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史上最嚣张乞讨
“哐当!”
金属铁盆与大理石地面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吓了许多围观群众一个激灵。
“嗡!”
之后,伴随着只有陈义能够听到的金属共鸣,一圈绿色光环将他围绕。
可怜光环,启动!
低头,看了眼脚底充盈的绿光,透过如镜面般的大理石表面,陈义感觉那反射的绿光甚至染绿了他整个身子。
轻舒一口气,他左手拿着法杖,弯腰,用右手捡起铁盆,迈着八字步,走到最近一个黑人超凡者大汉身前,递出了铁盆:“拿钱。”
围观群众:“?”
那名黑人大汉原本疑惑的目光,在陈义接近到一米后,瞬间转变为柔和与同情。
“看个毛啊!”
“哐当!”
陈义用铁盆敲了一下黑人大汉光溜溜的脑门,不满道:“没钱回家了,快点给,我这头着急。”
“连回家的钱都没有了吗?”黑人大汉眼圈泛红:“太可…可…可……”
“哐当!”
又一铁盆拍在了卤蛋一般的脑门上,陈义恼怒:“你可闭嘴吧!我着急!听懂没?!给钱!”
“啊,哦哦。”黑人大汉恍然,连忙从怀里掏出了钱包,从一沓美币中抽出三张一百面额的钞票放在了铁盆中。
“你就不能凑个整?抠死啊?忘了我们华夏人对你们的扶持了?”说着,陈义夹着法杖,主动伸手从对方美币中抽出两张:“凑个整,祝你五(武)运恒通。”
“谢谢!”黑人大汉感激的连连点头。
“礼尚往来,甭客气。”
围观群众:“??”
就算是他们这群见多识广的超凡者,也从来没看过如此“嚣张”的乞讨方式……
晃着装有五张钞票的铁盆,陈义走到另外两个黑种人情侣面前,皱眉:“愣着干嘛?知道什么是效率吗?”
“i……”
“别说话,快点扔钱。我着急回家呢。”
“o……”
“哦个毛啊!快点啊大哥大姐!”陈义真的很着急。如果这一次不把传送费全部“筹集”够,他还得再等上三天。
黑人情侣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哀伤与同情,立刻掏腰包,每人扔给了陈义一千美币。
“ek hoop datveiligdie huis kom。”(南非荷兰语:希望你能够安全到家。)
“听不懂。”摆了摆手,陈义环视了一圈,扯着嗓子喊道:“能不能主动一点,非得等我亲自走过去?大家都很忙的,别耽搁彼此时间。”
围观群众:“???”
“神经病吧?”一个站在角落的黄种人安保皱着眉头,抄起钢棍快步走向陈义:“你,这里不能……”
“你说什么?”陈义转头,看着走到身旁的安保,疑惑道。
“没…没什么。”黄种人安保怔了怔,直接掏出一叠华夏币,拍在铁盆内,眼眶泛红道:“看着同胞连家都回不起,心里不舒服。”
“好兄弟。”陈义拍拍安保的肩膀,从铁盆里拽出四张五十面额的:“零钱我就不要了。”
围观群众:“????”
“有钱拿法杖,没钱坐传送阵?”这时,一个围观的老人忍不住跺了跺拐杖,大吼:“你们都给他钱干什么?”
“这位……大爷?”陈义挠了挠耳根,与老人对视:“您有什么建议?”
“你在干什么?”
“如您所见,筹路费啊。”
“你把法杖卖了!够你来回一百遍的路费了!”
“那我法杖不就没了吗?”陈义还挺有理。
“你……”老人气的咳嗽起来。
“大爷,您没事吧?”见此,陈义三步并作两步,搀扶起老人。
“你……”老人抬头,与陈义对视。
两人的目光,透过墨镜,穿过虚空,交相缠绕……
“你……”老人眨了眨眼睛,浑浊的眼泪顿时流下:“你这个可怜的娃哦!大爷这里有钱。”
“大爷,您现在还有什么建议吗?”
“没建议,回家吧。不能让流浪在外的孩子,连回家都回不去!”
“那我应该卖掉法杖吗?”陈义迟疑道。
“卖什么法杖?!”老人瞪着眼睛:“你只是不愿意花费自己的钱!不值得理解吗?!”
围观群众:“?????”
“大爷。”陈义感动的快要哭了:“您真好。”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孩子筹钱?!”老人用力跺了跺拐杖,怒视周围一脸懵逼的群众。
……
由于绿色光环的范围只有一米,周围围观的群众还不愿意主动凑过来,陈义只得主动走过去,顿感疲惫。
但幸好,大家伙都很有钱,最少都是给五百美币以上。
对,就是一开始被陈义用铁盆敲的那个黑人大汉。
陈义估摸可能是因为自己动手了,对方对自己心怀不满,所以才只给了五百……
就因为挨了两下打,就少给钱?
什么心胸?
对此,陈义只得叹了口气,感慨一下人类美好品德的缺失……
“瓦特?”
“哦!买噶的!”
“汪?”(挪威语,“什么”的发音。)
伴随着周围一阵阵大同小异的惊呼与不敢置信,陈义的铁盆很快就上尖了。
他低头看了眼脚底还算充盈的绿光,估算了一下时间,毫不贪刀,捧着铁盆冲出大厅,逃离传送阵,留下或是感动、或是茫然的众人。
顺着小胡同一路七拐八拐,陈义才发现脚底的绿环开始闪烁起来。
“时间掐的真好。”
将铁盆内的钞票一股脑倒进提前准备好的袋子中,陈义扔掉铁盆,掏出可怜项链,对着半空中一处小白点狠狠一撕。
“撕拉!”
“撕拉!”
瞬间撕开了一扇通往现实世界的空间门。
他这次招惹的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一群不知道实力深浅的超凡者!留在镜面世界里,万一被顺着元素波动找来,绝对怕是要横尸当场的……
“唉,感觉我早晚有一天会和世界为敌……想想就……带劲。”
背起钱袋子,陈义果断钻进了空间门后的现实世界中,运起元素粒子融入体内。
“砰!”
双腿发力,陈义一跳五米高,跃上一栋二层小楼,随即开始了只属于“超人”的高空跑酷,十几秒后就没了影子。
“轰!”
“砰砰!”
“轰隆……”
两分钟后,逼仄的胡同内,迎来了一群状若疯癫的男男女女,一路拆墙遁地、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并且每个人眼底都充斥着杀意,爆发出了恐怖的元素波动……
第七十七章 祝愿整个银河系的华夏读者们,国庆节快
“三万两千八。”
“三万两千九……”
“六千三,六千四……”
坐在隐蔽胡同的台阶上,陈义清点完了钱袋子里的所有钞票。
华夏币,共有三万两千九百块。
美币,共有六千四百块。
非南兰特币,共有两万一千块。
欧币,六百块。
价值总计九万多华夏币。
不旦路费有了,连给母亲买纪念品的钱都够了。
“都是有钱人啊。”
扔掉钱袋子,丢掉墨镜,陈义站起身感叹了一句,随即换上一套全新的衣服,将苏鲁法杖包裹上全新的布,神清气爽的走出胡同,找到商业街,开始大肆采购起来。
说起非南这个地方,陈义第一印象就是贫穷、落魄与犯罪。但亲身至此,才发现并没有那么不堪。至少他所在的这个城市,干净整洁,空气清新,高楼林立。人行道上穿行各色人种,马路也偶有豪车,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现代化的多元城市。
商业街两旁的商户装修也颇为奢华,各别橱窗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商品,甚至还有黄金饰物、钻石宝石和分辨不出真假的白象牙。
站在街角扫视了一圈,陈义思索片刻,走进一家乐器店。
店老板是一位白种人男性,懒洋洋坐在电脑桌后,歪戴着个帽子打游戏,见到陈义走进来,闷声道:“hello。”(你特么谁啊?)
