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七殿下
“谁?”
“就是……就是……让雪良娣误会也不好嘛!”灵机一动,赶紧抛出另一个挡箭牌。
太子发出一声冷哼,不悦皱眉道:“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睡觉!”
刘玉瑶再一次翻个白眼:“我不想和你睡一张床上……”
谁知她话音刚落,屁股上就重重落下一个巴掌,她不禁吃痛叫道:“李彻!你!你打我!”
“老实点!”男人干脆用腿夹住她的下半身,一张俊脸在她脸上吧嗒亲了一口,险些没把刘玉瑶眼珠子瞪出来。
她一脸惊骇的看着面前之人,“你,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你要是不乖乖睡觉,我可不保证今晚会发生什么……”男人贴近她,恶狠狠的威胁。
刘玉瑶顿时矮了半截,她现在就算没病在身,也无法和这个男人抗衡……尤其是……
她隐隐觉得被子底下似乎藏了根硬邦邦的棍子……
她脸颊一红就要挣脱:“李彻你!”
男人心情不错的挑眉,微笑,转而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道:“本太子怎么了?”
“你!长着人的脸!却又一颗野兽的心!”
“你是想说人面兽心吧……”
“你还舔着吃饭!简直不知羞耻!”
“你是想说恬不知耻吧……”
“你还!”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咱就做点有意思的事吧……”
“滚!非礼啊!强抢民女啊!”
“老实点!再不老实,本太子可来真的!”
“好好好,我老实,你,你能不能把那条棍子拿远点……”
“不能!”
“不拿就不拿!打我做什么!堂堂太子妃都快变成猴屁股了!”
“我瞧瞧。”
“滚!!!”
刘玉瑶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完全黑白颠倒了,晚上睡不着,白天睡的却像死猪一样,赖在床上眼皮都睁不开。
弄影端着饭菜送进房里的时候,脸色难看道;“太医都已经说你没有大碍了,让你经常出去活动活动,晒晒太医。”
床上的人肢体横陈,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道:“我好困,想睡着……”
“你上辈子是睡神投胎吗?”弄影说话倒是一分情面也不讲。
刘玉瑶继续有气无力道:“差不多……你和太子睡一晚试试,简直,简直是折磨啊!”
弄影双颊一红,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呢!”
刘玉瑶睁开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她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用得着对我大呼小叫的吗?还有,你脸红什么,我又不是真让你和太子睡觉,我以为你脸皮比我的还厚呢!”
弄影斜睨她一眼道:“起来吃东西吧,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太子就这么折腾你……也,也太胡闹了!”
“你在关心我?”刘玉瑶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冲这冷面阎王试探道:“是不是在关心我啊?”
弄影冷哼一声,懒的答话。
只听刘玉瑶继续笑道:“他没折腾我,是我自己折腾自己呢,看他一旁躺着我就睡不着,要不,咱搬回原来的地方住吧?”
“你自己和太子说吧。”
刘玉瑶自讨没趣,摸摸确实有点饿的肚子,从床上爬下来,坐在桌边大吃特吃起来。
吃饱喝足,她终于在修整了几天之后,第一次出现在狩猎场的棚子里头。
放眼整个狩猎场,还和他们才来时候无异,只是众人的兴致早已经大不如从前,几间棚子里头空空如也,皇上皇后也没有出现。
除了已经往山里去的武将和男子,棚子里头也就只剩三三两两等着狩猎归来的人了。
孟雪本好好坐在太子的棚子里头喝茶看书,手上抱着她那只宝贝狗,在听到宫人行礼叫太子妃的时候,她的小手竟然一哆嗦,扯痛了狗毛。
那卷毛小狗就从她的怀中直接蹦了出去,冲着刘玉瑶去了。
“叮当!”孟雪焦急的追了过去,这只小狗却随即被刘玉瑶抱在了怀中。
她顿时大惊失色“太,太子妃娘娘……”
刘玉瑶不以为杵,将小狗递给她道:“这一次我可没抢你的狗,你可别再冤枉我了!”
“奴婢不敢……”抱着卷毛小狗,孟雪屈膝行礼,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谢谢你上次做汤给我喝。”刘玉瑶冲她温婉一笑。
孟雪又垂着脑袋小声答道:“不,不用谢……”
本想和她好好说两句话的,但见她现在的模样八成是上次被丽贵妃吓坏了,刘玉瑶自讨没趣,索性也不在棚子里坐着了,带着弄影高高兴兴的往其他棚子里去了。
远远便看到皇子休息的棚子里头,七皇子李律正一人坐在那里,她本是年少贪玩的年纪,平时也是风风火火来去匆匆的样子,难得见他也有老实的时候。
“李律!”远远的叫了一声,那人还是低着脑袋,不知在干什么,愣是头也没抬。
刘玉瑶快走几步上前道:“李律,我叫你呢?”
“啊?”七皇子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面前之人。
只见刘玉瑶身着一件清爽的茶绿色宽袖长衣,腰佩丝绦压着百褶长裙,一双侬丽的黑眼珠子正笑嘻嘻的看向自己。
“呦,太子妃嫂嫂,你这是在叫我?”
刘玉瑶点头往左右看去:“这里还有第二个叫李律的吗?”
七皇子一喜,双手搀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进棚子里头:“这里是没别人了,但平日里没有一个人和臣弟叫过这个名字,我还没反应过来。”
“起了名字不叫,那叫什么?”
“叫七皇子!七殿下!还有七弟!或者父皇母后也是律儿律儿的叫,还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全名呢!”
刘玉瑶这才发觉自己又是失言了,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弄影,见她面色冷淡如常,似乎没有要怪自己的意思,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一眼扫到桌案上放着的一块木头桩子,看着那刨下来的木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不跟其他人去狩猎啊?”
“嗨,他们不带我!”李律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过那块木头桩子,嘟囔着嘴道:“昨儿从马上摔下来了,骑在马上有点疼,腿还没好利索呢!”
刘玉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算是跟我同病相怜了,等咱俩病都好了,一起去狩猎,不带他们!”
弄影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重重的咳嗽,冷然看向刘玉瑶道:“娘娘,您不能再去狩猎了。”
“为什么啊?”后者哭丧着个脸道:“还有好几天才回宫里呢,你让我在行宫里憋死啊!”
李律却一本正经道:“太子妃嫂嫂,你这个丫鬟说的对!她也是为你着想嘛,依臣弟来看啊,您八成是有血光之灾啊!这次出门,您没拜菩萨吧?”
刘玉瑶一惊:“还得拜菩萨?”
“是啊!”李律故意靠近她几分小声说道:“这宫中上下也就只有我和三哥不信佛,住处连尊菩萨像都没有!你看看,现在应验了吧!血光之灾!”
“不会吧……”刘玉瑶也压低声音道:“你说我这又中箭又掉崖的,都是因为没拜菩萨?!”
“可不是!”李律又冲她嘿嘿笑道:“一会我找尊菩萨,咱们一起去拜拜?”
“真那么灵?”
“当然灵!只要我们诚心跪在菩萨面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再夫妻对拜!就灵了!”
“哦……”刘玉瑶慢慢直起身来,眼角一挑,故意拖长音调道:“还真是灵啊!居然还想跟我拜堂!”
二话不说的,这位彪悍的太子妃娘娘就对着李律当头一击,只听他哎呦一声,哭笑不得。
“太子妃嫂嫂,臣弟这也是为了你好啊,给你去去灾!消消煞!”
“去你个大头鬼!”又在他脑门上打了一拳。
李律赶紧拿了手上的木头桩子去挡,嘿嘿笑道:“您可别打我了,小心咯疼了自己的玉手!”
刘玉瑶一把将那木头桩子拿了过去,左右看了一遍道:“你这是雕的什么东西?大黄狗?”
李律一副你不识货的眼神看着她:“这是老虎!老虎懂吗!”
“哦,都差不多……”
李律又冲她翻了一个白眼道:“差远了!一个是看家狗!一个是山林之王!差的可不是一个档次!就好像山贼莽夫和您这位国色天香的太子妃对比一样,那能是一个档次吗?”
心底一紧,刘玉瑶重重将那木头桩子放在桌上“山贼莽夫怎么了,山贼就不是人?只有你们皇亲国戚是人?”
“臣弟是说修养!修养!山贼当然也是人,不过做坏事就得人人得而诛之!”
他说着,还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刀子,又冲刘玉瑶挑眉道:“上次见太子妃嫂嫂耍把式来着!千里之外取贼首级也不是问题,今日反正也是得闲,不如我们比划比划?”
“不可!”弄影飞快出声阻止道:“娘娘不会武功!”
刘玉瑶已经是心痒难耐了,这么多天没能舞枪弄棒的,她都快忘记刀该怎么拿了,露出一副祈求的神情看向弄影,却收获了她斩钉截铁的拒绝。
“本殿下总不会没个分寸,还伤了太子妃嫂嫂!怎么不行!”李律不满。
刘玉瑶却急道:“谁伤了谁还不一定呢!你怎么就知道是你伤了我!不是我伤了你呢!”
“呵!太子妃嫂嫂好大的口气!咱们来比划比划!”李律说着,已经一把拉着她的手从棚子里跑了出去。
第六十二章 玉瑶不是你能叫的
“呵!太子妃嫂嫂好大的口气!咱们来比划比划!”
弄影赶紧跟上去阻止:“不行!刀剑无眼,更何况,堂堂太子妃与人比武!成何体统?”
李律一把将弄影推到一边去:“你一个奴婢居然敢替你主子做主了?你这又是成何体统?!反正这里没几个人,父皇母后也不在,你再嗦,本殿下就让你人头落地!滚开!”
刘玉瑶强忍着笑意,一脸无辜的看向怒气冲冲的弄影,似乎在说:你看啊,不怪我的啊,是这个嚣张跋扈的七皇子非要和我比划的啊。
李律那边已经从侍卫手上拿了一把剑过去,一手拔出来,将剑扔给刘玉瑶,自己则握着剑柄摆出一个起手式,冲刘玉瑶挑眉道:“还请太子妃娘娘指教了!”
长剑握在手上,刘玉瑶登时就找回了当年自己握刀的飒爽英姿。
她亦摆出起手式道:“指教不敢当!七殿下接招吧!”
她话音一落,整个人就握着剑刺了出去,犹如一只搏击长空的大雁,飞身一跃,向李律劈砍刺去。
七皇子李律反没出手,一边侧身躲过一边将刘玉瑶玩的团团转。
后者恼羞成怒,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因为她本身就不会什么剑招,剑法杂乱亦让李律招架不住。
实在有些躲不过去的时候,他才抬起手上的剑鞘,挡住刘玉瑶的攻击。
这边两个人在宽阔的空地上你来我往,留在营地的几个人都纷纷围拢上来。
就连东宫的雪良娣也抱着狗寻着人群看了过来,看到和七皇子比划的居然是刘玉瑶后,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玉瑶姐姐居然还会使剑?”身边一女子惊骇出声。
孟雪扭头看去,只见这位姑娘生的冰雪伶俐,身着一件粉长的绫衫,正与身边的人说话。
那听她说话的人也惊讶道:“方茉姐姐,我总觉得玉瑶姐姐嫁入东宫之后与往常的她不大一样了。”
方茉点头,也将目光焦着在刘玉瑶那翻腾的身影上:“之前她待我们最是和气,现在却巴不得看不到我们一样,先前她吟诗作赋,出口成章,可我怎么听说,前段时间,皇上让她作诗她竟然做出一首歪诗……”
“也许当时太子妃紧张了呢?”一旁有人表示不赞同。
方茉却缓缓摇头道:“若是如此的话,改日我们再听她作诗一首,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做不出好诗了。”
“也好,也好。”
孟雪的手在怀中的小白狗上摸了摸,目光却自始至终的看向刘玉瑶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内监的高呼声:“太子殿下回来了!”
这一呼唤不咬紧,在营地之内传来了不小的骚动,不少等在营地的闺秀们晒了一晌午,可就等着这个时候呢,能与诸位皇家子弟邂逅。
“太子妃嫂嫂听见三哥回来了,可不要分神啊!”李律握着剑鞘冲她刺了过去。
刘玉瑶方才确实是一个晃神,这才重新敛神回归这场切磋中,好几次自己落于下风,李律点到即止,却不想他一直没有停下的打算。
好像觉得和她打斗看她出糗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
马蹄声渐行渐近,只听一人高声问道:“前面怎么了?是谁在打架?”
“哈哈哈哈!”四皇子显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他高声说道:“我怎么瞧着像七弟和太子妃啊?太子殿下,您看呢?”
弄影看了一眼太子行来的方向,赶紧叫道:“快停手吧!太子殿下来了!”
李律却玩心大起:“让诸位哥哥们瞧瞧太子妃嫂嫂也不是那只会吟诗作对的女子,若是拿起剑来,也是能上阵杀敌的!”
刘玉瑶当然知道弄影为什么着急,再不停手,只怕会惹出麻烦。
但李律却没有要停的打算,她索性也不躲不避,硬生生的冲着李律手上的剑鞘撞了上去。
后者一个收力不及,她整个人摔出去老远。
“太子妃娘娘!”众人惊呼起来。
狩猎归来的男人们也纷纷下马快步上前,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张脸比锅底还黑的太子殿下李彻。
李彻知道刘玉瑶多少会一点功夫,但他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不自量力到了这个地步,还妄想和七弟比划!
“太子妃嫂嫂!你没事吧?”李律直接扔下剑鞘扑了上去,一双剑眉也耷拉下来,一脸自责:“都是我不好!你没事吧?要不要传太医?”
刘玉瑶摆摆手,哎呦哎呦叫着,在众人的搀扶上从地上坐了起来。
“我没事……”
“让开!”太子一把将众人拂开,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人群的包围圈内,一双冷眸狠狠瞪了一眼刘玉瑶,又转而盯向了自己的七弟。
李律一缩脖子,摸摸鼻头,露出一个傻笑“三哥,你们回来了啊?”
“我说七弟,好好的!你们打什么啊?难道你要和太子妃争夺太子殿下的宠爱?”四皇子上去句揽住他哈哈调笑起来。
“去你的!四哥你就会编排我!”李律在四皇子的胸口打了一拳,两人终于将太子带来的凝重氛围缓和了一下。
“玉瑶,你没事吧?”五皇子也从后面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伸手扶了刘玉瑶就要帮她站起来,一只手腕却被另一个男人死死压住。
他扭头看向抓住自己的太子,对上他那双漆黑如暗夜的眸子,似乎觉得他随时都会拿剑将自己斩杀一样。
五皇子李衡到底是个谦谦公子,不管是出于哪方面来说,他这么做都有点于礼不合了。
讪讪将自己的手从刘玉瑶的胳膊上拿开,一脸赧然的看向太子道:“方才是我失礼了,只因我太过担心玉瑶表妹……”
这一次,他特地加了一个表妹,来澄清自己与刘玉瑶的关系。
太子漠然的将他的手甩开,冷冷看向他道:“我不管她是你表妹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从此之后,玉瑶都不是你能叫的了,五弟你可以叫三嫂,亦或者,太子妃。”
“是……”五皇子抱拳,在太子面前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七皇子见自家同胞哥哥受了太子的奚落,赶紧出言活跃气氛道:“都怪我,都怪我,三哥,你打我一顿吧,就当是给太子妃嫂嫂出气。”
“三哥怎么舍得打你,你可是他最疼爱的宝贝弟弟啊。”四皇子不忘背后插上一句玩笑。
却见李彻冷冷的目光在刘玉瑶的脸上扫了一眼,后者继续往后缩,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毫无怜香惜玉之感的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转而又对李律道:“你简直就是胡闹!你三嫂年少贪玩,你也跟着起哄!明知她不会舞刀弄剑还动上兵器了!本太子不仅要打你,要是你三嫂有事!把你剥皮抽筋都是轻的!”
刘玉瑶错愕,惊讶的看向了这个说话的男人,只见他长身玉立于众人中间。
和粗犷的四皇子不同,和温文尔雅的五皇子不同,亦和其他几位皇子相差甚远。
她竟觉得他这嚣张跋扈口无遮拦的模样可爱极了,就像,就像自己的曾经一般……
“是是是!”李律赶紧告罪“臣弟的错!臣弟不该就这么和太子妃嫂嫂比划的!太子妃嫂嫂不懂武功,要是伤了太子妃嫂嫂,万死难辞其咎!”
兄弟俩三言两语的,将她会武功的事情一笔带过,刘玉瑶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帮自己。
“你有没有哪里不适?”太子转而看向呆怔的小女人。
“啊?”刘玉瑶看他一眼,又将脑袋摇的飞快:“没有,没有不适。”
“肩上的伤怎么样了?”男人再次问他。
“没有,没有怎样……”
男人蹙眉,后者目光躲闪。
男人上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向凉棚处走去。
围观众人惊讶的快要将下巴跌掉在地了,怎么回事?外面不是盛传太子殿下因为厌恶太子妃,成亲当日还羞辱太子妃吗?怎么才几天的功夫,这都天翻地覆了?
