了,这里面有些说头的。”
“哦?”李青君一挑眉:“姑姑老了,看不懂年轻人的说头,不妨说给姑姑听听。”
李无仙忙道:“师父只是个幌子。”
“嗯?”这回连秦弈都看了过去。
李无仙目光躲闪着秦弈李青君的凝视,看着天花板道:“群臣催婚,每年都要来几次,朕大发雷霆也没有用,终究他们也是为了国家着想。但实话说,我恐男。”
“诶?”秦弈李青君一脸懵逼,你在说啥?
我们有代沟听不懂。
“咳,没错,恐男。我连想想和什么男人在一起都犯恶心,更别提招婿了。”李无仙越说越顺溜:“但是群臣汹涌总要给个交代,怎么办呢?这次恰好师父在,师父虽然很老了但在别人眼里还是个青年嘛,对外总能说得过去。”
神特么很老了……李青君忍不住道:“所以你是想让别人误会你找到男人了,就可以把这事平息下来?”
“对啊对啊。”
李青君冷笑:“难道你不知道,事情的关键是有孩子,而不是有男人!”
“诶?”李无仙傻了眼。
李青君斜睨着她道:“依据你的理论,是不是要你师父和你弄个孩子出来向群臣交代啊?”
秦弈不忍直视地转过了脑袋。
想忽悠青君,现在是几乎办不到了……怀念当年初见,那时候的青君多天真啊。
人生若只如……算了。
秦弈捂脸。
却听李无仙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那个,反正有没有孩子也要几年才知道,那就好歹可以拖几年嘛。”
李青君直接撕开了大家的伪装,跳脚道:“以皇夫名义,拖个几年?怕是老娘真要给你们带孩子了!”
李无仙惨败,憋红着小脸答不出话来。
流苏笑出了声。
这不是修罗场,这是李青君单方面虐人,根本不是公平对局。不管是秦弈还是李无仙,除了埋着脑袋挨骂就没别的办法。
可还是好爽啊。
看秦弈如同便秘般的表情就爽。
如今的李青君太强了,政治智商满级,宫斗技能满级,无死角的**oss,只看她想撕到什么程度。
李青君并不想撕得太凶,终究是侄女病情为重,这可是生死攸关,总不可能真拎着秦弈的耳朵抓走吧。甚至大闹得太离谱了都不好看,她都怕侄女会因为羞愤而加重病情……虽然那货到底有没有羞愤这个东西也很难说……
她胸膛起伏了一阵子,恶狠狠地盯着秦弈:“你跟我出来一下!”
“哦。”秦弈老老实实抱着球,耷拉着脑袋跟了出去,跟个被家长从网吧里揪出来的小学生一样。
殿外有梧桐,是李无仙幼时亲手所种,如今已然挺秀,亭亭如盖。李青君就靠在树干上,上上下下地打量小学生秦弈抱着球的老实样儿,无力吐槽。
“说说,你在想什么呢?”李青君气道:“我本觉得我是非常大度的了,你有多少女人我都不说什么,你身边的羽人蚌女,何尝见我说过半句?可我看你也不像是缺女人的样子,何至于把手往窝边伸?”
秦弈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这次的事嘛,本来就要有点那个……”
“嗯?”李青君问:“何解?”
秦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说了你会信么?”
李青君掷地有声:“只要你说,我就信。”
“我真不贪无仙,如果说做个幌子的话,我绝对可以不碰她。”秦弈抽抽鼻子:“但是我们如果要治病的话,不碰身子也得碰灵魂。”
“怎么碰?”
“就是,就是那样碰。”
李青君的表情变得极度危险。
秦弈小心地退后一步:“这是真、真的,没、没骗你。”
“嗯,我信。”李青君点点头,嫣然道:“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可你揪着我衣领子干嘛……啊~”
一声惨叫,秦弈螺旋升天,“叮”地一声,消失在太阳的光晕里。
第八百三十八章 当初恋变成了女方家长
“棒棒,你说,以前的青君多可爱啊。”
“我觉得现在更可爱。”
“以前她呆萌呆萌的鲁莽无脑多听话啊……”
“这叫记忆美化,你那时候难道不是想抽死她?”
“……好像有点。”
半空之中,一人一球缓缓降落。
秦弈在下,流苏在上,看上去跟牵着个气球往下降似的,实际上是流苏摁着秦弈的脑袋把他叉回去,不然秦弈可能要躲在天上不下来了。
当自己的初恋变成了“女方家长”……这画面实在没脸看。如果写个都市文……emmmm……
终究不能一直赖在天上,丑女婿还是要见姑姑,呃不是,姑父还是要跟姑姑交流侄女的治疗方案,以及她查案子的结果。
李青君抄着手臂靠坐在树下,秦弈落了下来,笼着手蹲在她面前。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李青君忽然“扑哧”笑了:“从认识你开始,你都是一副很淡定的臭屁样子,这可能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缩头缩脑的弱气。你还说你不贪她……”
秦弈举手:“实话实说,我真的没那本意。便是昨晚入梦,梦中她那啥,我都是推拒的!”
“入梦?”
“嗯。”秦弈认真道:“她的情况非常复杂,是这样的……”
秦弈一五一十把有关天帝之事都说了,连昨晚无仙以为在做梦于是光着求欢的场景都没瞒,也没瞒自己为了刺激天帝而抱着亲了无仙,所有细节事无巨细都说得明明白白。
实际上对于真正信任的两人相处,就不该有什么好瞒的。以前不敢随便泄露流苏身份,现在流苏自己都被天上人知道了,那还有什么问题?
当女方家长这个**oss其实是自己老婆的时候,摆平boss的方式是与常规有很大区别的……越是说得详细,越是体现当时真的没有龌龊念头,青君是明智之人,反而不会吃那干醋,会抓住事情的真正重点。再遮遮掩掩的反而是大小两个头都要被她锤爆。
顺便还详细到把明河轻影的前世也都说了,毕竟前世也都相关。
果然这个决定很正确。
李青君听了,那种气得要炸的神情慢慢收了,变得很是凝重。
远古,天帝,太清。
太清转世……
虽然这把无仙为什么生而知之的前因后果完全对上了,甚至连无仙的性格与气运都可以一定程度从这里找到承续,早年的困惑算是完全得到了解释。可这完全无法带来解谜的喜悦,只会让人惊恐。
此世历来应对前世今生的事情很多,原本大家挺习惯的,本也不觉得这有啥大不了的。
因为到了无相都已经接近不灭了,会灭的是身躯,阳神终究还是有办法保留的,就像远古那只螣蛇死了那么久还有本能意志留存。所谓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在凤皇的六道轮回还没彻底运作之前,谁也没法让无相堕入轮回。
也就是说以往的转世,最高也就乾元圆满的等级,如玉真人这种基本就是天花板。此前连无相转世都没听说过,太清就更不可能了,毕竟太清就那么几个,一个个都还以某种形式活着,根本不算死,自然没转世可言。
一般情况下,开启前世认知已是晖阳,而前世最高也就乾元,这就有得撕了,鹿死谁手很有悬念。
到了明河轻影前世展现,已经非常非常特殊了,她俩都不止是无相,堪称伪太清。当需要应对这种级别时,结局就非常难料,连天枢神阙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出乱子。
结果自家孩子更恐怖,是真正的太清,可能还比一般太清更变态。因为天帝带着伤都能诱杀烛龙,足证太清之间也有差距,天帝这种有极大可能是太清圆满,最少也是个**层。
那是什么概念?脑补都补不出她全盛时期会有怎样的表现力。
古往今来谁家有过这么恐怖的前世?如何能应对得过来?
若非李无仙自己的意志和智慧也不俗、并且秦弈流苏这组合也足够特殊,换了别人索性躺平等着迎接天帝复苏就是了,没啥可挣扎的。
这样的前提下,这场战争确实是很难再择手段的了,有一丝机会都要抓住。
如果真的能激得天帝提前出现、及时封魂,那以“做梦”的形式亲亲抱抱的确实算是可以接受的范畴,反正无仙自己只当是做梦,不涉真实,醒来一场春梦了无痕也就是了。
“正因为如此,我之前亲她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秦弈委屈巴巴:“只要你我不说,无仙也只会当一场春梦,相对于救命而言这不算事。更进一步我也没打算干啊,我自己心里也有坎过不去的,我怎么也不可能把你和青麟兄当不存在啊!”