“fine,thanks。”(我是顾客!你丫会做生意吗?)
“pick one and tell me。”(自己挑,别特么影响我上分。)
“ok。”(沙雕。)
一番深入灵魂的对话后,陈义挑中一个吉他,随便弹了一个和弦,就将吉他装在吉他箱子内,背在身后,并从怀中掏出几张印有豹子头的非南兰特币,甩在老板的电脑桌上:“不用找了。”
说罢,就土豪气势十足的向着门外走去。
“stop!”
可还没能陈义迈出几步,就被窜出来的老板拽了回来,用别扭的汉语和善:“尼玛德!钱不够!”
“啊?啊!”陈义一愣,气势顿时崩塌……
乐。
……
“骚瑞……”
付完剩余钱款,陈义背着吉他箱离开乐器店,又买了许多具有非南特色的纪念品,抬头看了眼时间,这才准备回镜面世界,前往传送阵。
当他路过一个小沙滩公园的时候,停下脚步,望着公园长椅上,一个弹着破吉他的黑种人小孩,沉默片刻,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华夏语你肯定听不懂吧?”
“wiejy?”(非南荷兰语:你是谁?)
“我也听不懂你说什么。”收回手,陈义打开吉他箱子,将里面崭新的吉他拿出来,递给对方:“送你了。”
“wo!”黑人小孩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再见喽!”微笑的招招手,陈义将苏鲁法杖装进吉他箱内,关上箱子,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在阳光中逐渐扭曲的背影。
……
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四下环顾无人,陈义便调动起元素粒子汇聚到他的手掌之中。
“撕拉!”
手掌逸散出柔和的白光,立刻撕开了一个空间小裂缝。
随后,他又掏出怀中的绿宝石吊坠,将裂缝进一步扯大,直到撕下一大片空间薄膜,露出了空间门后的镜面世界为止。
“希望没人能认出我来。”
揉了揉略有僵硬的脸颊,陈义深呼吸一口气,迈步踏进空间门,进入了镜面世界。
事实上,刚刚拉了那么大一波仇恨,聪明的选择是应该躲几天避避风头。可他着急回家,只能选择铤而走险了。
“……”
穿梭过两个世界的一瞬间,耳旁喧杂的吵闹声就戛然而止。
陈义身躯半蹲,谨慎的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便向着传送站的位置走去。
至于那扇留下了空间门?
说了多少遍了,他只会拆,不会修。
三分钟后,他走到传送站大厅的玻璃门前,沉默片刻,试探性的推开大门。
“唰唰唰唰唰!”
下一刻,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如聚光灯一般,聚焦在陈义的身上。
“咕噜。”
咽了口口水,望着众脸不善的人群,陈义怯生生走入大厅,一副怂到极点的模样。
他能看出来,人群里有许多超凡者的情绪不是很稳定。
“认不出我……”
“认不出我……”
“认不出我……”
在心底催眠了半分钟,陈义一步步上前,充满表现出了一个无知群众在众人围观情况下应该表现出来的行为与举止,即茫然、又恐慌,即谨慎、又困惑……
根据他从双角族首领口中得到的信息,一个超凡者的精神力波动,除非是很熟悉的同伴近距离用鼻子嗅,否则很难有一个清晰的判断。
大部分人类超凡者认人,和普通人没区别,都是用那一对眼睛看。
所以,陈义心底有很大把握,没人能认出自己。
果然,直到他走到大厅中间的吧台,排队在三个同样买票的超凡者身后,冷冷盯着他的众人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很快,不过一分钟,就排到了陈义。
他整理了下衣领,压低声音,对着吧台内的黑种人中年妇女问道:“大婶,他们是怎么了?怎么那么看我?我身上有什么吗?”
黑种人妇女抬头,瞥了陈义一眼,又转头扫视了一圈众人,用华夏语大嗓门道:“别担心,不是针对你的。他们好像都犯神经了,无论谁进来都是这样。”
“嗷。”陈义张着大嘴故作恍然状。
“你要去哪。”黑人妇女直奔主题。
“航港枢纽。”
“两千九百美币。”
“好。”陈义麻利掏出一沓早已准备好的美钞,递到对方的手中。
黑人妇女手指灵活的清点两遍,从吧台底下掏出一纸小票,熟练的签上名字,扔给了陈义:“二楼c门。”
“谢谢。”
接住纸票,陈义非常讲礼貌的道了声谢,转身就要上楼,却突然被一个人影挡在前面。
聚睛一看,竟是那个拄拐棍的老人。
“老…老爷爷,您干哈啊?”陈义一脸茫然,鸡贼的抛弃了“大爷”这个称呼,并熟练使用出了东北腔。
“你……”老人眯了眯眼睛:“很熟悉啊……”
第七十八章
“看你……有些熟悉啊?”
“熟悉?”陈义疑惑的挠挠头:“老…老爷爷,咱俩见过吗?”
“我们没见过吗?”老人眼中迸发出杀机。
“没…没有啊……”陈义惊愕的后退一步。
老人上前一步,凌厉目光如刀锋,想要看清陈义眼底即使是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但失败了。
自始至终,陈义眼神里,只有“怂”与“懵逼。”
良久,老人抿着嘴后退一步:“小伙子,演技不错。”
话落,不得陈义的任何回应,老人转身离开了。
“神经病啊……”陈义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低声嘀咕了一句,便攥紧船票顺着楼梯上到二楼。
回头偷偷向下瞥了眼,发现那个老人并没有跟上来,陈义暗自松了口气,加快速度走到挂着c牌号的传送室门前,推开木门,一个转身躲了进去。
“给你,去航港。”
“好的。”站在传送平台前的工作人员接过纸票,认真检查了一番上面的签名,将纸票撕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了回去:“上去吧。”
“谢谢。”接过半张纸票,陈义一个大蹦跳上平台。
“做好准备,如有伤势请不要使用传送阵,否则一切后果自行承担,与本传送站无关。”说着,工作人员调动起元素粒子融入掌心,“啪”的一声用力拍在立起的石板上。
“嗡!”
伴随着响彻房间的金属共鸣音,白芒骤起!