刘玉瑶亦是惊恐无比,好在她这几天早被这个男人抱的习惯了,也不至于太失态,只是闷闷不乐的随他去了。
人群一散,五皇子李衡却还站在当场,望向太子的凉棚。
突然,肩上落下一只胳膊。
扭头看去却是自己的好七弟,不禁哼了一声,往凉棚去了。
七皇子李律赶紧追了上去,“五哥,五哥!”
后者发出一声冷哼,端起宫人倒的茶慢慢饮啜。
七皇子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一副乖巧模样揉着五皇子的肩膀,试探他道:“五哥,你也在生我的气?”
“你还知道我是你五哥?!”五皇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五哥!我还知道你对太子妃嫂嫂特别特别关心!所以我不小心伤了她,你应该恨不得也把我剥皮抽筋吧?”
“哼!女人是衣服,兄弟为手足,我生气可不是因为你伤了她,而是因为你的天真!”
五皇子李衡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茶盏放下,语气终于有所缓和道:“你坐下。”
李律似乎猜到了什么,在椅子上坐下,摸摸鼻头说道:“如果你要对我说教……还是算了,我与三哥交好怎么就天真了?”
“他方才说了你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一点面子也不给你,你将他当哥哥,他将你当弟弟了吗?!”
第六十三章 见鬼了?
“他方才说了你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一点面子也不给你,你将他当哥哥,他将你当弟弟了吗?!”
“五哥,你想多了,太子刚才在气头上,说的话严重了些,我都没往心里去,怎么你就这么疑神疑鬼?”
“我疑神疑鬼?”李衡不可置信的反问他道:“我将你当亲兄弟才和你说这些,怎么,用母后的话来说,你竟然是胳膊肘往外拐?”
李律不悦的站起身道:“我先走了,五哥你好好休息吧。”
“七弟!”
李律走的头也不回,他远远走了出去,直到走到营地之外才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在那一片营地之中,五哥与太子的凉棚分庭抗礼,似乎于无形之中隐隐带着互相排斥的气息,注意观察的话,两边的奴才甚至从来都不会走动的。
他低低叹了口气,从地上拔起一根小草含在嘴里,重重叹了口气,席地一坐,一副头疼的模样。
就在这时,他只听到附近似乎有枯枝被踩断的声音,他猛的一个激灵,飞身一跃,寻着那声音追了出去。
很快,他就看到一个村姑打扮的姑娘正往前面飞快跑去。
“站住!”他大喝一声,翻身跃了过去。
当他拦在那女子面前,缓缓转过头去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这个女人的脸上居然还蒙着面纱。
“你是什么人?是这附近的百姓?到皇家狩猎场做什么?刀剑无眼!若伤了你可怎么办!”
那女子也不回他,只匆匆转身想要逃离。
这一下,彻底激起了七皇子的好奇心,他一把拉下那女子的手腕,劈手就扯下她的面纱:“躲什么躲!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然而,当他看到这张脸的时候,瞬间呆怔在当场。
只见那女子的左侧脸颊,一条长长的疤痕由耳垂的地方一直划到了下巴上,因为疤痕已经愈合蜕皮了,所以并没有显得多么狰狞可怖。
只是……
只是她那张脸,竟然,竟然。
就在他一个愣神的空当,眼前女子竟然快步钻进树丛的空隙之中,寻找不到了。
手上还兀自握着那女子的面纱,七皇子李律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冰冷,甚至还渗透出丝丝缕缕的冷汗。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见鬼了?
他快步向营地的方向跑去,跑的气喘吁吁,直接冲进了太子的凉棚之中,喘着大粗气,握着手上的面纱,一双眼珠子呆滞无神的睁大,望着太子和太子妃。
凉棚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已经有内监摆上了饭菜,因为皇帝不在,他们的饭食基本上都是自己解决的。
刘玉瑶正抱着碗吃的挺高兴,太子李彻和雪良娣似乎才拿起筷子还没下口。
见到这个冒冒失失的七弟来了,还没消火的李彻冷哼一声道:“闻着香味来的吧?过来坐吧!”
失神呆滞的李律就这么被弄影半拉半扶的按在了桌旁,还不忘将筷子塞进他的手中。
“咳咳!”李彻用力咳了一声道:“玉瑶没事,你不用这么死死盯着看了!”
刘玉瑶一手捧着碗,一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李律,你怎么了?看着我干嘛?”
七皇子这才微微回神,眨了一下眼睛,让睫毛上的汗滴掉落:“太子妃嫂嫂刚才去哪了?”
“我一直在这里啊!”
“没有离开行营?”
“我倒是想离开啊!但有个讨厌的人一直拦着!”她说着,狠狠瞪了一眼太子李彻。
李彻亦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还不如在床上躺着了!一出来就惹是生非!”
“好啊!李彻!你居然诅咒我下不了床!”
“还真应该让你尝尝下不了床的滋味!”
“这饭没法吃了!看着你膈应!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你胆子不小!”
李律头疼的捂住脑袋,完全将吵架的两个人忽视。
刚才是他眼花了,还是见鬼了?
那他手上的面纱又该如何解释?
怔怔然,盯着这面纱看了半天,刘玉瑶再次问他道:“你这哪来的纱巾啊?不会是姑娘送的吧?”
李律呆呆的举起手中面纱说道:“这,难道不是太子妃嫂嫂的?”
李彻又一记眼刀看向刘玉瑶,似乎在说,好啊,你居然背着我给其他男人送面纱!
刘玉瑶却极力否认:“我都没见过,弄影,你见过吗?”
弄影冷冷瞥了一眼摇头否认,对于刘玉瑶的很多东西,她要比本人知晓的多的多。
“那就当我没问吧……”李律选择保持沉默,拿起手上的筷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吃饭!吃饭!”
李彻与刘玉瑶对视一眼,纷纷表示少男的心思真难猜!
傍晚回去之后,太子又被皇帝叫了过去,似乎已经在商议起驾回京的日期,但太子生性贪玩,表示要再玩几天再走。
众大臣纷纷摇头,这太子殿下不思国政,玩物丧志,将来实在难以继承大统啊。
皇帝倒没说什么,只深深看了太子几眼,表示可以在这里再多留几日。
刚回到所住的小院,一阵袭人暗香就由远及近,太子扭头一看,只见孟雪怀中抱着一只雪白小狗袅袅行来,微风吹动她额间步摇缓缓颤动。
好似犹如她整个人一般,不胜娇羞。
“太子殿下。”雪良娣屈膝,冲他行礼。
李彻虚扶一把,将她扶站起来,只觉得今日的她在宫灯映照下,肌肤胜雪,杏眸丹唇。
“有事吗?”
孟雪微微咬紧下唇,稍作犹豫,终是开口道:“叮当……许久没见到太子殿下了,想殿下了……”
扫了一眼她怀中抱着的小狗,太子李彻微微一笑,峻拔飒爽:“是这畜生想本太子了,还是你想了?”
孟雪再看他一眼,女儿家的羞赧毕露无遗,她将头扭到一旁,小声说道:“自殿下那日崖下归来,妾身就没能好好与殿下说说话……”
太子拍拍额头:“最近事多,不过每日里在营地不也见面吗?”
“那时候殿下也是来去匆匆,能与我说话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孟雪说着,已经有些泫然欲泣,不过仍兀自强忍着道:“殿下没有回来的那晚,妾身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往山林里寻找殿下,甚至,甚至想过,殿下如果出了意外,妾身必当一路相随!”
“好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本太子不一切好好的吗,天色不早了,你带着叮当回去早点休息吧。”
李彻说完,就负手要走。
谁知孟雪又赶紧一把拉住他道:“殿下,妾身还有好些话要和您说。”
“改天吧。”将她漠然拂开,太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剩下孟雪一人怔愣在当场。
李彻变了……这是她得出的结论,这么多年来,她在东宫,离这个男人最近的距离,她可以轻易的察觉出这个男人微小的变化。
他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般总是韬光养晦,用无知跋扈来掩盖自己的锋芒。
似乎是在刻意向谁展示自己的力量一样。
当然,他最大的变化还是在于他对自己的态度,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还不是因为刘玉瑶!全都是因为刘玉瑶!
她的手掌缓缓收紧,指甲几乎掐进叮当的肉中,让这可怜的小狗发出挣扎和哀鸣。
“刘玉瑶!”她目光赤红的望着李彻离开的方向“刘玉瑶,我一定揭穿你的嘴脸!让殿下将你打入冷宫!你不会得逞的!不会!”
刘玉瑶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任弄影给她擦拭半干的头发。
她坐在梳妆镜前,冲镜子里的弄影狡黠一笑:“你让别人给我擦头发好了,没必要非得自己动手啊,这不是折杀我了吗。”
弄影冷斥她一声道:“你闭嘴!今天你肆意妄为和七殿下比剑的事要是传到皇后娘娘耳中,只怕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弄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刘玉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冲她嚷嚷道:“你也看到了,当时我是身不由己,是李律非拉着我要去比划,我都没办法!”
“我们家小姐连剑都拿不动!岂会如你那般彪悍!你要是一开始就拿不动剑,他又怎么会和你打起来?”
坐在镜子前的人忍不住咕哝一声道:“连剑都拿不动,也太假了吧……谁会连剑也拿不动呢?”
“你!”弄影重重将手上的帕子摔在桌上“你以后要是再做这种事,就小心自己的小命吧!”
知道她说的是真死,根本不是让她诈死这么简单,刘玉瑶悲催的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拿过帕子擦头发。
刚要打算开口缓和一下气氛,房门就从外面被一把推开。
屋里的两人被惊动,齐齐扭头看去,只见那位太子殿下正站在门口,以黑色的夜空为幕布,他的脸色比夜空还要黑上几分。
“好啊,刘玉瑶,你竟然敢倒着我!”
刘玉瑶看看弄影,又看看太子,一脸不解道:“我为什么要躲着?我躲的了吗?这才是我住的地方啊!我病都好了,没必要再住你那里了!”
“哼!”太子大步走进房内,大手一挥,小安子带着众太监就抬着铺盖还有日用之物浩浩荡荡的送了进来,摆放在应该摆放的位置。
“喂!你这是做什么?!”
李彻心情不错的冲众人挥挥手,继而又得意的对刘玉瑶说道:“早知道你有这一出,山不就我,我就山!如何?看你这次还往哪跑?”
弄影最后一个出去,将房门关上。
刘玉瑶一急,甚至都来不及叫弄影的名字,这房间里就剩下她和这倒霉太子了。
“什么?山不救我?我救山?山不用你救!赶紧出去,要想换个地方住呢,就去找雪良娣,相信她一定可以成全你!”
男人失笑,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看她,又看了看梳妆镜。
抬手拿过她手上的棉布,轻轻擦拭着她的头发,无可奈何道:“你这是吃味了吧?见不得本太子宠幸别人!简直就是妒妇一个!”
“吃味?”刘玉瑶扭头看他:“吃什么味?你爱宠幸谁宠幸谁!我也爱宠幸谁宠幸谁!谁也用管谁!”
第六十四章 一夜好眠
“吃什么味?你爱宠幸谁宠幸谁!我也爱宠幸谁宠幸谁!谁也用管谁!”
男人眸光一变,手上一紧,一把扯住了刘玉瑶的头发。
“好痛!”小女人叫唤开了“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给我擦头发!松手!”
“你是要宠幸谁?是七弟还是五弟?哦,我忘了,还有一个四弟,是不是?”
“不管是谁都和你无关!反正不是你!”刘玉瑶吃痛,叫嚷开了“松手!好疼!”
看她龇牙咧嘴手舞足蹈的要抓自己,男人慢慢将手上的头发松开,却随即将她拦腰一抱。
刘玉瑶翻了个白眼捶打他胸口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抱我了,我有腿有脚可以自己走路!”
李彻没有回答她,只是抱着她床上去了,刚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随即翻身上床,小女人赶紧拉了被子盖住自己的全身,不满道:“你干嘛,不会真要睡我这吧?!睡在一起我会很难受的啊!”
“又不是没睡过,哪来这么多废话!”
刘玉瑶的眼睛登时睁大,冲他怒道:“我的病已经好了!不需要陪护!”
“病好了正好!本太子临幸你,你不感恩戴德还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宁愿不要这便宜!出门左拐不送!”
男人冷瞥她一眼,随即将自己的衣衫剥落,翻身进了她的被窝,一抬手揽住她的腰身,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好像做过无数遍一样。
“你老实点!睡觉!”
刘玉瑶只觉得浑身僵硬的像块木头,以她对两人同床共枕的经验来看,在这个男人松手之前,她恐怕是睡不着了,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太子?李彻?你,你睡这里也可以,不过能不能先松开你的手啊?你抱着我,我不舒服!”
男人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抱她的手不禁又收紧了几分,仍还是兀自闭眼说道:“不能!”
被斩钉截铁的拒绝,她开始自寻生路了,往相反的方向蹭过去。
眼看就要脱离这个男人的臂力范围了,不想他又倏忽间睁开眸子,漆黑如墨,倒映着她那张慌张的小脸。
“呵呵,”刘玉瑶傻笑一声,随即闭上眼睛“睡觉,睡觉。”
她闭着眼睛,一双睫毛却在兀自抖动,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她眼睑下的眼珠子一定在咕噜噜的乱转。
只听太子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问道:“你被七弟伤在哪里了?”
“啊?没有受伤,只是不小心打了一下。”实在装不下去的刘玉瑶说着,拍拍自己的胸口位置。
男人大掌随即覆上去,手下一团绵软,让两个人都不自觉的僵住了,一时间帐内一片俺妹的气息。
刘玉瑶好脾气耐心说道:“那个,你能不能先把手拿开?”
李彻并未答她,反而是自顾自的解开她的衣衫,见她躲闪阻挡,索性一只大掌一把钳制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双腿夹住了她的下身。
这一下,刘玉瑶动也不能动,不禁焦灼起来,蹙眉狠道:“有话好好说!你别脱我衣服!”
“本太子是你夫君,别说脱你衣服,就算做什么也不为过!”
他说完,一只手已经扯开她的里衣和肚兜,只见胸口位置一片青紫,纵然李律用的是剑鞘,但那力道也不小。
到底是男人的蛮力,下手没轻没重,留下半个拳头大小的印记。
他简直不敢想,要是这一下打在别的女人身上,当场昏倒都算是轻的,起码还得卧床休养个十天半个月的。
但在刘玉瑶的身上……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得不说,刘玉瑶让他见识到了,女人也并非都是娇弱依人的。
“你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与我说?!”男人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一点小意思,习武之人怎么能没有磕磕碰碰的呢!”她不以为意。
“可你不是习武之人!”男人震怒,握紧她的手腕,紧紧盯向了她的眸子“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武功?刘玉瑶根本不会武功!刘玉瑶是名动京华的才女!为什么偏偏你连诗词歌赋都吟不出来?!”
终于还是问了,好在弄影早就给她编排好了说辞,以免无法应付。
“咳咳!既然我们都已经成亲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你说。”男人盯紧了她的眼睛。
只见刘玉瑶眸光闪烁,左顾右盼道:“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才女,反而在家里就是这种性格,京城外面流传的那些诗词都是我家女先生写的!”
李彻嗤笑一声,一把将她拉进怀中,贴在她耳边说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爱信不信!”刘玉瑶也不禁心虚起来。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在她脸颊上落下轻如羽絮的一个吻。
刘玉瑶刚要挣扎,腰身就被他攥紧,男人随即低下头去,唇瓣微凉,落在了她胸口青紫的地方。
轰的一声,刘玉瑶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比猴屁股还红了,眼前一片空白,甚至都忘记去逃脱。
属于男人的唇和舌,与她柔嫩的肌肤贴在一处,缓揉慢舔,意犹未尽。
只要他的嘴再往下挪动一寸就是属于她的私人山地,然而,他却没有逾越,最终抬起头来。
刘玉瑶傻傻的看着这个嘴角带着一抹邪肆微笑的男人,看着他眼中的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男人松开对她的桎梏,舒舒服服的将她揽入怀中,敞开的衣襟与她肌肤相贴,火热的身体相互慰藉。
“你最好以后不要再骗我什么。”男人在她耳边叹息“今晚就先饶了你。”
刘玉瑶咕嘟咽了口唾沫,这一次,她却是真的动也不敢动了,因为她又发现这个可恶的太子殿下把‘棍子’带进被窝了!
一夜好眠,刘玉瑶醒来的时候,太子果然已经不在了。
出乎意料的,今晚被他抱着睡反而舒舒服服的,没有失眠。
弄影带着宫人进来为她梳洗道:“殿下一早就被皇上和诸位大臣叫去议事了,嘱咐太子妃不要往狩猎场去了。”
正要从床上爬起来的刘玉瑶不满嘟囔道:“为什么啊?他不去,还不准我去啊?”
弄影随即蹙眉:“太子殿下都不去了,你再去,岂不是得传出风言风语!”
“我病好后就去了昨儿一天呢!”
“怎么,没玩够?”
“是啊……”
“那就忍着吧!”弄影说完就对外面伺候的人吩咐道:“给太子妃传膳。”
“啊。”
在梳妆的功夫,弄影又幽幽问道:“要不要喝药?”
刘玉瑶一愣,转而问她道:“喝什么药?”