李青君叹了口气,沉吟不语。
她相信秦弈这话是真心。秦弈再怎么说,这个人品还是有的。
只不过当无仙自己喜欢师父的时候,事情就立刻复杂了起来。
李青君很早就猜疑过这件事了,只是她以为少女终究会知羞,恋上师父兼姑父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出口?等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想不到这一病倒,却把所有的线条集合在一处引爆开来,事情终究演变成了这副德性。
头疼。
“至于这个招婿……”秦弈蛋疼地道:“我也知道我赖着这种名额不像话,可如果真搞出什么美少年和无仙对上眼的话,我在梦中怎么接近她?强行吗?”
这回轮到李青君傻了眼。
这么一说好像是啊……
如果无仙喜欢上了其他男子,梦中见到秦弈也不肯和他亲热了,那秦弈怎么刺激天帝?
靠强吗?
李青君嘴唇蠕动了好一阵子,才满脸的质疑:“这个什么天帝,真实职业是僚机?”
蹲在秦弈头上的流苏大乐,脸上都冒出了红光。
李青君看了它一眼,暗道你乐个啥,你的僚机程度比天帝有过之无不及好吗?当初是不是你怂恿他泡我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别红光了,换个颜色可好?
她终究没心思去惹流苏,只是叹道:“按你这么说,我这边追查的也是一个诱因,并非白费劲?”
“对,你这边的事情也很重要,若非这个狗屁巫法,绝对不会激起天帝这么严重的反弹,简直是点了炸药桶一样。”秦弈问道:“你查出什么了没?”
“已有线索,排查到了那个太监往常出宫的几条路线。”李青君道:“那还是照此分工吧,我循几条路线继续追查,你……你就负责天帝吧。”
说到最后,那语气无奈得无法形容,那感觉简直就是在说:老公,你去猥亵我侄女吧。
简直日了狗。
秦弈倒是更重视她的安全:“你这边追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能用远程不接触的巫法,就能透过我的萨伽大阵对一位腾云修士生效,能用此术的人想必修行不会低。这样吧,萨伽大阵已经撤了,羽裳隔绝真空的意义不大,我让羽裳去助你。”
“你可别小看我……”李青君蓦地警觉:“你该不会是为了支开羽人姑娘,为了偷吃那只蚌?”
流苏点了个赞。
秦弈捂着脸:“都说了我对无仙那是为了救人,我现在到底已经成了个什么形象啊!”
救人……天知道救到最后成了什么样,灵魂交缠呢!李青君想吐槽,却实在不知道说啥,最终只留下了两个叠音:“呵呵。”
第八百三十九章 各自心思
李青君心里那个憋闷,她这次回李无仙寝宫原本是来关心一下秦弈这边治疗状况,关心侄女的病情,交流交流查案进展。多浓郁的长辈关怀啊,简直母爱无疆。
结果自己那边累死累活查案子,这边侄女在勾搭自己老公。
这也就算了,自己老公居然还欲拒还迎,最让人想爆粗的是,搞了半天自己还得支持他。
最后自己还得继续去查案子,说不定还得面对很危险的敌手。
真是操蛋……
李青君觉得这世界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离开的时候脸都是青的。
流苏蹲在秦弈脑袋上目送李青君那大步流星的样子,总觉得每踏一步大地都会被踏出皲裂的感觉:“喂,你说如果这时候她遇到敌人……我觉得该担心的绝对不是她,那可是憋了一肚子能拆了大地的愤怒,足以越级杀人。”
秦弈没好气地把它从头上摘了下来:“我不觉得让人憋得一肚子火是什么好事儿。”
“你跟我说这?……气得她一肚子火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就是个吃瓜的。”
“……那你想不想看刺激天帝了?”
“想。”
“所以你怎么可能只是个吃瓜的!”秦弈气道:“其实我觉得你多半有其他主意,却非要选择这一种。”
流苏斜睨着他:“说得你不愿意似的。”
秦弈默然,半晌才道:“棒棒,我很纠结啊。”
“安啦,救人再说,别的什么……你真觉得李无仙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她一共才见你几面?不过是有种自幼的依赖崇慕,或者最多说依恋罢了,可未必是真实的男女情,只是她自己都未必分得清。”
“咦……”秦弈怔了怔,忽然发现有道理。
自己桃花多了,太习惯……不会想这么透彻。倒是这吃瓜的旁观者清,它看得更清楚。
无仙的表现,确实偶尔有些迷茫感,不一定那么真。如果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误会,那大家纠结个啥?
所谓救人再说,在棒棒的角度看来就是先弄死天帝再说,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大家依然达成了完美的共同目标,不要吵架就好了。至于什么手段,那是真的没法再纠结。
进了寝殿,秦弈先找了羽裳:“青君此时在内务府,你去找她,这两天可能会对上敌人。切记如果对方难缠,不要死磕,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如果说这场大戏安安看得分明,那么羽裳就从头到尾都是懵的,从宰辅们到灵虚和李无仙的对话,乃至李青君的宫斗剧,她可以说是一帧画面都没看明白,如坠梦里。
唯一看懂的就是李青君的愤怒,不过这个羽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羽人族内很多都算近亲,她和羽岚她们几个,大部分都有相同的祖母或者曾祖母。她想想如果夫君要在羽人岛对其他族人做些啥,自己基本上没什么反应吧,羽岚她们说不定也是乐滋滋的,不要喝水生孩子,有男人了。
神州人类真是迂腐,比她们出了名的死板羽人还迂腐,这点小事儿有什么好生气的,真是的。
羽裳觉得夫君派自己协助李青君,多半含有一点让自己劝劝李青君的意思,便拍胸道:“夫君放心,这点小事儿。”
“?”你这是要去打仗呢,怎么就是小事儿了?是现在乾元了特别自信了吗?
秦弈不放心地叮嘱:“别掉以轻心,说不定挺麻烦的。”
羽裳笑眯眯道:“我懂。夫君的初恋嘛……我会照顾的。”
秦弈想想觉得羽裳也乾元了,还有很特别的鲲鹏传承,神州范畴内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人应该是真不多,便也不多嘱咐,只是道:“相信你会处理。”
羽裳自信地离去了,安安哭笑不得地看着秦弈,发出了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
李无仙还靠在床头看他们呢,那脸蛋红得跟发烧似的,看得秦弈差点想拉她去隔离。哦不对,这就已经在隔离了,在安安的水之界里呢。
“师、师父。”李无仙小心道:“姑姑不生气了?”
“当然气,但她还是以你的病情为重,去替你查案了。”秦弈坐在床前,理了理她凌乱的发梢,低声道:“无论你取得多大的成就,在青君眼中你还是她的小侄女,她最需要照顾的亲人。”
李无仙看着天花板,眼里也有些迷茫,半晌才问:“那师父眼中呢?”
秦弈愣了愣,其实他真的想说在我眼中也一样。那种从襁褓中到孩提时再到少女人皇,直到如今定了型,一路看着长大的,心中那种看待晚辈小孩的意识真的很难抹去。
否则那一年被她勾勾搭搭两下,也不至于落荒而逃。
但此时此刻不合说这个,只能道:“师父眼中,你已是个叱咤风云的王者,师父以你为豪。”
李无仙转头看他,眼波里似有涟漪:“仅仅这样吗?”
秦弈无奈道:“你还要怎样。”
“仅仅这样的话,师父为什么要抱过那只小幽灵,让指针能够指着你?”
秦弈张了张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凡人们看不见流苏,无仙可是能看见的,刚才自己那无声的荒诞剧,落在无仙眼里那是纤毫毕现。
李无仙眼里闪过笑意,也没逼问下去,只是道:“师父,我躺得很厌倦,扶我出去走走吗?”
秦弈目视安安,看上去是他在治病,实际上安安才是真医生。
安安便道:“我张开水之界,别离开我的领域范畴就行。其实这时候陛下的魂体早就处于崩溃边缘了,完全是靠水灵温养,在解决了根源之前,不可离开。”
秦弈点点头:“那还是算了,多躺躺吧。”
李无仙出神地道:“原来如果没有安安姑娘,我可能已经死了?”
秦弈安安都不语。确实没有安安的话,她可能已经是天帝了,一个记忆没有复苏的半吊子天帝……
说是她的气运所致,安安证了水之灵后恰好她发病,得以及时救护,其实这事细究起来也有点意思。因为安安的水之灵,得自于天帝的浴室,等于拿天帝自己的东西坑了天帝?
还是天上人用天帝的东西坑了她,属于天上内战的冥冥延续?
但这算不算坑了天帝,倒也不好说就是了,因为天帝自己有意识的话,未必愿意这种提前复苏的模式。眼下以梦相争,也是天帝自己更乐意见到的。
气运所钟,指向是谁,暂时尚未可知。
秦弈考虑的是这些,结果理应考虑更大的人皇少女想的却不是这:“所以这就是冥冥之意,师父到大荒认识了小蚌,最后都是为了我。天赐师父于我,护翼着我……”
安安差点没气死。
我呢?
