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合作愉快
从昏沉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外边的阳光都刺的眼疼。
“大小姐？”
阿银一直站在旁边候着，看到她动弹了几下，才又惊又喜的过去。
“嗯。”
盛凡兮撑着身体起来，喉咙干哑的几乎说不出来话。
浑身上下都在疼，手下意识的搭在腹部。
在摸到平坦肚子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低头笑了笑。
痴心妄想。
还以为这是怀着宝宝的时候呢，早就没了啊。
她这下意识的紧张的动作，阿银自然是看到眼里了，一个大男人的，眼圈都有些泛红，嘴巴张张想说些什么，可却没说。
这还是她在的那个屋子里，除了阿银没任何的人。
恍惚中想起自己昏迷时候听到的那声叹息，熟悉有沉哑。
是他，又不像他。
“我睡了多久？”
她撑着身体起来，喝了点水，才润了润干涸到极致的喉咙，问道。
那u盘还好端端的在，u盘没被发现，可她派出去的阿银却被发现了。
“睡了快一天了，找了个医生看了看说没事，跟忧思过重也有关，哎。”
“刚才许家大公子许寅给您打电话了，说是今晚的宴会希望您能陪着一起参加。”
说完这个，阿银明显的带着个人情绪，撇嘴说道：“要不干脆别去了，谁知道这人能叫去干什么。”
一提起这个许寅，阿银的情绪很重。
毕竟帮人一把，又顺手在背后捅一刀子，那么无耻的事情，除了许寅这样的老狐狸能做的出来，还真没见到能有别人也这么厚颜无耻。
捅完刀子，还有脸装作没事，再邀请别人。
“没事。”
盛凡兮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笑了笑，把u盘插进去，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许寅这人虽然狡诈做事狠辣，可拿到的这些消息却还是有分量的。
都是她需要的，不光是关于林家的东西，还有关于贺家的。
贺京墨都能无情，她何必还要压抑着自己去做个怨妇，去做个好人！
手掐的很紧，深呼了口气，才抬头看向阿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平淡，掩住情绪，让阿银听不出来异常。
“那天我晕过去的时候，还有别人来了吗？”
她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饶是很多东西清楚的很，可还是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仔细的回想起来，那震怒的声音虽然是模糊，可听着声色分明是熟悉的。
阿银一直低着头，眼里闪了几下，摇摇头，“没有。”
没有啊……
盛凡兮垂垂眼，没注意到阿银的变化，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都撕破脸到这个地步了，还想要指望什么。
指望他回心转意，重新爱上自己？
前几年她都没能成功的事情，现在又怎么会成功。
“走吧。”
手还是搭在腹部上，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说道。
情绪来的快，敛的也快，很多东西不适合现在去痛心现在去回忆，现在眼前的事情还没弄好，她怎么舍得就那么轻易的倒下呢。
“真的要去赴约吗？”
阿银依旧想要拦着。
别说是他了，就连外边稍微有点心的，都清楚许寅是什么人物。
虽比不过贺家资产雄厚，可也不是可以小觑的人物，况且至今为止，除了他和贺京墨不对付之外，还没人能够在他手里讨到便宜。
光是看这一次u盘顺带着透露消息的事情，就知道这男人危险的很。
“是啊，他送我一份大礼，不去还回去，于情于理的都不合适。”
盛凡兮对着镜子，顿了一会儿，才不咸不淡的说道。
脸上的苍白已经被粉给掩住了，只是眼里的无神和倦怠，却是用多少的化妆品都盖不住的。
镜子里的人还是正值青春的年纪，可却哪里有了些变化。
果然如她所料。
还不到晚上的时候，许寅已经来亲自接她了。
开的车还是亮眼骚包的颜色，他整个人也都斜斜懒散的靠着，若是忽略他做过的那些事情，看起来还真是个与世无争的纨绔而已。
“我听说，今晚贺京墨带着他那个小未婚妻去，啧，参加宴会是假，只怕给他那未婚妻家里撑面子是真。”
许寅说话还是和之前那样，看着像是随口一提，毫无心机。
可仔细琢磨起来的话，里面却不仅仅是那么单纯的字面意思。
对于这话，盛凡兮也没接下去的意思，贺京墨会去，她一点也不吃惊。
虽然之前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可也不代表着她不清楚。
有贺京墨的地方，一般必然是有许寅来添堵的，这两个人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针锋相对，几乎是出了名的死对头。
“你怎么不感兴趣了？”许寅自己说着也没什么意思，故意凑到她的面前来，“不过我倒是很感兴趣，你跟贺京墨是怎么认识的，现在又是怎么个情况，相爱相杀？”
在他欲把整个头凑过来之前，盛凡兮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笑了笑，声音干脆俏生。
“合作归合作，这私底下的事情，咱们可还没有做过什么约定。”
“并且，之前许先生送给我的大礼，我很喜欢。”
关于这些，她不打算说给许寅听。
平白无故的给许寅做了个笑料，损了贺京墨还偏偏不利己，没意思。
许寅笑了笑，重新坐直了，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继续开车，眸子里的凌光一闪，很快又摆出不甚在意的样子，说道。
“不过是玩笑而已，这还就记恨上我了，不过作为赔礼，今晚有个大补偿送给你，希望以后咱们的合作能更愉快。”
对于她的态度，许寅丝毫没生气，反倒是心情更愉悦。
毕竟他要的是有资格有能力的合作人，而不是无脑的随便能够让他摆弄的傀儡，现在看起来，这场游戏，似乎是比之前想象的更好玩了。
盛凡兮没搭话，只皱了皱眉。
他说的话，四分真，六分假，可一般关于贺京墨的事情，不会说谎。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跟着收了收，心下划过无数的念头，最终都被按住，归于沉寂。
今晚，是有新的动静了吗？
第十七章 ‘巧合’
这场宴会，具体是什么，她还不清楚。
毕竟真正上流社会的宴会，打的幌子都只是普通宴会，而允许参加的人却是层层挑选的，各个都是身世雄厚的或者是有头有脸的权贵。
只怕宴会是宴会，更多的则是生意上的往来和勾心斗角罢了。
这一点，盛凡兮不操心。
本身她的目的就不在此，管那些权贵之间的斗争，管许寅叫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只需要做好自己做的事情，弄垮了林家和贺家，给两个孩子报仇就够了。
车子开的很快，几乎是一路疾行。
许寅像是故意的，直接油门踩到底，前边似乎还能看到一辆纯黑色的车。
盛凡兮只顾着扯着安全带，脊梁骨绷紧了，脸上不动声色不露半分情绪，却没怎么注意前边的车子。
一眼瞟过去，似乎是有些熟悉，可还未来得及多想，许寅骤然的飙速，一个甩尾，停在了那辆黑车的前边。
这边距离宴会的地点，不过就差着一百来米的距离。
这猛然的甩尾和停车，骤然到猝不及防。
盛凡兮的心脏都快被跟甩出去一样，手心惊出了一层的汗水，才后知后觉的看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那辆被逼停的黑车，就差那么一点，就直接撞上来了。
这才看清楚了，为什么一晃眼的时候，会觉得熟悉。
贺京墨啊。
那辆车，曾经他们蜜里调油的时候，她经常是坐在这辆车里的。
饶是旁边的人不说这突然疯狂的动作是为了什么，她也清楚，这个时候除了给贺京墨添堵，还能做些什么。
“真的是好巧啊。”
许寅打开车门下去，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拖长了音调说道。
听着这尾音里，似乎带着满意和说不出来的兴奋。
盛凡兮没急着下去，刚才的紧张绷的全身都紧了，现在松懈下来，身上有些脱力，只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副驾驶的位置。
在看到有一个模糊的女人影子的时候，刚才悬着还未落下的心，这才重重的跌落下去。
早就疮痍遍地的心脏，依旧还会被这样的刺痛扎的生疼。
毕竟心都是肉长的，总是会疼的。
可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越是压抑着自己不想回想，耳边越都是关于当初贺京墨说的那些话。
当时的她只觉得自己得了他的人，得了他的心，俏生生的笑着缠着他，问他副驾驶都说是女友和未来老婆坐的，那以后会不会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坐？
他是怎么回答的？
“不下车吗，大餐前的开胃小菜，倒是不错。”
许寅打开她这边的车门，下巴冲着那边努了几下，笑的畅快说道。
笑起来的时候，狭长的眼角往上勾了几分，活脱脱的就像是个成了精的狐狸。
被他这么突然打断，盛凡兮才回过神来。
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陷入回忆太深了，手心都掐出了明显的印子了。
果然啊果然。
哪怕嘴上说着面上表现着跟贺京墨恩断义绝，可终归到底，依旧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瞧，还不是为了这么个陈年往事，差点弄得自己陷入魔障。
垂眼，情绪掩好了之后，她才扬起头来，除了眼圈有些不明显的红色，面上瞧不出任何的问题，刚才身上一闪而过的抑郁和沉痛，也放佛只是幻觉而已。
她的所有的变化，许寅都看的清楚。
单手撑着车，懒懒散散的像是没骨头架子一样，玩味的笑了笑，看着车内的人走出来。
而黑车那边受到了惊吓，自然也是出来看情况。
狭路相逢，尤其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家。
更是有意思了。
贺京墨就站在车的旁边，光是穿着普通的西装，整个人就看起来颀长矜贵，腿部也修长紧绷，唇线绷成一条线，浑身上下都带着不容小觑的气势和压迫。
和许寅是完全不同的，许寅是那种浮夸外在的感觉，而他则是内敛沉稳的，放佛光是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都像是自带光环，让人忍不住的就看到他那边去。
盛凡兮有些恍惚，不过那恍惚很快就没了。
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分分钟的提醒自己，他已经不是原先的他了，而自己也不是原先的自己了。
她的手还是无意识的跟之前一样，放在腹部，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甚至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而一直黑沉着脸的贺京墨，却在看到这个动作的时候，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怎么回事？”
两对谁也不说话，互相较劲对峙着，一直到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这边的僵持才被打破。
林萱萱大病初愈，还是单薄苍白的模样，原本的疑惑在顺着贺京墨视线看过去的时候，都被彻底的打碎，她本来就苍白娇弱的脸，看着更加的惨白。
“好巧。”
很久，林萱萱才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强压下不悦和嫉恨的心情说道，顺便很自然的挽上贺京墨的手臂。
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真有种般配的感觉。
并且格外刺眼。
“的确是很巧，我还以为这样的宴会你不稀罕来呢，毕竟竞拍东西的场合，你不是不喜欢吗。”
许寅终于是从靠着的车身上起来了，慢悠悠的接话说道。
可是这话却不是对着林萱萱说的。
贺京墨没说话，只是眸子格外的黑浓，喉结上下动弹了几分，周身淡漠冷凝，不知道到底是在看谁。
林萱萱心下更紧了，饶是她现在是贺家的未婚妻，饶是她真的不择手段的也得到了脐带血，可依旧不安心，那种不安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她。
