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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万千少     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txt下载     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六、魔药课

    德拉科马尔福直到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魔药课上了一半的时候才出现在教室里。他一脸病恹恹地走进来,右臂包着绷带,还用一根悬带吊着。

    事实上应该没有这么严重,哈利想,他这是在假装自己是从某次可怕的战斗中生还的英雄。

    “怎么样了,德拉科?”潘西帕金森问道,“还是很痛吗?”

    “痛啊。”马尔福说,故意扮出一个勇敢的鬼脸。但哈利看见,在潘西的注意力回到坩埚上的时候,他对后排的克拉布和高尔眨眼。

    “坐好,坐好。”斯内普教授慢悠悠地说道。

    哈利和罗恩对视了一眼,如果是他们迟到了,斯内普教授绝对不会对他们说“坐好”的,他会狠狠地扣格兰芬多的分数然后关他们禁闭。但马尔福在魔药课上不管怎么样,却一直能够平安无事。大概是因为斯内普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不管什么情况他总是无条件偏袒自己学院的学生。

    “德拉科,这里!”第一排的路德维希回过头朝已经准备落座的德拉科挥舞着手臂,“院长同意了我们两个一个坩埚!”事实上真是哈利和罗恩误会斯内普教授了,因为上课前路德维希就专门去跟他们斯莱特林的院长打了招呼德拉科还在医务室作检查,可能会迟到,而且手臂受伤不方便处理魔药材料。

    其实德拉科并不算是迟到了太多,他只是没听到理论课的部分罢了,今天他们要制作一种新药剂缩身溶液,而这种简单的药水他早就把流程背得滚瓜烂熟了。

    “我听布雷斯说啦!你的魔药成绩超级好!快来快来!这样我就省事多了!”路德维希得了院长宛如蛇怪石化的一眼,莫名其妙被捎带上的布雷斯抖了抖,假装低头在书上看流程。

    德拉科淡淡地扫了一眼靠后排的罗恩韦斯莱和哈利波特,最终还是拎着他的坩埚朝着前排的路德维希走去了,他原本是打算借手受伤好好地使唤一下疤头和黄鼠狼,再顺便挖苦他们两句。

    此时,路德维希的坩埚已经架好了,材料已经码放好了,正准备切他的雏菊根,朝德拉科咧嘴一笑。德拉科回了他一声轻哼,也就放下背包,在他旁边坐下来了。

    “手怎么样了?”路德维希问,一边抓过一把雏菊根。

    “如你所见。”德拉科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他哼哼唧唧地闹了闹,庞弗雷夫人虽然不耐烦,但还是给他吊上了悬带。

    路德维希轻笑了一声,又低着头,继续用银质小刀快速地切着,动作熟练又精准,十分有节奏感。他抓放材料的动作看上去是那么的随性,可手下切出来的雏菊根长度误差却能准确到半毫米。银刃划过,无花果的外皮精准分离,一边切一边忍不住打起节拍的路德维希轻轻哼起了普鲁士荣耀进行曲。一旁的德拉科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把量杯和缓和剂瓶子塞到他手里,扬着下巴命令道:“两盎司。”

    路德维希乖乖不唱了,接过量杯举到平视处对着光线小心地将液体倾倒出来。

    德拉科微微侧脸,视线扫过路德维希挽起来的袖子,落在了他光洁的右手臂上,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也只是抿了抿嘴角,什么也没问,接过了两盎司的缓和剂,低头准备熬制底剂。

    坩埚里的药剂逐渐变成了淡绿色,德拉科接过路德维希递过来的雏菊根和切碎称量好的毛虫,发出了一声满意的轻哼。环视四周,大部分的同学还在处理雏菊根或者在给无花果剥皮,作为魔药大师西弗勒斯斯内普言传身教的教子,德拉科对他的魔药课新助手很是满意。不错,严谨的德国人,德拉科在心里这么评价着自己的新舍友,一边打开盖子,拿起了装着水蛭汁的瓶子

    “等等!德拉科!”路德维希猛地拽住德拉科的左手腕,“你不能这么倒!书上写着的是少许水蛭汁!”

    “那你一般加多少?”德拉科挑了挑眉毛。

    “一般书上写‘少许’我会加三量勺或者六滴。”路德维希想要拿下德拉科手里装着水蛭汁的水晶瓶,但德拉科嗤笑了一声用胳膊肘撞开了他的手:“闭嘴吧,斯古雷特先生。这个没有定量的,该加多少我心里清楚。”

    “可是”

    “闭嘴!斯古雷特先生!我的魔药成绩是全级第一!”德拉科暴躁地回道,声音大得整个教室都听见了。哈利注意到斯内普只是挑了挑眉毛,却给前排小声笑了一下的西莫和迪安扣了两分。

    路德维希不说话了,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德拉科正在缓缓往坩埚里倒着水蛭汁的左手,德拉科并不为所动,认真地注视着坩埚里的情况。就在某一滴液体落进坩埚里的时候,液面产生了一个非常微小几乎被水泡破裂所掩盖过去的颤动,德拉科马上停手,放下水晶瓶,把锅内液体逆时针搅动了两圈半。

    抬头,德拉科就冲着路德维希翻了一个很不优雅的白眼,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教父是英国最年轻的魔药大师,我从五岁就开始学习魔药配方,你呢?”

    我导师是曾经统治德国且几乎横扫了欧洲巫师界的圣王,我七岁不到就把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理论知识学完了,路德维希撇了撇嘴,在心里干巴巴地反驳道。

    就在这时,路德维希斜后方的纳威隆巴顿遇到了麻烦。在魔药课上,这个圆圆脸的格兰芬多男孩总是会被弄得精神崩溃,魔药是他学得最不好的课程,而且,由于他十分害怕斯内普教授,事情就十倍地糟。他原本也并不想坐得这么靠前的,可是唯一愿意在这门课上帮他的赫敏格兰杰偏偏坐在了第一排路德维希斯古雷特的后面,他也只好畏畏缩缩地提着坩埚坐到了赫敏旁边。他的药剂本来应该是一种亮绿色的酸性物质,此时却变成

    “橘色的,隆巴顿。”斯内普教授说道,用勺子舀了一点出来,再让它溅回坩埚里,以便大家都能看见,“橘色的。告诉我,孩子,有什么东西渗透到你的这个厚厚的头盖骨里去了吗?你没有听见我说,很清楚地说,只需要一滴耗子的胆汁吗?难道我没有明白地说,加入少许水蛭的汁液就够了吗?我要怎么讲你才能明白呢,隆巴顿?”

    纳威的脸成了粉红色,人在发抖,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先生,”赫敏忍不住插嘴道,“如果您允许,我帮他改过来行吗?”

    “我可没有请你炫耀自己,格兰杰小姐。”斯内普教授冷冰冰地说,于是赫敏的脸和纳威一样地红了。“隆巴顿,今天下课以前,我们要给你的蟾蜍喂几滴这种药剂,看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这样做会激励你好好地制作这种药剂。”

    斯内普教授走开了,剩下纳威在那里吓得六神无主:“帮帮我!”他对赫敏呻吟道。

    赫敏趁着教授去看拉文德坩埚的时候搅了搅纳威的坩埚,发现耗子胆汁和水蛭汁加得还不是一般多,她不仅需要帮纳威稀释还要加更多的别的材料进行逆调配。这时,前排的路德维希回头看了看纳威的坩埚,皱了皱眉,伸手从纳威桌上抓了三个无花果和一把雏菊根。

    等赫敏刚把稀释剂混合好找机会倒进纳威的坩埚时,一银碟切放整齐称量好的雏菊根和无花果就放在了她的面前。赫敏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路德维希狡黠的笑容。前排斯莱特林男孩眨了眨眼:“最好再加两克毛虫内脏,逆时针三十圈,我这边不方便帮他调,不过可以帮忙切一下材料。”他旁边的德拉科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竟然也默许了路德维希帮助格兰芬多吊车尾的行为。

    赫敏格兰杰放下了手中正准备剥皮的无花果,微微有些脸红地接过了材料,一边小声道谢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正在后排检查罗恩坩埚的教授。她此时非常不好意思,因为上课前听到路德维希对布雷斯扎比尼说自己在魔药课上没什么天赋时,还自以为这个德国男孩的魔药学是弱项。专门坐到他的后面,一方面是想离所谓的天才近一些,一方面也是想把前面跟他一起上的几节课特别是变形课的脸面挽回来。可事实上,路德维希只看了纳威坩埚里的药剂一眼,就准确做出了逆调配材料用量的预估,这一点也证明了他的魔药成绩绝对不差。

    “你稀释的时候多加了两滴松油,格兰杰,没有人告诉你稀释时剂量的偏差会比调配时更影响成果吗?”德拉科回头撇了一眼坩埚杀手隆巴顿的药剂,轻蔑地冷笑道,赫敏的脸涨得通红。

    斯内普教授注意到了前排的动静,顺着过道朝前走去,他身后的罗恩恶狠狠地朝德拉科马尔福金灿灿的后脑勺比划着粗鲁的动作,他刚刚被斯内普讽刺“浪费太多时间在切东西上坩埚快要烧化了都不知道”,现在心情正差着呢。

    斯内普教授扫了一眼安安分分地盯着自己坩埚的赫敏,视线又在纳威正忙不迭往坩埚里扔无花果的手上停留了一下,走到了第一排前面,用勺子舀起了路德维希和德拉科的药剂,嗅了嗅,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先完成调配阶段,为斯莱特林的马尔福和斯古雷特各加三分。”

    “这不公平!他们有两个人!”罗恩重重地把银质小刀拍在桌上,恶狠狠地瞪着教室前排,当然,比他发出更大抗议声音的迪安被斯内普扣了一分。

    趁着斯内普教授往教室后面走,路德维希转过身在教授背后朝着罗恩的方向做鬼脸,一手搭着德拉科的肩膀,一脸瑟地炫耀着自己的好搭档。

    一瞬间罗恩反倒哽住了,也讽刺不出什么话了。旁边的哈利噗嗤地笑了一声,赶紧低下头装作查看笔记,在桌子底下被自己愤愤的好友狠狠地踩了一脚。

    没过一会儿,斯内普教授说道:“现在,你们应该都加完各种成分了。这服药剂要煮沸了才能喝,药滚的时候收拾好东西,然后我们要试验隆巴顿的……”

    不少斯莱特林的学生大笑了起来,特别是西奥多,他笑完了纳威还朝路德维希做鬼脸。路德维希在斯内普教授朝后走的时候回敬了西奥多一个粗鲁的手势,然后被德拉科捅了一手肘。

    看着纳威流着汗使劲搅拌他的药剂,赫敏用嘴角向他发布指示,免得让教授看见。哈利和罗恩收拾好他们没有用完的各种配料,准备到教室角落的石制水槽里去洗手和勺子。起身时哈利看见路德维希假装弯腰捡掉在地上的勺子,正借着站起来给药剂装瓶的德拉科马尔福的后背作掩护,向脸色苍白的纳威作提示,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捅了捅手肘,示意罗恩看过去。

    临近下课,斯内普踱到纳威身旁,纳威正畏缩在他的坩埚旁。“大家都走拢来,”斯内普教授说,他的黑眼睛闪了闪,“来看隆巴顿的蟾蜍会怎么样。如果他做成了缩身药剂,他的蟾蜍就会缩成蝌蚪。如果他做错了,毋用怀疑,他的蟾蜍就会中毒而死。”

    格兰芬多院的学生害怕地看着,斯莱特林院的学生兴奋地看着,而路德维希则在他们院长的身后朝纳威挤了挤眼睛。

    “别想了,肯定死不了。”哈利听见他前面的布雷斯扎比尼侧头小声对他旁边正一脸兴奋准备看热闹的西奥多诺特说道,“这间教室里魔药学最好的三个学生就在他旁边。”布雷斯是把德拉科也算进去了,但是哈利说什么也不会承认他帮助了纳威,要说有那么一丁点功劳,也只能算是非主动地稍稍掩护一下了同样是斯莱特林的路德维希。

    这时,斯内普教授左手拿着蟾蜍莱福,将一把小匙放到纳威的药剂里去,这药剂现在已经是绿色的了。他灌了几滴到了莱福喉咙里。

    果然,片刻静寂,莱福大口喘气,然后轻轻的噗的一声,蝌蚪莱福便在斯内普手掌上扭动了。药剂或许不够完美,但它是正确的。

    格兰芬多的学生鼓起掌来,西莫忍不住小声欢呼了一声。斯内普教授一脸酸酸的样子,从长袍口袋里抽出一个小瓶子,倒了几滴在莱福身上,它突然重新长大,完全变回了成年蟾蜍的模样。

    “格兰芬多扣五分。”斯莱特林的院长冷着脸说道,这句活抹去了格兰芬多学生们脸上的笑容,“我告诉你别帮助他,格兰杰小姐。下课。”

    等哈利、罗恩和赫敏爬上通向前厅的楼梯时,罗恩还在因为斯内普而愤愤不平。

    “格兰芬多扣五分,就因为那药剂对头!你为什么不撒谎呢,赫敏?你应该说就是纳威自己做的!或者推到路德维希身上啊!”赫敏没有回答。罗恩向四面看。“她到哪里去了?”

    哈利也转过身来,现在他们站在楼梯的顶端,眼看着班上其余同学在他们身旁走过,走向大厅去吃午饭。

    “她刚刚就在我们后面的。”罗恩皱着眉头说。他们俩停下来,在人群中四处找寻着赫敏的身影。

    德拉科马尔福和路德维希斯古雷特并肩走过他们身旁,身后跟着的是扎比尼和诺特等人。德国男孩朝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其他几个斯莱特林男孩都仿佛没看见他们。

    “她在那里。”哈利说。

    赫敏略有些喘,急急忙忙地上了楼梯,她一手抓住书包,另一手似乎在把什么东西塞到她袍子的前襟下面。

    “你怎么做到这一点的?”罗恩问道。

    “什么?”赫敏说,和他们一起走。

    “前一分钟你在我们后面,现在你又在楼梯下面了。”

    “什么?”赫敏有点迷惑且慌乱的样子,“呃、我回去取东西。哦、不......”她的书包突然裂了一道缝。

    哈利并不惊讶,他可以看到她书包里至少有十二本又大又沉的书。“你干吗随身带这么多书?”罗恩问她。

    “你知道我要上多少课。”赫敏喘不过气似的说,“帮我带几本,行吗?”

    “不过”罗恩翻转她递给他的几本书,在看书的封面“今天你不用上这几门课呀。今天下午只有黑魔法防御术课。”

    “哦,是的。”赫敏含糊地说,但她把所有的书都放回到她自己的书包里去了,“我希望午饭有些好东西吃,我快饿死了。”抱着书包,她补充了一句,然后大步走向大厅去了。

    “你是不是觉得赫敏有些什么事没告诉我们吗?”罗恩问哈利,哈利耸了耸肩。

    赫敏真的是一副饿坏了的模样,要知道狼吞虎咽那可不是她平时的作风。要说大厅里还有谁吃得比她更快,那就是斯莱特林长桌上的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德拉科扬着他尖尖的下巴看着风卷残云一般地扫光盘子里的食物的德国男孩,挑了挑眉毛,“帮我给鸡腿去骨。”他倒是想在午餐时间说说话,但路德维希今天却急急地进食,并没有想要聊天的意思。

    “找布雷斯。”路德维希头也没抬,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凭什么又是我?”正在仔细替德拉科切牛排的布雷斯愤愤地瞪了路德维希一眼,后者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正一手拿着南瓜汁,一手把土豆块往嘴里塞。

    最后是潘西切好了鸡腿肉递给了布雷斯,添到了德拉科的盘子里:“路德维希你吃太快了,赶着要去干什么?”帕金森小姐翻了个白眼。

    “去找......”路德维希顿了顿,含糊地说道,“去找教授讨一样材料。”路德维希一口气把南瓜汁喝尽,放下刀叉这才抬起头,用稍微优雅一些的动作擦了擦嘴角,就起身了,“黑魔法防御术课见!”说着就起身了。

    “喂,你知道教室吗?”西奥多朝路德维希的背影喊道。德国男孩抬起胳膊摆了摆,示意没关系,便跑出了大厅。

    德拉科微微皱着眉头,视线追着路德维希的背影一直到拐过大厅的门口消失不见,这才转回来,漫不经心地用叉子戳着布雷斯帮他切好的牛排。

十七、他和她

    城堡外的草地上依旧带着重重的湿气,南瓜地里已经结起了不少大南瓜。离栅栏最近的南瓜上,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蜗牛正缓缓爬过。

    所谓找教授讨要材料,其实并不准确,路德维希是打算直接找鹰头马身有翼兽讨要材料它身上的羽毛。

    除去那高大的身姿和坚硬的喙与爪让人惊叹,鹰头马身有翼兽还有着一身美丽的皮毛。头颈处的羽毛向着后半身延伸生长,逐渐过渡成为光亮顺滑的皮毛。而无论是羽毛还是皮毛,在阳光下总能折射出不同的色彩,第一眼看上去是低调的深灰色,可是随着微微的转换角度,一层青铜色逐渐透出来,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个体的不同,羽毛的颜色也略有不同,柔和的栗色或是红白相间的边羽都十分的好看。而巴克比克则在脖颈处长了一圈带着带着白色斑点的翎羽,头上的羽冠更是光鲜无比。

    大约是梦魇给路德维希了灵感,他打算做一个捕梦网,送给他的未婚妻。

    他不怕噩梦,但他希望他的花儿能够夜夜好梦。

    源自印第安欧及布威族的捕梦网,并不难做,便是迷信的麻瓜也能模仿出来。但真正想让好梦祝福生效,却并不简单。部落的巫师先用柔韧的树藤编作圆形的框架,这象征着每晚划过天空的月亮。动物的筋或是细长的皮革包裹着框,继而编成图案规则的网,紧绷在框上,这便是过滤掉噩梦的“力量”,其中的每一道编织工序,都灌注进了祝福的咒语。如果想要更进一步锁住美梦,便要在网上特定的位置上串入彩色的珠子。而从网沿垂坠下来的羽毛,则引导着一切美好的梦境从网中流下来,落在枕头上。

    他打算亲手收集齐织梦网的材料,既然暂时出不了校园,那他只能把主意打在禁林上了。

    藤枝的材料他还没想好,但羽毛的材料,眼下这就有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友好、忠实、骄傲,拥有美好品质的鹰头马身有翼兽自身便带着这种积极向上的魔力,算不上顶好,但制作前的准备不嫌多,才有更多的选择余地。而网本身,他有个初步的想法他想用独角兽的尾毛编织。不会像筋和皮革一样带上任何一丝血的气息,圣洁而神圣。霍格沃茨的校史上有提到,而他也从西奥多得到了一定证实,禁林里确确实实有独角兽。虽然没向真正的目击者德拉科求证,也没能从醉得嚎啕大哭的海格教授嘴里打探出消息,但他已经接近了。

    除了暂定的羽毛,收集其他材料他还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他不确定校长或是院长对校园的契约权限是多少,他们的感知会否覆盖到广茂的森林,这需要小心地调查。

    反正他坚信,只要做得没人知道他就不算违反校规。

    然而,眼下海格教授并不在他的小屋里,巴克比克也不在,极可能是在围场那边,毕竟对于一只野兽来说,它肯定更爱自由活动而不是被铁链拴着。

    这就有些苦恼了。路德维希坐在小屋门口的台阶上翻着手里的纸包,这是出门厅后叫索利送来的,而依依不舍的小精灵又被他赶回厨房帮工去了。围场的距离不算远,但除非他用飞天扫帚,否则下节黑魔法防御术很可能会迟到。

    他决定再等一会儿,离开前再把准备好的牛肉留在海格教授门口。反正禁林边的空气让人舒心,多呆一会而更是舒服。毕竟一直听德拉科抱怨根本没毛病的手臂和海格教授,让他觉得十分幼稚。

    他有些后悔跟布雷斯提海格教授的血统了,因为布雷斯知道了,潘西就一定会知道。而潘西知道了,德拉科就不可能不知道。马尔福家族接下来会拿这个做什么文章他不在乎,但如果真的把海格教授开除了,他真的觉得可惜。毕竟看过了往届神奇动物保护课教材和考试内容,他觉得还是这位喜欢教超纲内容的“危险”教授更合自己口味。同样,他也不觉得德拉科会乐意去遵从无趣的教学进度花一个月时间去学习傻掉牙的霍克拉普,有眼睛都看得出来鹰头马身有翼兽比那群肉蘑菇酷多了。德拉科真是太幼稚了。

    花儿喜欢成熟的男人,路德维希默默叨念着,他可是个稳重的大男孩了。

    而此时,带血的牛肉很快吸引来了别的生物夜骐。

    这种骷髅一样的黑马在树林边张望着,而路德维希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它们,一大一小两只,更远处的森林里还有一只正在朝这边走近,蹄子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也有可能,不是血腥味,而是他把它们吸引过来的。

    他可是个斯古雷特。

    血脉里的气息是无法改变的,而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喜欢他身上的这股魔法气息。昨天晚上在等海格教授回小屋之前,他就花了近一个小时才让巴克比克真正放下戒心接受投喂。也庆幸鹰头马身有翼兽本就是一种友好的生物,极其容易亲近。像独角兽那种,哪怕是未成年不讨厌男性生物的小独角兽,他也需要一定的外力帮助,才有机会在不触怒的基础上小心接近。

    “乖孩子。”路德维希跳下台阶,走向领头的那只雌性夜骐,轻声说着。

    夜骐很温顺地接受了路德维希的抚摸,并低下头在男孩手上进食,尖牙几乎蹭过他的手指。全白的眼珠配上那尖锐的獠牙,看上去凶残可怕。但这是路德维希见过的最温顺的夜骐了,因为哪怕是被驯化的夜骐,在进食时多少也还带着野生的残忍,他心中对海格教授更敬佩了几分。

    分食完了路德维希手上的牛肉,夜骐们并没有离去,大约是男孩的气息让他们很是适应。而路德维希更是十分有兴致地抚摸着他们那紧贴着骨骼的柔顺皮毛。

    “走吧,带我去黑湖上看看。”打定主意后,他熟练地跃上了夜骐的后背,将膝盖卡在它翅膀关节的下面。

    他不好贸然进入禁林,但校规并没有禁止他从高空俯瞰一下森林不是?

    不过,带着夜骐也就不好往围场方向找巴克比克了,因为它们会打起来。

    路德维希最喜欢的作家并不是吉德罗洛哈特,那只是些饭后的小消遣,纽特斯卡曼德才是他最敬佩的魔法动物学者。小时候读过《与你翱翔》之后他就对鹰头马身有翼兽一直念念不忘,但由于斯古雷特家养了一大群夜骐就像家里养了猫的父母禁止小孩带流浪狗回来,沃尔夫老爷子只要听见路德维希提别的大型坐骑都会暴跳如雷,跟别提养一只了。

    但真正比起鹰头马身有翼兽,他还是更喜欢夜骐。

    疾风吹拂着他乌黑的长发,原本压抑着的焦躁的内心此刻也飞扬了起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路德维希的嘴角微微勾起。

    而此时,在遥远的东方,已是夕阳西下的时间。山上的日落较晚,此时也是红霞满天。

    断崖边状如盘虬的松树梢上,轻薄的罩衫随风而动,浅红的襦裙更几乎融入了云霞之中,连那随风而动的雪白发丝也沾染了黄昏的色彩,飘飘然,恍若遗世独立。

    然而

    白皙的小手突然快速从袖子里扯出一张丝帕捂住鼻口。

    “啾、啾。”连着两下。

    就算喷嚏打得再斯文,也完全破坏了此时这仙云渺渺的气氛。

    “呜嗯......”用手帕揉了揉鼻子,嘟囔着,“是谁在叨念我啊?”她的体质可是轻易不会生病的。

    “花儿姐!”师妹墨流嚷嚷着,沿着石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姐夫的信!”头发短短的小姑娘高高兴兴地扬着手里那已经超出信件概念的厚重的信封,这是墨家小小姐那个德国小未婚夫寄来的。

    墨夜明将帕子收回到衣袖里,脚尖点过细细的树梢,轻飘飘地落下来,落在墨流面前。接过来,熟练地拆了火漆印撕开信封。

    短发的假小子也想凑过去看,被墨家的小小姐弹了脑门。

    “这么积极作甚?这次可没有糖果点心。”她还能不知道墨流的小心思。路德时不时给她寄来的德国点心分量不是一般的多,大半也都分给师弟师妹们了。

    墨流倒也不羞赧,嘿嘿笑着一边抱着师姐撒娇,坠着花儿的胳膊一起到了树下的石凳边,非要挤着一起坐了,就是打算偷偷瞄。她是知道的,她这“小姐夫”写信用的可是一手工整的正楷,花儿姐还用“行文还不如个外国人”训过墨流那个捣蛋鬼。说不定洋鬼子姐夫这次又写什么傻瓜情诗了呢?她就瞄一眼、就一眼......于是,又被弹了脑门。

    墨夜明三两眼扫完了前两页的信件,确定这封信是一周多以前寄的,应该刚好跟她寄给路德的信件错开来,依旧是些琐琐碎碎的事情,包括开学前的准备和一些身边发生的小事儿。路德写信就是这样的,每次都恨不得把自己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抖一股脑地告诉她,一封信恨不得写得板砖厚,幸好龙隐山的信使和山下的邮递员已经习惯了。

    但就是这种琐碎,有时候让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信。罗里吧嗦可不是她的作风。

    随手翻两下,刚瞥见最后页似乎又有什么小诗,但她来不及细看,忽地抬头,望向一个方向,微微眯起了眼睛。将信件收进袖子里的暗袋里,赤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锐利。

    “小,回兰苑,《剑书章六》我晚上检查。”踏着栏杆向下一跃,淡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半山的平台上。留下身后小姑娘一阵哀叹:“诶诶诶诶......花儿姐!”这可不是墨流专门跑腿过来想要的结果!

    一只色彩斑斓的幻影大鸟拖着长尾在虚空中一闪而过而过,发出一阵高昂的啼鸣,那便是“西宫”胃土雉。

    与幻影相伴的墨夜明正轻盈地越过了山下的泉亭,绣鞋无声且快速地掠过了屋檐,恰恰在华瀚阁前的学堂顶上截住了那个入侵者。

    素手出袖,信纸为刃,一瞬间爆发的剑意生生逼停了来者。

    “这次也很快呢,子期哥。”墨夜明落在屋脊上,双手笼回袖子里。

    “一番生二番熟嘛。”青年略有些尴尬地笑道。“小花花不愧是神童,”他抬起下巴指了指东边,他是从那边闯进来了,“看来是你‘西宫卫’更快点呢。”

    “那是五爷爷懒得理你。”墨夜明微微一笑,礼貌十足,但眼神冷冷冰冰,“毕竟我也是‘二回熟’嘛。”上次这家伙独闯华瀚阁,可是作为墨家“白虎”的她亲自与之交手。

    青年赶紧作了个揖,态度十分谦逊:“这次可不敢了,不敢了,上次多有得罪。”上次他那也是跟狐朋狗友们打赌,来闯一闯墨家的藏书阁,虽是没输,但也没讨到好就是了。不过也正是如此,也认识了眼前这位“白虎”。嘴角刚勾起一丝笑意,看见墨夜明的冷脸,他赶紧再把表情绷紧了,又作了个长揖:“这次真地不是专登来搞事的,我就是借过一下。咳、那话怎么说?‘借个道儿’?对,路过、路过。”忽略他那改不掉的南方口音,字正腔圆倒勉强算有诚意。

    龙隐墨家与九龙向家也算是世交,按理来说这位向大少爷也算是客人,通告一声也算便利。可偏偏这家伙总是不走正门,跟个贼似的讨人嫌。

    而向子期这家伙讨人厌的当然也不止这一点,这不,看着小花儿表情缓和下来了,他便厚着脸皮凑过来了。一边叫着“小花花”一边弯腰凑近,竟还伸手想要捏人家小姑娘的脸!

    “嘣”地一声,一击中了下颌。

    “哎!嘶痛、痛、痛、痛......”向子期捂着下巴向后仰着退了三步。

    看上去,墨夜明人小力气小、用的还是左手,但偏偏就是左手上......

    “唉......”她揉了揉自己的小手,实际白白净净丝毫没伤,但细细嫩嫩的指头上戴了枚与她并不相衬的戒指,乌黑的荆棘裹着一枚金黄色如同蛇眼的宝石。

    正是这枚妖精打造的龙眼晶戒指,差点没崩了向家大少爷的下颌骨。

    “对不起哦,富贵哥哥。人家可是被吓到了呢。”故作柔弱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的道歉,却是狠狠又捅了向家大少爷一刀向富贵,字子期,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他自己的大名。凭什么堂弟可以叫富海富川,自己作为本家的大少爷如此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偏偏要叫这么个土财主一样的名字!

    “乖妹,叫我子期哥哥。”向子期心口一刺,捂着还疼得发麻的下巴,讨饶道。

    “子期哥哥。”小花儿从善如流改了口。

    然而没等向子期暗中一口血咽下去,却听墨家小小姐摸着自己受伤的订婚戒悠悠地道:“说起来呀,为什么子期哥偏偏来龙隐山庄借道,莫不是又逃了相亲?”