“避免你怀上龙嗣的药。”
听弄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刘玉瑶顿时陷入一阵窘境之中。
只听弄影继续说道:“之前并未考虑太多,现在看来,你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还是不要怀孕的好。”
“不用不用!只是躺在一张床上又不会有孩子!”她红着脸大声反驳。
弄影板着脸总算不说其他了,认真的帮她洗漱。
不一会的功夫,宫人端着各色碗碟依次摆放在外面的桌子上,这厢刘玉瑶也已经收拾妥当,被弄影阻止去玩,也是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小心瞄弄影一眼,又见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看来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刚在桌前坐下,就听外面人通传道:“雪良娣来拜见娘娘了。”
孟雪?刘玉瑶与弄影对视一眼,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便道:“让她进来吧。”
孟雪的手上依然抱着她那只视为己出的小白狗,带着身后的宫人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妾身孟雪,参见太子妃娘娘。”孟雪屈膝行礼。
刘玉瑶可没丽贵妃的胆子让她下跪,赶紧说道:“起来吧,你,来找我的?”
“妾身想来拜见太子殿下,听说太子殿下昨夜在娘娘这里……”
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尴尬的话题,刘玉瑶点头:“太子一大早就被皇上叫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便在这里等着吧。”孟雪说完就自顾自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
刘玉瑶登时傻眼了,扭头看看弄影,谁知弄影却一脸敌意的在看孟雪。
算了,她还是吃自己的饭吧,什么也不要管了。
刚低头喝了口粥,就听孟雪幽幽说道:“既然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太好了?难道她不打算等了?
然而,她一边慢慢摸着手上的小狗,一边继续说道:“我亲手做的包子可就要凉了,不如娘娘吃了吧。”
“啊?”刘玉瑶一时错愕。
孟雪招招手,身后之人端着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盒盖打开的瞬间,冒出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只见一碟小笼包正整齐的码放在那里,香气扑鼻,只是不知是什么馅的。
说实话,刘玉瑶有点想吃了,但在看到弄影一记眼刀之后,她只好选择视而不见:“这是你亲手给太子殿下做的,我怎么好吃呢,哈哈,还是留给他吃吧,留给他吃吧。”
说着,一脸悲催的夹了一筷子凉拌瓜丝。
“娘娘莫不是担心我在里面下毒?”
这都能被她看出来?
孟雪见她不答,索性将小狗交给丫鬟起身走上前去,拿筷子夹了个包子咬了口,继而对刘玉瑶道:“你现在可以放心吃了吗?”
这包子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啊……
再向弄影咨询,后者还是在摇头。
看来今早注定和这包子无缘了,“还是算了,我这人不爱吃包子……”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通传道:“太子殿下来了。”
这么巧?这孟雪前脚刚进来,太子后脚就来了?
“正好,正好,太子来了,让他吃你的包子吧!”
这位一国太子尚未进来就大声叫道:“玉瑶!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孟雪率先行礼。
第六十五章 惊喜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
走进来的太子脚步一顿,看了孟雪一眼,脸上笑意加深:“你怎么在这,是来陪玉瑶一起用膳的?”
孟雪双颊一红,却扭捏间有点不好意思答话。
刘玉瑶坐在桌边继续吃饭,不忘拿筷子指指桌上的包子:“给你送包子来的。”
太子扫一眼桌上的包子,撩了袍子往桌边一坐,冲刘玉瑶道:“我还没洗手呢,给我夹一个。”
刘玉瑶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事真多!要筷子干嘛的?
没好气的将筷子上夹的菜吃了,又夹了个包子塞进男人的嘴里。
太子吃的可算是心满意足:“爱妃给本太子夹的包子,就是好吃。”
孟雪垂首恭立,静默的站在一旁,却默默的咬紧了下唇。
刘玉瑶也自觉不妥,干咳一声道:“这是雪良娣亲手给你做的!当然好吃!”
孟雪随即又冲刘玉瑶微微一笑,眸中隐隐含着泪光,我见尤怜。
只见太子囫囵将那包子吃了下去,拉了孟雪的手按在身旁的圆凳上:“先吃饭,吃完再说。”
孟雪拿了筷子为太子布菜:“妾身吃过了,伺候殿下用膳吧。”
太子一大早被叫了出去,似乎也是饿坏了,在宫人端来的洗手盅里净手,这才点点头大口的吃了起来,不忘夹个包子给刘玉瑶。
孟雪却又小声说道:“殿下,太子妃娘娘不爱吃包子,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太子一愣,看了刘玉瑶一眼,嘴里的饭菜险些喷了出来:“本太子怎么不知道,你把包子戒了?”
咕嘟咽了口唾沫,刘玉瑶重重点了点头“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太子却不会当真:“你莫不是害羞了?”
害羞?老娘长这么大就都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她刚要反驳,就听孟雪随之说道:“娘娘是怕我在包子里下毒……妾身为证清白,自己就已经吃过一个包子了。”
“呵,刘玉瑶啊,刘玉瑶,我倒没看出来啊,你居然也会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啊,城府够深的啊。”
刘玉瑶‘啪’的一声将那筷子放下,不悦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你们吃吧!我这个小人不吃了,谁爱吃谁吃去!”
刚起身打算离开,就听太子大叫一声上前一步拉住她“你先别急着走,看看本太子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东西?”虽然挺不想理他的,但架不住自己好奇心实在有点重。
“自然是一个大大的惊喜,瞧瞧先!”
只听太子拍拍手,小安子就喜滋滋的抱着一只小小的梅花鹿走了进来,那小鹿长的确实漂亮,尤其是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一眼灵犀的眨动不停。。
刘玉瑶也是眼睛一亮冲上前去:“小鹿!”
小安子忙讨好道:“娘娘,您来抱抱?这只小鹿才出生不足一个月呢!一点也不重!”
“我抱抱!”她面带喜色,从小安子手上接过了那只小鹿。
太子也走上前去,弯下腰看她抚摸那只小鹿,眸中一片柔软之色,不禁笑道:“听说是林将军捉回来献给父皇的,上次你因鹿掉下山崖,这次,为夫给你出出气,将这幼崽要来给你玩玩。”
皇上素来不喜太子,他出口要鹿,更是坐实了自己无为贪玩的本质,没想到皇上痛快的答应了。
刘玉瑶看他一眼,再看看怀中的幼鹿,却还是喜不自胜:“给我养?那我可以带回京城吗?”
“可以!”太子点头
“好!那我得好好养着!”得到了太子的肯定,她更加高兴起来。
尚还呆坐在桌边的孟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丫鬟怀中的小狗,那丫鬟也是一脸局促,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她缓缓攥紧了手中的筷子,如果她力气足够大的话,这筷子保不齐就被她给咔嚓折断了。
李彻算是看出来了,刘玉瑶这丫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怒火来的快,消散的也快。
这样的人,其实挺好。
有了这只小鹿弄影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起码她不会总是嚷嚷着要去狩猎场了。
行宫上下也都知道,太子殿下为博美人一笑,送上一头幼鹿的故事,以至于当年太子年跋扈夺了后宫妃嫔的狗送给雪良娣的陈年往事也被挖掘出来,一时间,太子所住的地方也变的热闹非常。
每天总是有人在想着法子的想进来瞧一瞧看一看,有些人是为了看那幼鹿而来,有些人则是为了打听是非而来。
孟雪则是闭门不出,众人更加可以肯定,这位雪良娣在东宫算是失宠了,太子妃的地位恐怕可以扶摇直上了。
对于这样的闲谈是非,刘玉瑶没有一点往心里去,她心情不错的从盘子里捏了两颗葡萄送到幼鹿的嘴边,冲一旁坐着的丽贵妃说道:“母妃你看,它什么都吃。”
丽贵妃抬起团扇微微遮面,似乎是有点困倦了:“什么都吃好,好养活。”
刘玉瑶莞尔一笑,继而又问丽贵妃道:“你以前养过什么小动物吗?猫啊,狗啊。”
“宫中鲜少养那些畜生,不过倒是养过一只孔雀,”丽贵妃目光悠远的看向远方,似乎已经沉入到回忆之中:“那是外臣进贡来的,一只白色的孔雀,名为孔雀之王,天下罕有。皇上本来打算将孔雀交由中宫贞元皇后饲养的,但前皇后说养不好,便赏给了我。”
“那只孔雀还在吗?”她挺想见识见识所谓的孔雀之王。
“不在了,早先被人毒死了,我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好在前皇后仁慈,并未怪罪我,你养这只小鹿可得看好了,若是有心之人下了毒手,将其毒死,再经过一番添油加醋,说不定到时候就变成了你想行刺太子的罪名了。”
刘玉瑶嘴角一扯,“没这么邪门吧,一只鹿而已。”
“好了,好了,真是的,本宫也就不吓唬你了,你到底年轻,贪玩,雪良娣那里的狗是叫叮当吧?你要不要给你的鹿也起一个名字啊?”
抬手在小鹿的脖子上摸了摸,刘玉瑶摇头道:“不起了,省的将来分开,心里想的慌,就好像是个人一样,有了惦念有了牵挂。”
“怎么会分开呢,绝对没人敢从你手上抢了去,你可是太子妃啊。”丽贵妃坐在那里,悠哉悠哉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你将来失宠了,也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其实刘玉瑶的心中有其他计较,没人敢打她的主意不假,但是将来,她可是早晚都要出宫的人啊。
“母亲!”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刘玉瑶赶紧站起身来望去,只见那分花拂叶快步行来的,不是四皇子李徇是谁。
李徇今日穿着一件湖蓝劲衣,愈发凸显宽肩窄腰,精壮干练,看的刘玉瑶的脸颊不禁微微一红。
丽贵妃是何等眼力,岂会看不出是什么因果,赶紧对刘玉瑶说道:“徇儿来必然是有要事要和本宫说,太子妃不如先带着小鹿回去吧。”
想她刘玉瑶来丽贵妃这里就是为了能和四皇子偶遇的,连狩猎场都不能去了,她也就只有这里可以来了。
听到丽贵妃下了逐客令,她又赶紧说道:“没事,没事,你们有什么事尽管说吧,我绝对不打扰,等你们说完为止。”
丽贵妃不禁板着脸道:“太子妃还是先回去吧,就让我们母子安安静静的说会话吧。”
弄影在刘玉瑶的手臂上轻轻拉了一把,后者这才委屈的哭丧着个脸道:“那好吧……我,先告辞了。”
这边李徇也已经走近,双手抱拳哈哈笑道:“太子妃是来向我母亲炫耀自己的幼鹿的吗?”
“额,没有,没有,我只是来陪母妃说会话,现在说完了,得走了!”
李徇又笑道:“见到我来了就走?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不如我送送娘娘!?”
“好啊!”刘玉瑶顿时喜不自禁,这简直就是妃来横祸!额……好像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反正就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会突然飞来这么一桩好事。
丽贵妃不悦皱眉:“徇儿,于礼不合,本宫命人送太子妃回去!你还是不要去了。”
“母亲,平日在宫中也没见您这么遵守礼法,我送太子妃回去,几步路的问题,马上回来。”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玉瑶顿显娇羞,冲丽贵妃说了告辞,转而就牵着手上的幼鹿,和四皇子李徇一起走了出去。
“先前在狩猎场看到你与七弟切磋,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太子妃也会舞刀弄剑。”
那是……她听了这话,心中已经是沾沾自喜了。
但碍于弄影在旁,又不好说别的,只得谦虚说道:“只是略懂皮毛!皮毛!”
李徇继而又笑道:“在臣弟面前你就不用谦虚了,上次三哥不小心将您射伤,您在中箭之前可也躲过了我的箭啊,改日有空,一定要和您一起去狩猎场上驰骋一圈,否则回宫之后可就没这个好机会了!”
一听到要与他并辔齐驱,刘玉瑶顿时欣喜若狂起来,她看看眼前男子,只觉得他的形象更加高大威猛了。
脸蛋红红的,她小声应道;“好……”
李徇扭头看她一眼,随即打趣:“以前竟不知太子妃还有这些让人意料不到的惊喜,感觉似乎认识了一个奇女子一般。”
刘玉瑶的脑袋垂的更低了,似乎生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羞涩,一边走,一边往他身边靠近几分道:“又不是才认识的,我们之前不都已经……”
“咳!”弄影重重咳了起来,眸光冷厉的瞪向了刘玉瑶,
后者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心中有多焦灼可想而知。
李徇却一无所知:“之前怎么了?”
之前不都已经洞房花烛了吗……
刘玉瑶在考虑要不要勇敢的冲破弄影的枷锁,向四皇子坦白一切。
她要大声的告诉他,我虽然是太子妃,可我心中只有你,从那洞房那晚,心底就住了一个你啊!
刚要给自己打气大声说出,就听前面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第六十六章 求您放过叮当
“你们在干什么!”
刘玉瑶被吓了一跳,猛的抬起头来向前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在太子的行宫小院前,那位大宸帝国的太子殿下正长身而立,脸色沉冷的看向自己。
她赶紧往一旁挪了挪步伐,好让自己和四皇子李徇之间的距离稍微拉远一点。
“太子殿下。”李徇抱拳向太子行礼,脸上笑容不减:“臣弟送太子妃娘娘回来,既然已经送到,臣弟就先告辞了。”
李彻只冷冷瞥了这李徇一眼,并未说话,似乎在无声的责骂他:以后再收拾你!
跟在太子的身边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李徇却是愣是没看懂他眼底的意思,先是失笑,继而无奈摇头,返身离去。
这边刘玉瑶冲那太子讪讪一笑,牵着小鹿要回家,但太子却好像一尊门神一样拦在小院门口。
“你让让啊,就算是看大门的,也得让人进去啊!”
李彻只觉得自己额角青筋暴跳,扫了一眼她手中拉着的绳索,又看了一眼那头美丽的幼鹿,咬牙切齿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是吗!”惊慌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确实滚烫滚烫的。
太子见她如此,不禁又压低声音道:“带着这个幼鹿找你家四皇子殿下玩了?”
她倒是想找啊,但奈何刚见到四皇子李徇,丽贵妃就下了逐客令。
只听刘玉瑶叹了口气道:“等下次有机会的吧,他也说了,下次要带我去狩猎场玩!”
太子那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不禁逐渐眯紧:“刘玉瑶,你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我怎么就没羞耻之心了!”被人说成不知羞耻,是谁都会生气吧?
“本太子好像说过!除了我,你不能接触任何男人!你当本太子的话是刮过的风!还是放过的屁!既然你这么喜欢老四你尽管找他去!带着你这只小鹿找他去!”
刘玉瑶被面前之人的怒吼吓了一跳,半天也没搞明白他的怒气到底从何而来。
“好好说话,你又扯上小鹿干嘛……我不想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你继续守门吧!”
她说着,就不悦的牵着手上的路要进门,冷不丁的,手腕被那太子死死拉住。
她一个甩手,挣脱开来。
太子一惊,眸光随即一变,手腕翻转,再次向她的手扣去,这一次,刘玉瑶没有甩开,索性直接出拳,冲那人打了过去。
男人闪身避开,刘玉瑶又以手肘之力冲他胸口袭去,下盘一晃,打算配合着腿将他放倒。
太子却不急不缓,一一化解,二人来去几招,刘玉瑶最终还是被李彻钳制住了手脚不能动弹。
“放开我!”她大声嚷嚷起来:“你松手!李彻!再不松手我就和你拼了!”
“就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那你要干嘛!是打算就这么抓着我一直站在这里吗!?”
“本太子丢不起那个人!”男人一个使力,将她甩开,随即说道:“看来不让你去狩猎场是对你的折磨了。”
“可不是!”刘玉瑶不满的嘟囔,揉揉被他抓疼的手腕:“不过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了。”
谁知那太子又冷哼一声道:“日后你连这小院也别想出了!至于这只鹿!既然四弟这么喜欢,本太子就好好做一锅五香鹿肉送给他!”
“你!”刘玉瑶大怒,一把将绳索拉紧,把幼鹿往自己的身边拽了拽:“李彻!我算是看透了!你才是最可怕的人!想吃鹿?没门!你吃你自己去吧!弄影!我们走!”
她说着,已经牵着鹿逃之不及了。
剩太子一人看着她大怒离开的背影,怒火中烧,不禁抖开手上的折扇,他觉得自己快被这丫头气的喘不过气了!
刘玉瑶牵着鹿大步往回走,一路上怒火上头,神挡杀神,佛挡**。
刚没走几步,孟雪就怀抱着那只名叫叮当的小狗出现在廊下,脸带盈盈笑意,似乎在向她耀武扬威一般。
刘玉瑶双眸登时一睁,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的吗!再看就把你的狗煮了!做一锅五香狗肉!”
孟雪也是脸色大变,惨白一片,脸上的笑意倒是退去了。
刘玉瑶没想到这太子还真是说话算话,下午就将她给禁足在小院之内了。
一脸怨念的蹲在门口,弄影如影随形的跟在身边。
忍不住扭头看了弄影一眼道:“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让我走啊,难不成要把我困在皇宫里一辈子?”
弄影漠然抬了抬眼皮:“你只要乖乖听话,一定可以放你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每次你都这么说!再演下去,我都要被拆穿了,到时候不仅我倒霉,刘家也得跟着一起倒霉!”