好像她得到的只是那么个人，明明还是之前那个人，可是心似乎不再自己这边了。
“七年前怎么样，如今甚至以后，还会是一样。”
贺京墨许久，才张启薄唇，开口说道。
每个字都沉沉哑哑的，不轻不重的，却骤然的落下。
许寅本来还是玩世不恭的样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在突然之间变得难看。
气氛愈加紧张。
第十八章 不知廉耻
不过很快，这样的尴尬就被打断。
许寅冷嗤了一声，故意走到盛凡兮的身边，手搭在她的腰上，故意的说道：“到了时间了，该走了。”
刚才许寅脸上的阴骘都消失，只剩下嘲讽的眼神，看向贺京墨那边，视线停顿了不到片刻，就转身回到车上。
对于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盛凡兮不是很感兴趣。
尤其是那只手搭在自己腰上的时候，更是下意识的想要打开。
可在看到林萱萱挽着的手臂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强忍了下来，依旧扬起下颌，拿出最骄傲的样子，跟着许寅上车。
从头至尾，看都不看贺京墨，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施舍过去。
本来横在黑车前边的车，往后倒了几步，迅速的往宴会那边过去。
林萱萱心下的不安比刚才还重，虽然是挽着贺京墨的胳膊，可手指却僵硬，有些冰凉。
这几十年下来，这是头一次感到了无所适从和害怕。
像是抓在手心里的流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抓不住了。
“走吧。”
贺京墨的视线收回，眸子依旧是浓沉黑冷，瞧不出来任何的情绪，开口说道。
刚才那一幕可真是刺眼。
他转身的时候，紧攥成拳的手，才松了些，手背上的青筋也跟着消散了几分。
“我们还要去吗？”
林萱萱饶是心里百转千回的心思，可是现在也只能压下所有的情绪，继续维持一贯的娇柔和不谙，问道。
可这话却没得到任何的回答。
贺京墨恍若未闻，而是打开车门先让她进去，所有的动作依旧的文雅温柔，五官还是那么隽秀矜贵，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林萱萱嘴角扯了扯，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坐进去，本来因为参加宴会，因为以贺家未婚妻身份出席的那份欢喜，被冲的零零散散的了。
后悔。
后悔来这里。
也恨盛凡兮，命怎么那么硬，拿掉了两个孩子，大悲大喜下竟然还能活的好好的。
凭什么！
指甲掐破了手心，林萱萱僵硬的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边早就消失不见了的车，划过几抹恨意。
……
宴会还未开始，人就来的差不多了。
虽然都不怎么熟悉，可光是看着这装扮还有待人接物的气质，也知道，这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长年累月才能培养出来的气质。
有几个视线扫到她的身上来，带着探究和玩味，可是盛凡兮却当做不知道，依旧是跟在许寅的身边。
这些打量，也许是来自于对许寅带来女伴的探究，也许是因为有的人认出来了，她曾经是贺京墨身边的女伴，才会试图从中嗅出秘史。
“不知道许先生今晚能给我的惊喜是什么？”
盛凡兮笑了笑问道，从旁边端着盘子的侍者那里，端起一杯度数低的果酒，轻抿了一口，说道。
淡扫了一圈这里面的人，虽然言笑晏晏的，可几乎都是各怀心思。
许寅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勾起，看着三分邪气，七分懒散，似笑非笑的说道：“等着到时候就知道了。”
盛凡兮只笑了笑，却没再问下去。
饶是不知道今晚到底是干什么的，可是从刚才的只言片语里，也是差不多了解了。
无非就是那些竞拍。
而这次既然是能够惊动了贺京墨和许寅这样的人物来，必然是有他们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不算贵重，可肯定也是轻不了的。
想起之前搜集到的资料，她的眸光闪了闪，倒是很期待接下来许寅口中的‘大惊喜’了。
旁边有几个女人，倒是趁着许寅离开的空档里，走到这盛凡兮的身边来。
看着样子虽然像是结伴来这里拿摆在桌子上的吃食，可看着这个势头，却是冲着盛凡兮过来的。
那几个人，可不算是眼生。
在她们走过来的时候，盛凡兮基本心里已经有数了。
垂眼低声的笑了笑。
刚才许寅走了，只怕也是故意的，她都能辨的出来这是谁身边的密友，许寅怎么会辨不出来，并且怎么会那么巧的离开。
她这个盟友，可真是比想象中的还会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并且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做法，也都是做的极其的顺溜，这次不顺着这个机会给他个回礼，也真对不起合作了之后许寅的费尽心思。
“诺，我说谁呢，看着那么眼熟，怎么不跟着那位了，倒是跟着许家的来了？”
其中一个穿着墨绿色裙子的女人走过来，压低声音讥讽的说道。
却始终不敢说出贺京墨的名字。
毕竟这个名头在这里还是很有用处的，按照贺家现在的能力，随便一根手指，就能把他们这种所谓的权贵家给碾死。
虽然是挑衅，可这种话也只能含糊不清的代指。
“的确是。”
旁边的两个跟着掩唇笑了笑。
这边动静不算是很大，并且也不是很显眼的地方，倒是没引起多少的注意力。
盛凡兮晃着杯子里剩余的酒，脸上没有因为这些话产生丝毫的情绪，而是就那么平静的淡淡的看着她们。
好像她们这些挑衅，丝毫不放在耳朵里。
让那几个女人更加的憋屈了，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可是真的很不爽。
“还有想说的吗？”
盛凡兮淡声的说道，视线平静而凌厉，像是一把出鞘的冷剑，锋锐的直逼而来。
饶是她今天身上穿着的是最简单的裙子，却依旧不掩她身上的锐利和从骨子里出来的骄傲。
就是因为这种骄傲，才衬的这些明明是世家女的女人，气势被压下去一头，找茬怨毒的同时，也带着几分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嫉妒。
“别人不知道你之前的勾当，可我们清楚，瞧瞧你自甘堕落的，才丢了一个金主现在就巴不得转头挂上另一个，就凭你，也有资格来这里？”
墨绿色衣服的女人嗤笑道。
又嫉又恨，凭什么这样的女人能够让两大家族的男人看上？！
越是嫉恨，说出来的话越是不经过大脑。
“都被打了两个孩子了，你是想继续给别的男人堕胎吗？”
话音才落下，盛凡兮突然抬眼看向她，眼里黑浓的消散不开，像是无边无际的死沉和压抑，一同的逼来。
第十九章 你也不是好人
那几个女人都被这样的视线给震慑住。
可等着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却神态各异。
尤其是墨绿色裙子的那个女人，脸色更难看。
“我说的哪一点不对，你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也不代表着你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好像是因为心虚，也好像是因为心里不安，墨绿色裙子的女人说出来的话也是锋锐无比，声音虽然是压着，可是因为情绪太激动，泄露出来几分。
周围路过的，都皱皱眉看向这边。
不过没几个人停留。
这边各个都是人精，谁还看不出来其中的暗流涌动。
“然后呢？”
盛凡兮敛起视线，手里的酒依旧在摇晃。
饶是神态比刚才自然的多，甚至没很重的语气，也没有多余的举动，可却让眼前的女人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好像眼前盛凡兮摇晃着酒浆的样子，丝毫的不赏心悦目，反而担心会直接泼到她们身上来。
可事实证明，这根本就不存在的。
“然后？”
被这样的强烈的警惕和压迫下，墨绿色裙子的女人都要精神崩溃了，声音比刚才还要尖锐。
“你还真的想做千人骑的婊……”
“啊！”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短促的惊叫声给打断了。
盛凡兮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冷艳而黑沉，扬着下颌，手里的酒杯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身上的气势就压她们一头。
好像合该就是高高在上的人，合该就睥睨她们。
“说我还是说你自己，还是想嗓门再大点，让别人都听听你怎么同时跟三个男人相处的，又是怎么去参加那种*** party的？”
盛凡兮嗬笑了几声，每个字都轻柔的从她的唇间蔓延出来。
可像是这世界上最可怕最让人颤栗的诅咒。
“你，你……”
墨绿色裙子的女人连着说了好几个你，可最终都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只是捂着嘴巴，眼睛瞪的很大，很惊讶，在害怕。
在恐惧，这些事情，这些她藏的那么深的事情，是怎么被发现的。
“还有你们，下次给人当枪来出头的时候，不如先擦好自己的屁股。”
盛凡兮没兴趣在这里浪费时间，只是在那几个女人的身上停顿了几下。
转身离开。
当初她跟贺京墨的时候，面对这些挑衅不是无能为力，而是心甘情愿的给他做养在后院的花朵，由着这些人来欺到自己头上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
何必要委屈巴巴的去过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何必要委曲求全？
一直到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那来挑衅的几个女人，都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是真的害怕了。
当初印象中的那个可以被随意欺负的女人不见了，只剩下这个让她们骨子里生出战栗的女人，陌生，也恐慌。
“不用怕，有萱萱，我去跟萱萱说，难不成这个**还敢和林家作对吗？”
说完，几个人咬牙切齿的，往另一侧走去。
而这些，盛凡兮都不是很在乎。
只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向台子中央那边。
等会儿，应该就是那边进行竞拍。
“你怎么还会和许家的人混在一起？”
贺京墨坐在她的身边，声音沙哑，眸子漆黑的看着她。
这双眸子像是不见底的深潭一样，注视你的时候，会让你有种自己是他全部的幻觉。
可其实，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心。
侧头看着熟悉的面庞，盛凡兮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却压住，忍住没去抚摸熟悉的眉眼，只是觉得很好笑。
“你现在用什么资格来问我？你连我前男友都不是，凭的是什么呢？”
她侧身仰头，五官依旧，只是在刻意的妆容下比之前更加的明媚耀眼，像是带刺的玫瑰，身上所有的美都是凌厉而扎手的。
很美，美到有些陌生。
甚至嘴角的那一抹嘲讽的弧度，都看着那么刺眼。
很不舒服。
贺京墨的眉头皱了皱，抑住心底的烦躁和不舒坦，声音沙哑的说道：“我跟你说过，许家的没好人，都是算计成精的狐狸。”
“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因为看不惯我和你死对头在一起？”
她笑了笑，眼尾都微微的挑起，看着愈加的美艳，却也带着一种攻击性。
话里话外的，讽刺性很明显。
“兮兮。”
贺京墨眉头紧锁起来，想都没想，下意识开口叫道。
熟悉的音调，熟悉的叫法。
可像是一把无形的小刀，一下下的，狠狠地刺到了她的心脏上，把她刻意忽略的过往，把她一直想要试图忘记的事情，全部的割出来。
“他不是什么好人，可你也不是，你算是什么好人？贺京墨，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我有一点对不起你吗，还是我做过什么让你可以对我下手的恶事？”
手指合拢，指甲掐的手心生疼，可是依旧压不住她的情绪。
愤怒，委屈，哀沉依旧……不甘心！
曾经他对自己多么好，给自己勾勒的幻境多么好，现在她就有多么的恨。
恨啊。
世界上那么多的人，为什么独她不可。
为什么为了脐带血就能陪葬上她两个孩子。
明明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偏偏在孕期未满的时候林萱萱发病，为什么？！