陈义只觉精神一阵恍惚,整个人瞬间消失在玻璃平台上……
……
镜面世界,亚洲,航港,枢纽传送区。
意识回归,缓缓睁开双眼,陈义感受着周围温度变化,心底不由产生一阵阵悸动。
他,陈义,离家乡又进了一步。
“先生,请你尽快下台。后面还有乘客要使用传送阵。”台下站着的妹子操这一口港腔催促道。
“哦。”从莫名的情绪中回神,陈义连忙走下传送台,把手里攥着的纸票递给对方。
“没问题。”检查完纸票上的笔迹,妹子侧过身子,让开了台阶。
“谢谢。”
推开传送室的磨砂玻璃门,陈义望着人头攒动豪华大厅,有些愣神。
这里的人流,远比非南传送站要多得多,但却不见多少闲谈,行色匆匆。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各色人种的安保人员都透露着萧杀之气。
大厅的正上方,悬挂着大横幅,龙飞凤舞六个华夏字。
【以人类的荣光!】
“真特娘的有气势。”调整好吉他箱,陈义也跟随众人的步伐,加快速度,按照指示牌,向着“售票处”走去。
一路上,陈义看到了各式各样、气质各异的巡逻队,如刘姥姥进观园,大开眼界。
有漆黑长袍,手持法杖的神秘法师。
有轻便武服,肌肉虬结的威猛武者。
有道袍长须,飘然若仙的修真老道。
也有和天虎那般奇装异服,诡异阴森的部落祭祀。
更有成群结队飞行在空中的红色蝙蝠,以及排队奔驰的半人半狼……
甚至陈义还在大厅的一处高台上,见到了一位身穿钢铁铠甲的中年人,毫无保留的释放他那恐怖的元素波动。
那种几乎震慑进骨髓的气势,陈义也曾在汤姆院长身上感受过。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传奇级别的超凡者。
拿传奇强者当保安。
管中窥豹。
人类超凡界的整体实力,无愧霸主之名。
“妈的。人类实在太赖皮……”
揉了揉发僵的脸颊,陈义低着头,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很快,跟随着人流,他便走到了售票的大型窗口区,站在排队人群的最后面,静静等待。
十多分钟后,才轮到了他。
“去哪。”窗口内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道。
“鹤城市。”
“两千两百华夏币。”
“给你。”陈义点出两千两百快,递了过去。
“身份证呢?”
“啊?”陈义愕然:“还要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不能使用传送阵。”工作人员直接将钞票推了回去。
“这个也用身份证?!”
“有合法的护照也可以。没有身份证与护照,是不允许进入大陆的。”
“沃德发?管到超凡者这里了?”
工作人员瞥了陈义一眼:“你不是华夏公民啊?”
“是…是啊。”
“那你就得遵守华夏法规,和你是不是超凡者有什么关系。超凡者你就不受管控随便入境吗?”
陈义:“……”
“没有身份证件就去现实世界联系官方部门,别挡着后面乘客。”
“……好。”
收回两千两百块华夏币,陈义叹气走出了售票区。
“看来只能从现实世界那边回家了。”
根据墙壁贴着的指示标识,陈义一路快步,离开了这座庞大的超凡界枢纽传送大楼。
当他走出大楼几十步远,回头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座大楼竟然就是联盟国驻航港卫生基金会分部。
超凡界的航港枢纽传送站,竟然隐藏在现实世界中的联盟国官方“地盘”里……
“看来超凡者和普通人的关系,要比那个黑袍法师说的更亲密一些。”
躲避着周围的超凡者行人与巡逻安保,陈义耗时四十多分钟,找到了一个偏僻公园内的荒山枯井,果断跳入井内,从里面撕开了一扇空间门,进入了现实世界。
趴在井底,陈义认真聆听了一会外界声响,便小心翼翼的向上爬。爬到井口边,露出半个脑袋扫视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行人和安插的摄像头,麻利的一跃而出。
随后,陈义打开吉他箱,拿出苏鲁法杖,调动起元素粒子融入法杖之中,用力怼向了井口。
“轰!”
巨响传来,井口直接坍塌,掩埋了下方的空间裂缝。
除了液体,泥土能最大程度遮挡元素粒子,进而推迟当地超凡者发现这个空间门的时间。
“溜了溜了。”
将法杖重新放进吉他箱并背在身上,陈义调动元素粒子融入体内,以鬼魅般的速度消失原地。
二十分钟后。
带着墨镜、口罩、风衣,全副武装的陈义出现在了航港街头的话吧内,握着话筒,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他知道,半个月过去了。他的母亲肯定办理了出院,回家了。
“嘟……”
“嘟……”
“嘟……”
“喂?”
几声忙音后,电话被接通了。
话筒内,传来了陈义熟悉的声音。
“妈。”仅仅开口了一个字,他的声线就不由哽住了……
第七十九章 这不是正常的超凡者……
“妈。”深吸一口气,陈义闷声吐出一个字。
“小义?是小义?!”听筒另一边响起了陈母颤抖的声线。
“妈,是我。”
“你…你在哪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给妈打个电话啊?”
“手机坏掉了。妈,您出院了。”
“……嗯。”
“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出院。我最多后天就到家,您现在就去医院办理住院。”
“不用了。”陈母声调降低了一丝:“我现在身体好多了,咱不治了。”
“不行!”陈义将话筒握的“咔咔”直响:“医院都联系好移植的心脏了,必须治!”
“我已经和崔大夫说了。”陈母的声音渐渐微不可闻。
“说什么了?妈!医院好不容易帮咱们找来的心脏啊!您……”
“……”
“……”
听筒内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陈义心底充斥着无名火,却忍着不能发泄,只是喘气的声音越来越粗。
“小义。”或许是陈母的声音太小,通过话筒有些失真:“我拿那十七万……给你买了一栋房子的首付。”
陈义愣神半晌,突然就笑出了声,笑的眼眶模糊。
“小义。妈真的不治了。”听筒内的语气,平和而淡然:“咱们家不富裕,你得理智一点,你还年轻,我不能拖累你了。有些事,咱强求不来的。”
“……”
“妈早就知道你辞职了。你出去这半个月,我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万一你要是借那种换不起的贷款,妈就算活着,也不如死了。”
“……”
“别为妈筹钱了,行吗?”
“……”
“你能在妈最后的生命里陪着,和妈聊聊天,就是妈最大的愿望。行吗?”
“……”
“妈只想你过得好。行吗?”话筒另一头,声线越来越低。
“……”攥紧话筒,陈义咬破了嘴唇,但为了稳住母亲,只得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那妈就在家等你。”
“好。后天我就会到家,等我。”
挂断电话,陈义迈着沉重的步伐,默默走到话吧的玻璃门前,抬头,透过玻璃与雾霾,直视天空中的太阳。
“世界上,真的只有一种病啊……”
压住心底的邪火,陈义正要离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返回电话旁,重新拨打了母亲的号码。
“嘟……”
“嘟……”
“喂?小义?”
“是我。”陈义在脑海整理了一下措辞,问道:“在我离开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接近过你?”
“陌生人?”
“对。”
“没有啊。”
“那我知道了。”
“小义,你不会真惹什么麻烦了吧?”陈母的语气充满担忧。
“没。”陈义笑着道:“就是我临走前,让朋友多看着您点,没想到他根本就没去,真是个牲口。”
“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
“打工去了,电话里没法细聊,等见面好好和您汇报。先挂了,在家等我啊。”
第二次挂断电话,陈义随手扔给老板一张老人头,就推开了话吧的门,
“靓仔,凿馊哈!”(小伙子,找钱。)
“谋san贼。”(没零钱。)
“毛油!”(我有!)