累死累活张开水之界救你的人是我诶,我不停在损耗法力和精神很累的好不好!怎么就成了是你师父护翼着你,天赐你和你师父的事了?
老娘屁颠颠跟着先生,到现在也就被捏个小脚,敢情还是为了你而来的啦?
安安眼珠子转了一转,忽然道:“让我水灵滋养的话,陛下这样躺着也不是很好,有些地方滋养不到。”
秦弈忙问:“那要怎么调整?”
安安伸手把李无仙翻了个身:“陛下趴过来,手背在身后,脸贴枕头……对对就这样,双膝跪起来,撅高点……记得哈,睡觉也要用这个姿势,便于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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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入狱已久的744,753,830都出狱了,之前跳过了的兄弟们求补订。
第八百四十章 梦里梦外
李无仙多曾过问臣属的病情,对人间治病还有一点点了解,可仙法治疗就真的一窍不通,她学的仙法就没这方向。本能觉得这小蚌好像有点不安好心,可没底气驳啊。
自己性命攸关,只能听着。
可是这个样子好羞耻啊,尤其是师父就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呜……怎么感觉凉飕飕的……好慌……
梦中什么都没穿钻进师父怀里,都没这样穿得严严实实的心慌。觉得师父目光落到哪里,哪里就火辣辣的。
果然现实不好,还是做梦好,梦中真是不知羞为何物,多放松啊……
这个姿势确定更容易做梦吗?李无仙脸贴枕头,转头看着安安,目露征询。
安安一脸严肃,慢慢点头。
李无仙深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期待做梦去了。
安安若无其事地捧起一杯茶,舒服地啜了一口。
这无声的哑剧看得流苏差点笑喷,秦弈叉腰看着安安,也不知道是要批评两句呢,还是要夸她两句,实在是哭笑不得。
倒是既然不合出去走动,那这样让无仙趴着也不是事,还不如让她早早睡下。秦弈伸手一指,一个瞌睡术落在李无仙身上,闭着眼睛的李无仙瞬间就觉得倦意袭来,很快就沉沉睡去。
秦弈看看自己的手指,夸道:“修仙的最大意义,果然就是花样多。”
“……”安安忍不住道:“怕不是采花的方式多?”
秦弈瞪眼:“我要用这么低级的方式采花?”
安安撇嘴,偏头不看他。
“话说你最近对我很有意见啊。”秦弈道:“跟无仙说什么梦中见到厚颜无耻之徒现实要斩了是什么意思?”
“那个……呵呵。”安安理亏,气势瞬间没了,赔笑道:“那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无仙又不会真斩了先生……”
秦弈抓住了重点:“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真是个厚颜无耻之徒了?”
安安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纯真。
秦弈凑了上去,安安向后缩。
那场面仿佛就在为厚颜无耻做出最好的注解,根本不需要解释了。
其实秦弈很清楚安安故意说那些欠揍的话是什么意思,本质上和小孩子哭闹为了引起家长的注意是很接近的心态,她撩一撩,他秦弈也就会“教训”一下,各自享受着种互相调戏撩拨的小氛围。
看看羽裳老实巴交的,日常不说话都跟隐身差不多了。这两位从海中带出来的妹子,真是鲜明对比。
既然明知道妹子是这个意思,秦弈自己也很享受这个意思,当然不会傻不愣登的装作看不懂,那叫注孤生,不配当桃花精了。
于是明明看着安安惊恐地往后缩,秦弈还是越凑越近,直到安安无路可退,将她顶在床头。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不对,不是这么说的。
秦弈干咳了一下,换了一句:“既然你都认为我厚颜无耻了,那总该做点厚颜无耻之事来表示一下,不然岂不是很冤枉?”
安安眼里闪过笑意,又害怕地道:“不、不要……你、你都已经捏我的脚了。”
“脚而已,不够软。”
安安不服:“我的脚最软的!”
“真的?”秦弈表示怀疑:“我的手太粗糙了,抓着什么都觉得软,无法证明。”
安安眼波流转:“那先生要用无骨的地方来接触一下证明证明吗?”
秦弈义正辞严:“当然要的!”
安安咬着下唇,一脚踹向他无骨的地方。
秦弈一把捞住,伸手去挠。
“别,别挠。”安安求饶:“证明给先生看就是了嘛。”
玉足对玉杵,无骨对无骨,流苏在旁边看得呆若木球。
真会玩。
它知道秦弈的想法。
无仙在旁边睡觉,他明摆着马上要入梦,怎么有闲工夫在这玩脚?转念就明白,他入梦要做的事情有点那啥,担心真个控制不住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索性在这里先达到贤者状态?
这臭蚌绝对是看明白了,抓着机会和他撩着呢,还一副可怜委屈样。
流苏深觉学到了。
往常觉得太清无所不能,在秦弈身边二十年才越来越发现有些方面还真是差得远呢。瞧这些腹黑妹,流苏怀疑就算瑶光站在这儿,都不见得玩得过李无仙安安这些小混账,别以为人家实力弱。
天色渐晚,已过黄昏。秦弈神清气爽地进入了李无仙的梦境,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诱惑得找不到北。
安安好奇地解析着脚上的浓浊,试图分析这液态物的水灵构造,为什么能生孩子。
流苏没心思理会这时候显得如同弱智的小蚌,它的关注点在瑶光。
不知道这次入梦,会是怎样的战局……
…………
李无仙也才刚刚开始做梦没多久。
在秦弈没有向上次那样刻意给她回溯制造梦境的情况下,也就并不是一睡着就会做梦的。哪怕是瑶光在本能地引导,也得差不多到最深层的睡眠时,她的灵魂才会不受控制地入梦。
这次的梦是全新的了,不是上次回溯的做过的梦,并且梦见那种冲突的梦魇也不是一开始就直入主题,往往会有个过程,然后因为某事激活。
新的梦境环境构造,还是基于她自己睡前最记忆深刻的画面,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是如此。只不过场景未必是在寝宫与床上而已……
她梦见的是在南离,自己两岁坐过的王座上……下面是模糊看不清面貌的大臣们,嘈杂纷纷的各种声音,其中好像有人在说:“摄政王该找个王夫了,既是为李家留后,也是寻个顶梁柱共同支撑……”
听见旁边李青君的声音勃然震怒:“谁再提什么狗屁王夫,他家夫人明年今日就可以拜祭亡夫了!”
看看,不愧是姑姑,刚刚灭国而归,威震天南,枪尖鲜血未干,那杀气就是重。
值得学习。
有人硬着头皮道:“国师诚然有大功于国,也与摄政王两情相悦举国为证……可他踏上仙途,此去不知何年,摄政王青春正好,难道一定要为他守候终老?大家也是替摄政王不值啊……”
“是我先负了他的承诺,便以一生相偿又如何?谁再提这件事,就是在羞辱我李青君!”
群臣唯唯,再也没人多言。
摄政王是真的会杀人的。
群臣不敢说话,李无仙敢。
她在龙椅上不自在地蠕动了一下,咕哝道:“要是他看上了别人呢?”
殿中死寂。
一群人死死瞪着龙椅上的小妖怪,李青君也瞪大眼睛看了她半天,终于一把将她掀翻,摁成了一个屁股朝天的姿势,噼里啪啦一顿乱抽:“才刚断奶,谁教你的胡说八道!给我彻查,她身边的太监宫女怎么回事儿!”
李无仙被抽得哇哇乱叫,惨不忍睹。
梦中的李无仙已经完全分不清,这到底是当初真实发生过的场景呢,还是自己因为白天的事情而夜有所梦,虚构出来的场景。那幼年李无仙妖怪般的言语,到底是当时真说过呢,还是自己此时说的?
多半是此时虚构出来的,比如那个被打屁股的姿势。
梦中感觉不出痛……那是真小孩身体,哪扛得住大人打屁股,若是真的话,早该哭了才对。可此时感觉不是痛,而是羞耻,既是被姑姑发现了秘密的羞耻,也是被师父盯着看撅屁股姿势的羞耻。
火辣辣的,被他目光扫过的地方,就像被姑姑抽了巴掌一样。
太惨了。
直到此刻,还算是正常人的正常做梦。可就在被抽得噼里啪啦很悲剧的时候,那种前世记忆的冲突终于出现了。
仿佛穿过了无尽的时空,王座消失了,王宫也不见了,四处荒芜,还有动物在草地上徜徉,如见莽荒的远古。
草地上,自己还是小时候,稍微大了一点,结着两只羊角辫。然后……还是被人摁在腿上打屁股:“说了你打不过我的,哇哈哈哈!”