“你放心,没那么容易被拆穿。”
见自己和弄影实在是没什么能沟通的了,刘玉瑶转身气呼呼的回了房间,天知道她多么想离开这四方墙跑到皇宫外面去遨游一番。
正兀自生者闷气,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很快,就响起弄影这冷面阎王的声音道:“太子妃娘娘在休息!不得打扰。”
“我要见太子妃!要见太子妃!”
刘玉瑶从屋里露出个脑袋,一见来人却是雪良娣,心想自己正闲着无聊,让孟雪进来陪自己说说话也行。
冲弄影招呼道:“让她进来吧,不然在门口也吵死了!”
弄影只得放行,雪良娣一改平日里温婉贤淑的模样,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来,噗通跪在刘玉瑶的面前哭道:“娘娘!娘娘!”
刘玉瑶吓的不轻,要知道,平时这孟雪可也是一身的铮铮傲骨,一直以东宫正主自居,让她给谁磕头简直比登天还能,怎么进来二话不说就给她跪下了?
“你干嘛?有什么事?”刘玉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谁知那孟雪又膝行向前,一把抱住刘玉瑶的大腿哭道:“娘娘!妾身有什么不是,您尽管打骂,但求您放过叮当,这些年来,在东宫,叮当一直陪伴着我,我不能没有叮当啊!”
额,怎么又是这只狗?
刘玉瑶可没有忘记,当初在东宫和这雪良娣因为一只狗的事情差点和太子打起来。
看到孟雪一脸哭丧模样抱着自己的大腿,她几乎是立马往外面看去:“是不是太子来了?是不是太子来了,所以你又来演戏了?”
门口的弄影摇摇头表示太子没来,您还是赶紧将这个女人打发了吧,是不是特后悔让她进来了?
此时的刘玉瑶何止是后悔啊,简直是肠子都悔青了,看到孟雪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她完全是一头雾水。
赶紧搀着孟雪站起来道:“到底怎么了啊?你哭什么啊?叮当怎么了?丢了?病了?死了?”
谁知孟雪还没站起来,就又噗通跪下,一把辛酸泪道:“娘娘,不管是在东宫还是在这行宫,在娘娘身边伺候也是小心翼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是,可是妾身不知哪里得罪了您,叮当只是一个畜生,不会说,不会道,就算是冲撞了娘娘,也请娘娘高抬贵手!”
“我当然不会和一只畜生计较。”说起来,想当年她玄风寨里也养了很多大黄狗,一个个的,可听她的话了。
“那求您放过叮当吧!求求您了!”
刘玉瑶登时就闷了:“叮当又不在我这,我怎么放过?”
孟雪一时间哭的是肝肠寸断,一点也不像是装的,她抱着刘玉瑶的胳膊,不住摇头道:“不是吗?就是您,叮当就是由您带走的啊,求求您放过叮当吧。”
“我什么时候带了啊?我一直没出屋呢!是不是啊,弄影?”
弄影双手环胸,柳眉一横,也被孟雪哭的心烦意乱,上前就去拉扯孟雪道:“要陷害太子妃也请雪良娣拿出证据来!若只是狗丢了,娘娘一定会派人搜寻,给你一个交代!雪良娣还是先走吧。”
孟雪一把将弄影的胳膊甩开,大声说道:“就是太子妃!就是太子妃带走了我的叮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否认?你们是不是把我的叮当给……”
刘玉瑶的脑门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啊?给怎了?”
“是不是把我的叮当给害了?!”
对于孟雪声嘶力竭的质问,刘玉瑶真有点拿她没办法了:“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不过等我找到你的狗后,我要让你跪到老娘面前!给老娘说对不起!”
刘玉瑶说完,就双手叉腰,瞪向门口围观的众人说道:“小的们都听着!今天也不用干别的了!都去给我找雪良娣的狗!找到了,重重有赏!找不到的,就继续找!”
内监宫女纷纷领命,小安子在门口行了一礼道:“此事可大可小,奴才要不要通报太子殿下一声?”
“请太子殿下!为我做主!”孟雪说的是咬牙切齿。
刘玉瑶大手一挥:“去通知吧!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偷你的狗!我房间里连根狗毛都没有!还怕你找?!”
小安子急急忙忙的跑去了,而跟太子随扈前来狩猎的宫人都也都动了起来,能自由走动的侍卫出了小院搜寻,其他人也都各司其职。
一时间,行宫内外此起彼伏都响起了呼唤声:“叮当,叮当!”
趁此机会,刘玉瑶索性将太子给她禁足的命令抛之脑后,也随着众人寻找起来:“叮当?你在哪啊?乖狗狗你出来,给你肉骨头吃!”
弄影不禁冲她翻了个白眼,要知道,皇家的狗可不知是吃肉骨头这么简单的。
第六十七章 五香狗肉
孟雪形容枯槁,好像一片做旧的纸片一样,颓然坐在椅子上颤巍巍的哭泣。
一旁宫人上前安慰,她就死死盯着外面刘玉瑶的身影道:“是太子妃,一定是太子妃带走了我的叮当,她可不止一次说过要吃了叮当,你们可都是听到的?!是不是?”
众人为难,面面相觑。
听到是听到了,可谁敢站出来指责太子妃的不是?
这里正找狗闹的不可开交,太子李彻也随之带着身边的人回来了,看到行宫小院之内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不禁蹙眉喝道:“都闭嘴!大白天吵什么吵?”
众人噤声,没一个再敢说话的了。
看到来人,刘玉瑶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去道:“你来的正好!你家雪良娣说我偷了他的狗!”
“太子妃嫂嫂!”李律大叫一声,瞬间蹦到她的眼前,把她给吓了一跳。
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刘玉瑶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跟三哥……”
七皇子话未说完,李彻就不悦的一把抓住刘玉瑶的手腕,将围着李律打转的她再一次拉到自己面前。
“你又惹出什么幺蛾子?!老实一天对你来说就这么难?”
“我!”刘玉瑶竟然无言以对,可仔细一想,好像不是她故意要惹事的吧?这事明明是孟雪先挑起来的!
“三哥,你错了,老实一天对太子妃嫂嫂来说不是难事!老实一个时辰,甚至是一炷香的时间,对太子妃嫂嫂而言就是折磨啊!是不是啊!太子妃嫂嫂!”
刘玉瑶又随即瞪向了李律:“好啊!你们哥俩就是合起伙来欺负我!反正这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管了!”
李彻冷冷看了她一眼,攥住她的手也未松开,直接将她拉进了房间。
孟雪一见太子来了,刚才抱住刘玉瑶大哭的戏码又再次上演,这一次,她直接向男人扑了过去,在他脚下跪下,哭的梨花带雨。
“殿下,太子殿下,求您为妾身做主,让太子妃娘娘归还妾身的叮当吧,求您了,太子殿下!”
李彻随即扫了刘玉瑶一眼,后者见状顿时急了:“我再说一遍!你的狗!我没见到!”
“你先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不为妾身做主,妾身就不起来……”雪良娣摇头,不肯起身,眼泪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
太子无奈,只得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往那椅子上一按,自己也往主位上一坐:“你说!总得让我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吧?”
孟雪擦了把脸上泪痕哽咽道:“妾身带着叮当在假山后面的花圃里玩耍,刚打了个小盹,叮当就不见了……”
刘玉瑶嗤笑道:“哎呀,你哪只眼看到是我偷的了?不分青的红的就来找我要狗?”
“娘娘!不是妾身不分青红皂白!这里不是东宫,除了殿下,就只有你我二人了啊……”
刘玉瑶忍不住白眼一翻:“什么叫只有你我二人?扫地的,抹桌子的,弄影啊,小安子啊,他们不是人吗?”
“你!”
“够了!”李彻怒道:“都闭嘴!那狗呢?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声音自外面出来,呼天抢地的就奔了进来,却是一个伶俐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直接扑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找着了!找着了!”
“我就说,这狗不是我偷的!你看!现在不是找着了!”刘玉瑶乐了,冲雪良娣笑道:“别忘了跪在本太子妃面前道歉啊!”
孟雪急道:“我的叮当在哪?”
李彻扫了一眼她二人,又对跪着的小太监道:“狗呢?”
小太监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个什么。
孟雪心底咯噔一下,猛的站起身来,身子摇摇欲坠,宫人又一窝蜂的上前搀着扶着。
“你怎么不说?是不是我的叮当出事了?你尽管说,如果真是叮当出事了,我也能承受的住……”
小太监小心翼翼看孟雪一眼,随即磕了个头答道:“不敢欺瞒!奴才,奴才已经把叮当带来了……”
他话音一落,外面就有人端着一只热腾腾的砂锅走了进来,随即,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光是闻这香也是让刘玉瑶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了。
“好浓的肉香啊!”刘玉瑶眼睛一亮:“这什么肉?”
弄影急急碰了刘玉瑶一巴掌,暗地里怪她也没个眼力劲。
她这才发现,整个屋里已经鸦雀无声,气氛诡异的低迷,好像云头已来,天公欲雨。
再次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只砂锅,刘玉瑶大叫一声:“这!这不会是叮当的肉吧?”
但听‘呃’的一声,孟雪白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一时间,房里的宫人就不住哭叫着雪良娣雪良娣,吵的太子都有些头疼。
小太监趴在地上点点头,肯定了刘玉瑶的猜测。
七皇子李律快步上前,一把掀开砂锅的盖子,似乎是才从炉火上端下来,还冒着滚滚热气,蒸腾而出,香味四溢,令在场的不少人都在吞咽口水。
虽说狗肉不上宴席,但不得不说,狗肉确实是人间美味。
刘玉瑶也冲上去看,只见锅内码着几块肉骨头,依稀可以辨认确实是狗。
“雪良娣!雪良娣!”丫鬟掐着孟雪的人中呼唤着她的名字,半天也不见她醒过来,急的大哭起来。
太子有些头疼的敲敲脑袋,沉声说道:“闭嘴!安静些!”
“是……”可怜的丫鬟纵然涕泪横流也不敢吵嚷了。
李彻随即又道:“将雪良娣送回去,传太医来看看。”
“是,是!”众人搀扶着雪良娣刚走了没两步,只见那位纤柔美人却又幽幽睁开了眼睛,连滚带爬的从丫鬟怀中挣脱出去,直接扑到了李彻的脚下。
太子伸出一只手拉了她一把,她却不肯站起来。
只见她双目赤红,嘴唇泛白,哆嗦了半天才声音沙哑道:“殿下……殿下给妾身做主,给妾身的叮当,做主!”
说实话,在那锅狗肉端进来的时候李彻岂会不气,那只狗虽说一直是孟雪养着的,但在东宫也有两三年的光景了,他平日里经常见不说,没事的时候也会拿点东西哄着喂食。
在这沉寂宫苑之中,人反倒不如一只畜生有情。
“你先起来!不管是谁,我一定不会姑息!”
孟雪摇摇头,泪水横流道:“是太子妃娘娘您也不会姑息吗?”
男人抬眼向刘玉瑶看去,只见她惊慌失措道:“我!我没有!雪良娣,你不要血口喷人!”
“呵呵,我血口喷人?太子妃上午扬言要将我的叮当做成五香狗肉,下午就真成了一锅肉了,当时在场的也不止妾身一人,别人也都听到了!”
太子厉眸扫视一圈,只见不少宫人都点头应是:“奴才也都听到了……”
刘玉瑶急了:“不是我!是李彻!李彻你吓唬我说要把我的小鹿做成五香鹿肉,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把她的狗给煮了,但我没打算真的煮啊!”
‘砰!’的一声,太子李彻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你的鹿难道也被煮了吗!真看不出来你竟然这般心狠手辣!歹毒心肠!”
刘玉瑶大怒:“我说了没有就没有!”
“三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太子妃嫂嫂心怀慈悲,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她心怀慈悲?”男人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看着太子的表情,刘玉瑶立马急道:“难不成我还在你面前杀人打劫了不成?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慈悲心啊!”
“殿下……妾身以为太子妃娘娘只是说说,没想到她还真下的了这个毒手……之前在东宫的时候她也这么说过,您是亲耳听到的,现在,现在,她不仅说了,而且还做了!”
“你闭嘴!”刘玉瑶冲上前去,将哭诉的雪良娣打断:“老娘行的端坐的正!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有什么证据?!”
“奴才该死!”端狗肉的宫人将狗肉一放,整个人就匍匐在地,不停的以头触地:“是,是太子妃说要把雪良娣的狗做成五香狗肉,奴才这才奉命去抓了叮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刘玉瑶只觉得眼前一片白雾:“我什么时候让你抓了!”
“你方才都承认了!现在还想否认?”太子眉心一紧,厉声喝道:“你跪下!”
“我不跪!”平日里让她有事没事的跪这个跪那个,今天居然还让她跪,门都没有:“我没做过,为什么跪!狗不是我杀的,谁杀的你找谁去!”
“在这东宫你还反了不成?!”太子忽的起身,严词厉色的瞪着她道:“把她给本太子按下去!”
话音一落,就有小安子带着太监宫女向她逼了过去,刘玉瑶见状,怒目圆睁:“李彻!你不分青红皂白!”
“我不分青红皂白?你是觉得自己可以在这宫中只手遮天了吗!不管是何人杀狗,还不都是你指使的!”
跪地磕头的人更加仓惶无措起来,浑身抖如筛糠:“奴才句句属实,殿下饶命,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殿下饶命啊!”
七皇子见状也是急了,一脚踹上那奴才道:“你个没眼力劲的狗奴才!太子妃不过说的是气话,你就将气话当真了!?该杀的就是你!”
趴跪在地上的孟雪却幽幽扭头看去,唇瓣苍白如纸:“七殿下好大的威风,就算是护着太子妃娘娘也不该善恶不分吧?他,毕竟只是一个奴才,哪个奴才不是唯主子命从的?”
第六十八章 何为夫纲!
趴跪在地上的孟雪却幽幽扭头看去,唇瓣苍白如纸:“七殿下好大的威风,就算是护着太子妃娘娘也不该善恶不分吧?他,毕竟只是一个奴才,哪个奴才不是唯主子命从的?”
孟雪话音一落,又死死盯向了太子。
只见这位太子殿下负手而立,怒目而视,没有一个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怜惜,纵然是他不喜欢的女人也不行!
他一字一句道:“刘玉瑶!你还认不认罪?!”
“不认!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你们家狗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煮的!”
小安子等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娘娘……得罪了……”
两个人一把按住她的削肩,两个人压住她的腿,一个还在她腰上推了一把,纵然她自诩会一点功夫,也一时招架不住,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就要跪在地上了。
她索性双臂一甩,直接将她身后压制她的人反身摔在了地上,长腿一扫,也将两个太监推开,其中一个撞在热腾腾的砂锅上,五香狗肉顿时洒了一地。
只听孟雪凄厉叫道:“叮当!”
刘玉瑶扫一眼地上的狗肉,眼前似乎也浮现出那只白毛小狗了,也是于心不忍,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杀狗人。
这到底是有多么的狠心啊!对无辜的畜生下手!
“刘玉瑶!你干什么!你还真想造反?!”太子怒喝一声大步向她走了过去。
后者见状,飞快向门外退去,指着太子怒道:“我可算是受够了!在这宫中,你们一个个虚情假意!长着人脸,却有一颗畜生的心!互相设计!互相踩踏!皇宫有什么好!还不是被人冤枉连句辩白的话都不能说!老娘不陪你们玩了!后会无期!”
她说着,一脚踩在门口的廊柱上面,借力飞身一跃,只觉得这一跃天高地广,恍似挣脱了牢笼。
眼看就要跃上屋顶逃之夭夭了,但随即她的脚腕却被一人拉住。
只听她‘哎呦’一声,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被一人毫不手软的拉住腰身,眼前一花,人已重新进了室内,膝盖一软,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刘玉瑶心中一惊,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她到现在都还没晃过神来。
只见室内众人似乎也和她一样,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位要逃跑的太子妃就被弄影给抓回来了。
这位冷面阎王弄影跪在地上冲向太子道:“我家娘娘知错了!”
刘玉瑶气道:“好你个弄影!胳膊肘往外面拐!”
弄影没有动嘴唇,却将一句话送入刘玉瑶的耳朵里:只是一条狗而已,你堂堂太子妃就算杀个人也不会怎样,你早先服个软这事也已经过去了。
刘玉瑶怎么可能服软,行走江湖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弄影又看出她的情绪波动剧烈,似乎还是不肯服软,只得劝道:不想被四皇子知道你心狠手辣杀了叮当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息事宁人。
你居然拿四皇子来威胁我?!刘玉瑶不可置信的看向弄影。
就在这时,太子已然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心紧锁:“本太子问你最后一遍,这罪,你认不认?”
刘玉瑶咬紧唇瓣,就是不答。
只听孟雪边哭边道:“妾身进宫六年伺候殿下,殿下忙碌,妾身唯一的慰藉只有叮当了!你抢走太子殿下我没说什么,现在,现在也要让叮当与我阴阳两隔……你……你的手段也太狠毒了!”
“够了!”太子一声呵斥:“日后再给你一只就是!”