    快别说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往墨家跑。苦着脸,不得已,向子期又深深作了一个揖。他从外衣内侧口袋里摸出了什么,扔给墨夜明。有借有还,他倒是知道小花儿对什么有兴趣,这不正带在身上。只可惜他自己还没玩够,就给出去了。

    略微沉手,但被墨夜明轻轻接住了。

    是一把枪。

    见墨夜明略有些惊讶地扬起了眉毛,向子期笑道:“你那个secret不简单,看稳点吧。那班德国佬可不是什么好,天才死得更快点。看看他搞的什么东西。”

    路德维希搞出来的这种魔纹枪械,一直保持信件交流时不时还通电话的墨夜明固然是知道的。而路德维希和格林德沃的关系,她更是很早就知道的,所以向子期说的会被圣徒利用,她倒是不需要担心。若是路德维希留在德国,或许还更安全一些,偏偏转学去了英国,她暗中叹道。

    “这个东西,”花儿举枪瞄着向子期,“管制得很严,不是?”比起枪械本身,她更好奇向子期是怎么搞到的,按路德维希那边向她透露的情况,英国的巫师政府似乎还没引进这种武器。无论是还在商谈,还是这两周内刚刚商榷完毕,向子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这种管制武器弄到手。看来他在向家、以及向家在港城的权力似乎更进了一步。

    “嘿嘿,不要小看了我嘛。”向子期摊了摊手。

    哦,那就是他自己的渠道了。墨夜明微微敛下眼神,上掐了一决,身旁忽地掠过了一只大鸟的影子,手上多了一支一尺长的黑羽。

    西宫的毕月乌,向子期眼中一丝了然。

    “‘附耳’会引你去见‘天高’。”墨夜明悠悠道,黑羽飘进了向子期的手里,“记住‘天阶引流,繁星西落’,只有一刻钟。”她知道向子期是想走墨家内部的捷径穿过龙隐山。然而后山的幻阵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幻的,哪怕是墨家弟子也没有几个人能硬闯过去。但作为西宫的掌印者,花儿却是能推算出口诀的。

    “只有一句?”向子期一脸震惊。

    “关键点都告诉你了,到阵前这算不出来,等着被捉回去相亲吧,富贵哥哥。”没等向子期说什么,她将手里的手枪掷回去,“有心了,太沉。先欠着吧。”在向子期难以置信的眼神下,她亮出了手心一把精致得更像是工艺品的袖珍左轮,迅速又收了起来。她都忘了这是路德维希去年还是前年送给她的了,从来没用过,今天也是恰好在她的袖袋里。

    “好心人,好心人。下次报。”站在屋顶上一脸无奈地拱了拱手,向子期便追着先前乌鸦消失的方向去了。

    望着向子期离去的背影,墨夜明重新抽出袖中的信件。羊皮纸质量极好,承载了一次剑意也没有破损。信上依旧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她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安。

    路德昨天、不、前天晚上应该就已经分院了。特意交代过不希望他进那两个学院,应该问题不大。路德维希可一点没有忠厚老实的品质,不太像能赫奇帕奇的,但进入拉文克劳应该没问题吧?

    “希望是我多心了。”小姑娘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十八、衣柜里的博格特

    虽然心里惦记着下午的课程,但跟夜骐玩疯了的路德维希还是迟到了。

    他沿着楼梯往上跑向黑魔法防御术教室的时候,正好撞上卢平教授带着全班同学往下走。

    “飞得挺开心的,斯古雷特先生?”卢平教授看上去并不生气,还朝气喘吁吁鞠躬道歉的路德维希眨了眨眼睛,很自然地伸手揽过了这个一脸惊讶的德国男孩的肩膀,没让他靠墙停下而是随他一起下楼梯,“我在办公室窗口看到了。期待你这堂课的表现。”说着他拍了拍路德维希的后背,松开手臂,放开了这个一看就不太安分的学生。

    路德维希稍稍落后两步,松了口气,回头张望了一眼。这堂课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德拉科带着一群斯莱特林的学生走在后面。贴墙往楼梯上挤过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刚巧旁边也是认识的人。收回了视线,他朝身旁的格兰芬多男孩伸出了手。

    “你好呀,哈利。”

    哈利波特笑着跟他的第一个斯莱特林朋友,也是第一个外国朋友小小击掌了两次,这是近来男孩之间流行的打招呼手势。

    “罗纳德韦斯莱?”路德维希胳膊越过哈利,跟罗恩握了个手,昨晚他们没来的及相互介绍。

    “叫我罗恩就好了。”红发的男孩略有些羞赧地说着,耳朵尖开始发热。

    于是,这个斯莱特林的转学生,非常自然地跟教授身后的这群格兰芬多学生融成了一片,顺便认识了西莫斐尼甘和迪安托马斯,还有上午魔药课被他帮助过的纳威隆巴顿。转过楼梯半层的时候,卢平教授略有些惊讶地朝身后瞥了一眼。

    乱糟糟的格兰芬多队伍后面,是斯莱特林的队伍,至少排头在德拉科身后的几位都两两站一起较为整齐。德拉科自然是早就看见路德维希了,只是罕见的,对于某个家伙跟格兰芬多同学打招呼时他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不满。不过当两人在楼梯半层上下交错的时候,路德维希朝他笑着挥手还挤了挤眼睛,他别过头“哼”了一声。

    从罗恩和西莫嘴里,路德维希弄明白了,这堂课是实践课,这让他稍稍期待了起来。而卢平教授的目的地则是一楼的教员休息室。

    在教授开门的时候,纳威终于稍有些扭捏不安地朝前面的路德维希道谢。他在魔药课上总会习惯于向赫敏求助,但今天路德维希自愿帮助他挽救了莱福的性命,这让他十分感激,现在终于找到了道谢的机会。

    路德维希退了半步,大笑着揽住了这个微胖的格兰芬多男孩的脖子,而罗恩稍有些不平地抱怨道:“偏心!我就不信斯内普没看见你......”而他一瞬间噤声了,因为他看见了休息室里的人斯内普教授。

    教员休息室是一间长长的、放满了不成套的旧椅子的地方,而此刻,只有一位教师在那里斯莱特林的院长正坐在其中一张低矮的扶手椅上。这个班的学生进来时,他抬头看了一眼,乌黑的眼睛里有亮光闪过,唇边挂着讥讽的微笑。罗恩祈祷他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等所有同学都进来,卢平教授关上身后的门。这时,斯内普教授突然说道:“别关上,卢平。我还是别看的好。”他站起来,从学生中间踱过,黑袍在他身后飘动着。到了门口,他突然又转身说道:“卢平,可能没有人警告过你,”他的视线朝纳威隆巴顿瞥过去,路德维希略有些心虚地把扣在纳威肩膀上的手放下来,“这个班级总有些同学需要你紧紧地盯梢着。我劝你别叫他做任何难做的事情,除非有人在他耳边低声发出指示。”

    卢平教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他虽然不知道上午魔药课发生了什么,但他猜到斯内普是在针对小隆巴顿。但是,他恰巧也看见放下手马上站得笔直的路德维希,男孩的表情透露着一丝心虚。他还没去找他的斯莱特林同伴,站在一群校服内衬和领带是金红色调的格兰芬多同学里十分的显眼。

    开学初的教员会议上,唯二被邓布利多校长特别交代的学生,其中之一就是“需要被盯梢的斯古雷特先生”,这是为了防止这位小天才再次“由于教员的疏忽被学校不得不开除”。而昨天海格课堂上的教学事故,作为教学内容里有“防范魔法生物伤害”一项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卢平今天上午也从海格那里知道了确切的始末,以及猜测这个不安分的转学生并不像庞弗雷夫人说的那样是出于紧急情况使用了梦魇的祝福。他用了黑魔法,而且是两个还有一个极可能是“地狱之链”。

    卢平教授朝斯内普教授耸了耸肩,表情分外得无辜,略有些夸张。后者狠狠地摔上了门。

    “需要别人的提示,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在学习的过程中,我们都是在摸索着新、不了解的东西。”卢平教授一边说着,一边招手,让同学们跟他一起走向休息室的另一头,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旧衣柜,那是教员们放闲置的袍子的地方。然而随着卢平教授的靠近衣柜突然摇晃起来,砰砰地碰着墙。

    “不用担心。”卢平教授镇静地安抚道,因为这时有几名学生被吓得跳回去了,“里面有个博格特。”

    但多数同学仍然觉得需要担心。纳威向卢平教授看了一眼,目光里全是恐怖,而西莫躲在迪安身后偷偷看着那现在摇晃不已的柜门把手。

    “博格特喜欢黑暗、封闭的空间,”卢平教授说,脸上带着微笑,“衣柜、床底下的空隙、水槽下面的碗橱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个藏在祖辈的老钟里面。这一个是昨天下午搬进来的,我请示校长,问教员们是否可以不去惊动它,让我的三年级学生有一些实践机会。

    “所以,我们必须向自己发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博格特是什么东西?”教授的目光看向了纳威和哈利那边。

    而不远处的赫敏忽然举起手,说道:“它是一种会变形的东西,”赫敏是一边举手边开始回答的,这也算是她的一种课堂习惯,毕竟除了她,班上少有其他同学会预习,“它可以呈现为它认为最能吓唬我们的任何形象。”罗恩原本小声嘟囔了一句“她什么时候进来的”,但马上被纳威后面的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我自己也不能说得更好了。”卢平教授说,赫敏很得意。

    “所以说......”卢平教授忽然顿了顿,视线仍旧瞥向了那一侧。罗恩和哈利脸上怪笑着,合力把纳威的一只手举了起来。

    “哦,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纳威?”卢平教授笑着,仿佛没看见哈利和罗恩的手,以及一旁笑翻了的西莫,点名了两股战战的纳威。

    “不、我......”纳威不敢辩白,他生怕再给这位新教授留下什么糟糕的印象,只好听着身后某位同学的提示,一句一句跟着回答,“它们、它们喜欢......恐惧,害怕......快、快乐的情绪,笑声、对它们是......是致命的。”他结结巴巴地重复着。

    他身后站的不是谁,正是路德维希。也正是这个斯莱特林的小恶魔,刚才在赫敏回答的时候一直在怂恿着纳威举手。纳威没举手,但是他的朋友们显然赞成这个提议,把他的手给抬了起来。

    “回答非常好。”卢平教授笑着,视线把那片几个调皮的男孩都扫了一遍,但并不生气,继续道,“那么现在,如同赫敏的陈述,衣柜里面的这个博格特还没有呈现为任何形象。它还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吓住门外边的人。谁也不知道博格特独处时是什么样子,但是等到我把它放出来的时候,它就会马上变成我们每个人最害怕的东西。”他在“每个人”上加重了语气。

    “但这也意味着,在开始以前,我们对于博格特来说,有着巨大的优势。”卢平教授说着,他的视线扫了一遍全班同学,忽然又在刚才那群还没收好笑意的男孩中点了一人,“你发现这种优势了吗,哈利?”

    赫敏就在不远的地方踮着脚,她的手又举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被点名回答问题很让人困窘的,但哈利不能不回答。罗恩抚着胸口一脸庆幸,而纳威似乎还没平复好刚才回答问题时快速的心跳,但神色已经放松了下来。

    “哦、因为我们人多?”这个问题不难,他不需要提示,尝试着回答,“它不知道应该变成什么样子,是这样吗?”

    “一点不错。”卢平教授说,赫敏放下了手,看上去有点失望的样子,“跟博格特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人多,它就糊涂了。它应该变成什么样子呢?是没有脑袋的尸体,还是食肉的鼻涕虫?有一次我就看到一个博格特犯了这样的错误想要同时吓两个人,于是把自己变成了半截鼻涕虫。一点也不吓人。”

    学生们都小声嗤笑了起来,但也有人仍旧在担心着,思考自己最害怕的是什么。

    “击退博格特的咒语是简单的,但需要意志力。正如纳威刚才说,”纳威抖了一下,但马上微微笑了起来,“真正吓退博格特的是大笑。而今天你们必须做的只是用咒语强迫它变成你认为可笑的形象。”卢平教授讲话的时候会带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总能让人特别安心,“我们先不用魔杖就来说一下这句咒语。请跟我说……滑稽滑稽!”

    “滑稽滑稽!”全班齐声说,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理解这个咒语的真实效果。

    “好,”卢平教授笑着摆摆手,“很好。但是,恐怕这只是容易的部分。你们知道,单说这句咒语是不够的。那么现在,路德维希!”

    学生间爆发出了笑声,起哄的是哈利他们几个格兰芬多的男生,七手八脚地把他们后面的路德维希推到前面去了。而后是斯莱特林那群学生,他们在鼓掌,西奥多更是幸灾乐祸地用手指吹了两个响亮的呼哨。

    “不、教授......”不等小斯古雷特说什么,人群后面爆发了一声欢呼。

    “了不起的天才!”“一个打十个!”是文森特他们,德拉科没喊,但出主意的绝对是他。

    “下一个就是你!”路德维希回头喊道,原想比划个手势,但想起这是教授面前,只能狠狠地挥了挥胳膊,朝一脸笑意的德拉科龇了龇牙。

    “好了,路德维希。”卢平教授把手搁在路德维希肩膀上,问道,“第一件事,说出来,世界上你最怕什么?”

    路德维希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有说话。

    “没什么,说出来吧,”卢平教授快乐地说着,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反正我们一会儿也看得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衣柜晃动了两下。

    “我不知道,教授。”路德维希微微回头,老实地回答。他的同学们又给了他一阵善意的大笑。

    “不害怕夜骐......难道是火龙?火蜥蜴?总不会是独角兽吧?”卢平教授笑着猜测道,确认路德维希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他继而道,“那我们只好让博格特来猜了。那么,在心里想好一件有趣的事情。准备,一、二、三。”他最后提醒道,然后用魔杖,点开了衣柜的锁。

    不管是哈利还是德拉科,不管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还是格兰芬多的学生,都在探头探脑地好奇着这个德国男孩害怕的是什么

    柜门缓缓地打开了。

    路德维希心里一片平静,火龙也好,甚至是猫豹和囊毒豹也没什么能让他害怕的。

    但他之所以不担心博格特,不是因为他没有害怕的东西,他有,并且回想起来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印刻在骨子里的战栗那是斯古雷特的炼狱。

    只不过,让他描述出来,他可做不到。怎么说,说他怕一扇门吗?再者,他也在好奇,博格特真的能窥伺到他内心的“秘密”吗?

    此时,门吱吱呀呀地完全打开了

    却是一个一脸皱纹的小老头探出了身。他眼窝深陷,目光却炯炯有神,细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满是结疤魔杖。

    金色的眼瞳一瞬间收缩,还没等那个干瘦的老巫师从衣柜里面出来,路德维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朝自己身上套了两个不一样的魔纹加护,速度非常快几乎让人看不清地以一个漂亮的侧翻加后蹬,迅速闪到了教室的侧面。在卢平教授惊讶的眼神中,他像狩猎中的豹子一样俯低着身子,魔杖护在胸前嘴里飞快地不知道念着似乎也是加护类的咒语。

    整个动作完成甚至不到两秒时间,却把在场所有的同学都吓了一大跳。

    “呃……”然而路德维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站直了身子,脸上一瞬间满是空白,然后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肯定,“滑稽滑稽?”

    魔咒从他的魔杖尖端飞出去,鞭子挥舞一般的声音响起,穿着白色袍子的老巫师脚下一个踉跄,迅速换上了一身粉红色满是五彩星星的袍子,上面缀满了繁复的蕾丝边,很有圣诞节期间邓布利多教授的穿衣风格。巨大如同奶油蛋糕一样的粉色帽子几乎遮住了老巫师的脸,他手里还拿着一只尖端带着星星的魔杖,顶端时不时冒出一两个亮晶晶的五彩泡泡。

    卢平教授大笑了起来,路德维希尴尬地捂住额头。

    然而如此有趣的场景,却没有一个同学因此而发笑,因为没有一个人真正回过神来因为他们看见的路德维希忽然消失了,出现在魔咒真正发射的位置。真正的路德维希站在以他最初站位对称的位置,教室的另一侧。

    “呃、我没想到会是我家老头子,呃、我是说……”德国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见他拿着魔杖我就条件反射……”

    “哈哈哈哈……非常、非常精彩的幻象术。”卢平教授笑着拍着巴掌,倒是没有介意路德维希刚才的过激反应。他现在非常理解邓布利多校长为什么要特别叮嘱要“盯紧”这个学生了,这样的应激反应,有在德姆斯特朗教育的原因,大概也有一部分是家庭教育的原因。他认为刚才眼前博格特变成的老巫师应该是教养路德维希长大的老沃尔夫斯古雷特。

    终于反应过来路德维希是怎么回事的学生们都大声哄笑了起来,房间中央的博格特抖了抖。

    路德维希一脸尴尬地走向人群的后面,西奥多伸手过去和他击掌:“干得漂亮,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狠狠地拍了上去,痛得西奥多抽嘶了一声。

    德拉科拍了拍他的肩膀,路德维希黑着脸一直走到房间的最后面,靠着大门站着,而还有不少同学们在回头张望他。包括几个新认识的格兰芬多朋友,都在笑嘻嘻地看着他。

    “相当精彩的演示,但我们刚才都没看清楚他真正击退博格特的瞬间。”卢平教授摆手让大家冷静下来,然后点了刚才捣蛋纳威的最后一个男孩,“罗恩,该你了。”

    “哦、不!”罗恩的笑脸垮塌了,一脸恐慌。他深切知道自己怕什么,但被哈利推着后背推出去了,房间中央霎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毛蜘蛛。

    在所有人都去注意恐惧的罗恩时,路德维希微微垂下了眼睑,遮掩了金色眼瞳里真正的神色。

    一个走出了狭小牢房,手里拿着魔杖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是的,那一瞬间,路德维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那确实是恐惧。

    身体的动作就是本能,完全不需要去思考的生存本能,被恐惧所激发出来。他甚至清楚地明白那只是一只弱小的博格特,但是思维却跟不上动作。

    好吧,至少他现在知道了,自己还是害怕导师的,害怕那个曾经领导圣徒杀戮无数的老头子。

    不过也庆幸,这里没人见过格林德沃,没准儿邓布利多教授来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他那副干巴巴的模样。这样想着,他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过,倒是证明了“斯古雷特的炼狱”真的是只有“辉煌”才看得见。也是,一个连梦魇都不如的区区博格特又怎么可能看得穿他。

    路德维希细细地抚摸着自己的魔杖,嘴角勾起了一抹略带嘲讽的微笑,眼里冰冰冷冷。但下一秒,他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把魔杖插回进了腿上的魔杖套里,靠在门上,仿佛在神游,就像个完成课堂作业后懒懒散散的普通学生。

十九、火弩箭

    德拉科朝后靠了靠,并用手肘示意跃跃欲试的西奥多换了个位置。他才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怕什么呢,而且他有正当的理由他手臂还伤着,挥不了魔杖。

    他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打定主意要看别人的笑话,就像现在颤颤举起魔杖的韦斯莱。回头望向靠在门口的路德维希,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因为教员休息室是间长长的房间,而学生们都聚在了旧衣柜的这一边,使得那一头发呆的路德维希更显眼了。

    他招手让路德维希过来,而德国男孩愣是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他,反过来挥手让他过去,还指了指右臂,意思是反正德拉科也不能参与实战。德拉科哼了一声,用加大力度的动作指了指路德维希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地面,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路德维希那边哪里看得到别人的博格特。懒洋洋的德国男孩终于从他依靠的木门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回走。

    而这时,罗恩成功了,把张牙舞爪的大蜘蛛的八条腿成功变没了,只剩下身躯的博格特蜘蛛不知所措地在地上翻滚着。卢平教授大笑着指挥同学们挨个上前练习。

    作为第二个成功的学生,罗恩也像路德维希一样穿过了人群朝后走去。他冲向这个才刚认识但已熟络的德国男孩,跟他击了一掌。心中充满了挑战胜利般的喜悦,急于分享。

    被罗恩拽住了的路德维希朝德拉科摊手,示意德拉科过来。他那高傲的室友这次是真气恼地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了。

    “他有时候幼稚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路德维希随口说着,又赶忙对罗恩道,“别说出去。”罗恩本来是特别讨厌德拉科马尔福那个装腔作势的家伙,甚至看不惯路德维希跟他打招呼,但此时忍不住嘻嘻哈哈了起来。虽然路德维希跟德拉科关系好,可罗恩却又觉得这并不影响他跟路德维希成为好朋友,这种情况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德拉科甚是气恼,但此时也无暇去管他的室友跟格兰芬多打成一片的情况,因为帕瓦蒂面前的木乃伊碎裂了,滚着越过了西奥多,恰巧停在了毫无准备的文森特面前。

    残缺的木乃伊动了动,变了。它变成了一个男人,有着淡金色的长发,高傲地抬着他尖尖的下巴,冰冷的而锐利的灰蓝色眼睛审视着面前的小克拉布。

    西奥多赶紧捂着嘴,把一声大笑按回去,而布雷斯正惊诧地回头去找德拉科的身影。连哈利都认出来了,那是卢修斯马尔福,德拉科的父亲。

    文森特吓得浑身颤抖,比看上去比面对斯内普教授时的纳威更加可怜,上下嘴唇开开合合却什么咒语也念不出来。

    “念咒,文森特,念咒,没什么害怕的,举起你的魔杖。”卢平教授提醒道。

    德拉科方才没太注意罗恩和帕瓦蒂具体做了什么,但他想起来了路德维希刚才是怎么对博格特的那粉红色、甜腻腻的恶心服饰。

    于是就在文森特颤颤巍巍举起魔杖的时候,他恶狠狠地开口了:“你要是敢让我父亲换一件袍子你就死定了,文森特克拉布!”

    文森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哽咽,只听“啪”的一声,他面前的博格特变成了同样一脸凶狠的德拉科马尔福。

    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这对博格特来说是一种折磨,“德拉科马尔福”颤抖着,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环顾四周。

    “你死定了!”德拉科的声音更加地气恼了。

    小克拉布颤抖了两下,于是“德拉科”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凶狠了起来,几乎跟此时的德拉科一模一样。

    最后,在整个教室的哄笑声中,文森特哀嚎了一声,转身撞开了消瘦的西奥多,冲向大门。路德维希都没来得及阻拦,可怜的小克拉布就在卢平教授还没反应过来前,拉开教工休息室的大门直直地冲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的声音几乎轰碎了博格特,卢平教授不得不出手将博格特赶回了衣柜里,等学生们都冷静下来才再次继续实践课程。

    路德维希暂时跟他的格兰芬多朋友们告别,在嘻嘻哈哈中跑去安慰德拉科。一脸尴尬的布雷斯拽着潘西不去触霉头,而路德维希则因为旁边有西奥多这个憋着笑拖后腿的,比先前更加气恼的小马尔福把他们都赶跑了,自己坐在一张靠墙的矮脚扶手椅上生闷气。

    在这堂课接近尾声时,卢平教授在哈利面前截住了晕头转向的博格特,把它赶回到了柜子里。

    “太妙了!”卢平教授叫道,这时全班都鼓起掌来。“干得好,大家伙儿。让我看看……给回答正确的赫敏、纳威、哈利各加五分。”纳威有些高兴,但又有些忐忑,因为那是在路德维希的提示下才答对的。而此时卢平教授又说道:“给第一个击退博格特的路德维希加十分,这是你该得的。”他挤了挤眼睛,这是把路德维希提示纳威的回答也算在里面去了。他也没再给跑出教授的文森特扣分。

    “我可什么也没有做。”哈利略有些沮丧说。他回答的问题并不难,而罗恩、西莫和迪安都完美地完成了博格特的挑战。而且,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卢平教授是故意不让他面对博格特的。

    “你已经回答得很不错了,哈利。”卢平教授就在他旁边,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笑着说,“很好,大家干得很好,非常棒的一课。家庭作业,读课本关于博格特的那一章,并且写篇提要,星期一交。好了,下课。”

    所有人都兴奋地交谈着离开了教员休息室,连哈利也提起精神来,听他的伙伴们讲述怎么击败博格特。只有德拉科不开心,特别不开心。文森特自知闯祸,不敢面对德拉科,不说晚餐不见了踪影,连饭后也没敢出现在公共休息室。格雷戈里说他躲在后厨,大概要到门禁前才敢回来。

    德拉科把气撒在卢平教授身上,大肆地嘲讽那泛着毛边的破旧袍子像家养小精灵。没有文森特,格雷戈里也没好接他的话,大家都假装闷头做作业。不过因为德拉科在生气,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先放过了今天的黑魔法防御术作业。最后是路德维希贡献出了他写好的变形术课论文,堵住了德拉科抱怨不停的嘴。

    德拉科原本打算用受伤做借口不做作业的,但看过路德维希认真工整的论文后,他觉得随便抄改两段应该能混个不错的分数,便认真读了起来。但抄作业的要领是不能直接抄,更何况路德维希提了好几本超纲的参考刊物,不得已,他又翻看起了课本,一时竟也忘了“伤口疼”。

    暂时没别的作业可做的路德维希翻看起了从达芙妮那里借来的《怒火中的血与恶》,天知道这位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姑娘为什么会有一本详细描述妖精叛乱的书籍。

    不过没等他翻到关于霍格沃茨密道的记载,他看见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长马库斯弗林特从外面回到公共休息室,于是插上书签合上书,站起身迎上去。

    “晚上好,弗林特。”他先伸手,握手。

    “晚上好,路德维希。”这个高高壮壮的男生显然很高兴,用力握住了路德维希的手不愿松开,他猜到路德维希是为什么而来,“也叫我马库斯吧,‘虎鲸’先生。”

    “鲨群里的虎鲸”,这是路德维希在德姆斯特朗“鲨鱼小子”球队里的称号,仅凭这个名字,也都能猜想到这小子打魁地奇是个什么风格杀人鲸,海豚的近亲,却有着猎杀鲨鱼的能力,是极其善于进攻的猎手。

    “听迪克说起你,很多次。”马库斯笑起来露出他大大的牙齿,“迪克汉德,我表弟,他是‘蓝矛’的追球手,你或许还记得他。”

    德拉科抄写的动作停了,竖起耳朵。而不怎么打魁地奇的西奥多则是直接放下笔,朝那边看去。反而是作为斯莱特林替补击球手的布雷斯沉浸在古代魔文中,什么也没觉察。

    路德维希咧嘴一笑:“缺哪个位置?”看来马库斯是知道一些他原来在球队的表现。

    “速攻手,格兰芬多的守门员不简单,我想从这边抢分。”马库斯相当的兴奋,因为“鲨鱼小子”在德姆斯特朗算是相当好的一支球队,不说今年刚登顶了学院杯,夏季的欧洲联赛更是出了一位“传奇”。路德维希虽然只是个替补,但也是鲨鱼速攻战术的一个重要环节。而马库斯跟格兰芬多的队长伍德不对付已经不是一两年了,今年更是他们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说什么他也不愿意将奖杯拱手让出。

    “哪个位置的速攻?”路德维希加深了笑意,金色的眼睛里是自信,也是野心。

    速攻手一般指的是速攻战术下的追球手,用极快的节奏攻破对方的防线接连得分。但在把速攻战术玩到极致的“鲨鱼小子”,他们甚至玩出过“进攻守门员”这种战术。

    原先他是想对新伙伴们稍稍隐藏一点实力,所以在聊起魁地奇的时候没太多暴露自己原先在球队的情况。但现在面对马库斯不一样,这是斯莱特林的队长,而他想加入学院球队,固然会毫不保留地展现自己的实力。

    马库斯显得更高兴了,显然是听说过“鲨鱼小子”们的辉煌战绩,但他还是稍微停顿了一下,问道:“你打得最好的似乎是击球位吧?”不怪他这么认为,因为他听表弟说得最多的就是就是四分之一决赛上“鲨鱼小子”和“蓝矛”的厮杀,最终是这位替补上场还没十分钟的“虎鲸”,一击残暴的近距离游走球将对手的正选找球手捶下扫帚,夯实了他们通向胜利的道路。他有些难以取舍,因为斯莱特林本身的两位击球手卢西恩和佩里金配合得非常好,要说让路德维希跟替补击球手布雷斯磨合,半年后作为秘密武器登场也能出奇制胜。但本身作为追球手的他,十分想在这方面更进一步,打出一场节奏感十足的快攻战役。

    “我能胜任任何位置。”路德维希用稍显傲慢的语气说道,绝对的自信。然后他笑了:“除了找球手。”

    马库斯稍微有些惊讶,因为他听表弟说过,路德维希刚入队的时候个子很矮,很多人以为他会是球队的替补找球手,结果第一场替补了守门员,打了对手个措手不及。居然从来没替补过找球手......他突然大笑了起来。

    “鲨鱼小子”真正的主力可不就是个找球手!那个“保加利亚的希望”、欧洲联赛上的新秀!

    “威克多尔克鲁姆!是因为他吧?”马库斯满脸的激动。

    路德维希也大笑起来:“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他是我们的‘头鲨’!”

