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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全文阅读

作者:万千少     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txt下载     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一、成长中的“辉煌”

    路德维希忽视了他大黑狗那渴望的眼神,从长袍内侧口袋里扯出了他的怀表,然后扬了扬眉毛,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还有一个小时,刚刚好!”要在霍格沃茨附近山头上找个没有魔法磁场干扰、且能接收到麻瓜移动信号的地方可不简单,他估计得跑一会儿。

    “难道不是还有两个小时吗?”奥兰多有些诧异地看着路德维希从那个隐身的小精灵奉上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麻瓜发明的所谓的新型的不用线的通话工具。他知道路德维希今天要联系那位小未婚妻,但一想起来格瑞斯原本对他说的是路德维希通话完之后才会到尖叫棚屋来,他就暗中恨得牙痒痒。在他看来,抢了代理监护人位置的格瑞斯自己也还是个不成熟的臭小子,真搞不清楚格林德沃是怎么想的,就因为是“血色先锋”吗?莱特家的先祖可跟诺亚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你的脑子没有把黑白颠倒的话就会知道现在已经是冬令时了。”莱特家主冷笑道。

    心情很好的小斯古雷特笑眯眯地补充道:“中国去年取消了冬令时,所以现在跟英国是八个小时时差,跟我家是七个小时哟。”就像他能把中国历记得比公历清楚一样,路德维希就是把欧洲的冬令时给忘了,他也能记着他未婚妻这个时间点可能在干啥他的怀表上显示的永远是中国时间。

    “接住,格瑞斯。”路德维希二话不说抛弃了他的新宠约翰,把手那还有好几个鸡腿的纸包扔给了他的监护人。

    今天是中国的重阳节,不管这节日传统上是怎么个庆祝又为什么庆祝,对于小斯古雷特来说这是个可以打电话去墨家的日子!要知道中秋节硬是被墨家人说是家人的节日,他这个外人还不能找他的花儿聊天,这次这个重阳节他可不能放过。猛地迈步一跃,这个心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的小鬼头就消失在了尖叫棚屋里。

    看着小主人忽然凭空消失,大狗浅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对食物的渴望战胜了一只狗的理智,它的眼神飘向了那只油乎乎的纸袋,这也让它克服了对这个红发男巫的恐惧,谨慎地朝他走了两步。

    格瑞斯冷冰冰地扫了这只畜生一眼,但比起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赤色的身影如同与火焰化而为一体,迅疾地袭向奥兰多。

    就在莱特家主猛地逼近的一刻,原本看上去有些慵懒的奥兰多一瞬间像是忽然绷紧的弓弦似的专注了起来,“刷”地后撤了一步,悬挂在腰上、脖子上的各种挂坠悬浮了起来。烈火被空气中无形的防护阻隔开,热浪一瞬间弥散在旧屋中。大黑狗拱起后背龇着牙低声咆哮着,一点点绕着弧形向后退去,但房间里的两个男巫都没有理会它。

    格瑞斯的眼神扫过了奥兰多那撩起袖子的左臂上的咒印刺青,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我的对手,奥尔特加先生。”

    “但你同样也打不倒我,不是吗,小莱特?”奥兰多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轻快,但半眯着的眼睛里冷冷冰冰。

    没有杀气的两包东西被甩进了奥兰多的怀里,一包是那些鸡腿,还有一包是他悄悄藏在舒泽夫人前天寄给路德维希的包裹里的糖果,蜜蜂公爵的血腥棒棒糖,明显在寄出前就被格瑞斯截了下来。

    毫不意外地看着奥兰多脸上的笑意消失,格瑞斯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寄出了这句话:“我希望奥尔特加先生能记住,我才是他的监护人。”

    “我的君主自有他的选择。”奥兰多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但下一刻这个笑容变得狰狞而残忍,“而你就是他的阻碍。”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你才是真正在妨碍他的那一个。”压抑住心里的怒火,格瑞斯咬着牙说道,但此时他手上那个代表着监护人身份的银链已经发出了银色的亮光,这是某个已经跑出了三公里外的小鬼在召唤他了,出乎意料地快。奥兰多也注意到了,他知道那个链子的代表的含义,此刻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妒火和杀意。

    但这场没有结果的争论不得不被终止。

    后撤一步,扫了一眼不远处戒备着的黑狗,格瑞斯又丢下一句话:“你最好在他回来之前处理掉它。”然后就凭空消失在了奥兰多的面前。

    冷哼一声,这个极度危险的死灵法师在某只大狗略有些期盼的眼神里,从纸袋里拽出了一只鸡腿。但在大狗可怜兮兮的注视下,他发泄似的自己咬了一大口。

    咀嚼着,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气息,缓缓睁开时,他眼里多了一丝疯狂。

    路德维希斯古雷特......不,应该是,路德维希诺亚斯古雷特,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是他遇见的最棒的神的奇迹。

    他怎么能忘记,在绝望、在黑暗、在那个分不清现实与脑内虚幻的狭小空间了,生生闯进来了一个声音。

    不是例行查看他的博罗梅奥主教,也不是那群道貌岸然却暗里想从他手里获得什么的神职者,更不是四处巡逻的雇佣兵。

    那个声音说道

    “以第七贤者后裔之名,我,路德维希诺亚伊诺克斯古雷特,命令开启。”

    那声音带着光明,劈开了他眼前的所有黑暗与幻觉,第一眼就看见了如同《卡沃书》中所描述的一般,一双如同黑夜中的圆月的眼瞳。

    他曾经无数次痴迷沉醉在导师的那本《卡沃书》中,无数次幻想这若是能回到五百年前,他愿意奉献出他的一切,包括他的魔力、他的血液、他的身躯、甚至是他的生命,去侍奉那位他心目中的君主。但却又无数次绝望地发现,他不过是个异端、怪物、甚至是恶魔。他渴望着像卡沃一般被认可,可他所做的一切却被生生判定为邪恶,所有的骄傲、荣耀都如同过眼云烟般消散。

    就在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信心,失去了所有期待的时候,那个少年就这么出现了,就这么站在那沉重的牢门边上,朝他伸出了手:

    “出来吗,阿尔瓦雷斯?”

    没有嘲讽,没有奉承,也没有逼迫他效忠,就这么轻轻地问,就仿佛说了句“天气真不错啊”,那双金黄色的眼睛里,仿佛他已是囊中之物一般。

    也确实,在看到那双眼睛,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他就明白了,这是他的君主,他的辉煌,他的诺亚斯古雷特。

    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就像血沼中的卡沃握住了诺亚递过去的人骨,他获得了属于他的救赎。

    是路德维希给了他崭新一切,让他可以选择,让他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甚至可以站在他的君主身边,去见证一个“辉煌”的崛起。

    就像诺亚是卡沃的“辉煌”一样,路德维希就是安东尼奥的“辉煌”。

    他余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尽自己的所有力量,让这个拥有着贤者之瞳的男孩站上诺亚的巅峰!

    ......不、路德维希或许还能站的更高!

    路德维希斯古雷特,他的“辉煌”,他的君主,他的世界。

    “咔”地咬碎了嘴里的骨头,奥兰多斜着眼扫过那只大黑狗,然后把骨头扔了过去。

    被路德维希命名为“约翰”的大狗嫌弃地低头看了一眼爪子边的那根骨头,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那个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巫师却已悄无声息的贴近了它!甚至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对诶......”那只几乎按在了黑狗脑袋上的手,忽然停住了,“小路德喜欢你呀。”那个奇怪的男巫看着那个煞着背上的毛却仿佛被吓呆了的大狗轻笑了一声,“我干嘛要听莱特的话,干这种不讨好的事情,对吧?”说着,他从纸包里掏出了一个鸡腿,扔给了黑狗,“祝你比小莱特更受宠,小约翰。”

    然而,到下午返校的时候,哪怕有奥兰多在旁边牵制住想要阻止的格瑞斯,路德维希终究是没把约翰带回霍格沃茨。

    与其说他说服不了格瑞斯,倒不如说在伸手签订契约的最后一刻,他念不出咒因为他说服不了自己。一旦他决心要养一只宠物,那他一定不会随意抛弃它,可放假的时候他也不可能带一条狗回斯古雷特老宅,即使他再想要一条狗。

    最终,大狗被托付给了舒泽夫人。但它看上去却被霍格莫德村里来来往往的路人们给吓坏了,终于走到丽莎娜女巫饰品店的门口,几乎在路德维希松手的瞬间它就越过篱笆跑远了。天知道巫师到底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灵创伤。不过和蔼的舒泽夫人答应了小斯古雷特,只要她在霍格莫德附近看见大狗,一定会把它喂得饱饱的。

    而对于路德维希来说,他今天不顺心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就是奥兰多帮他把那个凯尔特困兽阵完全拓印了下来他也开心不起来。

    他跟他的花儿的通话持续了还不到一个小时,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听听他的小未婚妻最近干了什么,就不得不结束了通话。

    虽然魏无契不在龙隐山庄,但是他的兄弟魏无奚的声音却时不时地在那头冒出来。先是用各种新鲜点心诱惑小花儿,又是不停地转述着她师弟师妹们准备的节目多么有趣,最终用墨家家主的传话把未来的斯古雷特夫人从电话机边给拐走了。被挂断了电话的路德维希气愤得差点摔了手机,他发誓要跟所有姓魏的都势不两立。

    而后尝试通过新密道返回霍格沃茨也失败了,他刚从通道那头的洞口探出头就险些被打人柳抽回来。大概是到了秋季落叶的时候,这棵大树显得格外的敏感和暴躁。尝试了多次后依旧无果,小斯古雷特只能又从蜂蜜公爵的地道返回霍格沃茨。

    怀里抱着一大包糖果点心,路德维希吸了吸鼻子,他仿佛还能闻见血腥棒棒糖的香甜,可惜他已经答应了格瑞斯要戒掉这个坏习惯了,每天只能靠嚼其他糖果来分散注意力。

    在回廊处他遇见了正在打闹的一群一年级学生,其中一个小家伙一看见他就高喊着:“路德维希”胡乱甩着从肩头滑到手肘的袍子,“啪嗒啪嗒”地穿过庭院跑了过来。

    自从路德维希允许克雷尔斯托卡直呼自己教名之后,这个小家伙似乎越来越喜欢粘着他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一周以来,这个德国男孩身上总带着各式各样的点心糖果。

    路德维希有些无奈地张开手迎接即将撞上他的小毛毛头:“下午好呀,克雷尔。”头发乱蓬蓬的小脑袋蹭过了他的脖子,他觉得自己更想养只狗了。

    把包裹放在窗台上,路德维希伸手替这个格兰芬多的小冒失鬼整理好了几乎垂落在地上的围巾,却换来一句“好热。”

    狠狠地把克雷尔的头发揉得更加凌乱,路德维希的目光望向了跟在后面的另外三个一年级的男孩,问道:“我刚得到些点心,要来一起尝尝吗?”回应他的是加上怀里的“小狗”一共四双亮晶晶的眼睛。

    作为一个斯莱特林学生,路德维希是少有的在四个学院里都很有人气的学生。特别是在格兰芬多,私底下还有一个流传盛广的“真相”“因为路德维希在德姆斯特朗学过黑魔法所以才会被分进斯莱特林,但他本人和他家人并不喜欢黑魔法”。

    是的,在霍格沃茨的学生里,至少是在低年级里,没有人会把这个阳光的男孩和他们从小到大听说的故事里以杀人为乐的黑巫师联系在一起。

    但,这并不代表没人怀疑他。

    “或许是你想得太复杂了,金斯莱。”卢平一边把水箱上的布掩好,一边说,“不是所有的斯莱特林都是食死徒,也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是圣徒。他确实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但他只有十三岁,是个霍格沃茨的学生。”他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他是我的学生。”

    “我希望是我弄错了,但不管怎么说,我需要跟邓布利多”这个高个子黑皮肤的男巫突然止住了话语,挥了挥魔杖,似乎撤销了什么咒语。卢平也抬起头,他那比常人要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似乎是刚才从门口跑出去的几个小巫师又回来了。

    “快点!快点!”

    “啊哈!格兰芬多正义!冲锋!”

    “等、等慢点、哎哟。”

    “哈哈!冲锋!”

    “噼里啪啦”一阵脚步声,一群男孩冲进了门厅,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瘦瘦的男孩还回过头冲着后面大笑着。倒是紧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又胖又壮的男孩先看见了他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赶忙装作走路,亏他这种时候还想起来不能在室内快速跑跳。

    坠在后面被拉扯着走得踉踉跄跄的高个男孩可不正是路德维希。被一左一右拽住袖口和斗篷,脖子上套了个格兰芬多围巾被拉着被迫跟着他们一路小跑,身后还有个嫌他走得慢一路推着他后腰的克雷尔,干劲十足地似乎决心要一路把路德维希推到八楼才罢休。

    路德维希停下来了,克雷尔马上就感觉到了,若说刚才这个德国男孩还是半推半就地顺着自己,现在整个人都在往后仰着说什么也不往前走。

    “路......诶?”从后面探出头来的克雷尔一眼就看见了卢平教授,赶忙出声喊住还在往前冲的伙伴,“西蒙!教、教授!”西蒙温奇看着伙伴们一脸惊慌的表情,急忙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了楼梯口的卢平教授,可这时他早已跑过了半个门厅。

    趁着这群小家伙的心虚地盯着教授的时候,路德维希赶紧松了松领口,活动活动脖子,悄悄地一低头把围巾给捋下来了。

    卢平教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看着这群小捣蛋鬼,又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他身边高大的傲罗,最后无奈地说道:“我刚刚大概走神了一下,什么都没看到。”他总是那么好说话,所以学生们都喜欢他。

    “嘿!”帕克特琼斯高兴地欢呼了一声,又赶忙捂着自己的嘴。他旁边壮壮的谢尔比奎尔克则马上就发现路德维希挣脱了围巾,赶忙拽着斯莱特林男孩的手臂。他们规规矩矩地向教授问好,得到回应后都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又笑嘻嘻地继续朝他们的目的地前进。

    莱姆斯卢平略带笑意地看着那个被拽着推着的斯莱特林男孩和他脸上那明显的窘迫,问道:“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图书馆吗?我记得这个周末三年级的作业可不少,路德维希你的论文写完了吗?”路德维希稍显松了一口气。

    “我们要带路德维希去参观格兰芬多塔!哎哟!”帕克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谢尔比狠狠地给了他一手肘,跟西蒙一样马上变了脸色。

    “我可不知道霍格沃茨现在有这种跨学院的参观活动?格兰芬多塔楼是给格兰芬多同学休息用的,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在地窖。”好脾气的卢平教授说着,扫了几个小鬼头一眼,而那个稍大的德国男孩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可、可是......”克雷尔还想再辩解什么。

    事实上,如果是在本院学生引导、不打扰本院学生作息的情况下,霍格沃茨确实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其他学院的学生进入公共休息室。但卢平打断了他们:“这位是金斯莱沙克尔,魔法部傲罗司的副司长。他送来了我下周课程会用到的魔法生物。”他介绍道,然后转而问道,“你们愿意帮我一起把水箱搬到教室去吗?”

    几个男孩发出了小小的欢呼。

    但除了路德维希,面上带着微笑,他金色的眼瞳转而望向了沙克尔,眼里没有笑意。

三二、敌意

    “下午好,沙克尔先生。”“您好,先生。”等等七零八落的问候声中,男孩们虽然对水箱中装着的魔法生物好奇得不得了,但表情稍稍收敛得乖巧了一点。傲罗是很酷的职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没有人不崇拜,但就像喜欢玩警匪游戏的麻瓜小男孩,见到真正的警长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来的还是自己在学校里揪了小姑娘的辫子这种“坏事儿”。克雷尔紧张中还下意识地拽紧了路德维希的衬衫下摆。

    “下午好,沙克尔先生。”路德维希倒没什么紧张的,他微微顿了一下,右手抚在胸前,朝眼前这位高大的男巫微微躬了一下身子,礼貌十足,但抬起头,微微眯起的金色眼瞳里却带着冷意,“很抱歉,我们似乎打扰了您跟卢平教授的谈.话.。”他将“谈话”两个字咬得稍微重了些,视线扫过了楼梯的扶手,那里有施展过蛛丝咒的痕迹。

    初进门厅,路德维希就注意到了,这位沙克尔先生的表情并不友善,他刚才跟卢平教授谈论的一定不是什么寻常话题,而且还不希望被人听见在被克雷尔他们拽进大厅前路德维希就清楚地感应到了他们撞上了蛛丝咒,而大厅里有非常细微的魔法波动,似乎是刚刚撤销的反窃听咒。

    臭名昭彰的逃犯西里斯布莱克前不久在离这里不远的达夫敦镇被目击,魔法部加强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防御也无可厚非。而作为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任教授,莱姆斯卢平曾是布莱克在校期间的好友,如果没有傲罗注意他路德维希才觉得奇怪呢。更重要的一点,英国人不像崇尚自由平等的法国巫师一样开放,媚娃混血、人鱼混血是很容易被歧视的对象。而作为在满月夜会失去理智的狼人,更是会被认为是暴力的、可怕的存在,傲罗甚至可以在没有证据仅凭怀疑的情况下逮捕一名狼人。

    圣芒戈的档案一般人不能随意接触,但傲罗司却有权利查找,所以路德维希丝毫不怀疑,面前这位傲罗副司长是在威胁他的教授。

    仿佛只是好奇般地,路德维希笑着问道:“您来霍格沃茨是因为福吉部长打算继续加强守备?”除了西蒙有些好奇地听,其他三个小男孩已经悄悄凑过去围住了被布遮盖的水箱,克雷尔早已松开了路德维希的衣服,悄悄去扯布的一角,“有邓布利多校长在,我相信霍格沃茨内.部.是绝对的安全。”

    莱姆斯卢平能察觉到路德维希语气里小小的针对,但他只当做是男孩厌恶着城堡外围的摄魂怪,正准备出声说些什么。

    “咦!”“哇!”“这是什么?”几个男孩惊叫了起来。

    此时克雷尔已经掀开了水箱上覆盖的布,里面那只模样奇怪的小怪物正趴在玻璃上瞪着他们,迅速掀起水花“哗啦”一声钻到水草后面去了,把几个小巫师吓了一跳。

    “是卡巴,三四年级的课程要用到的。”卢平笑着,然后转向路德维希,招手让路德维希走近些,“你应该有好好预习吧,路德维希?”

    “卡巴?”路德维希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那只明显装不下三十只卡巴的小水箱,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高大的傲罗,“才四级危险程度的淡水水生动物?”就这种小东西值得一位傲罗副司长押送?他没有掩饰语气里的针锋相对,但马上他又笑了笑,听话地走到了卢平教授身边。恰恰站在了卢平教授和傲罗之间,但他没再抬头去看沙克尔的表情,也不在乎对方怎么回答

    这时,嘴快的帕克特问道:“咦?卡巴是什么?”

    小动物躲在了水草里,几个格兰芬多男孩对着一米多高的水箱敲敲打打想要看清楚卡巴的真面目。卢平教授挥了挥魔杖,隔着玻璃拨开了里面的水草,露出了那只浑身布满了绿色鳞片的水生动物。几个才入学不到两个月的男孩子的惊呼了起来。

    卢平拍了拍路德维希的后背,道:“这只卡巴比较特殊,必须在魔法部的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控制下。我来考考你为什么?”低头朝正仰头看着自己的路德维希眨了眨眼。

    小斯古雷特接受了考验,凑上前去和朋友们一起观察那只特殊的卡巴。卢平侧身朝沙克尔耸耸肩膀,用口型说道:“他非常讨厌摄魂怪。”这是他开学初就从学生的谈论中听得到过的,猜想这个德国男孩大概也连带着把实行这个举措的魔法部傲罗也讨厌上了。

    莱姆斯卢平没有意识到路德维希的防备与针对的真正缘由,但这不代表金斯莱沙克尔没有反应过来。这位睿智的傲罗朝他的老朋友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尖爪狭长,背佝偻,但眼珠外凸,而且鳞片是倒三角形有金属光泽......这是只人工杂交的卡巴!”路德维希直起身,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实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兴奋,“‘奥斯赛’属的耐盐碱卡巴和苏格兰林溪卡巴的杂交种!这两种的繁殖期相差有两个月,是卡巴里面离得最近却最没有亲缘关系的两种!”

    “非常准确,这不是一只野生卡巴,是在魔药作用下的杂交种,用来作研究的实验体。看它的前爪和后爪,我向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申请用它就是因为它身上同时有着几种欧洲属卡巴的最明显特征,用来教学再好不过了。”卢平教授显得非常高兴,“如果期末考试是卡巴,我想我已经可以给你打个满分了,路德维希。我敢说你的知识量至少是三年级里第一的,甚至很多六七年级的学生都比不上你。”他毫不含糊地表扬着,这个男孩或许顽皮又捣蛋,但确实是非常的聪明、好学。

    几个刚入学的男孩听得云里雾里,但仍是用崇拜的眼光回望着路德维希。德国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挺了挺胸膛:“我的未婚妻说,知识就像是没有边际的海洋,只有加倍努力的人才能在上面航行。”明明是自豪的笑容,可加上那微微发红耳朵尖,显得格外地傻气。

    “好了,知识海洋上的大航海家。”卢平教授笑着说,然后问男孩子们,“愿意帮我把这只卡巴搬到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去吗,先生们?”路德维希有些感激地看着卢平教授,因为很明显,此时几个对卡巴更感兴趣的男孩都把“格兰芬多塔一游”给抛到脑后了。

    一年级的男孩子们七手八脚地去抬那个水箱,路德维希站在后面插不上手,卢平教授也不帮忙,在一旁笑着看着。废了半天的力气,还是帕克特琼斯先提起了那个他们还不算熟悉的新咒语漂浮咒,几个才想起来自己是巫师的小家伙赶紧掏出魔杖。

    “说起来,卡巴算是两栖类动物,需要在岸上透气才行呢。”路德维希抽出了魔杖,预备着随时支援那几个漂浮咒念得乱七八糟的小家伙。

    “是的,这个水箱不过是为了金斯莱运送方便,我在教室后面给它圈出了一块地方,有石头有草,够它舒服地住上一周了。”卢平教授笑了笑,不干预几个学生的动作,傲罗先生也在一边看着。

    终于,沉重的水箱在几个一年级的小巫师的努力下歪歪扭扭地飞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们欢呼,原本温顺的卡巴似乎受到刺激,狠狠地拍打起了水箱,晃动的水从箱中溢了出来。惊慌之下,四个男孩中还剩下克雷尔和谢尔比能勉强维持住咒语。

    路德维希将魔杖交换到左手上,动了动嘴唇,一个无声的漂浮咒附加在了水箱上,然后伸手掀起了布的一角,露出了玻璃箱。卢平教授赞扬地笑了笑,而沙克尔的视线在路德维希握着魔杖的左手上停了一下。

    维持着咒语贴近水箱,路德维希轻轻哈了一口气,就着水雾在水箱上画出了一个符,一笔到到底,指尖离开的瞬间,玻璃上闪过了一丝流光,卡巴立刻就在水箱底部安静了。

    “能维持到我们把它搬到二楼。”德国男孩笑着朝克雷尔眨了眨眼睛。

    “那是一个阴阳术?日本巫师会用符咒镇压卡巴,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卢平教授饶有兴致地看着水箱上那开始有些模糊的符文。

    “是中国的‘咒术’。”路德维希的指挥着水箱往楼梯上飘,没去看他的教授,而耳朵尖越发得通红,“欧洲巫师们都认定了卡巴的起源是日本,而实际上,日本卡巴的来源却是中国。卡巴在日语里是‘河中小孩’的意思,而这个称呼来源于两千三百年前的中国祭司。而现在在中国,他们将这种动物叫做‘水中的猴子’。”他小声地又添了一句,“我未婚妻告诉我的。”

    在教授友善的笑声中,路德维希又小声地补充道:“最初写成《魔法动物详览》的格内斯特先生将‘水猴子’与卡巴分作两种动物描述,这是一个笔误,因为在蒙古草原上狩猎牛羊的就是卡巴的原始种。这个笔误一直到五年前才在《魔法巅峰》上被芬兰学者团更正过来。”

    “哦,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卢平教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真是太好了,我得在上课前再去图书馆找找资料。非常棒,为此,我给斯莱特林加上五分,因为斯古雷特先生提前更正了我可能在课堂上犯的错误。”毫无意外地,他看见了路德维希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又笑了,他知道这个德国男孩对加分有着多大的热衷,“我几乎可以认定你就是三年级期末考试的第一名了。”

    “哦不,”男孩在克雷尔的惊呼和赞叹声中撇撇嘴巴,左手维持着持杖,右手揉了揉克雷尔的毛毛头,这小家伙回头发现路德维希在维持漂浮咒干脆自己就完全松手了,“赫敏选了十二门课,布雷斯说,如果去年没有取消考试,她肯定会和一年级一样拿个几乎满分的第一名。而我只选了十一门。”

    没等卢平教授接着说什么,金斯莱沙克尔站在二楼楼梯口说道:“我得走了,莱姆斯,从这儿去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他跟霍格沃茨的校长有约,不再跟随他们去黑魔法防御术教室。

    “再见,先生。”男孩子们朝他挥手告别,高大的黑皮肤巫师也回应着,视线最后扫过了那个蓄着长发的德国男孩,一边走上楼梯。

    校长室的口令是“血腥棒棒糖”,随着石像兽的楼梯旋转上,金斯莱沙克尔来到了八楼校长办公室的门口。

    “进来吧,金斯莱。”门后传来邓布利多的声音,金斯莱敲门的手停顿了一下,推门进去了。

    邓布利多从他的书桌后面站了起来,金斯莱注意到他的桌上摊放着几本书刊,最上面的是最新一期的《魔法巅峰》,在他到来前,老巫师正在阅读它。

    “我以为你会跟莱姆斯多聊一会儿。坐吧,来点茶?”邓布利多问道。

    “谢谢。我无论如何也要来找您一趟,所以才接手了转交卡巴的任务。福吉以为我是不放心莱姆斯,老霍恩还当着他的面要跟我打赌,说我在您这儿一定会碰一鼻子灰。”傲罗深邃的目光在那本学术杂志上扫过,但随着他开口,表情似乎缓和了下来。

    “如果是关于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人选问题,我想,是的。”邓布利多一边摆弄着手里的茶具,回头朝这位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傲罗司司长的男巫俏皮地眨了眨眼。

    但是金斯莱的心情却并没有变得轻松,他用低沉的声音问:“您觉得有多少人知道莱姆斯的身份?”

    “嗯?”老巫师微微扬了扬眉毛,似乎有些惊讶这个问题,然后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认真想了想,“我想,不会太多......”

    “那霍格沃茨的学生中呢?”金斯莱紧紧追问。

    但是邓布利多忽然笑了:“莱姆斯同意来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有学生猜到他的身份,毕竟每个满月请假的教授挺奇怪的不是吗?但鉴于他至今才请过两次假,我想能猜到的学生并不会太多。但就我知道的那一个,我想他不是那种会随便说出去的孩子。”

    “是路德维希斯古雷特?”金斯莱皱着眉头问,邓布利多端着茶壶回身,镜片后面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惊讶。但没等他说什么,金斯莱又接着说道:“我敢肯定他一定是知道了莱姆斯的秘密。”顿了顿,他解释道,“我刚刚在一楼大厅碰见了他,他现在大概跟那几个格兰芬多的男孩们一起在莱姆斯办公室看卡巴。说实话,我从没想到过会有一个斯莱特林学生跟格兰芬多走得这么近,但他从没被谁排斥过,不是吗?”

    “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德国炼金术未来之星’到哪里都会是目光的焦点,他在其他学院的受欢迎程度或许比在斯莱特林还要高一些。”邓布利多的镜片闪了闪,平时睿智而深邃的眼睛此时笑得眯了起来,“他是霍格沃茨第一个发现莱姆斯小秘密的孩子我可一点也不惊讶,他一早就翻遍图书馆里可借阅的霍格沃茨校史记录。”而且校长先生还知道,两周之前,这位小斯古雷特一直在追问着斯普劳特教授,想要知道怎么通过打人柳,“而真正让我惊讶的是,他可不像是会把这事儿到处说的孩子,要知道他可喜欢莱姆斯了。”

    “谢谢。”金斯莱接过了红茶放在桌上,没有加碟子上的方糖,“莱姆斯也喜欢他。他......”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老巫师继续说,“他似乎以为我是来找莱姆斯麻烦的魔法部官员,口气不怎么好听,但是在维护莱姆斯。”金斯莱微微吐了一口气。

    “他维护所有他尊敬的人。你要让他喜欢上了,福吉可得开心了。”邓布利多开着玩笑,胡子一抖一抖地抿了一口茶,“你当时在跟莱姆斯争论什么?我可以保证,小路德维希对咒语的敏感程度可不比一个你教过的新傲罗低,你当时用了什么反窃咒语或是什么才让他误会你是在威胁他的教授?”