抬头,就看见了对方同样孩提时的童稚之颜,唯有那双鼻孔一如既往,如此面熟。
第八百四十一章 我为人皇(补前天的)
李无仙感到灵魂深处的一种愤怒情绪……嗯,说是愤怒也不太对,也没什么厌憎感,更多的是一种不服气,想报复回来,早晚有一天也要把对方这么摁着抽一顿。
忘了是谁说过,这俩都是举世无双的天才,要是一男一女凑一对儿就好了,她们的孩子说不定会是超越这个世界天花板的人物,在道之上。
在道之上……
那是什么……
大家被称为最近道者,那也是“近”。
当太清之后,是为与道平齐。
齐天?是世人的最高追求了吧。
那凌驾于天之上,那是什么?
操控天地人者,定三界之序者,那是什么?
李无仙觉得自己从不服之中又燃起了勃勃的雄心,这种燃烧的热血,所见即征服的野望,感觉真的是与本人太过同步,几乎不需要任何引导,她知道这就是自己。
无论前世今生,这就是自己该有的意识。
如果这是前世的引导,那她赢了,应该说,寻找到这种共同的意志才是导致两世相融的第一步吧。
“定三界之序?”画面一换,眼前的童稚已经长大了,变成了上次梦见的绝美容颜,长发及踝,冠冕生辉,流苏覆面。只是稍微稚气一些,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和自己此时的年岁差不多。
她难得地没有仰首斜视,目光很是凝重:“是你的心气,但不现实。”
李无仙听见自己说:“为何不现实?你觉得我办不到?因为你会阻我?”
“我阻不阻你,是另一回事,但你太过理想化了,我觉得会有很多问题。”
“也就是说你本意也不反对?”
“嗯……但若是我觉得真的不现实,反而会影响了我所守护的,那我就会反对。”
“你守护的……人族?”
“不错。我是人皇,为了人族的利益是我的天职。”
李无仙有些嘲讽:“你的格局就这么点?”
她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道:“做到眼前事,规划自己可以做到的,那是格局。为了不切实际的理想,号称格局,实则骛远,不过空谈。”
李无仙道:“我要做的事,且不论是否空谈,至少不会侵犯人族利益,好歹我也是人族。”
“是么……”她想了想,叹了口气:“若以强弱分序,垄断道之认知,必有仙凡之分,到时候还算不算是同一族?会不会成为一个……天上仙族?”
李无仙一时不解:“那又如何?”
她慢慢回答:“我欲人人如龙,凌驾群妖之上,不愿凡人如蚁,打跑了妖族反而又被仙族欺负,那有何用?若要分割仙凡,那我宁愿天下无仙。”
李无仙脑子里轰然一炸,抱头痛哼。
我为人皇……惟愿天下无仙。
是了,我是人皇,我是李无仙……为什么要别人提醒我这个问题……
凭什么仙人视凡人如蚁,凭什么他们自命不在红尘,都是凡人变的,为什么他们就如同高级种族?
要么这天下就不要仙人。
要么就人人如龙,那就都是仙人。
两代人皇,跨越时空的意愿,根据不同的环境却达成了统一。
李无仙发现自己居然认同的是那个让自己很生气的鼻孔人,排斥的是自己……
我是谁,梦中的我还是不是我啊?想法不一样啊!
李无仙头痛欲裂。
意识深处,仿佛传来了一声“咦?”
又归于沉寂。
脑子在混乱,灵魂在疼痛,梦中场景却仍在继续……两个少女互相不服,又打了一架。
李无仙又打输了,头疼中的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输的。
然后被定身在那儿,脑袋贴草地,屁股高高撅起,又被噼里啪啦打了一顿。对方拍拍手,一蹦一跳地跑了:“在这撅着醒醒。放心,这里没人来侵犯你。”
李无仙气得要死,没法相信自己从小到大都打不过这个小孩子一样跳脱的家伙。
他们说她修的是真。
什么真啊,到处锤人就是真?
呜……这样撅着好羞耻,又被定身不能动,左右看着空旷无人,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万一有个谁从天而降,自己是不是要被那啥了……
正这么想着,虚空一裂,秦弈扑通跳了出来。
李无仙:“……”
见李无仙撅着趴草地上的样子,秦弈也非常惊诧:“怎么也是这个造型,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李无仙想想好像也是哈,连续换了几个场景,都是这个姿势收尾。那小蚌说这个姿势容易入梦好像没骗人诶。
不管了,反正师父来了,得救了。
“师父救我啊。”李无仙弱弱地喊:“我被人定身了,不能动。”
“定身?神特么做梦被定身。”秦弈哭笑不得地随手一挥:“解了,起来吧。”
“……”李无仙完全没感觉到被解:“师父你在逗我?”
“咦?”秦弈认真了起来。
原本以为是李无仙梦中幻景,那只要她自己觉得解了不就解了,所以他就随手那么一挥,只不过是给李无仙自己心里暗示解了而已。
难道这还真需要自己施法去解才行?
秦弈认真使了个解定身咒。
李无仙:“……”
秦弈冷汗淋漓。
无效?
解不了!
“谁下的定身术?怎么这么强的!”秦弈简直不可思议:“为师乾元三层了,一般乾元后期的圆满的我都敢挽袖子跟他干,怎么在你这个定身术面前,简直感觉自己跟完全没修炼的小孩一样。”
李无仙憋了半天:“是一个鼻孔人,想不起名字。”
秦弈瞬间萎了:“它啊,嗯,那算了。打不过打不过。”
妖族地脉之中,时幻之纱里的几十年,两球打架,天天被锤,从来没赢过。莫说别人看见流苏有心理阴影,其实秦弈也有啊……
李无仙很惊奇:“师父莫非知道她是谁?”
秦弈暗道这好像就正合了棒棒之前指点的教无仙远古历史嘛……便一屁股坐在李无仙身边,说道:“反正解不了,师父坐这儿保护你,顺便给你讲讲故事?”
李无仙抽着鼻子:“这个姿势很羞耻。”
“安啦,又不是没看过。”
“可是师父,你能不能坐到我面前来,不是蹲那里……”
秦弈兔子一样跳到了她面前。
结果李无仙一抬头,就正对着更不好说的地方:“算了师父你还是蹲边上去吧。”
秦弈哭笑不得地挪开:“感觉你这次做梦更知羞啊。”
“咦,师父怎么知道我上次做的什么梦……”
“你是不是傻了,我说什么话都是你梦出来的,需要逻辑?”
“……好像是这样。”李无仙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师父跟我讲的故事,其实也是我自己梦出来的故事?”
你这么想就对了,是你自己梦出来的故事,可能也是前世的真实哦。
秦弈干咳两声,开始讲故事:“远古之时,有一个太清修士,想做天帝。”
李无仙眼神立刻锐利起来。
果然,这个师父是自己幻想的,他说的话依然是自己的前世记忆相关。
秦弈吐槽起来比流苏教的更狠,毕竟越狠就越能刺激瑶光对吧:“那个想做天帝的,长得又老又丑,从来不洗澡,有狐臭还有口臭,歪脸龅牙……”
流苏此时正在暗暗以神念感知,闻言笑得在床上打滚,爽得飞天。
李无仙的神色变得非常危险……明明思维认知都还是自己的,可不知为何,打内心里就生出一股怒气,差点想一口把师父咬死。
第八百四十二章 麻烦的对手就要特殊操作
秦弈看着徒弟气鼓鼓的表情,故意奇道:“你生什么气?”
李无仙愣了一下,尴尬道:“觉得不大舒服吧,有志于做天帝的人,应该没师父说的那么、那么……”
“我也没说啥啊,就算是个天下无双的至圣之人,与长相也没关系嘛,丑就是丑还不让人说了?”
“我……”
“再说了,想当天帝也没当成啊,有志怎么了,我还有志做宇宙宙长呢,我不也长得平平无奇。”
李无仙无奈地看着他:“师父,您谦虚了。”
“话说你这样趴着说话的小模样很可爱啊。”
李无仙叹了口气:“师父果然是喜欢夜翎那种蠢蠢的吧。”
“你居然知道夜翎爱趴……可人家没撅屁股啊。”
“她是蛇,没屁股。”李无仙很骄傲:“我的身材比姑姑还好!”