    德拉科听着那边的交谈,羽毛笔慢慢动着,但并没有写出什么实质的内容。在听到路德维希不打找球手位的时候,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或许有点庆幸,也或许有点郁闷。视线落在右手臂碍眼的绷带上,突然觉得有些烦躁,他今天还没给父亲写信。

    马库斯希望路德维希能成为球队的正选追球手,但路德维希当惯了替补,需要适应一下。但无论如何,马库斯已经把他列进了正选名单里,具体哪个位置,他们需要在实战场上训练起来再决定。而“鲨鱼小子”的这位“万能替补”实际上应该被称为“游击手”,他的每一次上场,不仅是让受伤或者状态不佳的队员有一个治疗、修整的时间,也是“鲨鱼”们打出快攻扰乱对手节奏的武器。极强的爆发力和极其灵活的身姿,还有不亚于其他队友的力量,无论布局在哪个位置,迅速会带起一波迅猛的速攻。但相对的,一上场就完全爆发的战术对体力的消耗也特别大,一旦习惯了这种作战方式,他在耐力上相应地是一块短板。毕竟作为“替补”上场,应战的时间不会太长,在完成了横冲直撞的夺分干扰之后,很快回归的正选队员会再将他换下来。

    总体来说,马库斯是相当满意的。不过就算今年没有路德维希的加入,他也自信能将奥利弗伍德打败。他当然有捧下霍格沃茨魁地奇奖杯的野心和信心。

    在最后,几乎要哼出歌的马库斯随意多问了一句:“你用的也是光轮2001吧?”他记得表弟跟他提了一句,路德维希原先用的光轮2000在一次比赛中被队友折断了,他的朋友们后来集资送了他一柄定制的光轮2001。听说是黑白色调的,象征着“虎鲸”,却被路德维希取名为“熊猫”。颜色上或许会跟斯莱特林其他队员不太统一,但前年还在用横扫六星的马库斯表示他不挑剔,反正都是光轮2001。毕竟那时候斯莱特林队员们普遍都是彗星260或者横扫六星,若不是有马尔福先生的赞助,他还考虑过攒钱在毕业前买一柄横扫七星。

    “啊、不是,我暑假有了新扫帚,”路德维希随口回答道,“火弩箭。”

    火弩箭是今年全新发售的最棒的魁地奇专用飞天扫帚,这是兰道夫巴德摩先生送给他的礼物。但对于路德维希来说,他最宝贝的飞天扫帚,当然是朋友们送给他的那个礼物。只是那柄光轮2001或许再也不会被他用来征战了,那是他最宝贵的回忆。

    路德维希思维稍稍有些飘散,因为暑期绝佳的表现威克多尔应该已经破例从保加利亚少年队升入国家队,今年的训练应该特别多,或许还会申请自修课程。那“鲨鱼小子”们呢?他离开德姆斯特朗前,似乎还没特别培养下一个找球手,毕竟没人会想到威克多尔能在毕业前就成为国家队正选队员。路德维希稍微有了些笑意,近半年没有再联系了,他决定等这次跟随斯莱特林队拿下第一场胜利后,写信告诉他们。

    他跟马库斯互道了一声晚安。

    嗯,不错,火弩箭的性能比光轮系列还要更上一个档次,马库斯点着头,一边朝宿舍通道走去......

    等等!火弩箭!

    猛地回头转身,他的骨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咔啦”声,但他顾不上这么多了,快步朝路德维希走过去。

    而德国男孩正坐回他的位置上,然后面对着同伴们瞪大如鸡蛋的眼睛:“怎么了?”下一秒就被激动的马库斯裹挟走了。

    德拉科和西奥多马上丢下羽毛笔,哪里还管什么作业,快步追上要去路德维希宿舍看扫帚的马库斯,格雷戈里紧随在后。

    “嗯?你们去哪儿?”后知后觉的布雷斯抬起头,看着伙伴们的背影,转而用疑惑的眼神询问旁边的两个女孩。

    “看火弩箭去了。”潘西从她的占卜作业上抬起眼。

    “路德维希有一柄火弩箭。”达芙妮补充了一句。

    下一秒,布雷斯掀了作业,也往宿舍通道跑去。

    “呵呵,男人。”潘西把落到她面前的布雷斯的古代魔纹作业拍飞,翻了个不太优雅的白眼。

二十、校长室

    短暂的第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如鱼得水。除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但没关系,奥兰多很快会来英国,他也很快会知道自己身体上到底起了什么变化,是否跟“辉煌”有关。

    今天周日,大部分的同学还在梦中沉睡,但路德维希已经起来晨练回来了。从认识韦斯莱双胞胎开始,也不知道他们俩是从哪里打听到路德维希每天一早要晨练,就致力于早早起来到黑湖边找路德维希,还一起跑一跑,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不过,今天空荡荡的休息室里并没有喝着咖啡看报纸的男级长查尔斯卡特,而是穿着睡裙松松盘着头发的特卡娜夏普。

    “早啊,小路德。”她用亲昵的语气打了个招呼,仿佛他们非常熟悉,“每天都这么早啊。”应该是查尔斯告诉她的。

    “早上好,夏普。”路德维希每天跟查尔斯点头打招呼也算混了个脸熟,忍不住问特卡娜,“卡特呢?”这算是他第一次主动朝特卡娜搭话,他可没忘记德拉科的忠告。但特卡娜的出现让他有些惊讶,先前他一直以为早起看报是查尔斯的习惯。

    “叫我特卡娜,小路德。这周是轮到我。”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但也没有特别解释为什么级长要一早在休息室轮值,而是抱怨着,“我对他真好,从第一周开始。”九月一日开学,但不是星期一,所以按周来算的话,查尔斯没有值满一周。

    级长的义务里并不包含一大早待在公共休息室里,路德维希猜测这是为了更方便指引尚不熟悉学校的新生。至少他所见的,特卡娜和查尔斯总在公共休息室一眼看得到的位置待着,如果新生有什么疑惑,自然是很容易就能找到级长。

    实际上,一个学院应该是有六名级长,但由于七年级课时繁忙,级长兼斯莱特林首席的诺斯维尔德还算经常露面,但路德维希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七年级的女级长是谁。哦,六年级的女级长他也不知道名字,只见过一个棕褐色头发的女生袍子上别着级长的徽章。

    所以,在斯莱特林,说到级长,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特卡娜夏普,甚至连较为低调的查尔斯卡特都容易被忽略。

    德拉科还在睡,并没有打算起床的意思。今天天气不错,其实是个适合练习魁地奇的好日子,但马库斯说,一般开学初的第一个月,球队是不会去占用球场的,会默认给入学前从没真正接触过飞天扫帚的新生们留出更多的课外练习时间。

    反正路德维希已经答应了让朋友们都试试火弩箭,他没再把扫帚收在他的空间箱里,而是摆在外面,哪天想用都行,也就没必要把人特别一大早喊起来出去玩耍。

    更何况,他今天有别的事想干。

    冲洗一番,路德维希披着头发再次离开宿舍,这时的休息室里已经开始有人走动了。大都是些高年级的学生,或抱着书本准备去图书馆,或是拿着晨报准备去吃早餐。

    特卡娜在火炉边喝咖啡,面前茶桌上的小碟里还有两片黄油面包,看样子她是不打算去大厅用餐。说实话,路德维希觉得德拉科他们就是在针对他,看特卡娜没好好穿校服,也没人说什么。女孩一边肩膀上的睡衣吊带滑下来了,她似乎没发现,亦或者不在意。

    “夏普,”查尔斯不在,路德维希决定还是问一声特卡娜,“校长一般都在校长室吗?周末呢?”

    “叫我特卡娜,小路德。”特卡娜朝这个德国男孩笑起来,她是真的很漂亮,语气有些好奇,“他要关你禁闭?如果有约的话,那肯定在。”其实她也不确定,毕竟没有人会闲着没事找校长聊天,“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去找院长,你知道他一直都在魔药教室旁边的办公室里。”六七年级不少未来职业志向是偏向魔药的学生,周末总会抽时间在教室练习,作为任课老师斯内普总是要盯着些。

    不过不管校长在不在,路德维希都要去看一看才知道。有些事情先找院长递申请再到校长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但他还是觉得直接找校长会简单很多。

    更何况,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他本就打定主意要好好认识一下这位他导师的老情......老朋友。

    吃完早餐又看了一会儿杂志,打理整齐的路德维希这才走上三楼。

    校长室本身位于城堡的八楼,但入口却在三楼的石像怪背后。这不是一座普通的雕塑,这既是开门的门锁,也用来向里面传递消息。

    “我是三年级的路德维希斯古雷特。”路德维希对石像说道,“我希望见校长先生。”

    石像兽没有反应。

    “请问校长先生在办公室吗?”

    还是没反应。

    “我找邓布利多先生。”

    依旧毫无动静。

    尝试了五分钟的喊门,路德维希确认邓布利多校长不在办公室里。但这没什么好沮丧的,恰恰相反,他还跃跃欲试。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石像下面流动的魔力,这里有个隐藏的魔法阵,镶嵌在地板之下,几乎与建筑融为一体。

    古老,而坚固。

    硬要拆来说,里面有保密的魔法、隐藏的魔法、守护魔法......甚至有空间魔法的痕迹。单个破解或许并不是难事,但它们似乎早已在岁月的磨合中融为了一体,它们形成了一个整体的魔法阵。

    实在太有意思了!

    而这个复合阵中,基础体的防御阵跟德姆斯特朗校长盥洗室门口的那个非常相似,毕竟作为建筑里权限最高的使用者的房间,识别术式反而变得简单。有经验的路德维希觉得这大概并不是什么难的事情,他大概可以尝试一下剥离。

    但是,十分钟后,他遇到了难点。

    防御阵和保密阵交集的节点不一般,它的供能回路竟然是从守护阵的一支上延伸过来的。这个魔力回路不简单,他不能直接剥离,需要双向同时抽取魔纹,难度非常高。

    他得先将这一部分的魔力回路暂且拓印出来,细细研究后再做打算。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做起来。用魔杖在地板上先勾了出防御阵的雏形,而后是保密阵,一点点加上节点和回路,最后才尝试填充魔纹。

    不,还差了一点。

    节点并不完整,魔力的分支循环还从识别阵绕过来,偏偏是又落在了稳固节点上......这几乎不可能,因为明眼的都能看得出来,这里的防御阵年代远比识别阵要久远。

    《古魔法阵的融合与消湮》!路德维希在心里叹息着,这个已经超出他目前的水平太多,他再多个三十年的还经验差不多。重塑同样的阵几乎不可能的,那他只能先试着完全解读整个庞大的复合阵,再在模型上进行假设剥离。

    接下来的整整半个小时,路德维希跪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笼着魔杖,尖端一束细小的银丝正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悬空的魔法阵。此时,地板上也对应着一个深红的魔法阵闪动着火一般的明光,它们之间有丝丝缕缕的魔纹痕迹,联系着彼此穿插的魔力节点。

    一旦投入进去,他几乎忘掉了这是在哪儿,他是来干什么的。

    “或许要先把那嵌套的中心抽出来,我的孩子。”冷不丁地从背后冒出来一个声音。

    路德维希吓了一跳,“嗷”地一声往旁边打了个滚,半瓶龙血打翻在地。幸好他眼明手快地扔了个水精灵的守护,套住了那个差点被浇到的魔法阵,这要是在走廊上烧起来可就糟糕了。

    “早上好,校长先生。”路德维希含糊地回应道,蜷起刚不小心咬到的舌尖舔了舔上颚,挥了挥手魔杖把那两个半成品扔到不了不知道哪个空间,让地板恢复如初,“我本来想找您,可是不知道您办公室的口令。”他拍了拍了膝盖,站直了身子,表情正经且没有一丝心虚的神色,仿佛他只是因为等久了而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

    “所以你就在尝试破解这个口令?”邓布利多的镜片闪了闪,长长的胡子底下露出一抹微笑,看样子在某个胆大包天的小鬼身后站了有一段时间了。

    路德维希吐了吐舌头,乖乖地站在一边,算是默认了。

    “那么,我可以邀请聪明的小斯古雷特先生进来坐坐吗?”老巫师笑了笑,一点也不生气,似乎眼前这并不是个尝试闯入校长室的小捣蛋鬼。

    “乐意之极,校长先生。”路德维希露齿一笑,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被戳破后的羞赧。但一个真正乖巧的学生,是绝对不会因为好奇而去研究如何解开校长室门禁的方法,绝对没有安好心。

    “薄荷硬糖。”邓布利多对着石兽说出了校长室的口令,转头俏皮地眨了眨眼,“下次你可以试试把所有糖果点心的名字都念一次,或许会更快一些。”小斯古雷特很好地维持住了自己的微笑。越是犯错被抓包的时候越要理直气壮。

    升上楼梯,校长室的门缓缓打开了,里面似乎有许多人在争论什么,然而就在路德维希踏进门的一瞬间,恢复了宁静。他抬头,马上就知道是什么人在说话了校长室的墙面上挂满了历任校长的画像,这些老巫师们正盯着他看。

    “坐到椅子上去吧,路德维希。”邓布利多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正毫不掩饰目光地四处打量着校长室,“蜂蜜柠檬茶?或者你还想喝点别的什么?”小斯古雷特正在看一只空空的镀金鸟栖木,随口应了一声。

    趁着校长去倒茶,路德维希的视线正在书桌上、橱柜里、窗台边搜索着有没有跟他导师有关的蛛丝马迹,不过他不敢抱任何希望,毕竟他们已经分手......分别了几十年至少在路德维希看来,他们只是观点不合不得不分开罢了。

    但肯定没人会跟那个臭脾气又疯狂的老头子一样意见,至少被格林德沃教养长大的路德维希自己也不赞同自己导师的很多观点。那就是个疯狂又**的老魔王!

    即使作为近十年来唯一一个得以面见格林德沃的人,路德维希对他导师过去的真正经历依旧知之甚少,外界也好、圣徒也好,在很多的事情上要么含糊了过去,要么夸大其词。更何况,年轻时的这段感情对于格林德沃来说是个禁忌的话题,也就路德维希这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敢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提两句,但下场都离不开一顿狠揍。

    若不是路德维希曾经从导师年轻时的一些笔记的字里行间找到了细微的线索,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当年一场难堪的爱情魔药事故。两个男人相爱又决裂,这什么三流烂俗猎奇小说剧情!

    但无论他再怎么讨厌格林德沃的决定,再怎么想要逃离圣徒的包围,他都不能否认他敬重着自己的导师,那可是教会了他一切的人。

    路德维希比任何人都更加深切地希望格林德沃能走出纽蒙迦德。

    但,真正将“圣王”困在里面的,不是别人,是格林德沃自己。就仿佛他依旧高扬着头颅在说着“我,既是真理。”

    真理是不会有错误的,但格林德沃是人,人是会犯错误的。

    明明走出来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但他宁可呆在纽蒙迦德封闭自己,也拒绝去承认错误!

    可是,设立“血亲引导性魔力暴动”这个实验本身的目的,不就证明了您是在后悔吗?既然您要求自己的学徒在霍格沃茨学完整读到七年级,这样去接触邓布利多的理念,是不是证明您认为他的观点也是有可取之处,而非完全的错误呢?那既然如此,是否能看作是,您在后悔、您是在退让呢?这样的质问,路德维希无法说出口。

    “圣王重临”,这是所有格林德沃最忠实的拥戴者们百般尝试后都早已断绝了的念头后,只有路德维希依然在坚持寻找那一丝希望。

    在他看来,如果格林德沃能够承认自己当年一些的错误,而邓布利多也愿意去谅解,那他们就有和解的希望,那格林德沃就再没有理由继续呆在纽蒙迦德狭小的牢房里封闭自己!

    所以,时隔这么多年,邓布利多现在又是怎么看格林德沃的呢?还是那个臭名昭著、不可原谅的黑巫师?又或是一个固执又偏见的......老朋友?

    路德维希想知道。

    不过此时,路德维希这番探头探脑的举动,落在历任校长们的眼里,不过是个胆子和好奇心都不小的小鬼头罢了,毕竟校长室里可是有不少让小巫师们感到新奇的仪器和用具。

    “路德维希?这就是那个德姆斯特朗来的斯古雷特?”

    “瞧呀,一个机灵的小家伙。他犯了什么错,阿不思?”

    “啧啧,德姆斯特朗,那可不是个好地方,想想彭茨森当年教出来的学生有几个没被巫师协会通缉过。”

    “他刚刚在尝试破解校长室的口令,”邓布利多一边往柠檬茶里兑蜂蜜一边插话,乐呵呵的,“正在尝试剥离最外层的识别阵。”

    一时间校长室里更热闹了

    “剥离魔法阵?那玩意儿我可是加固过的!孩子你今年才几岁?阿不思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不不,孩子你这么做是不对的。私闯教师办公室至少要罚一个月的义务劳动,更何况这里是校长室。”

    “闭嘴吧,奥瑞恩!这是多么聪明的孩子!他要是早生三百二十四年我就把校长的位置给他也不会给你这个蠢货!”

    “噢,孩子,这要是四百年前你估计早就开门进来了。霍格沃茨的魔法阵总像是活着一样,慢慢的、慢慢的就会长成一片。刚刚阿不思说你叫什么?路易斯?让我想起了我的小侄子……”

    路德维希礼貌地微笑着听老校长们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猛然捕捉到了一个苍老又慢吞吞的声音

    “……又一个疯狂的‘辉煌’……”

    路德维希抬起头,很快就在较高的位置看见了那幅开口说话的画像。画布十分粗糙,笔触也十分的老旧,是一个眯着眼睛、头发和胡子都蜷曲在了一起的老人家,少说也是几百年前的人了。

    “您莫非认识我的祖先,”路德维希站起来,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走到那幅画像的下面,“诺亚斯古雷特?”

    很可惜,那位老人家只是慢慢晃了晃他的脑袋,缓缓说道:“不,我不认识。只是我一个外甥娶了一个姓斯古雷特的女孩儿,她说她的先祖里有个金色眼睛的疯子,而斯古雷特会把拥有这种眼睛的族人称为‘辉煌’。”

    路德维希一瞬间泄气了,果然这种自家族谱都没写清楚的事儿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略有些丧气地坐回到了椅子上,没再四处张望,显得乖巧多了。

    邓布利多将一杯蜂蜜柠檬茶递到路德维希手里,又朝着画像们摆了摆手:“可以说说你是因为什么事来找我吗,路德维希?”

    “谢谢,校长先生。”路德维希接过那个盛着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抿了一口,“我想申请周末去霍格莫德村。”味道甜甜的,不太像他导师的口味。

    邓布利多似乎有些惊讶,晃了晃手指,一旁柜子上的一个抽屉打开了,一沓纸漂浮了起来,然后又一张一张地落回下去。在某一张落到半空中的时候猛然停住了,轻飘飘地飞到了他的手里。

    “瞧,你的祖父已经将签过字的申请表交给我了。”

    “不不,校长先生。”路德维希笑得十分乖巧,表情有些讨好,“我是希望下个周末能够到霍格莫德村去一趟,而不是等到十一月。”他问过马库斯了,并不是每周都能去霍格莫德,最快也是十一月初才会开放。

    “哦?”邓布利多放下那张申请表,半圆形的镜片闪了闪,“是什么原因?”虽然他认为这不过是个借口就是了,毕竟路德维希刚才趴在门口拆魔法阵拆得可开心了,一点也不像是忐忐忑忑有事相求的学生。

    “是关于霍格莫德村店铺的事。我在那里租了一个铺面,周末想去看看装修好了的样子。”男孩略有些得意地笑着,“我自己的钱买的,不是家里的产业。”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代理监护人会到校门口接我的。”

    只可惜,邓布利多拒绝了:“抱歉,我不能批准。先不说离校是否危险,不少六、七年级的同学也在用自己的小金库做生意,总不可能让每个同学都可以用这个理由周末离校。”他在镜片上方看着这个有些沮丧的男孩,挥手让申请书重新回到抽屉里。

    不过反正路德维希本也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也就不算很失望,没急着离开,而是捧着杯子又央求了校长半天,蹭了两块果仁小松饼。校长不提拆魔法阵的惩罚,他就假装没这事儿,高高兴兴地和邓布利多聊起了天。

二一、捣蛋鬼

    “看样子你似乎很适应霍格沃茨?”邓布利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甜滋滋的蜂蜜茶。

    “这里挺好的,旁边就是森林,而且阳光充足、唔、这几天稍微有点雨,不过比那里好多了。”德姆斯特朗到了冬季,除了教学楼窗户上用魔法制造的假象,户外几乎看不见太阳,“我也不用提防着有人在我背后发射咒语。就是……”路德维希咽下了嘴里的饼干,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偏咸的小饼干居然也是甜的,而他导师即便是配浓茶,点心也都不会太甜。口味不一样,难怪会决裂。他就不一样了,他什么都吃......咳、只要别太辣,墨家的火锅能要他半条命。花儿倒是能吃辣,也不怎么挑食,就是不知道以后吃不吃得惯德国菜。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加紧让家里所有的小精灵都跟老利奇学习中国菜了,未来的斯古雷特家主不介意以后天天陪夫人吃米饭,呃、有点辣椒也不是不能接受。

    思维稍微飘远了一瞬间,路德维希继而笑道:“就是稍微有点点太过于平静了。”说着,他将拿着杯子的左手搁在膝盖上,右手在胸前做了个巫师决斗前的标准举杖姿势。无论是德姆斯特朗的实战练习还是决斗俱乐部,他都十分地怀念。

    “平静?这可不是你擅自闯入校长室的理由哦。”老巫师搁下手里的杯子,不等眼前的男孩辩驳什么“还没闯进来”的,笑着又道:“我现在知道你档案上‘把校长锁在盥洗室里’的处分是怎么来的了。”说着他也拿起一块小松饼,调侃着,“我可要小心不能被你锁在校长室里了。”墙上的相框里也传来好几声笑。

    路德维希只好“嘿嘿”笑着,往嘴里灌了两口蜂蜜茶,腹诽着卡卡洛夫那个老混蛋,这点小事还记档案,他明明只是个一年级的“从犯”。说是他出的主意?路德维希表示他才不承认。

    “你确实非常有天赋。”喝了一口茶,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去,邓布利多忽然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转学生,“难怪弗雷米会给你这么高的评价‘他在魔纹魔咒上的造诣,或许不用十年就会超过我。’”很难想象,这是一位苦心钻研魔纹应用的十几年的老巫师说出来的话,更何况这是伊凡弗雷米说的,任何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位老先生有多么的傲气。

    正在默默数着点心盘里还有多少块小松饼的路德维希瞪大了眼睛,他是真的惊讶了。他从不知道弗雷米先生还给他写过推荐信,因为他申请霍格沃茨时,“官方”的推荐信是由德姆斯特朗的实战导师弗林斯先生写的。而在此之前,也恰恰是在决定是否开除他的会议上,作为魔纹修饰与炼金术导师的弗雷米先生投出了最大的赞成票,弗林斯先生极力也没能留下他。

    “我收到了这封推荐信时,还不知道有个小天才被德姆斯特朗开除了,毕竟因为教育令,现在魔法学校很少会开除学生了。”邓布利多这么说着,路德维希没有接话。那该是他刚被开除没多久的事情,或许还在长老会行动之前,因为那时候他的档案上还没有改成“监护人申请退学,校长批准”。而那时,弗雷米就已经为不再是他学生的路德维希准备好推荐信了。

    “我猜他应该也给布斯巴顿的校长马克西姆夫人送了推荐信。”邓布利多依旧是那种和蔼的笑意,弗雷米的人缘一向很好,不然当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跟他一起反对路德维希继续留在德姆斯特朗,“他只是不希望你在弗林斯手上毕业罢了。别讨厌他。”弗雷米是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的导师,而路德维希却进了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

    “不,当然不会。”路德维希也只愣了一下,很快笑了起来,这两位德姆斯特朗的特长班导师之所以会决裂,还真的跟他有关,“弗雷米先生是个很好的教授,我因他而受益匪浅。”路德维希很喜欢这位教授,也很喜欢研究魔纹,但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大概还是会选择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

    不过,如果是让实战导师弗林斯重新来选择,他大概宁可不去抢,让路德维希留在弗雷米班上,也好过眼睁睁地看着被开除。

    “但是,”邓布利多故意让表情严肃了一些,“他也告诉我,你需要时时刻刻被‘紧盯’。”老巫师眼中带着笑意,“当然,我会这么做的,毕竟作为校长,我十分希望‘德意志炼金术的未来之星’能够安稳从霍格沃茨毕业。”说着,他朝路德维希眨了眨眼睛。

    调皮的男孩也笑了起来:“我也这么希望。”这也是我的任务,但......我不能保证。路德维希喝了一口甜滋滋的饮料,把表情稍稍遮掩了一下。

    当然,弗雷米写给邓布利多的信,也不仅仅是提到路德维希在校期间的表现,但剩下的内容,邓布利多不打算告诉这个孩子。

    那位爱才深切的老巫师在信中也详细地写出了他所知道的,关于路德维希的一切消息,其中包括了一些“隐藏消息”,关于八年前那个危险的实验,和一些德国内部的动静。作为德姆斯特朗重要的教授,几十年来弗雷米一向以严厉认真著称,但正是这种认真的态度,他在很多学生毕业后依旧保持着联系。学生们来各个国家,也有着各自不同的信仰,其中固然也会有人暗中加入了圣徒。

    作为欧洲三强之一的学校,从不会接受已经被其他学校开除的学生。但弗雷米依旧在信中恳请邓布利多收下这个学生,因为“阴影离他太近了,只有英国才是‘那个人’无法染指的净土。”

    而且他在信中坦言,他曾怀疑过、且至今无法确认,这位才华横溢的天才少年,究竟是不是近年来传闻中那个被格林德沃暗中教养长大的“圣子”。但无论是或否,作为“血亲引导性魔力暴动”仅存的实验体之一,路德维希跟圣徒的联系只会逐渐被加强。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走上一条正路,而不是留在德国,甚至是留在欧洲的大陆上。只有在邓布利多的庇护下,他才会是安全的,弗雷米是这么认为的。

    而邓布利多知道的,或许比弗雷米还多一点。在路德维希离开德姆斯特朗不久后,就是那个让“德国炼金术天才”崭露头角的追回事件德国的奥罗甚至是在得到法国魔法部同意之前,就已经违约追到了法国机场,有数百名麻瓜事后不得不被魔法部消除记忆,甚至导致了不少的航班延误。但这不小的事故最终被归咎为一场“意外”被宣扬出来,塑造出一个调皮捣蛋的天才少年形象和事后政府对他的小小惩戒与大肆褒扬。

    但,根据邓布利多的调查,这背后不仅有圣徒的手笔,甚至在追回这个喜欢闯祸的天才之前,德国魔法部其实并不知道路德维希真的改造了麻瓜枪械他们只是为了追捕而追捕,无论罪名。

    正如弗雷米所说,圣徒的影子,离路德维希实在太近了。

    邓布利多有时甚至有些怀疑,路德维希能够顺利来到霍格沃茨就读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其中,是否有......格林德沃的手笔?又是为什么......

    而此时,他的视线又落在了路德维希手上的。早在路德维希全神贯注地解析魔法阵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不是一个普通的订婚戒指,上面有一个“婚誓”一个古老的咒语。

    邓布利多一向反对小小年纪就因为家族利益联姻而定亲,更何况是立下了魔法契约的婚约。但眼下这,或许并不是坏事。因为与斯古雷特家族联姻的,是中国的墨家族。

    亚洲的巫师,除去日本的魔法所,极少有魔法学院与欧美的频繁交流。他们中的大部分仍旧保存着家族制度,但跟欧洲不同,这种家族制度逐渐演变成了一种介乎于学徒制度与学院的教学制度,而每个“家族”则有着不完全一样的魔法流派。而其中龙隐城的墨家,有着“掌控着影与光”之称,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圣徒们极力想要拖住斯古雷特的情况下,墨氏极有可能插手。

    ......是想要再次让魔法世界混乱起来吗?邓布利多有一瞬间这样猜测过,又在心里否定了。

    但无论如何,再多的诡计与动乱,都不该影响一个孩子的成长。即使再调皮闯祸,路德维希都是一个相当有天赋的小巫师。既然来到了霍格沃茨,他们就需要好好地指引他。

    “再有下次,我可要关你的禁闭了。”最后这么警告着,邓布利多也还是笑着,纵容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从他桌上打包走了大半的小点心,才看着他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血统纯正、才智过人,一样的神采飞扬,会为自己的力量而自豪,也同样离开了德姆斯特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们并不一样,不是吗?”福克斯从窗外飞进来,轻轻地落在了镀金的栖木上,邓布利多像是在问它,又像是在轻声自言自语。

    而从校长那里打包顺走了不少点心的路德维希,此时甚至还有些小得意格林德沃的学徒就坐在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面前,还没有人知道,嘿嘿!

    “把这个交给格瑞斯,让他转交给老头子。”路德维希把手上的盒子交给索利,这样命令道。却忍不住想偷笑,他导师会喜欢吗?不,这么甜,肯定不喜欢。但那又有什么所谓呢?他又打不到人。

    霍格沃茨的地下厨房是个相当不错的好地方,小精灵在旁边叮叮咣咣准备食物,索利已经离开了,但路德维希依旧躲在这里继续读那本《怒火中的血与恶》。他会找时间去找巴克比克讨些漂亮羽毛的,但不是周末,昨天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还没能甩开德拉科。这个混蛋的小马尔福借着“受伤”推掉了好几科的作业,比谁都清闲。

    但他躲闲,不代表没人来找他。

    来到厨房的不是离这里最近的赫奇帕奇学生,而是格兰芬多的韦斯莱兄弟。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像是知道路德维希就在这里似的,跑过来直奔路德维希。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不知道”“真巧。”

    “你知道,我们回去又睡了一觉。”这是弗雷德,熟悉起来之后路德维希现在勉强能分清这两人。

    “错过了早餐也不奇怪不是?嘿给我来点那个。”乔治对旁边一个捧着一摞小蛋糕的小精灵说道。小精灵给他鞠了个大躬,手上的托盘依旧稳稳的,很快奉上了刚烘烤好的小蛋糕和一碗新鲜奶油。

    “两个杯子哦,你在喝什么?”弗雷德去拿路德维希面前的玻璃壶,深红近黑的颜色有点像柠檬茶但肯定不是。

    路德维希拍了弗雷德的手却没能阻止乔治拎走了他的饮料,他也没去抢回来,说实话,他刚才在校长室喝得有点饱。

    “肯定是什么中国的东西吧?”乔治开心地说着,跟弗雷德两人平分了壶里的饮料。

    “梅子汁。”路德维希随意地回答着,视线落在书上,半不搭理。

    双胞胎就着酸酸甜甜的饮料很是爽快地把一大盘的小蛋糕消灭干净了,这才有闲心地问起路德维希在读什么。

    “我在找霍格沃茨通向外面的密道。”路德维希被弗雷德不停挥着的手遮挡了视线,合上了书本,紧盯着双胞胎。那一瞬间他没有错过两人的眼神:“哦?看起来你们知道什么?”他眯了眯眼。

    德姆斯特朗的捷径与密道不少,但都属于校园内部结构。而霍格沃茨不一样,若是历史记载无误,其中至少有八条通向霍格莫德村,并有至少四条在妖精叛乱中被使用到,极有可能现今仍旧能够使用。

    “你想去霍格莫德?”“你没有递交申请?”