    “蛛丝咒加上广角混音,一共六个。”金斯莱说道,似乎听出了邓布利多对小斯古雷特的态度,眉头皱得更紧了,“蛛丝咒被触动的瞬间我就解开了反窃听咒,但斯古雷特几乎在进入大厅的瞬间就注意到了。”在几个男孩的目光都集中在卢平教授的身上时,路德维希的目光在施过广角混音咒的南墙第二个火把和北侧楼梯口停了一下;在朝教授问好后,他的目光在楼梯扶手上停了一会儿,而上楼时也没去碰扶手。

    “他的警惕让我惊讶,那可不像是个孩子的表现。而且他在莱姆斯介绍我是傲罗之后动作有一丝停顿,而且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就像是把一个曲臂礼硬改成了鞠躬。”

    邓布利多呵呵笑着放下了茶杯,说道:“他要是跟圣徒没有关系才真正奇怪了。六岁就在魔咒上展现出了天赋,很明显,他是那三个实验体孩子中的一个。而这一点,我们不是很早就确认过了吗?”

    “是的,他是那三个中的一个,而且是最可能是圣子的那一个。”金斯莱看着眼前这位老校长兼凤凰社的领导者,眼里透出了深深的忧虑,“如果他是......”

    “不,我想他不会是。”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胡子动了动,“德达洛去金雀花城确认过了。德达洛迪歌。”他看着金斯莱又补上了姓氏,德达洛和金斯莱不曾共事。

    “迪歌......他可根本没有确切的证据,如果伊莎贝拉斯古雷特夫人是舒尔兹家失踪的外孙女呢?如果她不是个麻种而是个被麻瓜养大的混血呢?”金斯莱的手握成了拳又松开了,“如果他就是圣子呢?”

    “他不会是。”邓布利多看着面前几乎要站起来的男巫平静地说道,“我相信他不会是。”

    “路德维希斯古雷特,无论他是继承了那人的名字还姓氏作为中间名,他都会是那个‘l.g.s’。”金斯莱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长袍内侧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叠着的纸,轻轻一点魔杖,解开了上面的隐藏咒。

    这是他找到的线索。

三三、猜疑

    随着墨水一点一点在纸上蔓延开,邓布利多微微有些惊讶地问:“你说服了斯特吉斯?”

    “是的,这非常难,但他最终同意让我看这份他曾经向您提到过的信件。这个复制件就我一定要来见您的理由。”金斯莱将信纸递给邓布利多,“毫无疑问,l.g.s就是圣子。”

    就在那陌生又熟悉的字迹映入眼中的瞬间,邓布利多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

    这并不是格林德沃的字迹,但,让他一瞬间仿佛看见了一个如同那人年轻时一般模样的少年,透过信纸肆意张扬地笑着那如同刀锋一般的字迹主体明显是在模仿着导师的下笔时的力度,却也在习惯上带着少年自己的风格;而那收笔时的勾画与那潇洒的连笔分明只是个轻狂的少年,却又在不经意间与邓布利多记忆里年轻时格林德沃那同样狂放不羁的笔迹相重合;那与常人书写时不同的左收笔更让他想起了曾经有个金发的少年越过他的左肩,用左手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类似的字;而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骄傲与自信,更让老巫师脑海里勾勒出的少年模样愈发清晰也逐渐与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重合。

    早在七月,一篇署名为l.g.s的关于《‘窥心镜’魔纹逆推导论的应用实践》的文章发表在《魔法巅峰》上时,一瞬间引起邓布利多注意的不仅是那个署名旁的圣徒标记,更是因为“‘窥心镜’的魔纹逆推导”是格林德沃曾经的研究。这个署名为l.g.s的年轻人即使不是圣子,也是一个有着非常高地位的圣徒,他在信中向老斯特吉斯抛出了橄榄枝,但这位谨慎小心的魔药学家兼生命魔法研究学家最终在沙克尔的劝说下,将信件的内容透露给了凤凰社。

    “窥心镜”是近九百年前一位拜占庭炼金术师仿照上古魔神时代流传下来的“**之镜”而造出来的魔法物品,顾名思义,虽然达到不了操纵人**的境界,却能够窥伺人的心灵。然而随着帝国的分裂,战火的侵袭,“**之镜”消失在了历史之中,而“窥心镜”也因为它的最后一任主人一个不可逆的拆卸咒而碎裂成了数块,最后流传下来的,不过是几个碎片罢了。但仅仅是这几个碎片,却让无数炼金术的钻研者趋之若鹜,也催生出了无数的仿制品,其中就包括了“噩梦之眼”、“西赛德之镜”与“厄里斯魔镜”。

    “窥心镜”一词,马上让邓布利多想起了与老友的一次交谈

    “......我很感谢你,阿不思。但我更想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知道‘厄里斯’在霍格沃茨?”

    “‘厄里斯’?你是说......”邓布利多明白尼可不在乎魔法石,可他却不曾想到他的老朋友忽然对厄里斯魔镜关心了起来。

    “唔......这已经是差不多五十、六十年前的事儿了。贝赫奈拉你说什么?好吧,四十二年前,瞧我这记性。我说哪儿了?哦,是盖勒特,他曾经将他的一份手稿交给我,希望我能继续他的研究,是关于‘**之镜’的复原,毕竟‘西赛德’在我这里。可你知道我这个年纪也做不了什么了,我原本想交给你,但是他忽然决定封存自己的手稿。”

    “这像是他会做的决定......”四十二年前,那应该是1950年,离1945年也才过去了不过五年。邓布利多轻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一年前我把‘西赛德’给他了......好吧好吧、贝赫奈拉,是十七个月前。唔,确切来说也不算是给了他,是一个和他很像的孩子来求我了。盖勒特的学生,看见他就像看见当年的你和盖勒特。”

    “他的学生?真的有格林德沃家族的后裔......”

    “后裔?我不清楚,但是那个孩子却有难得一见的天赋。”

    “不......他不会......”

    “是的,盖勒特不会,但不能保证别的人不会这么想。在雏鹰长大之前,或许早就被水蛭们活活地吸干了血液。又或者,蛋里孵出来的本就是条吸血的毒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阿不思?我早在几百年前就决定不再插手魔法界的事情了,但是,有些事也需要告诉你听,怎么选择是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很老很老了,阿不思,时代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

    然而,邓布利多没能等来追寻厄里斯魔镜的人,却等到了那篇署名为l.g.s的文章。很明显,这个年轻人接手了格林德沃的研究,更是在文章中明白地写道“该实验不过是在前人未曾公开的研究成果上的进一步探究,以此表达我对追寻真理之路的先驱的无限敬意。”

    “金斯莱......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孩子。”邓布利多的声音没有太大的起伏,但不知心里究竟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但是,”老巫师的目光从信纸上抬了起来,在胡子后面给了金斯莱一个微微的笑容,“这不是路德维希的字迹。他的惯用手是右手。”

    “可是他能够用左手施咒,而且那种控制力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十三岁男孩能够做得到。”金斯莱皱紧了眉头,那个男孩能用左手施放无声咒,且能够稳稳地让水箱悬浮在空中,期间还能分心用右手画符咒。

    “哦,我当然知道,他对魔法的操控能力可不一般。不然,我们为什么会称呼他为‘德国天才炼金术师’呢?当然,当然,第一次看见他用右手悬停魔法阵,左手抽离魔纹的时候我可是惊讶得差点拽掉了胡子呢。”邓布利多看上去似乎非常的高兴,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在抽屉里找着什么,“不过我也明白了他档案上处分一栏里为什么会有‘把校长锁在盥洗室里’这样一项了,要不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室够坚固,恐怕还得加上一条‘把校长锁在校长室外了’呢......哎哟,找到了。”说着,他把一沓羊皮纸递给了沙克尔,“米勒娃一定要让我读读小斯古雷特先生的变形术论文。”

    同样是用硬质羽毛笔书写而成,这篇论文的字迹却与那封署名l.g.s的信件有着天壤之别。倒不是说字迹的美丑,只是这上面体现出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这篇论文字迹工整,微微倾斜的手写体,没有一处字迹模糊的改动,通文流畅,条理清晰,引用处还用异色标注并在文后注明出处,无一不表示出其作者的认真与严谨。

    “我十七岁的时候都不能比这做得更完美。这是一篇o的论文,米勒娃说她看完之后没有再在三年级里评出任何一篇e的论文。”霍格沃茨的校长笑得非常的欣慰,“倒不是因为他的论点多么新颖,只是他的论据非常的实在,不仅引用了三本书六篇文章,还有他自己亲手实验的数据与结果。小斯古雷特曾经在课堂上对菲利乌斯说‘知识并不只记载在书里,更多的不仅是要用眼睛看,更是要用手去摸索。’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没进拉文克劳了,那一藏书室的书还不够他一年看,等他看完了,炸的可就不是地窖而是拉文克劳塔楼了。”他开玩笑道。

    沙克尔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很明显,他也想起了那个“水枪羽毛笔”的灾难。虽然是韦斯莱兄弟捣鼓出来的,但里面有小斯古雷特一半的功劳。他抬起头,眼里还是有些怀疑:“但即使他不是圣子,他跟圣徒的联系也只会多不会少,而他现在在斯莱特林,您知道我在担忧什么。”

    伏地魔权势滔天的时候,德国不少的纯血家族也被这位英国的黑魔王所展现的魅力吸引。原本已经逐渐退出舞台的圣徒也有了分裂的趋势,即使长老会在格林德沃的命令下全力压制,内乱仍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现在,随着格林德沃的老去,出现在圣徒面前的圣子虽然还不足以展现出如同他导师一般的凝聚力,但也足以吸引去不少年轻圣徒们的目光,此时这股新生的圣徒力量正在格林德沃的庇护的余荫下茁壮成长。假如,食死徒们卷土重来,那么重新凝聚的圣徒力量又会倒向何方?

    在圣徒逐渐控制魔法部的德国和食死徒隐藏在幕后的英国,纯血家族里年幼的一代逐渐越走越近是否意味着什么?金斯莱的担忧,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路德维希斯古雷特,他从亨厄家族与伯斯德家族的联姻还有费格尔家族与弗林特家族的重归于好中看到了未来一种不好的可能性。

    “是的,他跟小马尔福先生和小诺特先生非常的要好,事实上,他跟谁都很友好。但你不会想到有这样一个斯莱特林学生,敢于把炸掉院长的坩埚作为恶作剧。”邓布利多笑了笑,但这笑容随即又淡了下来,“路德维希就是太聪明,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圣徒没有理由对他放手。”他微微摇了摇头,“二月那次惊动了法国魔法部的追捕事件不简单,所谓‘违法改造麻瓜武器’不过是事后的托词罢了,他们真正担心的还是这个孩子离开欧洲后就再也掌控不了。”东方的巫师,特别是中国人,跟欧洲巫师界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关联,若是小斯古雷特进入了他未婚妻家的范围,怕是圣徒再没有办法重新把这个小天才拽回来了,“我想,这也是沃尔夫斯古雷特为什么要让他来霍格沃茨的原因了。金斯莱,你知道德国人怎么称呼坦斯堡魔法学校?他们管那里叫‘圣徒预备役’。”

    金斯莱沙克尔没再说话,把手里草草翻阅了一遍的论文稿子还给了老校长。

    邓布利多在桌前坐下,双手交叠着看着眼前的傲罗副司长,问道:“那么来谈谈吧,作为英国第一个配备‘路德维希银弹枪’的傲罗,你觉得‘天才少年’路德维希怎么样?或者说,‘银弹枪’怎么样?”

    金斯莱没有说话,下意识地摸了摸左侧的腰带,那里是他新配备的武器。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个少年,因为也只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是在德国魔法部的大厅里,那个蹦蹦跳跳的少年跃上了正在跟英国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副司长说话的德国傲罗司新任副司长理查德穆勒的背,恶作剧得逞后又大笑着蹦蹦跳跳地跑掉了,根本没看英国大使们一眼;第二次是在霍格莫德,他远远地看见了那个正在用德语夹杂着不知道什么语跟一个东方面孔的巫师斗嘴的少年,他长高了,但那舞动的双臂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精力十足;而第三次,这个少年为了一个狼人,用一种冰冷甚至带有些鄙夷的眼神对着他魔法部的傲罗司副司长。

    沉默了好一会儿,金斯莱开口了,声音依旧是缓慢而低沉:“勃朗宁m1911a1型,非常稳定的一款手枪。整体外型上没有任何变动,即使是当着麻瓜的面拿出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从隐藏的枪套里抽出了手枪,翻转了一下,这种枪现在仍然不属于英国傲罗的正规配备,这一把是德国傲罗司副司长以礼物的形式赠给他的,“适用于‘路德维希’系列所有的0.45英寸的子弹,用装弹量仍然是七发,但是用来隐藏式空间拓展口多加了两发备用的标准弹。他在撞针和枪口出做了魔纹调整,即使是个没有练过枪法的巫师也能精准射中三十米内的目标。而对于练过射击的人,它的射程有八十米。”细微处的调整不会让一个看到、甚至是拿起这把枪的麻瓜起疑,又恰到好处地让巫师适宜,一个系列十三种子弹,从为傲罗量身定做的麻醉弹、碎裂弹到可以射穿火龙鳞片的猎龙弹和穿甲弹,这个德国男孩用炼金术和魔法把麻瓜们想象里的东西变成了巫师现实里的武器。

    他把手枪递给了邓布利多,但是老巫师只是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枪口和枪身上如同装饰花纹一般的魔纹雕刻,又还给了他。

    “改造麻瓜武器,也有人做过,但是......无论是最初给转轮手枪叠加空间拓展咒的约翰逊还是后来把毛瑟1912改造成火焰枪的韦德,连亚瑟也曾试着给双管猎枪加刻精准魔纹,虽然炸膛之后茉莉就不让他研究了。但没有人做到斯古雷特这样......”接回了手枪,金斯莱这么说着,但就在这时,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直到这一个瞬间他仿佛才明白了什么一个出身崇尚纯血的家族的男孩,在拥有惊人的魔法天赋的同时,仍然能够清晰地看到麻瓜的优点。他没有被骄傲蒙蔽了双眼,而是更加谦逊地从他所看见的、听见的、碰见的一切事物中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一切可以利用的知识。

    “知识就像是没有边际的海洋,只有加倍努力的人才能在上面航行。”就在刚才,那个男孩这样自豪地说着。

    金斯莱的眉头松开了。

    邓布利多笑了:“这种时候我就不得不偷偷开心,伊戈尔卡卡洛夫把小斯古雷特从德姆斯特朗开除了。”他眨了眨眼睛,“不过我可得当心点,不能让他把霍格沃茨也给拆了。”老巫师调皮地笑着,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

    受到感染似的,这位高大的傲罗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他算是明白了邓布利多对小斯古雷特的包容态度,因为他们没有理由,让这样一个聪明、好奇而又热衷于探索新鲜事物的孩子被自己的出身所限制。

    “我敢说,他会是近五十年来最出色的霍格沃茨毕业生了。”金斯莱感慨道。

    但出乎意料地,邓布利多几乎立刻就反驳了他:“不,他不会是。”老巫师笑得有些狡黠,“路德维希只选了十一门课,而威廉韦斯莱在o.w.ls考试里拿到了十二个o。”

    愣了一下,金斯莱终于是轻轻笑出了声,他想起了这个德国男孩在上楼梯时那带有点小小懊丧的表情:“他说他今年当不了年级第一,因为有人选了十二门课。”

    “噢,那他说的一定是赫敏格兰杰了。她虽然出身麻瓜,但是是一位非常非常出色的女巫。你应该听说过的,她是哈利最好的朋友之一。”老巫师继续笑着,“不过她曾经对米勒娃说,小斯古雷特才是三年级里最聪明的学生。”

    “是她?”金斯莱微微扬了扬眉毛,这个聪明的小女巫是个格兰芬多的学生,而小斯古雷特对这个姑娘是用教名称呼的。

    “是的,这没什么好意外的。”邓布利多猜到金斯莱在惊讶什么,“他在每个学院都有朋友,而一个人不可能只有一种学院气质,一些看起来像那个学院的学生也不一定就适合那个学院。小斯古雷特的舍友小马尔福先生可是不止一次当众抱怨分院帽没把这位小天才分进格兰芬多。”老巫师胡子一抖一抖地说着,“他有着格兰芬多的勇敢,拉文克劳的聪慧,赫奇帕奇的善解人意,而在他所有的品质中,更胜一筹的,应该还是他的谨慎和野心。”镜片闪了闪,长长的白胡子下面是一抹温和的笑,“我认为,抱有更大野心的人,才能真正走到别人的前面。”

    “但是野心也可能蒙蔽了双眼,过度的野心带来的只会是掠夺与战争。”这位战斗经验丰富的傲罗像是想起了什么人,眼神微微地暗了下来,声音有些沙哑,“您也知道,提起一个被所有学生和教授所喜爱的斯莱特林毕业生,能想起来的,大概就是那个人了。”

    “伏地魔。”老巫师缓缓闭上眼睛,轻声说出了这个名字,他对面的傲罗一瞬间绷紧了神经。

    半晌,老巫师用轻轻的声音说着:“金斯莱,我曾经犯过很多、很多的错误......”他睁开了眼睛,“但是,从他、路德维希的身上,我看到的是另一种可能。金斯莱,这个男孩其实比你想象的更加痴迷炼金术,甚至是狂热地追求黑魔法。”

    金斯莱不着痕迹地咽了咽,邓布利多只是和蔼地看着他。

    “莱姆斯告诉我,”男巫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这个男孩从不忌讳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黑魔法天赋。他说就像每一个德姆斯特朗的毕业生一样,那是最初的魔法启蒙带来的本能。他认为那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比起路德维希斯古雷特在德姆斯特朗仅仅一年半的学习生活,金斯莱更认为那是他上学前的教育带来的影响。教导这个男孩的,真的是老斯古雷特吗?还是另有他人。

    “是的,小路德维希对魔咒的精准控制力让他在支付代价的魔法上有着更出色的领悟。金斯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巫师的镜片后面,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光芒,他的微笑慈祥而又平静,“对于魔法‘黑白’的争论已持续了千年,在这里我不打算跟你争论什么。我只想告诉你,这个男孩远远比你所想象的更加聪明,我二十岁都不曾有他现在的领悟能力。是的,我没有。因为我发现,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纯粹地追求黑魔法的威力,他在追求的是‘黑’与‘白’之间的平衡。”

    “平衡?”金斯莱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这不可能,他才......”

    “十三岁。”邓布利多接口道,“他的出身和他的天赋注定了他的不平凡。”

    “不,那只是个传说。十三贤者只不过是个传说罢了,诺亚也只是死灵法师间的传闻,谁知道究竟有多少编造的故事在里面。邓布利多教授,这......”金斯莱沙克尔几乎没有犹豫地出口反驳,“即使是梅林再世也做不到!”

    “是的,没人能做到在羊皮纸的边缘行走,金斯莱。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应当引导他,在他做出选择前为他指明正确的路。”邓布利多微笑着,缓缓地从桌后站了起来,“对,引导,这就是我从他身上看见的,我曾经没有做到的。”

    “可是......”黑皮肤的男巫仍想说什么,但看着老校长的动作,最终是什么也没说。

    “他的改变让我惊讶,这段记忆让我受益匪浅。金斯莱,过来一起看一看吧。”拉开了黑色的柜门,邓布利多站在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冥想盆前对沙克尔说道,“我们无法断定出什么,在我们没有亲眼所见的情况下。”

    高大的男巫沉默了一下,跟上前去,和老巫师一起凑近了冥想盆,望进了那一团急速旋转的记忆里。

三四、男孩过去的故事

    “这里是......”仿佛从天而降落进了一个高大的厅堂,四周日夜燃烧的火把在冰冷粗糙的墙面留下黑烟的痕迹,若不是身边无数年轻的面孔,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武斗场。

    “这里是德姆斯特朗,确切地说,是‘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的演习场。唔,也就是俗称的‘黑魔法特长班’,他们更喜欢自称是‘鲜血’。”邓布利多解释着,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他们站在场地外缘的看台上,不断有穿着深红色长袍的学生从他们身边经过,正高声议论着即将开始的“王权争斗”,不少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北欧巫师特有的长杖。

    “感谢西尔维娅穆勒小姐愿意与我们分享她的记忆。”邓布利多说着,朝金斯莱身边那个有着浅棕色波浪般头发的女孩笑了笑,当然,记忆中的她没有做出回应,正出神地望着什么。

    金斯莱顺着她的目光,马上就看见了人群中那醒目的红色长发,那个男孩的五官比起附近的同学要更加清晰。很明显,他是她的目光焦点。

    “格瑞斯莱特。”金斯莱说出了他的名字,目光在那个红发男孩的身边搜索着,很遗憾,他没有看见一个黑发的男孩。

    “是的,他现在是连任第二届的‘红心王’。”邓布利多的目光望向了被魔法光斑投射出各种图案的高墙,那里随着更多的学生由四周看台上走下而不断地显现出更多图案。

    金斯莱随着邓布利多的目光望去,马上辨认出了那些图案:“扑克?”以花色为底,上面的数字对应着着一张牌,但是没有a,也没有国王、王后和侍从。

    “是的,一张牌代表着一个‘家族’,我想这大概是他们的一项传统,由高年级指引低年级。”邓布利多示意金斯莱朝场边看,恰逢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揽着一个比他稍矮、脸庞还显得有些稚嫩的男孩走上场,墙上显现了两个并排的红色菱形,上面有各有一个‘3’,“如果你翻翻霍格沃茨的历史,你就会发现在‘骑士时期’,斯莱特林跟格兰芬多也曾经盛行过类似的‘教父制度’。”霍格沃茨的老校长笑了笑,“布斯巴顿也有这样的制度,不过似乎仅在新生入学的第一学期起到指引作用,这一点上与赫奇帕奇的开学一对一指引非常相似。”似乎从金斯莱的眼里察觉到了些许的惊讶,邓布利多耸了耸肩,夸张得有些滑稽,“在教师席上坐了这么久,我总得从底下找点儿乐子看看。”

    这时,看台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一群红袍的学生簇拥着什么人从入口通道进来了。

    那是一个有着典型古斯拉夫人相貌的魁梧男孩,虽然才刚满十七岁,但已经开始蓄须的他显得比同伴们要成熟得多。

    “‘大卫’!‘大卫’!我们的帝王!”

    “乌拉!我们的王!”

    伴随着看台上的欢呼,男孩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昂首大步走出通道,矫健地跃进了场地。随着他扬手将披在肩上的毛皮斗篷扔向看台,墙上映出了第一个‘国王’的形象黑色矛头的“大卫”。紧随着他上场的是黑矛的侍从和几个小牌。

    女孩记忆中的那个英俊的红发男孩冷冷地看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眼神里带着冰冷与蔑视。他低声跟他身边的友人说了什么,拍了拍他身边另一个金发男孩的背,然后与友人一同步入场地。

    “‘查理曼’!胜利与皇权同在!”

    “‘卡尔大帝’!我们的荣光!”

    正如同邓布利多说的,墙上映出了红心王的图案,它的旁边是红心侍从。这时,那个金发的男孩朝场边一个女孩招了招手,随着两个“红心10”的显现,他们站到了莱特的另一边。他大约是莱特曾经的“教子”。

    两个“王”的入场让人群开始振奋,到处都是学生们谈论的声音,而这似乎是个讯号,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入场。

    金斯莱也注意到了,除了深红色袍子的学生,还有穿着棕黄色镶边袍子或黑色袍子的学生进入了演习场,墙面上显现出了黑色的小丑图案。

    “那种阔袖袍子是‘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的学生,被称为‘黑金’。那是路德维希希望进入的特长班。”那个从看台上跳下场地的“黑金”男孩赢得了不少的喝彩声,他笑着朝看台上的朋友们挥手,甚至招呼着同班的同学一起下场,“黑袍子的不是特长班的学生。”

    “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路德维希希望进入的特长班”金斯莱咀嚼着这个消息,他的情报里,这个德国男孩应该以自己是“黑魔法特长班”的学生而自豪。

    入场的棕袍学生变成了三个,他们举起魔杖,把墙上代表自己的那个小丑图案变成了三把不同的剑。还有一个穿深蓝色长袍的,邓布利多解释说那是“魔法药剂制作实验特长班”的学生。

    “还有谁需要领牌?到这里来!”场边的一个穿着修身长袍,带着龙皮护手的中年男巫用了一个声音洪亮,吸引了场上、看台上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鲜血’的实战导师,贾斯汀弗林斯先生。”邓布利多说着,声音里带着笑意,“注意看,金斯莱。”

    果然,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边上一群围观的高年级学生中挤了到了教授的身边,指着自己说着什么。

    弗林斯教授看了一眼这个还不到旁边那个东欧男孩腰高的小毛毛头,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将一张黑色的小丑牌交给了男孩,又额外叮嘱了几句。

    “那是路德维希斯古雷特?”金斯莱有些惊讶地问,那个男孩的个头看上去还不到入学的年纪,但邓布利多的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男孩没有像其他拿到牌的人一样用漂浮咒将牌扔进墙里,而是猛地一个转身,如同掷飞刀一样甩手,小小的卡片“倏”的一声飞过了人群的头顶,没入了那面满是图案的墙中。

    很显然,这个动作吸引了西尔维娅的注意力,她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个小男孩身上。金斯莱此时也看清了男孩在火光照耀下亮晶晶的眼睛确实是路德维希那双金色的眼睛。

    小路德维希没有上场,而是再次穿过人群,在通道口拦住了几个穿着棕黄色长袍的学生,似乎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把一直搭在自己手臂上的一件棕黄色长袍交给了其中一人。

    那是一件“黑金”的制服长袍。

    “魔纹修饰与炼金术的导师伊凡弗雷米在这一天、也就是开学第一天的上午,破格批准了刚入学的路德维希进入‘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这在他的任期内是前所未有的事,所以他交给了路德维希一件特长班的长袍,表明了自己的肯定态度,并决定第二天向校长报告并正式将他录入特长班。”邓布利多笑了,有些狡黠,“但是很明显,就在这天的晚上,有个比他态度更加坚决的人抢在了他的前面。”贾斯汀弗林斯第一次动用副校长的特权,直接将路德维希斯古雷特录入了自己的班级。

    金斯莱瞪大了眼睛,但邓布利多在他开口前继续说道:“看吧,金斯莱。如果我是这里的实战导师,哪怕会得罪同事一辈子,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让他成为我的学生。”霍格沃茨的校长开心地笑了,但笑容里带着些神秘。

    是的,德姆斯特朗教学水平最高的两位导师就在第二天当着所有教职人员的面决裂了。而一年多以后,在路德维希斯古雷特的开除表决会上,弗雷米先生则是动用了他在学校里更好的人缘关系,投出了比弗林斯先生多的赞成票颇有些“我看上的学生绝不能在你的班级里毕业”的意思并在当天晚上毫无意外地收到了对方正式下的决斗书。

    也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那个黑色的小毛毛头钻进了人群里,消失在了金斯莱的视线里。当然,更准确来说是西尔维娅穆勒没再去注意他了。

    “嘿!马琳娜!也来看‘混战’?”那四个刚在门口被路德维希拦下的“黑金”学生登上看台朝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男孩一边下意识地抹了抹鬓角,一边朝西尔维娅身边那个金色短发的女孩打招呼。

    不过,很显然,对一个“鲜血”的学生来说,这是个愚蠢的搭讪话题,而且用词方面也不太恰当虽然“鲜血”们也喜欢用“开学大混战”来称呼一年一度的“王权争斗”,但这个词从一个外班人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翻一翻白眼。

    叫做马琳娜的女孩一点也不想理这个很明显在向她献殷勤的笨男孩,她挽起女伴的胳膊,眼睛盯着场上,看也没看那个男孩一眼。

    男孩有些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办,扭头去看他的同伴们,但他的同伴们显然没把他当回事儿。那个拿着袍子的男孩这时忽然趴到了栏杆上,冲着下面喊:

    “谢尔盖!谢尔盖!看这里”

    第一个报名参加“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王权争斗战”的“黑金”男孩抬头望向这边,笑着朝朋友挥了挥手。

    “看这个!”离金斯莱不到两米远的地方,男孩一脸兴奋地扬了扬手里那件属于路德维希的袍子,“是我们那个小后辈的!就是弗雷米先生说的那个!他上场前交给我的!”

    “什么!”叫做谢尔盖的男孩看上去也有些惊喜,也大声喊道,“他在哪儿?”两个穿着棕黄色袍子的男孩在“鲜血”的场地上大声叫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我不知道你多照顾他一下!”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他穿着黑色袍!”

    “那么多的黑袍、窝怎么知道照顾内一个!”谢尔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回喊着,一不小心就带上了家乡的口音,附近不少的学生都小声地笑了。

    “我看看”男孩放下了挥舞的手臂,在场上搜寻着,但很明显他没找到目标,“我找不到!可能藏起来了!你注意看看!他比你弟弟矮!”