贺京墨的薄唇抿的比之前还要紧，眸子里像是流淌着浓郁的黑色，薄唇张启，想要说话。
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就被打断了。
“刚才是怎么了？”
林萱萱走过来。
她还是保持在外边营造出来的那种形象，腰若扶柳，眼睛明澈而单纯，真的像是不谙世事的深闺姑娘。
可，真的是吗？
盛凡兮掐紧了手心，抬头看了看走过来的女人，兀自的笑了笑，可真是浪费了这一双眼睛。
内心肮脏的人，怎么能配的上这样的眼睛。
林萱萱恍若不知，似乎也忘记了之前闹的不开心，只是装出紧张的样子说道：“我刚才听人说了，是我朋友惹着你了，我来替她们道歉，其实她们都是无心的。”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林萱萱这道歉的声音可不算很低，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往这边看。
第二十章 一个惊喜
林萱萱垂眼道歉的时候，眼角扫了一圈周围，才微不可见的扬了扬唇角。
可紧接着，唇角的弧度就维持不住了。
“我不接受。”
盛凡兮起身，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顿，说的清楚。
这边人不少了。
林萱萱惊讶的看着她。
本来以为她会顾及着人多，就算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肯定会接受这样的道歉。
可千算万算，却唯独没算到这样的情况。
“可是她们真的不是有心的，我……”
林萱萱的眼圈说红就红，本来白皙的脸庞，都像是因为憋屈而通红起来。
落在旁人眼里，想都不用想就以为是盛凡兮在欺负她。
眼泪是白莲花的利器，果然如此。
“我劝林小姐不如去当演员，不然这眼泪落在这里不都浪费了吗。”
盛凡兮压根没打算给她面子，也没像之前那样被刺激的行为冲动，而是冷嘲的说道。
只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还顺便看了一眼贺京墨的位置。
其中的嘲讽，很清楚。
一个惯会伪装，而一个偏偏就吃这一套。
不嘲讽还能干什么。
被这些话说的，林萱萱的脸色忽的一下子难看起来。
眼里的泪水要掉不掉的。
“呀，我是不是错过什么大戏了？”
许寅慢悠悠的从后边出来，笑眯眯的说道，狭长的眼睛往上眯起来，阴柔却不女气的样貌，让他更是有种不求上进的纨绔样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尤其才不久许寅才疯狂开车，差点导致了一场车祸。
“我们去那边吧，刚才我朋友还在那边的。”
林萱萱咬唇，走到贺京墨的身边，低声的说道。
还是一副较弱不堪摧折的样子，可是垂眼的时候，眼里却闪过几分的阴狠和毒辣，只是没人察觉到而已。
这明显的要避开的样子，许寅怎么可能不清楚。
可是他丝毫不避讳，而是伸手虚扶在盛凡兮的腰上，嘴角上扬，懒散不羁的说道：“那边快开始了，我等会儿可是要送给你一个大惊喜的。”
后边的尾音拖长。
虽然听着懒懒散散的，可是许寅这话里，却带着锐冷，逼向另一边。
这话可是说给贺京墨听的。
瞧热闹的那些人，也都基本上了然了，同样针锋相对的大戏，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毕竟只要有贺京墨的地方，定然会有许寅来搅场子。
不过对于这两个人之间的斗争，周围的吃瓜群众倒是很感兴趣。
虽然说这两大巨头惹不起，可是也不代表着吃瓜吃不起，自然是热闹越大，看着越好玩了。
“那我也很期待，你的惊喜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贺京墨开口，淡声的说道。
他也起身，刚才的嗓音很淡哑，可其中的分量却不必刚才许寅的少多少。
这是下战书了。
虽然表面平和，可是其中的暗流涌动，他们比谁都清楚。
就是因为这样，许寅的脸色才更难看，刚才的话无疑是狠狠地一巴掌抽到他的脸上来。
把他的面子硬生生的扔到了地上，狠狠地碾了几脚。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未开场，就已然激烈起来。
“做戏做全了，手是不是可以放下了。”
走到那边场地的时候，盛凡兮开口说道，平静而冷漠。
许寅虚扶的手放下，撇撇嘴，丝毫没有被落面子的尴尬，反而是两只手放在脑袋后边，看着懒散而随意。
“大家既然为盟的话，这点算是什么。”
许寅懒懒散散的说道。
可盛凡兮的脚步却突然顿住，嘴角缓缓的扬起一个弧度，明媚而耀眼，可却同样带来了不安。
“刚才许先生看戏看的可开心？”
她从来都不是泥做的，饶是当初走投无路下，才低头算是求着他联盟，可这也都是自愿并且各有所需的，也不算谁求谁。
可这段时间许寅的做法，不光是试探她的本事，分明是没把她这个盟友放在眼里。
似乎只是他闲暇时候，多得来的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玩物而已。
不平等的条约，若是日后继续的话，只怕得来的结果依旧是不平等的，那样她宁愿没有这样的结盟。
听了这话，许寅也没否认，眼睛微微的眯了眯，似乎很感兴趣，干脆的承认，“嗯，还可以，只是可惜没有泼酒，啧。”
说完之后，他还砸吧砸吧嘴，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意犹未尽，还带着几分的惋惜。
“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不过那又能怎么样，至少是你先来求我的，并且最后借助的不还是我的能力吗？”
说完那些话，许寅也不怕得罪人，而是继续说道。
还是那副花花公子闲散的样子，明明说出来的音调是随意的，可话里的意思却清楚锋锐。
他是在警告自己，要是求人的话，就拿出求人的姿态来。
盛凡兮没动怒，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最后笑了笑。
许寅需要的是个可以来膈应死对头的玩物，可是她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为了膈应人，并且也没兴趣沦落成一个玩物，供人玩耍。
许寅似乎很不满，眯着的眼睛里，分明能够让人感受到不虞和压迫。
好像是只要盛凡兮敢现在说一句话，这个所谓的结盟就彻底的玩完了。
两边对峙了十几秒，盛凡兮笑了笑，扬起的下巴往那边努了下，说道：“那边开始了，过去吧。”
却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
许寅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骘才消散了几分，看着依旧是游戏花丛，人畜无害的公子哥的样子。
“你是怎么想的？”
落座的时候，许寅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对于这个能在贺京墨身边那么久，甚至差点生下孩子的女人，他还是比较感情去的。
尤其是看着贺京墨的样子，可不像是真的没什么感情，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闲着没事随便跟人做什么所谓的合作的。
“没什么可想的。”
盛凡兮回答的很直接，嘴角的弧度从刚才就一直没落下，脊梁骨不自觉的挺直，无论是坐姿还是行事，都带着一股世家女的感觉。
“我只是等会想送给许先生一个惊喜。”
第二十一章 花落谁家
惊喜？
原本许寅还懒散的不怎么想说话，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挑挑眉，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好好的合作。
不过就是闲着没事，玩玩罢了。
现在他看中的玩物说要给他个惊喜，听着倒是很有意思。
竞拍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知道贺京墨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偏偏选了坐在她的身边。
面色沉沉，像是要滴水一样，唇线绷紧成一条线，只是放在膝盖上的大拇指，微微的摩挲了一下膝盖。
这个小动作，盛凡兮还是很清楚的。
一般他有烦躁或者未解决的事情，基本都是有这样下意识的动作。
等意识到自己做什么的时候，盛凡兮才自嘲的笑了笑，把视线转移回台上。
自己可真是犯贱，才被他害了两个孩子去，现在竟然还下意识的去关注他。
活该自己倒霉。
这次的竞拍跟之前的其实没多大的差别，无非就是通过竞拍的方式做慈善。
这样的场合不光是让上层的人物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互相了解，更是一种提高知名度的办法。
如果非要说和之前的竞拍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就是这些东西。
从开场的第一个竞拍的东西，再到现在的第三个，各个都是拿得出手的精品。
奇葩的是，竟然还有地段，也通过这样的方式竞拍。
已经是到第八个了，价格哄然的抬上去了。
听到周围热烈的探讨和层叠起伏的竞拍声音，盛凡兮才往上看了一眼。
也怪不得会引来那么多竞拍的人。
这是珠宝行业里的大师级别人物，最后一个作品，这个拍卖出去之后，就不再做任何的珠宝了。
可她身边这两大巨头却是一动也没动，从刚才竞拍开始就这样，像是在互相较劲一样。
只怕他们两个想要的东西，还真的就是一个。
“想要？”
许寅看着她叫价，挑眉有些疑惑。
“许先生是要送给我吗？”
盛凡兮笑了笑，说道。
不过听着只是随口一提罢了，因为后边有叫价的，她还是跟着叫了。
价格炒到了很高了，快要超出本身的价值了，这里的人精都停止了叫价。
只剩下她了，结果很明显。
许寅不明白她非要这个的意思，虽然没真正把她当做是合作人，可是他的原则却是从来都不怠慢每一个女人。
这个价格还是许寅付的。
这边倒是比较的融洽，可是旁边的贺京墨，却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若不是有呼吸的话，甚至都会被人以为这是坐化了。
他的五官还是那么矜贵完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比刚才还要沉了几分，带着几分的冷肃和压抑。
已经快到尾声了，这两个人依旧是没动静。
盛凡兮了然，垂眼笑了笑。
可是林萱萱却坐不住了，尤其是一看到贺京墨身边挨着的就是自己恨不得拔掉的眼中钉，心里更不舒服了。
只能低声的问贺京墨，“快结束了，还没有想要的吗？”
林萱萱说话都轻柔，不管是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似乎都经过了千百算，才拿捏的恰恰好，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嗯。”
贺京墨的视线没收回，依旧淡淡的看着上边，从喉咙嗯了一声。
可却没解释的意思。
林萱萱的下唇快被咬破了，不甘心的看向了另一侧，指甲又深陷到了手心里几分。
眼里的怨毒压下之后，才重新的看向台上。
已经是到了最后一项了。
没什么很稀奇的地方，还是一个地段。
刚才前边也竞拍过地段，并且比这个好的好，这个看来，虽然是占地面积大，可是位置却不是那么的好。
场中稀稀落落的起了拍卖的动静。
虽然没多大的兴趣，可是还是有人想要看看。
能不能趁机捡个漏子，万一便宜拿下的话，也是聊胜于无。
可这种稀稀落落的竞拍，却戛然而止。
许寅懒散的翘着二郎腿，跟着叫价，并且一叫就是翻了一番。
其余的人都歇了心思。
毕竟只要这两大巨头中的其中一个，看中某个地方，其他人基本没戏，谁有那么雄厚的钱财来撑着跟他们叫嚣啊。
明明是个不起眼的地段。
本来就很多人嘀咕有什么稀奇，可现在却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台上那个地段。
气氛甚至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的问题，本来上边那个竞拍的地段，在所有人眼里，似乎又不是那么的平凡了。
这两大巨头之争的东西，能平凡到哪里去。
价格被无限的哄抬上去了。
所有人都在惊诧，这场竞争，该不会是两大巨头闹着玩的吧，这个价格完全可以买到十几个这样的地段了。
何必要拿着钱来赌这口气呢。
贺京墨叫完价，许寅紧接着慢悠悠的跟上。
“还要……”继续吗？
剩下的话林萱萱没说完，咬牙看向一侧，最后还是按住情绪，继续坐在那边。