    路德维希稍稍解释了一下,用的还是在校长室里的那个理由。

    “我们肯定能帮助到你!”“但是......”

    “我们也需要你的一点小帮忙!”双胞胎难以压制住眼底的兴奋,异口同声道。

    但路德维希皱起了眉头:“我可不能再闯祸了。”他顿了顿,“我才向校长先生保证过。”不闯祸?当然。只要没被发现都不算违规。但要是带上格兰芬多这对出了名的闯祸大王,路德维希在犹豫。

    “哦、哦,我们知......”“我们理解。”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通过活点地图,他们还知道路德维希刚才一直是跟邓布利多待在一起。

    这个德国小天才落单的时间太少了,即使去图书馆,身边不是马尔福就是诺特。少有的一次中午一直是一个人,却莫名跑到了黑湖上,他们猜测他是出去骑扫帚了,没好去打扰。

    虽然不知道路德维希又干了什么,被校长先生单独谈话。但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因为一个小小的发明改造而被整整一队的德国奥罗追捕,最后反而还因此获得了政府的嘉奖,真的是做梦都无法想象的经历。他们打听到了,路德维希曾经把德国麻瓜市政广场上的海神雕塑变了个样,魔法部整整一天之后才发现,不得不跟麻瓜们解释那是一个艺术家的惊喜表演。更别提那个导致他被德姆斯特朗开除的实验,仅仅是因为跟同学打了个赌。真是酷毙了!

    在恶作剧方面,他们愿称路德维希为王!

    “这只是一点点的小帮忙,一点点的小疑惑。”“我们在弹射魔纹上出了点小问题。”

    面对双胞胎亮晶晶的眼睛,路德维希的手指在桌上敲打着,思考着,权衡利弊。

    弹射符文不难,但看是运用在什么方面。游戏弹珠上他五分钟就能搞完,但银弹枪上的那个,他研究了有两年多的时间,还借了导师的力。

    “先跟我说一说你们的计划吧。”路德维希抽出了一张羊皮纸,附上了墨水瓶和羽毛笔。

    然而这一说,整整就是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从厨房的长桌边转移到了旁边一张圆桌上,上面堆满了韦斯莱双胞胎自己制作的一些半成品。原本他们想让路德维希帮忙的只是其中一样,但为了打动这个极有可能给他们提供很多帮助的少年天才,他们把自己做的所有小玩意都展示了出来。

    直到过了晚饭时间,他们还意犹未尽。还好这里是厨房,一直不缺食物。

    “合作愉快。”

    站在四楼独眼女巫雕塑前,完成简单“验货”的路德维希微微笑着,朝两位朋友告别。而后转身赶在宵禁前回到地窖。

    而在夜深时分,一件礼物抵达了纽蒙迦德。

    单间牢房的门口没有人,而负责送过来的莱特家主已经离去。但此时狭小的牢房里的魔力压制已经到了极点,若仅仅是感受到这种气息,都会让人忍不住颤抖着跪倒在地。

    从校长室得来的点心,或许您会喜欢。

    老巫师仅仅盯着桌上的盒子,看不出是憎恨还是愤怒。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不过是伸手倒出了壶中的茶水。

    他没有叫人送茶,也没有加热。而是就这冰冷的苦茶,一点点把那已经失去刚出炉风味的果仁小松饼一块块吃完了。

二二、霍格莫德

    顺着黑暗悠长的通道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路德维希才终于看见了一条向上的台阶,最顶上是一个活板门。韦斯莱兄弟说这边的出口在一家糖果店的地下仓库。于是路德维希给自己施了一个幻身术,拍去斗篷上的尘土,再用幻象遮掩一二,这才推开活板门。他大摇大摆地从柜台后面打瞌睡的老板面前走过,还饶有兴致地把那个“不同寻常的口味”货架上的糖果看了个遍,再给门上的铃铛施展了一个静音咒,开门出去了。

    今天是周六,霍格莫德的路上虽然有不少的行人,但因为并不是开放日,没有霍格沃茨的学生也就并不拥挤。

    路德维希走出了糖果店的屋檐,并没有四处张望着去找新装修的丽莎娜饰品店,而是从斗篷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秘银挂坠牌,上面是斯古雷特家徽的浮雕。

    猛地将挂坠往天上一抛,路德维希迅速抽出魔杖,嘴唇飞快一动,一个幽紫色的咒语从他的魔杖里飞了出来,带着刀锋一般的锐利,擦着那个银色的小玩意儿飞了过去,消失在了空中。

    小小的银牌上闪过一丝白光,落回下来,被路德维希用左手稳稳接住。

    一秒、两秒、三秒……不出五秒,带着一声撕裂般的爆鸣音,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五步的位置。

    路德维希露出了十分虚伪的歉意一笑,将魔杖插回了护套里。格瑞斯莱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右手掂着一条滚烫而通红的秘银链子,左手龙皮手套的手腕处有烧焦的痕迹。

    那个小小的银牌是一个德国魔法部推出的未成年秘银造保护饰品,虽然因为造价高昂而普及度不算高,但确实十分实用。虽然离开了德国后门钥匙的效果就失效了,但它依旧能够在佩戴者有危险时会向监护人发出警报并且告知大概的出事地点,而警报强度则是根据对危险程度的判断刚才路德维希用了一个“格兰戴尔之爪”,危险等级五。

    一向脾气不太好的格瑞斯没有生气,敛目朝路德维希躬了躬身子,显然某个恶劣的小鬼头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地用类似的方法召唤他。

    “噢!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格瑞斯!”路德维希张开双臂迎了上去,两人就像是多年未曾相见的亲兄弟一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如果忽略掉红发青年额角跳动的青筋和某个小鬼被勒疼的吸气声的话。

    “奥兰多呢?”路德维希在格瑞斯耳边问道。他不相信奥兰多会不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傲罗紧急任务。”格瑞斯平静地回答道。

    两人松开了胳膊,路德维希仔细打量了格瑞斯一眼:“真的?”莱特家主的脸上没有任何破绽,那他就当作是真的吧。

    “你们俩现在相处得真好。”站在店铺门口的舒泽夫人感慨道,刚才,正和她讲话的莱特家主忽然幻影移形走了,她一回头,正巧透过橱窗看见了三个商铺远的位置上,那相拥的两人。

    格瑞斯黑着脸不说话,路德维希笑眯眯地朝她问好,从这个微胖的夫人那里得到了一个软乎乎的拥抱。

    除了招牌还没挂上去,丽莎娜女巫饰品店的橱窗早已布置完成了,精美小巧的首饰和色彩粉嫩的纱帘充满了青春的气息,一个木制的模特还会时不时地变化着姿势,此时正朝着这家店的少东家做了一个飞吻动作。

    “这里都是些普通的小首饰,头饰集中在窗边,项链在这边,手镯戒指在那边,还是老样子,中间这三个橱柜是成套的,不同的柜台镜子风格也不一样。”舒泽夫人介绍着自己亲手布置的饰品店,脸上带着自豪,“不过这边的没有钩子街那么大,所以重新换了布置。我把楼上改成了贵宾室,东西更精致些,从那个螺旋梯上去,嗯……我想我还得再改改,楼梯上边上加上绸带效果可能会更好一点,我再考虑考虑……地下室我也辟出来了,楼梯在这个帷幕后面……我在村子里另租了房子做库房,看,这里有各种沙发,也提供饮料和棋牌,要知道你们这些男孩子总是不喜欢等待……差不多就是这样,有些布置我看还得再改改,你们觉得怎么?”她转过身,叉着腰问道。

    “非常好。”路德维希点点头,简单评价道,饰品店的事儿向来是全权交给舒泽夫人打理,他只需要知道有没有赚钱就够了,至于那些女孩儿间流行怎样的首饰,那不是他关心的......好吧,至少在考虑给花儿送礼物以外的时候他不需要去思考。

    舒泽夫人耸了耸肩膀,她也不过是象征性地问上一句,并不指望能从这俩人嘴里得到什么建设性的提议一个是从来没交过女朋友也不想交女朋友的家伙,一个是即使未婚妻披着虾蟆皮他都觉得好看的家伙。

    随意参观了一下后,斯古雷特少爷在还没完全装修好的贵宾室喝着舒泽夫人刚煮好的奶茶,一边戳着一条项链上的红宝石,歪着头提议道:“来一场?”说实话,参观新店铺的装修根本不是他目的,溜出来找格瑞斯打一架才是正题。

    莱特家主揉了揉手腕:“乐意之极。”

    “打架出去!”装着点心的银盘“砰”地一声落在茶桌上,一向慈眉善目的夫人此时正竖着眉毛瞪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这里可没有德姆斯特朗的防御设施!”半年前某次晚宴后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斯古雷特家被完全烧毁的花房还是她帮着善后的。如果要在她精心布置的饰品店里搞破坏,除非踏着她的尸体过去。

    看着化身喷火龙的舒泽夫人,斯古雷特少爷吐了吐舌头,低头安静地把杯子里的奶茶喝了个干净,而莱特家主依旧面无表情,但是默默地移开视线。

    “对了,你的侄女呢?”放下杯子,路德维希在起身时忽然问道。

    “玛格丽塔去酒馆里找她游学时交的朋友去了。”舒泽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路德维希的斗篷递过来,“我带她来是想让她学着做点事。我考虑了一下,这个铺子还是由我来打理,钩子街那边有荣科就够了,玛格丽塔还是太小了。”

    “路德维希少爷,”格瑞斯接过斗篷披在路德维希肩上,提醒道,“霍夫曼先生。”

    “啊,对!”路德维希在楼梯口停住,猛地捶了一下掌心,“差点儿忘了,阿尔弗雷德希望能送他孙子来你身边学学,不知道他跟你提过没有,觉得怎样?”

    “乔斯?还是乔伊?”舒泽夫人的声音从地下室里飘出来,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大包裹上来了。

    “乔伊。乔斯还没毕业。”路德维希看她上来了,这才回答道。

    “一个小捣蛋鬼。只要您同意就好,我是没有意见。”舒泽夫人将打包好的点心糖果递到斯古雷特少爷的手里,后者也不客气,笑眯眯地让莱特家主替他接下了。

    出门拐进了邮局,路德维希把糖果分成了两份,大的那一份雇了两只跨国运送专用的大灰隼,目的地自然不用说,而小的那一份则雇了一只普通的谷仓猫头鹰送回霍格沃茨。

    霍格莫德其实不算大,主街很快就能走到底,但有意思的商店真不少。不过由格瑞斯来介绍,只能说,听得斯古雷特小少爷一个劲地打哈欠。

    刚讲到猪头酒吧,一个穿着浅紫色袍子的女巫就冒冒失失地冲了出来,路德维希一眼就认出她了正是舒泽夫人的侄女玛格丽塔拉斯马森,她有着和她姑母一样圆圆的脸蛋儿和翘翘的小鼻子,头发则是跟她的母亲拉斯马森夫人一样浅浅的,折射着阳光。

    “唷!莱特先生!”女巫热情地跟格瑞斯打了声招呼,却忽略了他旁边那个黑发少年,显然她并不知道那才是她的正式雇主,“我在找我的朋友,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说着像一阵风一样拐进了街角的一个茶馆,带跑了后半句话。

    路德维希全然不介意,耸了耸肩就拽着格瑞斯的袖口继续往前走去。

    “猪头酒吧的老板叫做阿不福思邓布利多。”格瑞斯压低了声音说道,斗篷的立领挡住了他的嘴型。这消息是柯埃格家主向他卖的一个好,他也亲自确认过了,酒吧里虽然光线昏暗,但老板确实长得很像霍格沃茨的校长。但他担心的不是这个:“之前有三次不明跟踪,就是到他的这个酒吧的门口停止了,我担心……”

    打断老头子他老情、咳、邓布利多校长先生鼻子的家伙?路德维希有些想笑,伸手捂着嘴仿佛又打了个哈欠:“他们怀疑的是你,自己注意点。”即使格瑞斯现在的身份是已经脱离了圣徒的叛徒,甚至是一个甘愿让家族堕落的懦弱之人,但在不管怎么说,盖过的戳是很难洗掉的,他依旧是一个“前圣徒”。

    路德维希之所以掩饰的很好,就是因为他“从不掩饰”。他表现出来的就是喜欢打打闹闹却又讨教授们欢喜,学识过人却从不高高在上,偶尔好奇心重地恶作剧一下也不会让人反感一个骄傲的小孩,有优点也有缺点,鲜活而真实。他不能保证他的导师格林德沃这么多年来会看不出他那深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但他可以肯定,邓布利多校长会选择相信他是个“好孩子”。

    “这是谁家的破房子?”穿过树林,路德维希看见孤立在山坡上那一座破破烂烂钉满了木板的老房子,问道。

    “没有人住,当地人叫它‘尖叫棚屋’,据说偶尔在深夜里面会传来厮打的声音和野兽的惨叫。”格瑞斯面无表情地回答,显然跟路德维希一样,没把这个“全英国闹鬼最恐怖的地方”当会事儿。

    “奥兰多会喜欢这儿的。”

    推开铁丝围栏边摇摇欲坠的的木栅门进入了这个凶宅的领地,但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这个老旧棚屋,而是它前面这块空旷的长满野草的山坡。

    “就这里吧,格瑞斯。”路德维希在一片乱石堆上停了下来,这里远没有再往前二十米的位置平坦,还有好几块凸起的大石头。

    红发的青年没说话,抽出魔杖,嘴里默念着什么。路德维希微微一笑,挥动着魔杖,一道纯白的光束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半径十米的圈。又随手将六枚秘银制作的小球掷在地上。小球在地上滚出几道漂亮的轨迹,向着特定的位置移动,最终停在了白圈上,微微地散发着光芒,形成了一个最简单的六芒镜像阵。但显然,它的作用不是阻止“闯进来”,而是阻止“冲出去”。而在圈内,格瑞斯魔杖所指的地方,植被迅速枯萎腐烂,连石缝之间也很快只剩下黑黑的土壤了。

    “准备好了吗,格瑞斯?”路德维希跳到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居高临下,手里握着他那根细细长长的魔杖,金黄色的眼睛里闪动着危险的光。

    回答他的,是莱特家主身边兀然腾起的火焰。

    路德维希大笑着一甩手臂,那枚刻着斯古雷特家徽的银牌在空中划过一条银色的弧线,远远地落在了圈外的草地上。下一秒,一道黑色的切割咒从他的魔杖顶端射出,直直飞向莱特家主。路德维希擅长幻象咒,却不代表他一定会在开场使用它。

    格瑞斯跑动起来,躲开那一道道像是黑色流星一般飞射过来的咒语,嘴唇微动,一甩魔杖,几道火焰就从他方才落脚的地方如同蛇一般游动着逼向路德维希。

    火势迅速蔓延,路德维希不为所动,手中魔杖发射着一个接一个的魔咒,逼迫着格瑞斯无法接近他,左手却伸到了腰后的空间袋里。

    “落雷”

    六张纸片飞上天空,随着路德维希一个下压魔杖的动作,六道闪电从六个方向直直穿透火焰。

    格瑞斯闪身躲过闪电,左手猛地一击地面,一道扭曲的火柱冲天而上,瞬间撕毁烧尽了落雷阵。

    格瑞斯知道路德维希不会给他任何扭转局势的空隙,但他也不打算给路德维希任何连续压制的机会。

    一道道锐利的魔咒擦着他的身子飞过,甚至割开了他的斗篷,格瑞斯绷紧神经闪躲着这些几乎无间隔发射魔咒,却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兜着圈子跑跳的少年。

    随着一道粉碎咒被一道腾起的火焰吞噬,路德维希看见格瑞斯念着不知什么魔咒的嘴型就知道局势有变,下一个瞬间,一道炽热的火墙挡在了他前进的方向上,竟与他身后的翻滚的火焰形成围合之势。

    “嘿嘿!”路德维希笑着挥动魔杖,“来吧!埃俄洛斯之舞!”烈风旋转着从火焰中撕开了一个大洞,他猛地一蹬地,借着风势越向那火墙,却在飞跃的瞬间旋转身子朝着格瑞斯又速射了三个幽紫色的恶咒。

    三个咒语落空,在石头上腐蚀出黑紫色的液体,很快就被火焰吞没。格瑞斯在逼近,怒目一瞪,那火墙仿佛活着一般迅速压迫着旋风又合拢起来。

    路德维希在那火焰合拢的瞬间成功穿越,躲进了两块巨石之间,并迅速支起了一个淡蓝色的防护阵。

    火焰倏然腾起,格瑞斯做了一个上抬的手势,那火焰竟如同巨浪一般跃起,紧接着就随着他的手势下压,猛地灌进那石缝之中。

    随着“兹兹”的声响,淡蓝色迅速变成白雾被火焰吞噬,防御被冲破。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两道黑色的刀割咒射向了格瑞斯的后背。

    侧身翻滚躲开,格瑞斯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发射了两个烈焰咒。然而那飞舞的流火却被一层无形的盾甲挡掉了。路德维希就站在他的正后方,深色的斗篷一角还带着火星,脚下踩着的一张羊皮纸无声地碎裂,化作了一股黑烟那是一个非常小的传送阵,而跟它相通的那个“兄弟”定然在石缝中被烈火吞尽了。

    路德维希在乱石间跑动跳跃着跟格瑞斯保持着距离,嘴里飞快而又有节奏地叨念着什么。格瑞斯眯了眯眼,火焰如蛇般跃起,旋转着仿佛涟漪一般一圈地扩散开来,紧接着,犹如眼镜蛇的突击一般狠咬一口,毫无意外,猛烈而迅速地吞没了那个少年那是一个幻象。

    真正的小斯古雷特半跪在离格瑞斯直线距离最远的边界前,最后一个契约词离开唇边,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细长的魔杖在手里转了一个圈:“醒来吧!提坦”

    不知何时已经绘上了魔纹的石块迅速聚拢,仿佛一条巨大的手臂,又仿佛是一只盘踞的蛇怪,扭曲着阻挡了火焰的进攻,带着强大的威力撞向了莱特家主。

    格瑞斯却忽然闭上了眼睛,就在那雷霆一击几乎撞上他的瞬间,一跃而起,一手紧紧地扳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一手握着他的魔杖。

    猛然睁开眼睛,那鲜红的瞳色仿佛有烈焰在其中燃烧跃动着。英俊的脸上本没有表情,但嘴角却逐渐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石块在发红,石块间的泥土开始冒出黑烟,那石臂仿佛有生命一般,痛苦地扭曲着。

    路德维希大笑着,金黄色的眼里溢满了流光,魔杖一挥,无数散落在地上的碎石漂浮起来,幻化成无数锋利的刀片,箭一般地飞向他魔杖所指的方向。

    格瑞斯灵活地躲闪着利刃,所触之处岩石通红,仿佛落进了热锅里的黄油,以非常快的速度融化成了岩浆滴落下来那是地狱里的温度。

    战斗圈内一地狼藉,路德维希稍稍分心看了一眼几乎没有可立足之处的地面,有些后悔刚才把范围划小了。

    战斗仍在继续,然而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除了飞射的魔咒和飘扬的灰烬,已经几乎看不见人影了。有火焰的地方,就会有“血色先锋”,而路德维希在那些少许石头与立足之处掠过时,则如同一抹飘忽的幽灵,让人摸不到也更捉不住。

    热浪滚滚,除非速战速决,否则当这些烈火连成一片时,就没有人能在这里战胜一个莱特。

二三、实力

    “嘿,格瑞斯,火焰到底有多热?”路德维希曾经这么问。

    “你可以试一试。”回答他的,是熊熊的烈焰扑面而来。

    就像很多年前,盖勒特格林德沃问那个趴在牢房地板上的男孩,斯古雷特的炼狱是什么模样。揉着摔疼了的鼻子的路德维希想了很久,才回答道:“它是活的。”

    这种在血脉中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魔力永远流淌在他们的血管中,这是先祖的力量,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那一天,格瑞斯莱特仰躺在支离破碎的废墟上沉默了好久,告诉再次发问的男孩:“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火焰本身感受不到火焰的温度。”

    教会格瑞斯这一切并让他拥有傲视他人的实力的人,不是他早逝的双亲,也不是他的信仰格林德沃,更不是那些同样将他视作实验品的圣徒,而是那回荡在他流动的血脉里的祖先的声音,那是莱特家族的本能。

    “轰隆”

    逐渐融化的石块终是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岩浆四溅。

    而就在此时,兀然腾起的黑色火焰,环绕在路德维希的身边,仿佛一身黑甲似的,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与火红的岩浆抗争着。那是至邪的魔鬼火。虽然那黑焰与赤焰交触的地方,魔力如决堤般流失,但此时此刻,路德维希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自己站在火焰里与格瑞斯抗争。

    “背水一战哟。”路德维希忽然笑了起来,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刚才之所以一直与格瑞斯保持距离,是因为那环绕在他周围的火焰,而此时此刻的路德维希没有这种顾虑,带着破千军之势的风刃猛地将火海分割开来,黑色的身影直逼上前。

    那些锋利如刀的魔咒几乎是擦着格瑞斯的身子飞过,一招更比一招凌厉,而路德维希身上那黑色的火焰也逐渐弱了下去,火焰燎到了他的发尾,灼热的空气里带着一丝焦糊味。

    一个切割咒擦着格瑞斯的脸颊飞过,血珠迅速被火焰的热量吸尽,路德维希吸了吸鼻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脚下一蹬,路德维希忽地向后撤去,只听“哧”的一声,大量的水雾充斥了整个空间蒸腾而上格瑞斯面前的那个隐蔽的水灵阵必须布置得十分巧妙,不能让它被火焰吞噬,也不能水流太小。

    格瑞斯一瞬间明白了,烈焰迅速散开,一瞬间的热浪冲开了白雾。但

    比他更快的是那个穿透了火焰与水雾的魔咒:

    “断头落地!”

    一道红得发黑的魔咒擦过了他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

    莱特家主几乎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毛,举着魔杖的手放下了,他放弃了战斗。

    “啧。”路德维希皱着眉头朝他走来,脚下的火焰自动避让开来,他感觉跟格瑞斯决斗越来越没有以前那种让人沸腾的感觉,“你在顾虑些什么,格瑞斯?”

    “我已经输了。”虽然没有伤及动脉,但那汩汩而流的血液已经浸湿了他的领口。

    “你能躲过去的。”路德维希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些恼火,一把揪着他的斗篷,迫使这个比他大了六岁的男孩弯下腰。

    路德维希不想伤了格瑞斯,更不想杀了他,但他的表现实在让人恼火。路德维希以前也不是没有输给过格瑞斯,大概是近来赢的次数多得让他有些烦躁。

    伸手覆上了那道伤口,路德维希轻念着咒语,格瑞斯有些想避开,但被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瞪了一眼后就没再动了。

    手指抚过,黑紫色的光芒消散后,伤口已然消失不见。路德维希舔了舔手指上残存的血液,看了一眼脚边那中心还未凝固的岩浆,叹道:“我不知道你还能做到这样。”品着舌尖的腥甜,路德维希忽然又眯着眼微微一笑:“休息一下再来一场,如何?”

    格瑞斯面无表情,视线路德维希的手和金色的眼瞳上掠过,正准备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眉头忽然微蹙。同时,路德维希眼里的笑意一瞬间凝固了。下一秒,纯白的防护阵一瞬间破碎,六个银球迅速变化成六枚银针腾空而起。四周的火焰舞动着腾起,格瑞斯抽出魔杖护在路德维希前面。而路德维希的魔杖已经发射了一道带着警告意味的缴械咒直指那乱草丛中的一块巨石。

    一个穿着黑色巫师袍带着兜帽的人轻轻跳起,躲过了那红色的魔咒,又稳稳地站在了那石头上,看着他们。

    “祝贺你。非常精彩。”德语带着奇怪的口音,黑袍人跳下石头,笑着鼓掌朝他们走来,“真让我惊讶。”

    警告似的,火焰猛地蹿高了,燃烧着“噼啪”作响。然而路德维希皱了皱眉,拦下了格瑞斯。

    “很高兴见到你们。”黑袍人并不以烈焰为惧,朝着他们走来,忽然又用中文说道:“久违了,斯古雷特家的少爷。别来无恙?”兜帽掀起,下面竟是一张年轻的东方面孔,一双狐狸眼带着笑意。

    路德维希深吸一口气,像是忍下了什么似的,微微侧头对格瑞斯说道:“墨家的人。”而红发青年什么也没说,退到了路德维希的身后,恭敬地垂下了脑袋。

    因为墨家,永远不会是敌人。

    火焰随即熄灭,路德维希抬眼看向笑嘻嘻的中国青年,礼貌地给了一个微笑:“许久不见了,无契叔。能在这里重逢,真是喜上眉梢。”一口流利的标准普通话。魏无契年纪不比格瑞斯大几岁,但他是墨家家主墨韶风的小师弟,也就是花儿的小师叔。

    你看上去可一点也不“喜上眉梢”,魏无契看着路德维希那公式化的微笑,腹诽着。他分明从那双金色的眼睛里读出了这样的意思“老子不高兴见你”。

    魏无契也没心思和这个德国臭小子假客套,迈步进了那焦黑的土地,明眸扫视了一番,才又望向路德维希,笑容奸猾得很:“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吧,‘小nazi’?”随手将他从草地上捡起来的那个秘银挂饰扔了过去。

    路德维希把格瑞斯的面无表情学了个十成十,接住了银牌却并不接话,木着脸就像随手指了条狗一样介绍道:“格瑞斯莱特。”

    德国巫师很少会介绍自己随从,更少是带上姓氏。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家族势力微小,主人不作自我介绍而令随从报上姓名;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个部下的忠心和实力都得到了主人的认可。此时,显然不是第一种可能。一瞬间,红发的青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迅速躬了躬身子,而后在少年身后背手而立。大概,还是因为莱特是老魔王指定给自己徒弟的附庸,也是路德维希的半个法定监护人。

    但是,墨家家主的二十三师弟魏无契,对德国巫师贵族礼仪了解仅限于三年前那场隆重的订婚仪式,他所懂得的日常交际礼仪仅限于平辈朋友的普通打招呼。所以对某个德国没落贵族家的小少爷这么随便的介绍方式,他还真就会认为旁边那男巫的地位也就像条狗。不过,好歹他也是墨家小小姐的半个翻译,这几年来仗着教他师侄德语和检查语病错字,可以说是某对小未婚夫妻的日常来信除了最近的几封,他几乎都一字不落的“审核”过了一遍。甚至路德维希当初那封“我并没有故意沾花惹草”的检讨书就是他这个厚脸皮的“长辈”抖露出来的。所以,格瑞斯莱特这个名字在他脑袋里总是比墨家其他人那个“斯古雷特家的新管家”这个印象要稍微具体一些,好歹是个“实力很强但是傲气很高两人见面会打架的学长被‘小nazi’的导师莫名其妙扔给他当管家不知道以后要是这个小鬼头真的入赘了墨家会不会陪嫁带过来的保姆型人才但是墨家真的不想再加一双碗筷了诶更糟糕的是不知道需不需要教怎么用筷子想想都觉得很麻烦”这样稍微立体一点的印象。

    “您好。”魏无契朝莱特家主打了个招呼。

    比起这个高大的德国青年,魏无契的注意力集中在路德维希那张瞬间收去了所有表情的脸上。

    对,就是这个表情,魏无契微微眯眼,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路德维希,那个对谁都板着脸带着疏离,唯独对着花儿才像个孩子般会笑嘻嘻的德国小鬼。

    三年对于一个成人来说或许变化不大,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若不是先前见过路德维希半年前刚开始蓄发时寄给花儿的照片,魏无契可不能保证自己能认出现在这个德国小鬼。

    已经不再是那个才过腰高就敢拦在墨韶风面前的小孩了,路德维希的身高在这三年、特别是最近这半年里狠狠地往上蹿了不只一点,虽然还是个一脸稚气的小鬼,可多少也看出来是个逐渐修长的少年身形了。

    然而真正让魏无契险些认不出来的,既不是那及腰的长发,也不是那猛长的个头,而是他方才伫立在巨石上时那飞扬的、不可一世的神色。

    魏无契从没在路德维希脸上见过那样的神情,可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才是这个德国小鬼的真正面目。

    想到这里,魏无契忽然笑了起来:“来吧,让我试试你有多少长进。”他手中的“魔杖”忽然如同抽枝一般生长了起来,化作了一支木剑。

    他很好奇,好奇路德维希这些年来究竟成长了多少。当年这个细胳膊瘦腿的小豆丁,被墨韶风一记“五岳压顶”按在地上还敢硬撑着抬起头,嘶吼着花儿是他老婆。(“sie ist meine frau.”胆大包天的小洋鬼子是这么喊的。)现在的实力又该有多少呢?仅凭刚才他所观摩的那场决斗来看,或许是真的能够做到掌门要求的“接下三招”了,但他需要更加直观的衡量方法。

    他提出了邀战。

    然而

    “不要。”六枚悬空的银针忽然落下来重新变成了六个银色的小球,滚回到德国男孩的脚边,“刚才决斗已经很累了,再跟你打很吃亏。”他撇了撇嘴,显得十分不乐意。

    魏无契一脸震惊:“你不是休息一下就好了吗?”