“太丛流。”(太沉了。)
话吧老板:“……”
离开话吧,陈义朝着海港方向,一边走一边仔细思考着。
显然他的母亲,没有因为他而受到超凡界的牵连,但暗中监视应该是少不了的。说不准他这两通电话,就被那个青苍学院的人监听了,布置好陷阱等他踩进去。
并且鹤城市当地的青苍学院与圣宝林纳学院都属于法师界势力,陈义最怕关于他的通缉,两家学院会情报共享,进而混合一起。
到时候他面临的压力就很恐怖了。
更何况……他还涉及到了白雪身上的文明瑰宝。这“东西”是个大炸弹,从大蛇头与小蛇头对其的重视程度便略知一二。一个不好,很容易演变成整个人类超凡界对他的大通缉。
嗯。
不是“很容易”,而是必定会发生!
最多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
“越想越不妙了啊。”
烦躁的用手掌拍了拍脑门,陈义加快行走的速度。
……
下午。
镜面世界。
陈义的身影出现在了海港一个集装箱内。
根据他辛苦收集来的情报,这一批集装箱是要运往大陆深城的。只要跟着货物一起上船,便万事大吉,只等轮船驶达对岸。
整个过程很轻松,躲着点稀疏流窜的超凡者巡逻队就可以了。
“还是镜面世界方便啊。”
航港这种现代化的大型城市,在现实世界中,没有身份证件,还想隐藏身份,几乎是寸步难行。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之下的晃动,陈义连同集装箱,被吊钩装上了轮船。
半个小时后,轮船开动。
陈义坐在一个纸壳箱上,又安静等待了半个小时,确定轮船已经远离航更岸边,便站起身,走到集装箱边,调控起元素粒子,一阵拳打脚踢拆开了箱壁,走了出去。
清爽的海风扑面而来,顿时吹消了他心底原本长期积压的邪火。望着碧波荡漾的海面,眼眶仿佛都开阔了不少。
“兄die!”
突然,上方传来的一声招呼,吓得陈义一个大蹦,差点翻身坠海。
“谁?!”
“这呢。”
集装箱的顶部,蹲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挥着手。
陈义猛抬头,忌惮的目光与之对视:“你是谁?”
“嘛!”中年男人用掌心蹭了蹭胡渣,一跃而下,伸手拍着陈义僵硬的肩膀:“别那么紧张。”
“你也是偷渡的?”陈义默默调动起元素粒子,沉声道。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偷渡嘛,太难听了。”中年男人咧嘴,露出两排被烟熏的黄牙:“咱们这叫搭顺风车,哦,顺风船嘛!”
“是吗……”
“是啊,除了咱们两个,船上还有三个呢。”
“这么多?”陈义双眼微眯。
“这还多,我曾经遇到过一个船上的超凡者,比船员和乘客加起来还多呢。”中年男人笑着从灰突突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两根,递给陈义:“兄die,抽吗?”
“我不抽烟,谢谢。”
“你太紧张了嘛。这都不算什么。”中年男人摇摇头,将两根烟都塞到嘴里,一起点燃,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
陈义:“……”
“那么看我干什么?有一次聚会,在场十多个人都不抽我的烟,我就一起都抽了。”
“额……”陈义不知该说什么好,挠了挠耳根:“偷渡的超凡者比乘客还多,巡逻队不管吗?”
“怎么管啊。坐船偷渡是给官方面子,这要是也敢阻拦,我们就大摇大摆的飞天遁地,拦的过来嘛。”
陈义:“……”
“不偷渡谁坐的起传送阵啊,家有矿咋地?”
陈义:“……”
“你家有矿吗?”
“没…没有。”
“那不就得了。以后别说偷渡、偷渡的,多难听。就叫顺风船,跟我一起念,顺风船。”
“……”
“念啊!顺风船!”
“顺…顺风船。”
“对喽!”中年男人满意的吐出一口烟,露出猥琐的笑容:“兄die,见荤腥了吗?”
“什么?”陈义一愣。
“荤腥!”
“杀人?”
“卧槽!”中年人吓一跳:“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你处过对象了没?”
陈义:“……”
“走走走。”中年男人一把抓住陈义的衣袖:“哥带你看一场啪啪啪啪啪的现场直播。老热闹了。”
陈义:“……”
第八十章 真的不是正常超凡者啊!
现场直播的地点,是在货船的一间船舱内。
当中年男人领着陈义走进船舱时,“直播”还在继续。
只见舱内那张“无人”的简易木床,晃来晃去,“吱吱嘎嘎”响个不停。地上还散落着各种衣物。
船舱内共有“三名”观众,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少女、一个西装笔挺的上班族、一个约莫七十多岁的老奶奶,都是目不转睛盯着木床,连开门传来的动静也没有理会。
“来,坐这看。”中年男人热情的拿过来两个小板凳,递给陈义一个。
陈义怔怔接过,坐在板凳上,瞪着两个眼睛不知该看哪里。
“喂!看天花板干嘛?看床啊!”一旁偷偷观察陈义的中年男人伸手“矫正”他的视线:“看床!”
“唔……”陈义盯了一会床,只感觉浑身不舒服。
他当然知道现实世界中的这间船舱发生着什么,但……
但这也太特么无聊了吧?!
“咱…咱们一群超凡者,就坐在这里看这个?”半晌后,陈义忍不住开口道。并在“超凡者”三个字上加重的语气。
“对啊。”中年男人理所当然的点头,弹飞两根抽到底的香烟,指着床铺点评道:“你来晚了,他们穿衣服的时候才好看。现在都看不着了。”
“……”陈义无【法克】可说。
“怎么样?有趣吗?”
有个毛趣啊!
你们到底特么有多无聊啊?!
陈义脸色有些不对劲,欲言又止好久:“……会不会不太道德?”
“没关系,我们原本就是坐在这里的。不能因为现实世界里有人进来乱搞,咱们镜面世界的人就要让地儿吧。”中年男人又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兄die,你是个萌新吧?”
“啊,对。”
“混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咱们超凡者的生活啊……”男人悠哉吐出烟雾:“有趣滴很呐。”
“……看出来了。”
“咱们还是比较道德的嘛。你可知有些同行,整天躲在明星的家里,啧啧,那才刺激呢。”
闻言,陈义突然感到一股恶寒传遍全身。
“兄die,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大陆。”
“废话!不去大陆坐这船?”中年男人潇洒的弹了弹烟灰:“我是问你去大陆哪个地方。”
“川省。”陈义不愿透露过多信息。
“川省啊,好地方。”男人点点头,沉默片刻,问道:“川省在哪?”
陈义:“……”
“好久没回咱们国家了,记不住了。”男人解释道。
“这个东西也能忘吗?”
“是啊。你知道福尔摩斯曾经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人的大脑就好比一个空中阁楼,往里面添加家具的时候,得是有选择性的。不管遇到什么,对自己有用没用的东西都一股脑都往里面装,那这个人肯定是个傻瓜。东西装的多了,有用的就可能会被挤出来。就算勉强留在里面,顶多也是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淆在一起。所以,他想用的时候就会觉得非常困难。因此,那些会工作的人,往自己那个阁楼一样的大脑中装东西的时候,都会非常谨慎认真地选择一番。除了自己工作时会用到的那些工具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并且,装进去的那些工具还摆放得井井有条。那种认为阁楼的四壁是富有弹性的,能随意伸缩的想法是绝对错误的。”
“……这是一句话?”