可心下的不安却更重了。
似乎只要有盛凡兮的地方，她就会一直不安，只要盛凡兮还在一天，她就难受一天。
“有意思。”
盛凡兮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似乎只是呢喃而已。
褪去了之前惨白和绝望，现在的她看起来倒是更加的耀眼夺目。
这是贺京墨从未发现过的一面。
她的头发落下来，有几根在她说话的时候，被含在唇间了。
贺京墨的手指动了动，眸色深黑，下意识的想拿掉那根头发，却没动。
许寅叫价完之后就没动静了。
盛凡兮蹙眉，看向身侧的时候，恰好就撞到这深邃漆黑的眸子里。
浓郁的让人心惊，浓郁的让人颤栗。
他像是天生的帝王，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
就是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可下一秒，变故却生。
贺京墨一直绷着的薄唇，却突然淡嗬了一声，“不要了。”
这个地段，拱手让给了许寅。
闹剧终于落幕。
吃瓜群众意犹未尽，这才**就结尾了，还没看够。
可盛凡兮的眉头却皱起，好像有点什么脱离了掌控。
第二十二章 雌雄不辨的畜生
这场无硝烟的战事结束，可是作为最大赢家，许寅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
“他怎么会那么爽快的就放手了？”
许寅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面色略沉的说道。
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句话，盛凡兮同样也想问。
这个地段无论是他们之间谁拿到都无所谓，无论哪种结果她都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了，可是却没想到，贺京墨反应的会那么快。
他是知道了什么？
“你怎么看？”
许寅刚才的自言自语结束，依旧是翘着二郎腿，侧头看向她。
语气淡淡，姿态随意，可是眸子里的锋锐却是不可忽略。
原本他们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拍下来提前讨好那个合作商的，毕竟那个合作商几乎不与人合作，全凭心情。
可偏偏做事古怪的人，一般的成就却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
所以饶是贺京墨和许寅这样的人物，必要的时候也得低头的。
人有一定的本事，总是会得到尊敬的。
而他们打听下来的消息，都指向了这个地段，听说那个合作商什么都不喜欢，行事诡谲多端，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喜欢这个地方。
若非如此的话，他们两个饶是再有钱，也不会一掷千金，只是为了赌气。
可现在却生出了这样的变故。
许寅不得不警惕，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是直觉却感觉眼前的人不是那种一般的女人，不可小视。
可这块地，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传到外边的‘小道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知道。”
盛凡兮没有避开他的视线，而是迎上去，一字一顿的说道。
许寅笑了笑，手指摩挲了一下椅子上的扶手，眼里的凉意更重。
原本费尽心思要得到的地段，却突然就拍到自己的手里来了，就算是高出原本价格了，可这么轻松得来的，却让他格外的警惕。
盛凡兮清楚他在想什么，却没点破。
她的计划才开始，现在还不着急实施，虽然是和自己料想的出了些差距，可还好，至少还在掌控之内。
“你说，这个消息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透露出来的……假消息？”
许寅突然凑到她的面前来，尾音拖的长，缱绻的像是情人之间的私语。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至极，狭长的眼睛微微的眯着，在打量她。
这话说的盛凡兮心里咯噔了一下，手微微的攥紧，可是面上却无任何的波澜。
她早就想过这次合作的对象不是普通的人，可却没想到会那么警惕甚至敏锐，隐约的要窥探到其中的一二。
“并且，你说他这样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放手让给了我，是为什么呢？”
许寅依旧凑近她，并且越靠越近，整个脸都要贴到她的脸上来了。
盛凡兮又惊又怒，从未想过许寅会这么不按套路出牌，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依旧是我行我素的。
指甲掐的手心快要破了，要看许寅要整个凑到脸上来，准备伸手推开。
大不了计划毁了重新规划，也总比现在被当众羞辱的好。
可手才伸出，下一秒，淡哑沉沉的嗓音却突然响起。
“既然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贺京墨开口说道。
这话才落下，许寅本来要继续凑过去试探的脸，突然顿住。
突然笑了笑，重新找了个姿势，懒散的靠在了椅子上，似乎刚才那种敏锐和锋锐都是错觉，而现在这种懒骨头的纨绔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我这个人啊，最不喜欢的就两样东西，一个是狗，一个就是你。”
说完，许寅还是翘着二郎腿，这话说的也是漫不经心的，像是随口一提。
可是话里的深意，却让周围的人都听的清楚，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不自觉的避开这个战场。
这两个大人物一旦是针锋相对起来，他们这种炮灰连站队的机会都没有，不如不凑这个热闹。
刚才的警报解除，盛凡兮紧缩的心脏才稍微的回落了几下，垂垂眼掩盖住情绪，眼角的余光扫过身边的贺京墨，却不懂他刚才的意思。
是恰好讽刺许寅，还是因为给自己解围？
后边那个念头冒上来的时候，才突然自嘲笑了笑，想什么呢，当初连她的两个孩子都狠的下心弄掉，怎么会为了这种小场合来帮助自己。
虽然也不是多么喜欢阴晴不定的许寅，可是他说的话倒是解恨。
狗等于贺京墨。
“嗯，说起来我也不是多么喜欢畜生。”贺京墨脸上没异常，只修长的手指叩击了几下扶手，抬眼看向了许寅，不疾不徐，声音沉哑好听。
“尤其是，雌雄不辨的。”
后边那话停顿了一会儿，才从唇间吐出来。
说完，贺京墨似乎什么都没做，把视线重新的落回台上。
许寅脸色霎时变得阴骘难看。
这话针对的是谁，没脑子的都能听的出来，果然这一山上总是容不得二虎的。
“我去一下洗手间。”
盛凡兮皱皱眉，说完起身。
夹在中间的感受可不是多么的好。
尤其一边是怀着心思的盟友，一边是自己恨不得亲手刀刃的旧情人。
她起身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周围的人，那一双双的眼里都带着各自的算计。
这场宴会啊，可真是不太平。
顺着路走到盥洗间的时候，她转了个方向，直接走到了后边的院子里。
没有人，只有安静的树叶沙沙的声音，听着心里才微微的平静了下来。
手无意识的摸了一下脖颈上的项坠，可心情却止不住的下沉。
皎皎明月，昭昭我心。
她曾经想给两个孩子起的名字，一个便是皎皎，一个便是昭昭。
只可惜……
手攥的很紧，手心都咯的生疼，可是依旧平息不了她的怨她的怒火。
“为什么？”
怔松的时候，突然从后边被环住，耳边是沉冷沙厉的声音。
鼻尖斥满了熟悉的气息。
让她怒意顿生，几欲失控。
第二十三章 不是你的附属品
“松开！”
回过神来，盛凡兮厉声的呵斥。
指尖都已经变的冰冷。
整个人像是坠入冷窖一样，冷的四肢麻木，冷的入了心扉。
为什么？
她也想问为什么，可是谁能告诉她？
“我说松开，你听不懂人话？”
情绪快要失控，她压低声音怒声道，狠狠的肘击顶过去。
可是身后的人却没动，而是钳住她的腰肢，把她转了过来，压在墙壁上。
“我问你为什么？”
贺京墨的声音比刚才还沙哑。
外边的月色给他镀上一层的暗色，他向来都是强势，现在一次次的质问，像是隐忍着怒火。
“他能给你什么，钱还是权？”贺京墨按在墙壁上的手更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低头黑眸冷冷的看着她，“他能给你的我都有，你贪恋他什么？”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发什么疯。
明明只是用完就可以补偿扔掉的工具，可是却忍不住的一次次的去关注她，在看到她和许寅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的戾气就压抑不住的疯狂攀爬。
从未有过的感受，生平第一次，可却让他有种失控的烦躁。
“跟你有什么关系？”
盛凡兮嗤笑的仰头看着他。
不久前，她还把他当做是自己未来的丈夫，一心一意的为他打算，再往后算起来。她还为了那双儿女低头求他。
可是那个时候呢，他在做什么？
只是逼着自己认清楚了，从头到尾，自己不过只是个工具。
呵，工具而已。
“吃亏吃一次就够了。”不等他说话，盛凡兮继续说道，伸手去勾勒了一下熟悉到骨子里的眉眼，“孩子堕一次也就够了，你说呢？”
在划过他眼睛的时候，终究是忍不住，手指弯曲，往旁边挪了一下，对着他的眼角狠狠地刺进去。
尖锐的指甲刺破了他的眼角，可他还是一动没动，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觉。
恨啊！
恨自己刚才本想戳瞎他，可到了重要关头的时候，却没狠下心来，只是抓破他的眼角而已。
明明他都能狠心的打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偏偏她自己连动手都不忍！
“滚开！”
层层的怒意叠加，盛凡兮干脆咬牙，狠狠地屈膝顶向他。
可却被他箍在怀里，屈起的腿也被他的双腿给按住。
“孩子的事情的确是我的问题。”
他低头，鼻尖都凑到她的鼻尖上，沙哑的开口，夜色太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可是许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抓到的你的人，都是他那边给我的，他在利用你。”
每个字，他都说的平缓而低沉。
像是在劝告像是在警告。
这是关心？
去他的关心！
“那你呢？”
盛凡兮厌恶的皱眉，侧头避开了他，冷笑道：“他利用我可至少不会圈几年的陷阱，补偿的话可以，我要林萱萱的命，你给我的话，我就原谅你。”
她的头仰着，脖子洁白干净，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是无端的却让人有种窒息嘲讽的感觉。
很明显，她还在怨自己。
“兮兮。”
贺京墨叹了口气，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拖长的语调里竟有几分的疲倦和不易察觉的落寞。
两个简单的音调从他的唇齿间蔓延。
却像是通电一样，一股电流狠狠地刺过她的心脏，疼的五脏六腑的都在疼。
“这不是你能叫的，你凭什么啊？！”
她眼睛都酸胀的厉害，狠狠地攥着他的肩膀，背部微微的弓起，那些压抑的情绪再度的涌出，“现在是那两个孩子，以后你的心头尖要是出了问题，是不是还想要我的命来抵？”
“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是草芥，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为什么在她快要压下这些情绪的时候，再来重新的搅乱她的心思？！
声音压的再低，也有种要破音的感觉。
任凭她怎么质问，可是眼前的人却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眸色漆黑的看着她，眸子太黑了，看不出来分毫的情绪。
“我知道。”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和晦涩。
下巴上还未刮的青渣，刺的她的脸都疼。
一阵冷风吹来，才吹的她清醒过来。
刚才差点又要陷入偏执和迷障，不等他解释，低头狠狠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趁着他闷声疼的时候，泄愤的一脚踹上去，转身回去。