    “窝弟弟才八岁!尤里你开玩笑不要太过分!”随着谢尔盖这一声,四处一片哄笑。连弗林斯教授也有些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

    “我没有”然而尤里还没喊完,就被他的同伴拽住了胳膊制止了。

    一直在注意他们的西尔维娅也下意识地顺着那个表情有些严肃的棕袍男孩的示意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头发修剪得极短的男生,坐在看台较高的地方,颇有些俯视他人的感觉。他有些冷冰冰地看了几个棕袍男孩一眼,非常公式地微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

    很明显,这个红袍男孩的身份不低,而且在“黑金”也有一定的知名度。迅速噤声的几个棕袍男孩都朝他点了点头,尤里更是躬了躬身子,然后安静迅速地在女孩们的身后一排落坐了。马琳娜发出一声讥讽的笑,声音不小,很明显,她刚才也只是假装盯着场上,还是有注意到几个男孩的举动。那个最初跟她打招呼的男孩显得更加沮丧了,朝着几个同伴翻了个白眼换作谁都会希望在跟喜欢的女孩搭话时身边不是围着那么几个蠢笨的伙伴。

    西尔维娅的目光又回到了格瑞斯莱特的身上,一边竖起耳朵听离她四排座位远的几个女孩对“红心王”隐隐约约的议论。

    她喜欢那个帅气又耀眼的男孩,显而易见。

    但金斯莱的眉头却在皱紧格瑞斯莱特,作为德姆斯特朗同届毕业生中的第一名却没在德国魔法部任职,作为格林德沃的死忠却在加入圣徒不到一年就决意退出,而他正是路德维希斯古雷特的代理监护人。

    这个年轻人,让他十分在意。

    没过多久,弗林斯教授看了看怀表,然后示意场边不参战的学生们都到看台上去,似乎今年的赛事即将开幕。

    从附近学生的嘈杂的议论声中,经验十足的傲罗总能捕捉到他需要的信息金斯莱很快就明白了,这只是开学一年一度的实战比赛罢了,只不过相较于特长班日常的实战练习和每周的晋级赛规模更大且更自由,全校都能参与。虽然被称为“王权争斗”,但四位王牌是在上一学期末就已经被推举出来的,并非是比赛的胜者,也不是必须要参加比赛。今年已经上场的两个“王”是德姆斯特朗公认的实力最强的两个学生。虽然两人在场地中央有一次短暂的交谈,但很明显,他们并不对盘。金斯莱听见了“伊万诺夫”这个东欧巫师的大姓,马上就想起了那个因为公然反抗格林德沃而被屠杀的家族。这两个男孩确实有着仇视对方的理由。

    而看台上那个很有压迫感的男生,则被称为“凯撒”,也就是“红钻”的王。

    这时,后方看台上突然响起了几声惊呼“红钻王”跳过他前面两排的看台,绕过了走道,在众人瞩目下跑向了入口处。那里有一个刚进来的男孩,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正顺着楼梯上来,似乎正在犹豫着坐到哪里去。

    “康奈尔怎么才来?”短发的男孩扑上去用胳膊勾住友人的脖子,方才那神色冰冷的男孩此时正笑得眉宇飞扬。

    “哦、哦,哈罗德。”被叫做康奈尔的男孩还没来得及扶正被友人撞歪的眼镜,鼻梁上和手上就是一轻。下一秒,哈罗德就把他的书跟眼镜随手抛给了旁边两个三年级的新“鲜血”了,然后推着他的背往楼梯下面走。

    “等等、等等......”康奈尔向后倾斜着阻止着友人的动作,哈罗德松开手,插着腰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但似乎是故意的。

    康奈尔一甩手,袖子里的魔杖落入手中,自然地给自己眼睛施了个咒视力矫正,毫无疑问。

    哈罗德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知道他的好友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拽着康奈尔的袖子就顺着楼梯往下跑。而这个金色卷发的法国男孩则同样笑着,跟上友人的步伐,一同跑下看台。

    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的学生们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并且在两人进入场地的瞬间达到了声浪的最高点“四王出征”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墙上显现出了并排显示出了黑叶与红钻的国王形象。

    “啊‘凯撒’‘亚历山大’啊啊啊啊啊啊”马琳娜右手边的姑娘高声地喊着,癫痫似的上下跺着脚,金色短发的姑娘翻了个白眼,撇着嘴朝西尔维娅这边靠近了些。

    在热烈的气氛中,争霸赛很快就开始了。而几乎就在代表开始的信号从弗林斯教授的魔杖尖端发出的同时,已经有人出局了。当第一个失败者被一个有着很明显破坏力的炸裂咒击中右肩飞出场外的时候,金斯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弗林斯教授没有任何表示,场外离得最近的一个助教上前把那个流血不止的男孩拖到了安全区域进行简易治疗。

    这就是德姆斯特朗的教育,他们尊重强者,也从不回头怜惜弱者。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已经出局的人身上,当然不只是因为早早出局的人实力不怎么样,也是因为此时场上的学生密度非常大,几乎是每一秒都有人在倒下。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哦天哪!马琳娜快看!康奈尔要束头发了!”可怜的姑娘马琳娜,即使她想躲开,她那个狂热的女伴却根本没给她机会,正抓着她的胳膊疯狂地摇晃。

    对上了好友无奈的眼神,西尔维娅捂着嘴笑了,然后把目光也转移到了“黑叶王”的身上。这个有着蜷曲的金色长发的男孩站在战斗区域的边缘,笑着看着同学们的混战,时不时朝这边飞来的魔咒被他的搭档拦了下来。如果说刚才披散长发戴着眼镜抱着书的康奈尔有一种特有的温柔气质,那么此时正将所有头发束到脑后的他就仿佛一把去除了华丽剑鞘的利刃,引人注目。

    在他的旁边,“红钻王”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在很随意地防御着。然而“束发的黑叶王”似乎是一种讯号,附近的学生们开始往旁边绕开。因为没有人想在“王权争斗”一开始就对上实力强劲的对手。

    然而,这只是大部分人,而不是所有人的想法。

    “红钻王”突然毫无征兆地出手了,一道锐利的某咒飞向了不远的地方。

    击空了?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然而魔咒像是碰到了什么看不见东西似的,微微波动的空气中显现出烧焦的黑袍一角。

    几乎在同时,他的搭档侧身闪躲,松开了没来得及束起的长发,几缕被割断的头发缓缓落在了地上,康奈尔眼里有一丝的惊讶和赞赏。

    一个偷袭者。

    没有得手的同时暴露了自己,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四周炸开了黑色的烟雾,黑袍戴着兜帽的偷袭者消失在了烟雾与人群中。

    “海风呼啸”面带愠色的哈罗德用一个咒语驱散了场上所有的烟雾,但偷袭者早已重新隐藏了自己。就这短短的几秒,附近又有四个学生出局了,不知是败在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偷袭者手里,还是被其他学生趁乱袭击了。

    与友人不同,“黑叶王”显然兴致勃勃,他重新束好了长发,但并没有把魔杖抽出来,而是将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呼哨。

    “哈哈都睁大眼睛看好了今年有一个刺客”男孩高喊着,看台上响应着他,气氛依旧热烈。

    那个偷袭者一定是路德维希斯古雷特!金斯莱这样想着,看向邓布利多,然而老巫师却笑吟吟地注视着场上,没有回应他。

三五、返祖者

    西尔维娅的目光重新落回在了格瑞斯莱特的身上,这个男孩站在圆形场地靠近北侧的地方,而他的身边仿佛下了驱逐咒似的,除了他的搭档,其他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他。

    “血色先锋”,这是欧洲巫师界对从黑暗时代开始就活跃在战场上的莱特家族的称呼。然而这个曾经庞大而强盛的家族,在经历了十三年前的圣徒内战后,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框架,沉重地压在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肩上。

    年轻的莱特此时神情高傲地扫了一眼面前的挑衅者,这会是今晚第一个倒在他手下的牺牲品,那抿紧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抽出魔杖,火焰腾起,火蛇舞动着,流炎四散飞舞,烈烈的火光照亮了厚重的石墙和黑沉沉的地面。挑衅者出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莱特甚至收回了那人身上的火焰,仿佛是仁慈地让助教们有机会把那个重度烧伤的倒霉鬼拖下场。但就是这一刻起,北侧半场上几乎所有参赛学生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不敢妄动攻击却不得不紧紧提防。

    “他的眼睛、还有这魔法......”即使这只是一片记忆,但金斯莱却仿佛真正在站在看台上一般,感受到火焰里那种令人窒息与恐惧的温度。格瑞斯莱特的实力金斯莱早有耳闻,然而这跟他亲眼所见完全不同。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的莱特家主。

    然而场上的惊呼、看台上的欢呼却仿佛离莱特非常遥远,他的眼睛没有特别地去注视着哪一个对手,动作十分的随意。但火焰却随着他的动作如猛兽一般跃动起舞,逐渐漫上血色的双瞳在火光下闪闪发光,那自信的笑容中隐藏着一丝残酷正一点一点显露。

    “非常出色的‘血色先锋’,我敢说他比他的父亲,甚至是祖父都要出色得多。”邓布利多说道,他曾在巫师的战场上见识过“血色先锋”,那大约是格瑞斯莱特的祖辈。漫天飞舞的火焰与魔咒交织出的光影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他们无畏地前进,火焰既是他们的进攻,也是他们的防御。他们无畏生死,眼里只有杀伐。

    此时,肆意攻击的火焰如同火蛇般四处游走着,年轻的莱特家主仿佛在享受这种随意进攻的感觉,就仿佛这个场上没有他的对手,只有他的猎物。他甚至自信地站在原地没有动,零星几个能够穿透火焰的魔咒被他的搭档娴熟地挡了下来。

    “可是莱特家族十三年前......”金斯莱知道,十三年前就在圣徒内乱中陨落凋零了,唯一的幸存者就是当时只有六岁的格瑞斯莱特。

    “是的。但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传承依靠的是血脉而非后天的教育。莱特家族千年的历史一直是他们的骄傲。”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下,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古老家族更愿意与旁支结亲,只是为了让后代中拥有与祖先更为接近的血脉,让血统更加纯粹,“而且他是个‘不应当降生的孩子’。”

    “处女生的‘神降之子’?不可能,莱特可是‘叛神’家族的后裔。”金斯莱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莱特的背景越是不简单这让他感觉到越是不安。

    就在这时,场上出现了第一个**随着人数的减少,“红心王”与“黑矛王”的战圈重叠了,两个实力强劲的男孩对视了一眼,做出了决斗准备的姿势。看台上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站起来,欢呼着,高声喊着两人的名字,甚至用手里的长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仿佛这是一种助威方式。

    “我很高兴你还知道‘叛神’这个古旧的概念,”邓布利多说着,注视着金斯莱,仿佛对台下的对战并不感兴趣,“虽然现在已经没人在乎这个了,但我还是要纠正一下,莱特家族不是‘叛神’后裔,他们就是被教会猎杀过的‘叛神者’。”老巫师半月形的镜片微微晃了一下,一个记忆中的学生跑跳着从他身上穿了过去,“金斯莱,思考一下,他叫作‘格瑞丝’,这可不是一个给男孩的名字。”

    看见傲罗的眼神一瞬间锐利起来,邓布利多继续接下去说道:“他是很罕见的‘魔临之子’,黑巫师的最爱。而且你看那双眼睛,这代表他身上莱特先祖的特征比他的父辈与祖辈要更加的明显。”

    “魔临之子”也是一个非常古旧的概念,黑巫师迷信这种在母体中就杀死血亲的婴儿是恶魔的化身,无论是献祭还是抚养长大都会给他们带来强大的黑暗力量。

    这是一个血腥的故事,莱特夫人怀胎在一月,所有人都恭喜他们家将会得到一个温柔的小女儿,祝福她美丽而优雅。然而一直到十一月,看着越来越憔悴的莱特夫人,焦急的老莱特在决心选择剖开子宫取出那个查看不出生死的胎儿时,却从血泊中得到了一个死胎和一个七月大的男婴。剥夺了姐姐的生存权利,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名字,这个几乎吸干了母亲魔力的早产男婴活了下去。

    “他也是实验体?”傲罗保持着声音的平静,他在加深思考,台下的火光虚幻地映在他深色的眼瞳里。

    演习场上,格瑞斯莱特先出手,伊万诺夫挥动着手里沉重的长杖防御着,火焰如同遇见了强风,一瞬间被迎面劈开。但红发的男孩只是随意地动了一下魔杖,被劈开的火焰化作了两道,游走在战圈的外延。

    其他学生几乎都绕开了,这场战斗变成了“红心”与“黑矛”的战争。

    “不算是,”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倾向于他是‘收藏品’。‘魔临之子’的消息被圣徒藏得太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最近圣子的动静小了,我们也很难从那些谨慎求生的人嘴里探听出什么。”老巫师说着,长长的白色胡子晃来晃去,“莱特身上的返祖特征非常明显,再加上那醇厚的魔力和魔法天赋,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研究。”

    “收藏......这么说来,在‘兽语者’加入了圣徒之后,他们究竟得到了多少个‘返祖’巫师?”这么多年以来,圣徒这样严密的组织即使分崩离析在即,也不可能一瞬间就消影无踪,金斯莱多少听说过各种传闻,“难道真的有什么‘地狱之子’存在?他们究竟想要进行什么仪式?”

    “我不知道被隐藏的有多少个,但‘噬骨’家族向圣徒投诚也是人尽皆知的消息了。‘地狱之子’的传闻我并不相信,但圣徒在收集着什么这是可以确定的。”

    “‘辉煌’,这是他们现在的目标。”金斯莱肯定地说,目光扫过场上,除了中央的对决,四散在周围的战斗并没有停下来,而那个小小的男孩在混战中早就失去了踪影,“可既然莱特是‘魔临之子’,为什么圣徒却没有控制他。”

    “或许是已经得到了忠诚,所以圣徒的身份也可有可无。”

    邓布利多的话一瞬间击醒了金斯莱:“那这么说来”他等瞪着场上那个表情狂傲的少年肆意地施展着魔法火焰,“圣徒已经控制住了小斯古雷特。”

    路德维希斯古雷特,十分信任格瑞斯莱特。

    此时,台下的对战中,人数较少的一方首先失利,那个“红心10”的女孩儿被一个咒语击中,强大的冲击力让她飞出了场外,似乎撞在了栏杆上昏了过去。西尔维娅捂着嘴压抑了一声惊呼。那个女孩儿虽然不是个三年级的新“鲜血”,但她的“教父”此时在三个人的围攻下甚至难以自保。

    金发的男孩回头多看了她一眼,但手臂被一个锋利的某咒割开了口子,他的对手叫嚣着逼近了。然而下一秒,局势就扭转了

    “黑矛随从”出局的一瞬间,在“‘查理曼’‘拉海尔’”的欢呼声中,代表“红心随从”的瘦高男孩迅速转身连着三发魔咒,击中了围攻的三个学生中的两个,解救出了他好友曾经的“教子”。

    事实上,格瑞斯莱特并没有去注意他曾经的“教子”,也没有出手协助的意思,他专心于他自己。他左手一扬,地上的火焰呈现了围合的姿态,一瞬间阻隔了“黑矛王”,同时右手魔杖中一个贯穿的魔咒击中了正在跟他搭档战得难舍难分的“黑矛的随从”。血液喷溅在地上,在火焰的温度下迅速干涸,发出“滋滋”的声响。火焰猛地一个转势,两个邻近的学生也出局了。火焰散尽,助教们带走了受伤的学生,两个“王”在场地的正中央对视着。

    “查理曼”击杀了“霍格尔”,多么讽刺的结果。伊万诺夫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在转眼间就失去了三个助力。

    终于,在“红心王”莱特的逼迫下,“黑矛王”伊万诺夫丢开了手中的长杖,从靴子里抽出了他的魔杖。

    欢呼声、助威声在四周的看台间回荡。

    “不完全,”邓布利多说道,那激烈气氛似乎并没能感染他,“路德维希太耀眼了,想要偷走一颗阳光下惹人注目的宝石非常难。虽然他是实验体之一,但除非他自愿加入圣徒,现在没人能拿这孩子怎么办。”老巫师注视着傲罗的眼睛,“金斯莱,选择权在他的手上,他还有机会。”

    “但是您说过他在追求着黑魔法。”金斯莱急促地说,他握紧了拳头,德姆斯特朗这种毫不忌讳黑魔法的残酷教育让他很不舒服。目送着一个助教用漂浮将重伤的“黑矛随从”送出了演习场后,他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场上那个年轻却残忍的“圣徒”。

    “是的,但那不是他最终的追求。”邓布利多笑了,挥了一下他细长却布满皱纹的手,划过不存在的空气,虚指了一下,“对于‘这个时候’的小斯古雷特,圣徒手里或许有他所追求的东西。但是对于现在的路德维希来说,他所追求的东西,已经不是什么人能够单方面给予的了,他需要自己去追寻。而且,”老巫师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他的心,没有人能控制。”

    “可即便是意志再坚定的......”

    “不,金斯莱,”老巫师打断了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说的是他的心。”

    那一瞬间,金斯莱沙克尔几乎像是要笑了,随即他有些无奈地晃了晃头:“他的未婚妻?”一个中国小女巫,与德国魔法界的混乱与纠葛毫无关联的小女孩。

    “是啊,他是个心里有爱的孩子,所以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选择,金斯莱。”老巫师在长长的胡子后面笑着说道,然而他的声音却又忽然地严肃了起来,“只是,阴影离他太近了。”

    “即使他现在在霍格沃茨了,圣徒依旧在控制他。”金斯莱虽然还对路德维希是否与那个传闻中的圣子有关持有怀疑态度,但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这个天赋超人的男孩成长为一个可怕的黑巫师。然而莱特,这个年轻、残忍、又忠诚的圣徒是小斯古雷特的监护人。除了在校时间,他几乎时刻都跟随在其左右。是的,连路德维希在霍格莫德巷子角落跟那个中国巫师私谈的时候他也能紧紧跟着。

    “这大概也是奥尔特加先生会来到霍格莫德的原因吧。”路德维希偷偷跑出城堡的事情,邓布利多向来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甚至知道路德维希今天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是离开了巫师村庄的魔法范围。

    “奥兰多奥尔特加?”金斯莱知道这个年轻人,似乎也算是路德维希的监护人之一,跟他的祖父老斯古雷特的关系非常好,“但他可是个傲罗,德国魔法部还有哪里没被圣徒染指?”

    “是的,我几乎不能想象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仅有一个简单得如同一杯水一样的履历,但他究竟是斯古雷特的亲信、圣子的亲信、还是长老会的亲信?我们无从得知。”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蒙着灰尘的棋盘,你永远不知道棋子是黑是白。他们很早就布下了局,”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只不过,是被人意外地打乱了罢了,像一阵狂风,这下谁也看不清谁了。”

    “您指的是圣子?”金斯莱追问道。至少他自己此时是这么猜测的,不然在已有莱特的情况下,奥尔特加没必要时刻紧随着小斯古雷特,即便是老斯古雷特以好友身份委托其照顾孙子。

    “或许是他,或许也不是。”老巫师的回答似是而非,忽然问道,“你知道那个曾经在霍格莫德跟路德维希有所接触的中国巫师吗?”

    “无契魏,是墨家的学徒,似乎是小斯古雷特的未婚妻的叔叔。”金斯莱微微蹙眉,“在里斯本之后就没有消息了,似乎已经回程了。”东方巫师不好相处,但这确实是圣徒们掌握小斯古雷特未婚妻消息的机会。

    “不、他或许没有。”老巫师在傲罗疑惑的眼神中说道,“‘珊瑚堡垒’号曾经在里斯本附近海域停留了一周,金斯莱。”那是“海狼”麾下不算耀眼但也战绩满满的一艘幽灵船。

    “您的意思是他接触了‘海上头狼’?”金斯莱在心中惊异不已,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因为“海上头狼”安德西亚斯奥斯特曾公然表示不会效忠于“肮脏的”圣徒。即使在圣徒没落了这么多年之后,敢公然放话挑衅的也就只有这位年轻却强大的船长了。

    “现在还不能断言,但是据我所知,‘海上头狼’的船队在结束南巡后并没有在托尔斯港完全补给就离开了。他总会在正式前再次补给,无论在哪里停留,我们终能确认消息。”仿佛看出了傲罗的想法,老巫师继续说道,“金斯莱,他不效忠于圣徒长老会,却不代表他跟‘圣子’没有接触,这是一个合理的猜测。”想要在取得欧洲的海上霸权,年轻的“头狼”需要盟友,而同样野心勃勃的“圣子”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金斯莱没有说话,他的大脑思维在高速运转着,他当然知道长老会和圣子之间那可以预料到的矛盾,在格林德沃的时代过去后、在圣子成长起来前,旧部与新势力的冲突迟早会爆发,而现在的表面平静不过是暗自在争夺着更多的手牌。

    他当然还记得那封信,那封圣子写给斯特吉斯的信中所表达的也就是这个意思圣子在招揽人才。

    无论“圣子”是否已经招揽了“海上头狼”,无论他是否想要得到东方巫师的支援,他会比长老会的圣徒更加迫切希望接触到无契魏。

    而所有箭头所指的就是“天才炼金术师”路德维希他是一个非常值得招揽的对象。

    “路德维希是否认识‘圣子’?”金斯莱问出了这个他其实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他们是同一个实验的“实验体”,年龄上也不会相差太大。

    “我想是的,金斯莱。”邓布利多回答道,然而他没有让傲罗进一步询问,紧接着说道,“还有一点,金斯莱,你大概是没有注意到。格瑞斯莱特是二年级时进入了三年级的特长班,他十四岁就通过了普通巫师等级考试,”老巫师的镜片晃了一下,“他原本申请六年级,也就是他十五岁时参加考终极巫师等级考试,但在他的实战导师弗林斯先生的要求下,他延期了一年才参加考试。”

    傲罗猛地看向了场下那个红发的男孩,他没记错,格瑞斯莱特此时十七岁十六岁就已经完成考试的他因为某种原因,在毕业后又留校了一年。

    “就像在等着什么似的。”邓布利多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缓缓地说道。

    如果他等的是路德维希斯古雷特的入学这一瞬间,金斯莱仿佛是猜到了什么:“圣徒在筛选?”或者是“圣子”在筛选。

    此刻他竟然感到后背冰冷。很明显,他们最终选中了“辉煌”,所以莱特成为了斯古雷特的附庸。然后用‘可以控制的’去制约‘还没控制的’,让格瑞斯莱特成为了路德维希斯古雷特的代理监护人。

    金斯莱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保持平静,他想起那个仰着下巴维护着自己教授的男孩,那个笑嘻嘻大大咧咧地喜欢恶作剧的男孩,他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夹在这几股势力间被撕成碎片的模样。

    然而此时,邓布利多那在冥想盆中有些缥缈的声音却又说道

    “金斯莱,如果再加上你先前的猜测路德维希斯古雷特就是‘圣子’,那又会如何?”邓布利多轻松地眨了眨眼睛,然而金斯莱却陷入了混乱。

    烦躁,混乱带来的不安。傲罗紧紧地蹙着自己的眉头。扑朔迷离的局势让他困惑,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所有的怀疑指向同一个人,而所有的矛盾也集中在这里。

    “放松下来,金斯莱,这些也只是推测而已。”老巫师平静地看着他,“我们无法断定出什么,在我们没有亲眼所见的情况下。”同样的话再听一次,金斯莱却更加轻松不起来。

    “放松,金斯莱。我相信路德维希,同时我希望你记住‘此时’的他。”老巫师继续说道,似乎意有所指,然而场上依旧是不见那个黑发男孩的身影,“即使局势再混乱不清,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不会允许他们踏入英国一步。我既然能保护一个,那么我也会尽力保护这一个......”

    金斯莱知道他指的是从圣徒手里保护路德维希斯古雷特,于是他问:“另一个是谁?”他不知道圣徒还会想要得到谁。

    “‘大难不死的男孩’,金斯莱,”邓布利多半月形的镜片在虚幻的火光下闪动了一下,“我们的哈利波特。”

    傲罗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鸣声,格瑞斯莱特面带微笑地站在场地的中央,握着魔杖的手自然下垂,随意得仿佛这不是一场决斗。

    而原本在他面前的对手在狠狠地撞在了演习场沉重的石门后滑落在了地上,鲜血从腹部的巨大伤口里喷涌而出迅速蔓延成片。

三六、残酷的战斗

    瓦吉姆伊万诺夫,金斯莱在纷纷的议论声中这才知道“黑矛王”的全名,这个男孩拒绝了让助教带他去接受进一步治疗,在一名深蓝色袍子的女孩帮助下站了起来。他最后再看了一眼场上,似乎并不甘心,但最终还是扭头走上了看台。

    沿楼梯而上,一路上“鲜血”们朝他点头致意,他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朝他的同学们回礼。即使对于“王”来说,战败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他的对手是“不败的查理曼”格瑞斯莱特从其他学生的态度上很明显能看出来,他们祝贺着、安慰着伊万诺夫,用更加崇敬的眼神去看着莱特接下来的战斗。

    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年轻巫师,瓦吉姆的决斗技巧已经相当出色了,但是还不够,他还不是格瑞斯莱特的对手。不过至少此时此刻,他用笑容把他的不甘掩饰得很好。

    最后,年轻的伊万诺夫站在了中央的栏杆边上,离两位不属于“这里”的观众不远,晃动的火光下依然能看见他深红的袍子上的更加暗沉血迹。

    随着场上的人数越来越少,场边、看台上,越来越多的学生站起来观战、喝彩,伊万诺夫在其中并不算突兀,但西尔维娅却多看了几眼,男孩的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悲壮。她身边的女伴们在小声地议论着,更多的也是在赞扬着“不败的红心王”。

    英国的傲罗副司长则是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火光下表情模糊的男孩,他注意到了那个伤口的程度,暂时性的包扎根本不能让它愈合,甚至有着随时开裂的可能。伊万诺夫甚至没办法坐下,但是他却在强撑着,仿佛一定要看到比赛的最后一刻。

    “注意看,金斯莱。”邓布利多打断了男巫的思绪。方才关于圣徒的话题似乎就此终止了,他知道金斯莱能明白,圣徒们从没真正消失过,他们隐藏在幕后,总会有将爪牙伸进英国的时候在他们松懈的时候。

    场上的气氛更加热烈了,仿佛是早有预谋一般,六七个红袍的六、七年级学生用不间断的强击魔咒将格瑞斯莱特和他的搭档在混战中分隔开了。虽然他们为此付出了三人惨烈出局的代价,但在成功分开的瞬间,看台上响起了有节奏的掌声和长杖敲击的声音。只不过这助威的声音比起刚才双王对战的时候要显得漫不经心。但就在这时

    “海风呼啸”

    “冰雪刺骨”

    两个重叠的声音在场上响起的瞬间,演习场上从南侧刮起了一场暴风雪!一瞬间将场上所有学生卷进了其中,战斗变得更加困难了。外场四周在魔法防护内的火把甚至在这场“天灾”中摇摆不定,仿佛随时要熄灭,实战导师弗林斯教授不得不抽出魔杖确保场外环境的稳定。

    出手的是“黑叶”与“红钻”的首领,康奈尔贾曼与哈罗德马奇南斯,目标明确直指“红心王”格瑞斯莱特。

    强劲的寒风让场上的一切模糊了起来,但依稀能看出大雪压制了火焰,而融化的雪水则在地上结成了冰。

    非常出色的施咒,非常巧妙的搭配,干扰环境的咒语适用于大型的巫师战役,但却需要精准的魔咒控制能力,对巫师的精神承受能力也有着不小的考验,这可是傲罗特训中才有的一个重要环节。更何况两个少年还在维持着暴风雪的情况下与对手交战,他们无愧于“王”的称号。

    几乎所有的观众都站了起来,凌乱的敲击声和掌声逐渐变得统一。此时无论是什么班级什么“花色”的学生都用同一种调子呼喊着,助威。

    “咚咚咚咚咚咚”

    “呜喔噢噢呜喔噢噢”

    敲击声与呼号声在穹顶之下交织成一片,随着康奈尔贾曼的一个咒语割开了莱特斗篷的一角,场上的局势一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看台上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混战中,离格瑞斯莱特最近的金发男孩是虽然不是第一个出局的,却是最惨烈的一个胸口上巨大的贯穿性伤口,鲜血甚至溅在了他曾经的“教父”的袍子上,他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毫无生机地倒在了地上。

    “埃尔维斯!”那个已在助教的治疗下恢复过来的“红心10”女孩惊呼了一声,原本她走上看台快到西尔维娅身边正准备跟女伴们打招呼,此刻赶忙又跑下了看台。

    联手击伤了埃尔维斯佐莫尔的并非是“黑叶”与“红钻”,而是两个趁乱偷袭的七年级“黑矛”,仿佛是为了给自己的“王”报仇。

    然而年轻的莱特却根本没有看倒下的同伴一眼,仿佛脚下那在冰面上晕开的血迹与他毫无关系,神情淡漠地继续用几乎无间断的攻击咒语逼迫着他此刻的对手康奈尔贾曼。而他的搭档,“红心随从”古斯塔夫维希涅夫斯基则是呼喊了一声:“卡莱瓦!”他五年级的“教子”卡莱瓦涅尔米宁迅速补上了莱特身边佐莫尔原先的位置。

    就在两个助教将重伤的佐莫尔带离演习场后,“红心王”与他的“随从”忽然换了位置哈罗德马奇南斯的寒风吹散火焰的瞬间,他们才注意到维希涅夫斯基在莱特的掩护下已经念完了咒语,借助了地面的冰雪,一瞬间丛生出无数的冰晶,如有生命般茂然向上延伸,一盾冰墙间隔在了双方的中间。

    格瑞斯莱特没有犹豫的迅速后撤回身,动作完全没有停顿地顺势挥舞魔杖,速度极快地发射出了两道赤红色的魔咒阿尔斯特千荆棘!

    在魔咒击中那两个学生的瞬间,金斯莱就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恶毒的黑魔法咒语撕裂人体后并没有穿出,而是变化成无数的利刃在人体里炸裂开!