    “诶,可是我现在突然很累诶。”路德维希弯腰捡起了银球,四周焦黑的土地还带着热气。

    “你刚才对他不是这么说的,小混蛋!老子听得懂德语!”

    格瑞斯侧头看了路德维希一眼,掩饰了眼底的惊讶。他听不懂中文,但从两人神情上,以及路德维希收回了六芒镜像阵的动作上,他大致猜出了对话内容。而真正让他最为惊异的是,路德维希将那股战意完全压制住了。

    “作为补偿,我请无契叔喝一杯怎么样?”路德维希笑眯眯地,迈出了先前的战圈,朝魏无契走了过去,仿佛真就是个礼貌乖巧的好少年。

    他不介意,甚至十分乐意向墨家展示自己的实力。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

    魏狐狸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嘴角忽然勾起了笑意,伸出胳膊勾住这个臭小子的脖子,狠狠地揉乱了对方的刘海。接着凑到耳边仿佛很是亲切地说着什么他其实是在询问,或者说是在逼问。

    魏无契在德国境内可没少听说到“圣子”的小道消息,还从一些德语杂志上读到了“天才少年路德维希”的报道。这小子在盘算着什么?还是圣徒们在盘算着什么?

    从东欧游历至此,魏无契一路上隐瞒着身份,装作只是个来欧洲游历的东方巫师,结识了很多同样是从学校毕业后四处游历的年轻巫师,看似没有计划地四处游玩,实际上,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关于圣徒、关于路德维希的信息。

    然而,在德国稍稍打听了一番后,他多少又更解了这个才刚统一的国家。两德的统一对普通人的生活影响是好是坏暂且不知,大部分德国人还是抱着积极乐观的态度。但魏无契却觉得,德国的圣徒们,等这一刻太久了。1945年格林德沃失败,同样是受到了战争的影响,但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德国的巫师们恢复成了公国制。甚至连曾经效忠于格林德沃的巫师军队“尼德霍格”也没有彻底解散,而是退化回了原先的雇佣兵团流亡他国。仿佛在那时他们就已经有预谋地在策划着重新回归。“圣徒”势力蛰伏在德国境内的每一处,暗中培养起新的“血液”并将他们分散开,逐渐侵蚀进了各个关键的部门。直到“德国统一”的呼声从普通人中响起,这些装模作样的巫师们甚至比他们更快地就已经重新构架好了新的德意志魔法部,并在1990年正式回归了欧洲巫师首脑会议。

    圣徒们比曾经藏得更深,也更加得光明正大。

    格林德沃对他这个学徒是不坏,但圣徒呢?从三月的行动来看,他们是想要控制住这位“圣子”,而不是真正将其当作是格林德沃的继承人去遵从。虽然事后路德维希在信中解释了那是有他导师命令的缘故,但墨家却依旧怀疑圣徒长老会的态度。在路德维希崭露头角之前他们大可能是忽略他,但在德姆斯特朗闯出了不亚于他导师年轻时的“名声”后,长老会真的肯这般继续放任他吗?

    深入调查?魏无契在此处毫无人脉极的情况下其容易打草惊蛇......不、他或许仅仅是达到这里就已经引起了某些势力的注意了。所以,仅在柏林、汉堡停留了很短时间,甚至没来得及去慕尼黑拜访老斯古雷特,他便又再次启程。装作漫无目的地逛游着,他再一次折返东欧,经波兰北上芬兰。并且在一群毕业游学的美国年轻巫师的掩护下,搭上了几个新加入的北欧巫师,来到英国。

    他选择直接来问路德维希。

    这德国混小子虽然很讨人厌,但他对小花儿是真的上心,只要她问就没有不回答的。魏无契若是摆出“花儿问你”,即使得不到完全的答案,至少也会是百分百的真话。

    从挪威的斯塔万格启程,经历一次刺激的长途扫帚游,他们甚至还没到达预计的爱丁堡,在到达阿伯丁后大部分的年轻人就都已经躺倒了,不得不改变计划在此处扎营歇息。而作为一个曾经御剑跨昆仑至天山的中国巫师,恢复良好的魏无契假装不放心、很是绅士风度地要求护送同队来英国探望姑母的芬兰女孩,“巧合”地来到了霍格莫德。

    命运就是这么巧合,一直以来并不信任猫头鹰送信的魏无契正在思考着怎么给路德维希传递消息约见面,就恰巧撞见了这个一看就是偷跑出校园的捣蛋鬼正和他那个新的监护人闹成一团。

    正好可以来问个清楚。

    “放心吧,”直到此时,这个德国小子脸上的笑意才多少带了些真诚,大概将魏无契言语里的关心完全看作是他未婚妻的关注,“他们不是妨碍,我玩得很开心。”

    谁管你这个了!魏无契在路德维希头顶上敲了个爆栗,骂骂咧咧地揽着这个“小没良心的”往村子里走去,一路数落着。

    而他们身后,莱特家主草草收拾了原先决斗的战场,跟了上来,一边用魔咒消去领口的的血迹。已经褪去了火焰颜色的棕色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推开了猪头酒吧的门,路德维希蹦跳着率先进去。

    “给我来一杯那个。”男孩指了指柱子边那桌,一个兜帽压得低低的家伙面前的饮料,那看上去像是冒泡的半凝固的血浆。

    “一杯柠檬汁。”格瑞斯在工作时间从来不喝酒,他来到路德维希身边向酒吧老板吩咐道,“给他来杯牛奶。”

    “黄油啤酒,谢谢。”魏无契倒是知道什么是霍格莫德村的特色饮料。

    酒吧老板阴森森的视线从某个小鬼和他的监护人身上划过,不一会儿就把饮料递给了他们,当然,有一杯是牛奶。

    小斯古雷特很不高兴,魏无契就高兴了,笑哈哈地搭着路德维希的肩膀说笑。但,他的高兴也没持续多久。

    “亲爱的魏!我终于找到你啦!”

    猛然回过神的魏无契迅速回头,却被一大片浅紫色给挡住了视线,下一秒他的脸就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糊了个正着。

    “等、等等,拉斯马森......”魏无契几乎喘不过气,想要推开但是这姑娘离得太近碰哪里都很失礼。谁说芬兰人内向习惯保持距离的?

    冷着脸的路德维希忽然嘴角勾了起来,笑着抿了一口牛奶。

二四、不惹事事来惹

    过了晚饭时间,失踪了一天的路德维希才夹着一个包裹回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这是他专门去了一趟猫头鹰棚取回来的。怀特被他派到格瑞斯身边待命去了,他可不敢让他的矛隼跟其他信使住在一起,先不说怀特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猫头鹰们也会被这么个天敌邻居吓个半死。

    将糖果包扔给伙伴们,路德维希瘫在沙发上。他把脑后的长发扯到眼前,略有些懊恼地看着被火燎过的发尾,无奈地用魔杖修剪了起来。难道真的要学中国老道士那样把头发盘起来,看上去也太蠢了吧。长发并不方便,每天还要打理,路德维希最喜欢还是德姆斯特朗最常见的寸头,方便。但,谁让他的花儿喜欢呐,他喜滋滋地想着,心情又好起来了。

    “你去霍格莫德了?”潘西凑过来有些惊讶地问,她看见布雷斯手上拿着的那盒椰子冰糕,包装上印着的可是蜂蜜公爵的标志。

    德拉科看了两眼,挑了个果冻鼻涕虫在手上甩着玩,但不像是打算吃的样子。

    “就不能是别人寄给我的吗?”路德维希懒洋洋地回答着,但谁都知道这个失踪了一整天的男孩没说真话,“给我个那个。”他甩开短了近五公分的长发,指了指布雷斯手边的血腥棒棒糖。

    “这才刚开学就千方百计离开校园。”布雷斯笑道,把手上的椰子冰糕递给潘西,又把棒棒糖抛向路德维希,“你就这么急着被院长关禁闭吗?”这句话成功打消了德拉科询问路德维希怎么去霍格莫德的念头。别的学生或许还好,他要是让教父发现偷跑出校门,迎接他的大概是地狱吧。

    潘西把椰子冰糕扔回给布雷斯,指使他把巧克力球递给自己。

    “他这不明显没被发现吗?”西奥多笑着抓了一把滋滋蜂蜜糖,一点也不跟路德维希客气,“说说看吧,怎么出去的?”他正坐在地毯上,微微后仰就是达芙妮的腿,转手就把糖果放在女孩摊开在腿上的草药课教材上,只在手心里留了一颗,撕开包装就把糖豆扔嘴里了。

    刚剥开糖纸的路德维希没急着答话,先把糖果咬在嘴里,舔了起来。

    “谢谢。”达芙妮干脆也就不看书了,拈起一颗糖果来,她剥糖纸的动作可比西奥多斯文多了,“但是,近来校外很危险不是吗?这样出去不太好吧?摄魂怪还在外面。”女孩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表情虽然是不赞同。不过,和在场伙伴们一样,她也没觉得违反校规是什么大问题,反正没被发现就行。她不赞成的是路德维希独自离开校园的保护,教授们可是再三警告他们校园外面并不安全,不说有危险人物在逃,光是摄魂怪就是致命危险。

    “早知道我就假装校长没有驳回我的申请了。”路德维希手指搓着糖棍,鲜红的棒棒糖转了个转,他品着嘴里带着血腥味的甜,咂了咂嘴,笑了起来,“我有‘家长’接应呀。”那笑容很是瑟,德拉科给他一手肘,被路德维希歪了歪身子躲过去了。

    “有一条通往霍格莫德的密道,入口在四楼,路不是很好走。”他还是稍稍透露了一点,朝借书给他的达芙妮眨了眨眼睛,“应该是妖精叛乱时期挖的。”不过,在场所有人也都歇了心思。不说违反校规,就算是一点点小错误都恨不得家长不知道,还敢叫来接应?想都别想。

    反正十一月初就是霍格莫德开放日,他们也不急着上街玩。

    除了蜂蜜公爵的糖果,包裹里还有个一个精致的盒子,因为看上去不太像是商品,反而没人动。路德维希叼着棒棒糖把它打开,叠加了空间扩大魔法的盒子里面是几瓶玻璃罐装的糖球,一颗颗晶莹剔透。这是舒泽夫人做的手工水果糖,每个玻璃罐都不太一样,有的是六棱的、有的是圆柱的,但都精美得很。路德维希笑嘻嘻地把最大的那罐递德拉科,一点也不掩饰他的偏心:“你妈妈做的牛轧糖很好吃,我很喜欢。”剩下的让大家自己选。

    德拉科看了看其他罐子,大小差不多。他手上的这个虽然也没大多少,但盖子上有个游动的火龙,方形的瓶身底下还绘有火焰,很明显是路德维希专门给他准备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把罐子抱在怀里,很是满意。

    布雷斯示意让女孩子们先挑选,反正都是糖果,他们不在意瓶子长啥样。潘西已经伸手把瓶盖上有玫瑰的那个拿走了,达芙妮在六棱瓶和一个盖子花纹好看的瓶子中犹豫着。

    若是以前,西奥多说不定会忍不住呛德拉科两句,但现在却笑着朝路德维希做了个口型“小宝宝”。

    因为就是这家伙说的:“德拉科就是个小宝宝,要哄。”

    路德维希偷偷朝西奥多龇了龇牙,叫他快闭嘴。西奥多咧嘴笑了起来。达芙妮在他后背戳了戳,叫他吃完糖果把那个六棱的瓶子给她。西奥多点头应了。

    “文森特和格雷戈里呢?”剩下一个圆瓶一个方瓶,路德维希问。

    “草药课踢碎花盆的禁闭,你忘了?”德拉科拧开瓶盖,摸出了一颗红色的糖球。

    话题又提到了禁闭,布雷斯开玩笑要去院长那里告发。路德维希咬碎糖果吐掉糖棍跟他打成一团,大家都嘻嘻哈哈。

    不过,即使路德维希不打算惹事,不代表事不来找他......

    周六累了一天,周日睡了一天,路德维希精神饱满地迎来了他在霍格沃茨学习的第三周。

    德拉科的右手依旧绑着绷带,书包扔给了西奥多,负责餐桌上切肉的是布雷斯,而路德维希则包揽了他们俩上课的所有杂活,从挤蝾螈汁到给成熟的曼德拉草灌营养液。

    神奇动物保护课在这周终于又开始上课了,可是海格教授似乎被吓怕了,他让三年级的学生们照顾了整整一节课的弗洛伯毛虫。

    海格让他们试着喂点莴苣叶,而事实上这种蠕虫什么都吃。它们团成一团,黏糊哒哒地蠕动着,用那恶心的嘴巴一点一点吞食着学生喂给它们的莴苣叶。

    德拉科的脸色超级臭,他虽然自称手还没有力气,但也没有理由直接离开课堂,只能坐在一帮看他的搭档喂食弗洛伯毛虫。而路德维希仿佛没注意到德拉科的黑脸似的,一边喂还一边跟形容这种蠕虫最后能长多大,猜测光是观察这玩意儿都能教一年,例如这次喂莴苣、下次喂萝卜。

    可把德拉科给恶心坏了。

    对于大部分的学生来说,这周有个平静、正常的开始。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四年级魔药课炸了一只坩埚。

    有第一只坩埚炸了,就会有第二只坩埚炸。

    周三中午,所有进出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同学都听到了地下走廊那头他们院长的办公室附近传来的“蛇王咆哮”

    “蛞蝓汁!你看见你抄写的步骤材料里有蛞蝓汁吗!你脖子上的难道是装饰吗!”

    某个炸锅导致大半个教室同学进了校医院的倒霉蛋正挂着绷带被自家院长喷得狗血淋头,小声地几乎像是啜泣地辩解自己根本没加蛞蝓汁,可惜不管是暴怒中的斯内普教授还是走廊这头竖起耳朵听热闹的同学都没听见。

    虽然调错魔药的学生节节课上都有,但炸锅炸得惊天动地的毕竟还是少数。可梅林似乎是睡懒觉去了,这周有整整五个学生在魔药课炸锅,炸得还各式各样,满屋子烟雾弥漫的还算好,那一身臭汁的真是一人遭殃全班受罪。最主要这五个人里面,不说那一个拉文克劳一个赫奇帕奇,有三个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斯内普教授的脸阴暗得几乎跟他的袍子一个颜色了。

    炸锅归炸锅,斯内普教授依旧没扣斯莱特林的学分。当然,那三个倒霉鬼究竟抄了多少遍的斯莱特林行为守则?谁也没敢问。

    看着大厅里的宝石沙漏,斯莱特林的绿宝石可是比其他三个学院高出了不少,这也归功于这个一向非常有纪律的学院性格。路德维希还开玩笑对德拉科说,估算一下照着这个趋势,就是丢了魁地奇杯,斯莱特林也照样能拿到学院杯。当然,说完这句话他就被马库斯拍了后脑勺。

    又是周六下午,再一次地从经过密道,路德维希悄没声地返回学校,现在正窝在火炉边的沙发上用魔杖修剪他不知第多少次被火燎到的发梢。巫师的头发总是生长得特别快,特别是在他们这样希望的时候。

    布雷斯和德拉科在玩巫师棋,西奥多在一旁出馊主意,除了他们,公共休息室里的其他学生也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或玩游戏,或做作业,或是三五个人聚在一起聊天,一片平静。

    然而,格兰芬多的休息室一样的平静下面却隐藏着暗潮汹涌,不知何时,在一些高年级学生里,送羽毛笔竟然成了一种时尚。当然,没有人会送给“大头男孩”珀西韦斯莱。

    新的一周来临,仿佛是中了诅咒一般,第一堂魔药课一下子有三个坩埚同时发生爆炸,几乎全班都进了校医院,斯内普教授大喊着是有人捣乱,却也查不出是谁明目张胆地敢往别人的坩埚里扔东西而且还是恰好能产生剧烈反应的。

    第二堂的魔药课依旧有坩埚爆炸,不过稍好一点,不过是黄鼬胆和蟾蜍汁混在一起烧冒出了一大股呛人的黑烟,直接熏到了三个学生。但这下斯内普教授又不能肯定了,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格兰芬多的某几个捣蛋鬼干的好事,可这节却是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课。

    有猫腻,谁都知道有猫腻,可谁也查不出来是什么。即使愤怒的蛇王要求全班把外袍和书包都堆到教室最后面的空桌子上,第三堂课依旧炸了两个坩埚,两个斯莱特林的学生躺在地上抽搐。

    斯莱特林的院长心情非常非常糟糕,等到三年级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魔药课时,斯内普教授直接要求他们穿着衬衫挽着袖子只能带一张羊皮纸一只羽毛笔进入教室。

    纳威隆巴顿早就被教室里那阴沉的气氛吓得两股战战,一个手抖差点就把一瓶子的火蜥蜴胆汁掉进了灼热的坩埚里,幸好他前面的路德维希正好转身过来,眼明手快地接住了,虚惊一场。

    然而就在大家长嘘一口气的时候,高尔的坩埚炸了,炸得犹如礼花一般,整个教室都是橘黄色的烟雾。也多亏了路德维希练了这么多年的警惕性,爆炸的一瞬间按住德拉科的脑袋一起钻桌子底下了,那半块嵌在了教室最前面的黑板上的坩埚碎片可是把小马尔福少爷吓了一身冷汗。

    “老蝙蝠”愤怒了,爆炸源头外围一圈被染成橘黄色的同学和格兰芬多的所有同学都被留下来了,一直在第一排的路德维希和德拉科架着晕晕乎乎的格雷戈里丢下一句“我们送他去校医院”就很没义气地跑路了,紧接着是以同样理由逃离臭气的西奥多和布雷斯。事实上小高尔先生除了被烟雾呛到了以外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却硬是被四个人抬着走。

    “自己走去校医院。”刚到公共休息室门口,小马尔福丢下这句话就跟他三个伙伴一起抛弃了可怜的格雷戈里幌子高尔。

    没有人会认为魔药课上捣蛋的是斯莱特林学生,因为魔药课教授就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更何况这些坩埚爆炸的学生里面有一半都来自这个倒霉的学院。

    就在所有矛头都指向格兰芬多学生的时候,斯内普教授在课堂上逮到了一个正在作案的学生,在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挟着人拿着作案工具一阵黑色旋风般冲进了校长室。

    那个想要对朋友恶作剧的赫奇帕奇五年级学生坦诚地承认了错误,并且交代了工具的来历韦斯莱兄弟制造的水枪羽毛笔。

    邓布利多有些惊讶地转着手里那支带着金属笔头的羽毛笔,它和文人居羽毛笔店最近畅销的那种高级金属头羽毛笔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在笔尖附近有花体字刻着“w & w”的字样。

    诚实的赫奇帕奇向校长演示了操作方法笔尖上的凹槽、羽毛红色的那一侧以及想要瞄准的坩埚三点连成一线,然后拉一拉最下端那一撮小小的、颜色不一样的羽毛,就能把储存在笔杆里的液体射出去。射程最远有八米,误差半径五公分。恶作剧完毕,只要转一转笔头,这又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羽毛笔。

    正是这种“一模一样”,竟然让向来细心谨慎的斯内普教授花了近两周才捉到人。谁也不会想到玄机在一支可以记笔记的羽毛笔上,魔药教授的脸黑得像煤炭,但是格兰芬多的院长比他先一步出了校长室。

    当一脸严肃的麦格教授冲进魔咒课教室的时候,弗立维教授也被吓了一跳,但乔治和弗雷德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同时起身,敞开校服袍子,搭着肩膀向整个教室展示他们袍子内侧绣着的巨大花体字母w,那红黄相间的花纹就像是格兰芬多的围巾,闪闪发光。然后他们就像是两个英雄一样跟在他们院长身后走了,教室里竟然还有学生吹口哨鼓掌。

    一进校长室,愤怒的斯莱特林院长先把他们俩吼了一顿,正直严肃的格兰芬多院长一下子把自己学院的分数扣了一大截,但一脸歉意的双胞胎转脸又笑嘻嘻地把一个小巧的礼盒送给了校长先生,里面装的一支崭新的羽毛笔水枪。

    最终,斯莱特林院长那个开除提议没有通过,而被罚了两个月禁闭加周末劳动服务的韦斯莱兄弟被麦格教授领出了校长室。

    原本,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但邓布利多校长却拿着那支精致的羽毛笔仔细瞧着,一边自言自语:“这可真叫我惊讶,我看看……这么小巧精致,东西可不少,哎,防腐蚀的刻纹……唔,嵌套式的魔法阵可不好搞,我可不知道我学生里有人懂这个……”

    已经告辞完走到门口的斯内普教授停住了,虽然他依旧很生气,但至少理智回来了,乌黑头发下的大脑思维开始飞速运转,握在门把手上的手背逐渐有青筋暴起。

    “……弹射符文改过了,聪明,液体跟固体可不太一样……”邓布利多校长还在嘀咕着,忽然叫住了停在门口的魔药教授,“西弗勒斯,我差点漏看了这个。”说着拿起了礼盒里配套的说明书,使用说明后面附着的竟然是从小到大罗列着各种魔药配料剧烈反应的公式!

    斯莱特林院长三两眼扫完了那张小小的羊皮纸,一把团成了一团,转身冲出了校长室,目标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在说明书的最后,有一段小小的鸣谢,上面写着:“w & w 感谢l.s.先生为此项发明提供的技术支持,并对l.s.先生不愿参与成品制作表示惋惜。愿合作天长地久。”

    名字缩写是“ls”又擅长魔纹修饰又喜欢恶作剧的学生,整个霍格沃茨数下来也就只有那一个。

    于是,长达一个小时的“蛇王咆哮”,几乎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惊得整个休息室里的“小蛇”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全部埋头做作业。

    好在小斯古雷特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道韦斯莱兄弟的确切计划,并以斯古雷特家族的百年荣光发誓绝对不再跟那两个捣蛋的双胞胎混在一起,稍微消气的斯内普教授才放过了他。不过这位气上头的院长罚他抄写五十遍斯莱特林行为守则却忘了限定时间。

    被毒液灌溉了一遍的路德维希淡定坐下来继续写他的变形术论文,但整个休息室看他的目光都变了这位才是坩埚爆炸事件的真正罪魁祸首,要不是他的魔纹研究,韦斯莱双胞胎也不会搞得这么惊天动地。

    事实上他这还是被那俩格兰芬多拖下水了,都怪那个完全不应该存在的“鸣谢”,不然按照他们当初的协议,就算有人怀疑那技术,也绝对不会牵扯到他头上。

    虽然水枪羽毛笔被添加在了霍格沃茨的违禁物品清单上,可对于路德维希来说,这不过是个开始。

    没多久,许多年轻人就发现在不少连锁的小商店,像是丽莎娜女巫饰品店或者风铃草咖啡厅的一角,多了一个挂着“w & w”牌子的小货柜,卖的都是些小玩意儿,有羽毛笔还有恶作剧糖果。

    虽然一开始被误认为是普通恶作剧用的喷墨羽毛笔,但只要一个人购买了,很快,就会风靡全校。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谁还没几个看不顺眼的“仇人”。

    德姆斯特朗不是继霍格沃茨之后第一个遭殃的学校,可却是灾难最大的学校八个学生被紧急送往圣兰登抢救,剩下的学生都进了校医院。这下谁也不敢说“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是破坏力最强的特长班了,“魔法药剂制作实验特长班”的学生一出手就把几百年历史的地厅炸了个七零八落。更何况,路德维希交给韦斯莱兄弟的那本《最不靠谱魔药笔记》本就是这个特长班上百年来的“傻瓜失误笔记”汇总。

    当校长卡卡洛夫听说了这个喷水羽毛笔的发明有关某个已经被开除的小鬼后,愤怒地撕毁整整一卷的教材书。

二五、嗜血

    “嗒啦啦啦啦……”路德维希在格瑞斯身边蹦,不断地制造一些可有可无的噪音。自从前两周发现根本没有教授对他的离校行为有所反应,他就愈发地嚣张了起来。而红发的男巫在一旁默默无声,微微在斗篷下拢了拢手里的东西。

    远远望着破破烂烂的尖叫棚屋依旧屹立山坡上,路德维希忍不住说道:“格瑞斯,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来一……”下半句话被塞在嘴里了。

    路德维希吐出嘴里的棒棒糖忍不住笑了起来:“格瑞斯!你是在贿赂我吗?用糖果!哈哈哈……”猛地扑向他监护人的后背,于是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就踉踉跄跄地摔进了丽莎娜女巫饰品店。

    站在门边的舒泽夫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探头出门张望一番后挂上了停业牌子关上门,然后举起了她的魔杖,亮紫色的魔咒如同雾气一般从杖尖喷出了。

    路德维希辨认出那是个防护咒,也就不再理会,跟在格瑞斯身后走下了地下室。斯古雷特家的少爷放松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砸向了软乎乎的沙发,眯着眼舔着棒棒糖。这算是他现今为止最喜欢的糖果了,甜中带有一丝腥咸,是蜂蜜公爵出的血腥棒棒糖。

    格瑞斯深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将橱柜上的点心盘子端到茶桌上,放在路德维希面前。

    “奥兰多呢?”路德维希问,然后在舒泽夫人犹如针刺一般的眼神下,乖乖把穿着靴子的脚从沙发扶手上放到了地上。

    “半个小时前刚送回去。”格瑞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具体是怎么“送”,路德维希大概可以猜得到,“尖叫棚屋的外围魔法禁制被他解开了将近一半。”莱特家主点了点头,舒泽夫人就放下两杯饮料又上楼去了。

    路德维希最近心情很不错,也就没再考虑找奥兰多什么的事情了,目送着那位胖乎乎的夫人走上楼梯,一个抬腿又把脚架到了沙发扶手上。

    “叫他小心着点,别给我惹上事。”男孩头枕着靠垫,舒舒服服地眯上眼睛,“所以那里到底有什么让他这么感兴趣?”

    “他说是直觉。”格瑞斯用一把银色的小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液收集在一个水晶广口瓶里。

    路德维希闭着眼吸了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想继续解开那些禁制?有意思,我猜猜,用到血液……帕德玛双向螺纹?唔,应该没这么简单……奥兰多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帮他继续做?”就他们俩那关系,别说帮忙了,不相互妨碍就不错了。

    格瑞斯眼角一直在注意着路德维希,轻轻念了个愈合咒,然后说道:“我以为您会感兴趣,毕竟那栋房子归霍格沃茨所有。”

    闻言,路德维希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咔”地咬碎了嘴里的糖果。格瑞斯猜的没错,他确实很感兴趣。

    “嘎吱嘎吱”地将糖果嚼碎吞咽下去,路德维希端起一杯饮料抿了一口:“所以霍格沃茨要那么个闹鬼的房子做什么?而且根本没办法从外部进入。”嘴里的味道稍稍淡了一点,但仍残留着那股腥甜气息。

    格瑞斯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路德维希的手,在点心盘里挑三拣四,然后毫无意外地拣了块小方饼。他眼神暗了暗:

    “在此之前,我希望能跟您好好谈一谈。”

    “在这里?”路德维希金黄色的眼睛亮了起来,左手把饼干塞进嘴里,右手上不知何时抽出来的魔杖在他手里打了个转。

    但格瑞斯却拉开了一张椅子,坐在了路德维希的正对面:“只是字面意思。我需要跟你好好谈一谈,路德维希。”

    不是路德维希少爷,也不是少爷,而是,路德维希。

    多久没有听见格瑞斯这么称呼他了,路德维希眯着眼睛坐直了身子:“当然。”他咀嚼着饼干,含糊地应着,没太注意饼干馅料本身的味道。

    “不管是格林德沃大人指派的,还是斯古雷特老爷准许的,作为你的代理监护人,我想,我至少是有权利向你提出一些忠告吧,路德维希?”格瑞斯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为了你身体和精神上的健康成长。”

    路德维希“咕”地一声把嘴里的饼干咽了下去,动了动腿,稍微坐正了些,舔着牙齿点了点头。

    当初他跑去纽蒙迦德抱怨格瑞斯死板得就像个教礼仪课的老修女的时候,他导师是这么说的:“总得有人能在你发疯的时候把你拉回来,不是?”于是莱特家主就成了斯古雷特少爷的代理监护人,仅仅两周又把某个在老对手面前嚣张了不到半个月的小鬼压了一头。

    这倒是件好事儿,至少是对于某个把“花儿说的就是真理,花儿没说的,就可以随心所欲”当做信条的心智并不算成熟的小鬼来说,有个负责的、冷静的、实力上不会被压制的监护人在日常生活中时刻紧盯着他,确实对他的身心健康十分有益。

    当然,路德维希向来是不领这个情的,而格瑞斯也是知道的。

    “你这四个半月的变化非常大,”格瑞斯说着,但路德维希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毛,“你在生长发育。”

    “嗤”路德维希忽地笑出声,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扬着下巴俯瞰着椅子上的红发青年,“那是当然的!我会长到你这么高,或许还会比你高,格瑞斯。”他讨厌别人提他以前的身高,特别从格瑞斯嘴里说出来。

    确实,在十三岁以前,路德维希看起来总像是个**岁的男孩。连他的导师都不敢肯定“血亲引导性魔力暴动”会不会影响到小孩日后的生长发育,甚至怀疑路德维希是不是再也长不高了。要知道,两年前刚入学的时候,他个头才到格瑞斯的胳膊肘。

    “是的,身高确实证明了你正在成长。”格瑞斯没有给这个正撩起袖子准备用肱二头肌证明自己正在变成男人的小鬼继续说话的机会,“但是我想说的并不只是你身体上的发育,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放下手臂,对上了格瑞斯那深棕色的眼睛,一咧嘴,笑了起来:“情绪性魔力不稳,你担心的是这个?”