“不一样啊殿下!不一样啊!说句大不敬的话,叮当就犹如我的孩儿一般!妾身现在还记得当初殿下将叮当抱回东宫交在妾身手上的时候,它才那么一丁点大,殿下与妾身还给叮当沐浴,喂食,殿下说兰雪堂的风铃叮叮当当的,便起名叫叮当吧,殿下莫不是忘了?莫不是忘了?!”
李彻缓缓收紧拳头,眸光冷然,看向跪在面前的刘玉瑶道:“我再问一遍,叮当,是不是你命人杀死煮熟的?”
说实话,刘玉瑶听雪良娣讲这些已然有些动容了,她虽然进宫时间不长,但也知道,一个小小的宠物对于深宫女人有多重要。
再扭头看看那跪在地上的杀狗之人,只见他战战兢兢抖如筛糠。
唉,做奴才也不容易,因为她一句戏言就去宰杀了雪良娣的狗,说起来,罪恶之源还是在于自己。
便认罪又能怎样呢?不过她可不是为了孟雪,因为她总觉得此事是孟雪一手设计,却又不敢相信她会拿自己的爱犬冒险。
所以,她认罪,是为那死去的叮当。
“是我杀的!是我要吃五香狗肉!是我!”刘玉瑶干脆的回答,顺着面前寿山福海的皂靴往上看去。
那身着明黄便服的太子脸色黑沉难看,恍如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七皇子李律急道:“太子妃嫂嫂!不可能!你说戏言我相信!但你绝对没有命令他们去杀狗对不对?”
刘玉瑶感激的看了李律一眼,奈何她现在已经不想和这些不能明辨是非的人争执了,干脆答道:“没有,就是我杀的,是我下的命令,一只狗而已,难道太子你要我抵命?你可不要忘了,刘家不会同意,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
李彻眼底一片波涛汹涌,看向刘玉瑶的目光却凌厉之极:“好!好!”
他牙关紧咬,连说了两个好字:“本太子的确不能让你抵命,但在回宫之前,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房中!休想再踏出房门一步!”
顿时,刘玉瑶的心底一片冰凉,他冷酷无情的话犹言在耳,却是如此陌生。
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再也不看她,袍角和她的身体擦过,决然离去。
刘玉瑶觉得,纵然夜夜都睡在一张床上,这个男人还是犹如她所不知道的那般陌生人。
她不认识他了,那个可以为她一起跌下山崖的人,那个看她无聊送她小鹿的人,似乎都不是他了……
“三哥!”七皇子李律也是急了,先上前将刘玉瑶从地上拉了起来:“太子妃嫂嫂!你别着急,我去找三哥说!”
言罢,他也快步追了出去。
孟雪由人搀扶着,一改方才肝肠寸断的模样,缓步走到刘玉瑶面前,满脸泪痕,恶狠狠与其对视:“你好狠的心!”
刘玉瑶也懒的和她说什么,索性闭口不言,转身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听见孟雪在背后冲宫人声嘶力竭的吼道:“把他给我拖出去!杖毙!杖毙!”
再然后就是那杀狗的内监哭喊连天的被拖走了。
刚回到房间坐下,门窗就被侍卫全数关闭,禁卫军将刘玉瑶这间小小的房间围堵了个水泄不通,任是一只苍蝇蚊子也难进出。
“饿不饿?渴不渴?”弄影板着脸问她。
刘玉瑶抬头看她一眼,没好气道:“不饿,不渴。”
弄影也不多说其他,倒了杯茶,也在一旁自顾自的坐了。
刘玉瑶不满道:“你刚才怎么不帮我说话?不帮我作证!我这一天可都和你在一起!”
“你以为我说的话别人会相信吗?”弄影回答的不急不缓:“我是你的贴身丫鬟,就算包庇你也不稀奇,更何况,你说要做五香狗肉的时候,包括我在内,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你有几张嘴辩解?”
“我又不是故意说的!我当时在气头上!”
“不管是不是故意,狗也死了,孟雪也咬定你了,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只是诋毁而已,你又不会掉块肉。”
刘玉瑶看了弄影一眼,气呼呼的站起来往内室走去,将自己重重摔在床上,咬着被角泄气。
一直到日暮西山,月洒清辉,房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当弄影端着没有动的饭菜走出房间的时候,被眼前之人唬了一跳,急忙行礼道:“太子殿下。”
太子长身玉立于廊下,面无表的看着她:“你怕什么?”
纵然弄影自诩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也曾有过杀人如麻的经历,但却不知为什么,一面对这个李彻就觉得自己矮了半截。
也许是他的眼神,也许是自己长久以来所认知到的他那可怕的城府。
总之,自己就算有千般花样,万般手段,在他面前也使不出来了。
“奴婢一时没有看到殿下……”她说完就端着饭菜站于当场。
扫一眼她手上端着的,都没有动过筷子,可见刘玉瑶今天确实有够心塞的了,作为一个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人,居然也有不吃饭的时候。
推门走了进去,房内昏暗一片,也未点烛。
撩了帘子步入内室,只见一片明月清辉洒下,轩窗案前伏着一个纤瘦的身影,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一般。
他放轻脚步走上前去,谁知那人却警惕的坐了起来,扭头向自己看来,李彻脚步亦是一顿。
只见刘玉瑶的脸上犹自挂着两条泪痕,楚楚动人,看到他又是怒眉一竖。
男人缓步走上前去,音色低沉道:“你今天为什么要承认?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刘玉瑶回答的不吭不卑:“是我下令杀死叮当的!你满意了?”
男人一把攫住她的下巴,目光森冷如窗外寂寂圆月,他慢慢弯下身子,低头与她对视道:“你最近的胆子好像是越来越大了啊!先是与其他男子纠缠不清,又在宫中肆意妄为!仗着你皇后姑姑的胆子还是你爷爷刘相的面子?嗯?”
“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那你要谁管?我是你的夫!我今日就告诉你!何为夫纲!给你好好补补你的女训和女诫!”
他话音一落,就将刘玉瑶拦腰抱起,毫不怜香惜玉的往床上一扔,后者吃痛,刚要起身,一个阴影就当面压了下来。
她大惊失色,两手推搡着面前之人怒道:“李彻!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病也好了,伤也好了!还能舞刀弄枪了,应该可以侍寝了吧?!”
第六十九章 侍寝之夜
“干什么?病也好了,伤也好了!还能舞刀弄枪了,应该可以侍寝了吧?!”
“侍,侍寝?”刘玉瑶大惊失色:“喂,李彻,你要睡在这我不赶你,但你别得寸进尺了!”
“我这叫得寸进尺?与自己的妻子行房事就是得寸进尺?”男人眸如鹰隼,一把将她乱扭的头固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你放开我!”她大叫一声,啊呜一声咬住男人的手腕,后者胳膊一抬,撞上她的下巴,顿时就让她眼冒金星。
一只大手攥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则去解开她身上的束缚,一阵凉风袭来,顿觉恐怕贞操不保。
“你不是我的夫君!你不是!”她双目赤红,却不想男人整个沉重的身体都压上她的,让她气喘吁吁无力挣扎。
“你刘玉瑶是本太子明媒正娶的妃子!我要你记住!我便是你的夫!你的天!”
身下的人恶狠狠的盯着他道:“与我拜堂的人不是你!与我洞房的人不是你!”
一句话,直接戳上了男人的软肋,将他激怒,他索性直接攫住小女人的红唇,堵上她要脱嘴而出的反抗。
“唔!”刘玉瑶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想要挣脱他的唇舌。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身体也不禁绵软下来。
“本太子让你回忆回忆,与你洞房的,到底是谁!”他的眼神之中充满讥嘲。
“李彻……”刘玉瑶的眼角隐隐含着泪光,她虽然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但还在抱有最后的期冀,希望他能放过自己一般。
“你可知在这宫中,只有你敢这么叫本太子的名字,为夫也是极为受用!”
刘玉瑶只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下她双颊通红如血,更是动也不敢动。
看着男人调笑的眼神,她刚打算做最后的挣扎,忽然眼前一亮,窗外一片火光。
“着火了!?”她大叫一声。
身上之人扭头向窗外看去,本来大好月色就这么被一片火光驱走,他有多懊恼可想而知。
但这并非着火,而是火把的光芒。
“抓刺客!有刺客!”随着众多侍卫高举火把前赴后继而来,这样的声音也响彻一片。
“可恶!怎么又有刺客了!”他震怒,尤其是在看到身下之人前一刻还在惊急交加,后一刻就已经得意而笑的时候。
拍拍他的肩膀,刘玉瑶好心提醒道:“去,去抓刺客吧!”
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敲响,小安子战战兢兢道:“殿下,娘娘,你们在房里吗?出大事啦,皇后娘娘被刺客行刺啦!”
皇后?李彻眸光一敛,转而对小安子道:“知道了。”
“太子殿下!”门外响起四皇子李徇的声音:“可有看到刺客?”
“这里一切都好,你们别处搜去吧。”
“好!”四皇子又带着禁军往别的房间去了。
这边刘玉瑶却心猿意马起来,难道是四皇子知道她有‘危险’,所以带人来解救她的?
正这么想着,身上的男人已翻身下床,扯了一边的衣裳穿在身上,双臂一展,就冲刘玉瑶使了个眼色道:“更衣。”
“叫小安子给你穿!”
男人好整以暇的将她上下看了一遍,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的衣衫不整,赶紧裹紧了衣裳,不情愿的帮他把中衣穿好,并用腰带死死勒紧,勒的他闷哼一声,险些变脸。
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小女人在他腰间的衣带上忙活,那半开的衣襟露出一片白皙的酥胸,却被肩头一块箭疤破坏,让人看了不禁心疼。
“好了!”刘玉瑶满意的看着自己在他腰间系好的疙瘩,拍了拍他松松垮垮的衣裳:“让我给你更衣,就只能这样了……”
“要你何用?”男人没好气的拉了拉别扭的中衣,却又忽然低头,剥了她的衣裳,就在她肩头的伤口处落下一吻。
刘玉瑶大惊,脸红的好像能滴出血来,后者却如偷糖得逞的孩童,心满意足的开门走出去了。
这边弄影也随之进来,扫了一眼刘玉瑶,什么也没说,静静站立在一旁。
“刺客抓住了吗?”
“没有,与你无关,我在这里保护你。”
刘玉瑶从床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裳“我去看看!”
“你!”弄影阻拦不及,她已经把衣服胡乱穿好跑了出去。
只见整个行宫之内灯火通明,无数禁军手拿火把连犄角旮旯也不放过,力求将刺客抓住。
这边刘玉瑶一跑出来,就也有禁军随之进入,一番东找西翻,防止刺客藏在她的房间。
“统领!”一人在不远处叫道:“好像发现了什么!”
这边的禁卫军督统一听,赶紧带人冲了过去,刘玉瑶也拉着弄影的手道:“我们也去看看!”
弄影这一次没有阻止,因为这是太子的地方,在这里发现了什么肯定对太子无益!
果不其然,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一人已经从太子的房间内抬出一个扁平的箱笼来。
太子推开众人,出现在包围圈的中心。
刘玉瑶见他纵然衣服穿的歪三斜扭,脸带焦灼之色,烈烈火光照在他的身上时,仍然是显得峻拔伟岸。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四皇子李徇,此人长年习武,还统御京畿戍卫,所以更显健壮许多,此时看到抬出个箱笼,不禁大怒:“混账东西!太子的东西也敢动!这里能藏的了人吗?”
“属下该死!属下不小心看到了里面的东西!自觉此事非同小可!特来禀报!”
禁军督统上前两步,先是作揖向两位殿下行礼,又问道:“这可是太子殿下的?”
“本太子手上东西那么多,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小安子!”他厉喝一声。
小安子赶紧跪上前道:“殿下!奴才没见过这个箱笼!这不是我们从东宫带来的,许是行宫里的。”
太子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向禁军督统道:“看来不是本太子的。”
“那属下可否将这东西打开?”
“请便。”
禁军督统上前去,一把将箱笼的盖子打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璀璨,就连火把的光亮也黯淡了几分。
再定睛向箱笼之内看去,在场众人无不变色。
“怎么会这样?!”连弄影那般冷酷少言的人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刘玉瑶往那箱笼里看去,只见箱子里整齐的叠放着一套明黄金线所绣的龙袍衮服,胸口一条五爪金龙眼如铜铃,龙须怒张,呼风唤雨好似随时都能腾空而起一般。
在龙袍一旁放置的是一顶东珠所串,十二旒冕九龙冠。
这一套行头,俨然是天子登九霄宝殿所穿朝服!
禁军督统大惊失色,看看龙袍,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太子殿下。
太子李彻脸色一沉,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扭头与身边的四皇子李徇对视一眼。
李徇牙关紧咬,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看来五皇子带来的龙袍,就是这个用途了……”
李彻忽的失笑:“也难为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带到行宫来。”
“殿下!”禁军督统双手抱拳冲李彻恭敬道:“这龙袍可是殿下私藏?”
李彻微微抬了下巴,嘴角带笑,眼底却清冷一片:“怎么?若我说不是呢?”
“在殿下房内翻出!证据确凿……”禁军督统的头更压低几分。
只听李彻哈哈笑道:“我说不是,你偏偏还要说证据确凿!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这……”
刘玉瑶一旁不满的压低声音,冲弄影说道:“我说狗不是我杀的,他还偏说我心狠手辣!现在也让他尝尝被人冤枉的滋味!”
弄影一记眼刀扫过去,凌厉如风:“这种时候你能不能闭嘴?!”
刘玉瑶哼道:“我心里不痛快你还不让我说了?”
“太子要是人头落地,你作为太子妃能得以幸免?”
“人头落地?!”刘玉瑶倒抽一口冷气:“没这么严重吧?”
只听禁军督统高声叫道:“请太子殿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若本太子不肯呢?”
“那就休怪属下失礼了!”
他说完就一挥手,身边禁军纷纷拔出刀剑,对着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子。
刘玉瑶脸色一变,这才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了。
只听弄影又幽幽说道:“龙袍乃天子皇位的象征,私藏龙袍,以下犯上,这可是谋反的大罪,放在臣子的身上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只见李彻冷哼一声,漫步踱下台阶,众人虽然手上举刀,却没有一个敢靠近一分,见他月下长身玉立缓缓走来,无不退步让开。
太子走至禁军督统身边,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
后者身形一个哆嗦,抱拳道:“殿下,不要让属下为难,属下相信,清者自清,真相一定会大白!”
“好,本太子跟你走。”
第七十章 不如养畜生!
“好,本太子跟你走。”
一听太子要跟禁卫军督统离开,刘玉瑶不免急了起来,赶紧拉了弄影的手道:“他这是不是傻了啊?跟着去砍头吗?”
弄影也是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转而小声说道:“这里是行宫,太子殿下的势力不在这里,对太子殿下栽赃陷害,简直防不胜防,也无法抵抗。”
刘玉瑶蹙眉,高声叫道:“太子都说这龙袍不是他的了!你们干嘛抓人!”
她的声音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太子李彻,看她的眼神竟然多了分深深的笑意。
只听禁军督统抱拳说道:“属下职责所在,还请殿下娘娘恕罪,此事还得交由皇上定夺!”
太子微微一笑,看向刘玉瑶道:“爱妃不必为本太子担忧。”
看他如此,刘玉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了,他还是气定神闲,想必一定有应对的策略了。
微微红了脸颊道:“谁为你担心了。”
太子朗声一笑,继而说道:“走吧。”
禁军督统抱拳应是,大手一挥,命人拿下太子,浩浩荡荡的出了小院。
四皇子走在后头,特意对刘玉瑶安抚道:“你放心,这摆明是有人在陷害太子,等真相大白之后,太子就能回来了。”
“啊?谁会陷害太子?”
李徇亦笑的意味深长:“想陷害太子的人多着呢,不过太子之所以为太子,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你回去休息吧,这事很快就能过去了。”
四皇子说完就走了,说是让她回去休息,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但好像不回去睡觉也帮不上什么忙,待所有人都散了,她回到房间也是唉声叹气。
弄影将房门关上走了出去,看了一眼天心明月,又望向行宫之内灯火最亮的地方,纵身一跃,飞身踏上屋顶。
几个起跃,倒踩七星,她已经如一只鸿鹄大鸟,展翅向灯火通明之处掠去。
只见禁军抬着手上的箱笼,押解太子前来,浩浩荡荡,手中火把将整片天空都烈烈烧了起来。
弄影压低自己的身影伏在青砖瓦砾之上,慢慢掀开一片瓦,望向底下明亮的正堂。
因为抓刺客惊动了不少人,所有前来狩猎的皇子和官员都已到场,见到太子被押了进来,众人无不面露惊奇之色。
当中主位上的当今天子脸色略有些苍白,咳了两声,不禁大声喝道:“你们不是抓刺客了吗!刺客呢!?”
禁军督统,太子,四皇子,纷纷跪下。
禁军督统说道:“启禀皇上,属下们还在外面搜捕刺客,方才搜到太子房内的时候,发现了些东西,属下觉得此事不容置喙,所以斗胆,先来向陛下禀报!”