    一瞬间支离破碎的人体并没有就此倒下,却在那无数扭曲的利刃支撑下如同两个血淋淋的雕塑。看台上的助威声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是“红心”们的欢呼声。

    血腥的场面让西尔维娅一时间忍不住低下了头,但她马上强迫自己紧盯着场上又再次回归原本位置的格瑞斯莱特,仿佛那样她就看不见几步之遥的血迹了。

    “莱特!”弗林斯教授的声音穿透了人群的嘈杂,他几乎在莱特出手的瞬间就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很明显他低估了他最引以为豪的学生的记仇程度,没能在第一时间咒语降低对两个学生的伤害。

    即使德姆斯特朗对使用黑魔法的态度再宽容,伤害同学依旧是非常严重的事。

    “是的,先生。”年轻的莱特没有回头,侧身闪过两个咒语,脸上还带着残忍的笑意,“死不了。”轻描淡写的语气,毫不掩饰自己对咒语控制的自信,他保证避开要害的同时把佐莫尔的痛苦加以十倍地奉还。

    冰墙的破裂只是一瞬间,但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内“红心王”迅速放倒了两个对手,已经再次投入到与马奇南斯和贾曼的缠斗中去了。他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最强王者”。

    然而一分钟不到,又一个令场上气氛出现停顿的事件发生了

    就在马奇南斯用一个盾护挡住莱特的两个攻击咒语的时候,一个幽紫色的咒语越过了他的肩膀击中了贾曼准备施咒的右手。山毛榉魔杖脱手飞出,康奈尔贾曼的表情显得十分惊讶,鲜血淋漓的右臂依旧半举在空中,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看台上一阵惊呼,没有人看到是谁发射了咒语,“黑叶王”的出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康奈尔!”是之前那个偷袭者!马奇南斯回身愤愤地朝着那个“格兰戴尔之爪”发射的位置射出了一个范围显形和一个切割咒,但都落空了。失去了搭档的他却也没法继续追查下去,因为莱特和维希涅夫斯基两个人的进攻容不得他分心。

    事实上,他一直都能感受到那个偷袭者游走在附近,似乎从一开始就将他那不喜欢防御的好友看作是“猎物”。但在方才维希涅夫斯基使用冰墙的瞬间他分明感受到那个隐藏的“刺客”游走到了另一侧,却不知何时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出现在了他们背后。他有一种很糟糕的感觉,就是那个偷袭者其实一直在他们背后潜伏着。

    此时,看台上大部分学生都起身走到了栏杆边上。马琳娜趁机跟西尔维娅换了个位置,原先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姑娘此时正拽着西尔维娅的手一个劲“天呐、天呐”地叨念着。

    康奈尔贾曼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倒是显得满不在乎,他走出了场地拾起了自己的魔杖,用左手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散着白色光芒的祝福咒语,制止了割裂的伤口继续被那个黑魔法腐蚀扩散,而后才转向焦急地站在他身边的助教,笑着请对方给自己简易包扎一下。那个助教在得到了弗林斯教授的首肯后没再继续要求贾曼跟随他去医疗室进行进一步治疗。

    包扎好伤口的贾曼一边扯下了发带,甩开头发,一边踮着脚尖说着:“抱歉抱歉”直直地穿混战的场地朝这边看台小跑过来,末了还回头冲着仍在场上奋力抵抗的友人喊道:“哈罗德!我在这边等你!别让我等太久哦!”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大笑,哈罗德马奇南斯狼狈地躲过了维希涅夫斯基的切割咒,袍子一角甚至还冒着烟。

    贾曼没有走上台阶,而是站在场边朝看台上讨要自己的眼镜,那个一直替他保管着眼镜的三年级学生赶忙钻到栏杆下把眼镜递给他。旁边一个七年级的男孩抢过了那本厚厚的书也朝着贾曼扔了下去。

    “哎哟!”法国男孩接住了自己的眼镜但被书砸到了头,一边揉着金色的脑袋一边戴上眼镜朝上看,于是就看到了比他早一些下场的“黑叶随从”克里斯蒂安勒杜,胳膊上还涂着厚厚的烧伤药膏。

    “喂,康奈尔,到底是谁袭击了你?这么狼狈还是第一次见。”勒杜自己或许还更狼狈一些,但他依旧是这么调侃着好友。

    “我看看......”贾曼一边捡起地上的书,一边看向了那面已经不剩多少图案的墙,“只剩一个了,就是他,那个小丑。”

    “那个小丑?那是个新人吧?”勒杜惊讶地朝墙上那仅剩的一个黑色小丑图案,上面有斜斜地签着“l.s.s”字样,就他所知的几个常来参加决斗俱乐部的非“鲜血”学生里可没有人的缩写是l.s.s。

    贾曼耸了耸肩,转而向看台上举起了手伸着食指,一下子把原本正在紧张观战的学生们的目光都抓住了,他喊道:“刚才袭击我的是之前那个刺客”一瞬间,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叹,“你们认识谁这么高”他继续说着,然后在腰边比划了一下,“不对大概这么高”他觉得不太妥,又举到胸口比划了一下,但似乎觉得还是不太对,“总之没我胸口高黑袍”他隐约是看见了一个身影,但是并不太确定。

    “是那个!是那个、那个!”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的尤里斯科特举着手里的袍子激动站了起来,身上棕黄色的袍子引得看台上其他身穿红袍的学生们纷纷注目,“咱们的小路易斯!我说了他比你弟弟矮!”他激动叫嚷着,勾着一脸烧伤药膏的谢尔盖科罗温的脖子,仿佛半分钟前嫌弃友人药膏难闻的不是他似的。

    “是路德维希。”坐在他另一边表情严肃的一个“黑金”男孩纠正道。

    “对对!就是他!他是咱们‘黑金’的人!”尤里显得特别兴奋,然而所有的“鲜血”们都用嘘嘘的倒彩声回敬他。

    “喂,斯科特,”倚着栏杆的勒杜饶有兴趣地朝“黑金”搭话,“那个‘刺客’是黑金的人?”他挑了挑眉毛,似乎不太相信。

    “他的袍子在这儿呢!”为了证明,斯科特把手里的袍子举得高高的。

    “三年级?”勒杜看着那崭新的样袍又挑了挑眉毛,若是三年级的新人,样衣袍子理应当在上学期末就发到入选特长班的学生手里了,没理由穿着黑袍参赛,这不合乎规矩。

    “呃,他是个新生。”尤里斯科特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而没等他继续说什么,看台下的贾曼忽然插话道:“嘿!真的有个破格入选的新生?看来塞拉没骗我。”他这个角度虽然看不见斯科特等几个坐的稍远的隔壁班学生,却是听得到勒杜与他们的对话。

    向来对特长班学生质量严格把控的弗雷米教授居然会在开学初就录入一个一年级新生,这个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而这个新生竟然能在“王权争霸”中袭击了一个“王”还存活到了现在。但显然,克里斯蒂安勒杜更关心另一件事情:“塞拉?你今天在哪里碰见她了?”

    “我去图书馆还书......”不及贾曼陈述他的故事,看台上的一阵惊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了场上

    倒下的不是孤军奋战的“红钻王”马奇南斯,而是“不败的查理曼”的搭档“红心随从海拉尔”古斯塔夫维希涅夫斯基。

    人们甚至来不及看清弗林斯教授的身影,那个突兀地立在场地正中央的巨大冰块已经在一声“里外爆破!”下应声碎裂。脸色青白的维希涅夫斯基双眼无神地向后仰倒,被经验丰富的实战导师接住,马上施展了两个有守护和治疗作用的咒语,在两个助教的协助下迅速朝离得最近的这边外场撤来。

    “天呐,‘冰棺’!谁这么疯狂,把这东西放在场上!”不知道是谁在叫嚷着,看台上一片沸沸扬扬。

    绝对冰封,与先前维希涅夫斯基使用的变形咒冰晶延伸完全不同。它不是一个咒语而是一个触发魔纹,因为绘制复杂而很少有巫师在交战过程中使用,却是伏击中杀伤性非常强大的武器,更多的是用在庄园防御阵的外围。一旦触发,除非外界强力破坏魔纹本身,被困的巫师只能在瞬间的急冻中窒息身亡,它也因此得到了“冰棺”的称呼。

    随着冰屑四散,愤怒的火焰猛烈地燃烧起来,从怒瞪着眼睛的莱特脚下想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开,无差别吞噬所以它们所触及物体。

    “埃俄洛斯!”马奇南斯急忙用疾风阻隔开火焰,热气流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表情十分狼狈,“不是我,莱特。有人借了我的风势。”

    在刚才贾曼下场的瞬间,场上的暴风雪一瞬间减弱了很多,没有了搭档的协助,一直落在下风的马奇南斯几乎无力抵挡莱特迅猛的攻击。然而这个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一股新的力量加入了场上。

    没有念咒声,看不到身影,一股寒冷的魔力混在海风中肆虐场上。虽然不及贾曼施展的暴雪的厚重,但那借助了风势的冰碴似乎让狂风变得更加锐利。

    马奇南斯对那个偷袭者协助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但没过多久,在莱特喊出那一声“古斯!脚下!”时马上明白了,是“刺客”在借势掩护伏击。那个魔纹刻在场地正中央冰面上,目标不是四处躲闪的他就是追击的莱特,甚至很可能并非是针对谁,而是伏击场上的任何人。

    “红心王”的那一声提醒终究还是晚了,触发的魔纹在他察觉到魔力流动的瞬间已经化作坚冰吞噬了他的搭档。

    转身举起魔杖,但莱特的动作还是比经验丰富的实战导师慢了一步,看着气息微弱的维希涅夫斯基被抬下场,无处发泄的怒火化作实焰将场上仅剩不到十人逼到了边缘。

    站在场地的正中央,格瑞斯莱特阴沉着脸却没有再出手进攻,他在等。马奇南斯几乎跟他同时停手。等最后一个肤色黝黑的“黑矛”男生将与他战得难舍难分的对手击出场外后,场上所有人都没再动。

三七、实验幸存者

    脸色严肃的弗林斯教授终于起身了,将身体逐渐开始恢复的维希涅夫斯基彻底交给助教。脸色依旧苍白的男孩微微抬了抬手,朝场上的搭档虚弱地打了个招呼。格瑞斯莱特点了点头,脸色依旧非常难看。

    最初的“鲜血”雏形不过是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中喜欢巫师决斗的学生们自发形成的学生团体,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同班同学加入而变成了这个特长班的代称。入会的长辈推荐制度也逐渐演变成了严格的教父制度。所以,“王权争霸”实际上是一种非官方性质的学生活动。由于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且用咒越来越宽泛,直到出现了几次严重的学生伤亡事故后,在“四王”与“四一”的协议下,变成了由教师监管的半官方性活动,改一季一次为一年一次。

    而“王权争霸”的第一条例就是永远不能将对手逼上死路。

    “战况重现!”随着实战导师弗林斯先生的一声咒语,那面零星映着图案的石墙上闪现了“红心随从”的图案,紧接着,唯一的那个黑色小丑晃动了一下,“红心随从”就消失了“绝对冰封”就出自这个成功偷袭了“黑叶王”的新生之手!

    “斯古雷特!”看台上、演习场上没有人发出声音,在一片安静中,弗林斯教授喊出了这个参赛者的名字,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场上。如果说莱特使用的“阿尔斯特千荆棘”只得到一个警告已经算是他的纵容了,此时这个“冰棺”的性质就更加恶劣了,不仅是因为魔纹不同于魔咒的即时控制性,更是因为“绝对冰封”对于中咒人的无解性,几乎算是死局。

    而在弗林斯教授重现赛况的同时,冰面上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用刀锋写下了一行字。

    我没有将他逼上死路。

    “红心王”握住魔杖的右手手臂上逐渐拱起了青筋,他在极力压抑着愤怒,等待弗林斯教授的宣判。

    就在弗林斯教授的目光落到地面上时,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只手,或者说一只仿佛被手戴着的手套。手心向下轻轻一抹,冰面上出现了新的字样。

    看,先生。

    翻掌向上,那只手忽然做了个打响指的动作,原先冰棺位置上残存的冰基一瞬间碎裂,露出演习场下原本的巨大而厚重的石头地面上面一个漆黑的魔纹阵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发红开始燃烧了起来。

    “磷火粉、龙血......还有点逆转剂?等等、谁看清楚那个六棱角的魔纹是什么了?”尤里斯科特在看台上嚷嚷道。

    “毫无疑问,‘冰棺’的反阵。”他身边一个“黑金”男孩说道。

    很明显,当“冰棺”生效后,由于魔法阵的吸引效应,底层由魔法制造出来的冰层会产生一瞬间的“空置”状态,相当于是直接架空了“冰棺”。这一瞬间的架空就可以令到冰层之下由磷火粉绘制而成的反阵生效,最慢不会超过弗林斯教授出手的后一秒。

    迟疑了一下,弗林斯教授最终点了点头,认可了小斯古雷特刚才的攻击手段。

    也意味着比赛继续进行。

    场边,康奈尔贾曼带头第一个鼓掌,倚着栏杆的克里斯蒂安勒杜吹了个口哨后也开始鼓掌,渐渐地观众们都开始鼓掌。

    这时,格瑞斯莱特忽然将魔杖指向地面,一团漆黑的魔鬼火从中射出,一瞬间在冰面上铺展开来。

    几个仍在场上的学生发出了惊呼,但是离莱特最近的马奇南斯并没有动,黑色的火焰绕开了他的脚,从他的四周散开了,紧接着很快蔓延了到了场地边沿。除了那个仅剩的“黑矛”警惕地用轻身咒加疾行足咒躲了过去,用大部分的选手都没有动。“红心王”并非在攻击,他在排除

    第一个燃烧的节点出现在“红钻王”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第二个、第三个......整整七个隐藏在冰面上的魔纹被魔鬼火吞噬而尽!

    看台上又是一阵掌声,与其说是献给“不败的查理曼”,更不如说还是送给那个“没有身份”的小斯古雷特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布下了八个伏击陷阱。

    魔鬼火的消失仿佛是重新开战的讯息,两道魔咒几乎同时射向了那只依然悬在半空中的手的后部,然而却落空了,那只手也忽然散成了黑沙一般被吹散了。不过是幻觉罢了,施咒人并不在那里。

    场上的两个“王”仿佛正是早已知道了这一点,都没有对那只手出手而是重新投入了先前的对决中。

    就在这时,那些散落在地的黑沙忽然仿佛被风吹起似的,刹那间生出了无数黑色的蝴蝶,飞散在场上,扑向了最中央的两人。

    赤焰腾起,一瞬间将蝴蝶烧成了灰烬,莱特的眼睛依旧盯着自己的对手,进攻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观马奇南斯就稍显狼狈,险些被阻挡了视线,最终只是堪堪躲过了一个直击他正脸的昏迷咒。

    然而场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放松警惕,就因为那个隐藏在场上的小男孩谁知道现在没有踪迹的他又在做些什么。

    “唔,最多两分钟......”贾曼盯着那消散的蝴蝶自言自语,声音逐渐被人群的喧哗掩盖了,他忽然抬起头提高音量问上方的好友,“除了‘棱切割’和‘火狱’,你还看见什么了?”

    “还有个似乎是改良的困兽阵,这个机灵鬼。”勒杜哼笑着,“再远的看不清了,等结束了可以问问莱特。你觉得你十三岁有这个小鬼这么厉害?”

    “完全做不到,哪怕那些魔纹是已经画好只需要用拓印咒复制,我想我也做不到。”贾曼耸了耸肩,忽然也笑了,“十一岁啊......你会用魔杖吗,克里斯?”两个男孩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个幸存者啊,真是幸运啊,如果我十一岁就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就太棒了......”勒杜一脸羡慕地说道。

    “说不定你已经死了。”他的好友在看台下做了个割喉的动作,毫不留情地戳他,“想想看,四个里面只剩一个。我宁可晚六年魔法启蒙。”

    两个男孩的对话比起看台上的助威声并不算大,但是金斯莱却听得清清楚楚,很明显,这段记忆的主人西尔维娅在注意着他们。女孩向前探着身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有一丝犹豫。虽然同是特长班学生,但比起几个七年级里有头有脸的前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年级学生。

    这时,勒杜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向下方还躺在地上的维希涅夫斯基搭话道:“古斯塔夫,那个小斯古雷特就是贝琳达她表妹的未婚夫吗?”

    古斯塔夫维希涅夫斯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被助教制止了。看他那表情,似乎是在否认,而贾曼很明显也看出来了,他一脸难以置信:“开玩笑吧,难道是第五个?”几个听懂他们对话的学生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四个实验体,这很明显指的就是那个被德国魔法部禁止了的危险实验血亲引导性魔力暴动。在四个德国魔法部公布的实验组里,只有一个完全成功。然而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当年参与这次实验的儿童,恐怕远不止四个,或是死亡了,亦或是出于什么原因被隐藏了......

    “古斯塔夫!”正巧,先前那个送自己“教父”去医务室的“红心10”女孩回来了,灵巧地躲开了一个想拦着她让她离开场边的助教,跑到了维希涅夫斯基身边。被禁止说话的维希涅夫斯基用眼神示意她身后,但很明显,女孩会意错了,狠狠地瞪了康奈尔贾曼一眼。法国男孩无辜地耸了耸肩。

    看台上一个早些时候出局的红心男孩插话了:“喂,贝琳达,斯古雷特是什么来头,他跟里诺斯是什么关系?”说着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场上。

    “什么?斯古雷特?路德维希那个小恶魔在场上?我之前怎么没见到他!”女孩的反应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她的视线在演习场上来回搜索。

    “那小孩藏起来了。”贾曼告诉她,“准确来说他一直就没露面过,如果不是刚才弗林斯先生警告他,我甚至不知道是被谁偷袭的呢。”说着,他抬起右臂把渗透了血迹的绷带亮给女孩看。看见她的表情似乎并不惊讶,贾曼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古斯塔夫躺在这里就是因为他的‘冰棺’。”

    “什么?真的么,古斯?”女孩看了脸色依旧苍白、体温还没恢复的维希涅夫斯基一眼,猛地回头盯着场上正用强击咒语逼得马奇南斯无暇还击的莱特,不自觉地喃喃道,“路德这个疯子,‘爷爷’会送他去见上帝的。”附近几个七年级的学生的哧哧笑了,她说的“爷爷”指的就是她的“教父”的“教父”格瑞斯莱特,“不败的查理曼”。

    “喂,贝琳达,你还没解释这个斯古雷特是怎么回事呢。‘惨剧’的幸存者不是只有小里诺斯一个吗?”趴在栏杆上的勒杜忍不住插嘴问道。

    “闭嘴,勒杜。”女孩用法语骂道,“在塞拉原谅你之前你得称呼我舒马赫。”

    理亏的男孩抿了抿嘴,有些不自在地直起腰碾了碾脚尖。贾曼咯咯笑着接过了话头:“所以说,斯古雷特是第五个?”

    贝琳达舒马赫马上就明白了聚在这边竖着耳朵的同学们都在好奇什么了,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没有第五个,四个就已经够严重了。里诺斯是那个成功的,路德维希斯古雷特是那个差点成功的。如果硬要归类,他是那两个死亡实验体里的一个。后续连锁反应的代价太大了,因为他出了意外,‘惨剧’才被完全终止。”她抬手向看台上的好友们打了个招呼,“西尔维娅,你的叔叔以前在魔法事故司,不是吗?”眨了眨眼睛,她把包袱扔给了好友。

    “是、是的。”一瞬间被无数的目光盯着,西尔维娅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同学们,“我也是听叔叔说的,其实在第一个儿童死亡后实验就被停止了。剩下的三个里面有一个出现了失控的迹象,最终失败了。原本有五年的观察期,但是斯古雷特在第三年的时候出现了非常剧烈的自我排斥反应,实验就被完全禁止了。因为当时所有治疗师都诊断他没有生还希望了,所以在最终报告上的死亡案例是两个......”女孩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四周都在议论纷纷。

    “西尔维娅穆勒,她是理查德穆勒的侄女?”邓布利多点了点头,金斯莱若有所思。

    穆勒家族一直以来是德国纯血巫师家族中的中立派,而半年前理查德穆勒与其兄长奥特穆勒有过一场激烈的争执后决意脱离家族。不出两个月,这位曾经三次因“不合群”而被调出傲罗司的原特殊任务分队队长就升职为德国傲罗司的副司长,其中蕴含的意味也就不言而喻毕竟德国魔法部傲罗司一直是圣徒长老会盯紧的一块肉。

    曾经经历过几次跨国合作,金斯莱跟理查德私下也算是关系不错,对于这位曾经的清流傲罗归顺圣徒,他也只是暗自唏嘘。此时在看这段属于穆勒小姐的记忆,金斯莱也就明白穆勒家主暗自与凤凰社取得联系的意图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中立,在势力交错的德国魔法界,穆勒家只是在极力避免卷入圣徒暗斗罢了。

    “这个‘里诺斯’是萨缪尔耶格?”金斯莱忽然问道,他所知道的三个存活的实验体里并没有一个叫做里诺斯的孩子,但联想到小耶格的父亲叫做里诺斯耶格,他马上做出了判断。

    “是的。”邓布利多没再说什么,但金斯莱的直觉却告诉他并不简单。实验体不止四个,就他们所知道的,还有萨尔茨堡黑兹利特家族的长孙威利。而这所有的实验体中,毫无疑问,有一个是l.g.s传说中黑巫师格林德沃亲手教导的学徒,也是圣徒间暗中崛起的新势力。

    “来了,注意!哎哟嘶”康奈尔贾曼忽然喊了一声,然而抬手的时候似乎牵扯到了伤口,他放下右手又举起了左手,吸引了观众们的注意,“接下来,哈罗德的重大失误!都要好好地记住哦!哈哈哈哈......”男孩爽朗地笑着。

    仿佛印证了他的话,眼见着哈罗德马奇南斯防守上的漏洞越来越大,格瑞斯莱特的一个锋利的咒语甚至割开了他腰侧的袍子。

    突然,“红钻王”回身一道以“石刃雨”作为反击,仿佛是在反驳场外的好友似地,又拉开了距离。

    然而,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马奇南斯并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有继续躲避,而是朝着离莱特站位偏离了三米左右的地方速射了两个咒语偏差远得让看台上的观众们都不认为他是在攻击“红心王”。

    确实,他另有目标猛地回身后撤了两米,马奇南斯又朝着他原先背后的位置释放了两个大范围的攻击咒,就像是在攻击什么看不见的对手。

    但是,很遗憾格瑞斯莱特才是他现在的对手。

    “哦啦啦......”贾曼煞有介事地捂着眼睛,从指头缝里看着场上。

    红发的男孩脸上没有表情,他垂下握着魔杖的手,却朝着马奇南斯抬起了左手。一瞬间,火焰如同从他身上冒出来似的,沿着他的手臂化作一道火柱直指他的对手。

    “嘶”好几个学生同时倒吸了一口气,贝琳达舒马赫缩了缩脖子:“龙焰,他是真的在生气。”

    没了刚上场时的好心情,格瑞斯莱特此时一点也不想体谅对手。抛开了难缠的马奇南斯,他的火焰开始无差别地攻击着场上的任意一个角落。

    马奇南斯在冰水融化的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在实战导师的协助下扑灭的身上的火。被助教抬到看台边,他的好友还在旁边开他的玩笑“幸好你头发短啊,哈罗德。”

    维希涅夫斯基看着被抬到他旁边的马奇南斯那副灰头土脸的火烧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紧接着如同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咳了起来,被助教狠狠地拍了两下。

    不少学生都从看台上探着头去看马奇南斯,袍子和衬衣被撕开的男孩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为情,虽然半边身体因为烧伤疼得厉害,但他多少还是忍着那刺疼的伤口对助教提出要求:“格雷科先生,我的脸没有......”年轻的助教冷着脸,不由分说地把一团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橘黄色药膏拍在他的脸上。贾曼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马奇南斯翻了个白眼。

    “我是没料到,莱特速度有这么快。”半边身子涂满了药膏的马奇南斯叹道。

    “不不、是你被骗了,他根本没动。”贾曼嘴角勾起一抹有点恶作剧意味的笑,仿佛是他肚里的蛔虫似的,勒杜在看台上吹了一声口哨,“说说你刚刚怎么敢用自己的后背对着他吧。”

    “什么后背?”马奇南斯一脸惊讶,但是格雷科助教没让贾曼继续钓大家的胃口,他说道:“别动,睁大你的眼睛。”他轻轻抖了抖魔杖,一些细小的粉尘从男孩的脸上、眼睛上浮起,落到了贾曼递过去的白手帕上,黑色的、十分显眼。

    “这......那个蝴蝶!”马奇南斯马上就意识自己失误在哪里了,但是格雷科助教按着他的脑袋又仔细检查了几遍,确认没有残余后这才放过他。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尤里斯科特挤进了栏杆边的一群七年级“鲜血”里嚷嚷着探头探脑,贾曼把手帕打了个结,扔上去给了勒杜,“真的是幻鳞粉!三加隆一克!他怎么舍得用!”手帕传到了斯科特手里,这个“黑金”男孩一脸惋惜地捧着不愿意松手,身后坐在看台上的同伴们都多少觉得有些丢脸。

    “你可不值这个价呀,哈罗德。”贾曼咯咯笑着,这种时候还不忘调侃一下自己的好友,“他是对着莱特用的,你是捎带的。”

    “捎带了一个‘王’,你可以开香槟庆祝了。”马奇南斯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他半边身子疼他肯定要给笑个不停的贾曼几拳,最终只是一歪脑袋干脆躺地上了。下一秒他就因为压到了背后的烧伤疼得直吸气,一侧身子又看见维希涅夫斯基那憋笑的脸,没好气地动了动腿作势要踢。

三八、狂妄的小丑

    此时场上的战况似乎没再有太大进展,仅剩的几个学生似乎都有了默契,一边躲闪着,一边牵制格瑞斯莱特。而“红心王”似乎将目标定在了那个没有踪迹的小斯古雷特身上。火焰四处游走着,有几次似乎捕捉到了蛛丝马迹,波动的魔法流中隐约显出了一个黑袍的身影,但很快又消隐不见了。

    石墙上的图案还有最后五个,看台上几个七年级的学生甚至开出了赌局,赌四强是哪几个。比起场上人多的时候观众们都在呐喊助威,此时观战的学生们都在各自闲聊着。

    似乎是被身边几个“黑矛”的议论惹烦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黑矛王”瓦吉姆伊万诺夫忽然出声了:“注意你的语气,盖文,斯古雷特是中立家族。”男孩的声音十分低沉,微微扬起的下巴显得气势十足,他没有去看低头道歉的同伴和望向他的其他学生,而是注视着场上,“他是贤者的后裔。”他不咸不淡地说道,忽然勾起嘴角,“如果他敢与莱特对决,我愿为他助威!”几个“黑矛”的男孩相互对视一眼,发出两声大喝,长杖在地上发出整齐的“咚、咚”声。

    一瞬间,看台上变得剑拔弩张,离得稍近的几个“红心”后撤了几步,瞪视着他们。场边的舒马赫发出“啧”的一声,被半坐起的维希涅夫斯基拽住了手。

    “黑矛王”的明确表态让不少人感到惊讶,但就在这时,“黑叶王”康奈尔贾曼忽然“啪”地一捶手,一边嘶嘶地摸了摸扯到的伤口,一边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哎哟、嘶既然连瓦吉姆都这么说了,那我出五个加隆赌斯古雷特赢好咯。克里斯,你先帮我垫着!”一瞬间舒马赫的仇视对象就换了,“哎哟!贝琳达你别瞪我呀,我想看看被点亮的小丑呢,嘿嘿,我还从来没看见过呢。”快活的语气和笑声让一下子气氛就又活起来了。

    不是“鲜血”的学生使用的是没有身份的小丑牌,而当他成为最终的成为胜者的时候,墙上仅剩的属于他的这个小丑就会被点亮,变成绚烂而华丽的彩色小丑。这并非前所未有的景象,但在“王权争霸”改为一年一度半官方的活动后却也再未曾出现过。太难了,毕竟这个活动的俱乐部友谊赛性质减少后,更像是一场竞技,残酷的决斗竞技。而在混乱中,人们总是会优先排除异己,“鲜血”会选择先将其他班级的学生逐出场地,而不同的“花色”中竞争更是激烈,就如同不对盘的“红心王”和“黑矛王”。

    贝琳达舒马赫气鼓鼓地瞪着贾曼,大声道:“‘卡尔大帝’是不败的!”

    “‘卡尔大帝’!我们的荣光!”看台上的“红心”们应和着喊道,长杖整齐地敲打着地面。

    毕竟格瑞斯莱特是场上仅剩的“王”,一瞬间“红心”的气势就压倒了其他,气氛一瞬间又有些凝固。

    意识到是自己的话把稍微缓和的气氛又压下去了,贝琳达舒马赫撇了撇嘴,用有些惋惜的语气说道:“当然,我也不想看见小路德维希被打就是了,‘爷爷’生起气来可不会管对手是不是小孩子。”她气鼓鼓地嘟着嘴。

    随着人群里的几声轻笑,凝固的空气又开始流动。抬头看了一眼看台的弗林斯教授暂时是不用担心这群不安分的观众在上面打起来了。

    没一会儿,最后一个“黑叶”因防守失误出局了,看台上几个学生发出了欢呼,似乎是赌对了。贾曼一脸惋惜:“今年四强居然没有我们的人,我一定是历代最悲惨的‘亚历山大’。”他朝马奇南斯伸出手。

    “算了吧,去年还是四个‘红心’呢。”马奇南斯拽着好友的手站了起来,看了脸上已经恢复血色的维希涅夫斯基一眼,继续对贾曼道,“你受伤的那一刻我还以为今年会有两个‘红心’呢。”说着他抬起没有烧伤的右手,看台上一个“红钻”会意地朝他扔来了一只长杖。

    最先出声助威的是“红钻”,在他们的“王”的带领下,整齐的敲打声与呼号声宛如北欧战士们那激昂的战前歌舞。场上仅剩的“红钻4”女孩感激地朝场边带伤的“红钻王”点了点头。看台上,似乎是她的朋友们,几个女孩甚至扯出了一件龙飞凤舞地用闪光颜料写着她名字的斗篷。“黑矛9”的男孩则是朝看台上以瓦吉姆伊万诺夫为首的“黑矛”同伴们鞠了一躬。

    助威声最大的,不用说,自然是“红心”们。他们的呐喊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查理曼’!胜利与皇权同在!”