    “虽然不是所有人在青春期都会经历情绪性波动导致的魔力不稳,但是你最近的情绪……”没等格瑞斯说完,路德维希已经大笑着仰面倒回到沙发上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不可能的,格瑞斯。”路德维希从沙发上坐起来,撑着下巴看着格瑞斯,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情绪性魔力不稳是成长性魔力增幅的副产物,就是赫尔从冥界跑来亲你一口我也不可能在二十岁以前碰上第二个魔力倍增了,格瑞斯。”

    “我知道的……”

    “八岁,烧了我的第一根魔杖,然后去死神面前逛了一圈。”路德维希“啪”地躺了回去,枕着沙发扶手望着自己逐渐细长的手指,语气十分肯定,“等下次增长,就算是臭老头子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了。”与其说是自傲,更不如说是狂妄。

    “是的,我明白。”格瑞斯揉了揉额角,不再给路德维希插嘴的机会,“确实从理论上来说,五岁魔力稳定到八岁时暴动性魔力增长后,你在青春期是不会再遇见成长性魔力增幅了,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我亲爱的格雷?”路德维希翻了个身,手肘抵着扶手,撑着头歪着脸朝比他大了六岁的代理监护人,不以为意。

    “我确实没有从你身上发现魔力不稳或者魔力增长的迹象,但是你一直以来的情绪变化十分不稳定。”格瑞斯顿了顿,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路德维希,“而且你开始变得嗜血了,路德维希,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嗜血?”路德维希有些讶然地挑了挑眉毛,耸了耸肩,“或许有点,可我一向对血腥味很敏感。”

    “我知道。但这不一样。”

    格瑞斯还清楚地记得两年前在维京战船酒吧,某个隔着三张桌子的小鬼吸吸鼻子就闻出来他好友的鸡尾酒里放了婴儿血,但这跟在猪头酒吧里对一杯肝脏血水研磨液感兴趣的表现不同敏感和上瘾一般地嗜血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实验后用剩的新鲜血浆你是怎么处理的?”

    “当然是”路德维希卡壳了,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小男孩犯错时的神色。

    “喝掉。”格瑞斯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毛,垂目瞥了一眼记事本,往回翻了两页,“以前我没注意,但我敢肯定,四月以前你肯定还没有这个习惯。”

    “不浪费。”路德维希嘀咕着,但格瑞斯肯定听见了。

    “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在战斗中表现得嗜血,因为你现在用切割类咒语的频率越来越高,已经可以说是攻击时几乎不用其他咒语。”天天跟路德维希打架的格瑞斯对他行为上的变化最是敏感,“但这两周我注意到,你似乎是喜欢血的味道,”红发青年眯了眯眼,“嗅觉上和味觉上都很喜欢。”

    路德维希默不作声,微微坐直了一点,但格瑞斯不确定这小子是否在反思。

    “养成一个习惯是很简单。”格瑞斯将桌上的点心盘朝路德维希推近了一点,“开学以来,索利做得烤饼干只有两种形状,色泽上没有区别,但圆的是实心的,而方的裹着辛甘草酱。”而路德维希不喜欢甘草的味道,嫌那味道辣舌头。

    “但这一盘里,”格瑞斯轻轻敲了一下盘沿,“只有一块方形是加了血浆的,我埋在了最下面。”

    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路德维希也终于意识到了,格瑞斯一直在考验他。

    饼干的色泽上都没有区别,只有吃起来才会知道里面加了辛甘草。而两周多的时间足以让人形成一种自然的判断,方形代表着是加了甘草,不喜欢的人下意识里是不会去碰的。路德维希看似是凭着直觉拿的,但事实上影响了他的判断的是他敏锐的嗅觉即使他的嘴里还残留着血腥棒棒糖的味道,而房间里最大的气味源头是格瑞斯手边的那瓶没有盖上盖子的鲜血,但是,他依旧从饼干里挑出了他更喜欢的那个。

    “据我所观察,似乎嗅到血腥味后,你会变得特别躁动,而如果有血腥味的食物时,则没这么明显。如果仅仅是喜欢血腥味的食物,我倒是不会去注意,但是,”格瑞斯的眼神变得深邃了,“这似乎对你的行为有所影响。”

    见路德维希没有说话,格瑞斯继续说:“其实在开学前,你已经有所表现出来了。柯埃格之所以一直躲着你,大概也是因为你当着他的面把乔纳斯费格尔钉在墙上。”地下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就没有使用暗语的必要。

    “是他先袭击我的!”路德维希忍不住要反驳一下。

    “不要转移话题。一个没有瞄准的缴械咒,但是你转身就给了他一个‘阿尔斯特千荆棘’,路德维希。”当时若不是格瑞斯也在场,费格尔家的继承人差点就成了五十六年来第一个死于失血过多的黑巫师上一个这么死的是惹怒了自己的吸血鬼情人在睡觉时被吸干了血。

    “但是”路德维希张了张嘴。

    格瑞斯没有理他,继续说了下去:“重点不是你用了什么咒,而是之后意犹未尽地舔干净了一手的血,甚至想给柯埃格也来一下。你的嗜血行为已经开始影响你的判断了。”柯埃格家主是他们现阶段的拉拢对象,路德维希在调查的返祖现象有线索在他手里。若不是最后的理智阻止了他,路德维希在那一瞬间是真的想要再铺一个“血地毯”。

    “你在离开德国之后表现的更加明显了,不管是马尔福少爷的血还是梦魇的祝福的副作用,只是一点点的血腥味都能让你的暴躁持续将近一天。或许你的新朋友们不会注意到,但是索利一直在向我汇报你的不正常表现。”

    路德维希脸上的所有表情一扫而空。索利是个巴不得连他上厕所都想跟进去捧上各种手纸的小精灵,而格瑞斯作为监护人不管是家规还是法律上,都有权利从小精灵那里得知他干了些什么。

    “你在生长发育,路德维希!”格瑞斯用他那不知何时变成了鲜红色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小鬼,“你那时只有八岁,很多变化可能会延迟在你青春期才出现。你明白我在说谁,斯古雷特家的第二个‘辉煌’......”

    “那是当然”路德维希拖长了音调打断了他,扬着下巴看着格瑞斯,金色的眼睛有些冰冷,“疯子诺亚。”

    诺亚斯古雷特,这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疯子,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和整个家族,每天沉浸在杀戮之中,血洗了大半个欧洲他所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家族与部落。

    正如同所有的“辉煌”一样,诺亚有着和初代家主一样的金色眼瞳。血脉的返祖现象,在魔法界并不罕见,但在斯古雷特家族中,成为“辉煌”的,只有三个。

    路德维希,是斯古雷特家的第三个“辉煌”。

    他能理解格瑞斯的担心,因为前两位“辉煌”有着天渊之别。

    根据家族的记载,身为十三贤巫中第七贤者的伊诺克,最为流传的事迹便是在战场上以手杖引导泉水治愈了伤者,又让敌对的人们在泉边握手言和,阻止了战争。他跟诺亚可谓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一方是被人世代传颂的圣贤,一方却是没人敢提及名称的恶魔。

    “伊诺克”是不会嗜血的。嗜血是“诺亚”的表现。

    事实上,会这样想的,远不止格瑞斯一个。对于返祖现象研究更深的格林德沃,在路德维希刚成为“辉煌”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所猜测。只不过,他选择观望,任由路德维希自由成长,才会既放任他去接触教会、去调查十三贤巫,又给他安排屠戮的任务。

    是“疯子”还是“圣贤”,对圣徒并没有影响。又或者,他希望路德维希成为一个“冷静的疯子”。

    良久,路德维希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但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在笑。

    “这就是你一直在阻碍奥兰多的缘故?你在担心他对我不利?”路德维希看向格瑞斯,“不必担心,他是不会背叛我的。”

    “但他大概想让你成为第二个‘诺亚’。”格瑞斯眼中的赤色已然褪去。

    “不,他不想。”男孩脸上终于又浮现了一点点笑意,“他只是想成为第二‘卡沃’而已。”那种淡淡的笑意没有消隐,“我不会是‘诺亚’,但他要想当‘卡沃’我也不会阻止就是了。”

    “我是路德维希,只会是路德维希。”他轻声说着,“花儿爱的路德维希。”

    哪怕获得“辉煌”的力量的代价是失去理智,他也会为了他的花儿而存留那一丝名为爱的清醒。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她,所以路德维希斯古雷特永远只会是“路德维希”而不会成为一个自认为是怪物的疯子“斯古雷特”。

    格瑞斯几乎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但是眼里似乎多了一丝了然。路德维希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也并不像这个小鬼头一样乐观地认为血脉的觉醒不会对他造成精神上的负面影响,更何况斯古雷特家的上一个“辉煌”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嗜血者家族甚至羞于在家史上记载他抛弃家庭之后的经历。但也没有人能否认,在拥有金瞳之前,诺亚斯古雷特也曾是个认真负责的家主。

    格瑞斯已经把他担忧的事情说出来了,不管路德维希会去试着改变自己也好,放任自己嗜血的天性也罢,即使日后他也会变成一个跟诺亚一样的疯子,格瑞斯莱特也会是永远效忠于他的人。

二六、不是

    狂风的呼啸声中带着火盆燃烧噼啪爆裂声,然而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靠近,暴风雪掩不住高速移动的声音。

    来了。

    路德维希猛地睁开眼睛,三柄扫帚“嗖嗖”地从他头顶上掠过,血红的战袍,那是“鲜血”的象征,是德姆斯特朗“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的制服。

    几个名字在他的舌尖绕过,但一直到那三个背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路德维希仍是没有说话。

    目光逐渐远去,漆黑的天空上没有月亮,更没有太阳,雪花夹着冰屑肆虐着。这熟悉的极夜,多么亲切的寒冷。

    与潮湿的木头燃烧的声音不同,风中多了一种烈火燃烧吞噬时的“呼呼”声。

    目光向下落一点,四层的屋顶上那抹醒目的颜色伫立黑顶白雪之上,仿佛夺取了所有事物的光彩。

    鲜红色的长袍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深红的发色与生俱来,而那血色的眼眸之中有着与实力相对应的自信,带着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傲慢。抬手,火焰便如同巨鸟展翼般在风雪中铺张开来,动作随意而张扬,笑容间多了一丝狂傲。

    而这个人,确实有资格睥睨一切。

    “血色先锋……”

    轻似耳语的声音消散在了风中,路德维希慢慢闭上了眼睛,就在热气流扑面而来的一瞬间,忽然向后倒去。

    他就这么站在三楼平台的最边缘,像是倒向沙发上的天鹅绒靠垫一般,放松身子,将自己没入那寒冷的冬季飞雪中,坠落。

    冷风在耳边嘶吼,气流带着刀割的刺痛,迎来的却不是碰撞,而寒冷也在一瞬间退却

    仿佛落入温暖的水中,路德维希落入了黑暗之中。

    没有水花,也没有声响,就像是一片吞噬净所有色彩与光芒的漆黑之海,如同开始凝固的血浆一般黏稠,托着他,慢慢地下沉。

    但路德维希依旧闭着眼睛,他知道,脱离了梦境之后,他终会到达他想要去的地方。

    像一具尸体,无声无息地缓缓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背部轻轻地碰到了坚硬的地面,路德维希放松着四肢,让重力带着自己平躺下去。

    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仰头,那扇因封锁而沉静的门在颠倒的视野中显得更加的巨大而沉重。

    他知道,并不是他找到了门,而是门找到了他。

    伸手触及门上那镂刻复杂的花纹,那扇门并不冰冷也非灼热,那是路德维希自己的温度。如同它是他的一部分一样,或许从血缘的角度来说,他才是它的一部分。

    路德维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可即使他站起来,在那扇巨大的、沉重的门前,依旧是那么的小、那么的不起眼。

    “斯古雷特守护着家族的秘密。”路德维希轻轻地自言自语,这是斯古雷特家族世代流传下来的一句话,也是只有被血统认可的继承人才能真正理解的一句话。

    秘密就在门背后,但却从来没有一个斯古雷特知道门之后究竟是什么,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即使是作为家族第三位“辉煌”的路德维希也不知道,

    “秘密”,不是“格汉尼斯(geheimnis)”,却是“斯古雷特(secret)”。

    初代“辉煌”是来自哪里的,二代“辉煌”消失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但直觉却告诉路德维希,真相就藏在了斯古雷特家族最大的秘密背后

    只要他推开了这扇门。

    但是......

    “我是不会成为你的,诺亚。”金黄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冰冷。

    路德维希收回了手,门上缠绕的铁链比他的手臂还粗,因为陈旧而腐蚀,几乎与大门连成了一体,但是他知道,只要他愿意,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击碎它们。

    因为他是“辉煌”。

    但也正是因为他是“辉煌”,他才能够比其他的族人更加接近门后的秘密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历代“守护者”来说,他们能在梦境的背后看见的门,是血脉对他们的承认,也是意味着他们必须肩负起责任门所代表的,是家族的守护与传承。

    对于“引路者”来说,在那越来越短的“生命之路”消失前,在绝望淹没他们之前,只有门才能在梦境之中给予他们慰藉那会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但对于“辉煌”而言

    “它是活着的。”那个瘦得几乎成了骷髅的男孩这样对他的祖父说道。

    生命气息消失的“引路者”诺亚,沉睡了三十天后从坟墓中归来。路德维希虽然没有到那种程度,但在完全褪去瞳色后仍将“引路者”阶段硬生生维持了近一周,这几乎耗空了他年幼的身体里所有的生气。苍白的脸,枯黄杂乱的头发,青黑色的眼袋,和干裂的嘴唇。可在那深陷的眼眶中,一双金色的眼睛却仿佛镶嵌在白骨上的宝石那般突兀而又光彩耀眼。

    拼着那一股不灭的执念,他硬生生地迈过了那几乎无法逾越的天堑死亡成就辉煌。

    “它……”但再多的话他说不出来,他无法去解释什么,也不知道要从何解释,更无法诋毁什么,因为那是他血脉里不能忽视的部分,也是永远无法排斥的部分。

    “它在呼吸。”如同巨大的怪物一般,它沉睡在梦境的背后,无声地呼吸着。

    但是当它醒来的那一瞬间确实完全不一样,那是他在完全失控的那天所经历的

    “它会咆哮。”仿佛其背后囚禁了一整个地狱,无数的怪物在里面咆哮着、撞击着,渴望撕裂的并不仅仅是门,还有门前的“守护者”。

    那扇被斯古雷特们守护着、被称为归宿的大门其实是那么的可怕,恐惧被深深地印刻在了一个八岁男孩的骨子里。庞大得几乎难以望见边框的大门,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即将迎来死亡的“引路者”,一个孩子的身影在它面前是那么的渺小而无力,若不是那一丝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他几乎无法与之抗衡。

    可在经历了那几乎无法抑制的颤栗之后,却又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奇妙之感。

    它,是多么强大啊!

    当那撞击声与他的心跳一致时,那种几乎让他不能自已的悸动,多么强大的生命力。

    那是它的,也是他的。

    路德维希不敢说自己能够掌控它,但或许就是在他拼尽一切反抗那既定的命运之时,他感觉到自己有那么的一瞬间,抓住了那个深藏在黑暗之下的秘密。

    对,是力量,路德维希渴望着力量。

    而力量就流淌在他的血液里,也压抑在他的灵魂深处,更是在这里,深藏在秘密之后,与这扇门一样,隐没于黑暗之中。他离它是这么的近。

    他并不知道那个疯子究竟做过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诺亚或许是看见过门后的“存在”。那或许是另一个更大的“炼狱”,也可能是古老血脉传承下来的强大的力量。

    但是,路德维希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第二个诺亚,绝不。

    若他有一天打开了那扇门,除非他的花儿从这个世界消失。

    “我不是你,诺亚。”他又说了一遍,轻轻的,然而这里除了他也就只有这扇沉寂的大门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路德维希?”

    洗漱完毕从盥洗室出来的德拉科有些惊讶地看着隔壁床上还在闷头大睡的舍友,这还是他认识路德维希以来第一次见他睡觉的样子。

    “路德维希?”他又叫一遍,但是没有回应。

    然而就在德拉科的手快要触及路德维希蒙在脑袋上的被子的时候,德国男孩却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带。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德拉科被狠狠地吓了一跳,想要后退却因为被领带拽着,脚步踉跄险些扑倒的样子,路德维希大笑起来,松开了手里的领带,又“扑通”一声倒回到被子里去。

    “这一点也不好玩,路德维希!”马尔福家的小少爷愤愤地皱了皱鼻子,重新顺好他的领带。

    “刚开学我就跟你说过的吧,德拉科?”路德维希在被子里打了个滚,语气轻快地说,“别在我睡觉的时候靠近我哦。”事实上在德拉科的闹钟响之前他就醒了,不过是躺在床上没有动罢了。

    “嗤,所以你这么装睡就为了吓我一跳?”德拉科伸手就去扯路德维希身上的被子,看那黑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得到处都是,忍不住愤愤地想,若是跟被子搅成一团就好了。

    路德维希伸了个懒腰,爬起来,换上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运动服。他没打算换球衣,但还是把魁地奇护具拎上了。他今天早晨没有晨练,是因为跟伙伴们约好了一起去球场玩扫帚,说不定会来一场即时的老式魁地奇,没有金色飞贼的那种。

    布雷斯已经换上了斯莱特林的球队制服,而西奥多不是球队的队员,但也对火弩箭跃跃欲试,今天穿了一身塔特希尔龙卷风队球迷们仿制的球服。只有“手伤未愈”的德拉科,依旧穿着校服打着领带,虽然不至于不高兴,但看见伙伴们都穿着球服,也还是撇着嘴下巴扬得老高。

    原先确实只是德拉科自己想要夸大伤情,但现在也有别的因素在里面

    “我们的计划是?”马库斯也在公共休息室里,专门走过来朝几个准备去球场的男孩们打了个招呼。今天周日,他倒是也想去玩扫帚,只可惜他约了诺斯维尔德去图书馆补习。他成绩太差了,甚至有可能毕不了业。

    “‘特里彻(tricheur)’!”几个男生异口同声地回答,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笑容。马库斯跟他们一一击掌。

    “特里彻”,骗子。

    这个战术是前一天晚上在公共休息室召开的新赛季讨论会上决定出来的。本学期的第一场魁地奇赛在十一月,而对战抽签抽中的正是斯莱特林对战格兰芬多。很可惜,对于一心想在七年级拼一把,狠狠地在毕业前挫掉老对手的马库斯来说,这不是个好签,时间不够他好好训练心得战术。

    但是场次已经定下来了,想要更改可不简单。除非......有队员重伤,且有其他球队愿意调换比赛顺序。

    所以从德拉科嘴里听说他的伤其实好得差不多了的马库斯,差点没冒着被学校处分的风险当场折断小马尔福细细的胳膊给球队创造一个真正的调赛借口。

    最后是路德维希出面说服的霍琦夫人,以德拉科的手臂虽然伤口好了但是需要恢复和磨合为理由,再加上鹰头马身有翼兽似乎给他们队的找球手带来了一定心理创伤,导致他短期内对升空训练有所恐惧,需要一定时间来克服。

    这个理由一听就很假,更何况德拉科可不是在空中被鹰头马身有翼兽抓伤的。但在被几个男孩(路德维希、德拉科和布雷斯)的几番纠缠之下,看在他们都神情诚恳的份上,霍琦夫人最后还是退了一步,提出如果他们能找到愿意跟他们交换比赛场次的队伍,她就同意他们换赛。

    马库斯已经早早地讨要到了赫奇帕奇的课程表,准备去跟他们的魁地奇队长好好套近乎。

    但,这并不是“骗子”战术的全部,真正的关键在欺骗。

    首先放出的消息是“斯莱特林找球手德拉科马尔福手臂受伤,可能到比赛前都难以恢复”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虽然仍有人觉得小马尔福是在装病。

    而第二步,也就是今天,该放出的消息是“路德维希加入球队,扫帚是最新最快的火弩箭。”

    “所以说那个斯古雷特的位置是击球手?”奥利弗伍德小声地问,他今天没跟朋友们一起吃早餐,而是凑到了队友们的旁边,眼睛正死死盯着斯莱特林长桌。

    那个转学来的德国男孩没有穿斯莱特林的队服,但伍德知道斯莱特林的队长马库斯弗林特已经承认了这是他的新队员,正选的队员。男孩的手边跟他斜对面的布雷斯扎比尼一样,放着一支击球棒。

    “不知道。但扎比尼去年就是斯莱特林的替补击球手了,如果他跟路德维希配合得好,估计今年就能升成正选了。”乔治在给面包片抹黄油,抬眼瞥了一眼斯莱特林长桌。然后,紧接着他忽然反应过来:“我可没说”

    “你可没说他一定是击球手。”这是弗雷德,接了他兄弟的话。他们俩可不敢对着自己的魁地奇队长胡乱承诺什么,否则伍德能把他俩谋杀在球场上。他朝伍德解释着:“路德维希在德姆斯特朗是替补,能替各个位置的那种替补。”他一手举着半截牛角面包,比划着,“你知道北欧那种打法,那什么”

    “维京魁地奇。”乔治咬了一口面包,补充道。

    “对,就这个,不把所有对手打下扫帚不算完事儿的那种打法。”弗雷德夸张道,还故意朝旁边静静听着的哈利做了个击球动作,仿佛要把他打下扫帚。哈利嗤嗤笑着给自己添了个煎蛋。

    伍德皱着眉头,将信将疑道:“只是个替补?”他知道那种打法,跟国际打法上除非超过一天,不然替补全场冷板凳不一样,所谓的维京魁地奇中替补会上场。只不过他们的上场时间特别短,也就是主力下去治疗的时间。

    “他擅长快攻。”“爆发力特别强。”双胞胎解释着,他们俩在各个学院的人缘都不错,这些故事斯莱特林的球员或许是想藏着掖着,但找普通学生或者其他学院有亲戚在德牧斯特读书的同学打听一下也能得到。

    “能从三角进攻梯队中直接把抱球的追球手从扫帚上打下来。”弗雷德这么说。

    “可以说是一战成名了,说真的,我真想亲眼看看。”乔治应和着他的兄弟。毕竟他们俩也是击球手的位置,对此可以说是相当好奇。

    三角进攻的阵容,在侧翼掩护下一般并不利于击球手行动,一般是用游走球扰乱侧翼,协助我方追球手夺球。而他们听说的版本是路德维希是跟己方追球手们一同进行追队扰乱,紧咬着对手阵容不放,然后在接了另一名击球手打过来的游走球后,几乎可以说是非常近的距离击球,把人直直砸下扫帚。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

    “不过,路德维希最出色的虽然是打击球位,但他替补最多的是追球手。”乔治探身从哈利面前的面包架上又摸了两片面包。

    “昨天听扎比尼跟玛丽埃塔说的,玛丽艾塔艾克莫。”弗雷德吃完了牛角包,接过他兄弟递给他的面包片,“拉文克劳那个找球手也在旁边。”

    “秋张。”乔治补充道。

    “你们保证是真实的吗?”伍德有些不放心。扎比尼虽然是公认的三年级最有花花公子潜质的男孩,但作为魁地奇球队一员,真能专门把情报放给其他球队?

    “放心吧,专门找索菲亚确认过呢。”弗雷德道。

    “赫奇帕奇的索菲亚罗齐尔。”乔治补充道,“她表哥在德姆斯特朗。”

    “说实在话,我们还直接找路德维希问。”“他说因为他进了学院球队,所以‘无可奉告’。”双胞胎相视一眼,然后一同望向伍德,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写满着失望和无趣。

    不过不等伍德再说什么,韦斯莱双胞胎忽然异口同声地朝斯莱特林长桌喊道:“路德维希,你打哪个位置?”

    “猜!”斯莱特林男孩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不过稍稍顿了一下,小斯古雷特还是朝跟他一起恶作剧的好伙伴们发了个邀请:“一起来吗?我们一会儿要去球场,试验......”他的后半句话被西奥多诺特捂住了。

    “没你们事儿!”德拉科马尔福回头,直接替他室友把人拒之门外。

    “斯莱特林训练。”布雷斯扎比尼解释道,口气没有小马尔福那么冲,但虚伪十足。

    几个格兰芬多男孩对视了一眼,很明显从这态度之间觉察了什么,斯莱特林们是想隐藏什么?他们急于一探究竟。

    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了

    “星期天就这么早起来。”潘西帕金森抱怨着来到桌旁,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因为跟不同年级的妹妹说话而落在了后面,“你们就这么急着试火弩箭吗?”没人捂她的嘴,不少人都听见了。

    火弩箭!哈利惊得把叉子上的半个蛋黄掉回到了盘子里。整个暑假他几乎天天都会去对角巷的魁地奇精品店,为了就是看看橱窗里这柄完美的飞天扫帚。对于魁地奇爱好者来说,这柄暑假全新发售的最快专业扫帚可以说是他们每一个心中的“梦中情人”。

    对火弩箭感兴趣的也不仅仅是魁地奇球员,没几分钟,路德维希身边就已经围满了想要一睹究竟的同学们,大部分是其他学院的学生。他只好从凳子底下拿出用保护布套罩住的扫帚。

    隐约透过人群,能看见拨开布套露出来拿流线型的扫帚柄。

    真羡慕啊,不过光轮2000也很是不错的,哈利这样想着,继续叉起他的煎蛋。他看了一眼伍德,这位任重道远的魁地奇队长此时眼神直直地瞪着斯莱特林长桌,不住地咽口水。韦斯莱双胞胎赶忙起身,故意夸张地要在身后按住队长的肩膀,防止伍德冲到对面抢扫帚。

    哈利注意到那几个正起身准备离开的斯莱特林男孩,诺特和扎比尼都带了自己的扫帚。他咽下最后一口煎蛋,说道:“马尔福没有带扫帚,而且他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虽然哈利知道德拉科马尔福的手根本没有问题,但他忍不住猜,“既然说他什么位置都能替补,那你们说路德维希是不是……”是不是个找球手。

    后半截话被哈利吞了下去,因为他看见了伍德转过头来正注视着自己,那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就算他们有火弩箭!我们也有最棒的找球手!”格兰芬多队长在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的队员们和盘子里的小香肠一样猛地一震。

二七、飞翔

    就在格兰芬多的球员们努力把盘子里最后一点食物快速清空的时候,姗姗来迟的罗恩终于到达了大厅,后面还跟着他的两个室友,西莫和迪安。

    “也太早了吧。”他嘟囔着把手上的杂志扔在桌上,在哈利旁边坐下来,看着桌上被重新补充上来的各种面包,“赫敏呢?”

    “去图书馆了。”哈利醒得早,是跟赫敏一起来到大厅的。然而女孩却在草草吃了一点煎蛋小香肠后,就带着面包走了,说是要去图书馆做作业。开学初除了严格的麦格教授,其实并不是所有科目都布置了很多作业,但哈利想及赫敏那满满的课程表,猜测是哪门选修课老师布置了大量作业,又或者她只是想去预习。

    罗恩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这可是星期天的早晨,没睡醒是正常的。然后他看着他的两个哥哥动作整齐地正把最后一口小香肠塞进嘴里,起身准备出去。

    快速回身,拽住了弗雷德的衬衫下摆,罗恩脸上的表情清醒了一些,问道:“去哪儿?”语气稍微有些不满,指着桌上的报纸,“你们居然什么没有告诉我!”他可是他们的弟弟啊!太不像话了!

    那是昨天的《预言家晚报》,家庭版刊登了整整一版“天才少年路德维希”的独家访谈,以至于大部分的青少年读者都没有去注意头版那条关于布莱克被麻瓜目击的新闻。而原本周末必定会晚起的罗恩之所以能够赶上早餐,就是因为一大早被西莫用这份报纸糊了一脸。

    上面提到了韦斯莱双胞胎和他们了不起的“小玩意儿”!虽然只在一版的最下面一小段提到了。

    “他们的愿望是用魔法给人们带来快乐!多么可爱的年轻人呀!”报社记着丽塔斯基特这样写道。

    同版的边侧栏也专门刊登了“ww”的小广告,关于他们的新产品恶作剧饼干。

    上周因为坩埚爆炸事件,韦斯莱夫人差点给他们俩寄来一封吼叫信,不过到底是被韦斯莱先生拦下来了。但从韦斯莱先生写给孩子们的家信来看,韦斯莱夫人绝对可以用“气炸了”来形容。希望昨晚看过这版报纸后,韦斯莱夫人多少平息了一点怒气了。

    但现在生气的是罗恩,他居然不知道他的哥哥们居然跟路德维希关系这么好!都合作一起注册商标、研究商品了!