明晰帝大手一挥,怒道:“什么东西?打开!”
“是!”禁军上前,将箱笼的盖子打开,待众人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就连当今太子也双眸圆睁,险些背过气去,重重跌靠在了龙椅上。
“皇上!皇上!”身边内监万福安见状惊骇交加,一边又赶紧以手抚摸皇帝的胸口,力求要将他唤回一口气。
“儿臣去传太医!”四皇子刚要传令下去,那当今天子却又抬手阻止,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气的不轻。
半晌之后,他也终于缓和过来,将万福安一把推开,满面怒容的瞪着底下跪着的人。
只见太子不吭不卑,话也不说一句,只是跪在那里。
皇帝和太子不说话,谁也没有一个敢插嘴的。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七皇子李律终于打破沉默道:“父皇!您千万保重龙体!要不然此事明日再议,先传太医给您看一下吧?!”
“哼!你闭嘴!”天子怒喝一声。
李律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五皇子李衡一把拉到一旁,暗自怪他太不懂事。
皇帝气喘吁吁的问太子道:“你是太子!朕百年之后!这皇位大统就都是你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连这几年的时间都不愿等了!这么就迫不及待想穿着龙袍做皇帝了啊?!”
他话音一落又重重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不孝子!忤逆子!朕养你这么大!还不如养一只畜生!”
太子这才抬眸看了一眼那龙椅之上的人,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来。
“父皇早就想这么骂儿臣了吧?现今终于能不分青红皂白的骂出口了。”
“你!”皇帝气的眼如铜铃,霎时说不出话来。
万福安又赶紧上前去帮他顺气,生怕他会一口气真上不来。
在场几位大臣也是各怀鬼胎,知道太子嚣张跋扈已经不稀奇了,当面顶撞皇上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真是就这么等不及的想要登皇位,私下居然还做了龙袍。
丞相刘升袖了双手,无奈摇头。
五皇子李衡站在他身边,小声问道:“相爷,外公,您也为太子痛心吗?若太子罪名坐实,可就可怜玉瑶了啊。”
刘升微微浅笑,看李衡一眼道:“五殿下嘴里的玉瑶现今是太子妃了,于称呼上可千万不要僭越,落人口舌。”
“现在是,以后说不定就不是了。”
刘升看了一眼李衡,他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继续静看事态的发展。
“朕问你!私藏龙袍!你可知罪?!”
“儿臣不知!儿臣只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彻跪于当场,威武不屈。
明晰帝怒道:“在你房中搜出来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龙袍是真的,罪名却是假的,这龙袍并非儿臣所有,父皇要认定就是儿臣忤逆,那儿臣无话可说。”
“好好好!”明晰帝痛心疾首道:“朕栽培你多年,没想到你竟然狼子野心!你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
太子转而扫了一眼箱笼中的东西,继续说道:“这龙袍是苍锦所做,每年的苍锦都只做贡品,父皇将仅有的苍锦赏赐给谁,宫中府库应该都有记载,再依次去查苍锦用途,想必就一目了然了吧?”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思路明确,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惊慌含糊,若不是成竹在胸肯定没有这样的气魄。
刘升略有几分欣赏的点点头,作为一个旁观者,皇室内斗他见怪不怪,这龙袍到底是不是太子的,他自然心中有数。
“太子殿下莫不是在拖延时间?”只听督察御史悠哉悠哉道:“大队人马远在行宫,如何能查的了京中府库?就算赶回京城,东宫应该也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了吧?”
只听李彻冷哼一声说道:“不然呢?大人不想拖延时间,难道要父皇就将我在此就地处决?”
“我……”督察御史语塞,不安的看了一眼五皇子李衡。
后者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老臣以为,太子提议,可行。”丞相刘升终于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一直在观望中的众人一见刘升已经开口了,就赶紧站在了这位百官之首的后面,纷纷表示此法可行。
皇帝被这一闹腾也是心力交瘁,重重叹口气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暂将太子收监!今夜之事不得外传!在查无定论之前,谁若泄露,朕就让他人头落地!”
皇室丑闻,确实不该外传,众人应道:“谨遵圣旨!”
“连夜拔营!回宫!”
众人应是,房顶上弄影飞身跃起,赶回太子所住小院,一会收到指令,他们就该收拾东西回宫去了。
众人散去,五皇子对七皇子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匆匆往内室去了。
宫人急急通报道:“五殿下和七殿下来了!”
林嬷嬷快步拂开珠帘走了出来,眼底一片水润光泽:“二位殿下,你们可还安好?”
五皇子眉目温润,焦灼问道:“母后怎么样了?”
林嬷嬷对左右使了一个颜色,命众人退下,又对他道:“娘娘那一剑伤的有些重,可娘娘说,若是流的血少了,只怕也不易引起大的骚乱……”
“啊?!”七皇子大惊失色,一把抓住林嬷嬷的手腕叫道:“嬷嬷!您说母后是自己伤了自己?!”
林嬷嬷赶紧说道:“七殿下且先放开老身,当初娘娘和五殿下说瞒着您,就怕您来这一出啊!”
李律目眦欲裂,不可置信的看看林嬷嬷,又看看自家五哥,喃喃重复道:“你们竟然,竟然拿母后的性命开玩笑!你们怎么能!”
“七弟!”五皇子微微闭了一下眼眸道:“这也是母后的意思,这不是玩笑,这是一场豪赌,你且看看,我们现今不是已经赌赢了吗?”
“呵呵,赌赢了?”他似笑非哭,痛心问道:“五哥,你所谓的赌赢了,就是取自家兄弟的性命?今晚,哪是抓刺客啊!就是抓三哥的对不对?!你就是要三哥的性命和他的太子之位!对不对?!”
“李律?!”李衡怒斥:“我说过了!我的兄弟,只有你一人!你无心权谋!那就什么也不要管,不要问了!”
七皇子呵呵笑了起来,指着面前之人,不可置信道:“可是,我和你不同,我还有其他哥哥弟弟,你们这样丧尽天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父皇吗?!”
“你闭嘴!”李衡一甩手,直接在面前之人的面上落下重重的一个巴掌,打的他一个晃神。
第七十一章 扫把星
“你闭嘴!”
这一巴掌打了出去,李衡似乎也有些不能接受,怔怔然看着自己的双手:“七弟……”
七皇子李律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眼底也被打出泪来,他笑道:“纵然你打死我,我该看不过去的,还是要看不过去!”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林嬷嬷顿时就急了,要追上去,却被五皇子叫住:“随他去吧。”
“这……若七殿下走漏了出去……”
“七弟不是这样的人。”李衡与他自幼一起长大,对李律的为人再了解不过。
的确,李律不是这样的人,宫中众人只知道他走到哪里都带着欢声笑语,只当他是一位逍遥皇子,单纯的不适合在这权谋宫中生活。
却不知,这也是他的一层保护色,他用自己的无害来保全自身,所谓无为所以有为。
而他又是那样一个力求平衡的人,他虽然不是个单纯的人,但却有着一个个最单纯的想法。
其中就是希望自己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都能快快乐乐的幸福生活。
他见不得太子蒙受不白之冤,也见不得自己的母亲和哥哥遭受痛苦,所以,他什么都不会说,但内心只怕备受煎熬。
李衡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弟弟,他真是又爱又恨,只怕自己哪天能大权在握,给他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隔着一张珠帘,传来一个幽幽慈爱的声音道:“外头可是衡儿,律儿?”
李律跪下道:“给母后请安,母后可还安好?”
“律儿呢?”
李衡吱唔道:“父皇下令拔营回宫,七弟带人下去准备了。”
“哦,要回宫?那太子……”
“母后放心,我已有完全应对之策!”
珠帘之内的人似乎有些虚弱:“好好好,也不枉本宫流了这些血,待回宫之后,就算太子不死,这太子之位,纵然沈将军从边塞归来,也是保不住的!”
“儿臣明白!”
“既然要回宫了,那你也去忙吧。”
“是!”
弄影前脚刚在太子所居的小院落下,就听到刘玉瑶的房内传来争吵。
“我不想和你吵!我现在心情不好!”
听到刘玉瑶的声音,弄影快步推门入内。
刘玉瑶一看到来人就赶紧说道:“弄影!那块把她给我弄走!烦死了!”
而她所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才因为一只狗险些和她拼命的雪良娣孟雪。
只见孟雪似乎还未从白天狗死的噩梦中清醒过来,纤瘦的身体虚弱的依靠在丫鬟的身上,颤巍巍的指着刘玉瑶哭道:“太子妃娘娘,您终于还是下手了,求您放太子一马!求您了!”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太子又不是我抓走的!你当我是神仙吗?神通广大吗?可以放的了太子?”
孟雪不住摇头,哭的涕泪横流,却还是咬牙切齿:“自您嫁入东宫,东宫就一直出事,太子殿下就好像遭了扫把星一样,现今又被,又被抓了……”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个害太子被抓的扫把星呗?”刘玉瑶冲她翻了个白眼。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将太子的秘密告诉别人的对不对?!”孟雪怒目瞪向她道:“你在太子身边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一定是你将秘密泄露出去,这才被他们找到!”
刘玉瑶急道:“你当老娘是什么人?我行的端坐的正!才不会做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了,太子都说那龙袍不是他的了!我相信,那就不是他的!皇上又不是瞎子!唔!”
“娘娘!”弄影快步上前,一把捂住了刘玉瑶的嘴巴。
刘玉瑶自知说错了话,赶紧点头示意她放开自己。
这边孟雪尚还哭的天昏地暗,太子被抓,就相当于她的主心骨顶梁柱没了。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睡觉吧,别哭了,哭也没有用啊。”刘玉瑶好生安慰她。
可怜的姑娘,才死了视为己出的爱狗,又没了夫君,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不过说起来,那也是她的夫君啊,但她起码还有小鹿啊,看上去孟雪还是比她惨一点。
“不用去休息了,”弄影说道:“皇上下令,拔营回宫。”
“啊?”刘玉瑶一个啊字刚说完,外头就响起万福安尖锐的声音。
“皇上有旨各宫室连夜拔营,回京!”
孟雪大惊:“这是要回京师给太子殿下治罪了吗?”
“治罪?”刘玉瑶的神情也不禁严肃起来,难道她才嫁到东宫没两个月就要守寡?
不对啊,就算是守寡也是好的了,听说皇宫里的人懂不懂就咬人陪葬什么的,那她不会要陪葬吧?
心底难免有些战战兢兢的,与弄影对视一眼。
弄影道:“奴婢来给娘娘收拾一下,雪良娣也赶紧回去收拾吧。”
她说完就把两个主子甩在当场,进了内室。
刘玉瑶叹了口气,在雪良娣的肩上拍了拍,不无关怀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希望事情不会太严重了,等回京城在说!”
孟雪一时间,更是哭的肝肠寸断,刘玉瑶看得出来,这傻丫头对太子可是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啊。
行宫上下用了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全部整装待发,连夜掌灯启程。
坐在车驾内打盹,每每闭上眼睛,却又总是不小心惊醒。
刘玉瑶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在这漆黑的深夜之中,宫人提着宫灯,拱卫着车驾前行,恍如一条璀璨的,通往未知的长河。
她又放下车帘,忧心忡忡的坐在车里。
弄影撑着额头坐在一旁,睁开一只眼睛看她道:“你怎么不睡?”
“你说太子现在在哪?”
弄影不答,只是听着车外辘辘车马声,和宫人的脚步声。
又过了半晌,刘玉瑶又打破沉默:“他是坐囚车回去的吗?”
那般倨傲而又靳贵的人,坐在囚车里,衣衫不整,被人看守,暴漏在众目睽睽之下,真是不如杀了他呢。
弄影却道:“你放心,皇上不让此事外传,一定不会让太子在囚车之中。”
“但愿吧。”又叹了口气,刘玉瑶支棱着脑袋才闭上眼睛。
弄影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丫头现今居然还真的关心起太子了,她原本以为这丫头只关心自己的死活。
连夜出发,快马加鞭,第二天晌午过后,大队人马就已抵达京师。
回到东宫之后,只听闻宫内焦嬷嬷大声嚎哭的迎了上来。
刘玉瑶忍不住有些感动起来,感情自己离开太久,连老嬷嬷也想她了?
谁知她刚张开臂膀,焦嬷嬷就一头撞进了娇弱的雪良娣怀中,肥硕的身躯险些将雪良娣撞倒,最后演变成了她抱着雪良娣的一个姿势。
“雪良娣啊!雪良娣!可算是回来了,老身,老身怎么听说,太子殿下……到底是因为何事啊?因为何事啊?”
雪良娣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祸从口出是什么意思,皇上下令,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此事谁也不准传播出去。
明面上虽然不让说,但也抵不过私底下的悠悠众口啊。
当着别人的面,雪良娣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哭个不停。
焦嬷嬷又拍着大腿叫唤开了“哎呦,造孽啊,造孽啊,老身就该去给太子爷算一卦的啊,若是知道他今年会娶个灾星回来,老身纵然一死也得阻止这门亲事啊!造孽啊!”
刘玉瑶冷冷瞥了她二人一眼说道:“什么灾星!嘴巴放干净一点!就算不娶我,别人要陷害太子,你们拦的住吗?”
孟雪哭的气力不接,还不忘说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太子殿下才不会被发现了……”
“你快闭嘴吧!别给太子惹祸了!”刘玉瑶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去,往自己的小院去了。
太久没回来,宫中也没多大变化。
弄影命人收拾房间,给太子妃晾晒衣物和被褥,然后就默默站在她的身边。
刘玉瑶心有不甘的攥紧拳头,转而又问弄影道:“太子住哪?”
“你什么都问我,当我是百事通吗?”弄影没好气道。
“哦……”
过了半晌,弄影却又冷冷答道:“收监大理寺。”
“啊?大理寺是什么地方?”
“皇亲国戚犯事住的地方。”
“哦……”
本朝大理寺并非只收监过李彻这一位太子,早在先帝时候,还曾收监过一位太子,而且那位太子还死在了大理寺中,才有了后来他父皇登上太子之位。
李彻的身上还穿着前夜刘玉瑶给他穿上的衣裳,穿的没一处服帖之外,腰带还系成了一个疙瘩,睡觉的时候怎么脱,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困难的事。
“委屈殿下了……”万福安亲自将他送进了大理寺内,身边环绕着大理寺卿周文胜等人。
太子负手,在囚禁他的方墙小院中左右看了一圈,又看向那一间两进的屋子,点头问道:“这便是大理寺里最好的住处了?”
“不敢欺瞒殿下,这已经是最好的住处了。”回话的人是大理寺卿周文胜,他说起话来也是有板有眼。
李彻点头,带头向屋里走去,小院还算敞亮,屋里就显得极为昏暗。
堂屋之内一张桌子,四条长凳,皆洒满灰尘。
“快!给殿下擦擦!”周文胜冲一个下属命令。
那下属不满嘀咕道:“在大理寺,都是一样的,还没有开过这样的先例……”
第七十二章 大理寺
“在大理寺,都是一样的,还没有开过这样的先例……”
“你!”周文胜作势要去打那下属,万福安赶紧拦住。
“呵呵,这位大人说的对,周大人不必动怒,这位大人也算是秉公办事,说起来,擦桌椅这种粗活本来就是奴才做的事,本来就是奴才做的事,老奴来就好。”
他说着已经左右看了看,见没有抹布,就亲自用袖子在那桌子上擦了,又擦了一条干净的长凳,让给太子道:“殿下请坐。”
太子李彻扫了一眼万福安,又看了看点头哈腰的周文胜,和他那些似乎隐约有些不满的属下,短促一笑,撩了袍子在椅子上坐下。
“怎么?皇上下旨废太子了?”
众人不解,万福安赶紧答道:“不曾!”
“哦,本太子还当自己已经是平民百姓了呢,可以让你们这些官老爷一根手指头就碾死了呢。”
“下官治下无方!还请殿下恕罪!”周文胜抱拳说道。
“周大人,你没罪,也没错。”李彻又侃侃而谈道:“拜高踩低乃为官者通病,上至一品将军丞相,下至七品县令里正,都深谙见风使舵的好本事,就好像你们当初科考八股的时候,考的不是那四书五经,而是虚与委蛇一样。百姓在你们面前,不仅要将你们当父母官,还要免不了一通三叩九拜,到头来,你们又有几人能对得起父母官这个称号,为百姓当家做主呢?”
“这……”周文胜额头冒出汗来。
“本太子还没被废,在你这里就有了这样的待遇,更遑论那些没有地位的平民百姓了。”
万福安深深叹了口气,抱拳施礼道:“殿下所言甚是。”
他转而又对周文胜等人道:“殿下因遭误会,暂居大理寺中,还望诸位大人善待,另外,殿下打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罪,你们可千万不要给殿下委屈受!”
周文胜连声答道:“下官知晓!下官知晓!”
万福安又对太子道:“那奴才先回宫复命了,殿下。”
李彻一手撑着额头答道:“万公公临走前给本太子整理一下床榻,一夜未睡,我现在有些乏了,你一走,他们可就不会去做这奴才的本分了。”
万福安刚应了下来,就听周文胜急道:“不敢有劳公公,大理寺中人手多的是!人手多的是!”