    “‘卡尔大帝’!我们的荣光!”

    “火焰指引着胜利之光!”

    格瑞斯莱特微微颔首,嘴角终于微微有一些笑意,但眼神依旧冷冷冰冰。看台上又是一片欢呼,仿佛胜利已经属于“红心”。

    等到所有的欢呼声都渐渐低下去,角逐就要开始的时候,康奈尔贾曼忽然冲着场上喊道:“勇气!路德维希!五个加隆!”

    人群爆发出一阵大笑,先前没有机会呐喊欢呼的“黑叶”们仿佛一瞬间都找到了理由,他们整齐地敲击着长杖,像模像样,但喊的确实七零八落有的喊“斯古雷特”,有的喊“路德维希”,还有的喊“五加隆”。甚至还有一个错喊“路易斯”的,被同伴们按着脑袋揉了一顿。

    先前被谢尔盖科罗温捂着嘴巴的尤里斯科特终于不用担心给他的小后辈助威会被“鲜血”们揍了,然而他挣脱了友人的手臂刚喊出一句“黑金”就被旁边两个六年级的“鲜血”按到椅子下面去了。

    看到这,别说西尔维娅等几个女孩都笑成了一团,连金斯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即使是教育理念的不同,这些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也只是还没成年的孩子们,他们也如世上所有的少年少女一样,会嬉戏、会打闹。

    随着看台上逐渐安静下来,短暂的休战结束。第一个出手的竟然是那个“红钻”的女孩,锐利的穿刺咒直指“红心王”,表明了她的决心。

    格瑞斯莱特闪过了那三个连击的咒语,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周,似乎是在寻找那个一直没有现身的小男孩。无果,视线最终落在了对面女孩的身上,他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挑战,身边兀然腾起了黑色的火焰。

    “魔鬼火......可怜的马瑞娜。”贝琳达舒马赫叹了口气,“说好这次对女士要温柔啊。”但一旁的古斯塔夫维希涅夫斯基却仿佛松了口气。

    只见莱特忽然将双手举起,左手掌与握着魔杖的右手在猛地前后相击,脚下的黑焰如同巨大的海浪一般跃起,猛地灌向对手。看台上一阵惊呼,他们都知道莱特的能力,可这样强大的势头还是第一次见。

    然而仿佛是莱特还记得跟舒马赫的约定,那个被一瞬间击退出场的女孩在地上翻滚了两下,被助教扶起后却发现丝毫没有烧伤。

    她的好友们跑下了看台,围在她的身边发出一阵阵“哇”“哟”的惊叹,还故意用神秘兮兮的眼神打量着她跟场上的莱特。女孩涨红了脸,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好友,抿着嘴,抬头朝场上已经没再看她的红发男孩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跟着同伴们匆忙地跑开了,甚至忽略了一旁提出要她去医务室做检查的助教。

    “你忘了魔鬼火的控温性。”终于恢复声音的古斯塔夫维希涅夫斯基无奈地对目瞪口呆的贝琳达舒马赫说道,声音还带有一点嘶哑,“看吧,你很快会收获一堆‘奶奶’的,贝琳达宝贝儿。”

    看台上忽然一阵惊呼,目光回到场上,舒马赫猛地抽了一口气:“嘶我现在请他对小孩子温柔一点,你说可能吗?”

    路德维希斯古雷特,这个胆大包天的新生,趁着那个“黑矛9”在戒备“红心王”时、趁着“红心王”的注意力在另一个对手的身上时,非常果断迅速地出手了。

    那个正庆幸自己躲过了魔鬼火的“黑矛”在男孩现身的一瞬间,就被脚下无数蔓延的荆棘包围。能够成功打进四强,这个七年级男孩的实力并不弱,几乎马上使出了“盔甲护身”。那能够穿透盾咒的荆棘似乎只是一层幻影,然而下一瞬间却将它们的“猎物”紧紧缠绕。

    随着猛然绽放的无数鲜红蔷薇,哀嚎声戛然而止。一个“蔷薇的挽歌”。

    金斯莱瞪大了眼睛。看上去像是“荆棘丛生”的改良咒,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咒语。能够穿透“铁甲咒”的,一般都是极为强大且狠厉的咒语,或者是盾咒施术者无法承担的巨大冲击力。无论是魔咒还是物体,少有能在盾咒的阻碍下不偏离。还是说,这是幻影和符咒的结合?施咒只是佯攻?没有看见确切施咒的情况,再多的猜测也只是徒劳,而他来不及深思,只能暂时记下。正如邓布利多所言,路德维希斯古雷特确实在魔咒领域有着绝佳的天赋和创造力。

    此时,先前一直没有现身的路德维希斯古雷特终于出现在了场上。男孩站在与“红心王”正对面的位置上,直直地盯着格瑞斯莱特,随意般地挥了挥魔杖。原本已经昏迷的失败者被甩出场地,撞在场外的墙上直挺挺地摔落。

    黑色的荆棘化作粉尘,无数吸收了鲜血的花瓣一瞬间零落了一地。场上的冰与水早被火焰蒸干了,在黑色火焰的映照下,空旷的场地上那鲜艳的花瓣十分突兀。

    一如黑发男孩的出现一样,突兀。

    作为“暗杀者”,这应该是路德维希初次真真正正站在众人的眼前。哪怕是败于他手的“黑叶王”康奈尔贾曼,此时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击败自己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小男孩”他看上去仿佛也就**岁的模样,干净利落的短发,和一身象征新生的黑袍。

    “我真的很高兴见到你,格瑞斯莱特。我是路德维希斯古雷特。”

    略显稚嫩的声音在空旷演习场上响起,金色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无惧无畏地与那双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的赤瞳对视着。

    墙上仅剩的两个图案开始变形放大,并列的是去年已经登顶过一次的“红心王”和黑而深沉的“小丑”。紧接着,一个个小小的图标出现在它们的下方,那是他们的击杀名单。

    “红钻随从”、“黑叶王”、“红心随从”、“黑叶7”、“黑矛9”,比起“红心王”下面那长长的击杀榜,这几个名字只能算是寥寥无几。但,也是分量十足。里面有一个“王”和两个“随从”,小斯古雷特挑选的都是实力相当不错的“猎物”。更何况,还有那些并非被他击败却是因他而失败的学生就如同记在莱特击杀名单下的“红钻王”哈罗德马奇南斯。而谁都没有忘记,眼前这个看上去还不到入学年龄的男孩仅仅是个新生。

    看台上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这是今年“王权争霸”的最后一幕,一场真正的决战!

    此时此刻,并没有多少人认为那个小个子男孩会赢,但比起给有着“不败的查理曼”称号的莱特助威,他们更愿意去给这个胆大包天且运气极佳的小家伙鼓劲,即使他注定会失败。

    对,运气。不仅是实力,是准备,更是运气。

    “王权争霸”并非是单一的一对一决斗,其中包含了协作战斗、伏击偷袭、联合防御等等技能的运用,更像是一场越野实战与室内决斗的结合。局限小,手段广,所以竞争更加的激烈。

    之所以有着“混战”之称,并非仅仅是因为上场选手可以随意攻击,而是因为并不限制攻击手段你可以带兵器、带药物进场,只要你有机会用。就像先前场上唯一穿着深蓝色长袍的魔法药剂制作实验特长班学生,擅长毒雾操控却在防御上有着相当大的短板,借助魔药和毒剂的爆发式攻击确实在一定范围内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很快也被送下了场。当然这里面也有他袍子的颜色在“鲜血”中过于显眼的原因。

    其实,不少家境不错的学生身上日常佩戴有魔法饰品,它们很多都带有防护咒语。但在“混战”场上能够保护身体不受伤害却并不是胜利的绝对保障,脱离场地或者魔杖脱手都是出局一个缴械咒或是强击咒就完事。

    虽然路德维希先前并没有露面,就像康奈尔贾曼所说,他是个擅长隐匿的“刺客”。而从他的几次攻击来看,再加上在场“黑金”们的证言,这同样是个相当擅长用魔纹伏击的小家伙。不少人都在好奇着,这个敢于站出来、站在“不败的查理曼”面前的新生,究竟还藏了多少底牌,身上究竟还带了多少符文。

    魔纹在实战中的运用并不罕见,但在熟悉了同学间的战斗风格后,小斯古雷特带给他们的,是一种新的战斗风格,即使他失败了,这也是新的实战经验。

    不过,失去了隐匿的庇护,小斯古雷特在一对一对决中可占不了多少好处,即便手上有现成的魔法阵,能否施展出来也是个问题。在决斗中继续使用隐踪的咒语?别说笑了,“红心王”莱特本来就擅长追踪,先前场上还有别的干扰,他就能追踪到小斯古雷特的踪影,现在对手仅有一人,精神集中的情况下很容易就能看破匿踪的幻术。这次,在战斗中小斯古雷特还来得及用魔纹伏击吗?

    大家虽然都在鼓掌助威,但并不看好这个走运的新生。

    “他能撑十秒我请他喝一周的酒。”看台上,欢呼声中一个六七年级的红心一边拍手一边玩笑道。

    “啧啧,烧伤忌酒。”他前排一个同样穿红袍的男孩咂着嘴回头说道,近旁的同学都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小斯古雷特的惨败。

    “快闭嘴吧,十六周岁以下禁止酒精。”一个深蓝色袍子的姑娘给了那个“红心”男孩狠狠一肘击,但脸上的笑意表明她并不是一本正经地生气。他们看上去很亲昵,但不是情侣,相貌上看很可能是兄妹,或是堂兄妹。

    “嘶、那就牛奶吧。”男孩一手下肋,一手一摊。大家都笑着,不知道谁说了句“多喝点奶,长得像斯库拉松。”“黑矛王”旁边一个趴在栏杆上的男孩直起腰,回头狠狠比划了一个粗鲁的手势,但表情也在笑,并不因同学开玩笑而生气。他的个子是真的高,站直了绝对超过两米,比伊万诺夫和莱特还高。这个北欧男孩没有披外袍,而仅仅穿着立领的短款制服,显得腿更长了,马琳娜小声对伙伴们嘟囔道:“斯古雷特不知道有没有斯库拉松腿高。”西尔维娅和几个女伴都嗤嗤地笑着。

    “不知道两个他加起来有没有十六岁。”一个蓄有少量胡须的七年级“鲜血”笑道,这是在笑小斯古雷特的外貌,毕竟怎么看都像个学龄前的儿童。在他的同伴们的大笑声中,他对近旁一个拿着羊皮纸走来走去的男孩道:“我压三分钟。”说着抛过去一个金币。

    大家都在嘻嘻哈哈,不少先前没有押注的人都在决战前这短暂的停顿里抓紧时间押注。不过偶除了早前压了路德维希获胜的“黑叶王”康奈尔贾曼和几个跟他一样玩笑地押注的好友,后面押注的都是不约而同地赌注几分钟内能够迎来今年的争霸结局。

    “八......十、十分钟。”尤里斯科特,犹豫了一下,递上了一枚金币,稍微加强了一点语气,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压十分钟!”他固然想路德维希赢,但又不相信会赢,但出于一种内心的骄傲,他压了迄今为止最长的时间。大不了就是一枚加隆而已嘛,他这么说服自己。

    “压他赢啊,尤里!”认识这个“黑金”男孩的“鲜血”们大肆起哄道,“压他赢!压他赢!”

    “我、我又没认为他会输!”尤里斯科特狡辩道,“十分钟就是实力!”

三九、篡位的小丑

    被看破的幻术、被逐个拆除的陷阱魔纹、被火焰追踪到的身影......场上的每一秒钟都在将十一岁男孩压向劣势。空旷的演习场上只有两人,然而燃烧的地面上甚至没有落脚点。

    比起几乎毫无损伤的莱特,此时的路德维希斯古雷特可以说是狼狈不已。

    他黑色的外袍在决战开始的第一分钟里,早已作为“替身”被撕得粉碎,衬衫的左边袖子被火烧掉了,在魔鬼火的相互抵消下,他勉强保持了没被莱特的火焰灼伤。赤焰与黑焰的交织,比体力消耗更加严重的是过度流失的魔力。

    除了场上的两人,场外一名实战导师、八名助教,以及坐满了观众席的学生。从场内两人持杖对立行礼,到决斗正式开始,第一个分钟过去时没有人太多的惊讶,甚至小斯古雷特惊险地用外袍作为替身躲开了致命的龙焰时,他们还在三三两两地交谈。只有助教们在紧张着准备救援。

    而三分钟过去的时候,不断被察觉本体的小斯古雷特虽然消失的时间越来越短暂,但依旧能够凭借各种幻象从莱特的攻击中逃离。火焰开始满布全场,随着一个接一个的魔纹节点被火焰燃烧显形,看台上有学生开始惊呼,有人震惊、有人惊喜。

    五分钟,以左臂被火焰击中为代价,飞散的冰锥碎片划过了莱特的额角。有人已经不再交谈,专注于场上的一举一动。伤口很小,但“红心王”更加愤怒了,火浪再一次从他脚下跃起,全方向跃溅。滚滚的热度下,火光照亮了整个演习场,而小斯古雷特再一次地从火焰中消失了。

    “天才(brilliant)。”贾曼喃喃道,他朝好友问道,“看到了吗,哈罗德?那个火焰。”有着“血色先锋”之称的莱特家族以擅长火焰咒语而闻名,格瑞斯莱特更是超越前人的天才。在跟他对战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想在鱼前卖弄游泳技术,而贾曼和马奇南斯已经是少有的能熟练运用元素咒语压制莱特的火焰的同级生。利用魔鬼火的控温性,用魔法火焰抵消魔法火焰,小斯古雷特是第一个。无论是他本身就掌握了这种诀窍,还是方才从莱特的对战中现场总结出的方法,眼下这个年仅十一岁的男孩,确实有着相当了不起的天赋。

    然而接话的不是马奇南斯而是一个穿着金棕色袍子的七年级学生:“那是当然的,贤者后裔斯古雷特的‘辉煌(brilliant)’。”他把玩着腰侧垂挂下来的一串像是占星用具的挂饰,侧头朝他身后另一个“黑金”男孩笑道,“梅肯海姆先生现在最想咬的肯定不再是你了,贡萨洛。”德姆斯特朗的古代魔文教授梅肯海姆达赫泰兹任教已有超过两百年了,是一名有着伯爵封号的吸血鬼。

    马奇南斯回头看了一眼,略略有点惊讶:“什么时候来的?”随即少有地笑了起来,很明显这也是个跟他关系不错的朋友,“现在有个跟你一样神出鬼没的家伙了。”他指了指场下再次被莱特追查出踪迹被迫显身的小斯古雷特。棕袍的男孩不置可否。

    八分钟,克里斯蒂安勒杜带头,他的好友们都拿起长杖开始助威,赞赏中带有点玩笑的意味。其中康奈尔贾曼专注地观察着场上火焰的动向,手中的长杖敲击得有些漫不经心。“红心”们回应着这种挑衅,但同样并没有特别的振奋。反而先前说愿意助威的“黑矛王”什么都没做,紧紧盯着场上的格瑞斯莱特。

    十分钟!

    随着勒杜的怀表报时,即便小斯古雷特此刻已颓势尽显,所有人都知道一个新生在跟“红心王”的对决中苟存了整整十分钟!

    助威的声音逐渐消了下去。试问在场有多少人,能够在与“不败的红心王”的一对一战斗中真正撑过十分钟,不足一个手掌便能数过来。即使莱特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体力,但眼下这个小斯古雷特只有十一岁。

    与助教们的紧张、学生们的震惊不同,实战导师弗林斯反而露出了微笑。太久了,继希尔德施米特毕业后,再没有谁跟格瑞斯莱特一样有着这样绝强的战斗意识。这才是真正的全力一战,超出极限的发挥。是的,即便眼前这个男孩比同龄人提前了整整六年接受魔法启蒙,但还没发育的身体极限摆在那里。即便准备了非常多的符文法阵,但无论是体力和魔力,小斯古雷特远远比不上已经成年且经验丰富的莱特。

    更何况,魔纹会有用尽的时候。

    轻笑着,火焰中心的格瑞斯莱特举起魔杖,指着场上一处:“最后一个。”在禁魔涂剂的掩护下,那里有一个用石刻咒直接烙在地面的雷击阵。

    然而在他出手拆解前,联锁的雷击魔纹运转了起来。

    闪现的雷霆在场上转瞬即逝,落雷阵被提前触发,是为了防止魔纹被吞噬拆卸而选择自毁?格瑞斯莱特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

    已经没处可躲了,不是?出来吧!笑意带着狰狞,红发的男孩朝着他已经感知到的方向挥出了魔杖,快速地念出了咒语。

    深红的魔咒飞向前方,一瞬间破开了幻象,直击那个小个子的身影。

    仿佛结局已经注定!

    然而,仿佛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被击中的身影完全破碎开来。一个镜像幻术。

    几乎在他施咒的同时,另一个清晰的念咒声音就在他的身后:

    “除你武器”

    赤杨的魔杖脱手飞出,而被咒语击中的格瑞斯莱特因为冲击力而半跪在地。魔杖旋转着落到了地上,杖头迸出了火花。红发男孩用手撑住地面回过头,额角流血的伤口衬得他的脸色在火光下分外苍白,赤红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屈辱、甚至是恨意。

    “红心王”的图案消失了!两年内在任何决斗、对战、擂台俱乐部中未曾有过败绩的“红心王”,失败了!

    同时,色彩如同有生命般爬上了黑色的小丑它被点亮了!

    “十一分三十四秒”空洞的报时声来自勒杜的怀表,此时这个一向活跃的男孩只是愣愣地把怀表举起,脸上的表情满是惊讶,他的好友正勾着他的脖子在旁边大笑着。

    看台上的人声有一瞬间的停顿、下一秒,瞬间爆发的欢呼声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一个“没有身份的小丑”不仅在与“红心王”的决斗中撑了五分钟、十分钟,甚至是在一刻钟之内打败了这个有着“不败的查理曼”称号的莱特,整个演习场为此沸腾。

    离两个“不存在”的观众不远的地方,记忆的真正主人西尔维娅穆勒正用双手捂着嘴巴,发出了无声的惊叫。

    路德维希斯古雷特背对着这边的看台,看不见他的表情。男孩没有外袍,衬衫左袖被火烧短至肩膀。比起几乎无伤的莱特,喘息着的小斯古雷特看上去狼狈得不像是个胜利者。他卷起袖子的右臂自然下垂,手里还握着魔杖。

    虽然是早已知道了结果,但一瞬间的局势反转还是让金斯莱瞪大了眼睛。在那一刻他似乎觉得男孩会欢呼,或是转身向看台致意但是没有,路德维希斯古雷特就这么站在那里,似乎一直盯着格瑞斯莱特。

    直到被那些拥到栏杆前的学生们挡住视线,傲罗依旧没有看见那个越来越模糊的少年脸上的神情。

    场景开始转换了,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绚丽的小丑和它下面的击杀名单:“红钻随从”、“黑叶王”、“红心随从”、“黑叶7”、“黑矛9”,以及“红心王”。

    演习场最终从金斯莱的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长长的走廊,粗糙的石壁上像在演习场内一样,燃烧着无数的火把。几个四年级的女孩子聚在一间教室的门口,在书包里摸索什么,不断有学生从她们身边敞开的门里出来。她们在说着什么交作业的事情,金斯莱从中认出了手拿飞天扫帚的贝琳达舒马赫。

    还没从方才的震撼中完全脱离出来的金斯莱忽然发现邓布利多正看着自己,思索了片刻后他说道:“莱特轻敌了,否则路德维希不会赢得这么轻松。”而他认为那个聪明的德国男孩很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没有欢呼庆贺,或许还在惋惜这个想法让金斯莱自己有些惊讶。

    “侥幸,太过于幸运。”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莱特是轻敌了,但他的实力远在路德维希之上。”

    金斯莱皱了皱眉头,他认为单从路德维希的行动和运用魔咒的技巧上来看,比起莱特只是稍欠火候,但是那种刁钻的进攻方式和出其不意的陷阱使他在一对一的决斗中不落下风,更何况那得心应手的幻象咒,连当了这么多年傲罗的金斯莱都忍不住为这个年仅十一岁的男孩赞叹。

    邓布利多却对金斯莱道:“你是站在了成人的角度,但路德维希只有十一岁,实验能让他较早地学会控制魔力却不能改变他的魔力值水平。”

    魔力值水平,是一种不可测得的、无法确切判定的数值,上千年来猜想无数却没有一个确切的证据证实它究竟跟血统还是魔法启蒙水平有关。但魔力值,确实关乎了一个巫师的一生。简单可以解释成魔力的容量,却又不能以容量概括。现在已知就只有随着巫师的成长,在经历了如青春期的第一个魔力增幅之后,魔力会越来越醇厚。

    但很多小巫师无法顺利施展魔咒并非是因为魔力值的不足,相反,是因为魔力控制力的不完善。随着学校的教学和训练,他们在一步步摸索的魔法实践中,逐渐地学会了控制。而在这自然的成长过程中,他们的魔力值也在一点点积累,直到他们长大成人。

    然而,五岁就在“引导性魔力暴动”中学会了控制魔力的路德维希却不一样,用容器作为比喻的话,他的魔力容量确实比同龄人要稍高,但不同的是,他是一只广口瓶这就意味着他会比同龄人更容易地把魔力释放出去。比起即使正确念出飞来咒也召不来纸片的同班同学,路德维希甚至可以用飞来咒把弗立维教授从讲台上召到到教室最后一排。(当然,他没这么尝试过,这会给斯莱特林扣分的。)同样的魔咒,他施展时的强度能比得上成人。

    有一点,邓布利多不知道,甚至路德维希自己也不知道。格林德沃曾经封了这小子的魔力扔进原始森林训练时,就是考虑到他可能永远都只是个小不点,没有丰厚的魔力值作为倚仗。不过从这一年路德维希的蹿高速度上来看,他不是停止了成长,而是幼儿期缓慢。

    更庆幸的是,在他的导师一次次的强制训练中,路德维希原本就极具天赋的魔法控制力得到更深一步发展现在课堂上展示魔咒时,他能把咒语很好的控制在“比大部分同学要稍好一点”的位置,不至于过分出色。

    但在实战上不同没有人会在战斗中还耗费精力去控制魔咒的强弱。

    金斯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相较于魔咒,魔纹没有即时控制性,却是可以预先画好。路德维希在演习场上埋下“陷阱”大约也是出于弥补自身不足的考虑。随着他跟格瑞斯莱特的决斗持续下去,被追踪到了魔力痕迹的他反倒是在隐匿踪迹上耗费了更多的精力。而一个个埋伏的陷阱被破坏或是暴露出来,也就意味着他在逐渐滑向劣势。

    “那个镜像魔纹,”傲罗敏锐地察觉到了当时扭转结局的那个关键点,“是袍子被撕碎的时候落下的。”路德维希在最后关头的那个镜像魔纹误导了他的对手,就是那一瞬间的功夫,他的缴械咒让他反败为胜。格瑞斯莱特的过分自信让他疏忽了,也正是这一点,让原本失去了所有优势的路德维希给了他最后一击,彻底将他拉下了不败的神坛。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脱下袍子的,或许是更早的时候,但那也是他最后的防御手段了。”邓布利多摸了摸胡子,长长的胡子随着他的嘴角动作抖动着,“莱姆斯形容他非常擅长幻象咒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呢。”他在笑着。

    “幻象咒,”金斯莱低沉的声音盖过了女孩子们的叽叽喳喳,“圣徒们会暗中训练那些有潜力的少年,作为‘黑龙’的后备,我认为......”

    但邓布利多截断了他的推测:“确实。但,我想他们对路德维希的期望远不止此。”

    这时,几个女孩子似乎已经完成了作业的交接,挥手向捧着一沓羊皮纸的西尔维娅告别。浅棕色头发的女孩朝迫不及待前往魁地奇球场的同伴们点了点头,朝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两个男巫跟了上去。

    此时的“黑龙”虽然远不及五十年前在欧洲战场上驰骋之时的规模,但在圣徒间仍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威慑力量,在经历了十年前圣徒内部血洗之后,改头换面的“黑龙”更大的作用是对内部的监控和震慑。自从那次“龙首”换代后,不看出身的苛刻甄选和残酷的竞争,更是让这个名义上的“护卫队”成为了年轻的精英巫师们的聚集地。

    更高的期待吗......可比这更高的还能是什么?魔研会、长老会、亦或是......圣子?

    金斯莱没再说什么,走廊的尽头伫立着一个鲜红的身影格瑞斯莱特。

    西尔维娅也看见了这个让她倾心的男孩,她轻快地走去,心里或许想着如何自然地打招呼。

    然而在她接近的一瞬间,莱特抽出了他的魔杖

    禁锢咒、锁舌咒几乎没有间隔地发射出来,一瞬间就控制了女孩。格瑞斯莱特面无表情地按住了西尔维娅的肩膀,眼神冰冷地上下扫视了一番,视线在她怀里的作业上停留了一下,最终用魔杖在表情惊慌的女孩头上轻敲了两下忽略咒或是隐藏咒。

    被莱特抓住肩膀拽到身前的西尔维娅渐渐涨红了脸,可她马上就知道他为什么站在长廊的这头一动不动了

    长廊的尽头连接的是另一条与它相垂直的长廊,更加宽阔,也更加高耸。而就在拐弯处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平行双分楼梯,联通着楼上楼下。这个巨大宏伟的石砌楼梯的半层墙面上,那两个耀眼的火把之间,第一眼吸引了金斯莱目光的,就是那个巨大的、深深地刻印在墙体里的格林德沃的标志。

四十、新的“辉煌”

    不过,这个存在已久的标志对于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来说显然并不陌生,西尔维娅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那群聚集在楼梯下的学生,他们身穿着深红的长袍,显然是她的同班同学。

    这显然不是一场混战,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小小身影也穿着与欺凌者们一样的红袍路德维希斯古雷特。

    男孩没有反抗,或者说是无力反抗。他只是蜷缩在地上,用手护着自己的头,一动不动,任由着那些沉重的靴底落在他的身上。台阶上散落着破碎的书籍和羊皮纸,很明显他是在楼梯上遭到了伏击。

    那群六、七年级的学生们正用着某种斯拉夫语咒骂着什么,语气里满是轻蔑。其中一个学生还抽出魔杖在手中转了一圈,嘴里说着什么,又把魔杖收了起来,在男孩身上补了两脚。

    金斯莱认出了其中两个正是先前在看台上曾经为路德维希助威的“黑矛”,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惊讶,下意识地回头去找格瑞斯莱特,却发现女孩身后早就不见那个红发的身影。

    他很快就明白了路德维希是被孤立了。这些学生很可能来自那些在圣徒向东扩张过程中受到迫害的家族,他们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向“红心王”莱特或者其他稍有权势的德国学生挑衅,转而选择对这个曾经战胜了莱特新生下手。因为“王权争霸”中“过于出色”的表现,这个男孩很可能已经被他的同胞们排除在外了。更何况,他很明显跟圣徒有着关联,这成为了他们拿他出气的又一个理由。

    这场单方面的欺辱进入了尾声,那几个高年级的男孩嘲笑着,将一动不动的小斯古雷特留在了原地,沿着台阶上楼的过程中还在那些散落的笔记上狠狠地补了几脚。

    这个场面让金斯莱这位正直的傲罗感到愤怒,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又一次感到惊讶。

    就在最后一个男孩的衣角消失在楼梯转弯处时,原本趴在地上虚弱地颤抖着的小斯古雷特忽然精神抖擞地抬起了头,歪了歪脑袋,仿佛在仔细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等那些笑声、说话声最终消失在楼梯上方时,他猛地一个翻身,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哎哟、嘶”仿佛拉扯到了哪里的伤,男孩弯下腰摸着自己的背,左右张望了一下,又仔细聆听了一会儿,仿佛这才确认附近没有别人。他随意招了招手,一根细长的魔杖就从不知道哪里飞到了他的手里。

    “血浸?”金斯莱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年轻的巫师手上看到这样处理过的魔杖,而这种无须咒语的召唤方式往往是在巫师与魔杖十分合拍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否则血浸后只会毁了一根魔杖,而且适合血浸的魔杖材质并不多,“黑刺李?不、难道是藤木?”