    “哦!快别闹了罗恩小宝贝。”乔治把弗雷德的衣摆从罗恩手里扯回来,“我们就快赶不上看火弩箭了。”伍德已经满嘴面包地跑出大厅去追前面那群斯莱特林学生去了。

    “我们保证给你送圣诞礼物!”弗雷德朝他的小弟弟丢下这句话,跟乔治勾肩搭背地跑了,他们现在已经小小地开始赚钱了,并且有望在毕业前就攒够给他们的“w.w.w(weasleys' wizard wheezes)”开一家实体店面的全款。

    “等等!”罗恩瞪大了眼睛,彻底清醒了,转头瞪向哈利,“看什么?”他震惊的是乔治说的那句话。

    然而回答他的是哈利咽下了最后一口煎蛋,也起身了:“快点吃,去球场。”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也跑了。

    “等等我!”急急往嘴里塞了两块小香肠快速咀嚼着,罗恩用衣服兜了三块牛角面包起身去追哈利,无视了西莫在他身后喊:“去哪儿?”

    毕竟不是封闭式的球队包场训练,原本只一两个在用学校扫帚练习飞行的一年级学生外,因为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到来,看台上突然呼呼啦啦坐了不少对火弩箭感兴趣的魁地奇爱好者。也是因为路德维希在各个学院的人缘都不错,不少同年级跟他关系不错的学生都跟过来凑热闹了来了。厄尼斯特麦克米兰更是在扎卡赖斯史密斯询问能不能借扫帚一骑之后,跟着带着赫奇帕奇伙伴们一起起哄要骑一下火弩箭,要知道他可不是魁地球队的成员。

    德拉科马尔福在路德维希出声答应前用他没受伤的手臂卡了这个德国少年的脖子,逼着他闭嘴,不让他同意。看台上又是一阵大笑着起哄的声音。

    “马尔福大坏蛋!”“我们要火弩箭!”刚跑过来的韦斯莱双胞胎大笑着带起了一阵节奏,气得小马尔福狠狠地朝他们挥舞拳头。

    奥利弗伍德跟路德维希并不相识,一腔热血地跑来了球场,在一群赫奇帕奇学生三四年级学生中略显得尴尬,看见韦斯莱三兄弟和哈利之后显得松了一口气,跟队员们站到一起。

    带来的击球棍到底是没用上,三个斯莱特林男孩玩起了类似“护柱戏”的老式魁地奇,两人进攻一人防守,轮流骑火弩箭。没怎么认真拼胜负,但看台上也满满的各种喝彩声。很快也有学生带着扫帚来加入他们。

    看在大家都那么渴望的份上,作为火弩箭的所有者,路德维希也就玩两局,就大方地把位置让给伙伴们,拽着一脸不乐意的德拉科去旁边教那几个被挤到赛场边缘的一年级新生骑扫帚的技巧。

    到中午吃饭前,几乎每个人都尽兴了,连格兰芬多的球员们都感受了一把火弩箭的迅捷和灵敏。伍德一脸恍惚,已经忘了趁机去打听路德维希究竟打哪个位置,而哈利则在心里不断跟自己说“光轮2000才是最好的搭档”。

    要说有谁一点也不开心,那肯定是德拉科马尔福。他现在觉得手臂上的绷带碍眼极了,但他不得不维持着“我的手受伤了”的状态,看着所有人包括可恶的“疤头”都上天飞了一转,真的太难受了。

    不过,没等臭着一张脸的小马尔福憋不住怒火开始咒骂些什么,路德维希借着给他塞三明治的动作凑到耳边道:“你也想骑火弩箭吗?”他们都心知肚明,德拉科的手臂根本没事。

    悄悄指了指森林方向,路德维希小声道:“你要能做到一件事,我们就去禁林上面骑扫帚,保管没人知道。”

    德拉科很是心动地点了点头。

    午餐前,他们俩跟其他饥肠辘辘的伙伴们告别。德拉科跟路德维希因为在看台上一起吃了小精灵悄悄送来的三明治,现在可一点也不饿,找借口哄走了非常自来熟还蹭了路德维希一块三明治的克雷尔斯托卡,他们沿着草地上被人踩出来的小径往密林边上走。

    然而,随着一点点的进入森林,德拉科的谨慎让他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们要去哪儿?”他问道。这似乎是往围场走的方向,他已经看到了围场的栏杆。

    “你不是答应了吗?只要你能做到,我们就去密林上飞一飞。”路德维希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你昨天才夸那两根羽毛好看哩,今天你当面夸一下,巴克比克一定很开心。”

    巴克比克?小马尔福的思维有一瞬间没跟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围场中央那无聊地刨着地的可不就是那个把他“送”进校医院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路德维希!你疯了吗!”他愤怒地冲着路德维希大吼,但后半句话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生怕被那怪物听到,“居然让我去骑那头畜生!”

    “‘疤头’都做得到的事情,”路德维希笑着瞥了德拉科一脸,“你肯定做得到。”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德拉科的手腕。

    德拉科一脸惊恐地想要挣脱,这时候激将法对他是没用的,但他完全不知道路德维希的力气这么大,根本无法挣脱地,踉踉跄跄进了围场。看那锋利的爪子和土地上深深的刮痕,原本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三分。

    巴克比克转过头,橙黄色的眼睛锐利地注视着两个接近他的男孩。它认出了路德维希,这个是那个总给他喂鲜肉的男孩。哪怕他上次揪了他两根羽冠上的羽毛,它也可喜欢这个好心的男孩了,于是张嘴嗥叫了一声。

    德拉科膝盖一软,不再去硬掰路德维希的手指了,反过来紧紧拽着路德维希的手臂。他不知道这时候转身逃走会不会激怒这个怪物,一瞬间他仿佛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墓志铭,又仿佛脑海里只是一片空白。

    “鞠躬,德拉科。”路德维希松开了德拉科的手腕,率先朝鹰头马身有翼兽弯下了腰,小声地替身他的好友,“鞠躬。”

    猛地打了个颤,德拉科赶忙松手,学着路德维希深深弯下了腰。他仿佛能感受到脖子后头那怪物打量着的眼神,令他毛骨悚然。

    巴克比克庞大的身子动了动,深深地盯着眼前这个金色的脑袋。它似乎认出来了,又似乎没有,锐利的前爪又在地上留下了几条划痕。

    “别动。”路德维希提醒似乎想要转身狂奔的德拉科。

    而就在这时,巴克比克低下了它的脑袋,它在回礼。

    “现在好了,德拉科。”得逞了的德国男孩笑了起来,“过来摸摸这漂亮的羽毛吧。”

    一刻钟后。

    “啊我要我要告诉我爸爸啊啊啊啊啊”

    紧张的德拉科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怎么完成“朝鹰头马身有翼兽鞠躬然后摸摸它的脑袋最后骑上去”等一些列动作。脑袋一片空白的他只是按着路德维希的指示一步一步做,等回过神的时候,巴克比克已经飞过了禁林上空,扇动着它巨大的双翼朝着城堡方向飞去了。

    “哦,多么其妙的经历,确实该告诉马尔福先生。”路德维希笑着伏在火弩箭上,绕在巴克比克附近飞着,灵活地躲开鹰头马身有翼兽的飞行轨迹。

    可怜的马尔福家小少爷被吓坏了,紧紧趴在鹰头马身有翼兽的背上,右手手臂早就从悬带里脱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城堡近了,德拉科就不再大喊大叫了,紧紧抿着嘴巴,灰蓝色的眼睛因为惊慌而睁得大大的。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他在内心里大声控诉着,却什么也不敢喊出来,生怕被人听见。明明说好的是去禁林上空骑火弩箭的!

    巴克比克绕着城堡塔尖,侧着身子几乎擦着砖瓦飞过,与它巨大的身形和翅膀相比,它的动作十分灵敏又带着一种优雅的美感。它旁边的路德维希也做出了漂亮的右旋接球动作,用指尖拂过了塔楼尖顶的装饰。

    “我可不知道我们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居然有恐高症。”骑在火弩箭上的德国男孩调侃着紧紧抱着鹰头马身有翼兽脖子不放手的伙伴,“放松点,德拉科,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飞到过这个高度。”

    “这、这个不一样!不一样!”德拉科喊道,铂金色发丝垂下来,被汗水打湿在额前。鹰头马身有翼兽振翅飞行时的上下颠簸跟平稳的飞天扫帚完全不一样,而且那强壮有力的翅膀就在他的腿边扇动着,仿佛一个不留神他就会被刮带下去。而那光滑的羽毛让他完全抓不住,更何况还被海格提醒过不能揪掉羽毛。

    “放松,你可以试着抓住布带,我把它系上去可不是为了好看。”巴克比克越过了天文塔楼后开始降低了飞行高度,路德维希避开它十二英尺长的巨大翅膀,飞到了稍微靠上的地方,“其实也不坏,不是吗?至少鹰头马身有翼兽没有夜骐那么硌屁股,不是吗?”

    “说、说得好像你骑过一样!”德拉科惨白着脸,伸手摸到了系在鹰头马身有翼兽胸口仿佛缰绳一般的布带,紧紧拽着。

    “诶嘿!我没告诉过你吗?”路德维希在扫帚上做了两个漂亮的轴旋转,“我祖父不让我养鹰头马身有翼兽就是因为它会跟我家那群夜骐打架。”骑动物飞行?他敢打赌,整个霍格沃茨的学生里,再没有比他更有经验的了。

    高度降低,巴克比克开始变作滑行,掠过了大草坪,飞向了黑湖。似乎是因为飞行平稳了下来,德拉科小心地直起腰,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但仍然紧紧地攒着布带。

    “这感觉不错嘛,德拉科。”突然一声快门响,带着了一丝烟气转瞬消失在疾风中。

    “路德维希!你哪里来的照相机!”注意到伙伴手里的东西后,德拉科一瞬间恼了,但是骑在鹰头马身有翼兽身上他根本不敢做太大幅度的动作。这要是在地面上,他早就伸手去夺了。

    路德维希大笑着,快活地朝他回喊道:“你之前说的对,确实该让你爸爸知道!我用这个记下来!”然后加速地抬起了扫帚柄,抱着相机做了一个抱球后翻转的动作。

    巴克比克似乎很喜欢这种在水面上滑翔的感觉,它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时不时地用爪尖刮触着水面,拉出起一条长长的水痕,一点点扩散开来。

    因为鹰头马身有翼兽在滑翔时不用特别扇动翅膀,所以没有上升时那么大的起伏后,趴伏着的德拉科似乎也终于放心下来。

    虽然比起骑扫帚的感觉差远了,他腹诽着。虽然依旧不敢太大的动作,但也努力放松僵着的身子,慢慢从巴克比克的身上支起身子。

    就在这时,巴克比克猛地扇动翅膀朝密林上空飞去,猛地一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又是一阵惨叫,小马尔福再一次地紧紧搂住鹰头马身有翼兽的脖子,紧随着的是他损友的一阵大笑声。

    今天直到临近黄昏,德拉科到底是没能骑上火弩箭。他从巴克比克背上下来的时候几乎瘫软在地。而好心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甚至趴在地上,方便这位脚软的乘客爬下来。

    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德拉科是被路德维希搀扶着往回走的。走到大草坪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当然,一同恢复的还有他那破脾气。

    “你就是个疯子!龙燥脑疫!”德拉科靠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他很累了,但他还有力气对着他的室友大声骂着,“你在欺骗我!就为了看我狼狈的样子!是吧!你满意了吗!总有机会我要把你摔在泥潭里!狠狠地摔进去!你就是个大混蛋!超级大混蛋!”

    “你得知道,为什么海格教授能够同意我们在禁林上空飞过。那是因为我申请了课后帮你‘补习’。”路德维希一边对德拉科说着,一边朝布雷斯和西奥多摊手,“好了,我去告诉霍琦夫人,我们的找球手还在恐高。”说着,就丢下烂摊子不管了,任由德拉科在他身后咒骂着。

    跑出休息室的小斯古雷特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他打定主意晚餐去厨房吃,然后在那里呆到宵禁前再回来。

    德拉科马尔福对此真的只有愤怒吗?不见得。

    或许只有那根未来在他日记里夹了很多年的漂亮的羽毛才真正知道。

二八、狼人

    天气逐渐转凉,白昼不太明显地也在慢慢变短,但对于路德维希来说,他却有些怀念起那个冬天几乎没有白昼的地方。

    霍格沃茨的生活平静而又悠闲,但就像糖果吃多了一样,现在还不至于让舌根苦涩,但已逐渐寡味。比起时刻绷紧神经的德姆斯特朗,霍格沃茨的课程安排就显得轻松得多。

    远在那个黑白魔法还没有明显分界的年代,两校的校长就曾在各种场争锋相对过“魔法初稳定状态下高压教学是否会导致未成年巫师身体受损”与“魔法启蒙进展缓慢是否会降低魔力值水平而影响巫师一生”。而这场持续了将近几百年的嘴仗至今仍然没有定论,却是将德姆斯特朗推上了顶峰,因其严格的教学而被欧洲的各大巫师家族所推崇,逐渐从一所地区性学校变成了一所面向全世界招生的精英学校,在偏离了常规普及教学的路上越行越远,至今在巫师界依旧褒贬不一。

    反观霍格沃茨这个被誉为英国巫师摇篮的“辩主之一”在这场争论中反而被人们给忽略了,倒是把同属欧洲巫师界三强之一的布斯巴顿给拖下水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要知道,法国人的短假多得像周末。

    “这么说您应该是法国人?正在休假吗?”蜂蜜公爵糖果店的老板一边包装着手里的各种糖果,一边问道。

    “不,先生。我正在工作。”红发的男巫回答道,深棕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因为上周以他们有过一模一样的对话。

    门后的路德维希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的监护人也正好在这时望了过来,目光仿佛能够穿透门板。然后,红发的青年微微侧了侧身子,挡住了店主的视线。

    路德维希轻轻推开门,猫腰从店铺后面的房间钻了出来。然而正当他拿着魔杖准备施展幻身咒,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了,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下一秒他掀起了格瑞斯那厚重的毛皮斗篷,钻了进去。

    莱特家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在斗篷下轻抖右臂,握住魔杖。然后某个恶作剧的小鬼头就感到一种仿佛液体浸湿一般的冰凉从头顶渗透下来,还有点痒痒的一个幻身咒外加一个忽略咒。

    “您的糖果,祝您有个甜蜜的周末!”什么也没察觉的糖果店老板一边递出包装好的糖果,一边说着祝福的话,就像对待每一个光临蜜蜂公爵的顾客一样,不管男女老少。

    年轻的男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将那包糖果收到了他的斗篷下面。那宽大的冬装斗篷的领口和底边上翻着蓬松的棕红色毛皮。事实上,这种偏重于保暖的厚重斗篷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北欧巫师,而不是喜欢在冬季穿着丝绸长袍的法国巫师。

    随着挂在门把手上的铃铛一阵轻响,在糖果店的门还没完全关上的时候,莱特家主的斗篷下面就传来一阵闷在布料下的大笑,他清楚的感觉到某个小鬼头的鼻子撞在他的背上。

    “可以出来了。”忍住了把某个小鬼一脚踹出去的冲动,格瑞斯掀起斗篷,看着那个几乎把自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小鬼从他的胳膊底下探出脑袋,“您已经十三岁了,路德维希少爷。”

    “我才十三岁呢!”男孩嬉皮笑脸地反驳着,“这可是你说过的。”蹦跳着从他的监护人的斗篷里钻出来,然后又嬉皮笑脸地加了一句,“我的糖,甜蜜的格瑞斯。”理直气壮地伸出手讨要他的糖果。

    “没有谁在十三岁的时候还在玩三四岁小孩子的游戏。”格瑞斯用他没表情的脸压下了心里想要揍人的冲动,扫了眼正拽着他的斗篷的小鬼,那模样真像是个在圣马丁节锲而不舍地讨点心的小孩。

    最终,他还是妥协地打开了包裹:“我以为您会把它们都寄给墨小姐。”

    “不不,糖果点心偶尔寄一次就好了。”路德维希脸上孩子气的表情消失了,撇了撇嘴,但手还拽在格瑞斯的斗篷上,“她那么好心,总是分给别人。”小花儿或许心软,但斯古雷特小少爷可不是一般的小心眼,他都记着呢,墨家那帮小讨厌鬼!

    格瑞斯没有把糖果直接递给某个嘟嘟囔囔的小鬼,而是先剥开了糖纸。

    “啊呜。”格瑞斯递过来的糖果,路德维希看都没看,张嘴咬了下去,还狠狠地嚼了两下。然后,那微微辛辣和清清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才察觉出不对劲这不是血腥棒棒糖,这是传统的甘草棒棒糖。

    “嗷!格瑞斯!”愤怒的小鬼含糊不清地怒吼着,朝他的监护人扑了过去,打成了一团。路德维希发誓他刚才听见格瑞斯很小声地笑了,虽然脸上没表情,但肯定笑了。不,就算是自己幻听,他也要让格瑞斯付出代价。

    “戒血瘾,这是你自己答应好的、嘶......唔。”糖果包被“抢走”还挨了两拳,格瑞斯面无表情的说着,然后被某个小鬼报复地塞了一块甘草糖球进嘴里,还被嗑了一下门牙。

    但事实上,某个小鬼的“甘草糖惩罚”对于莱特家主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年轻的男巫三两下咬碎了嘴里的糖吞咽下去,接回了斯古雷特少爷砸给他的包裹,随手收进了斗篷下的暗袋里。在格瑞斯面前,连“什么都吃”的小斯古雷特也能被称之为“偏食”,毕竟对于年轻的莱特家主来说,他根本没有厌恶的食物,当然,他也没有什么是美食的概念。

    凭空浮现了一条斗篷,格瑞斯知道那是索利做的,这个忠心耿耿的小精灵今天又一次“翘班”跟着“逃学”的小主人跑出来了。伸手接了过来,格瑞斯将斗篷披在随便套了件校袍就跑出来的斯古雷特少爷身上。他当然注意到这个臭小鬼的长袍下面只有件衬衫,连马甲也没有穿就跑出了温暖的城堡。

    然而,还没等监护人说什么,路德维希已经撇着嘴往前面蹦去了,刚披上肩膀的斗篷几乎要滑落下来了。

    右手下垂,袖中的魔杖落入手心,稍稍动了动,斗篷扣便自动扣好了,紧接着加上一个保暖咒。跟在某个随性的小鬼身边越久,就是向来让人难以亲近的格瑞斯也越来越习惯照顾人了。

    当然,他也越来越像个称职的“家长”了

    “如果您不希望墨小姐在电话里听见您的咳嗽声,就请系好您的斗篷而不是像个火烈鸟一样扇来扇去。”

    这句可比老斯古雷特那种“你要是再捣乱今晚就不准看电视”之类的威胁有用多了,某个不听劝的小捣蛋鬼立刻乖乖地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他今天偷跑出校门可不是为了跟格瑞斯打架,而是来等着时间给他的花儿打电话。

    十月末的天气并不算特别的友好,阳光被厚重的云层分散得过分柔弱,虽然没有下雨,但被浓雾笼罩的村庄依旧带着潮湿的凉。走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唯一的暖色调就是远处模糊的橙黄,但再过不到一个月,那些秋叶也将在更加强劲的寒流中一一落下。

    唔,看上去很暖的还有一个。叼着糖棍的路德维希微微回头看了看格瑞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他再次掀起了他的代理监护人的斗篷钻了进去。他承认穿少了是他自己的错,但为了他未婚妻不会担心他生病,格瑞斯应该不会拒绝跟他分享一下那非常保暖的斗篷的,斯古雷特少爷是这样想的。

    哦,当然,格瑞斯拒绝也没用。

    小斯古雷特嬉笑着挂在格瑞斯身上,而莱特家主强行压下了想把人一个恶咒打飞的怒火,大步朝目的地走去。

    尖叫棚屋被称为是全英国最恐怖的闹鬼地,传闻每到血月升起的时候,里面的怨灵会发出尖锐的嗥叫。它们会嘶吼着,撕裂一切接触到他们的生灵来祭奠自己消逝的过去。这可是在巫师中十分有名的地方,总有年轻人想要来冒险,但由于房屋上的魔法禁制十分的牢固,至今没有人成功进入。久而久之就更是成了一片荒芜的诅咒之地。

    但要说诅咒,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一个亡灵法师。

    沿着荒芜的小路进入了棚屋院子的范围,在浓雾中一直走到离门口仅有十米不到的位置,他们才能真正看清屋子。大门敞开的,禁制明显已经被解开了。

    “这可跟我无关,”路德维希嘟囔着,对格瑞斯道,“惹出什么事都怪奥兰多。”

    格瑞斯斜眼扫了一眼这个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的捣蛋鬼,要不是路德维希自己也很好奇,怎么会纵容、甚至是唆使奥兰多来解开禁制。但他还是稍显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得到首肯的路德维希马上笑了起来,不再掩饰他脸上兴奋的神色,蹦跳着率先冲进了大门。

    “日安呀,奥兰多!”随着男孩的身影冲进门,大门四周的空气稍稍波动了一瞬,那应该是残存的识别阵。

    “哇!惊喜呀,我亲爱的路德维希!”棕色卷发的男巫惊讶地回头,迎上来给了男孩一个大大的拥抱,半天不松胳膊,还用下巴在男孩头顶亲昵地蹭了蹭,“太久不见,真开心。”他的语气十分地欢快,但冰冷的眼神却在凝视着刚走进门口的红发男巫。莱特跟他说的是路德维希下午才会从学校出来,不然他不可能不亲自去门口迎接。

    年轻的莱特家主跟他对视着,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轻蔑。路德维希早上突然决定要提早离校,但这跟奥兰多有什么关系。

    毫无觉察的小斯古雷特草草结束了这个拥抱,迫不及待地蹦去看地板上那个被破解后残存的防御基阵,随手把斗篷甩给隐身跟在他身边不知哪儿的索利。这大概是改换契约的好处,没有哭闹着不接的小精灵,也没有“扑”一下直接落在地上的衣物。索利接过的斗篷消失不见,直接收起来了。

    奥兰多没对格瑞斯说什么,他没必要当着路德维希的面跟这家伙闹矛盾。而格瑞斯走到路德维希身边,尽职尽责地帮他脱了校服外袍,然后接过了小精灵递上来的毛衣给他套上。

    “这步逆旋转的拆解真是太棒了。”从毛衣里头钻出来,路德维希黏在魔法阵上的目光终于移开了,伸着胳膊让格瑞斯给他套上校服罩袍。贴心的小精灵帮他理顺了歪斜的领带。

    奥兰多脸上露出了真情实意的笑容,朝路德维希做了一个夸张的鞠躬:“乐意为您效劳,我的主人。”整个旧屋已经在他的掌控下了,识别阵和防御阵等等的魔法阵现在认可的主人是他,也就没必要去担心外面霍格莫德里的监视者什么的,这里是绝对私密的空间。

    路德维希四处环视着这间破旧的老屋子,破烂的家具堆在角落,上面积满了厚厚的尘埃,倒是那个依旧嵌着半个残阵的地板上干净得纤尘不染这是典型的奥兰多风格,工作的地方是整洁的,工作以外的地方一概不管。

    “外围的延伸支点被你拆掉了,有几个关联阵?在哪儿?”

    “内部中心有三个,其中有个不算完整的凯尔特困兽阵,我想您会感兴趣。”看着路德维希亮起来的眼神,奥兰多脸上的笑意更甚,“在楼上那个有半架破钢琴的房间里,没来得及完全拆解隐纹,您得再撒一遍显形水。”话音未落,小斯古雷特已经往楼梯去了。

    路德维希喜欢研究魔法阵,因为即使是有着一样效果的魔法阵,在不同人的理解下被画出来、念出来,不会是一模一样的阵。所以在研究了无数书中记载的魔法阵后,他对那些古时流传下来却仍在使用中的魔法阵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他导师的笔记中有个早年提出还没被完全验证的课题咒文细微偏差随时间对魔法阵效力的影响。以这个为切入点,他可以逐步开始研究魔法阵的融合了。

    “很奇怪却也不奇怪,这里并没有亡灵。不过墙上的痕迹和地板缝隙里残留的毛发还是告诉我,”奥兰多在路德维希身后说道,“大约二十年前,这里住过一个未成年的狼人。”即便这个“鬼屋”中没有真正的亡灵可以询问,但幻象追溯也是奥兰多擅长的咒语。通过物品的回溯虽然看不见记忆,却能从一些微小的痕迹上窥伺到一些细弱的征兆。

    二十年前的狼人!路德维希猛地停住了,迅速回头望向红发的男巫。这跟他上周让格瑞斯调查的事情有了联系!如果他的那个猜想是正确的......

    “您的猜测是正确的,从温德先生那里得到了证实,莱姆斯卢平在入读霍格沃茨前确实被狼人袭击过。”格瑞斯点了点头,“坎特温德曾经是圣芒戈的生物伤害科的主治治疗师,并在这个位置上工作了将近五十年,直到十二年前退休。”

    路德维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确定他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真身了一个狼人。

    或许再过一两个月,才会有学生慢慢地从卢平教授的请假时间和次数上猜出他是个狼人,但路德维希这个把中国历记得比公历还清楚的家伙仅凭他们院长给六年级和二年级两次黑魔法防御术的代课时间,甚至不用对照月亮周期表就看出了端倪。一开始路德维希只是以为卢平教授有亲人是狼人,或许在满月时需要照看一二,但从卢平教授请假回来后的虚弱来看,那很像是服用狼毒药剂后的副作用。而放眼整个英国,虽然没多少人会调配这种复杂的药剂,但斯莱特林院长很明显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现在,他得到了当年卢平教授的主治治疗师的证言,证据确凿。

    路德维希不介意卢平教授的狼人身份,这没什么大不了,他在德姆斯特朗最喜欢的教授之一还是个吸血鬼呢。他的寻根问底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小好奇心,证明自己的猜测也仅仅是为了“知道”罢了。

    原来尖叫棚屋是这个作用啊,他心中感慨着,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为什么这样一个破烂的房屋作为霍格沃茨的财产却从未被修整过,而是传出了“最恐怖的鬼屋”、“诅咒之地”的名声,大概,是校长先生的授意吧。

    狼人并不是天生的,他们是后天形成的种族。无论是成为狼人的麻瓜也好巫师也好,从此也就跟他们过去平静的生活完全告别了。狼人在逐渐融合了血脉之后会变得嗜血和残暴,一直是各国巫师政府极力监视的危险物种。对,在很多国家,他们不被承认是人,甚至在大部分巫师看来,成为狼人的巫师是魔法界的耻辱。

    大部分的狼人对此嗤之以鼻,他们从血脉中获得了新的力量,并且极力地与其融为一体。逐渐表现出来的狼性让他们能够在非满月的时间里自主变身,并且在满月的日子里也能在狼身里控制理性。像路德维希所接触过的,“黑龙(nidhogg)”军团第六大队“奥弗尼尔”里就有不少狼人战士,他们中有不少人以前甚至是对魔法一无所知的麻瓜,但成为狼人之后,他们也就成为了超越凡人的力量者,对此很是自豪。

    只是,代价是他们的身形与相貌上越来越脱离人类,生活的习性上也越来越接近狼。

    而这,并不是所有成为狼人的人能够接受的。

    像血族中也存在不愿意吸食人类鲜血的特例一样,很多非自愿成为狼人的“满月受害者”们,仍旧希望过上正常的生活,甚至为此不惜成为魔法政府的严格监控对象。他们忍受着每个满月时难熬的囚禁与自残,也仍旧选择作为“人”。

    用这种方法保护着狼人、学生和村民们吗,邓布利多先生......

    既然是秘密,就“秘密”地守护着吧。

    路德维希轻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只要他不说,格瑞斯和奥兰多也不会透露出去。等大家都接受了卢平教授的教学之后,哪怕知道了狼人身份,爱戴着他的学生们应该也不会感到害怕吧。

二九、黑狗

    “还有什么消息,格瑞斯?”路德维希一边问着,一边朝楼梯走去,动作没了先前的迫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奥兰多越过了他,走到前面引路。

    “‘海狼’的人在里斯本守到无契魏了,进展很顺利,没有引起怀疑。‘珊瑚堡垒’号三天内会跟船队汇合。”

    对于路德维希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魏无契作为墨家的耳目在欧洲游历着,他并不反对,甚至乐见其成。但那家伙的下一个目的地在罗马,这就不太好办。有些路德维希自己还没调查清楚的事情,暂时还不希望被墨家知道。并不是想隐瞒什么,但如果真有什么结果,他希望是自己亲口告诉花儿。为了不让魏无契跟任何教廷势力有所接触,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从南下的路上引到更远的地方一个加入传奇海盗船队的机会。

    也正如他所料的一样,好奇心和冒险的冲动引诱着魏无契偏离了计划的线路,为了加入一次真正的航海冒险而登上了“海狼”奥斯特的船。

    “我想,他应该还有话带给我吧?”路德维希慢条斯理地问,站在楼梯口,并没有跟着奥兰多走上那条嘎吱嘎吱作响的老楼梯,而是用魔杖轻轻触了一下扶手。一瞬间卷起一阵小旋风,从下刮卷而上,扫净了整个楼梯。

    格瑞斯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四周,但尖叫棚屋里很显然只会有他们三人。他顿了顿,说道:“‘捣鬼的混球和中国佬我带走了,两周后在鹿特丹给伟大的安德西亚斯奥斯特船长准备好足够的朗姆酒。’”他不喜欢直接转述原话,但路德维希总喜欢在口信上夹带暗语。

    “两周......安排一下,让‘海燕’派人过去接应,他应该只是稍作停留。”路德维希的手轻轻搭上了楼梯扶手,拂过那布满了裂痕的老木头,微微皱了皱眉,声音冷了下来,“转告他,‘刷干净嘴再讲话,否则下次的报酬就是柄海胆牙刷。叛徒自己看着办,我要个合理的解释。’”

    格瑞斯点头应下。小斯古雷特心情不好,那么撞上枪口的奥斯特船长也就不会好过。原本那个得了大副暗示的船员,在碰上某个“中国巫师”之后一边给斯古雷特少爷传信,一边带着人在葡萄牙跟西班牙之间来回兜了个大圈子,也幸亏那个中国巫师没有起疑。路德维希要个“合理解释”那就表示着,别说是这个船员,连着船长最信任的大副也必须受到惩罚。而“叛徒”这个罪名,在“幽灵”号上最轻也是个沉海。

    伟大的安德西亚斯奥斯特船长其实非常非常的冤枉,他最信任的兄弟和他明面上最大的金主、实际上的效忠对象有着不可调解的矛盾也就算了,他是真的没料到莱特家主会一字不差地把他让水手传的话重复给了斯古雷特少爷听。他可以用三年份的朗姆酒发誓,那个“中国佬”是那个传话的笨蛋加上去的绝对的绝对不是他的原话。那句话里可是一个暗语都没有,他跟斯古雷特少爷之间可不需要打什么哑谜。

    安德西亚斯瓦尔德马奥斯特......瓦尔德马奥斯特......