情绪起伏的厉害，脑子和耳朵里全都是嗡嗡的动静，不管过了多么久，不管她的自控力多么的好，可一想到曾经的事情，还是会狠狠地刺痛心脏。
“徐老喜欢这地段的事情，是你让人传出去的吧？”
身后还有他沙哑的声音，盛凡兮的脚步不过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继续充耳不闻的往前走。
哪怕他的猜测没错。
真不愧是这边翻云覆雨的人物，她做的再谨慎和精细，依旧能被他猜测出来一二。
可那又能怎么样，拦着她的计划？
做梦！
既然能有一次打击的到贺家和林家，那么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
后边的人被甩出去很远了，冷风吹的她脑袋也终于清明了些。
在重新走到那个门的时候，盛凡兮的脚步顿了顿，深呼了口气，转身去了另一个侧门，从那边走到了盥洗间里。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确定身上都无误的时候，才走出去。
现在这个关头，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去哪里了？”
从盥洗间走出来的时候，许寅从走廊那边走出来，嘴里的烟已经抽了一半去了，问道。
他出来的位置，是刚才盛凡兮临时决定不走的地方。
好在刚才没从那边走。
心下暗自庆幸了一下，她才抬头，眉眼冷淡平静的看着许寅，“难不成去个厕所还得汇报？许先生可别忘记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你的什么附属品。”
她一直想让许寅清楚的，也无非就是这么一个问题。
所以才会大费周章的布置了这些事情，以牙还牙罢了。
第二十四章 还不满意？
对于她说的这句话，许寅像是听不到一样。
狭长的眼睛微微的眯起，依旧是懒散的靠在墙壁上，叼着烟的动作都没动，就这么看着她毫不遮掩的打量。
盛凡兮也没避开，而是任由他打量。
反正早晚都是要被他知道的事情，不过就是效果多少的问题，就算现在看出什么，也都无所谓。
“是啊，的确是合作关系。”
许寅剩下的烟被按灭了，刚才的视线收回来，而是开口说道：“走吧，外边还有一份大惊喜送给你，合伙人。”
后边那三个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被他拖长了说道。
像是带着讥讽。
不过盛凡兮没在意。
之前更不能接受的都能慢慢适应了，她还怕什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头来谁是赢家还不一定。
许寅往前走的时候，似乎不经意的扫了一下她的手心。
盛凡兮佯装不知，只是不着痕迹的把手心往后挪动了几分，挡了个严实。
刚才因为情绪波动的太大，手心被指甲刺破了，还未包扎好，很容易让人看出倪端。
合作归合作，可是她的那些私事，还不想平白无故的送到许寅的面前来，让他当成乐子来看。
许寅说的惊喜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好奇。
现在这个合作，还不是真正的成了联盟。
这件事完成之后，她要许寅看到的是诚意，而她要的汇报自然是更重一份的诚意。
而不是想要被人当成用完就扔掉的枪靶子，这样的事情这一生有过一次就足够了。
外边的竞拍结束了之后就是普通的宴会了。
盛凡兮下意识的扫过视线的时候，看到贺京墨的位置，他还是面无表情，似乎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撼动他的情绪。
依旧冷静淡漠，饶是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可依旧掩不住他的存在感。
就算是存在着偏见和怨恨，可是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带着不同于普通人的气场，得天独厚。
而贺京墨那边似乎是感知到了，皱眉看过来，视线交撞的时候，她避开。
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再度忍不住的泛起了波澜。
果然，她的心结从来都不仅仅是针对于某个事情，而是全部来源于这个男人。
等走过去的时候，听到一声短促的‘啊’的声音。
刚才还坐的板正一举一动全都是名媛气质的林萱萱，突然脸色顿变，本来就娇弱的身体像是站不稳一样，要不是及时扶着的话，早就踉跄的失态了。
很多视线看过来，林萱萱依旧是扯着笑容，从容的应付。
可依旧能看的出来她的心不在焉，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样，脸色也是苍白的厉害，看着样子更加的纤弱了。
林萱萱这样的女人，狠的下心也敢舍得下本赌，能有什么让她差点当众失态的事情？
“你做什么了？”
盛凡兮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许寅问道。
除了许寅，她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动林萱萱，并且还能弄的林萱萱的脸色那么难看。
“你之前不是要诚意吗，这不就是给你的诚意？”
许寅耸耸肩，很自然的说道。
似乎对付林萱萱只是随手而已。
事实也是如此，林家无论是哪一方面和许家比较起来，都没有任何可以抗衡的地方。
唯一可以称之为抗衡地方的就是，林家选择了和贺京墨这样的大人物来联姻。
诚意？
盛凡兮扬起唇角笑了笑，她的确是很不满意这个合作伙伴的轻视，要的的确也是和投名状一样的诚意，可是这个……
“愿闻其详。”
盛凡兮开口，看着许寅问道，眼角的余光依旧是能看到林萱萱那边。
林萱萱的状态很不好，隔着比较远，看的不算是清楚，但是能够看到林萱萱失神的在敬酒的时候打碎了一个酒杯。
这可不是一个名媛能做出来的事情。
看着，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许寅双手抄兜，所有人中就他最随意，最像是不知进取的富二代。
可是实际上这个纨绔皮子底下是什么，还都不一定呢。
若是非说许寅这个纨绔因为运气才做到这一步，那一个人的运气能滔天到什么程度，才能接二连三的一直靠着运气成功。
光是凭借着这一点，盛凡兮就不敢轻视，并且踟蹰之下选择了和他合作。
不仅仅是因为许寅做事狠辣和伪装的好的原因，更是因为许寅是贺京墨的死对头，就凭着这一点，她也愿意搏一把。
就算不成功，好歹还能膈应到贺京墨，也算是不错了。
“啧，也没做什么，就是把我意外得到的资料，顺水推舟罢了，就算不是我的话，这事也是早晚的。”
许寅看起热闹来，丝毫不含糊，说道：“林家现在的当家人还没坐稳屁股底下的位置，就开始养起了外室，孩子都跟林家这掌上明珠的年纪一样大，你说刺不刺激？”
怪不得。
知道这个之后，盛凡兮也不觉得惊讶了。
林萱萱从来都是被捧着长大的，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父亲有外遇，并且孩子还和自己那么大，不被气死才怪。
从天上掉到地底下，的确是有点落差。
“那你是不是该说一下，今天这个竞拍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拍下的那个想做什么？”
许寅散漫的说道，只是视线在落在她身上的时候，突然变得有些阴骘的打量。
“那是我送给你的惊喜，只是许先生送来的这个可不等价，我还不想换。”
盛凡兮对着他淡淡的笑了笑，却没打算说出来。
也没否认。
外边那‘小道消息’是不是她传播出去的，只需要稍微一打探就知道，可是她的目的不在于此，而在于后边。
许寅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眉毛挑了挑说道：“诚意不足？光是这件事就足够让林家折腾好一阵了，并且林家想要扒上贺家这事，也得往后拖延一下，你不满意？”
满意？
她要的岂止是让他们婚礼不成功，她还想要更多。
怎么会满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先生还留了后手，给我的那些资料应该也只是您手里的十分之一吧。”
盛凡兮专门强调了一下‘您’，气氛骤然的紧张起来。
第二十五章 给你补偿
许寅原本散漫不经心的样子，也骤然的眯眼，变的危险严肃起来。
现在的气氛，说是剑拔弩张，也不过分。
“我不知道盛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我许某还藏私了？”
不过危险只是一刹那，许寅很快的敛起刚才的危险，依旧是挑着眼尾的样子，可却更多的是懒散和玩味。
说出来的话也都是直逼而来。
他没直接回答，可就算是这样，盛凡兮基本了然了。
“这倒不是，这件事不如等着以后再谈吧。”
盛凡兮脸上的笑容依旧，笑起来的样子让她整张面色都添了些色彩和亮色。
只是手腕还是比较的纤细瘦弱，之前的打击太重了，还在慢慢的恢复修养。
许寅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阴骘。
这次的谈判是崩了，他比谁都清楚。
可就是清楚才觉得恼火，原本就没打算真正的和盛凡兮合作，毕竟没人脉没钱财的，怎么算怎么赔本，给点甜头就得了。
可却没想到盛凡兮这次直接挑出来了，这点甜头不要，竟然是想要后边更大的利益？
呵，那也得看有没有本事拿到。
“爷，这要是崩了的话，以后就真的不合作了吗？”
旁边许寅助理出来，有些迟疑的看着盛凡兮的背影。
已经消失在黑夜中了。
看着盛凡兮刚才的说话态度，明显就不是那种养在温室里的娇娇花朵。
似乎，之前轻视了她。
“随她，早晚有一天她会回来求我的。”
许寅也不急，而是把玩着打火机，嘴角带着一抹的嘲讽。
打心底里，依旧是瞧不上这样的‘合作伙伴’。
……
跟许寅的合作势必是要经过波折的。
盛凡兮也不急，既然是拉锯战的话，她有的是时间和本事，让许寅主动的来找她。
等着那个时候，她所有想要的条件，才能真正的摆在台面上去问。
现在的合作，算不上是合作，只能是暂时的联盟而已。
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才倦怠的下车，一直紧绷着神经，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甚至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可还没等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黑夜中，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轮廓，还有亮点点的像是烟头的亮色。
“许寅送你回来的？”
盛凡兮心下一紧，还未等着说话，就听到沙哑的声音。
贺京墨不急不慢的把烟头踩到地上，碾灭了最后的那点光亮。
可是烟味却还是萦绕在身边，呛鼻。
“跟你没关系。”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那些新仇加旧恨就一股脑的钻上来了，盛凡兮下意识的尖锐的回击。
整个后背都重新绷紧了，饶是倦怠可也是条件反射的带着防备的谨慎。
哪怕刚才见过面了，但是再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心里还是像针扎一样，刺的很疼。
孩子啊，她还不知道骨灰在哪里的孩子啊。
哪怕贺京墨不喜欢自己，哪怕抛弃自己，她也不是那么难受，可一想到那两个孩子，就心如刀割。
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恨意。
“我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人。”
贺京墨声音里带着点疲惫，说道。
依旧是靠在门口，恰好挡住了她要开锁的地方。
可是，跟他什么关系？
“我跟您说了无数次了，这是我自己的私事，要是不想让您那未婚妻吃醋的话，最好还是回去吧，我这里可容不得这样的大神。”
字字锋锐。
盛凡兮几乎是竖起了浑身的刺，冷笑的说道。
“你在怨我。”
贺京墨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些暗哑的沉沉，几个字从唇间吐出，却有种沙哑性感的感觉。
这是肯定句是叙述，却不是疑问。
“是啊，我是很恨你。”
盛凡兮反倒是笑了笑，丝毫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恨意，“我恨不得你们两个去死，恨不得当初你没救我，没有哪些以后，没有让你能够羞辱我的机会。”
手心快被掐破了，可是她的情绪却平息不下来。