    “紫杉,他在《条顿周刊》的采访中提到过。”邓布利多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不是十分适合血浸,但内芯是夜骐的尾筋。”鉴于某种偏见,不少巫师都不太愿意使用紫杉魔杖,而夜骐作为材料的魔杖则更是稀少。

    “真是罕见。”金斯莱微微挑了挑眉毛,他对紫杉没有偏见,但这种组合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时,小斯古雷特忽然开始吟唱起了什么,淡淡的纯白色光芒笼罩了他的身形,是月光祝福。

    “紫杉魔杖的故事,你听说过多少个?”邓布利多忽然发问,镜片后面的蓝眼睛里是睿智的笑意。

    “生命泉,还有守墓树,大概。”金斯莱罕见地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回答,这种问题或许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都能比他更加肯定,毕竟听故事的记忆离他已经非常久远了。前一个故事他只剩下了模模糊糊的印象,传说中的贤者将紫杉手杖插入泉眼上,流出来的泉水治愈了所有的伤者,最终,相互扶持着来到泉边的双方战士重归于好。似乎是小孩子打架后,父母们喜欢讲述的一个小故事。

    “十三贤巫里只有一位用过紫杉的魔杖,而传说中他的墓上长出了一棵茂密的紫杉树,庇佑着他的子孙后代。”老巫师指的是谁,不言而喻第七贤者伊诺克,斯古雷特家的初代“辉煌”。

    眼前这个又伸了一个懒腰的男孩明显地继承了来自祖先的天赋祝福类咒语往往是无害的,但相对的,它们的见效总是缓慢的,所以现代的巫师更倾向于用魔药和快速见效的魔咒进行治疗,而祝福则用于缓慢康复。而路德维希仅仅吟唱了一遍咒语,肉眼可见的是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消失无踪了。返祖的特征不只表现在他罕见的金色眼睛和魔杖的选择上,更是体现在他的咒语天赋上。

    一边活动着肩膀,男孩走上了宽广的台阶。他没有去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书籍与纸张,而是仰头看着半层平台墙上那个巨大的标志。那是格林德沃在德姆斯特朗读书期间刻下的标志,然而百年后,当这位黑巫师早已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这个标记依旧深深地刻在这里,俯视着每一个路过这里的学生,让他们用或是敬仰,或是憎恨的眼神注视着它。

    “您在高处见到了真理吗?”他用德语问道,空旷的走廊与楼梯间回荡着男孩略显稚嫩的声音,然而没有声音回答。

    他自己摇了摇头:“我没有。”

    在路德维希转过身时,他的脸上仿佛有一瞬间的迷茫,一闪而逝。

    “魔痕显现。”他的魔杖指着地面,随着转身时手臂的惯性画过一道圆弧,一瞬间点亮了地板上那个隐藏的魔纹。

    在银白色的光芒下,那些散落的书籍、破碎的背包、以及一瓶流了一地的墨水,井然有序地飞向了路德维希脚下的魔法阵。散开的书页重新组装整齐,烧焦的或是被墨水浸染的羊皮纸在逆向恢复着,墨汁则沿着泼出去的轨迹反方向流回了正在恢复如初的水晶瓶里,甚至连他身上那划破的衬衫和长袍都在恢复无损。

    这是一个逆向恢复阵!只有在物品完好的时候立下,才能在其破坏后将其恢复到立阵那一刻的模样。与其说路德维希早就洞悉了那些高年级学生的袭击,倒不如说,他利用了他们来摆脱此时这个战胜了“‘红心王’的强者”的身份。精心策划了袭击的是那群学生,而实际上却是正合路德维希心意。

    他决定自己从“高处”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金斯莱甚至以为那个有些狡诈的男孩望了过来,但实际上他却是低下头,在那个已经失效的魔法阵上,用脚尖碾去了几个字符,用魔杖修改了几个魔纹,而后仿佛是满意了似的,用魔杖将地上的书籍收拾进书包里。

    而就在路德维希拎起书包的一瞬间他消失了。

    “显身显影!”随着一声闷响,男孩喊出了咒语。那是书包落在了地上的声音,但是却是在西尔维娅右侧的走廊上,离楼梯足足有十米的位置上,路德维希显身了。

    西尔维娅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甚至不知道禁锢咒和锁舌咒是什么时候解开的。然而这时,第二道魔咒打在了她的身上“除你武器!”她被咒语击中险些摔倒,手中的羊皮纸飞散四处。

    就是这一刻,金斯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为何。

    “西尔维娅穆勒?”女孩没有摔倒在地,她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扶了一下,而出声发问的路德维希站在她身后大约三米远的地方,用魔杖帮了她一把书包边上的那个路德维希是幻象,真正的路德维希在察觉了隐藏者大约位置后选择了绕道背后,然后用书包和幻象制作出了替身,以防止解除隐匿咒后遭到反击。正是因为他站在西尔维娅的背后才会看不见她手里并没有拿着魔杖,直接使用了缴械咒。

    “许久不见,穆勒小姐。”男孩若有所思地看着西尔维娅扶着墙壁站稳,在撤销魔咒支持的一瞬间,他忽然指着走廊念道:“人形显身!”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影子从他的魔杖里飞出,掠过了整条走廊,但没有丝毫反应,显然这里除了他们俩没有第三个窥视者。

    “你好,斯古雷特。”西尔维娅也有些惊讶,向四周望了望,她似乎一直没有察觉到格瑞斯莱特是何时离去的。

    而路德维希再次用魔杖指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容,却带着一丝丝威胁的意味:“你都看见了?”

    西尔维娅点了点头,忽然盯着路德维希的额头和脸看了看,问道:“你身上的伤......没事吗?医疗室在西侧的二楼。”看着男孩那一脸戒备的模样,她又补充说道,“从这里上去三楼‘蕾西纳尔特’室旁边是史密斯先生的房间,他从来不会多问什么。”

    “因为他记不住。”毫无起伏地嘀咕着,小斯古雷特面无表情,紧紧盯着女孩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你是在担心我?”他的语调里有一丝古怪,“我对医疗室熟悉得很呢。”他的笑容看上去很是灿烂,但金黄色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点笑意,“我通常都会把他们送到医疗室去,只可惜今天的人有点多,所以我决定让他们送我一次,却没想到他们比我更懒惰呢。”仿佛是开玩笑似的语气说着,他挥了挥魔杖,“速速收纳。”仿佛一阵旋风,所有的羊皮纸都飞了起来,整齐地一张张交叠,落在他的手里。

    低头确认似的扫了两眼,路德维希将那沓作业递向西尔维娅,女孩一边接过,一边说道:“谢谢你。”这一瞬间,金斯莱清楚地看见了路德维希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猛地又将羊皮纸抽了回来,背过手,藏在身后:“你刚才说什么?”龇开他的小虎牙,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威胁什么,但模样怎么看都是个淘气的小孩子。

    “谢、谢谢?”西尔维娅有些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我刚刚把你的东西撞在地上,你居然谢谢我?”男孩的表情看上去古怪极了,仿佛听了一个大笑话。

    “可是你帮我捡起来了,”西尔维娅有一点尴尬地笑了,“而且偷看你是我的错,不是吗?”

    这一刻,路德维希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他直勾勾地盯着西尔维娅,最终慢吞吞地把那叠作业从身后交出来,递给西尔维娅。

    金斯莱这是才察觉到那丝怪异在哪里他印象里的那个“德国炼金术未来之星”可没有“此刻”的小斯古雷特这种直勾勾的、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不加任何掩饰。确实,在先前战斗的场景中路德维希斯古雷特每每现身的时刻,都让他有种奇怪的陌生感。这时的路德维希,不像现在的路德维希。

    “谢谢。”西尔维娅再次道谢,但是小斯古雷特却没理睬她,径直走向他方才丢下的书包,捡起来往肩上一甩,朝西尔维娅来的那条走廊走去。而这时他才是真正将一直握在手里的魔杖收了起来。

    男孩忽然又在西尔维娅旁边停下了,猛地转身盯着她:“你,不会说出去的,对吗?”微微的笑容里带着恶作剧的意味,西尔维娅点了点头,气氛依旧一些尴尬,她似乎还没想好对这个小男孩说什么,但路德维希忽然用没那么生硬的语气问她:“你就从来没想过,我刚才可能会给你一个遗忘咒或者什么更加残忍的咒语吗?”看见对方有些惊讶,男孩又说道,“你太弱了,我完全能够杀死你。一个善良的人,要么成为一个强大的人,要么就找一个强大到能够保护你的人。”

    男孩转身离去了,西尔维娅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没听懂他说了什么。

    虽然作为记忆主人的西尔维娅看不到路德维希此时的表情,但金斯莱却从那抬起的左臂上猜到了男孩的动作他在亲吻那枚订婚戒指。

    讷讷地看着路德维希的衣摆消失在走廊尽头,西尔维娅终于转身朝楼梯走去,却一眼看见了那个她以为早已离开的人此时正站在半层平台处,她惊讶地轻轻吸了一口气。

    格瑞斯莱特其实并没有离开,如同路德维希会用幻象掩饰自己本身的踪迹,他刚才则是借用西尔维娅穆勒作为掩护。虽然小斯古雷特似乎察觉了西尔维娅身上的魔法气息并不属于她本身,但从莱特骗过了男孩的“人形显身”来看,他不愧是德姆斯特朗的佼佼者。

    魔杖指着地上那个已经被路德维希涂抹得看不出原样的魔法阵,莱特在一点一点地抽离其中的魔纹。银色的独角兽血在魔法阵失效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发出光芒,此时正灰沉沉地躺在地上,随着魔纹被抽离,又发出了微弱的银光,紧接着被绚丽的火焰所吞噬,变成一个个跳跃的火星。很明显,这个十一岁的男孩使用并非是一个普通的逆向恢复阵,否则他不会在离开前改掉或者涂抹掉关键的地方。

    西尔维娅被那种火光深深地吸引住了,静静地站在莱特的身后看着。

    他的拆解手法非常熟练却又与众不同,仿佛是抽掉那一个个支点,再从中扩散开,一点一点地瓦解掉整个残阵。与其说他在拆解,更像是在吞噬。虽然他不是“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的学生,但他在魔纹上的造诣却非同寻常。这一点却是一直在调查他的金斯莱前所未闻的。

    格瑞斯莱特的实力,远在金斯莱最初的估计之上。

    “穆勒。”随着最后一个魔纹被火焰烧尽,格瑞斯莱特将平台上的灰尘碎屑一扫而尽,忽然转过身来。

    “是、是的,莱特。”西尔维娅显得十分紧张,声音有一些不自然。

    但莱特很明显没去注意,他微微俯身与女孩视线相平,那赤红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威慑:“我相信你能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是的,我明白了。”如果说先前还有些激动,那么此时的西尔维娅却是被吓到了,紧紧地将那叠作业抱在胸前,脚步慌乱地跑上了楼梯。

    就在她跑过了半层回身所见的最后一眼,红发的男孩正跪在格林德沃留下的标志墙下,深深地低下他那平时高昂的头颅,背影看上去庄重而又虔诚。

    楼梯最终从两个旁观者的眼前消失,他们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巨大的演习场里。

    在火光的映照下,镜片反射的光芒让金斯莱看不清邓布利多的表情。

    但他此刻可以肯定的一点以格瑞斯莱特的实力,他绝对不会自愿屈居于路德维希之下。

四一、新的学期

    依旧是那个火把燃烧的演习场,红袍的学生中多了一些新面孔,少了一些老面孔,这里显然又是一次“王权争霸”的现场。

    两段记忆的时间跨度有将近一年,这让金斯莱稍稍有些惊讶。

    人群中没了那个耀眼的红发少年,而在纷纷地议论声中、顺着学生们的目光,很容易就找到了新的“红心王”他站在场地的边沿,是一个金色短发、标准日耳曼长相的少年。而格瑞斯莱特曾经的教子埃尔维斯佐莫尔则成为了新的“红心随从”,站在新“王”的身边。

    记忆的主人,西尔维娅穆勒正捧着一个盒子坐在看台稍高的地方,而这一次,她并没有特别去注意谁,视线只是在场上游移着,听着零散飘来的议论声,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她来得似乎有点早,她的好友们并不在身边,而看台上的学生也并不多。倒是有几个看上去和她一样并不打算参战的红袍学生,但都聚集在场边,环绕着“红心王”。

    “西尔维娅。”突兀的声音忽然在她身边很近的地方响起,路德维希斯古雷特就仿佛凭空出现似的,在离女孩一个座位的地方现身了,坐在前一排的座椅靠背上,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晚上好,路德维希。见到你真是惊喜。”西尔维娅朝男孩笑了笑,似乎并不是特别惊讶男孩的突然现身。而今晚的她看上去似乎挺高兴的。

    比起一年前,路德维希的样貌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短短的黑发、红色的特长班制服、不戴毛皮斗篷。他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马上又抿了抿嘴角,什么也没说。

    西尔维娅看出了他的犹豫,眨了眨眼,微微偏头看着他。她将手里的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些点心,在空气中弥散出极其诱人的奶香味。她朝男孩的方向递了递。

    然而小斯古雷特根本没去注意点心,而是问道:“西尔维娅,你……”

    他没有说完,猛地转头看向了阶梯一侧,忽然向后一仰,在翻倒向前一排的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利用幻象咒,他又把自己隐藏起来跑开了。

    西尔维娅并没有感到奇怪,似乎男孩在学校里经常这么做。

    “西尔维娅!”

    一个棕色短发戴着金属框眼镜的男孩正沿着大门边的阶梯跑上看台,正欢快地呼唤着西尔维娅,身后跟着一个比他稍小一点的男孩。金斯莱对这个稍大男孩有些印象,他是个“红心”。

    “喂拉尔斯波尔,你去哪儿?过来让他们看看我的好教子!”场边正和伙伴聊天的“红心王”忽然朝这个男孩喊道,仿佛带着怒意,不过板着的脸很快就绷不住了,和伙伴们一起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很明显,他们正在开玩笑,而笑容灿烂的他很明显跟上一届的“红心王”不是一个风格。

    “马上过去!”波尔头也不回地喊道,可跑了两步,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一边挥手一边喊道:“雅尼克,你不看看我的好教子吗?”一边指了指身后的男孩,场边又是一阵欢笑。“红心王”故作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朝同伴们耸了耸肩,也朝阶梯走去。

    “这是托尔斯滕鲍曼,我们的‘教子’!”跑到西尔维娅的身边,拉尔斯波尔这样介绍道,拍了拍他的教子的肩膀,做着介绍,“这是西尔维娅穆勒,我的好‘姐妹’!也算是你的‘教母’。”

    “晚上好,拉尔斯。晚上好,托尔斯滕。”西尔维娅微笑着打招呼,拉尔斯波尔一回头就看见自己“教子”目瞪口呆的样子:“咦?你难道不知道雅尼克有两个‘教子’吗?”

    “抱歉,穆勒小姐。”三年级的新“鲜血”一脸尴尬,微微躬了躬身子道歉。他在学校呆了三年确实一点儿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文静得过分的女孩儿竟然也是今年“红心王”的“教子”。

    “没关系。你叫我西尔维娅吧。”女孩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托尔斯滕鲍曼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就被人按住了脑袋,不知何时靠近了的“红心王”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怎么了,西尔维娅小公主?”对这位同“家族”的七年级前辈,鲍曼打心里地感到敬畏,僵硬着身子不敢抬头。

    “喂喂,别欺负我的‘教子’喂!”波尔朝自己曾经的“教父”抱怨道。而被叫做雅尼克的男孩似乎也觉得这个新人太过于小心了,有些无趣,朝跟来的佐莫尔挑了挑眉毛,放开了鲍曼。

    “晚上好,冯……”鲍曼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但被“红心王”打断了:“叫我雅尼克。或者你想学一下‘红心10’他们,叫我‘爷爷’也没关系。”男孩说着大笑了起来,侧身朝自己的同伴问道,“说起来,贝琳达当了谁的‘妈妈’,埃尔维老爷爷?”

    “她还没告诉我呢。”新的“红心随从”笑着摇了摇头,“多半是个‘孙女’,费格尔家的小女儿是个找球手的好料子。”

    “晚上好,佐莫尔。”小鲍曼似乎执着于跟前辈认真地问好。

    但佐莫尔显然也觉得这是多余的:“叫我埃尔维斯。或者你想我写信告诉莉莉丝姑妈你把我的名字给忘记了?”金发的男孩语气里带着笑意,这让金斯莱有一瞬间觉得他跟一年前赛场上那个表情严肃的“莱特的教子”不是同一个人,“她叫我照顾好你,不过很可惜贝琳达想要自己选。”

    “那么,孩子,‘红心3’让你满意了吗?”另一个金发的大男孩默契地接话道。

    “非、非常好,谢谢!”鲍曼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大约是觉得这个有些紧张且怯懦的后辈并不好玩,两个七年级的男孩对视了一眼,决定放过他。

    “诶喔!”咽下了嘴里的奶油小饼,坐在西尔维娅旁边的波尔终于抬起头为自己的“教子”抗议道,“不要欺负我的孩子!不对、我们的孩子!”说着用手肘点了点身边的西尔维娅。他刚刚忙着从西尔维娅腿上的盒子里“偷”点心,女孩则是忍着笑假装没看见。

    “怎么?作为报复,你打算欺负我的‘教子’吗?”两个高个的七年级男孩大笑着,几乎要摔到前排去了。

    “我……”波尔犹豫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马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转向西尔维娅。然而还没等他说出“这还有个‘教女’我可以报复”之类的话,西尔维娅忽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指了指嘴角,笑弯了腰。

    盒子里这是女孩自己做的小点心。松软的奶油小饼味道极佳,咀嚼起来满口都是奶的醇厚和鸡蛋与糖的香甜,吃一两个都不算过瘾,让人忍不住一个接一个。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太过于松碎,一口咬下去后非常容易蹭一嘴碎屑,然后又掉在衣襟上。

    “简直是第二个波利阿科,我是不是该期待你在校宴上吃得浑身都是汤汁?”在曾经“教父”的嘲笑声中,波尔有些尴尬地用袖口擦掉嘴角的饼干屑,又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抖了抖衣襟上的碎屑,耳朵尖泛着红。

    不过他没有难堪多久,因为他们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今年的‘新鲜血液’太少了。”

    “不算太少,比定额少了三个。不过加上去年‘多余’的那个,只少了两个。”佐莫尔慢悠悠地接上了好友的话,“比我们的上一届还多了两个。‘红钻2’到去年才重新接上。”

    “反正‘红心’永远不缺继任者。”“红心王”盯着西尔维娅看了一会儿,女孩把饼干盒递过去,他却摆摆手,忽然又说道:“啊、对,西尔维娅也没有教子呢。”摸了摸刮得干净的下巴,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这不是吗?”波尔指着鲍曼插嘴道,但是他曾经的教父没有给他回应。

    “别想了,那小鬼不会听你的。”埃尔维斯佐莫尔说道,摇了摇头,“而且弗林斯先生另有打算。”

    “我也只是想想罢了,难得他跟西尔维娅关系还可以。一个战胜了‘王’的‘小丑’会是‘家族’的荣耀,但绝对不能是我的‘后辈’,”男孩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除非我毕业后想地狱里讨生活。我可不想最后一年惹怒了你已经毕业的‘父亲’,更何况施米特还是你们‘红心10’的前辈。再一次衷心地感谢你的‘父亲’。”说着,他还朝好友挤了挤眼睛。

    似乎是听出了他们谈论到了小斯古雷特,西尔维娅有些紧张地四出望了望,但是四周并没有那个男孩的身影。

    “是的,那可是我的‘曾祖父’。说真的,格雷虽然算不上真的讨厌那小鬼,但你要把他变成一个‘红心’,他真的可能杀了你。”佐莫尔却没有笑,皱了皱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周从家里长辈那里听到消息,格雷没有如愿去那里。”他做了个手势,向上指了指,“似乎是‘上面’有别的安排。”

    “你在担心什么?他可跟我们不一样。说真的,我觉得希尔德施米特都比不上他……”

    希尔德施米特!圣徒军队“黑龙”史上最年轻的大队长!听到这里,金斯莱猛地想到了眼前这个金发男孩的全名雅尼克冯阿德勒!

    晃动的火光下只有凑近了才能看见男孩眉毛上的两道疤痕他是、不、确切来说是这个时候应该还不是,但即将成为“尼德霍格”的一员,而且是个隶属于“龙首”的直属部队的新人。因为在今年年初的费马恩岛突袭中有着绝佳的表现,被破格提拔进了“龙首”的近身护卫队!

    金斯莱的眼神一瞬间冷了许多。又一个“红心王”,又一个年轻的圣徒。

    “……这么说确实没有错,”金斯莱走神的这一瞬间,两个男孩的交谈并没有停止,“未来”的“龙首”副官之一此时正朝着自己的好友抱怨着,“但是你知道,我可不像你这么好运。我家老头子什么都不会留给我的,我要不自己干出些事业就只能是个一无是处的穷光蛋罢了。”

    他忽然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赞叹动作,捏着歌剧腔感慨道:“赞美伟大的莱特先生,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如果不是他,施米特先生在毕业典礼上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要知道他跟那个小捣蛋鬼说话的时间都比我多!赞美我们永远的王者,莱特!”他的两个教子教女都笑弯了腰,只有鲍曼笑得稍微僵硬,似乎还是那么拘束。

    佐莫尔也在大笑着,他狠狠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说实话,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你今天已经对着我赞美格雷不下一百次了。格雷其实半年前就已经把你定为‘继承人’了。”他说着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你还是直接写信感谢他吧,我才不帮你转述呢。”

    “什么?半年前?你在开玩笑吗?他从下半学期开始就一副想要杀了我的样子你告诉我他把我定为‘继承人’?”冯阿德勒狠狠地摇晃着好友的肩膀也没止住对方的笑,“他还给斯古雷特递牛奶都没给我一个好脸色,你告诉我他一早就选好了?而且!你还什么也没告诉我!”

    佐莫尔梳理整齐的头发被晃得乱七八糟,但他依旧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冯阿德勒狠狠地又晃了他两下这才把他放开。

    “可恶,你这家伙……怎么了,西尔维娅?”冯阿德勒这才注意到女孩的东张西望。

    “路德维希刚刚在这里。”女孩小心翼翼地回答。

    “太好了,我们刚刚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冯阿德勒朝正在抹平发丝的佐莫尔打了个眼色,两个七年级的男孩停止打闹仿佛一瞬间就重归于好,各自抽出了魔杖“人形现身!”

    两道看不见的魔咒从杖尖飞出,沿着两个方向掠过了看台,两个男孩操纵着它们,覆盖着整个观众席绕过了环形的两侧,最终在对面看台稍低的地方,佐莫尔的魔咒传来了回应。

    被识破了隐藏的黑发男孩在三个棕黄色袍子的高年级男孩身后大大方方地现身了。抽出腿上护套里的魔杖,他抬起手,细长的魔杖尖端喷出了一股金色的雾,在头顶上组成了一句德语:

    你有什么事?

    “没事!我们以为你在附近偷听!”“红心王”用魔杖指着自己的喉咙来了个“声音洪亮”,笑着朝对面喊道,引得看台下的学生们都在哈哈大笑。很明显,小斯古雷特凭借幻象咒的神出鬼没,很明显在学校里非常出名。

    而回应“红心王”的是对面飘起的一串整齐漂亮的金色手写体,字体优雅但内容却十分的不雅:

    闭上你的臭嘴或去吃屎吧!

    路德维希前排三个来自“黑金”的男孩被对面的“红心王”吓了一跳,他们先前可一直都没注意到背后有人。慌忙地回头,其中一个男孩还下意识地把手上那个不合规矩的人骨演算盘往袍子里藏。等发现刚才一直在身后偷看的不是教授是小斯古雷特时,那个男孩撩起袖子就把人从后排拽过去揉搓了一番。

    看上去他们关系还不错,金斯莱若有所思。如果不是在开学初的“王权争霸”中侥幸胜利,或许擅长且喜爱研究魔纹的小斯古雷特更加适合入读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

    “好吧、好吧,这个态度,等会儿还是让弗林斯先生亲自给他一个‘惊喜’吧,嘿嘿!”冯阿德勒倒是不生小斯古雷特的气,收回了视线俏皮地朝有些好奇的女孩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打算藏住这个“惊喜”。

    “天呐,”拉尔斯波尔一边摘下眼镜用手帕擦着,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这么脏的话他居然写出来!”冯阿德勒笑得前俯后仰,把先前的“愤怒”都抛到脑后去了。

    “那可是个斯古雷特啊,想想老沃尔夫斯古雷特。”佐莫尔笑着说道,西尔维娅也咯咯地笑着,波尔一边擦着眼镜一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只有鲍曼似乎没听明白,笑得有些生硬。

    佐莫尔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斯古雷特老先生脾气不是很好,讲话比较、嗯......粗俗。暑假我在魔法部见习,他在大厅里跟施瓦兹先生吵架的时候刚好轮到我负责接待来宾。”

    “不过那可真是个壮举,我打赌小里诺斯绝对想不出来,多半是这个小捣蛋鬼一个人完成的。”冯阿德勒插嘴,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看台上的小毛毛头,笑着说道。

    除了鲍曼,其他人似乎都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四二、转折点

    “确实没有,施瓦兹先生也不相信,里诺斯他也不承认指控。”佐莫尔笑道,“你也知道这件事?你不是在服役吗?”

    “你伟大的‘曾祖父’先生说的,他还说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为此‘格拉巴克’还开了场庆祝酒会。”冯阿德勒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简直疯狂。”

    “哈哈,虽然没有人喜欢这小鬼,但你不得不承认这个恶作剧简直天才!”佐莫尔忽然又转向西尔维娅问道:“傲罗司最后花了多长时间解开两个雕塑的‘钥匙’?”谁都知道西尔维娅的叔叔在傲罗司,而记忆发生的这个时候,理查德穆勒还没有跟奥特穆勒决裂,似乎跟这个小侄女的关系很不错。

    “一个下午,”女孩抿着嘴角笑着,“还是个见习傲罗想出来的办法。”

    “等等、两个雕塑?我知道暑假那个恶作剧是斯古雷特干的,”波尔插嘴,急急地问道,“但哪里有两个雕塑?除了市政厅广场的海神像还有一个?”

    “嘿,”冯阿德勒凑过去对自己“教子”小声道,“还有圣百西昂前的圣约翰,魔法部只说是雕像维护,没放出消息。两个变形咒是关联的,要解开麻瓜看得见的那个就会触发另一个。然后你们就会看见一个”

    “**狂奔的圣约翰。亏他想得出来。”佐莫尔接话,笑道,朝西尔维娅点了点头,“多亏了傲罗司的谨慎,原本已经被教会的使者指责在‘非魔法人士’方面不够严谨了,要是连教会送的雕塑被人恶作剧传出来那可真是外交大新闻了,噗嗤……”

    稍稍想象一下那场景,梵蒂冈那群假正经的小老头从圣百西昂前路过,抬头就看见一个不穿衣服的圣约翰......简直灾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波尔笑得前倒后仰的,眼镜都歪了,捂着肚子问,“光屁股的圣约翰、花天酒地的尼普顿,他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原本威严端坐在喷泉上方的海神,跑到了水池边缘,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原本坐在水池边的女神。

    作为柏林一个重要景点,市中心的海神喷泉某天突然变了个样,很多麻瓜可都是看在眼里,还合影留念,急的德国魔法部焦头烂额。最后官方的说辞是一个艺术家的作品,他们半夜偷偷用卡车把真雕塑运走了,放下这个雕塑,用来讽刺只顾享乐而不作为的领导。麻瓜们相信了。

    “将、咳、我是说施米特先生说,前一天刚好是魁地奇季赛,普鲁士战车主场击败了慕尼黑天鹅骑士,380比60,‘小天鹅’们简直惨败。”

    “那雕塑放了一个晚上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人发现,傲罗特殊任务分队都要急疯了。”佐莫尔嗤笑着,“疯狂的球迷。”

    “啧啧、说他疯狂你是忘了我们一年级发生的事吧,那个着火的万圣节。”冯阿德勒故作深沉地摆着手,砸着嘴说道,“所以我说格瑞斯莱特才是史上最强的‘红心王’,他那时也就托尔斯滕这样刚进特长班,疯起来连‘红心王’都敢揍,施米特还是他‘祖父’。”

    “比这小子还小点,跟那个小鬼差不多,你忘了格雷跳了一级。”佐莫尔用下巴指了指鲍曼,又指了指看台对面,那边的小捣蛋鬼斯古雷特正在几个“黑金”学生中间推算人骨盘,“170比10,普鲁士战车史上最严重的败北,开场还不到二十分钟。”

    “哦、对,跳一级再留一级,红心10的传统。哎哟、嘶......”冯阿德勒因玩笑得到了佐莫尔狠狠的一手肘,但他知道嘴角带笑的好友并没有真正生气,“说起来普鲁士战车这几年似乎又崛起了,上赛季是第三吧?”

    冯阿德勒揉了揉肋骨,远远望了一眼场边的伙伴们,干脆就坐在前一排的椅背上。

    “小心,格雷会杀了你的。第二,比法兰克福玫瑰鹿多了20分。凯尔兄弟是德国最棒的击球手。”佐莫尔在波尔旁边坐下,“反正你对除了海德堡猎犬以外的比分都漠不关心,柏林的叛徒。”

    鲍曼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敢在两个七年级学生边上坐下。好在西尔维娅朝他招了招手,他边小心地绕过冯阿德勒的腿,朝女孩走去。

    “可你支持的也是普鲁士战车,不是吗,斯图加特的叛徒。”冯阿德勒笑道。

    在他看来,谁都该喜欢善于冲锋并曾三次夺得欧洲杯的海德堡猎犬队,这支队伍一直被称作是德国魁地奇的“种子萌生地”。反观普鲁士战车仅能算是实力稍强,虽是德国前五的球队,排名却一直在上下不断波动,甚至有跌出前五的赛季。至少他作为一个柏林本地人,不喜欢。

    “小心点,我也就比格雷脾气稍微好一点点。”佐莫尔这么说着,在他好友的大笑声中,他忽然猛地抽出魔杖,指向的却是波尔的咽喉,一脸严肃道:“说,男孩,你总不会支持的是慕尼黑天鹅骑士吧?”