“……”秦弈无言以对地摸了摸下巴,好像除了没青君高,她确实整体身材比青君好了……
呃,这不重要。
他故意这么说两句当然主要是为了判定此时李无仙的灵魂是自己为主还是天帝为主,如今这么看来还是无仙为主。
算了,扯歪了没意义。秦弈只能继续加大力度:“还听不听故事了?”
“师父您什么故事都还没开始说啊,才开个头就自己岔得没边了。”
“哦哦,这样……”秦弈笑道:“话说这位想当天帝,那是真当不成,因为修为不够啊。”
李无仙愣了愣:“很低吗?总该是太清吧。”
“是不是太清不好说,总之她打不过另一位叫流苏的……”
外面流苏甚爽,正竖着耳朵听后续呢,就见李无仙眼神开始发直。
“流苏……是了,她叫流苏……”李无仙很想捧着脑袋,她的头又开始痛了,可是被定身定着,手都抬不起来,趴在那里神色扭曲,极为痛苦:“流苏……”
秦弈暗道有戏,立刻加大力度:“此人不但打不过流苏,还被流苏天天骑着爬,让她舔哪就舔哪……对了就像你现在这个姿势差不多,可见是常……”
话音未落,李无仙猛抬头,神色冰寒,眼神锋锐无匹,那本来怎么解都解不开的定身术忽然就解了,狂猛的杀机电射秦弈,几乎要把他碎尸万段!
秦弈早有准备,不惊反喜,手心骤然出现一个玄奇的魂图,一把摁在李无仙额头。
可就在这一瞬间,李无仙眼里闪过狡黠之意,那爆发的杀机忽然消失了,眼神又变为惊恐。
这一刹那,瑶光本能意识到了前方的危险,自保的本能压过了愤怒的意识,居然瞬间缩了回去。秦弈这个封魂之界真的摁实的话,反而要把李无仙的意识给封了。
秦弈甚至不知道她这个冒头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引自己反而封了无仙?
他反应也极快,手掌拍实李无仙脑门的时候,术法已经自我消散了。这一切反复逆转,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一瞬间的变化惊险,犹胜于外界的生死相博。
秦弈冒出一身冷汗,再看李无仙时,她的眼神很是迷茫:“师父,干嘛打我?”
秦弈抿了抿嘴,皱眉不语。
希望刚才天帝只是本能吧……如果是有意的,那大家的策略就要改变了,这样引根本没有意义。若是本能的话,还有一定的机会。
想必没这么夸张,她不应该具备这么完整的意识,真有这么完整的意识,那无仙早就完蛋了,最低也会精神分裂,诞生正副人格什么的……目前看来并没有。
这种对手太麻烦了,难怪之前棒棒曾说根本搞不定……哪怕只是个本能意识,难缠程度都远胜秦弈见过的任何对手。要是自己反应稍微慢半拍,反而要把无仙给封了。
也是……真有那么简单,也不配成为弄死棒棒的超级大敌了。
曾一度认为这是最终boss来着,能以这种模式对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虽然没有了那种毁天灭地的威力,可终究是拿无仙的魂魄做战场,太危险了。
李无仙很是奇怪:“师父,你在想什么?”
秦弈笑了一下,摸摸她的脑袋:“没事,看,你定身术解了。”
李无仙有些羞赧地道:“那个……做梦不好控制,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咬师父,师父不要生气哈。”
秦弈没好气地看着她。
李无仙想了想,又趴了下来,撅起屁股对着他:“要不给师父打一下屁股嘛。”
秦弈看着那优美的形状,喉头咕嘟一下。
真·想桃子!
果然梦里的无仙和现实不一样,现实这姿势都羞成啥样了,梦里随随便便就做出来,还主动让师父打屁股。
秦弈也不客气,只要有可能刺激瑶光,他都不会错过。
“啪!”地一下,抽了个桃子结结实实。
李无仙“呜”地一声,满面通红。
这个做梦很奇怪,之前梦见被姑姑打,并没有什么疼痛的实感,可怎么被师父打就感觉这么严实,那手掌的热度都能感觉出来呢。
不疼,只是麻麻的,痒痒的……
好羞耻。
秦弈还在打,居然还打得挺认真的,没什么特别感觉。
果然之前和安安完成了贤者状态,这就没有什么太大绮念,真就是为了逼瑶光。刚才只是言语刺激,她都差点没憋住,如今这么羞耻的样子打屁股,她还能忍不?
不知道瑶光能不能忍,总之李无仙被打了好几下,倒是习惯了,没那种**辣的羞耻。她偷偷转头看师父,那打着屁股的时候还一脸正经的严肃感看得人真的想笑,果然是假正经的师父呢。
她故意道:“师父……”
秦弈不敢分神,留心着她的变化,鼻子里“嗯”了一声。
李无仙续道:“你说那什么骑着爬的姿势,其实是你自己这么想吧……”
秦弈眼睛直了一下:“哈?”
“那肯定就是师父自己的变态想法,哪有人那么无聊的嘛……”李无仙眼波流转:“你是看见我那样趴着,心里想那么做,又不好意思做,只能用言语过把瘾对不对?”
秦弈目瞪口呆,误、误会啊!
“其实……其实没关系啦,这就是个梦。”李无仙脸蛋红彤彤的:“连师父的言语都是我梦出来的,说明……说明实际上是我自己有这种想法吗?是睡前这个姿势被师父看着入睡,夜有所梦导致的?”
秦弈点了个赞:“大逻辑家。”
李无仙咬着手指头:“别打啦,要骑就骑呗。反正是个梦。”
秦弈再度咽了口唾沫,手掌悬在空中,半天都拍不下去了。
刚才的贤者状态如风消逝,基本毫无作用。
外面的安安流苏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了意味难明的叹息。
流苏此刻心情不太好,之前她本来以为瑶光憋不住出来要玩完了,结果一闪而过,躲得比闪电还快,功亏一篑,那一刻她真恨不得自己取代秦弈,可心知肚明如果是自己出现在那里,那瑶光根本就不可能冒头。只能看着秦弈不靠谱的操作,徒自心急。
可这一刻她心情又莫名好了起来,传音大叫:“骑啊!你倒是骑啊,骑她就是骑瑶光,弄她!盘她!小姑娘都撅起来等你了,这都不敢做你是不是男人啊!”
秦弈差点没把它揪进来摁地上。
没你们围观,说不定还能试试。你们这样围观着,老子是开马戏团的吗?
第八百四十三章 心中住不下
秦弈没去理流苏的怂恿。
之前为什么要故意先和安安折腾一道才开始入梦?就是不想做太禽兽的事情。
无论是自己心里的坎也好,还是为了青君的心情也好,他是真的不能对无仙乱来的。说白了现实里的无仙也未必愿意让他乱来,只不过人家以为是做梦,以为是假的,所以比较随便。然而自己知道这不是假的,真要上了,这跟那些骗色的邪道采花贼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样缩手缩脚,面对天帝这种级别的对手,又怎么赢?
现在的情况,看似无仙的状态正在日渐好转,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濒死状态了。可实际上她反而是开始每天都做梦,越来越多地想起往昔。
也就意味着瑶光的记忆复苏也已经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不要几天,瑶光大约就可以独立思考了,再过几天,就换人了。
所以当初棒棒才会认为,索性连无仙一起抹杀了,才可以对付瑶光。一旦束手束脚顾忌无仙,那就输定了。棒棒的判断确实没有错误……它太了解对手了。
但凡对手是个稍微莽一点的,可能早就摆平了,然而那是瑶光。
一个为了自己的目标掀起了仙神大劫几乎摧毁了所有太清无相的征服者、兵解之前还能折腾得叛徒们头疼无比的布局者,秦弈甚至不敢肯定她还留有多少复苏的暗手,随时可能爆发。
说实话,只是棒棒自己恶趣味想看瑶光被骑而已,如今秦弈冷静下来,真不觉得这招有太大用处。
如果第一天就上,也许有用,可现在已经错过了机会,瑶光的潜意识绝对是有所准备了,尤其是经过刚才那一刹的转换,她还能再吃这种计谋那她就不是天帝。
或者也可以这么说:两次差点把她逼出来,两次都是瞬间退回去,这一刹的时机根本没法抓,至少自己的能力可能是不太够的,把握不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就算还能逼出第三次,也未必就抓得住,搞个不好还得误伤了无仙。
必须换策略了,这招很可能没用。
秦弈反思了一下,叹了口气。
这招说白了,可能只算是给自己的禽兽小心思找借口,并不是真正的破局之策。只是之前自己不愿意承认,还抱有冠冕堂皇吃豆腐的心态吧。
还是收收那点不可告人白虫吧,那是对无仙的不负责,也对不起青君。
可真正的破局之策是什么呢?