中年男人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以上内容出自阿瑟柯南道尔在1887年11月创作的中篇小说《血字的研究》,由高格先生在2012年5月翻译。全段一字不落,你可以在《福尔摩斯探案集插图版》第一部、第十二页、第四段中找到。所以,对我没用的东西,我是不会去记的。”
“你有记这些字的功夫,全亚洲的省都特么能记下来了吧?!”
“嘛。”中年男人皱眉沉思:“似乎有点道理。”
陈义:“……”
“嘎嘣。”
“嘎嘣。”
“嘎嘣。”
就在这时,一旁响起怪异的声音。
陈义连忙扭头看去,就见那个白白净净的女学生,竟然变魔法一般拿出一包薯条,一边看着床,一边吧唧嘴吃。
陈义:“……”
随后,西装笔挺的上班族左手掏出镜子、右手掏出木梳,精心打理起他那发际线堪忧的头发。
就连老奶奶也找到了事做……她织起了毛衣。
“啪。”
陈义扶额。
他想象中的超凡者,不是这样的……
难道白雪、汤姆、双角族首领、这些超凡者都是假冒的吗……
“大家都是太寂寞了。”一直观察陈义的中年男人解释道。
“为什么不冥想和修炼?”
“修炼不是更寂寞嘛。”
“……好吧。”
“你还是萌新,不懂。”中年男人拍了拍陈义肩膀:“认识一下,我叫王大锤。”
“这是真名?”
“咱们超凡者出门在外怎么可能用真名?”中年男人王大锤深吸一口烟:“我真名叫王锤。”
陈义:“……”
“你叫什么?”
“我叫马赛克。”陈义面无表情的回道。
“这是真名?”
“超凡者出门在外怎么可能用真名。我真名叫马克。”
“噗嗤”一旁的学生装妹纸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大锤惊异的上下打量陈义几眼:“可以啊兄die!哪个法师学院的?”
“你能看出我是法师?”
“一眼就看出来了嘛。”
“你也是法师?”
“切。我怎么可能是法师那些怂货。”王大锤不屑的撇撇嘴,随后一愣,顿时露出歉意的神色解释道:“抱歉啊,我不是针对你。”
“没关系。”
“我是说所有的法师,都是怂货。”
“……”陈义嘴角抽了抽,觉得对方好像是要找茬打架。
“我说了,不是针对你。”
“知…知道了。”
或许两人都不是很“会”聊天,谈话陷入了僵持。房间内,只剩下床板“嘎吱嘎吱”的响动,与“嘎嘣嘎嘣”的咀嚼声遥相呼应。
三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后。
王大锤烟抽空了。
学生妹的零食吃完了。
上班族的发际线又梳高了半厘米。
就连老奶奶的毛衣也织好了一个袖子。
坐立不安的陈义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就在这里干看着?”
话落,周围四人纷纷将怪异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兄die!”王大锤道:“看还不过瘾?还想参战?”
“不是!想什么呢!我的意识是说,咱们就坐在这里无所事事?”
“当然不是。”王大锤脸色突然变得极其严肃。
“我们是为了等待一个结果。”一旁上班族甩了甩刘海,嘴角冷笑。
“一个重要的结果。”老奶奶补充。
穿着学生装的少女站起身,冷冷瞥了陈义一眼:“否则你以为我们会这么无聊?”
“……什么结果?”陈义眯了眯双眼,思索片刻,谨慎的开口问道。
“当然是……”少女伸手,指着木床:“看他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
“……”
“……”
“……”
“……”
“这他妈的更无聊了好吗?!”陈义咆哮。
第八十一章 开门!送温暖
航港北港距离深市南港距离并不远,不过一个小时,货船便已抵达了港口。
“马兄die,咱俩都向北走,结个伴嘛?”站在甲板护栏边,王大锤笑着对陈义道。
“不必了。”陈义摇摇头,背起吉他箱,元素爆发,灵活的翻身跳下甲板,逃似的离开了。
“真是,无趣嘛。”王大锤用掌心蹭了蹭参差不齐的胡茬,望着陈义越来越渺小的身影,幽幽自语:“川省……鹤城口音,青苍学院的学生嘛?”
……
虽说从王大锤口中得知,官方对超凡者的“偷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陈义跑到火车站,见到那一排排杀气腾腾的巡逻队,还是怂了,打消了“混”高铁的念头,老老实实来到了高速路口,等待开往川省的公路长途客车。
十多分钟后,一辆直达川省的大客车停在高速收费站。
陈义双眼一亮,快步走上前,一拳头砸碎了客车玻璃,钻了进去。站在过道四下打量一圈,发现每个座位都有“衣服”坐着,没空位,索性走到前面,直接将驾驶室上的司机工作服拽飞,自己坐在了驾驶座位上。
反正镜面世界里的任何变动都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可以放心折腾。
“嗡…嗡嗡……”
伴随着大客车的引擎轰鸣与振动,轮胎滚动,车身缓缓向前,渐渐提速。
背靠在座椅,恨意将两只脚搭在不断转动的方向盘上,望着巨大挡风玻璃外流逝的景色,思绪复杂。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回家是极其危险的。可他又不得不回去。
要如何将母亲安全送到医院接受手术,并且全身而退,这是一个难题。并且此时他的脑海里还有小蛇头留下的精神定位,就像一柄随时会掉落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给予他必杀一击。
抹除精神定位的方法白雪曾经告诉过他,只要在现实世界中居住一段时间,在物理法则压制下,很快就会抹除掉。
他也实验过了。只要在现实世界中,脑海中的两个红点就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暗淡。回到镜面世界后,暗淡的红点又会快速恢复。
但由于焦急回家安置母亲,暂时还没有那种多余的空闲时间抹除精神定位。
而就算有时间,陈义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要不要那样做。
毕竟……
他脑海里有两个精神定位,其中一个还是白雪留下的。抹除了小蛇头的定位,白雪的定位自然也会跟着抹除掉。那他就将永远失去了与白雪的唯一联系……
“唉。”
深深叹了口气,陈义怔怔出神,思想陷入了一片茫然与纷乱之中。
时间,在长达一千五百多公里的路途中,缓慢流逝。
长途大客车一路走走停停,耗费近三十个小时,才到达了川省省会都城。
当陈义走下客车时,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身处老家,熟悉的闭着眼睛都撞不到墙,陈义也就没有在搭顺风车,而是选择用跑的,向着鹤城市的方向奔驰而去。
在他如今每小时九十多公里的直线速度下,还有什么交通工具比他还能更快到鹤城吗?
太阳渐渐西下,在黄昏来临之前,陈义终于站在了鹤城市的街道上。
“终于,到家了……”
望着眼前无比熟悉的街道,他恍惚之间,这半个月发生的曲折与经历,仿佛都是一场梦境般的虚幻。
从普通人,变成了接触到世界隐秘的超凡者,并且还是极为“特殊”的那一个。这天与地的反差,难眠带来强烈的不真实感。
“唉。”
叹了口气,陈义远远瞥了眼自家的方向,并不准备过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就是弄够母亲的医药费。
在他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对金钱的收集只能局限于“规则”之内。可现在他是超凡者,自然要用超凡者的方式了……
转身,陈义疾跑到城市的郊外山区,在一处隐蔽的山沟中,撕开了通往现实世界的传送门。
拥有白雪的文明瑰宝加持,现实世界才是他的主场。
“鹤城市最有名的大混混,应该是叫做鹤六吧?人称鹤哥……”
眯着双眼摸了摸下巴,陈义沉思片刻,依靠模糊记忆中的位置,离开山区,穿过外环道、三道街、二道街、步行街,来到了一家名为“顶点酒吧”的夜店门前。
由于此时天色近暗,牌匾上的灯光已经完全打开,亮得刺眼。从幽深的玻璃门内,还能隐约听到有节奏的鼓点声。
“这个酒吧就是鹤哥的产业吧?”