    金斯莱皱了皱眉头,这是个很危险的动作,但被指着的男孩倒是有些漫不经心,故作不经意地把又“偷”点心的手收了回来,托了托眼镜:“普鲁士战车。毕竟我又不是巴伐利亚的乡巴佬。”

    几个男孩爆发出一阵大笑,连鲍曼也笑了。不管在哪个年龄层的巫师中,魁地奇都永远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摇曳的火光下,演习场内的学生越聚越多,有两个原先站在场边的高年级男生沿着楼梯上来了,在过道边远远地朝这边两个“高贵”的“红心”招呼了一句什么,冯阿德勒朝他们挥了挥手,和佐莫尔一起站起身来,一左一右架住了拉尔斯波尔的胳膊。

    “等、等等?我不去啊!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我参加混战了!”被拽住胳膊的波尔着急着想要脱身,仓促咽下了嘴里的饼干,急急说着。

    但他曾经的“教父”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但今年不行,你可是‘王’的‘孩子’,你不能再给我丢脸了,一次也不参加可不行,我们‘家族’可丢不起这个人。”不由分说地要把这个嘴角还沾着饼干屑的男孩拽起来。

    “西尔维娅!带西尔维娅去!她也没参加过!”波尔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硬是被两个高大的七年级男孩拽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能在越野实践课上超过她我就带她去!”冯阿德勒抓着波尔的胳膊就往过道走去。佐莫尔松开手,把这个像大海怪一样张牙舞爪的男孩交给他曾经的“长辈”单独处理。

    “不!我不去!我一点也不擅长室内决斗!”波尔用空出来的手紧紧地扒着前一排座椅靠背嚷嚷道,一点也不顾冯阿德勒“我会保护好你的”这样的哄骗。

    他这样吼着:“你才不能保护我呢!你上学期末还被斯古雷特一脚踹出了场地!”西尔维娅和埃尔维斯佐莫尔都笑了起来。

    这句话很明显戳中了“红心王”的痛处,冯阿德勒顿了顿,干脆松开了波尔的胳膊,一把揪住后领就把个子不算高的男孩半拎了起来往外走。

    “哈哈哈哈,我一会儿会注意不让我们的‘王’站在场地边缘挥魔杖!”佐莫尔大笑道。他的好友回头朝他怒吼:“滚过来帮忙!”

    “我马上就来!”佐莫尔朝冯阿德勒喊了一句,继而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把拉尔斯吓的,今天那个小鬼可不一定会参加。”

    他回身朝正乖乖坐在西尔维娅身边小口吃饼干不敢展示什么存在感的鲍曼说道:“你跟西尔维娅一起呆在看台上,拉尔斯我们就带走了,战后庆祝会让西尔维娅带你去。”

    他朝女孩点了点头,看见了她有些好奇的眼神,他微微弯腰低声道:“弗林斯教授似乎想要给斯古雷特指定一个‘长辈’,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直起身又恢复了往日一脸正经的表情朝阶梯走去。

    一个“长辈”……金斯莱咀嚼着这个词。

    确实,在“鲜血”,“家族”的纽带关系不仅在学校的生活中非常重要,而且这种“家族”内部的关系和“家族”之间的关系甚至会影响到这些年轻巫师们毕业后的就业,就像雅尼克冯阿德勒,靠着好友“家”的前辈引荐,认识了希尔德施米特,最终如愿加入了尼德霍格。

    这种“教父制度”在学生毕业前就替他们织起了一张人际网。

    当然,前提是得先成为某个“家族”的一员。

    金斯莱想起了先前路德维希的欲言又止,如果在“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一定需要一个长辈的话,路德维希是希望西尔维娅成为他的长辈吗?

    没过多久,门口一阵喧哗,姗姗来迟的实战导师弗林斯教授带着几名助教快步走进了演习场,跟他们一起来到还有几名特长班的学生。其中一个淡金色卷发的男孩在进门的瞬间赢来了一片欢呼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我们的帝王!”

    “船首像破开波浪!指引着我们冲向胜利!”

    为“黑叶王”助威的内容与去年并不完全一样,但从声音上可以听出来这个男孩有着不低的人气,场边的“红心王”也为他鼓掌,两人点头相互致意。而后,新的“黑叶王”优雅地朝四周的同学们鞠躬,微笑着,然后忽然朝身后伸出了手臂,将跟在他后面的友人引给观众们。

    “‘兰斯洛特’!‘兰斯洛特’!”

    观众席上又爆发出一阵欢呼,那是“黑叶王”的好搭档他的“黑叶随从”。

    这个棕黑色卷发的男孩朝着观众席上的同学们挥了挥手,虽然已经开始蓄须了,但胡须下的笑容依旧年轻灿烂。而被他揽着肩膀跟他一同进来的那个黑色短发男孩就显得比同龄人要阴沉一些,微微皱着他粗黑的眉毛。他的眼窝比较深,眼袋有些发青,似乎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显得有些恹恹的。

    金斯莱多看了两眼,觉得这个鹰钩鼻的斯拉夫男孩似乎有些眼熟。

    随着入场的学生越来越多,场上的气氛似乎也越来越热烈。这时,对面看台上的小斯古雷特忽然有了动作。他站起来身,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他的斗篷,旁边那个高年级的“黑金”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同伴们一起为这个小家伙鼓掌。小斯古雷特微微笑着,绕过了前排的座椅,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过了看台上的栏杆,甩起斗篷,一跃而下。

    同样是深红色象征“鲜血”的斗篷,但没有皮毛镶边看上去比大部分德姆斯特朗学生偏爱的冬季斗篷少了一份厚重感,随着下落时气流的吹动而如同赤色的羽翼一般展开,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小斯古雷特轻巧地落到了场边两个四、五年级的“鲜血”身边,微微屈膝站定,斗篷松松垮垮地搭在他的身上,兜帽恰恰遮住他还显稚嫩的脸庞。他不急不慢地直起身,扯正了兜帽,微微扬起下巴,那双金色的眼睛在阴影下烨烨生辉。

    围绕在弗林斯教授身边的学生自发地为男孩让开了一条路,但他们中的大部分眼里带着的却是毫不掩饰的戏谑。看台上、场地边,知道“内幕”的学生向一些年级稍低的同学轻声解释着,嘴角挂着不屑的笑,更多人在交头接耳,仿佛在看一场戏。

    然而小斯古雷特根本没去注意别人的目光与纷纷的议论,慢悠悠地朝实战导师走去。个子虽然小,可动作上却带着一丝难以模仿的傲慢。

    走到实战导师的面前,男孩伸出了他的手,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但这个笑容可不像是那个在杂志封面上微笑着眨眼睛的“德国天才炼金术师”,更像另一个人那个站在火焰中微笑的年轻的莱特,这个笑容傲慢而冰冷。

    金色的眼瞳里已经没有了在格林德沃标志下发问时的迷茫,也没有那种恶作剧时狡黠的笑意。

    这是他在德姆斯特朗的第一年所学到的理念,实力可以睥睨一切。金斯莱暗想。

    才十一岁,即使过早地已经接触到了绚丽的魔法,依旧还是个会对未来产生迷惑的小孩。人是会被环境影响的动物,而这个男孩的心中的一些疑惑,或许在一年的德姆斯特朗学习生活中已经得到了答案,但,那似乎不是他们希望这个男孩听到的解读。

    小斯古雷特在班里依旧是个独来独往的存在,更加的孤,也更加的傲。但依旧有好的方面,傲罗的视线扫过看台上那几个“黑金”男孩的方向,他们的面容在记忆的主人西尔维娅不去注意的情况下已经逐渐模糊。他并非没有朋友......大概,算是朋友吧。

    金斯莱叹息道:“他更适合去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而不是留在这里,这个充满了残酷竞争和恶意排挤的班级。

    然而在金斯莱的注视下,邓布利多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笑着,依旧注视着场上。

    这时,正把一张纸牌递给一个黑袍学生的弗林斯教授,瞥过视线看着路德维希斯古雷特,表情似乎有些无奈。他微微叹了口气:“抱歉,路德维希,我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人群里爆发了一阵怪笑,还有人在吹口哨。人群开始聚集过去了,看台上的西尔维娅动了动身子,想要看的更清楚,但是因为距离的问题,声音听得并不真切。

    小斯古雷特挑了挑眉毛,依旧伸着他的手:“您并没有这个权利,先生。”隐约间男孩似乎是这么说的,人群又一次喧腾了起来,起哄的是那些高年级的学生。

    西尔维娅最终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跑到了栏杆边缘张望着,小鲍曼也跟着她一起起身了。

    人群很吵,弗林斯教授在说什么,这边根本听不到,但小斯古雷特眯了眯眼睛,收回了他的手,但依旧仰着他的下巴,依旧带着他特有的冰冷的疏离感。

    弗林斯教授又说了什么,人群忽然发出了一阵哄笑,几个学生用长杖敲击着地面,不知道喊着什么。小斯古雷特面无表情,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似乎正在询问他的教授,没有任何表态。

    “安静!”隐隐听见人群中不知谁用德语喊了一句,似乎是佐莫尔的声音。大部分的学生不再出声,极个别声音依旧在吵闹着,但也逐渐静了下来。

    小斯古雷特没有什么反应,但弗林斯教授似乎认为他已经答应了,侧身朝外围的一个男孩招了招手:“克鲁姆,到这里来。”那个跟“黑叶随从”一起来的男孩朝他走来。

    同学们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又有人开始起哄了,喊着什么鼓起了掌。好几个男孩在这个被叫做克鲁姆的男孩经过时笑着拍他的背或者肩膀,说着什么。

    在四周嘈杂的、毫不掩饰的议论声中,弗林斯教授的声音模模糊糊,最终在噪音逐渐减弱后才能听见几句:“......我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他拍了拍克鲁姆的肩,对小斯古雷特说道。虽然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但这位实战导师的脸上更多的是询问而非是命令。

    小斯古雷特依旧没有表情。这时,克鲁姆朝前走了一步,来到小斯古雷特面前。火光下他的面容虽然有些疲惫,但脸上却带着真诚的笑容,将手里的一张牌递过去。他说着什么,但由于声音太过于低沉,西尔维娅侧着耳朵也没有听清。

    男孩这才将视线从教授身上转到面前这位“长辈”的脸上,再落到那张牌上,继而又抬头,盯着面前瘦高又结实的克鲁姆的脸,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谁也没说话,也没动,但克鲁姆又微微将手里的牌递过去了一点,点了点头,似乎认定了小斯古雷特会接下它。

    一张黑叶7。

    是的,男孩用左手接过了它人群里飘出了几声嗤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微微一动手指,翻过了牌的背面,上面代表着德姆斯特朗的双头不死鸟在摇曳的火光下仿佛活动了一般。

    “您只有建议权,并没有决定权,先生。”

    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小斯古雷特悠悠地眨了一下眼睛,视线从手上的纸牌上重新回到了实战导师的身上。

    离他最近的一个高年级男孩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用某种斯拉夫语喊了一句什么,猛地拉开了他身后的两个男孩护在身后。几乎同时,小斯古雷特猛地一甩手臂,那张纸牌犹如一把匕首一样,直直地钉在了看台下方的墙壁上。

    斗篷下,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魔杖。

    西尔维娅一惊,急忙探身去看。这可不是那个施过辨认魔法的投影壁,而是施加了加固防御咒的演习场外围看台台基,那张纸牌却如同插在面包上的小刀似的,整整没入了一半。

    “我只为我自己而战!”

    男孩的声音盖过了纷纷的议论声,扬着头,直视着他的实战导师。他有着他的骄傲。一年前赢了格瑞斯或许是他的幸运,但此时他站在这个场地上,他有自信再一次点亮属于他的“小丑”。

    他是王者,而王者不需要归属。

    此时,没有人说话。将魔杖插回到魔杖套里,他直直地朝门口走去,甚至撞了往一旁避让却没来得及让开的克鲁姆的手臂一下,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教授一眼。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嘘声或是笑声,看够了好戏都散开了。弗林斯教授似乎想要叫住那个离去的男孩,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放下了手。

    好几个男孩过去拍克鲁姆的肩膀或是想要勾住他的肩膀,但这个瘦高的男孩并没有回应他的同伴们,只是皱着眉头忽然朝这边看台走来,举起了他的魔杖,朝着嵌入纸牌的地方念了什么咒语。

    纸牌一点一点被拔出来,墙壁在防护咒的作用下自动复原了。

    克鲁姆回头朝一直跟着他离他不远的“黑叶随从”像是道了个歉,而后忽然攒着那张纸牌,快步朝门口走去。

    “威克多尔!你去哪里?”一个淡棕色头发的男孩挤开人群追着用带着些许口音的英语问道,“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去哪里?”

    但克鲁姆似乎没听见,他的背影很快也消失在了大门外的夜幕中。

四三、黑龙

    不再是那个宽广的室内演习场了,这里看上去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厅堂,或者是一个不算小的休息室。房间两侧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点心饮料,中央带着毛绒坐垫的无靠背长椅,将房间随意分成了两部分,靠近火炉的一侧不少的少男少女聚在一起欢闹地跳舞,而近门的一侧则是聚在一起吃点心、聊天。

    大部分是身着红袍的学生,但看上去没有三四年级的孩子,应该不是开学初“王权争霸”后的庆功宴,而是某一个普通的“鲜血”聚会。西尔维娅穆勒正和她的女伴们站在一起,闲聊着些女孩子的小话题。

    而现场轻松休闲的气氛,在迟到的雅尼克冯阿德勒进场时突然变得万分热烈。

    这个英俊的日耳曼男孩高调地出现在大厅门口时并没有穿着学校规定的袍子,雪白的衬衫微敞着领口没有系领带,配上锃亮的皮靴显得他的身材格外的修长。仿佛是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他把黑色的外套和同样锃亮的武装带有些随意地搭在手臂上,但这反而更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味道在场谁都知道那是“黑龙”的制服。

    “‘卡尔大帝’胜利!”

    他的伙伴们发出了一阵欢呼,人群中有女孩子在故意发出尖叫。西尔维娅身边的贝琳达舒马赫放下杯子,吹了个响亮的呼哨,抛下女伴们迎了过去:“穿上它,雅尼克!”她怂恿着,几个女孩也追过去跟在她身后显得异常兴奋。

    西尔维娅犹豫了一下,正巧冯阿德勒朝他的“教女”看过来,她无奈地举了举手中的碟子,里面有半块没吃完的奶油卷。男孩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许可了她的“借口”。

    把手里的制服外套扔给了好奇的舒马赫和其他伙伴们,冯阿德勒大步朝他的好友兼搭档走了过去。

    “那么,恭喜你顺利成为正选咯。”埃尔维斯佐莫尔挑了挑眉毛,语气相当的漫不经心,甚至不打算迎上去,就那么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半杯啤酒,就仿佛理所当然该是这个结果。

    冯阿德勒加快了脚步,仿佛要冲上去给笑得十分欠揍的“损友”一拳,但就在离佐莫尔两步远的位置上,他忽然刹住了脚步,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戴着皮质手套的细长手指伸进领口,从脖子上扯出了一个挂坠仿佛是什么东西的尖牙,在火光下竟泛着莹莹的红光。

    佐莫尔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冯阿德勒大笑着,迅速又把挂坠收回进了衣领里,并在胸口拍了拍。

    “你得到了他的认可!”佐莫尔狠狠地在好友肩上捶了两拳,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喜,显得比冯阿德勒本人还要高兴。

    “其实我还不够格呢。”冯阿德勒脸上略微有些讪讪,但他笑着朝好友挤了挤眼睛,“我猜这本该是格雷的,可惜你不来‘黑龙’,这个就归我了。”

    听到了格瑞斯莱特的名字,佐莫尔脸上有一丝喜悦,但很快消失了:“他一直没有回信,这不正常。”他皱起了眉头。

    冯阿德勒环顾了一下四周,略略压低了声音:“我得到一些消息......迟一点告诉你。”他朝门口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

    佐莫尔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笑容,说了一句什么。然而他的声音被盖住了贝琳达舒马赫扑过去把手里的制服在“教父”身上瞎比划,大家都叽叽喳喳地围了上去,还有个男孩子凑上去似乎想试试,然而舒马赫噘着嘴不仅不放手,甚至还嫌弃佐莫尔的肩膀没有冯阿德勒宽。

    在场大多数的学生望向冯阿德勒的目光都是带着羡慕和敬佩的。一个已经蓄须的男孩操着带有很浓俄语腔的德语询问他在“尼德霍格”的哪只大队服役。

    “第四大队,最难缠的‘格拉巴克’,希尔德施米特准将。”德国男孩的语气里带着自豪。

    学生们发出了赞叹,总所周知,希尔德施米特是“黑龙”军团史上最年轻的大队长。舒马赫把冯阿德勒的制服完全扔进了佐莫尔的怀里,再一次把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呼哨:“红心10的荣耀!”她高兴地振臂高呼,她的伙伴们跟着她一起欢呼。

    佐莫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希尔德施米特在校期间曾连任两届的“红心王”,他是“红心”乃至所有“鲜血”的荣耀,可贝琳达舒马赫这个“小气鬼”偏偏要把这位了不起的前辈划到离自己更近的范围里。

    “是那位‘死脑筋的查理曼’吗?”一个穿着棕黄色长袍的男孩好奇地问道,脸上有些惋惜,“他要是再留一年就好了。”

    这次聚会虽然大部分是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的学生,但也不乏棕袍与蓝袍甚至是普通黑袍的学生。

    “嘴巴放尊重些,小鬼。”他身边一个魁梧的男孩瞪着他,忽然把手里的长杖扔给了身后似乎是他的“后辈”的矮个子男孩,作势要脱去手套。把那个年纪稍小的“黑金”男孩吓得缩着脖子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那雪白的手套背上绣着一枚镂空的黑色三叶草,中间嵌套着一个蔓藤扭出来的“8”字。这个男孩不是一个“红心”,更不是一个德国人,但此时此刻他表现出来的却是对“黑龙”的崇拜和维护。

    金斯莱皱了皱眉头。

    这些年轻人中的绝大多数,并没有将“黑龙”与他们父辈祖辈刻骨铭心的那段屠杀记忆联系起来,毕竟他们不曾经历过。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个传奇的雇佣兵团虽然有过几次“叛主”的肮脏名声,但终究是欧洲实力最强的全职军队,那些战役虽然血腥却仍被人津津乐道。

    这也十分符合德姆斯特朗的教育崇尚力量。

    他们的目光追随着强者,如施米特、莱特,也如同此时的冯阿德勒。在这些杰出者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黑龙”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也就同样落在了这个浸透了鲜血的军团上。

    羡慕,又向往。

    在这样的年纪,青少年有谁不向往一段如同骑士一般建功立业的生活。这也与“黑龙”这个名义上的雇佣兵团那传奇的经历有关。

    在1945年格林德沃失败后,德国魔法部解散,巫师们重新回归了公国制,各地先后成立的新巫师政府都在努力撇清关系。也是在这时,“黑龙”宣布独立于圣徒组织,重新以雇佣兵团的身份行事。这是这个军团最低谷的时期,而正是因为这段时期又是欧洲的战后的恢复时期,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都在喘息着。

    曾经共同的敌人不复存在,曾经的盟友们暗中针锋相对。夹缝中生存的雇佣兵团就是靠着接手一件件无法见光的任务,就这样被默认了存在,竟然又一点一点的重新壮大了起来。

    1972年,德国各地的巫师政府之间关系回暖,重新组成了“德意志巫师首脑会议”。然而,恰逢那是“纯血论”在整个欧洲魔法界最为热议的时期,主要以纯血巫师为主的德国魔法界高层似乎很快就忘却了他们原本和平的初衷,逐渐出现了向英国“食死徒”思想靠拢的倾向。

    很快,引发了德意志魔法界在战后的第一场动乱。仅1979年到1980年,两年间就超过四千人在动乱中丧生。其中有三个家族从巫师名录上消失成为历史,这还没有包括几乎灭门的莱特家族。

    就更没有算上在“平安夜惨剧”中失去了双亲的小斯古雷特。

    直到1981年夏,“黑龙”在现任“龙首”卡欧霍兹的带领下以“为了德意志的和平和巫师们的安危”为口号,在柏林发动了著名的“魔龙攻城”。“黑龙”因此成为了为德国巫师界内乱画上句号的英雄。

    同年,伏地魔的失踪更是让此时“血统纯正”呼声越来越高的欧洲政局又是一片动荡。得益于此,沾满了同族鲜血的“黑龙”以一种光明正大的姿态重新介入了德国魔法界的政局。

    即使他们只是称“受雇于德意志巫师首脑会议”,也就是现在的德国魔法部前身。

    冯霍恩、曼施坦因、哈特曼......这一个个“黑龙”将领的名字如同传奇一般被人传颂着。单以第四大队“格拉巴克”的历代大队长为例,从最初人称“刽子手”而不敢明说其名字的梅策尔达,到现在被青少年们崇拜的最年轻的大队长施米特。“黑龙”改变了自己的形象,光鲜的外表让它多出了一层英雄的色彩。

    仿佛谁都忘掉了,亦或是没有年轻人知道,在重新捡起那层所谓的“雇佣兵”外衣前,被格林德沃整合起来的军队“黑龙”,一直是将“保卫圣王”的意志彻底灌输在了他们的训练与生活中。

    “尼德霍格”,从来就不是一个“游侠军团”,他们是真正的军队。曾经属于格林德沃,现在也属于圣徒。

    幸运的是,并非所有的德姆斯特朗学生都对“黑龙”趋之若鹜。在冯阿德勒进来之后,还是有好几个学生离开了这边讨论火热的人群,大概他们都觉得大厅另一端的舞池与放满了点心与饮料的长桌更具吸引力。

    除此之外,也仍有例外

    在西尔维娅的对面,那个差点成为路德维希“教父”的“黑叶七”男孩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一杯饮料。他身边的伙伴们刚才也跑去围观“红心王”去了,他有些索然地抿着果汁,表情还是那么阴沉。

    似乎是注意到了西尔维娅的目光,他举起杯子朝她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他看了一眼长桌另一边被圈出来作为舞池的空地,似乎找见了正在打闹的同伴,稍微犹豫了一下,竟是端着饮料朝西尔维娅走来。

    除了长桌隔开的另一边,不少的学生们在舞池中笑闹,这一边的学生们大都聚集在了冯阿德勒附近,唯独例外的两个就是西尔维娅和威克多尔克鲁姆,在人群外有些显眼。大概也是这个原因,男孩朝西尔维娅走来,可能是想找个聊天的伴。

    威克多尔克鲁姆,直到现在金斯莱才反应过来他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孩几个月前刚获得欧洲联赛上最具实力新人奖的提名,保加利亚国家队史上最年轻的找球手,第一次上场就从布列塔尼航海家队二十年的老找球手手里抢下了金色飞贼,照片就在预言家日报的魁地奇增刊上挂着。

    不过“现在”这个十五岁的男孩也只是保加利亚少年队的队员,还没在选拔赛中一鸣惊人。

    “晚上好,西尔维娅。”先搭话的是克鲁姆,事实上,近看他的眼神却并不算阴沉,大概是因为他眼窝较深才显得表情深沉。

    “晚上好,威克多尔。”西尔维娅朝男孩笑了笑,但看得出他们俩并不算特别熟悉,打了招呼之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克鲁姆看上去并不健谈,只是有些机械地抿着手里的饮料,略微尴尬地找不到话题。

    倒是西尔维娅先找到了搭话的由头:“......对了,还没有祝贺你呢。听贝琳达说,你取得了保加利亚国家队的替补资格。威克多尔,祝贺你!”

    男孩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头发:“谢谢你。”似乎是已经被不少的同学祝贺过了,听到这话他反而比先前更加放松了一些。

    “下周就是循环赛抽签了。听海因兹说,‘鲨鱼小子’有什么秘密武器,不会是你从专业队里学来的新战术吧?”西尔维娅略显俏皮地侧着头问,这表情在她脸上其实并不常见。

    克鲁姆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毛,随即笑了起来:“这可不像你的语气,公正的计分员小姐。贝琳达似乎很担心新赛季?”大约是聊起了擅长的话题,男孩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许多,“下周二抽签,祝福她的新找球手不要首战对上我们身经百战的鲨鱼小子们。”

    “我要是公正可就不只是个计分员了呢。”她眨了眨那双继承自她祖母凯利里克特穆勒曾经世界闻名的魁地奇裁判的绿色眼睛,“如果不是战术,那海因兹说的新成员就是真的吗?”

    克鲁姆那两根总是在鼻梁上皱在一起的眉毛,此时正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没来得及掩饰,被西尔维娅看了个正着。

    “噗嗤、”西尔维娅没忍住,放下碟子笑了起来,“那就没错了,看来他说今年想要招两个新‘鲨鱼女孩’是假的了。”

    “这个大嘴巴。”克鲁姆叹了口气,耷拉着眼皮扫了一眼大厅那边的人群。

    西尔维娅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很快就锁定了那个在舞池中央笑着展示自己夸张舞姿的棕发男孩,正是在“王权争霸赛”上叫住克鲁姆的那个,就是他们正在谈论的这个口无遮拦的海因兹了。

    收回了眼神,克鲁姆略微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突然跟海因兹聊起来了?因为贝琳达?”虽说是这种赛前打探对手的做法并不算犯规。

    “是为了解说员。”西尔维娅用手指卷了卷一缕垂在她耳边的头发,表情有些无奈,“古斯塔夫毕业了,暂时没有人想当全职解说。伊万和谢尔盖倒是没问题,可是他们俩都是‘维列斯之尾’的队员,至少还需要再找一个。”

    “谢尔盖。”克鲁姆忽然轻笑了一声,似乎想起了这个男孩那有趣的口音,西尔维娅也笑了起来,“卡莱瓦呢?我记得维希涅夫斯基有把他的教子培养成他的接班人的意思?”

    女孩儿望向了那个跟在佐莫尔身旁的六年级男孩,叹了口气:“确实,教了他大半个学期。唯一让他一个人试着解说全场那次,他十分钟说了大概不到二十个词。”她又叹了口气,看向克鲁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无奈,这还是相当少见的,“你应该还记得‘查理曼’踹‘继承人’的那一脚吧。”

    克鲁姆大笑了起来,似乎想拍拍西尔维娅的肩膀,但反应过来对方不是跟他打球开玩笑的粗糙男孩子,又把手放下了。

    “我还记得弗林斯教授看见维希涅夫斯基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还松了口气”

    “‘哦,古斯塔夫,你可以慢慢走下来的。’”西尔维娅也笑起来。

    “我想起来了,确实从那之后卡莱瓦就没再解说过了。”克鲁姆抿了一口饮料,嘴角还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我记得莱特那时候已经决定毕业和‘传位’了,怎么又留下了?贝琳达说他是想当一年助教,可他是年级第一啊……”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西尔维娅的抿了抿嘴,脸上的微笑还没完全消散,语气略有些犹豫,下意识地望向了正在高谈阔论的冯阿德勒。

    克鲁姆也望向了冯阿德勒,德国男孩在伙伴们的怂恿下穿上了他新获得的“黑龙”的礼仪制服,微微扬起下巴,接受众人的赞美。那一瞬间,这个保加利亚男孩的眼里露出了厌恶、甚至是憎恶,两条眉毛紧紧地绞在一起。

    哪怕是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被路德维希恶意撞开了手臂甚至是无视,克鲁姆都没有丝毫的烦躁或是愤怒。被预言家日报称为“保加利亚小绅士”的他,虽然经常会习惯性皱着眉头或是抿着嘴,但却很少有此时这种露骨地表现出反感的表情。

    与其说他是在盯着冯阿德勒,更不如说,是在透过他看到什么。

    是了,就像格瑞斯莱特从不掩饰他对格林德沃的崇拜一样,雅尼克冯阿德勒也从未掩饰他对尼德霍格精神的推崇。越过了维希涅夫斯基,“王权”从一个未来“圣徒”的手里交到了一个未来的“刽子手”手里。

    克鲁姆的家族,很可能也是当年受到过“东征”圣徒的迫害家族之一,而行凶者更可能就是曾在格林德沃领导下的残暴的“黑龙”。金斯莱猜想。

四四、引导者

    克鲁姆收回了他的目光,似乎是注意到了女孩的体贴,他略微僵硬地勾了勾嘴角。此时的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十分恼人,又把话题绕了回来:“不过,我可真不觉得让海因兹当解说是个好的选择。你知道他喜欢吹牛。”

    西尔维娅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贝琳达总是太主观了。”她太了解自己的好友了,“目前我能找到的人选都是各个队的主力,尤里倒是想试试,可我觉得他还是先把鬼飞球和游走球分清楚比较好。”

    克鲁姆在听到尤里的名字后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想起了那个跳脱的“黑金”男孩尤里斯科特,嘴角略恢复了些笑意。

    西尔维娅问道:“卡洛伊呢?他现在算是几个决斗俱乐部的常驻裁判了吧,我有点期待他解说魁地奇。”

    在看见克鲁姆有些惊讶的眼神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海因兹帮他拒绝了,可我还是想问问你。他是你们‘鲨鱼小子’的后勤,我希望他能在抽点时间来串场一下解说。”

    她看向了舞池那边,被海因兹扬克拽着跳篝火舞的男孩一脸窘迫,有些缩手缩脚,却不好出声打断正在兴头上的好友。

    克鲁姆惊讶过来后轻笑了一声:“谢谢你。你要是当面问他他一定不好意思拒绝你。”他顿了顿,有些斟酌地说道,“不过我想他大概是没空了,他今年的场勤任务比较大。”

    魁地奇队的后勤分工并不一样,毕竟只是校园里的球赛,负责赛场上后勤的场勤任务都不算重,只需要为球员们递水递毛巾,一般也就交给各队员的好友负责。

    女孩儿眨了眨眼睛,忽然想明白什么似地,勾起了一抹明了的笑“鲨鱼小子”的场勤不止卡洛伊一个,他一直以来负责的好友找球手威克多尔和击球手海因兹都很“省心”,可今年唯独只有他增加了“不能推拒的大任务”。那大概就是增加了一个相当麻烦的、需要场勤时刻盯梢的新队员,而且这个脾气很大的队员还不能交给其他场勤负责,也只有稍微熟悉的卡洛伊或许能在必要时刻劝解一二

    是哪个小捣蛋鬼,一目了然。

    “瓦列里同意让路德维希加入你们?”西尔维娅惊讶地问道。

    谁都知道小斯古雷特可不是个容易妥协、愿意合作的家伙,或者说这个小家伙的脑袋里根本没有伙伴的概念。他心情好了或许会看在威克多尔的份上听一下海因兹的话,可对于其他队员,不必作他想。

    金斯莱看了一眼邓布利多,老巫师依旧没说什么。傲罗却是在思考着,在德姆斯特朗的第一年里,路德维希或许已经展现出了飞行天赋,但却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这个我行我素的少年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反而让他低调了起来。那么,真正的关键在于小斯古雷特被开除前的这最后半年里,才让他在不止一次的采访中提到“德姆斯特朗的魁地奇真让人怀念”。

    所谓的“引导”,威克多尔克鲁姆,是他吗?金斯莱的视线落在西尔维娅旁边这个男孩的身上。一个憎恨着格林德沃、憎恨着圣徒的年轻人,魁地奇访谈对他打球风格的形容词是“狠厉”,而且,路德维希可是拒绝了他递过去的纸牌。

    不过,西尔维娅更好奇是另一个问题,她紧接着问道:“可是有‘三年鲨鱼卵’的规则,他应该还不需要场勤吧?”