明明是滔天的恨意，可是眼圈却抑不住的酸涩有些肿胀，大概是红了。
“滚开，再不滚开我就报警了！”
盛凡兮厉声的说道，压抑住了心底烦躁的情绪，推开他的胳膊，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现在她还没十足的能力去对抗去报复，更是没有收敛好那些情绪，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弄死他让他偿命。
她咬着下唇，一次次的在心底不停地警告自己，才让情绪平复了下来。
可手腕却被拉住，撞到一个坚硬的怀抱里去。
手臂箍着自己的腰肢，一瞬间还以为这是曾经这是他们还没撕破脸，还虚以委蛇的时候。
有些恍惚。
“别闹。”
她听到贺京墨沙哑倦怠的声音，紧接着下唇被含住，被细细的吸吮。
熟悉的气息霸道横行，几乎扫荡她整个口腔。
沉沦下，盛凡兮的伤口被吸吮住，一阵细麻的刺痛，才猛然的回过神来，狠狠地一脚踩向他，恶心的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唇，身体都在颤抖的厉害。
不知道是因为恨还是因为其他的情绪。
“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在黑暗中，贺京墨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看不见他脸上的情绪，只是听到很沉哑的声音，字字抨击入心。
可却再也泛不起任何的波澜。
补偿就能平息一个人所有的怨恨和难受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
她的两个孩子也曾经是活生生的生命啊，那么健康，那么可爱。
想到这里，盛凡兮身体颤抖的更厉害，恨不得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去，可又觉得便宜了他，只死死的咬着唇，强迫自己稳住身体打开门。
“怎么补偿？”
在门打开的时候，她侧头看着旁边的男人，“你是准备把我弄成外室还是打算舍弃了你那个未婚妻，扶正我？”
外边风声簌簌，却没得到他的回应。
贺京墨的身影依旧是靠在外边，不知道是不是注视着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心脏略沉，果然如此。
门哐当一声，重重的关上，连带着树叶簌簌声音，和这个男人，一并关在了外边。
第二十六章 有钱就能上
站了很久，外边的人是不是走了，她不知道。
明明都恨的入骨了，明明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他了，可就是心里难受的厉害。
整个腹部蜷成一团，在抽痛，像是绞在了一起一样。
再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会有控制不住的情绪一起钻进来。
她自己可真是疯了！
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是许寅的电话。
盛凡兮靠着门口，一点点的坐在地上，额头和后背上全都是汗水。
没接电话，直接挂断了。
手机再震动的时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再就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是林萱萱啊。
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盛凡兮看着手机屏幕从亮到暗，只扯了扯嘴角，冷嗤了一下，依旧保持刚才蜷缩的姿势没动。
疲惫，困倦，只想离着所有的事情都远远的。
可是直接死了，却又不甘心。
那些害死她孩子的人，还没报复呢，害死她妈妈的人，还没惩罚呢，凭什么自己就要先放弃了？！
……
不等电话轰炸，林萱萱就先等不及的来堵她。
盛凡兮站在道路边上，看着周围围着的车辆的时候，只淡淡的看了一眼，没任何的反应，也没打算逃走。
前边黑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盛小姐，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男人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的方式，都是直接而强势，根本容不得拒绝。
看着这个架势，也不像是商讨着来的，好像是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就能把她立刻的绑架了，直接带走。
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如果我不走呢？”
盛凡兮平静的说道，扫了一圈周围，没人。
从她住的地方出去，本来就是要经过这么比较荒凉的地方，可却没想到，会被这边截胡了。
刚才载着她的出租车司机，也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不管走不走，都由不得你了。”
说完，那几个车上都下来了人，围堵的严实。
意思也是很清楚。
前后左右的都有人，刚才载着她的车也跑了，盛凡兮的眉头紧锁，手死死的攥起，才没露出任何的异样。
要是打电话的话，也明显的不理智。
想到这些之后，才深呼了口气，说道：“那就走吧。”
刚才跟她交涉的那个黑衣男子，往前走了几步，满是狐疑的打量，“你真的确定走了？要是使诈的话，别怪我下手狠。”
这人明显的就是不放心她，才会威胁的说道。
“嗯。”
盛凡兮跟着坐在了车上，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反常的样子。
那几个盯着她的人才稍微的放下了心，没像是最开始那样一个劲的紧盯着。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只有彼此起伏的呼吸声音。
路程比较远，趁着边上的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她才把手偷偷的放在了口袋里，按下了紧急拨通号码的键，然后关掉，又重新的拨通。
一共按了三下。
这是曾经她和阿银商量的求救暗号。
按完之后，她的心脏才稍微的往回落下了几分。
就算是这些人没说谁派来的，可是基本也猜测出来了，许寅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并且还没到许寅知道拍卖会真实情况的时间。
那么剩下的有动机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林萱萱。
车子开到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倒不是毁尸灭迹的地方。
而是一个工厂。
这边的工厂一般是生产重金属或者是污染性质的，才会到偏离人烟的地方。
下车被带进去，办公室内坐着的果然是林萱萱。
她身体恢复的还可以，但是依旧下巴很尖，蹙着柳叶眉，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若是一眼看过去的话，倒是真的会以为这是比较单纯的邻家小妹，谁会想到她做事比那些道上混的男人还要狠还要不留情。
“来的这么快。”
林萱萱坐在椅子上，穿着比较单薄的裙子，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文静而淑女。
说话的时候也是一贯的轻柔。
好像忘记了她们之间曾经撕破脸的恩怨。
“大费周章的找我来干什么？”
盛凡兮也不想跟她多废话，干脆开门见山的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平静而沉，像是死气沉沉的水潭，没任何的活气。
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她眼里那团黑色后边的恨意。
每每看到林萱萱，就似乎看到自己那两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心脏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的疼。
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她也是普通人，忍住没掐死林萱萱，已经是费劲了浑身的力气了。
“还能干什么，这几天我们林氏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林萱萱扬手就把桌子上的杯子给砸到了地上。
没碰到盛凡兮，可是杯子砸出去的力气却很大，清脆的落地声音，顿时的就四分五裂了。
盛凡兮没说话，比较起来林萱萱这突然发怒的样子，她一直都是平静。
像是一汪水，半点的波澜都没有，眼里似乎还带着怜悯。
看的林萱萱的火气更是一阵的大。
怜悯？
她现在要什么有什么，还是高高在上的娇娇女，她要哪门子的怜悯？！
“你跟许家是什么关系？”林萱萱站起来，冷笑的说道，脸上所有的单纯和娇柔，都被毁的一干二净的，“怎么不说话了？”
盛凡兮突然嗤笑了一声。
这样的话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说了，当然林萱萱也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
可是问来问去的，这些到底跟他们什么关系？
“明面上的关系。”盛凡兮看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平静而淡，“我跟谁有关系都跟你无关，跟你有关的就是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怎么弄垮你还有你的一切。”
林萱萱的脸色骤然的变暗，然后又变得苍白难看。
咬着下唇，怨毒的看着盛凡兮，像是看到了什么深仇大恨的人一样。
“你这样的烂货，怪不得京墨不喜欢你，瞧瞧这不是才踹开了一个之后，就迅速的找到了下一家了吗，要不要我找点客户赞助你一下？”
说完这些，林萱萱尤嫌不够，继续嘲讽的说道：“反正有钱就能上，指不准这些男人还能让你有个孩子，那可不就是皆大欢喜了，省的你整天跟我要孩子。”
这话落下，盛凡兮的脸色骤然的难看起来，眼里也幽深阴沉的让人心惊。
第二十七章 危险来临
这样的变化，让林萱萱心下一惊，想都没想条件反射的往后倒退几步。
可还没退回去，手腕被扯住。
攥的很疼。
林萱萱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啊，眼眶瞬间就红了个彻底。
什么也顾不上，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住了自己的脸。
生怕和之前那样，又是一巴掌落在了脸上，吃亏都没地方说。
可盛凡兮却没对她动手，而是攥着她的手腕，眼里全是冷沉和藏在深处的怨恨，一步步把她往后逼。
“我跟你要孩子？”
“我两个孩子都因为你无辜死了，可到最后我连给他们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林萱萱已经被逼到墙壁上去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冷笑，“跟我什么关系，那是你自己无福消受，并且弄掉的又不是我，有本事你去找京墨啊。”
越是被逼到了极致，林萱萱的自尊心越是作祟，格外恼火自己现在的处境，说出来的话也是锋锐无比，明明知道盛凡兮的致命点在哪里，偏偏就狠狠地踩上去。
“说起来那两个还真丑，脏乎乎的，被烧了也就一捧灰而已。”
林萱萱故意出言讽刺。
可却得到的是一片的安静，没有意料之中的疯狂和暴怒。
心下一阵的不安，林萱萱皱眉，手腕被捏的生疼，可是看上去的时候，盛凡兮却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暴怒。
而是很冷静很平静的看着她。
眼里深浓，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不应该啊。
林萱萱心里的不安更是浓了几分，眼里也带着些许的惊恐。
怎么会这样？！
“骨灰的地方我早就不想找了。”
盛凡兮声音沙哑，像是被毁了嗓子那样的沉，突然笑了笑，本来就艳丽的五官看着愈加的明艳逼人，可带着这样深潭一样的视线，却让人觉得有些恐惧，像是恶鬼索命。
“我找到又能怎么样，就算是祭拜的好了，也活不过来了，你们却还好好的，不公平。”