站在行道树下观察(踩点)了半晌,陈义面无表情的离开,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躲开路边的监控,钻入阴暗胡同内,调动元素粒子融入双脚之中,一个弹射跃上二层小楼的楼顶,蹲坐在阴影下的夹角,静静等待着。
等待黑暗的降临。
时间,快速过去了一个小时,最后一丝光明隐入地平线下。
陈义藏好装有法杖的吉他箱,随后站起身,活动了几下僵硬的关节,瞥了眼楼下那群在霓虹灯光中懵懂无知的普通人,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什么。
或许……
只因这种场合里,冷笑能更显装逼吧。
“如果能带着耳机,听一首说唱就更了。”摸了摸兜里从非南带回来的新手机,陈义有些遗憾,随即快速脱掉裤子、外套,带上提前准备好的口罩,彻底换了一身装扮,向着“顶点酒吧”的方向赶去。
“嗖!”
黑暗统治下的城市,陈义以每秒二十米的速度疾驰跳跃,鬼魅的身影肉眼难以察觉,只能听到呼啸的劲风与双脚践踏传来的“砰砰”巨响。
“就是这里了。”
一个灵巧的翻身,陈义跳下三楼阳台,站在了“顶点酒吧”的后门一米远距离。
“先送上一个见面礼吧。”
弯身,从地面捡起一块石头,陈义仰头,瞄准隐藏在墙角的摄像头,手腕一抖。
“唰!”
“砰!”
摄像头顿时被石头撞成炸裂的粉末。
“真准。”
拍拍手上的灰尘,陈义摸了下脸确定口罩将他面部遮挡的严严实实,然后一步步走到铁质的防盗门前,抬起右脚,轻轻敲了三下门。
“咚!”
“duang!!”
“轰!!!”
防盗门直接凹进去了一块。震得整栋小楼的窗户都在发抖……
第八十二章 帮个小忙
“咚!”
“duang!!”
“轰!!!”
伴随三声逐步增强的巨响,铁质防盗门凹陷了一大块,露出了变形的门框。
“这门好不结实啊,里面空的吧?”
皱了皱眉,陈义直接伸手握在门把上,元素粒子融入手臂,狠狠一拽!
“咔嚓!”
门把手应声而断。
“破玩意。”
陈义有些恼怒,抬脚就是一连串的连环踢。
“咚!”
“咚!”
“咚咚咚……”
很快,防盗门在连续不断的巨力冲撞下对折,彻底报废,传来里面清晰的dj音乐声。
“吱嘎噶嘎……”
陈义宛如人形高达,左手抓住防盗门的上半部分,右手捏住下半部分,腰部摆动,从乱作一团的铁皮中,撑开一个大洞,钻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门厅。
两个目瞪口呆的小混混正软倒在地,望着“闯”进来的陈义,额头冷汗直流。
“这里是顶点酒吧吗?”陈义问道。
虽然听到了走廊内传来的音乐声,但他还是害怕拆了隔壁的门,那就尴尬了。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哪来的废话。”一步上前,陈义伸手将小混混整个人拎了起来,语气冰冷:“这里是顶点酒吧吗?”
“是…是的。”小混混脸色有些发青,大眼睛吓得瞪出了血丝:“神…神…神仙……别…别杀我。”
“神仙?你骂谁呢?”陈义皱起眉头:“你全家都是神仙。”
“呜……别…别杀我……”小混混声音带着哭腔,很快就从裆部传来了一股尿骚的味道。
“这小胆子,不行啊。”陈义不屑的一甩手,就将小混混丢在身后。
他当初就算被白雪用匕首架在脖子上,也是站得稳、挺得直,微微一笑,绝对不慌……
“扑通。”
“啊。”
小混混结结实实摔在地砖上,发出一声惨叫。
“然后是你。”转头,陈义又拎起了另外一个快要吓昏过去的混混,冷声道:“你们老大,是不是叫做鹤六?”
“鹤鹤鹤…鹤鹤鹤鹤鹤……”
“问你话呢,笑个毛?”
“鹤鹤…鹤鹤鹤鹤……嗝……”混混双眼一番,直接昏死过去。
陈义:“……”
沉默片刻,甩手将第二个混混扔飞。陈义转身看向了之前第一个小混混,问道:“你们老大是不是鹤六?”
“是…是…是的……”
“他现在也在这个酒吧里吗?”
“是…是…是的……”
“在哪个包间?”
“是…是…是的……”
“你是妹纸吗?”
“是…是…是的……”
“啪!”
一巴掌将这个吓傻了的混混也拍晕,陈义索性离开门厅,自己去找。
沿着灯光暗淡的走廊,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一个闻声过来查看的壮汉,肌肉虬结的上半身套着黑色小背心,很典型的打手装扮。
“你是谁?”壮汉见到陈义,立刻停下,疑惑的问道。
“我想问问,鹤六是在这里吗?”
“鹤六也是你叫的?”壮汉身子前倾:“你他妈的是谁?”
陈义挠挠耳根,超凡之力瞬时爆发,整个人如同鬼魅般几个闪烁,就贴在了壮汉面前。随后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右手如闪电般探出,掐紧对方脖颈,提起,甩臂!
“咚!”
“噗。”
壮汉后背重重撞在走廊的墙壁上,震出一口夹杂着食物残渣的鲜血。
“鹤六,是不是在这里?”
“你…你是什么人?”
着急回家看望母亲的陈义有些烦躁了,调动元素粒子融于手臂,对准壮汉的脑袋就是凶猛一拳!
“砰!”
壮汉眼前一花,拳影闪过,他脑袋旁边,镶嵌瓷砖的墙壁顿时深陷了一个至少五厘米的拳印。
“最后一次机会。鹤六,在这里吗?”陈义模仿着白雪的语气,冷冽道。
“在…在楼上。”壮汉呼吸急促,瞳孔放大,结结巴巴道:“楼上第…第二个包间里……”
“很好。”
陈义点点头,松开壮汉,随即突然一巴掌拍在对方侧脑,将其当场拍晕在地。
“楼上第二个包间……”
喃喃自语着酒吧打手说出的位置,陈义顺着走廊上楼梯,来到了二楼,一眼就找到了目标包厢。
因为包厢门前正站着一个同样穿黑背心的打手。
此时这位打手兄正望着下方灯光摇晃的舞池,伴随音乐节奏熟练的跳舞,完全没注意到陈义的出现。
直到陈义走到他眼皮子底下,才后知后觉,下意识道:“滚,闲人免进。”
“砰!”
作为超凡者的陈义完全不和对方多哔哔,直接一拳放倒这位手臂肌肉比他大腿还粗壮的打手保镖,抬脚踹向包厢木门。
“咚!”
“哗啦。”
木门应声粉碎。
透过漫天飞舞下落的碎木渣,陈义扫视了一眼包厢内众脸懵逼的男男女女,开口大声道:“谁是鹤哥?”