    克鲁姆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西尔维娅似乎看出了他在忧虑什么,笑道:“我不会告诉贝琳达的。我只是自己好奇。”

    和其他球队不一样,“鲨鱼小子”算是德姆斯特朗非常出色的魁地球队之一,可相对的,要求也非常高。传闻不坐满三年的冷板凳是不可能得到上场机会的,正所谓“三年鲨鱼卵”。哪怕是威克多尔克鲁姆这样的天才球员,也在“鲨鱼小子”坐了一年的冷板凳,二年级初才在成为了第一替补后获得上场机会,一鸣惊人。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保加利亚的小绅士似乎相信了她,斟酌了一下:“引荐人是我,瓦列里也确实同意了路德维希的加入。”他耸了耸肩,脸上的微笑略显松快,“别忘了路德维希可不是二年级学生,他今年跟我们一起上课。”

    西尔维娅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就笑了。

    确实,路德维希虽然只有十二岁,可他去年已经进入了特长班,相当于是三年级学生,而今年更是直接跟上了五年级的课程。

    虽然没有坐够冷板凳,可路德维希确实不能算是个“新人”。

    “你们可真够狡猾。”西尔维娅笑道,转而问道,“这么说弗林斯先生同意了他下学期跟我们一起参加普通巫师等级考试?”

    金斯莱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一直没说话的老校长突然轻飘飘地接了一句:“我是不会同意的,他太小了。”傲罗笑了起来。

    实力上可以通过考试,但心智上的不成熟依旧不足以踏入社会,不足以让这个男孩在混乱的局势中保全自己。这一点上,金斯莱完全赞同邓布利多。

    然而,克鲁姆只是含糊地应了她两声,似乎并没有听清她问了什么,正在远处的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你在找......”西尔维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很容易就在人群中望见了海因兹扬克和卡洛伊费克特,但很明显,克鲁姆并不是在找他的这两个好友,“路德维希?”

    男孩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在舞池及长桌边搜索着,无果,又转而望向了“红心王”那边。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领口,摩挲着一枚黑叶形状的领饰,叶子中间蔓藤状的“7”闪闪发亮。

    “我今晚就没见过他......”

    几乎在西尔维娅开口的同时,克鲁姆仿佛察觉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望向了门口。

    拉尔斯波尔正一边朝冯阿德勒挥手,一边跟几个伙伴朝门口跑去。这几个五年级的男孩看上去十分兴奋,他们刚说服了“红心王”,同意为酒会增添一些“稍微”烈性一点的饮料,而不是“给小孩子喝的”暖啤酒。

    大门打开,鲜冷的空气涌进了温暖的大厅,然而就在几个男孩准备迈出门口时,一个人影斜插进了他们的前方威克多尔克鲁姆。

    这位未来的魁地奇新星猛地向前迈了一步,挥手向前捞去,仿佛是扑救鬼飞球似的。他的几个同学在他突然的大幅度动作下,急忙后退了一步避却。

    扑空了。

    不过眼尖如西尔维娅的人都看见了,在克鲁姆指尖划过的地方,仿佛涟漪一样,微微波动的空气中显现出一抹不真切的深红,那是魔咒实战及其运用特长班的校服颜色。

    再迈一步。

    这一次,克鲁姆似乎已经看准了目标。挥臂向前一勾,精准地勾住了谁的脖子,向后一勾,往旁边一转身,将门口又让了出来。

    几个五年级的“鲜血”连同一个跟他们一起出门的蓝袍“毒药”被吓了一大跳。但随即,这几个男孩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呃唔、咳咳咳......”

    毫无意外,路德维希斯古雷特被克鲁姆从伪装中揪了出来。刚才他嘴里还叼着半截瑞士甜酥卷饼,又被狠狠地勒了一下脖子,样子确实有些狼狈,似乎被噎得不轻。

    克鲁姆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摸索着想找手帕。但小斯古雷特则是把手里的盒子塞到了克鲁姆的怀里,一手捏着那半截点心,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手帕,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又折过来擦了擦嘴,顺而抖掉了衣领上的些许酥皮碎屑。

    抬起头,路德维希猛地瞪向了门口的那几个家伙,那眼神让他们怵得慌,不敢跟这个小小的男孩对视。拉尔斯波尔更是被吓得一缩,不过他自己似乎没察觉,梗着脖子也朝路德维希回瞪过去,不过却少了不知多少分底气。

    男孩的视线冷冷冰冰地扫了一圈,越过了不远处的人群,也没在一直注意着这边的“红心王”和“红心随从”身上停留,根本不在意。冷着脸又把半块甜酥卷饼塞进了嘴里。

    金斯莱有些惊讶,他一直觉得小斯古雷特应该会狠狠地瞪着把他从伪装里揪出来的罪魁祸首才对。他看了一眼邓布利多,但老巫师却双手交叠在身前,手指似乎还在打着一种欢快的节奏。

    果然,如同金斯莱所想,这个相当记仇的德国男孩终于是抬起头,怒瞪着威克多尔克鲁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路德维希此时的眼神却没有刚才瞪那几个学生的凶狠,虽然还是凶巴巴,但可能是他真的比克鲁姆矮了太多,倒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克鲁姆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背,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太猛了,一边把人往西尔维娅那边推,示意男孩跟他往里走。

    金斯莱可从没想过,他们的关系已经这样不错。下意识地望向了窗外,但外面漆黑的一片。这里是北欧,他无法断定确切时间和季节,只知道这至少已经是秋季。

    小斯古雷特走了两步顿了一下,劈手把盒子抢了回来,依旧瞪着克鲁姆。嘴里咀嚼着没吃完的点心,没有说话。

    克鲁姆叹了一口气:“路德维希,你答应过我今天要好好参加这次聚会的。”路德维希抱着的那个六边形盒子看样子是他装点心的盒子,就仿佛一只从宴会上溜走的猫,私揣了不知道多少点心半路偷跑。

    小斯古雷特瞪着克鲁姆,抬手指了一下大厅的另一端,顺着望去,正是在人群里玩得疯的海因兹扬克和快到运动极限眼神发直的卡洛伊费克特。再转过来,他又指了指不远处正看着他俩的西尔维娅穆勒。

    仿佛是在说“他俩跳舞这么欢,你又在跟女孩子聊天,跟我有什么关系。”

    克鲁姆又叹了一口气:“看在你可爱的未婚妻的份上。海因兹是比较喜欢跳舞,但你可以过来跟我和西尔维娅聊天。”他的语气十分诚恳。

    不知是“未婚妻”这个词还是“可爱的未婚妻”这个赞美,路德维希的表情稍稍有些松动。很明显,保加利亚男孩已经领会了跟这个小捣蛋鬼平和对话的诀窍。

    这一次,克鲁姆揽着路德维希的肩膀他没再硬别着不走。

    然而,在快走到西尔维娅旁边的时候,这个捣蛋鬼突然冲了一步,猛地将她身后桌上的桌布掀掉了。

    桌上还有不少人喝了一半的饮料,然而路德维希才不管这些呢。一个装着柳橙汁的杯子恰恰从邓布利多的胡子里穿了过去,落到地上的瞬间却没有摔碎,古怪地弹了一下,消失了。很明显这里有负责收拾的小精灵,残渣与酒水落在地上都消失了。

    西尔维娅捧着她的杯子被吓了一跳,而路德维希根本没管她,自顾自地撑着桌子跳坐了上去,抱着手里的食盒,嘴里还在嚼着没吃完的甜酥卷饼,不打算开口说话。

    “抱歉。”克鲁姆开口替这个小捣蛋鬼道歉,看了一眼一干二净的长桌,问道:“你还要什么?我去帮你拿过来。”西尔维娅没吃完的半块蛋糕之前还在桌上。

    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这时一个打开的盒子突然递到了她的面前,里面装满了各种点心,她刚才吃的那种奶油卷就在里面。看见路德维希那没有丝毫不乐意的表情,她非常惊讶,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男孩这么大方,但还是笑着婉拒了:“其实我刚才已经吃不下了才会搁在桌上。”

    男孩挑了挑眉毛,没多说什么,收回了手,从里面拈了块果仁巧克力饼干出来,又盖上了盒子。

    克鲁姆也有些惊讶,但却是因为:“你自己吃得完?给谁带?”后一个问句有些不肯定,他大概也不觉得路德维希会是这种好心肠的人。

    “鲍里斯。”男孩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口甜酥卷饼,终于开口了,“三年级今晚被弗林斯先生加课了。鉴于我可能比你还早毕业,以后可能得麻烦他收两个‘教子’,所以还是跟他搞好关系。”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咬了一口果仁小饼,仿佛并不是真情实意地帮人打包点心。

    克鲁姆笑了,伸手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对你的‘表兄弟’友好一点,总是别欺负他。”男孩不屑地哼了一声,嚼着饼干没说话。

    同一个“家族”的“教子”、邻近“家族”的“表兄弟”,金斯莱一瞬间有些惊讶,路德维希似乎也加入了哪个“家族”。是克鲁姆的“家族”吗?看他们的互动,并不像是“教父教子”的关系,至少小斯古雷特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

    金斯莱想起了冯阿德勒与佐莫尔谈话间提到过特长班学生不满的情况下,有些“家族”似乎会出现断接。路德维希是不是加入了哪个后继无人的“家族”?这是一个猜测。

    “可是弗林斯先生似乎并不赞同普通巫师等级考试之后紧接着就参加终极巫师等级考试。”西尔维娅微微蹙着眉头。

    克鲁姆笑着凑过来些,三个人稍微围成圈,正准备说什么。路德维希却突然往前一挪,又稍稍靠近了西尔维娅一些,正正好,又把他们俩隔开了。男孩咽下了嘴里的饼干,冲着克鲁姆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说“是你叫我来‘插足’你们俩的谈话的”。

    克鲁姆咧了咧嘴,西尔维娅也明白过来,笑了起来。幸好他们俩并不是情侣关系,不然可真是尴尬死了。

    “我跟西尔维娅不是......”克鲁姆无奈地解释道。

    “我知道。”小斯古雷特舔了舔嘴角的饼干屑,“而且你也没机会了。她喜欢格瑞斯。”

    西尔维娅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嘴,有些气恼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白皙的脸上渐渐浮起了微红。

    更加尴尬的则是旁边这位保加利亚小绅士,反倒是他先涨红了耳朵。毕竟他跟西尔维娅算不上是熟悉,却因为路德维希一句话,就听到了这算不上是秘密可终究隐晦的少女心思。

    “不过多亏了他,弗林斯先生大概非常后悔把他最好的学生多留了两年。或许今年普通巫师等级考试之后,我就能申请明年参加终极巫师等级考试。”自顾自地说着,路德维希脸上露出了自信、甚至是有些傲慢的笑。

    虽然没有明言,但他确实一直把超越格瑞斯莱特作为目标。毫无疑问,从他第一次在“王权争霸”中显出身形,站在“不败的红心王”面前的时候,这个男孩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学习起了这位强大的对手。不是刻意的模仿,却是如同其他学生一样,在潜移默化中被影响着。这是德姆斯特朗的传统,他们崇尚实力。

    他的眼神暴露了他的野心,他渴求着力量。

    但是不一样。

    究竟是在注视着败落的莱特的时候,还是在向着格林德沃的标记发问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时候,路德维希身上确实发生了改变,亦或者这种改变的契机一直存在着,先前被那份并不成熟的孤傲所掩盖,现在又再一次显露了出来。

    此时的他,跟格瑞斯莱特很相似,但他们不一样。

四五、黑叶七

    金斯莱皱着眉头,正盯着小斯古雷特,思考着。而这个男孩此时正微微仰着下巴,转向西尔维娅,似乎正准备继续说什么。

    迅速反应过来的克鲁姆猛地扳过了路德维希的肩膀,打断了他。

    “听着,路德维希。”大男孩逐字斟酌着,“有些话,不要直白地说出来。”

    “可是......”

    克鲁姆按着路德维希的肩膀,尽量压低声音,但西尔维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你的明白。不是、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和你未婚妻一样。你们相爱着,可以大胆地说出来。”

    女孩有些气恼,装作没听见很尴尬,但突然走开又有些太失礼了。她没办法否认自己曾经喜欢格瑞斯莱特她确实被格瑞斯所吸引过,而此时此刻也再没见到过第二个让她倾心的男孩。

    克鲁姆对路德维希解释的话虽然是在帮她,但是让她此时更加气恼,索性盯着对面在跟人聊天的雅尼克冯阿德勒,努力放空脑袋不去听。

    被嘀咕交代了一番路德维希抬起头,跟西尔维娅对视了一眼。女孩竟然从那双总是冰冰冷冷的金色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怜悯,几乎把她气乐了。

    “呃......”小斯古雷特斟酌着,一旁的克鲁姆紧张地握了握拳。

    “刚才十分抱歉。”好的,第一步道歉了,克鲁姆的拳头松开了。

    “嗯......你也不要太伤心。”克鲁姆再次握起了拳头。

    “毕竟我觉得格瑞斯的社会智力,他肯定不知道他毕业前有很多女孩喜欢他。”男孩认真地说道,仿佛很认真地是在安慰人,“乐观点,忘了他吧。”

    西尔维娅“哧”地一声笑了出来,克鲁姆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狠狠地揉搓了两下。

    金斯莱看着这样的路德维希不禁哑然失笑,但他所知道是,在此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个看上去并不懂人情世故的男孩成长相当迅速,从接受日报、到杂志甚至是电台采访都显得游刃有余。

    “只是他现在并不在乎而已。”邓布利多忽然开口,“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他总会做到最好。”长长的胡子后面,是一抹欣慰的笑。

    不是路德维希不做,而是“此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而现在的路德维希所收获的的人脉、金钱与权力,都是他的同龄人望尘莫及的。

    当然,邓布利多更相信,他所收获的,最为珍贵的还是他此前不曾拥有的友谊。

    无视了一脸无奈的克鲁姆,路德维希还是忍不住又对西尔维娅说了一句:“但是你的眼光真的不错,他很强。”

    “呃......谢谢......?”西尔维娅不再恼火反而乐了。她忽然觉得克鲁姆真的很辛苦,毕竟她觉得说出这些话的小斯古雷特的社会智力也没比他口中的格瑞斯莱特高到哪里去。

    而路德维希望向了人群里的冯阿德勒,脸上满是讥讽:“你的眼光可比施米特好了一百倍。呵,瞧瞧他看上的是什么货色。”

    西尔维娅无奈地用眼神阻止了想要代路德维希道歉的克鲁姆,冯阿德勒那可是她同一个“家族”的“教父”。

    “那位‘眼神不好的’施米特先生那时可是相当欣赏你呢。”克鲁姆揉了揉额角,故作调侃朝小斯古雷特道。

    此时此刻,他倒是宁可聊尼德霍格,甚至聊格林德沃,也不愿再聊西尔维娅喜欢格瑞斯莱特这样尴尬的话题。恼火是可以压下去的,但头疼不行。

    西尔维娅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上学期末的毕业典礼上,施米特最感兴趣的除了他同“家族”的后辈格瑞斯莱特,就是路德维希斯古雷特。用冯阿德勒的自嘲来说,当时要不是有莱特的引荐,施米特根本就不会去注意小斯古雷特以外的学生。

    “嗤‘黑龙’。”路德维希脸上的讥讽丝毫未减,“我可没兴趣加入他们。那些家伙......”他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金斯莱集中注意地听,他十分想要知道这个德国男孩对尼德霍格军团的真正态度。但就是这时,大厅的正门又一次开了,是先前那些去找饮料的学生们回来了,每个人手里抱着一只箱子,似乎都是不一样的酒品。

    他们似乎回来的速度有快有慢,敞开的大门外远远地能听见拉尔斯波尔的声音“你们等等我!别关门!”

    路德维希挑了挑眉毛,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把食盒放在一边,跳下了桌子。

    “火焰威士忌!”拉尔斯波尔高喊着,万众瞩目之下,迈进了大门。

    从寒冷的室外进到温暖的室内,波尔的眼镜毫无意外地起雾了,毕竟防尘防雾并不是永久性咒语,他也没有手施展。

    然而,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

    只听“咯嘣”一声,他的皮带断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刷”地一下就把他的裤子拽下来了。然而他先前为了图方便,出去时并没有披上他的斗篷,只穿着短装制服,于是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居然是兔子巴比蒂的花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人大笑了起来,一下子几乎所有人都绷不住了,哄堂的大笑声让拉尔斯波尔羞得涨红了脸。他把箱子一抛,提上裤子就朝第一个笑的人的方向扑过去,仿佛认定了那就是罪魁祸首。

    佐莫尔迅速抽出魔杖一挥,稳稳地悬浮住了那箱威士忌,又让它缓缓落在地上。而冯阿德勒却是敏锐地感觉到,对波尔下黑手的并不是那个大笑的“黑矛”,另有其人。

    他锐利的眼神巡视了一周,在一个身影上停留了一会儿路德维希斯古雷特。

    这个男孩似乎正在跟他的“教女”讲话,此时微微偏着头似乎正要转过来。而他旁边的威克多尔克鲁姆却听到动静刚转过身来,看见了正在扭打中的波尔的裤子又掉了下来,他还下意识地似乎去伸手挡路德维希的视线。

    还真是把这个小鬼头当成了小孩子看待,冯阿德勒在心里嗤笑了一下。刚好对上了克鲁姆望过来的眼睛,对方举了举手里的杯子,他点了点头,不再理会。

    不是那小鬼。他清楚地看到了克鲁姆的手按在了小斯古雷特的肩膀上,而这个男孩反抗的时候很明显撞到了西尔维娅的腿。不是幻象咒。

    他的目光又转回到了这边人群中,搜索着。

    威克多尔克鲁姆看着冯阿德勒移开了视线,嘘了一口气,虽然从路德维希施咒到冯阿德勒注意到只是短短几秒,但是够他捏一把汗了。

    路德维希施咒之后还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直勾勾地就是盯着冯阿德勒,正是准备算着他什么时候才注意到自己。

    而克鲁姆扳着路德维希的肩膀把他拧过来再顺手总西尔维娅手里顺走了杯子,然后顺继续转了半圈转回来仿佛是听见声音才转过来似的,淡然对上了“红心王”审视的目光,一边举杯致敬一边按住路德维希。

    动作一气呵成,刚刚好,没有任何差错地蒙混过关了。

    他松了口气,把拿来做样子的杯子还给西尔维娅:“谢谢。”

    西尔维娅笑了,她刚才被抢杯子下意识地往手的方向看正巧就对上了被敲了额头下意识往上看的路德维希的眼睛,两人愣了一下,这在远处看来正像是在讲话。

    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好笑。

    但是路德维希没有反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特别愤怒,只是在克鲁姆松手的时候转过去瞪着早已不再看向这边的冯阿德勒的后脑勺。

    “干得漂亮。”克鲁姆忽然笑起来,“我想我是没办法忘记兔子巴比蒂了。”小斯古雷特轻哼了一声,听不出他的心情。

    克鲁姆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继续道:“你下次还是稍微注意一下隐蔽吧,以后你恶作剧我得担一半责任。”最后这一下,可是用力拍了下去。

    “知道了。”这一次,路德维希的声音确确实实带着笑意。

    与其说是恶作剧得逞的愉悦,更不如说是一种满足,这或许是第一次在德姆斯特朗恶作剧有人为他打掩护。金斯莱猜想。

    “不过他打不过我。”男孩一边补充着还点了点头,“我上学期末看在格瑞斯的份上已经够给他面子了。”毕竟跟被拍到墙壁上的新“黑矛王”来说,被他一脚踹出了场地边缘这种出局方法,还能说是输于大意,挽回一点面子。

    西尔维娅叹了口气,两个男孩忽然齐刷刷地看着她。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孩儿是“红心王”的“教女”,拉尔斯波尔的好“姐妹”。

    与路德维希略带威胁的眼神不同,克鲁姆则是带点讨好,又有些失算后的无奈:“请至少别在今天告诉他吧。”

    西尔维娅笑了起来,她也没打算要去告发,想了想说道:“把海因兹借给我当候补解说吧。下周二抽签,在这之前我还是尽早多找几个备选人员吧。”

    “我会跟他说的,我想他也是乐意的。”克鲁姆点点头,也笑了起来。这或许就是他十分讨厌冯阿德勒却还是愿意跟西尔维娅聊天的缘故,这个女孩并不是一个尼德霍格的崇拜者。

    原本正死死盯着西尔维娅的路德维希,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克鲁姆,似乎确认“告密”的话题已经被放过去了,忽然对西尔维娅说道:“你看我怎么样?我不是球员,可以来试试当解说吗?”原本没有表情甚至有些冷冰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西尔维娅看着路德维希不像作假的真诚的眼神,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随即她笑了起来:“知道了,又是一个兼职解说。”要不是已经从克鲁姆哪里了解到了情况,她还真可能就被他的表情给骗过去了。路德维希转头瞪着克鲁姆。

    在这条新来的小“鲨鱼”的瞪视下,克鲁姆无奈地说道:“她不会说出去的。”

    “不会说吗......”路德维希突然眯了眯眼,带有点威胁意味的口气问西尔维娅:“你知道你的‘兄弟’加入了‘王之护卫’吗?他眼镜绳上的挂坠很有意思啊。”那是圣王格林德沃的标志,而事实上,这只是一个打着社团幌子的狂热“圣徒”的聚集地。有些学生甚至是不了解格林德沃,仅仅是听说那么一两个故事便想要模仿的虚荣者。

    她愣了一愣,默默地点了点头,在男孩尖锐的目光注视下,说道:“他们似乎想要让所有的‘红心’都加入。五年级已经有半数加入了。”

    “嗤”路德维希发出了一声嗤笑,“‘红心’又不是圣徒预备役,渣滓。”望向那边的金色眼瞳里没有恨意,但却带着战欲,“‘现实’会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理’。”他的手在魔杖套上拂过,但没有抽出来。不是现在,但他总会教训他们的。

    确实,最初的四种花色并没有特别那种那种花色就对应什么国际或是立场。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新“鲜血”因为家族之间的关系加入亲戚的“家族”,使得花色内部的学生来源趋向于单一化。以德国学生为主的“红心”和以俄罗斯学生为主的“黑矛”尤为严重。

    克鲁姆表情有一丝惊讶,但他随即又笑了起来,非常熟稔地勾着小斯古雷特的肩膀,另一只手握拳捶了男孩的肩膀一下。

    “看在我可怜的学分份上,请你别再惹事,好伙计。”他笑着,但语气并不像是在说教。

    “没有教授会知道的,我保证。”路德维希咕哝道,摸了摸嘴角,把那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笑意压下去。

    克鲁姆的学分?金斯莱捉住了这一丝的细节。

    而这时犹豫了一会儿的西尔维娅,忽然问起了一个她想问很久的问题:“路德维希,你似乎,并不......并不排斥‘红心’?”她稍稍斟酌了一下语气。

    众所周知,路德维希在校大部分的德国同胞们关系并不好,还多次受到过排挤。别说是先前格瑞斯莱特在校期间,就是现在莱特已经毕业了,也没人敢收他进“红心”。可即使这样,他自己似乎对“红心”这个花色来说,并没有憎恶。

    路德维希瞥了西尔维娅一眼,他似乎并不想回答。但是,克鲁姆也在看着他,他撇了撇嘴,开口道:“‘红心随从’。”

    收去了笑容后小斯古雷特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西尔维娅有些不解,但他很快就解释了下去:“伊西铎斯古雷特,在校期间有着‘替身贞德’的称号。”

    “红心随从”拉海尔,圣女贞德的战友。

    现在的路德维希不算高,或许是年纪小还没长开的缘故,脸庞确实比他的同学们要稚嫩得多。如果他长得像他的父亲,那确实能够想象到“替身贞德”这个称号的拥有者必定是一个勇猛又清秀的少年。

    金斯莱这时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路德维希没有拒绝弗林斯教授的邀请,反而是放弃了他向往的“古魔文与古炼金术特长班”。不仅是因为他遇见了莱特这个强劲的对手。更多的或许是想看看自己父亲曾经看过的景色,感受自己父亲的历程。毕竟他只有一个双亲缺席的短暂童年。

    没等西尔维娅说什么,路德维希忽然接着道:“是有点可惜。”金色眼睛里闪动着光,“不过贞德什么的称号就算了。我觉得‘兰斯洛特’更加适合我,不是吗?”

    威克多尔克鲁姆笑了起来:“你难道不想当‘黑叶王’?”亲昵地揉了揉路德维希短短的头发,令金斯莱惊讶的是,小斯古雷特没有拒绝也没有恼怒,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一般,脸上还带着笑意。

    “我想当第五个‘王’,但弗林斯先生不乐意。”他摊了摊手,笑意里带着绝对的自信,“那我就勉为其难挑个其他称号吧。”说着,他扬起了下巴,这种带着稚气的傲慢,实际上并不让人讨厌。

    克鲁姆的手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大笑了起来,更加用力地揉搓起了小斯古雷特的头发。黑发的男孩也笑了起来,大叫着,伸长胳膊也要去揉克鲁姆的头发作为报复。

    这是在西尔维娅的回忆里,金斯莱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孩这样欢快地笑起来。“此时”的路德维希这才真正有些像现在的路德维希。

    而这个动作让他短装制服下的衬衣袖子露出来了

    正如同大部分的“鲜血”一样,他们身上总有些表示“家族”的小饰品,如同克鲁姆的黑叶领饰一样。

    那是一枚黑叶形状的袖扣,小巧、精致,不算显眼,却也并未被刻意掩饰,在亮黑色珐琅的衬托下,银色的“7”字上流动着魔法的光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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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介绍:
来自一个德国没落巫师家族的少年路德维希-斯古雷特改变世界向着魔王宝座而努力奋斗的欢乐且不算艰辛旅途故事包括——怎样追求异国未婚妻,成功。怎样破坏半个校园,成功。怎样威胁分院帽进入理想学院,失败。怎样同时与马尔福和波特和平共处,进行中。怎样超越导师成为新的魔王......蝴蝶翅膀究竟是在哪里扇起的?谁也不知道。因为此时此刻,名为路德维希的风暴已经卷起了滔天巨浪。————————————————————*主男主视角,男主原创非穿越,无系统。单女主,出场很晚。*作者咸鱼,更新随缘。*此同人创作基于原著《哈利波特》7部(魔法石至死亡圣器),原著人物版权属于JK罗琳。部分场景剧情在参考电影《哈利波特》8部基础上略有修改。部分设定如魔咒与魔法动物参考于电影《神奇动物在哪里》,而剧情上与此作无关。无《被诅咒的孩子》相关剧情与设定。借用了几个同人设定——《铂金荣耀》的斯莱特林首席争夺,稍作改动;《生而高贵》的斯莱特林行为守则,完全照搬;同人文中普遍存在的斯内普是德拉科教父的设定;以及格林德沃派系的“圣徒”之称。四院和平、不黑邓校、不漂蛇叔、尽力不给原著角色发便当。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路德维希在霍格沃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