毫无头绪。
见他一直愣神不动,李无仙有些苦恼。这师父又开始了,每次浅尝辄止都没问题,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肯。连个做梦都这么难实现,这就是人们说的“做梦都别想”的意思吗?
梦中都不行,现实里就更不行了,现实有姑姑在,师父更是不会妄动的。
不行,一定要在梦里实现幻想,现实如何且不提,谁家少女连个做春梦的权力都没有啊!朕太难了!
李无仙下定了决心要在梦中尝尝滋味,便继续摇晃着勾搭:“师父,你真的不要嘛?”
秦弈:“……”
“我还是第一次哦……”
“……”秦弈叹了口气:“无仙,你确定你真的喜欢师父吗?”
李无仙愣了愣,挠头道:“这师父怎么又要听我心声了,有意义吗?”
秦弈道:“有啊,谁家少女做春梦是直入主题的,难道没有点儿恋爱环节?”
李无仙“咦”了一声:“好像有点道理啊,这就是我的春梦一直没进展的缘故?”
“嗯嗯。”秦弈用力点头。
李无仙无奈道:“可我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师父,做个春梦而已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啊。”
“因为你是李无仙,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女帝,所以与别人不同。”秦弈说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好像把握到了什么,却一时不太分明。
人皇,天帝……秦弈虽不知远古人皇是流苏,那厮一直没说,但秦弈能感觉得出,人皇与天帝这二者之间一定会有立场的差异。
前世今生为何能相融?因为受前世胎光的影响,大家的性情是有一定程度接近的,或者都能找到参照点。便如明河与冥河很多方面很相似,在轻影还不知道鸑鷟之前,大家都觉得她挺像冥火凤凰的,这便是了。
无仙亦然,她的自我与野望、统治欲和掌控欲,都和天帝是一脉相承的。
两世本属相同本质,当然可以无间相融。
然而两世毕竟是两世,虽然根源一致,但大家的经历不同,可能导致三观的绝对差异,进而产生排斥。今生的轻影走的是魔道,与鸑鷟的正直已有不同,所以她佛魔兼备,当年就扪心而问,是魔是佛?她的答案是……若我是魔,佛就是魔。
这意思指向的是求自我,这是最明显的例子了。
人皇与天帝之间肯定也是这样……若能强调无仙的立场与三观,灵魂就会与天帝产生极大的排斥感,引导这个方面,说不定才是真正的破局之策。
自古以来人们的认知都是,解决前世今生的问题,只能靠自己。
没错,只能靠她自己的排斥差异,坚决地割裂。
李无仙好像也被秦弈这句话说服了的样子:“好,朕是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女帝,所以朕的一切都与常人不同,便是征服一个男人,也是选择去征服最麻烦的伦理。”
秦弈:“……”
李无仙翻了个身,从撅着的样子变成了随意坐在地上,拍拍身边的草地:“师父坐。就算不配合我那啥,给我靠靠总是可以的吧?”
秦弈这回没去拒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李无仙便很开心地靠在他肩上。
这是远古的草地,远古的风,清新自然,灵气浓郁。两人坐在草地上,都觉得有了种远离了皇宫的静谧,对李无仙同样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师父果然还是过来人。”安静了片刻,李无仙忽然笑了:“这感觉挺好的,比单刀直入的好。”
过来人用在这里很尴尬的说……秦弈无奈道:“原本就不该自以为是梦就瞎胡来……你连自己喜不喜欢都不知道,就乱来,帝王格调都掉光了啊……”
“嘻……”李无仙笑道:“帝王才不需要考虑这种事情,若是男帝,要宠幸哪位女子难道还需要先谈个恋爱?女性帝王在这个方面都吃亏,真要如男子一般,后世风评都不堪入目了。”
秦弈点点头,这倒是的,说此世女性颇有地位,可这种事情还是很难完全相等。
“要说喜不喜欢师父,说真的我并不是太确认。”李无仙靠在他身上,有些出神地看着天空:“只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我心中烙印最深的男人就是师父。你知道的,我生而与人不同,灵光初开之时的记忆是最深重的,就如凡人学语,烙在心中,几成本能。”
秦弈还是点头,可以理解。人们三观的建立都是从小开始的,也许小时候学的东西都忘了,但已经烙在了灵魂深处,想改都难。李无仙对“师父”的依赖,也差不多是如此。
“救我的是师父,教我仙法的是师父,为我铺下夺乾之路的是师父,就连那丝大乾气运,都是师父与魔女交易而来。”李无仙轻声道:“我的整个人生,贯穿的都是师父的轨迹,喜不喜欢师父,不好说,但有师父在前,其他男子在我心中就很难留下任何痕迹。”
秦弈摇头:“比我好的男人到处都是。”
“并不是说比不过,因为根本就没去比……我心中住不下别人,看别人就如同看着一阵风过,一截木头,一块石头,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连个对比的由头都没。”李无仙悠悠道:“师父你说,他们要给我招婿,我会找一根木头一块石头为婿么?”
第八百四十四章 画风全变了(月票4000加更)
神州男人好惨,这不是比不过的问题,而是在无仙眼中属于连人都不算啊……如灵虚这些左膀右臂可能还好一点,多半也就是工具人了。
好歹有用。
话说回来,这还恰好微妙地吻合了帝王之心,帝王心中,谁不是工具人?
李无仙还在梦呓般说着:“如果师父会老,或许我的心思还不一定是如此……可师父不老,看上去就是与我匹配之龄……还这么好看。”
秦弈差点喷饭:“真是我亲徒弟,这看表象的德性简直一脉相承。”
“嘻嘻,是呀,我当然是师父的亲亲徒弟。”李无仙很自然地偏头,在秦弈脸上啄了一口,又笑道:“嗯,这样的师父挺可爱的,坐在这儿想亲就亲。”
秦弈摇头失笑。
李无仙又靠在他的肩膀上:“五年前,我看师父和姑姑亲热……姑姑和我那么像,我那时候就总有幻觉,那在亲热的人好像是我一样……我就想啊,如果真是我,会怎样?”
秦弈回忆了一下。那时候又是自己从天而降,斗巫神战饕餮,带她揽尽山河,感觉确实有点小浪漫。
那时无仙十四,情窦初开,或者叫少女怀春,心中会有这种想法简直太正常了。
所以那时候情商还有些小问题的问题少女直接就开始勾勾搭搭,把他吓得不轻。
如果是一般人,时间一久可能就忘了。然而那又是她从小烙印在心的人,这就根本忘不掉好不好……
前因后果其实很简单。
正当秦弈打算勉强说一句“你这其实不算是爱”的时候,李无仙又开口了:“其实姑姑早都看得出……前两天,我以为我要死了,我说我文韬武略,万古难有,即使此刻死去,也没有遗憾的……姑姑问我,你真的没有遗憾吗?”
秦弈愣了一下,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继续听她说。
便听李无仙续道:“我没法回答她,因为我是有遗憾的……遗憾在临死之前,没有见到师父一面……”
秦弈心中跳了一跳,用力抿住了唇。
如果说之前那些不怎么算得上爱,这一句就真有点……而青君看得分明。
“那个时候感觉有点崩盘,好像有诡异的时光缭绕,我的生命提前不在了,按理说,这种性质应该是瞬死。”李无仙慢慢道:“但我没死,不过是因为强撑着,我想见师父,我知道姑姑派人去通知师父了,不消三两天,师父一定会来,我一定要撑着这段时间……无论是什么病,想要阻止朕见师父,没那么容易!”
秦弈的心都抽搐了一下,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
外面流苏傻愣愣地对安安道:“这两人在干嘛……我、我让他骑瑶光,他俩倒开始月下花前诉起衷肠来了?”
安安无言以对。
但是……听得心里好柔软,根本不忍心打扰。
少女情怀总是诗,妹子们都爱听,往往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代入感。安安相信流苏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是傻愣愣地跟自己吐槽,也是因为它心中也有些叹息吧。
然后夹杂着酸溜溜的柠檬味儿,更是纠结。
“果然师父来了。”李无仙微微一笑:“不仅来了,而且是提前来了,也许信使都还在路上,师父就已经来了……不是为了哭啼啼见我最后一面的,我的师父是为了救我来的。师父……”
“呃……嗯?”
“我的梦境,之前做过,那时候没有师父的,只是很被动地接受一些画面,或认同,或排斥,或愤怒,或伤感,分不清我与她,分不清梦与真。”李无仙轻声道:“当师父来了,一切就变了,那似幻似真的梦境再也没有那么困扰,师父会出现在身边,于是那些画面都不见了,只有师父和我在纠结要不要做羞羞的事情,嘻嘻。”
秦弈:“……”
瑶光:“……mmp。”
“这其实就是师父在救我的一种方式吧?”李无仙笑了笑:“说不定我的梦里,其他的是回忆,唯有师父是真实?”