李彻闭着眼睛斜睨嘴角“既是如此,公公好走。”
万福安亦是笑着点头离去。
周文胜等人亲自将这一方囚禁的小院收拾妥当之后,就带人离开了。
一出小院,他身边的人就都忍不住嚷嚷起来“太子只怕此番是翻不了身了,大人做什么怕他?先帝在时的那位太子,最后不也是死在大理寺的?”
“对啊!但凡进大理寺的达官显贵,莫不是都被打入了万劫不复,就算是有冤屈那也是洗刷不掉的,他李彻从来都是个纨绔公子哥,更没什么本事给自己洗刷冤屈啊!”
“侥幸活命,也只剩烂命一条,不是太子,他连个平民百姓也不如!”
周文胜却低声呵斥他们道:“说话的时候都给我小心着点!诚如太子所说,他现今还没被废呢!你们谨言慎行总是没有错的!”
“周大人就是胆小,您**于中庸之道了!”有人不满摇头。
“依我看,四殿下沉迷兵法无心治国,七殿下年少贪玩,五皇子将来必然高居东宫!”
周文胜瞪那人道:“怎么?你还想说服老夫结党营私拥护五皇子?”
“眼下朝中上下不都是如此吗,周大人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们考虑考虑吧,将来五皇子荣登大宝只怕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啊。”
“哼!”周文胜一甩袍袖道:“鼠目寸光!老夫现在就是在救你们!好自为之吧!”
他扔下这句话就负气而去,剩下众人都纷纷抱怨起来。
刘玉瑶在东宫才安顿下来,就由四皇子带着禁军闯入东宫,说是要盘查府库。
焦嬷嬷与东宫的掌事太监自然是竭力阻拦,她肥硕的身躯堵住四皇子的路道:“这里是东宫,府库也是储君的府库,太子如今只是暂居大理寺,你们就要来抄家了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储君?!”
四皇子李徇面带难色,禁卫军统领也犹豫道:“殿下,要不要等皇上的旨意下了,再来盘查太子的府库?”
李徇喝道:“不行!等皇上下旨,黄花菜都凉了,指不定有什么变故,我请大人来,就是想让大人做个见证,也好证明我李徇也并非在徇私枉法。”
“可这里是太子殿下的东宫,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们岂能搜查……”
面对焦嬷嬷双手叉腰的蛮横模样,李徇晓之以理道:“嬷嬷应该也希望太子殿下早日回来吧?只要我们查过府库,就能还太子清白!”
纵然如此,焦嬷嬷一直以来维护的东宫威严也不容侵犯“你们说查就查?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害殿下的呢?要查,拿皇上的旨意来!老身保证不会横加阻拦!”
禁军督统摇摇头,似乎已经打算放弃了。
忽然,一个声音远远叫道:“四皇子殿下!”
李徇抬头一看,脸上随即绽开朗笑:“哈哈哈,太子妃娘娘来的正好!”
回到宫中的刘玉瑶衣着打扮愈发华贵严谨,只是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模样倒没有多少改变,她与弄影快步上前,一看到李徇带着众多禁军前来,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要,要来抓人?”
李徇赶紧抱拳道:“娘娘不要见外,臣弟也急于为太子洗刷冤屈,所以先行带督统大人来检查东宫府库!”
“要想搜查太子的东西!除非跨过老身的尸体!”焦嬷嬷蛮横的往路中间一拦,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刘玉瑶噗嗤一笑,抬手比划了一下焦嬷嬷的体型,无奈摇头道:“我还真跨不过去,四皇子殿下,你能跨过去吗?”
禁军督统失笑,四皇子却一本正经道:“总得试试才知道。”
焦嬷嬷顿时就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你们是非要逼死我啊!”
刘玉瑶又道:“谁要逼你了,四皇子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
“为了太子殿下,那完全可以向皇上请旨啊!现在去搜查府库,谁知他安了什么心呢!”
李徇不禁怒道:“嬷嬷你怎么不通事故呢?你能保证在父皇旨意下达之前,那该府库中的东西就不会有什么变故?”
“绝对不会有变故!老身掌管府库!有什么变故!我都一清二楚!”
四皇子语塞,觉得和这老嬷嬷是说不清了。
弄影一旁拉了刘玉瑶一下,传音入耳道:“让四皇子去查,以免夜长梦多!”
她深深看了弄影一眼,继而又对四皇子道:“你去查吧!带着大家去查吧!”
李徇面上一喜,已经和禁军督统抱拳向刘玉瑶道谢。
焦嬷嬷却急道:“你不能这样!你好大的胆子!”
刘玉瑶往焦嬷嬷面前以站,高出她一头来,利用身高上的优势,咬着后槽牙看他道:“我虽然对宫里的规矩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寻常人家,通常都是女主人说了算的吧?你一个老仆,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焦嬷嬷怒目圆睁,抬手指着她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太子妃了啊?”
“我难道不是吗?”刘玉瑶一把抓住焦嬷嬷的手冷哼道:“要不是看在你伺候太子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这个态度我早就让你人头落地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奴才欺负主子?”
“回娘娘,是奴大欺主。”弄影一旁适时补刀。
焦嬷嬷的手腕被刘玉瑶攥了,哎呦哎呦的叫唤开来:“你不能!太子殿下不会饶了你的!”
“我还就能了!”她猛一抬手,将这老嬷嬷甩到一旁,继而对四皇子等人招呼道:“走!查府库!对了,这府库在哪啊?”
弄影恭敬道:“奴婢来领路。”
“好!”
焦嬷嬷赶紧跟上浩浩荡荡的人群,嚷嚷道:“没有老身的命令,他们是不会打开府库大门的!你们站住!站住!”
众人也没有一个理她的,跟在刘玉瑶的身后往府库所在的地方去了。
在府库四周有侍卫把手,见了来人,赶紧行礼道:“参见太子妃娘娘,四皇子殿下!”
刘玉瑶挥挥手道:“把府库大门打开!”
众人面面相觑,焦嬷嬷一个箭步窜上前来,气喘吁吁道:“谁也不准打开!这是东宫的府库!哪容你们放肆!”
刘玉瑶英眉一竖,一时间火气有些大了起来:“打开!我还是东宫的女主人呢!”
四皇子双手环胸,悠哉悠哉道:“原来东宫的奴才都各个奴大欺主啊?”
看守府库的侍卫赶紧道:“不敢,不敢,属下这就打开!”
挥挥手,众人赶紧去合力将大门打开,请太子妃和四皇子进去。
四皇子对禁军督统道:“还请大人做个见证。”
禁军督统抱拳答道:“理应效劳。”
焦嬷嬷见大势已去,立刻又向护雏的母鸡一样跑上前去,紧紧跟着刘玉瑶,一边不忘编排她道:“没有殿下的允许,这府库的东西谁也不准动,娘娘可不要起贪心啊!”
刘玉瑶冷冷看了她一眼,虽然说她贪财,但在这危难时刻,她也是分的清轻重缓急的。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看上什么改天自己过来偷就是了,还不轻而易举?
第七十三章 老天不公
正这么想着,刘玉瑶已然跟大家一起踏入东宫宝库,只见一楼的架子上都摆放着各色珍奇古玩,书本字画,在别人眼中兴许是价值连城的,但在刘玉瑶的眼中,却是一文不值。
又上了二楼,这个地方则摆放着几十口的大箱子,她不禁暗自忖度起来,如果箱子打开,里面是不是一片金灿灿的?
“不知道苍锦在何处?”四皇子问焦嬷嬷。
焦嬷嬷冷哼一声,带头往三楼去了,三楼宝阁的东西更多,其中就有那一箱箱的布帛绸缎,一匹匹的真丝华衣。
焦嬷嬷打开一口大箱子道:“苍锦乃南疆进贡,统共就进贡了三年,这三年来陛下所赏赐的苍锦,除了给皇后娘娘的,就咱东宫最多了,一共十八匹,所用不过六匹,尚还有十二匹。”
这苍锦确实华贵,颜色又鲜艳,尤其是明黄色,这样的颜色除了帝王和储君能用之外,就算赏赐给旁人,旁人也是不敢用的。
在刘玉瑶的观念里,是饭充饥,是衣遮皮,对于这些她分不清楚的苍锦蜀锦,苏绣湘绣,还有绫罗绸缎,她一概和银子划分到一块了。
什么什么布能换多少银子,什么什么丝能换多少金子,就是从未想过要用华贵的衣料给自己做身衣裳。
想来也是废话,打家劫舍的时候穿那么娇贵的布料,都不舍得迈步子了。
她扭头看了四皇子李徇一眼,见他低垂眉目,眉心紧蹙,就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妥。
只听李徇问道:“嬷嬷觉得眼下是十二匹吗?”
刘玉瑶也数了一下,箱子里好像只有十匹。
焦嬷嬷冷哼一声道:“殿下也不瞧瞧,这箱子统共能装多少?还有两匹在这边的箱子里头。”
李徇不敢松懈,赶紧命道:“打开。”
焦嬷嬷随即打开旁边的箱子,一时间,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了过去。
只要苍锦一匹不少,另外用过的八匹锦缎在司制房和针工局找到制衣的凭据,那太子遭人陷害的说法就能坐实了!也就能还太子清白了。
然而焦嬷嬷打开的箱子里头却空无一物,干干净净!
“啊?怎么会这样?”焦嬷嬷惊了一跳,双手都不禁哆嗦起来。
刘玉瑶往前一看,也吓了一跳,惊骇道:“嬷嬷,你是不是放错地方了啊?是不是记错了箱子?”
“不可能,不可能,这府库的东西都我身亲自盘点,亲自放置的,绝对绝对不可能记错!”
见她说的笃定,四皇子与禁卫军督统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间已经明白了什么。
“这里面呢?这里面的是不是?”刘玉瑶说着已经动作飞快的打开了其他箱子,指着里面五花八门的布匹问道:“这里面的是不是?”
焦嬷嬷气的直摇头“怎么可能是呢!我还没有老糊涂到苍锦这么贵重的布料到处乱放啊!就算如此,布料用完了,我也不会摆着个空箱子在这啊!肯定得命他们收拾了,省的在这里占地方!”
这是管理府库的最基本常识,焦嬷嬷这般精明的人应该不会搞错。
只听李徇又问她道:“嬷嬷,以前的苍锦都用在了哪些地方?可有记录?”
“有的,有的,东宫无人擅长女红,太子殿下的衣着用度向来都是由司制房针工局全权负责是,这不仅东宫有备案,司制房一定也有备案!”
“那就好。”李徇点头“也许是嬷嬷记错了,这两匹布兴许已经用掉了。”
“我……”焦嬷嬷刚要开口,四皇子就将食指竖在嘴边。
只听李徇继续说道:“今日只是我个人前来探看,嬷嬷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焦嬷嬷一听,已经知道四皇子是打算帮忙把事情瞒下来了,自然感激不尽,跪地磕头,一改刚才颐指气使的模样。
刘玉瑶却心急如焚,临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两口大箱子,两大匹布,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难道真如雪良娣所说,龙袍真是太子做的?并不是有人冤枉了太子。
从府库内出去,四皇子就与禁军督统急匆匆的走了,焦嬷嬷却又噗通跪在刘玉瑶的脚下,一抬眼,已经是满面泪痕。
“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太子殿下!求求您放过太子殿下!”
刘玉瑶蹙眉,不悦答道:“你放心,我不会和皇后说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弄影一眼,见弄影低眉顺目的,似乎也不打算多嘴。
“还请娘娘救太子殿下一命啊!刘家是我朝四大门阀之一,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如今沈将军不在朝内,太子怕是只能任人宰割了啊!”
“我也着急,”刘玉瑶双手去将地上的老嬷嬷死命拉起来道:“太子这个人其实挺好的,我也不想让他出事,可是,我在刘家说话没分量,根本不顶用啊。”
“难不成刘家就忍心看着娘娘日后遭殃吗?”焦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年少丧母,这些年来在宫中也都安守本分,奈何太子这个位子却屡次给他招来灾祸,好不容易长大成人,这才刚娶妻,还未生子,就锒铛入狱!老天啊!你是多么的不公啊!”
焦嬷嬷说着说着已经拍着大腿哭喊起来,简直痛苦的不能自已,宛如老来丧子一般。
刘玉瑶也不禁心软起来,但在这深深宫门内,她的话又会有几分分量呢?
她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一晚上零星只睡了一两个时辰,翻来覆去的还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她好像看到太子被押到了菜市口,被老百姓扔了一身的菜叶。
行刑大老爷一声令下,明晃晃的铡刀就想他脖子上砍去。
倒抽一口冷气,刘玉瑶从梦中惊醒,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一片鱼肚白了。
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已经快要入夏,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不用盖被子了。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往外间寻水喝。
打盹的小宫女被惊醒,赶紧站起身道:“娘娘,您怎么起来了?天色尚早。”
刘玉瑶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提醒自己时间还早,只是她现在做了噩梦,还流了一身的汗,嘴里渴的厉害,更无心睡眠。
刚在桌前坐下倒了杯水,弄影就撩了帘子走了进来。
弄影似乎也是一夜未睡,眼睑下面还有一层青青斑痕,看到刘玉瑶后也没说话,打发了宫女下去休息,自己静静的站在一旁。
慢慢将水喝了,外面的天色还没有要亮起来的意思。
她不禁急道:“怎么还不天亮。”
“往常你总是托懒想睡到日上三竿,怎么今天想要天快点亮了?”
“我睡不着……”她倒也不拐弯抹角,实话实说道:“你说,那龙袍不会真是太子做的吧?”
弄影立即否认道:“不可能!皇上百年之后,太子就将荣登大宝,他完全不必这么心急给自己招惹事端,更何况,如果是他做的,那他也不会带这么危险的东西去行宫。”
“嗯!我也这么认为!”难得的,刘玉瑶发现自己和弄影居然达成了共识。
只听弄影继续说道:“那人想必早已料到太子会派人查苍锦一事,所以调虎离山在行宫中陷害太子,背地里又偷偷将苍锦给偷了。”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陷害太子?”
弄影抬眸,看向刘玉瑶清澈的双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玉瑶却冰雪聪明,一看便知:“是不是皇后?”
弄影又道:“皇后娘娘行事没必要都告诉你我!”
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刘玉瑶又对弄影说道:“我去向皇后姑母求情,你觉得可行不可行?”
弄影一惊:“你不要命了吗?!”
“我当然要命!”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求给太子求情就是公然与皇后为敌了,皇后也会对她这颗一手嫁入东宫的棋子失望透顶,说不定还会将她铲除。
但是……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如何?说不定皇后娘娘也不坏,说不定她可以只要太子之位,而不要太子性命呢?”
弄影摇摇头:“你太单纯了,这宫中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谁知刘玉瑶却仍然笃定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皇后也是女人,也是母亲,心肠应该没那么歹毒。”
“那你呢?你没你自己想过?”
“我?”刘玉瑶冲弄影展颜一笑:“这不就要靠你了吗,到时候太子放出来了,你就帮我离开皇宫吧,诈死也好,偷跑也好,我相信你应该也有一颗善良的心吧?不然现在也不会同情太子的遭遇而帮他了。”
弄影一怔,对上她那双黑玉般的灵秀双眸,竟然无言以对。
待梳妆完毕,天光才微微透着些许透亮,刘玉瑶头一次没有抱怨自己身上累赘的衣饰,坐在轿撵上,由宫人抬着,往中宫皇后处去了。
才在宫门口下来,就有内监急匆匆的迎上来满脸堆笑道:“呦,太子妃娘娘驾到,不知所谓何事?”
刘玉瑶一手扶着弄影,一边冲那太监笑道:“有劳公公通报,儿媳是来给母后请安的。”
弄影不禁多看了刘玉瑶一眼,今日的她不仅衣着得体,亦是谈吐不凡,似乎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一般,身上可算有一种闺秀的气质了。
那内监忙作揖行礼:“皇后娘娘在行宫遇刺,身子还没好利索,免了六宫的晨昏定省,太子妃娘娘只怕也是见不到了……”
刘玉瑶往凤藻宫内张望过去,又道:“你没通报怎么知道姑母不能见我呢?”
第七十四章 求情
“你没通报怎么知道姑母不能见我呢?”
那内监见她都搬出姑母这一层的关系了,也不敢懈怠,赶紧小跑着往鸣凤殿去了。
没多长时间就点头哈腰的跑了回来,冲刘玉瑶道:“太子妃娘娘久等了,皇后娘娘请您进去呢。”
刘玉瑶冲他哼了一声,又深深的吐了口气,扶着弄影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凤藻宫的鸣凤殿。
在鸣凤殿配殿花房内,皇后正闲闲躺在贵妃榻上,一手支头,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夏风拂面,拂过凤藻宫一池早开的睡莲,暗香袭人。
刘玉瑶进来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心虚,尤其是看到皇后那般雍容富贵,自成一派威严的模样,甚至有点想打退堂鼓。
但来都来了,粉身碎骨全不怕才有他们玄风寨儿女的血性!