包厢内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将目光聚焦在了正中间一个秃头中年身上。
“朋友。”秃头中年挑了挑眉毛,转着手里的两个核桃,上下打量陈义几眼,歪着脑袋,嗓音低沉而沙哑道:“混哪洒的?”
“听不懂你的黑话。”陈义抹开落在脸上的木渣,迈步走进包厢内,淡漠道:“找你来,是有点事情。”
“有事没必要那么冲动。”秃头中年人背靠在沙发,扫了眼倒在门后的打手,面无表情,指着茶几左侧一个空位道:“朋友,坐那里,好好聊。”
“谢谢。”陈义点点头,坐在了那个空位置上。
旁边的一个男人见状,有意无意的就要往出走。
“站住。”
陈义也用同样的姿势,背靠在沙发上,将双腿搭在茶几,盯着那个男人:“不许走。谁,也不许走。”
“艹你***的。你他妈是谁啊?”右边一个壮汉猛地站起身,抄起啤酒瓶子,指着陈义,骂骂咧咧:“是不是活够了?”
陈义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目光直直盯着鹤六,开口道:“鹤哥,找你来,不是大事,我不想把场面闹大。”
“去你妈的!”壮汉抡起啤酒瓶子就要摔在陈义的脑袋上。
而陈义,仍是不看对方一眼,明明听到了啤酒瓶子抡起的风声,眼睛都不眨一下。
“……停!”
认真观察陈义的鹤六,等到酒瓶子即将砸下去的时候,突然伸手制止了。
“鹤哥?”壮汉立刻把酒瓶子停在半空中,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我说停下。”鹤六重复道。
“是。”壮汉听话,乖乖将酒瓶子放下,退到了一旁。
“朋友。”鹤六转着手中两个核桃,幽幽问道:“大家都不容易,我更不想闹大。你说吧,什么事。我鹤六最爱交朋友,你是个铁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能做到一定不推辞。”
混社会二十多年的鹤六,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并不是在故弄玄虚,而是真的镇定。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算是鹤城“上流人物”的大哥放在眼里。
“你肯定能帮上忙的,说了,不是大事。”陈义收回双脚,与鹤六对视,微笑道:“就是想取你一条命。”
……
第八十三章 人做天看,过线了总会有人出来装B
“不是大事。”陈义微笑:“就是想取你一条命。”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鹤六眼皮也忍不住微微跳动了一下,再次上下打量陈义几眼,低沉着嗓音道:“朋友,听你也是咱们鹤城口音,都是老乡。饭可以随便吃,酒,咱们也可以随便喝。但是……话,不能随便说的。”
“我知道。”陈义点头:“没办法。正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些话我也不想说,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明白。”
“我反而不太明白了。”鹤六脸色越加阴沉:“是谁要杀我?”
“不方便多说了。鹤哥,你看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我亲自麻烦一下?”
鹤六停止转动手中的核桃,朝着一旁的壮汉隐晦使了一个眼神。
“吹你妈***!艹!”壮汉会意,立即举起手中啤酒瓶,迅速朝着陈义脑袋砸去。
“砰!”
“哗啦!”
伴随几声女人的尖叫,啤酒瓶子应声而碎。
鹤六与壮汉瞳孔都是骤然收缩了一下。
他们都看清了。啤酒瓶不是砸在对方头上碎的,而是被对方伸出一根手指头弹碎的……
“你是谁?!”一股冷意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鹤六猛地站起身,背靠在墙壁。
陈义缓缓站起身,甩了甩指尖残留的玻璃碎碴:“我只是个杀手,所以我是谁根本不重要,鹤哥你又何必在意呢。”
说罢,陈义迅猛一脚,就将一旁傻住了的壮汉踢飞,随后身形闪烁,瞬间出现在了鹤六身后,手掌捏住了他的喉咙:“鹤哥,黄泉路上别恨我。要怪就怪你有一个仇家吧。”
“停!别…别动手!兄弟别动手!”鹤六浑身肌肉紧绷,再也保持不住镇定,声线颤抖道:“我…我听明白了,你只是个替人行事的杀手。仇家给你多少钱,我…我掏双倍!别杀我!三倍!给你三倍!”
闻言,陈义口罩内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声音却依旧低沉道:“先生,我是一位专业的杀手,具备了一个优秀杀手应该具备的职业素养,您以为三倍的酬金就能让一个杀手叛变吗?难道在你眼中,我们杀手就是为了钱?”
“别……”鹤六面如死灰,只感觉到喉咙前的手掌在慢慢收缩。
“五倍还差不多。”
鹤六:“?”
在场众人:“???”
陈义松开了手掌,拍着鹤六的肩膀:“给我五倍的佣金,我就能放弃对你的刺杀,并且反杀回去。”
“我…这……”
“否则您就上路吧。”说着,陈义再次掐住了鹤六的脖颈。
“别!别别别别!别兄弟!给!”鹤六眼珠子瞪得溜圆:“多少钱我给!别冲动。”
“很好。”陈义点点头,松开手,伸出了三个手指头:“你仇家给我的佣金是二十万,五倍,就是一百万。”
“一百万?!”鹤六眼皮跳了跳。这个数字对于他这个吃遍半个鹤城市地下产业的大哥来说,并不是多么庞大的数目。
只要几轮高利贷就能赚回来。
“是的,且只收现金。”陈义补充道。
“好。一百万。不需要朋友你杀回去,你只要告诉我,那个想要杀我的仇家是谁,我亲自去解决。”鹤六重新转起了核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能够派来这么一个“狠角色”来杀自己,那个“仇家”绝对不是一般人。如果冒然就让眼前这个“杀手”杀回去,很容易给他惹祸上身。
所以鹤六只想让陈义告诉他那个仇家的名字,然后根据对方的“实力”决定自己要如何应对。
实力低于他,自然毫不留情沉湖底。
实力等同与他,则尝试能否和解,甚至让出一部分“空间”达成某种合作。
实力高于他,立即道歉赔偿,并看情况决定是否逃走,免得祸及家人。
作为游混社会多年的人精,无论面对任何事,都会给自己留下很多选择与考量。
“你想知道仇家的名字?”陈义眯着双眼问道。
“没错。阿兰你去给我取一百万现金,楼上保险柜里有,这是钥匙。”鹤六点点头,镇定的从兜里掏出一柄钥匙,朝着一个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女人扔去。然后面对陈义道:“我只要知道他的名字,一百万就是你的,同时不会给你找任何麻烦。”
“抱歉,我是一个杀手,不背叛雇主,是每一个专业杀手的准则。”
你都特么要反杀了!还不算背叛雇主?!
鹤六脸色憋的有些难看,却还是按耐住情绪,沉声道:“我只是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就可以了,不需要你去杀他。”
“不行。杀手,言而有信。”陈义摆摆手:“既然你给了我十倍佣金,我必须要反杀回去,这,就是我的杀道。要不你死,要不他死,你选一个吧。”
杀道?
沙雕吧?!
尼玛的!
要不是明白自己打不过,鹤六真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傻*。他现在都有些怀疑了,怀疑这个“杀手”仅仅是来“勒索”他的……
“哦?看鹤哥你的表情,你反悔了?”