“别别别,我也是假的!”秦弈大汗淋漓,这丫头实在太聪明了。要是她真发现他是真的,那梦就全崩了,那代表着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梦醒,秦弈希望借入梦来对付瑶光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了。
“假的就假的吧。”李无仙似是随意说说,也没有真太在意,听秦弈否认,她也只是道:“反正师父来了皇宫后,梦境里就产生了这个变化,不管是师父的术法导致也好、还是我自己太想念师父了导致梦中全是师父……”
她顿了顿,沉吟道:“反正我的梦里有师父,这就是很高兴的事情了,就算要回忆远古,也要以师父来告诉我,不要我自己看,那会很头疼很难受。是师父的话,就算打屁股都是高兴的。”
秦弈微微叹息。
这丫头是真的太聪明了,她似乎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无仙梦中所见都是真实存在的回忆,越是回忆得多,就越可能复苏成天帝。她其实很清楚这个意味,但她自己不可控,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这些回忆的展现。
唯一的变数就是突兀插入她回忆的自己,之前起到的效果是,打断她那些回忆,不要继续沉陷,不如跟师父玩羞羞游戏。
而此刻大家都想到了另一种效果,在无仙的角度,是可以用师父讲解的方式来告诉往昔故事,不要自己去看画面,头疼梦魇。
在秦弈的角度……
棒棒说过,胡扯那些东西,即使不为了刺激瑶光,也是可以错乱她的回忆。无仙以为这就是回忆的某种形式,实际上和真正的回忆截然不同,这就使得认知错乱,和前世南辕北辙,不容易被侵占。
封印瑶光的可能性太低了,倒是这个角度更可能实现割裂,恰好秦弈之前已经想到应该引导她的人皇认知,这便是具体讲什么故事的方案也有了。
并且越是造成记忆偏差,瑶光可能也越受不了,那说不定反而会彻底冒头阻止他,那才是真正封印的机会。
那时该叫阳谋,不再是用男女事刺激的不入流阴谋。阳谋的意义就在于,她明明知道,却也不能不出来了。
当李无仙有意识地配合“梦中师父”的存在来解决梦魇时,那就是秦弈流苏李无仙三人的智慧,一起对付瑶光。
之前还觉得瑶光几乎没办法对付,这一刻的秦弈却忽然有了信心。
秦弈满脑子正事,却忘了李无仙说这些只不过是诉衷肠的其中一部分,她衷肠还没诉完呢:“师父……”
“嗯?”
“我都说这么多了,口渴。”
神特么灵魂做梦会口渴!秦弈哭笑不得:“要不要给你变些水喝?”
李无仙眼里闪过狡黠的笑意,忽然嘟着小嘴凑了过来:“亲我就可以了。”
秦弈大汗:“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开始了?”
“可是昨天梦里,师父还是主动亲我的,还把我摁在池边。”
“不知道,我不是昨天的秦弈,每天的梦是不一样的你不知道吗?”
李无仙笑嘻嘻道:“不久之前,师父刚刚跟我说,今天的我比昨天知羞,说明你知道。”
输了。
玩不过徒弟。
地位减一。
智商玩不过你,别的可以!秦弈一咬牙,转身抱住她,用力吻上了她嘟起的唇。
外面流苏暴跳如雷:“我要看的不是这个剧情!”
第八百四十五章 投错胎了
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就这?
不是,我要你凌辱虐人,结果你拿着咸鱼当尚方宝剑,绿我?
流苏气得在外面打转转。
最可气的是李无仙的身躯还在大家面前嘟着小嘴儿吧唧吧唧,跟示威似的,气得连安安都坐不住了。
是不是很香很甜啊,很投入是吗?气我们没试过吗!
安安把脚上的粘稠物抹了下来,糊了李无仙一脸。
流苏安静下来,定定地看了安安好一阵子,小短手伸出,冒出一个大拇指。
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
梦中李无仙并不知道自己龙体被只蚌给羞辱了,她正美滋滋呢。
今天的师父亲吻比上次温柔,还有技巧。
上次秦弈那个亲吻是僵硬的,纯粹为了逼出瑶光,心中对亲徒弟这种事还很膈应,可今天确实有些不同。
少女倾诉心怀,句句如丝,缠得人心中绵绵,这时的亲吻是纯粹的亲吻,发自于心,极尽温柔。再也没有了额外的目的,也没有了别扭的心坎,她想要自己亲她,自己也想要亲她,那就是情到自然。
同样反馈在李无仙自己的感受上,也与上次不一样。
感觉好甜,好舒服。
缩在师父怀抱里,好温暖,气氛熏人欲醉。
李无仙第一次希望一个梦可以永远不要醒来,这种感觉好像真的比之前自己求着春梦更醉人。
过了好久,秦弈才慢慢松开她,点了点她微微湿润的绛唇:“还渴么?”
李无仙灵魂都在发烫,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还、还有点啦……”
“好了。”秦弈声音柔和:“我们说点别的?”
李无仙脑子还有点糊,懵懵地回应着:“师父要说什么,就说什么。”
秦弈永远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是来和徒弟谈恋爱的更不是来吃豆腐的,是来救人的。他按捺住意马心猿的情绪,努力地把心思引导向正题:“你的梦,是在回忆往昔,师父只是你臆想出来的幻影,以这个形式引发你曾经的记忆……”
李无仙抱着他,都有点哭腔了:“不是幻影,这就是师父。”
“嗯嗯,就是师父。”秦弈柔声道:“你听师父讲故事。”
“嗯,我听师父的。”
“话说很早很早以前,真的是有一个想当天帝的人。这个人呢,丑不丑另说,对于这样的人物,也确实该给予一定的尊敬……”
李无仙听着不知为何心中更舒服了,甜甜笑着:“是。”
“所谓天帝呢,自然是统治天地人三界。”秦弈开始似是而非地胡扯:“到了那时候,人间帝王也得听她赐封。所谓受命于天,便不再是天命的意思了,而是她个人之命;帝王祭天不再是拜祭上苍之意,而是拜她,她就是上天。”
李无仙怒道:“凭什么!”
秦弈道:“她要让谁是帝王,谁就是帝王,你再努力也没有用。皇帝之谓天子,也就是她的子女。”
李无仙从秦弈怀里蹦了起来:“她算老几啊!想让朕做她之子,她受得起么她!”
瑶光:“……”
秦弈话锋忽然一转:“无仙如果有天下无敌的修行,你自己会不会想做这样的天帝?我觉得你会想要统治三界。”
李无仙愣了一下,犹豫道:“如果让我自己做,那我会想的。”
所以如果不加干涉,你早晚就是天帝啊,你们是相同的灵魂,相同的本源。
秦弈笑了笑:“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了简单,可其实如果自己有这个条件,就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对吗?”
李无仙叹了口气:“这就是人啊,师父。”
秦弈点点头:“大概是这样吧。不过人和人还是有一定不同的,比如我就不会有那种想法,因为非我之志。你可能会有那种想法,毕竟你是帝王。但你也有你之志,和她肯定不一样,对不对?”
“对。”李无仙振奋道:“征服四海是很香啦,但若与我本心相悖,那我宁愿放弃。便如……”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便如长生不死是很香,但若与他本心相悖,他宁愿一死以存南离。坚持自己的初心与理想,此父之志,也是师父一直试图教我的,我不会忘。”
这一刻秦弈有点想哭。
她生父的意志延续至今,那是凡人为了理想而奋进的美,天下间最无可取代的光辉。便是长生不死,便是统治三界,也难及此万一。
他慢慢道:“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当初师父带我游览天下,告诉我,这是我的国度。”李无仙道:“我知道师父想说的是什么,征服四海、统领天下,是帝王之功,然而帝王之功不仅于此。保护自己的民众,外能不受欺辱,内能富裕安足,那才是合格的帝王。朕一生致力于此,要武略更要文韬,凡与此相悖者,再香也不足道。”
李无仙站起身来,抬头看天:“梦中有人说,若分仙凡,则必有仙族视人如蚁,朕深有体会。前有东华子为炼妖丹而长生,搜刮南离,民不聊生;后有大欢喜寺为求采补而修行,大乾纷乱,分崩离析。再有太一巫神,为山河之运,阻挠一统,妄定人皇,社稷之伤他们又何尝在乎?”