盛凡兮每说一个字，手腕下的力气就加重。
林萱萱疼的倒吸冷气，可怎么拽却也拽不过她。
“这才开始呢，林家这不是还没彻底的没了吗，再等等，别急，所有的过程都是一步步来的，急什么。”
盛凡兮骤然的松开她，往后甩开的力气比较的大。
而林萱萱没站稳，后背狠狠地撞到了墙壁上去，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没来得及去管她自己身上的问题，而是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像是看到了什么超出自己想象的东西。
那种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寒意和畏惧。
怎么会！
明明是一个孤儿，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不可能。
“你怕什么？”
盛凡兮伸手，用指甲刺了一下她的脸，往下用力，一道血印出来了。
“你是不想活着从这里出去了？！”
这样的疼痛，让林萱萱所有的意识全都回来了，尖叫的捂着自己的脸。
什么安静什么温婉，在这个时候统统都不见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怨气和恼火。
“你敢伤我？你就不怕我跟京墨说了，不怕你被抬着出去？！”
林萱萱尖锐的声音格外的刺耳，几乎要把耳膜给刺破了。
可盛凡兮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眼里更冷，“你想让人知道你绑架我，那就随便说，看看谁丢脸，并且你真觉得我走不出去？”
这倒是说的对。
林萱萱这次只能吃闷亏。
她大费周章的弄来盛凡兮，就是为了警告顺便威胁一下她的，肯定会周密的不让任何人知道。
可谁会把想到，惩罚威胁人没成功，反倒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
怎么甘心！
林萱萱的眼里闪过了几分的恶毒和阴狠，动了邪念了。
反正这边都是荒无人烟的，反正也没人调查出来到底是谁做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顺便毁尸灭迹了，谁能知道是她做的。
想到这里，林萱萱索性尖着嗓子喊人。
外边的人迅速的进来，盛凡兮眼里更冷。
从一开始她提防的就没错，这一趟本来就是凶多吉少。
“你还想说什么？”
进来的那几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壮汉，一进门就把盛凡兮给控制起来了。
看着这个样子，林萱萱才爽快了起来，脸上都带着得意和恶毒，“你有本事找人来救你，身上没东西求救了吧，我倒是想让你亲眼看看自己是什么下场。”
“指不准你跪下来求求我，我还能让你和你那两个短命的孩子安葬在一起。”
林萱萱讥讽的说道，伸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到她的脸上来。
字语行间的，全都是几乎要疯狂了的情绪，大概是平时压抑的太久了，现在才释放出她真正的情绪和恶毒的一面。
现在林萱萱倒是不怕了，毕竟从绑架人来开始，手机什么的都被没收了。
可是千算万算，林萱萱却没想到，在手机没收之前，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拨打出去求助信号了。
盛凡兮眼眸黑沉，却一句话没说，任由她在这边出言讥讽。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盛凡兮眸子比刚才更沉黑，压抑住火气，在心里暗暗的算了一下，差不多到了时间了。
阿银也该来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林萱萱刚才一时间的爽快都消失了，眯着眼满是怨毒的往前走了几步，捏着她的下巴，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装出一副不在乎不怕的样子。”
“可是你真的不怕吗，等会你可是要死在这里了，啧，说起来还真可怜，无父无母的，到最后连给你上坟的都没有。”
不管林萱萱说些什么，或者脸上的讥讽多么的明显，盛凡兮都是那副安静的样子看着她。
感觉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本来的火气被憋屈下来，反倒是反弹的更厉害了。
越看这张脸，林萱萱越是恨，要不是当初因为自己身上的这些毛病，也不会出来她这样的隐形**，哪怕现在自己得到了贺京墨，可还是时时刻刻的不安。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你说要是你花了脸，等死了京墨会不会还念旧情？应该会被你恶心死了吧。”
林萱萱恶声恶气的说道，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对准了她的脸划下去。
盛凡兮的瞳仁紧缩，后背也是绷紧了，可身体却被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刀子对准了她的脸直逼而来。
第二十八章 有没有时间聊一下
刀尖眼看着要戳到脸上来了。
盛凡兮侧头，狠狠的屈膝，对着她的小腿肚子踹过去。
林萱萱只顾着如何毁了她的脸而疯狂，压根没想到这一茬，腿肚子被狠狠地踹过去的时候，疼的顾不上其他的了。
那几个保镖生怕被牵连责任，刚准备动手，却听到底下慌乱的动静。
门被踹开，底下本来守着的人快步的上来。
“不好了，大小姐，外边好多人，是不是要撤？”
那人气喘吁吁的说道，手指都有点颤抖，指着底下。
身上灰扑扑的，脸上有些淤青，一看就是刚才经过了恶战才会闹成这个样子。
门开着，底下闹哄哄的动静也是越来越大。
林萱萱眼里的赤红消失了很多，才恢复了冷静。
可在看向地上的人的时候，依旧有些不甘心，只能咬牙，“走。”
“这笔账我记下了。”
临走之前，林萱萱怨毒的说道。
可却依旧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盛凡兮撑着地面起身，差点没站稳重新磕到。
可能刚才神经绷得太紧了，现在猛然的松懈下来，也是有些劫后余生的害怕。
若是刚才晚一步的话，按照林萱萱丧心病狂的样子，肯定会划花了她的脸，就算是要不了命，这个脸只怕会毁在这里了。
“您没事吧？”
阿银快步的上来，着急的问道。
确定了盛凡兮没事，才有点红着眼圈恶狠狠的说道：“是不是林家那个，下次要是让我碰到她的话，我肯定饶不了她。”
“没事，先回去再说吧。”
盛凡兮声音沙哑的多，看到熟悉的人的时候，身体才松了下来。
她所有的冷静和面无表情，都是强撑下来的，好在没赌错，好在命大。
毕竟她也是惜命的。
才出门准备下楼，底下那一帮人都齐声喊道：“大小姐。”
这个仗势，盛凡兮的眉头非但没有舒缓开，反而是更皱起来，看向旁边的阿银。
这样淡淡的一眼，足够让阿银有些赧然的避开，低声的解释道：“我这边没有办法，只能靠着那边了，我也是太着急了，怕您出事情。”
他说的那边就是盛凡兮的爸爸。
自从被流放出来之后，盛凡兮从来都不提及这个名义上的爸爸，更不会原谅他当初做过的事情，要不是因为这个爸爸，当初疼爱她的妈妈也不会意外身亡。
那种恨意，是刻在了骨子里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的。
若不是阿银的话，哪怕她这个爸爸给了她这些人手，她也不打算去用。
哪怕死了。
“下次不会了。”阿银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低头承认的说道。
多少的也是怨恨自己现在的能力，要不是自己没能力的话，怎么会动用到那边的力量，这样一来的话，上边肯定知道这里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阿银更是气恼，这不是他平白无故的把大小姐的行踪给汇报出去了吗。
真是蠢啊。
“呵，我这个爸爸，倒是给我留下的东西不少，是怕我死在外边，还是怕我死不透了？”
盛凡兮只是扶着扶手，一步步的往下走，眼里的嗤笑嘲讽更重。
“大小姐？”
阿银担忧的说道。
可盛凡兮却没回头，脸上的冰冷是他从未见过的，让人有些心惊和畏惧。
很少见到这样的冰冷了，像是面无表情，可更像是心如死灰的那种。
“回去回复你们主子，以后我这里不用他管也不用他过问，死了也跟他没关系，还有……”
盛凡兮说话的时候，微微的顿了一下，扫过底下的那帮训练有素的人，落到旁边那几个人身上，眼里的嗤笑和讥讽更重了。
“你们几个也不用跟踪我了，整天跟他汇报我的行踪，是不是挺让他失望的，到现在了还没死成？”
她的声音本来就清淡，每个字从嘴唇里出来不轻不重的，可却落下去的时候，却像是重重的砸到心脏上的。
被她停留了几分视线的人，脸上有些异样，比较粗犷的脸上闪过几分的迟疑，开口：“其实主子也不是不在乎您，才会让我们……”
“不用说了。”
盛凡兮皱眉，打断了他们的话。
现在说这样的话有意义吗？
她那个爸爸倒是位居高位了，不择手段的也到达了想要的位置，所以她的妈妈没用了就被抛弃了，才会身亡，而她现在作为唯一的孩子，也被丢出去了。
在乎她？
还是在乎她怎么不去死？
呵呵。
从她出去了，那帮人果真没再跟着，而是站在原处。
一直到走远了，后视镜里还能看到他们笔直站在那边的样子。
越来越小。
阿银也没敢说话，毕竟这次是他做错了事情，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盛凡兮，生怕她被虐待了或者受到什么伤害。
“以后有事还是我去送您吧。”
阿银最后下定了决心，说道。
这次要不是临时有事耽搁了的话，让她自己出门，也不会闹出来这么大的问题。
“没事，她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
盛凡兮笑了笑，说道，可是眼底却没任何的笑意。
林萱萱不是傻子，这次失败了的话，第二次就不会用同样的计谋。
并且能够留在贺京墨的身边，并且平时风评那么好，丝毫不露马脚的人，怎么能会是个傻子呢？
只是下一次，不知道她会做出来怎么样的事情。
车子往前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的拐弯急刹车。
后边的盛凡兮没准备好，头狠狠地撞到了前边的椅背上，本来就嗡嗡作响的脑袋，现在更是难受的厉害。
“怎么回事？”
阿银厉声的质问前边的司机。
司机结结巴巴的也是很慌张，“不知道啊，前边突然，突然就冒出一辆车来，差点撞上，吓死了。”
前边果然是一辆车横在那边。
这不是偶然了，一看就知道是故意而为的。
盛凡兮按着额头，抬头看过去，看到的时候，心下才稍微的有了个念头。
这种宝石蓝亮眼的颜色，并且这种限量版的车，一眼就能辨别的出来车主的身份。
前边的车像是要验证她的想法一样，果然是打开车门走出一个男人，身上穿着的是休闲装，嘴里还叼着烟，狭长的眼上挑，整个人都不是很正经的样子。
活脱脱的像是个纨绔，靠在盛凡兮窗户的外边，胳膊支着，侃笑着低头，略带轻佻，“有没有空，今晚来聊一下？”
第二十九章 洪水猛兽
“聊？聊什么？”
刚才的情绪还未完全的压下，盛凡兮只是看着他说。
这次就算是许寅不说来意，她也清楚是为了什么而来。
谈判完这次，要不就是决裂，要不才是真正合作的开始。
“别装傻了，那天竟拍会你早就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
许寅脸色不好。
上挑的眼睛里也满都是郁色和阴骘。
饶是在外边人眼里，许寅是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可是盛凡兮却没这么认为过。
不然的话，也不会选择跟他合作。
“是，我是知道。”
她脸上没任何的波澜，也没有否认，而是干干脆脆的承认了。
许寅眯眼，危险的看着车内的女人。
本来以为不过就是个被爱情冲昏脑袋的女人，可却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这样的厉害人物要是转向对付贺京墨的话，还真是有点意思。
只是有意思归有意思，现在牵扯到他脑袋上来，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许寅脸色阴沉，压着滔天的火气，才开口，声音很沉像是随时都能喷出积攒的火气来。
“那天怎么不阻止我，你知不知道拍下这个花了我多少冤枉钱。”
许寅脸色更是难看了，冷笑道：“这次要是谈不拢的话，那以后的合作也不必了。”
他的脸色漆黑难看，眼看着就要发作了。
甚至旁边的阿银都感觉出来了危险，下意识的要挡着，可盛凡兮却从头到尾都是安静的坐在那边，听着他说话。