    奥兰多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两人,但却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在舌尖上一遍一遍无声地转动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感受到内心深处那由内而外几乎喷涌而出的激动,那难以平复的情绪波动根据《卡沃书》的记载,“疤脸鲨”瓦尔德马奥斯特是诺亚斯古雷特在海上失去踪迹前最后见的人。

    他一直以来以为斯古雷特少爷只是跟奥斯特船长有些交易,可这次他分明从那理所应当的命令语气里听出来,这个有着“海上头狼”之称的海盗早已向圣子投诚。

    问什么之前没有问过?不不、他当然不会问,路德维希少爷把他留在身边就是对他的恩泽。路德维希不说,奥兰多就不会问。更何况,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长老会插进斯古雷特家的探子。

    “这是命运的指引!”奥兰多几乎就要感叹出声,但他的手碰到了那枚一直放在心口位置的银镜,又把话语咽了下去。

    “疤脸鲨”瓦尔德马那海上冒险的基因在奥斯特家族里一代代传下来,终于在这个继承了他的名字作为中间名的后代身上又重新显现出来。哦,当然,这就是命运、命运......安德西亚船长做出了他的先祖一样的选择就像瓦尔德马奥斯特效忠于诺亚斯古雷特一样,五百年后,他向斯古雷特家的第三个“辉煌”献上了他的忠诚。

    奥兰多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着,但路德维希没有察觉到那小小的异样,在他看来,这个曾在地底深处的黑狱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重罪犯早有些疯疯癫癫。而若是在平时,格瑞斯或许会多注意奥兰多两眼,但现在,他跟在路德维希身后往楼梯上走,注意力却在楼梯的下面。

    “嘎吱嘎吱”老旧的楼梯因为三人的体重而抱怨似地叫嚷着,格瑞斯在半层转弯处追上了路德维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两人同时踏上上半层的第一节楼梯时

    奥兰多只感到一阵风,身后的楼梯因为忽然少了负担而发出了一声叹息般的声音,当他回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

    “砰砰”楼下一阵响动,奥兰多停留在回忆中的思绪终于被拉回来了。

    “咚”什么东西撞上了脆弱的墙板。他们想拆了这个破房子吗,奥兰多腹诽着,转身朝楼下走去。

    “呜”听上去像是动物的悲鸣。

    “格瑞斯!等等”这是路德维希的声音。奥兰多转过半层的拐角。

    “嗖”一个灼热的魔咒直直飞向了奥兰多,被凭空出现的防御咒文拦了一下,擦过他的脸在他身后的墙上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迹。今天第二次,哦,不对,第三次了。只要在场没有第三个人,他跟格瑞斯很难控住住不对对方施咒。

    “你吓到它了,格瑞斯!”路德维希正拦着他的监护人,还在奋力推着对方胳膊的手很好地解释了刚刚那个打偏了的魔咒。

    奥兰多有些惊讶,视线越过两人,在墙角的阴影处看见了一只黑乎乎的狗?

    那是只非常大的黑狗,但也非常瘦,看上去是只非常憔悴的流浪狗,但那将近三英寸的獠牙看上去锋利无比,更何况它此时正皱着鼻子,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解释一下,奥尔特加先生。”莱特家主拿着魔杖的手放下了,但并没有把魔杖收回到袖子里。他看奥兰多的眼神与其说是不快,不如说是嘲讽。

    “哦哦,别诽谤我哦,‘莱特小姐’。”奥兰多在一个红得发黑的魔咒几乎击中他的瞬间消失在了楼梯口,几乎同时又出现在了路德维希身后,一手从腰带上那一大串各式各样的钥匙里取下了一枚,“虽然楼上三个防御阵没有拆,但是房屋基底的防御阵和外围的识别阵已经承认我的权限了哦。我什么也没察觉到,所以它是从那边过来的。”一柄雕花精致的黄铜钥匙悬在他的手掌上方,随着那细长手指的动作旋转着,被实体化的契约闪动着魔法的流光。他现在有着这间旧屋的绝对掌控权限,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提下从进来,除非是地下那个通道。

    尖叫棚屋楼梯下面有一个活板门,这是奥兰多第一次进入这个房子的时候就发现了。整个房子是个封闭的空间,三重防护禁制阻止了一切外人的进出,而唯一的通道延伸不到十米就进入了霍格沃茨的魔法防护范围。但无论是奥兰多还是格瑞斯都不曾在霍格沃茨就读,为了避免触动了防御警报而让校长和教授们知道某个有着破坏学校防御设施不良记录的小鬼头的“家长们”刚把某个属于学校公共设施的旧房子“占为己有”,他们只是把消息传给了路德维希就又从通道里退回来了。

    而此时正在小心翼翼地缩近自己跟那只将近半人高的大黑狗的距离的路德维希狠狠地给了他身后突然冒出来的男巫一手肘:“你吓到它了,奥兰多!离我三米远,立刻!你们俩!”

    非常有默契地,两人同时往后撤了三米,但与奥兰多的一脸轻松不同,格瑞斯的手还握着魔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来历不明的狗。

    “如果通道的另一边已经被封闭,那它是怎么进来的?”格瑞斯皱着眉头,朝一边移动了几步但保持着路德维希命令的三米距离,将那只脏兮兮的狗看得更加清楚些,“我希望您的理智有告诉您,尝试触摸一只对您有敌意的野生动物不是安全的行为,路德维希少爷。”看了一眼小斯古雷特正小心翼翼伸向那只野狗的手,格瑞斯的眼神里写满着不赞同,手里的魔杖蓄势待发。

    “那头不是完全被封闭了,只是进出困难。”奥兰多耸了耸肩,插嘴道,“是吧,路德维希?我打赌它被困在通道里有段时间了,可能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就从活板门那头钻过来了。”那黑狗看上去特别的大,可也很容易就能从它那些纠杂如草的毛下看见它瘦骨嶙峋的身子,看样子已经饿了不知道多少天了。

    “格瑞斯!你再后退两步!”看着那条大狗依旧正弓背着龇着牙警惕地盯着那个刚攻击过它的男人,路德维希皱着眉头朝格瑞斯摆了摆手,然后解释道,“是打人柳,一棵不知道是怎么杂交出来的魔法植物。韦斯莱兄弟告诉我有一条用不了的密道在打人柳的下面,我猜测就是这条通道,方向上吻合。”红发的男巫听话地向后退了两步,眼神依旧不太友善。

    路德维希两周前曾经瞒着所有人,半夜溜出地窖跑到大草坪上去探查过打人柳,一方面是好奇那底下被封闭的密道,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打人柳的枝条是否适合用来编捕梦网。只不过,这位在长满了魔鬼藤和毒刺的原始魔法森林里仅凭一把匕首就能生存一个半月的小天才,却对着这个大约是疙瘩藤跟伪硬根桩的杂交植物束手无策幻身咒,柳条打过来;幻身咒加轻身咒,柳条依旧打过来;幻身咒加轻身咒加疾行足咒,柳条加速打过来。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神奇的魔法植物究竟是怎么“看见”他的,或许是地下苔藓的共生关系让它能够觉察到动静?或者是这个庞大的柳树其实有护树罗锅的血统?总不可能跟黑湖里的巨型乌贼有远房亲戚关系吧!

    可惜,没等他找到解决办法,那深夜里胡乱晃动的枝条已经把海格教授吸引过来了,他只好保持着幻身咒跑路了。而之后那几天里,路德维希也没能从向来有问必答的斯普劳特教授嘴里问出来那棵树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位和善的夫人脸上无奈而又宽容的笑容就仿佛从这个男孩身上看着自己捣蛋的小儿子,这让一直以来在她面前保持着活泼却又好学的形象的路德维希深深地认为是不是邓布利多校长跟她说过什么自己的坏话。毕竟目前在所有教职员工里,大概也就只有这位老人家真正知道小斯古雷特有多么强大的惹祸能力。

    “既然是从学校那边过来的,它应该不是野狗才对,但它肯定也不是学生的宠物。”霍格沃茨的防御魔法能够驱逐除了禁林的的魔法生物以外的外来野生动物。但一只大型犬肯定也不可能像一只猫一样能乖乖窝在宿舍里被人圈养,养它的人肯定得带着它出来散步。想到这里,路德维希的眼睛亮了亮,带着一只大狗在黑湖边晨跑会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在德姆斯特朗的时候,涅尔米宁的那只西伯利亚雪橇犬可是让他羡慕了好久。

    “你可真棒,大狗。”路德维希猫着身子伸着手又慢慢缩近了一英尺不到的距离,那只大黑狗马上警惕地将视线从莱特家主身上转到了眼前这个穿着霍格沃茨制服长袍的男孩身上,虽然它依旧紧绷着身子,但似乎也察觉到男孩身上没有恶意,“乖,放松,放松,我猜你大概认识海格教授的牙牙,他们就住在禁林边。”仿佛听见了熟悉的名字,大黑狗的耳朵抖了抖,而路德维希马上注意到了这一点。

    “牙牙!你果然认识牙牙!”随即他想起了早前因为听不懂德语而跟他怄了半年气的矛隼怀特,马上换成了英语,“我是说,你跟牙牙是好朋友吗?就是海格教授养的那只拿波里獒,你认识它!”跟巫师相处过的宠物,即使没有魔法生物血统也总是能听懂一些话,大黑狗支棱起来的耳朵又抖了抖,浅色的眼睛盯着路德维希。男孩朝他微微欠了一下身子:“我是来自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斯古雷特,斯莱特林三年级次席。我跟牙牙也非常要好,你愿意跟我也交个朋友吗?”路德维希又稍稍靠近了几英寸,询问般地说着话。

    天呐,斯古雷特家的继承人在对着一只脏兮兮的杂种狗作正式的自我介绍。奥兰多无声地笑弯了腰,这真是可爱的小路德维希,一个还在成长期的“辉煌”。

    但格瑞斯没有笑,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说不出的神色。涅尔米宁家的次子是他的友人维希涅夫斯基的“教子”,所以还在校的时候他就知道小斯古雷特对大型犬有多么的着迷。但他也没忘记舒泽夫人说过的话

    “你说狗啊,倒也不是老爷不让路德维希少爷养狗,只是老爷怕想起小姐罢了。”胖胖的夫人放下了手里正在搅拌的奥地利苹果卷馅料,神色有些无奈又仿佛在怀念着什么,“你也知道,黑斯廷斯,它是小姐最忠诚的好伙伴,直到最后都陪着她......是老爷把它亲手葬在了后院的冷杉下,在奥德丽旁边......”她微微偏头擦去了眼角的泪光,平复了一下语气,“是不是小少爷又抱怨老爷没有送给他一只狗了?没关系,路德维希少爷从小就很懂事,大概也只是在你的面前才抱怨一下,他从来没在老爷面前提起过......”

    “大家伙,你可真棒。来,过来,我来给你检查一下。”路德维希的手又近了一些,一点一点地释放着自己的魔力,产生一种友好的波动,因为被巫师驯养过的动物总是对魔法非常的敏感,“乖孩子,我不会伤害你的,乖孩子。”大黑狗的眼睛依旧警惕地盯着男孩,忽然缩了缩脖子,呲了一下牙齿,喉咙发出低吼。

    路德维希的手指微微缩了一下,格瑞斯拿着魔杖的右手紧绷着,棕色的眼睛里弥上了一层血红。但小斯古雷特没有看他的监护人一眼,却对着那只脏兮兮的黑狗咧嘴一笑:“别担心,大家伙,我跟牙牙是好朋友,别担心。让我给你检查一下。”他朝大狗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在动物的肢体语言里,闭眼睛意味着不是在猎食,没有威胁。

    一点一点地靠近,男孩的手终于触到了大狗的脑袋,大黑狗警觉地向后缩了缩,但并没有拒绝男孩的手,它从男孩轻抚过的掌心里感受到了一种温暖又充满善意的魔法波动,慢慢将龇开的尖牙收了回去。

三十、想养狗

    “乖孩子。”路德维希顺着大黑狗脑袋顶上的长毛,听见它喉咙里的发出了友好的呜呜声,笑着就顺势在它身边坐下了。

    大狗因为男孩突然的动作后退了两步,但随即又在他召唤的手势下凑了上去,让男孩顺着它那纠结成了一团的黑毛,眼里已经没有了提防。它把鼻子凑到男孩脖子边嗅了嗅,但在看到那个红发男巫举起魔杖的瞬间又重新拱起了背,龇开嘴露出白苍苍的大尖牙,发出低沉地咆哮。

    “哦,别这样。格瑞斯不会伤害你的。”路德维希赶忙安抚地拍了拍大狗的脖子,转而皱着眉头看着他的监护人,“放下你的魔杖,格瑞斯!这只是只大了点的狗不是狼,你吓到它了。再后退三步!”看着格瑞斯板着脸又退了三步,奥兰多终于是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出了声,因而也收获了特别记仇的莱特家主的一记瞪视。

    “你可真棒,瞧这皮毛,好好打理一下的话,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帅的狗狗。”路德维希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梳开大黑狗脑袋边纠结的毛,然后又揉了揉它的耳朵根,。它似乎也听出来男孩在夸奖他,高兴地“嗷呜嗷呜”叫了两声。

    路德维希微微一笑,将右手放在大狗的脑袋上。他的手没动,但狗狗自觉地蹭着他的手心。

    “别动,让我来看一看契主追踪!”他倒要看看这是谁的狗,怎么这么脏兮兮地跑到了打人柳下面来。

    一股暖流由头而下,大黑狗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地竖起了背上的毛,但并不是攻击的意思。它后退了半步坐在了自己的后腿上,歪了歪头,像是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孩,淡色的眼睛里透露的依旧是友好的光。

    “没有反应?”奥兰多的笑声一瞬间收住了,直起腰皱了皱眉头,带着骨戒的手指动了动,他在戒备,“野狗可进不了霍格沃茨的范围。”他对霍格沃茨学校地下庞大的防御阵的好奇心一点也不比路德维希弱,要不是格瑞斯拦着,别说是只趴在边缘研究,他恨不得开始着手拆解。

    “不,奥兰多,或许它进去的时候还有主人。”路德维希推断道,脸色沉了下来。大黑狗似乎是因为听懂了某个词而委屈地垂下了尾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手轻轻抚过它背上两道狭长的伤痕似乎还没完全愈合,路德维希的眼神暗了暗,伸手说道:“来,握手!”大狗乖乖地把爪子放在了男孩的掌心里,咧着嘴伸着舌头“呼哧呼哧”,仿佛所有的不开心都一扫而空,尾巴摇来摇去。

    但路德维希的眼神却比刚才更加凝重:“来,另一只,握手。”握住大狗的两只前爪,眼神扫过它的腹部,那里和背部一样,也有着大大小小的擦伤。再看他手上的爪子,指甲更是磨损弯曲得厉害,像是一只穿越了重山峻岭的搜救犬。路德维希猜测,或许它是哪个学生曾经养的不受宠的狗,一路跟来了霍格沃茨,却没想到早已对它不耐烦的小主人竟然解开了宠物契约,还狠狠地驱赶走了它。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它会掉进那棵可怕的打人柳下的密道里,要知道,别说是人,就是动物也不愿意接近那棵暴躁的树。

    “真是劣质的恶作剧啊。”金黄色的眼睛里满是冰冷,但并不是对着眼前可怜的大狗。路德维希松开了两只狗爪子,一手揉了揉它的耳朵,一手抽出了魔杖。在看到黑狗因魔杖明显的畏缩了一下模样后,那眼神又冷了三分,但他的声音还是非常温和:“别怕,我来帮你减轻一点伤痛。”

    一边安抚着,一边轻声吟唱着冗长的咒语,细长的魔杖尖端笼罩着一层白光,连路德维希抚过大狗伤口的左手上也弥上了一层珍珠白。

    这是祝福,纯净的月光祝福。

    在古老的诗歌中,比起强烈的日光,柔和的月光往往是能够包容一切、治愈一切的光芒。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甚至是被诅咒的生物,月亮总会宽恕他们。

    啊看,这力量;听,这声音。

    奥兰多半眯着眼睛逆着那朦胧的光源注视着那个拥有着金瞳的男孩,就仿佛透过他看见那个在《卡沃书》中被称为“他用这只沾满了无数鲜血的手向我们展现了一个圣洁的奇迹”的诺亚斯古雷特。

    闭上眼睛,不被光明所眷顾的死灵法师开始轻轻地和唱着月的咒语。声音中的魔力在被魔法阵封闭的空间内相互碰撞着,逐渐变得统一。

    路德维希嘴角勾起了一点点的笑意,他的吟唱逐渐跟奥兰多的声音融为一体,即使对方没有使用魔杖,但魔法之间的共振令到这个咒语的效力增强。一时间,微光照亮了房间的所有角落,同时也抚平了他心中的那一丝怒意。他微微眯了眯眼。

    月光,世上最纯净的光,这让他想起他的花儿她叫夜明,一如她的名字,纯净得如同月光般完美无瑕。

    那时,她喜欢猫,而他想养只狗“我们以后,房子里养小猫,院子里养大狗。”十岁的他拉着花儿刚带上戒指的手,用还不熟练的中国语这样认真地说着。

    只是很可惜,那年他们在暴雨中捡来的小猫却没能在它的幸福中活够三天。

    没关系,路德维希这样想,如果她一直不愿意忘掉那只小白猫,那他们还可以养只小黑猫或者一只小花猫。

    而今天,他很高兴他拯救了一只可怜的大黑狗,花儿一定会夸奖他的。

    很早以前,早到他还没遇见他的花儿以前,他就在想,如果他要养一只狗,那一定是一只帅气的大黑狗。它会有黝黑光亮的皮毛,明亮的大眼睛,敏捷的身姿,和锋利的爪子。

    他知道他的外祖父曾有一只漂亮的短毛波音达叫做奥德丽,而陪伴他母亲成长的黑斯廷斯则是一只帅气的大黑背。

    老沃尔夫的书桌上永远有张照片,上面是他的“独子”十八岁时的模样。俊俏的猎装“少年”背着双管猎枪,手里甩着一把十字弩,正笑着看着相框外面。“他”的脚边,一只威猛的德国牧羊犬正绕着主人的腿欢快地吠叫着。

    路德维希总想要只属于自己的狗,一只能陪着他玩耍的狗,一只比奥德丽威猛、比黑斯廷斯更加帅气的大狗。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得到一只狗。

    吟唱进入了最后阶段,路德维希的思绪缓缓收回。魔杖尖端的光芒随着咒语的停止而逐渐暗淡消失,大黑狗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上结痂甚至有些化脓的伤疤已经长上了不会发痒的粉嫩的新皮肉,原本纠葛在一起的尾毛也变得蓬松了起来。它高兴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两圈,然后猛地扑到那个治愈了他的男孩身上,伸出舌头要舔。

    “哎哟,别闹!别闹,狗狗!你敢舔我就让格瑞斯揍你哦!”路德维希故作凶狠地拍开了肩膀上搭着的爪子,一边命令道,“坐下,坐好!”看样子是受过训练的大黑狗马上听话地坐在自己的后腿上,咧着嘴“呼哧呼哧”地盯着男孩。

    “你可真棒,真棒......”揉着大狗的耳朵,路德维希喃喃道,似是对大狗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跟我走吧,好狗狗。我带你回霍格沃茨,让那个赶走你的混球知道他究竟错过了什么样的好伙计。”他喜欢这个聪明的大狗。

    “路德维希少爷......”格瑞斯皱着眉头想上前说什么,但大黑狗警惕地停下了动作,盯着这个红发的男巫。

    “格瑞斯,我说过了它怕你,别靠近!”路德维希愤愤地朝他的监护人喊着,格瑞斯被噎了一下,但还是又向后退了两步。小路德维希转而对着隐藏在四周的小精灵吩咐道:“索利,给我拿些肉过来。”

    “噗哈哈哈哈哈......”奥兰多忍不住嘲笑起了格瑞斯,虽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踩低对手的机会,“连个狗都不如,哈哈哈哈......”他笑得直不起腰。

    “马上就有吃的,看你瘦成什么样。乖狗狗,我叫你什么好呢?”路德维希不再去理会格瑞斯,他摸了摸大狗那乌黑的皮毛,然后想起了他的矛隼,“我有一个怀特(white)了,叫你布莱克(black)怎么样?”大狗抖了抖耳朵。

    格瑞斯嘴巴动了动,正想说什么,却被奥兰多抢先了:“布莱克?我可爱的小路德维希,你是希望你一喊你的狗,然后霍格莫德外围的几百只摄魂怪都跑过来吗?”他笑着,还装模作样地去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沃尔夫斯古雷特老先生在开学前再三强调路德维希在学校期间一定要注意安全,在逃犯布莱克被抓到之前去霍格莫德的周末一定要跟同学结伴而行。然而,老先生不知道的是,他这个不省心的孙子,开学第二周就独自偷跑出校园了。在两个“监护人”的协助下,至今瞒着这位忧心忡忡的老爷子。

    路德维希回头对着奥兰多翻了个白眼,眼里写着一个意思“逃犯布莱克可没有你危险,奥尔特加先生”。他又转回来,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大狗:“那好吧,总不能让你跟一个杀人狂同名。不过我不想叫你施瓦兹,这会让我想起某个老麻雀。叫你努瓦赫怎么样?或者尼格鲁姆?你选一个?”

    “路德维希少爷。”格瑞斯插话进来,语气有些不耐烦。但很明显,路德维希没注意到,他侧着头问:“你有什么好建议吗,格瑞斯?”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拍了一下手掌,大狗抖了抖耳朵,“就这个了!波洛的黑斯廷斯,福尔摩斯的华生!我叫你华生好了!唔、还是约翰吧,听着更亲切些。”说着,他一手放在了黑狗的头顶上,大狗拿不定他想干什么,似乎有些想退缩。

    “路德维希少爷!”莱特家主朝着小斯古雷特走过去,被打断施展契约咒语的男孩皱着眉头望着他,“我想,您应该还记得,霍格沃茨的学生只允许养一只宠物。”大狗迅速后撤了两步,弓着背朝着这个红发的男巫“汪汪汪”地吼叫着。

    其实按照霍格沃茨明确的校规,学生只能在猫头鹰、猫和蟾蜍之间选择一只作为宠物。但事实上,学生们私下也会养其他的小动物作为宠物,例如茸爪蛛、雪貂之类的。只要不是危险动物,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路德维希的矛隼怀特被归在了信使里面,因为没有对学校的猫头鹰造成实质伤害,被算在了安全范围内。

    “哦哦、别怕,约翰,别怕。格瑞斯你在干什么!”路德维希赶忙站起身,伸手压着大黑狗的脑袋把它推到自己身后,“可怀特并不住在校园里,根本不能算是我的宠物。”他狡辩着。

    “如果您一定要坚持,那么您可以养一只狐狸或者什么别的,而不是一只来路不明的野狗。”路德维希抬起头,视线正对上了格瑞斯鲜红的眼睛,马上意识到,他的监护人是认真的。

    “可是,约翰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狗。”小斯古雷特噘着嘴低下头,脚尖碾着地板,真像是一个在向家长讨价还价的小孩,而不是一个十三岁少年。

    “哈哈哈哈哈!你听上去就像是在嫉妒一只野狗,小莱特!”奥兰多插嘴道,放肆地大笑着。

    几乎同时,格瑞斯的魔杖尖一亮,快得几乎无法让人反应地射出了一个咒语。大黑狗因此猛地煞起了全身的毛,龇着牙皱着鼻子弓起背。而奥兰多不过原地摇摇晃晃地转了一圈,轻轻松松躲开了那个因为防御魔纹的阻挡而偏离的恶咒,随即把双手举到脑袋边,做了个“爪子”的动作,笑着说:“我要是能变成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我一定要跟着小路德一起去学校呢。”半眯着的淡棕色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真正的笑意,毫不畏惧地与莱特家主对视。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但低着头的小斯古雷特却毫不在意,他正在心里盘算着揍晕格瑞斯然后把约翰偷运回宿舍的成功概率有多少。

    打破平衡的是一声尖锐的爆鸣声,一个热乎乎的大纸包落到了路德维希手里,里面装了至少有十个刚出炉的烤鸡腿。马上就该是中午饭的时间了,索利没有带来生肉,而是带来了已经做熟的鸡腿。

    饿坏了的大黑狗狠狠吸了吸鼻子,肉食的气味马上就让它把对格瑞斯的警惕和仇恨丢到天外了,欢快地摇着尾巴叫着,在斯莱特林男孩的腿边讨好地蹭着绕来绕去。

    好吧,暂且把其他事情都放一放,填饱约翰的肚子是最要紧的。这样想着,路德维希从纸袋里掏出了一只鸡腿递到大黑狗的嘴边。大狗张嘴一口咬住鸡腿就想吞,但无奈鸡腿还是有些大,它只好用爪子按住,然后三两口吃完了肉,连带着又把骨头嚼碎了也吞下去,还舔了舔爪子上沾上的油,赶忙又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它未来的小主人。

    第二只鸡腿、第三只鸡腿......整整喂了五只鸡腿,大黑狗每次都吃得干净得连骨头都不剩,仍是意犹未尽地盯着路德维希手里的纸包。

    路德维希想了想,又掏出一只鸡腿,并没有就这么递给他的约翰,而是在手里晃了晃,而大狗的眼神直勾勾地粘在鸡腿上,左晃晃,右晃晃。

    一抹恶作剧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来,约翰。”晃着手里的鸡腿,引逗着约翰追过来,然后在他的腿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喂给它。大黑狗有些着急地“呜呜”叫唤着,可鸡腿就是吃不着。这时,小斯古雷特忽然喊道:“约翰,去!”

    漂亮的抛物线!香喷喷的鸡腿!

    约翰一个猛窜,漂亮的一跃咬住了!完美落地!然后啃起了它的鸡腿。

    很显然,大黑狗并不认为这个帮他治疗又给它食物的男孩是在欺负它,这不,又摇着尾巴凑到路德维希面前讨鸡腿来了,似乎还玩得很开心。

    闹闹腾腾地在这栋破旧的老房子里跑了好几圈,路德维希算是玩开心了,而大黑狗又吃到了三个鸡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路德维希忽然把油乎乎手伸出来,格瑞斯会意地甩给他了一个清理一新。慢了一拍的奥兰多愤愤地把手帕塞回到口袋里,跟格瑞斯互瞪了一眼。当然,一条悬浮在半空中只比格瑞斯慢了半拍的毛巾都被他们俩忽略了,索利无声无息又把它收起来了。

    “好了,游戏时间该结束了。”路德维希掏出他的怀表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略有些傻气的微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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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介绍:
来自一个德国没落巫师家族的少年路德维希-斯古雷特改变世界向着魔王宝座而努力奋斗的欢乐且不算艰辛旅途故事包括——怎样追求异国未婚妻,成功。怎样破坏半个校园,成功。怎样威胁分院帽进入理想学院,失败。怎样同时与马尔福和波特和平共处,进行中。怎样超越导师成为新的魔王......蝴蝶翅膀究竟是在哪里扇起的?谁也不知道。因为此时此刻,名为路德维希的风暴已经卷起了滔天巨浪。————————————————————*主男主视角,男主原创非穿越,无系统。单女主,出场很晚。*作者咸鱼,更新随缘。*此同人创作基于原著《哈利波特》7部(魔法石至死亡圣器),原著人物版权属于JK罗琳。部分场景剧情在参考电影《哈利波特》8部基础上略有修改。部分设定如魔咒与魔法动物参考于电影《神奇动物在哪里》,而剧情上与此作无关。无《被诅咒的孩子》相关剧情与设定。借用了几个同人设定——《铂金荣耀》的斯莱特林首席争夺,稍作改动;《生而高贵》的斯莱特林行为守则,完全照搬;同人文中普遍存在的斯内普是德拉科教父的设定;以及格林德沃派系的“圣徒”之称。四院和平、不黑邓校、不漂蛇叔、尽力不给原著角色发便当。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