明明是秦弈要跟她讲故事,结果没讲两句,全变成了李无仙自己的演讲,秦弈只是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李无仙一挥衣袖,转身道:“为人皇者以百姓心为心,为仙家者只以修行为心,朕夙夜殚精竭虑为了天下安居,仙人们在干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干,却斜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待凡人,凭什么?梦中那人说得对,要么愿人人如龙,要么愿天下无仙,此即人皇!”
外面流苏愣神了好一阵子,忽然伸出小短手,默默抹去李无仙躯体脸上的污渍。
里面的梦境世界也随着这番话,仿佛“轰”地一下,开始摇晃。
潜意识的瑶光意志构成的梦境世界,因为这截然相反的立场而开始崩塌,世界几乎无法建立。
李无仙睁开了眼睛,眼神灵动,病情正在复苏。
秦弈的灵魂也随之离开了梦境,回到了身躯。
人皇天帝排斥战略,肉眼可见地取得了阶段性成效,可是秦弈一点都没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
救李无仙的人不是师父。
是她的父亲。
如果说瑶光犯了错的话……她的错误是,投错胎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当梦与现实合而为一
当然秦弈这么想,只是他不居功的品行。
实际上他自己的功劳起码占了七八成。
当初的李无仙,只是盲目地做着人们认为她该做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人们不会对太小的孩子说太多的道理,而过早开启的智慧,使得李无仙以个人的旁观理解,去做着她以为属于她职责所在的事。
那是过早开启的智慧与缺乏足够时间洞明世事人情之间的矛盾。
她并不知道她继承的意义,理解似是而非,选择的方式方法差点把姑姑都坑死,她却觉得那是捷径,觉得姑姑师父在矫情。
是秦弈在教导她一切,包括对父亲之志的理解,以及建立她自己的新志向。带她看尽山河,引导她该做个怎样的皇帝。
李无仙的观念与其说受父亲的影响,不如说全盘都是秦弈塑造出来的。
她在做的,其实是秦弈心中的皇帝,是秦弈作为现代人对于一个好皇帝的认知和期许。真让古人来教育,所谓圣人以百姓心为心也只是纸上空谈,历代帝王也不会真有几个这样。
如她姑姑刚认识姑父的时候的那一句:这是我的国度,他们是我的子民。两人的情缘很可能就是因这一句而起,没有这一句,秦弈心中的李青君就是个冲动无脑的蠢女人,当有了这一句,她就成了他心中的白月光。
没有秦弈的话,李无仙心中的人皇未必是这个模样。
前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的李无仙真的是觉得只有这样才配成为一位人皇。人皇代表的该是整个国度的利益,是自己治下所有人的利益,而不仅仅是为了掌控权。
若是执掌三界,会损害自己所代表的群体,那就不掌。
朕为人皇,不需要做天帝。
甚至……当与天帝为敌!
这一刹的前世割裂,远远胜过流苏想看的骑一万次。
连流苏都没想过,这丫头传承的居然是自己的道……人皇之道。
当然两人区别是很大的,主要的区别还是远古与如今的模式不同,那时候的族群领袖,性质和个“我带你们去砍人”的大姐头也没太大差别。所以流苏跳脱的臭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当帝王的人,秦弈怎么脑补也不会觉得她居然是个人皇,这简直特么在逗人笑……
不管怎么说,流苏此刻看李无仙是前所未有的顺眼,曾经“恨屋及乌”不喜欢她的感觉早丢九霄云外去了,棒棒的爱憎就是这么简单。
“你醒啦!”
李无仙睁开眼,就看见一只小幽灵在眼前转来转去,眼神慈祥:“你渴不渴?让小蚌给你弄点水补补。”
“……”李无仙不知这球猥琐的眼神怎么回事儿。
她觉得自己身上确实有点不对:“我不渴,只是脸上有什么绷着的样子,不舒服。”
“咳咳!”流苏恶狠狠地瞪了安安一眼。
安安委屈,之前竖大拇指的是谁啊,这回怪我了……一个两个都偏心。
她委屈巴巴地催水,把李无仙的脸颊洗了个干干净净,李无仙甚至来不及感受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绷着,就恢复了光洁。
秦弈也没看明白那是啥,只是喜道:“无仙今天醒来的气色比之前好太多,看来很快就可以不用隔在水之界里了。”
李无仙眼神温柔地看着他,柔声道:“师父,你是一直在施法对不对?”
“呃……”她大约认为是某种法术导致她梦见秦弈,秦弈不能承认入梦,当然只能认下这个:“是的,这个施法好像有效?”
李无仙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是师父施法造成的话,梦中就不完全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幻影,某种程度上可以认为就是师父了。
她心中羞喜无比,偷眼看看秦弈,暗道梦中那个师父性情表现和真实的完全一致,既然梦中他会抱着自己亲亲,不知道现实里他会不会也……
可以试试……
李无仙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之前还在迷茫是否喜欢师父,只是因为梦中无所谓才表现的放浪……她已经在考虑现实里是否要试试和梦中一样了……
毕竟那个吻缠绵悱恻,那草地上的相拥依靠如此甜美。
是不是真的喜欢师父还重要吗?喜欢一个人应该体验的一切,在师父这里都体验到了,分毫不差呀。
她期待地问安安:“小蚌,我还要在水之界里多久?”
安安犹豫了一下:“你之前因灵魂虚弱而导致的体质衰退,这两天已经用水灵之力补上了,六腑无碍。如今魂魄也壮盛了些,应该可以不用一直呆在水里了,试着出去走走吧,常沐日月之精华还是有益的。”
不知为何秦弈觉得她在开车,可能是错觉……
无论是不是开车,这话应该没错,原本的身体衰弱应该是已经得到了充足疗养,可以下床走动了。秦弈便道:“那我扶你出去走走。”
李无仙很是高兴地张着手:“师父抱我。”
秦弈刚刚抱过,一时也没多想,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扶着她下床穿鞋。
李无仙眼里闪过讶色,这师父……居然不纠结?
他的所谓施法……莫非是与我同梦?
那么是我梦见了师父,还是师父梦见了我?
她的修行还没到能够认知灵魂直接入梦的操作,在她的信息角度能想到这点,已经是最接近真实的可能了。
师父可能……真的知道梦中发生的一切。
李无仙咬着下唇,那……那自己光溜溜的时候……以及撅着屁股求那啥的时候……师父其实都是知道的?呜……
丢死人了。
怪不得那个春梦怎么都实现不了,原来是师父自己在拒绝呢……想起自己梦中放浪的模样,李无仙羞愤得想死,几乎不敢抬头看师父了。
而且现实的感受,和梦中也不一样诶。
灵魂的接触,前面也说过不管碰哪里的感受都是一样的,无非心理不同,肉身可就不一样了……能清晰地察觉肌肉的触感,那种宽厚和温暖,以及师父身上好闻的气息,这都是梦中体验不到的。
灵魂没什么香不香的,所谓的嗅觉也是完全化为魂力的感知,解析的是气味中的本质意义,和肉身五感完全是两回事。
正如流苏没有嗅觉……它分不清香臭之类的感受,它的感受直指本质——这个气味有什么用途或害处,纯粹好闻难闻之类的事情对于流苏而言等于没有。
梦中秦弈对无仙几乎哪里都碰过了,可现实这么一抱一扶,李无仙居然心都跳得快了几分,好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这区区从龙床到了寝宫门口的少许路途,走得李无仙呼吸都急促了好几分。
其实秦弈的感觉也不同,少女的柔软和清香也是在梦中感觉不到的,不过他是老司机,妹子碰得太多了,倒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见李无仙呼吸急促面颊潮红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怎么?是还太虚弱,以至于走这么几步都很辛苦吗?”
李无仙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秦弈想了想,便道:“那师父背你走一圈吧,感受感受新鲜空气也是好的,哪怕你都不需要外呼吸了。”
见秦弈还在真心为自己思考,不涉其他,李无仙心中更是柔软,暗道就算梦中放浪又怎么了,师父也不计较,也知道我是做梦才那样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再说了,指不定现实还得真对师父那么浪呢,那就算个预演呗。李无仙想到这里,也不纠结,转身趴在秦弈背上,笑嘻嘻道:“那师父背我。”
秦弈宠溺地摇头笑笑,手托住少女的膝弯,慢慢往外走。直观的感受是……嗯,无仙比夜翎大。
只要别像夜翎那样扭来扭去,那就没啥。
现实的无仙,应该没梦中那么随性了,人家还是挺稳重的帝王。
刚这么想着,就见少女脑袋从他脖子边上探过来,在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秦弈浑身一抖,差点没把徒弟整个甩出去。
是不是哪里不对,你怎么比梦中还夸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