一直到许寅说完的时候，才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花了几倍的钱买了个没用的地段，并且还没法成功的讨好合作商，这笔亏本买卖，越是想，许寅越是想要吐血。
这么多年来，还没人敢这么明面上来坑他。
可偏偏眼前这个还是曾经瞧不起的合作伙伴。
“不一定是没用。”
阿银警惕的准备让司机开车的时候，盛凡兮突然开口。
外边的许寅还是弯腰，一只手撑着车身，冷冷的看进来。
比较起来之前那种散漫不经心的样子，现在的许寅有种很危险的感觉。
“嗯？”许寅似笑非笑，冷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想听的话，那还得许先生拿出诚意来才行。”
盛凡兮笑了笑，明眸善睐的看着他，脸上没多少的情绪，可是意思却基本都在眼睛里了。
很清楚。
这笔生意，甚至以后的合作，如果想要继续的话，那许寅势必要低头做出退步，拿出足够多的诚意，才能算作投名状。
盛凡兮的意思，他竟然是一瞬明白了。
可就算是明白了，可也心里边不是那么舒服，毕竟他许家除去上边一直压着的贺家，算的上是顶头的了，多的是求着他办事的，哪有几个逼着他来费心费力真正合作的。
所以很不爽。
“呵。”
许寅光冷笑了一声，不急不慢的直起腰来。
却没表态，也没说好耶没直接拒绝，而是模棱两可的姿态。
“既然来都来了，那我不妨送你回去，也省得下次要是再出这样的问题，只怕出了意外，合作就谈不拢了。”
许寅几乎是皮笑肉不笑的，脸上也没多余的情绪，说完脸色就沉了下来，直接上了前边的车。
果然是一路像是护送一样的把她送到家门口。
所有的一切都几乎在盛凡兮的预料之内，她倒是没多少的情绪，可是阿银却从头到尾都是惴惴不安的样子。
“大小姐，真的没事吗？可刚才看着那许家的少爷脸色太不好看了。”
阿银心下不安，本来自家大小姐被扔到这种地方来了之后，就不安稳不消停，现在要是再惹上了地头蛇的话，那基本也不用过了。
“没什么可怕的，再恶的人心都见过了，这个算什么，许寅是个聪明人。”
盛凡兮一直闭着眼，不是很想说话。
从阿银迫不得已叫来了那些人之后，盛凡兮的情绪就一直不是很好。
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在意那个便宜爸爸，可是被猛然的提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怨会恨，哪怕他给自己留了后路留了保护的人，依然是不能谅解。
很多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开解了去的。
车子停在了家门口。
没等盛凡兮下去，就听到外边冷笑的声音。
不光是许寅。
贺京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靠在门口那边，面色略沉，在阳光下，五官比之前还要耀眼，哪怕只是薄唇抿着，也一股压迫的气势自骨子里而来。
他和许寅对峙而站，一个内敛沉沉，一个则是张扬不羁。
“怎么？”许寅看着他这个样子，反倒是解了多年以来的气了，故意挑了挑眼，说道：“该不会是旧情未了，想要左拥右抱吧？”
许寅嘲讽的是，他还有未婚妻的前提下，现在还来这边。
可这样的话，对于贺京墨来说基本没用，他的眸子还像是深邃的古井，几乎没半点的波澜，只沉黑的看了一眼许寅。
嗓音沙哑淡咧，说话随意而漫不经心，轻嗬中带着点蔑视。
他从来都是这样，尤其是这种眼神，让许寅很不爽，但偏偏没办法，谁能让自己的能力就屈居人下呢，只能拼了命的也要拉着他不舒坦。
“跟你没关系，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你们许家那笔腌的生意怎么样了，整天寻到这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找个闺蜜。”
贺京墨的话一般都是很少，从来都是以能力碾压，可不代表着不会说话。
每次说出来的话，都能把许寅气个半死。
这是嘲讽他娘里娘气的？
“打嘴炮我打不过你，但是吧，好歹我现在还有个同盟，被旧爱捅刀子的感觉可不舒服吧，你可别忘了这才是开始，以后多的是机会。”
许寅狭长的眼睛微微的眯着，似笑非笑的说道。
看向盛凡兮的时候，突然的改变了主意。
本来还想掂量一下，可是现在不了，既然能够让贺京墨不舒坦，那他还真得就尽心尽力的来合作，不能让他脱层皮，好歹也能让他膈应一下。
可这话贺京墨却也没再接，只是睨了许寅一眼就从他身边走了。
许寅这样的人物，还不值得他真的费功夫，毕竟一直到现在都没能蹦出来多大的本事。
可他千算万算的，却没想到盛凡兮会选择跟许寅来合作。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一看到走过来的人，盛凡兮率先警惕的说道。
往后倒退几步，俨然把他当做是洪水猛兽了。
第三十章 不跟你走
看着她避之不及的样子，贺京墨本来就沉黑的眼睛，看着更浓郁黑沉了几分。
明明之前两个人还亲昵在一起，可现在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就在眼前，可她眼里的平静和冷漠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跨不过去。
“跟我走。”
贺京墨开口。
声音从喉咙里蔓延出来，沙哑浓沉。
没回答刚才她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来。
盛凡兮的秀眉拧起，站在那边却没动，也没伸出手搭过去。
气氛就那么凝滞下来。
唯独许寅乐的自在，靠在墙壁上，就闲适的看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走？走哪里去，再想办法弄死我一次？”
想起刚才差点出的意外，盛凡兮就忍不住的冷笑。
说出来的话也是尖锐无比。
饶是看到眼前的人，心脏依然会被紧攥到窒息，可还是忍不住的用最锋锐的语言刺回去。
她的孩子没了，可他们还不打算饶过她，现在还想要她的命？
眼前这男人，千好万好，是她曾经用命爱过的人，可之前她以为的好，在现在看来不过如此，甚至肮脏可怜。
“你在说什么胡话。”
贺京墨不知绑架的事情，只以为她在说孩子的事情，皱了皱眉头，眉眼之间已经有了倦色。
那两个孩子啊。
如果再让他选一次的话，他会选择什么？
只怕还会是之前那样的选择，毕竟当初机缘巧合下救了盛凡兮的时候，没料到之后会有感情，等着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并且，他内心也是下意识的抵制，不想去承认这些。
“这边最近不安宁，我带你回家。”
贺京墨往前走了几步，拉着她的手腕，一如当初。
手腕被拉住的时候，像是被火焰狠狠地灼伤了，盛凡兮下意识的甩开了他的手，浑身上下都绷紧了，像是竖起了浑身的刺。
冷嘲热讽的说道：“我说什么你不清楚？你未婚妻害我没成功，现在你是来帮她收尾的？”
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情绪。
是她抑在心底很久了的。
可手腕却被重新的攥住。
贺京墨垂眼看着她，脸色沉黑，攥住了她的手腕，强势不容反驳，直接扯着她往家里走。
“没有人要害死你，但是你这边不能住了，你看看屋子里都什么样子了？”
说完，门被他踢开。
临走之前她把门是锁起来的，可是现在里面却乱糟糟的。
遭贼了？
也不像。
要是贼的话，怎么会一点贵重的东西都没碰，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盛凡兮脑子嗡的一声，浑身都有点冷，这种样子，之前不是没见过，一直到最后被追杀差点害死在路上的时候，被贺京墨救了，才会有了几年稳定的日子。
可却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了，还会有这样的情况。
手指尖都冰冷，却被捏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手里捏着那些人的东西？”
贺京墨终于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深黑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里面的情绪很浓很重，看不清楚都有什么。
“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你是我什么亲人？”
等着手指尖变的暖点了之后，她才从恐慌憎恨的情绪中出来，看着眼前的人，仰着头，脖子有点酸。
这是她熟悉刻到骨子里的人啊，她从懂事到现在，从来都不敢相信任何人，甚至连她的便宜爹都不敢信，却唯独把真心给了他。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想不清楚。
只是心脏像是被刺痛了，有点痒也疼，很难受。
“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跟我回去。”
贺京墨的声音一向是冷，并且说话干脆利索，不留任何的迟疑和停顿。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容任何人的质疑。
“要我回去？”
盛凡兮听到这句话，反倒是有点想笑。
回去？她哪里还有家可回啊。
甚至这个世界上连个亲人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了。
“我没有家啊，你忘记啦。”她这才缓缓的侧过神来，看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叹了口气，伸手去帮他整理了一下乱了的衣领。
动作熟悉而温柔，一如当初。
可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恨却是掩不住的。
再深的爱也经不住这样的耗费，她之前有多么的爱，现在就有多么的恨。
恨不得亲手弄死他，恨不得亲手把那个女人的命给拿掉。
她眼里那一抹浓重的情绪，狠狠地刺了贺京墨的眼睛，他以为的不在意，他以为的自制力，也不过如此。
而现在，无论是因为什么，也不管是不是私心，只是不想看着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只想要把她锁在自己的身边。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阴险也罢。
几天几夜几乎没睡觉，想出来的不过就是这个解决办法。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你忘了吗？”
贺京墨垂眼，眼里的浓郁也跟着掩盖住，伸手缓缓的去撩起她的碎发，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温柔的像是在对待视若珍宝的东西。
声音也带着些叹息，本来就沙哑的宛如低音炮的声音，现在更是撩拨的人心乱成一团。
很轻很随意的声音，可每个字却冲着她狠狠地刺来，撕毁了她所有的伪装，撕裂了她给自己营造出来的假象。
这些话怎么能忘记啊。
这是她曾经自己亲口说过的。
可那个时候浓情蜜意的，是真的全心全意的依赖他，谁会想到有这样的变故。
没用了，都没用了！
盛凡兮的手想要抽回的时候，却被他攥住。
“跟我回去。”
这是贺京墨第三次开口，声音比往常都要沉的多。
她曾经最喜欢，现在也最烦的就是他这个样子，像是所有的东西都运筹帷幄，闲适有把握的像是能够翻云覆雨。
可凭什么呢。
“不。”
盛凡兮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嘴角扬起最灿烂的笑容，灿烈到扎眼，“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走，那你也得问问他的意思。”
这句话，她故意说的声音很高，并且扬起下巴指向了外边。
许寅一直都是看热闹的姿势，可在这祸水引过来的时候，却不得不被逼的出面。
这次要是再不出面的话，只怕盛凡兮说过的合作，就真的完蛋了，合作倒是不在意，可是许寅在意的是竞拍的那个事情。
他急需找到讨好合作商的东西，而恰恰盛凡兮有办法。
“就算是贺家现在一手遮天的，可你说我要是报警的话，会不会闹的大了，不定个罪，那也得名声毁了吧。”
许寅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一只老狐狸，嘲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