“玉瑶给姑母请安。”
皇后慢慢扭转过头,慈和一笑,冲林嬷嬷道:“赶紧给太子妃看座。”
“是。”林嬷嬷忙将一张软凳放在了皇后贵妃榻的旁边。
“谢谢姑母。”
在凳子上坐下,刘玉瑶又道:“姑母,听说你在行宫的时候遇到刺客了,现在可好些了?”
“已经不妨事了。”皇后微笑说道:“之前在行宫遇刺,好在太医及时救治,本宫才捡回一条命来。”
“那……刺客现在还没抓到吗?”
皇后心有余悸的摇头说道:“那么容易抓到的,就不是刺客了。”
“为什么有人想要行刺皇后呢?您不是天天在宫里的吗?怎么会有仇家呢?”
皇后脸上挂着的微笑忽的一僵,略有些不悦道:“玉瑶,你问这些做什么?是谁让你问的?”
刘玉瑶故作不解道:“难道这些不能问?我关心姑母才问的啊。”
皇后望着她,只见她一双漆黑如玉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略有些不解的弯起嘴角,露出莹莹皓齿,歪着头又问道:“姑母怎么了?”
刘皇后觉得自己对这个侄女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了,以前她对刘玉瑶的印象就是,她好像是除了自己之外,刘家出来的又一个才女。
这位才女名动京华,美丽无双,甚至将她年轻时候的风头全部压下。
不过没关系,她贵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已经不必让她去和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较高低了。
圣旨一下,将她嫁给了当今太子,在外界看来,似是可惜了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但在皇后看来,刘玉瑶无疑是自己将来反噬太子的一颗重要棋子。
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越来越不了解刘玉瑶了,才女之名徒有虚表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觉得她还擅长装疯卖傻,只是眼前看到的那个她到底是不是真实的那个她?
“玉瑶,你到姑母这里来,到底所谓何事啊?”刘皇后也不禁多了分戒备,看向自己的侄女。
只见刘玉瑶展颜一笑,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道:“我这不是来看望看望姑母吗?您还没告诉我,到底是谁想刺杀姑母呢?又为什么会刺杀你呢?”
“你这么想知道?”皇后冷冷斜睨她一眼。
刘玉瑶又面带担忧道:“是啊,刺客连姑母都敢行刺,那我们在后宫不也是人人都得害怕吗?”
“这你放心,那刺客八成是想行刺皇上的,却被本宫挡了一下,现今回宫,皇上身边高手如云,深宫之内也是固若金汤,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呼,那就好,那就好。”刘玉瑶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胸口,继而又向皇后问道:“姑母啊,抓刺客的那晚,太子也被抓了,那,刺客会不会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皇后又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神色单纯,似乎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并无其他深意一般。
又忍不住的抬头看了弄影一眼,弄影却低垂着脑袋,什么情形也看不出来。
“你觉得刺客和太子有关吗?若玉瑶你能指控太子和刺客有关,皇上一定会对你大加褒奖,到时候,整个刘家,也都可以沾了你的光啊。”
刘玉瑶听闻,面带喜色嘿嘿笑道:“真的可以吗?”
皇后见她如此,心中腹诽,到底是个丫头片子,本来还以为她与太子之间早已暗生情愫,现在看来,夫妻果然就是同林鸟啊,大难来时各自飞。
“自然可以!太子到时候再也没有翻身之日,姑母也能松口气了不是。”
“太子会死吗?”
“怎么,你不舍得?”
刘玉瑶将脑袋摇的飞快:“太子死了,我也得死吧?不是得殉葬吗?”
皇后好似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笑道:“你可不要忘了,你是刘家的千金小姐,又是本宫的侄女,怎么会沦落到殉葬这一步呢?”
“真的啊?”刘玉瑶一把捉住皇后的手,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说道:“那可不可以这样?那就有劳姑母向皇上求情,让皇上因为龙袍一事,对太子从轻发落!”
皇后陡然一惊,警惕道:“你这是何意?”
“姑母你想啊,私藏龙袍,加上他行刺你,两件事合成一件,到头来也就是个废除太子的结果!”
皇后反问:“这有什么不好吗?”
“姑母难道你不想……”她说着,就靠近皇后,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然后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皇后了然,继而又问她道:“那你的意思是?”
“您老出面求情,不管废不废太子,先将他放出来,到时候我再和皇上说他行刺您,那时候把他抓进去,他可就没有第二个太子之位可以废除了,有的就是他的小命了!嘿嘿嘿!”
言罢不忘露出一个桀桀怪笑,一脸狡黠的看向皇后。
皇后被她那表情吓了一跳,仔细一想,竟觉得她说的还颇有几分道理,在外人眼中,她一向母仪天下,对所有皇子都视如己出,更为太子安排了一门好亲事,太子每每犯错自己还从旁求情。
现在太子不仅不知恩图报,还行刺她,李彻这个名字从此就只能和狼心狗肺挂在一处了。
刘皇后微微一笑,亲切的在她的手上拍了拍道:“还是玉瑶为本宫想的周到,只是太子私藏龙袍,此事可大可小,只怕本宫在皇上身边也是多说无益。”
“怎么会呢!”刘玉瑶急了:“你是皇后啊!是皇上的枕边人,吹吹枕边风不就行了!哪那么麻烦!”
刘皇后的眼睛不禁危险的眯紧,嘴角上却是笑容不减:“本宫说不能,就是不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玉瑶也惯会察言观色,知道她这个表情怕是生气的预兆,赶紧起身道:“那,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我还是先告辞吧!”
皇后笑道:“本宫近日身子不适,你没事也不用来晨昏定省了。”
“嗯……好。”
她说完,就赶紧招呼弄影,飞快的离开了。
这边皇后冷哼一声,目光沉静如水,看向窗外。
半晌之后,林嬷嬷才道:“奴婢怎么觉得太子妃的提议可行,您还有什么顾虑吗?”
“顾虑?当然有,万一太子被放出来了,她不肯倒打一耙与本宫陷害太子行刺怎么办?”
林嬷嬷笑道:“这不可能吧,太子妃可是您的亲侄女啊。”
“难道是本宫想多了?”皇后叹了口气,又幽幽说道:“本宫在这宫中二十多年,所经多少风浪,少不得要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当年为了自己的地位与妃嫔争宠,现今为了儿子的地位与皇子夺权,一步错,则步步错。”
“是……是奴婢考虑欠妥。”
“且不论玉瑶今日所说,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多少都有些风险,若本宫求情,加上太子势力犹存,沈家施压,皇上说不定还不会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就算是废除太子,也太便宜他了。若本宫不求情,不管废不废太子,他都得在大理寺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慢慢磨去他在宫内朝上的所有势力,将来出来了,再打压他,还不容易吗?”
林嬷嬷听了,不禁点头称是,转而又道:“若用太子妃的法子,不是可以将太子彻底的……”
“彻底铲除吗?”皇后冷哼:“凡事都有未知的风险,就算玉瑶能指控太子,可别忘了,沈家绝对不会允许前贞元皇后的这个血脉就这么没了的,皇上顾忌沈家,也未必会要太子性命,绕了这一大圈子,本宫又是何必呢?”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考虑的不周全了。”
只听皇后又道:“所以,本宫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原计划进行,那些不能掌控的发展方向不值得本宫拿着衡儿的未来冒险……”
“确实,这一次太子私藏龙袍罪名坐实,他的太子之位,谁也保不住了。”
皇后点头,又叹口气道:“这个玉瑶,本宫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说她傻,她也不傻,倒是会装疯卖傻一般,本宫方才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要给太子求情呢。好在太子即将扳倒,本宫不用冒险去用她了……”
林嬷嬷点头,想到五皇子看刘玉瑶的眼神,一度想要说什么,但见皇后似乎心情不好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刘玉瑶从凤藻宫出来,也是重重叹了口气,一脚将脚下的石子踢飞。
弄影重重扶了她一把,对周围人道:“你们先回东宫吧,我陪太子妃走走。”
第七十五章 贤妃
“你们先回东宫吧,我陪太子妃走走。”
众人应是,抬着肩舆往东宫去了。
这边刘玉瑶一头雾水,哭丧着个脸道:“有轿子不坐,干嘛要用腿走?”
弄影冷冷看了她一眼,她这才噤声。
在远离凤藻宫,周围又没人的时候,弄影终于开口说道:“你刚才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刘玉瑶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心有余悸的看她道:“你要骂就骂吧,别打我就行,反正我打不过你,我要是上来就向皇后求情,她说不定会砍我脑袋呢,只能这么说了!”
“若不是你整日想着逃出宫去!我又岂会对你动手?!”弄影略带薄怒。
“那谁知道……”刘玉瑶小声嘀咕着。
“不过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戏,皇后一向心思缜密,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出现纰漏。”
随后攀折了一根树枝,刘玉瑶边走边拿在手上晃荡:“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得试试啊,说不定她就上当了,说不定她就能把太子放出来了呢,到时候你帮我从皇宫里出去,鬼才去给她指控太子行刺!再说了,太子本来就没行刺,抓刺客的时候他还在我房里呢!”
一股脑的说出来,心里顿时就敞亮多了。
这边弄影又冷冷看了她一眼,刘玉瑶看到远处云香鬓影,缓缓行来一群人却是比这百花还要娇艳欲滴的宫中妃嫔,其中为首的,正是自己比较熟悉的丽贵妃,以及上次怪她偷长安殿贡品的贤妃。
刘玉瑶见状当然是避之不及,然而这些人到底眼尖,也不知是谁见到之后率先叫道:“这不是太子妃娘娘吗?”
“还真是!”
这一下,她就是想躲也躲不了了,弄影催促她上前去。
只要硬着头皮走过去,屈膝道:“丽母妃。”
丽贵妃很是受用,亦屈膝行礼道:“折杀本宫了,太子妃娘娘。”
众人也随之屈膝见礼,一旁贤妃酸溜溜说道:“太子妃可是眼高于顶的,心里,眼里,就只有你丽母妃了吧?把我们当什么?”
刘玉瑶忍不住看她一眼,只见贤妃要比自己上次所见清瘦了很多,穿着一件雪白抹胸广袖绫衫,飘飘御风,好似仙子一般。
在这群妃嫔之中,她本就是最年轻的,看上去比她刘玉瑶也大不了几岁。
丽贵妃掩嘴噗嗤笑道:“好啊,好啊,贤妃是想做母亲了不成?一会本宫让老四多叫你几声母亲,也好让你受用受用!”
丽贵妃话音一落,众人就哈哈大笑起来,这边贤妃狠狠剜了丽贵妃一眼,将唇瓣咬的死紧。
马上有人又道:“太子妃怎么是从这个方向来的?难道是从凤藻宫出来的?皇后娘娘伤在哪里了?可是已经大好了?”
“啊?”被这么一问,刘玉瑶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真不知道皇后到底哪里受伤了。
“额,已经快要好了!”她笃定说道:“嗯,快要好了,只是还没不能下床!”
她可没撒谎,刚才去的时候皇后确实躺在贵妃榻上晒太阳,根本没有要下床的样子。
丽贵妃又道:“等过几日皇后好些了,咱们再去探望也不迟,太子妃日后再去的时候帮我们给皇后送去问候就是了。”
贤妃冷嗤一声道:“什么送去问候,她们姑侄俩还不知在密谋怎么害人呢,还有心思送问候?”
众人一惊,不自觉的远离贤妃一步,似乎想和她拉开距离。
贤妃的话对于刘玉瑶来说自然是不痛不痒的,顶多是觉得被人冤枉了,然而丽贵妃却勃然大怒道:“贤妃!你竟然有这样的胆子!诬蔑皇后娘娘和太子妃!”
贤妃嗤笑道:“我诬蔑?谁听到了?你们听到了?那尽管去皇上身边告状去吧!”
丽贵妃气的不住摇头:“我们姐妹一场,在宫中互相扶持,左不过是希望各自安好,又怎么会去找皇上告状,你若总是这般口无遮拦,日后,还是自己吃亏!”
贤妃不置可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就在众人貌合神离的时候,刘玉瑶却突然跪在了地上,她对丽贵妃以及贤妃说道:“既然提到太子殿下了,玉瑶还请诸位母妃能帮帮忙,在皇上面前为太子求求情。”
弄影被她这一跪也吓了一跳,但起码可以看出,这丫头似乎是真想为太子求情的。
丽贵妃与众人自然是避之不及,受不了她这样的大礼,上前搀扶她道:“太子妃快快请起,我等姐妹都居于后宫,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所犯何事,但朝中政事,都不容置喙!后宫议政,可是要性命不保的。”
“啊?这么严重?”刘玉瑶被从地上拖了起来,看丽贵妃表情诚恳,似乎不是在撒谎,也不禁锁紧了眉心:“是我不好,说话欠考虑了。”
丽贵妃笑着摇头,背地里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捏了捏。
刘玉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似乎是让她不要担心。
是啊,就算皇上封锁了消息,禁止众人将太子私藏龙袍的事情传出去,但丽贵妃作为四皇子的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当她神情恍惚的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有大理寺卿,内务总管,并禁军督统带人赶到了东宫,说是奉皇上之命,搜查东宫府库,找苍锦。
结果还是和那天一样,东宫有两匹苍锦不见了,至于用到了何处就不得而知了,下面内务府所要做的就是核查各宫苍锦数量和用处。
如果没有其他纰漏,那就几乎可以肯定,东宫的苍锦确实拿去做龙袍了。
是夜,月黑风高,一连三天都没能睡个安稳觉,刘玉瑶从床上坐了起来。
宫人举着灯烛从外间走了进来,对她说道:“娘娘睡不着?”
嘟着嘴,她点点头。
宫人又道:“要奴婢点安神香吗?”
她又摇摇头。
宫人见她似乎不大想说话,索性也闭嘴不言。
过了一会,刘玉瑶却道:“弄影呢?”
宫人顿时紧张起来,想起弄影临走之前说好生看住了太子妃,不允许她踏出房门一步,否则太子妃会有危险之类。
“弄影,弄影姑姑说有急事要办,所以,所以出去了。”
刘玉瑶面上一喜,反倒把那小丫头吓了一跳:“娘娘,您,您……”
“难道弄影有办法?”她不禁疑惑起来,弄影不是和她一样,都希望太子平安无事吗?难道她去想办法救太子了?
难不成,却劫狱了?居然没带她!
不过想来,劫狱这种事情一向都是武林高手才能参与的活动,她去了说不定还会成为累赘。
“娘娘……”宫人小声道:“您,既然睡不着,要不要吃点东西?傍晚的时候,贤妃娘娘送来好些新鲜的樱桃,正是从她宫里摘的,宫外进贡来的樱桃还在路上呢,您可以尝尝鲜。”
贤妃?贤妃这么好?居然给她送樱桃吃?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她现在紧张的等弄影回来,自然也没有心情去吃樱桃了。
“先放着吧,等弄影回来一起吃。”
“嗯,好。”弄影不愧是太子妃娘娘的心腹啊,连樱桃这么难得的东西都留着跟她一起吃。
而此时,作为太子妃‘心腹’的弄影,正一个腾挪间,落在一间屋顶上。
夜空深寂,万里无星,黑沉沉的云彩将天心明月遮了个密不透风,也让一身夜行衣的她彻底与瓦片融为一色。
从宫内奔袭到宫外,这一路上可把她累的不轻,喘口气,她在屋顶上伏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座小院。
院子不大,院子里还种植着一颗两人环抱粗的大树,见证着这座小院在大理寺存在的时间有多长。
院内漆黑,院外却有禁军提着灯笼巡逻把守,初夏的夜色下,除了虫鸣和他们的脚步声,就一片静谧。
喘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呼吸,弄影慢慢掀开手下的一片瓦砾,只见房间里头点着一根灯烛,光线昏暗。
一张八仙桌旁,男子披散着头发,穿着白色的中衣坐在那里。
昏暗的灯桌让他的面庞看上去恍如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眉目英挺。
此时的他正在用一根手指敲打着桌面,脚下单膝跪着一个人。
弄影眸光一敛,她认出了那个跪在地上的人。
不是上次在山下见过的神风营统领夏忠是谁?
没想到在守卫如此森严的大理寺,夏忠居然还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当真不容小觑。
这对主仆一坐一跪,很长时间也没有开口说话,最终,太子沉声说道:“没想到他准备的倒还挺充分的。”
夏忠抬头说道:“看来丢失的苍锦是找不回来了,殿下……”
李彻点头:“我倒是小瞧他们母子了……”
“下一步,殿下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男人的手指在桌面上缓缓敲动,薄唇微微勾起的时候,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意味。
“殿下,属下实话和您说了吧,神风营已联络了殿下的心腹官员随时待命,若现在置之死地而后生,属下有八成把握!”
李彻点头,“八成把握……却要让本太子背负弑君篡位之名。”
“还请殿下三思,若就这样被废除太子之位,您在朝中苦心积聚都将付诸东流,届时再拼死一搏,只怕只有三成把握了。”
他又何尝不知?但却不知为何,他似乎在还赌一把,赌那位被他称为父皇的人还能有所顾忌,还能对他哪怕有一点点的父爱。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该看的出来,他李彻所蒙受了不白之冤。
可是这这个冰冷的皇宫之内,有的只是君臣,却无父子。
他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夏忠惊叫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