“没…没有。现在你是哥,你说了算,现金马上就给你拿来。”
“好的。”陈义点头,没有再开口。他对鹤六只是听说过,根本不了解,哪里知道对方有什么仇家。
五六分钟后,那个名叫阿兰的长发女人拎出了一个黑色大袋子,怯生生的挪进包厢,先是瞅了鹤六一眼,又看向了陈义,咽了口口水,将袋子递了过去:“大…大哥,这是钱,您…您看一下。”
“哦。”
陈义暗中把元素粒子调控全身,表面却大大咧咧的接过黑袋子,打开瞥了一眼里面红通通的钞票,合上:“可以。今晚打扰各位了,你们继续。”
“朋友,你不清点一下吗?”鹤六道。
“不需要。这个世界上,敢糊弄我的人暂时还没出生。”挥了挥手,陈义拎起黑袋子走出了包厢。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包厢内的众人相互对视,均能看到彼此眼中复杂的眼神。
“他……真的是人类吗?”
环视着满地木渣,与倒在地上的两个壮汉,鹤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混乱。
“对了。”
就在这时,陈义的身影竟然又出现在包厢门口,语气平淡道:“我虽然不代表正义,也不想代表正义。但是你的一些违法生意让我很反感。人在做天在看,过线了总会有‘人’出手的。”
鹤六攥紧了手中核桃:“你到底是谁?”
陈义懒得回答,转身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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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灯火璀璨的鹤城市。
陈义背着吉他箱,怀中抱着钱袋子,身形灵活的穿梭在楼顶与阳台之间,不多时就来到了繁华小区内,站在了一棵枝叶葱郁的树杈上,一眨不眨望着前方一栋单元楼的三楼窗户。
窗户内的灯光还亮着。
显然,母亲在等他回来。
因为他在电话里说过今天会到家。
深吸一口气,陈义把心底翻涌的情绪平复,随后打开吉他箱,拿出里面的苏鲁法杖,控制周围稀薄的元素粒子融入杖身之中。
“嗡。”
很快,杖身亮起红色的光芒。危险的气息徐徐蔓延。
“哐当。”
随手扔掉吉他箱子,陈义攥紧法杖,从树杈跳下,一步步向着他家的单元门走去。
现实世界,是他的主场。
在这个主场中,超凡力量加苏鲁法杖的组合,令他具备了极强的战斗与破坏能力。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超凡者”,完全脱离凡俗生物的物理限制。
所以,如果青苍学院的那些法师们,真的躲在这里准备动手抓捕他,那就别怪他“大开杀戒”了。除非对方装备了热武器,否则他就是不可战胜的。
陈义,真的不想杀人……
“吱嘎。”
左手拎着钱袋与装有纪念品的兜子,右手握紧苏鲁法杖轻轻拉开单元门,随着感应灯的亮起,陈义谨慎而认真的观察聆听了半晌,然后迈步踏在了楼梯台阶。脚步稳重而缓慢。
一楼。
二楼。
三楼……
一路安然无恙,没有任何藏匿的“不速之客”跳出来。
“是我根本多虑了?还是他们在屋子里等我呢?”
停在家中的防盗门前,陈义伫立许久,手中法杖越来越红。
普通人不可侵犯。
这是人类超凡界的铁律之一。
他母亲对他发生的一切均不知情,按理来说不该被卷入其中,最多也就是被暗中观察。青苍学院就算想要“抓捕”他,也应该要在外面,没必要躲进他家里搞突然袭击,牵扯到他母亲这个普通人。
所以,家中应该是安全的。
至少在现实世界这个空间里,家中是安全的。
念头至此,陈义手中的法杖红光渐渐消散,抬手,用杖头敲了敲门。
“咚咚咚。”
三声响声过后,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房门快速被推开,露出了陈母那张疲惫而期盼的脸。
“妈。”陈义张了张嘴。
“小义,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坐的哪班车?”
“妈。”陈义突然张开双臂,将陈母紧紧抱住:“我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仅仅两个星期的分别,在陈义的意识中却恍若隔世。
没人能体会他这段时间积累的绝望与无助。
一个刚刚毕业的普通大学生,孤身一人被“甩”进了远离地球不知多少万光年的外星,没有专业的野外技能、缺少可用的生存工具,只凭借着一股求生意志,做俘虏、当人质,沦为通缉犯,在无数足以碾碎他的“齿轮”之间苟且出一条活路……
虽然机缘巧合成为了极为特殊的超凡者,但说到底,他的内核也还是个普通人。紧绷的神经在接连波折与压力下,早已疲惫不堪。
此时见到母亲的脸,强撑着的硬壳顿时崩溃。
到家了。
有妈在。
安心了……
……
被陈义抱住的陈母有些不知所措,僵硬了片刻,抬手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小义,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陈义牙关紧咬,忍住胸中情绪的迸发:“就是想你了。”
“想我你不早回来?”
“嗯。”
抱了一会,情感高峰过去,陈义尴尬的老脸一红,连忙松开双臂晃了晃左手拎着的东西:“妈,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买什么了?又乱花钱啊。”陈母也有些不自在的捏着衣角:“这半个月你去哪了?干什么去了?”
“有饭没?”
“有。妈给你热热。别转移话题,好好交代,你干什么去了?”
“您得让我先吃口饭吧?一边吃一边说。”放下钱袋与装有纪念品的布兜,陈义将苏鲁法杖插在裤子腰带里,跟着陈母走进了厨房:“红焖肉!哈哈哈哈……”
“你要再不回来,肉就烂了。”
“红焖肉越烂越好吃啊。”
“别拿筷子!先洗手!”
“得嘞!”
“你插着那根棍子是干什么的?脏死了。”
“我淘来的古董,不脏。”
洗完手,坐在餐桌前,陈母端上红焖肉,盛好饭,上下打量着陈义,皱眉:“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没吃到老妈做的菜,厌食了。”陈义抄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丢进嘴里大嚼特嚼:“昂!还是那个味!好吃。”
“你……”陈母眯了眯双眼,突然伸手摸在了陈义的脸颊上:“你脸受伤了!”
“啊?”陈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小蛇头用匕首造成了伤口,连忙挡开陈母的手,满不在乎的道:“被铁丝刮开了,没事,都好了。”
“脖子上也有!那么多!”陈母眼泪突然就流淌了下来:“小义……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陈义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放下筷子,整理脑海中早就准备好的言辞,低声道:“妈。我说了你别生气。”
“砰!”
陈母握着拳头,重重捶在餐桌上,声音哽咽道:“你给自己糟蹋成这样,妈能不生气吗?!告诉你多少遍了?不需要你给妈筹钱!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我……”
“不会有危险了。”陈义一把握住陈母的手,认真道:“以后不会有了。一切都好起来了。妈,咱们家不缺钱了。”
“你……”陈母眼睛瞪得溜圆,努力摆出严厉与愤怒的表情,却因为衰竭的心脏令她全身无力,显得很滑稽:“你是不是做违法的事了?!”
“没,我哪有那么缺心眼啊。”陈义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口中,边嚼边道:“我去非洲打工去了。”
“非…非洲?”陈母愣住了。
“对。”陈义点头,指了指门厅地板上的布兜,又掏出新手机,给母亲翻看屏幕上的照片道:“那里就是我给您买的非洲纪念品。看看,这些就是非洲,还有我和老外的合影。”
“那…那你这个伤?”
“抢修矿区时候受的伤。”
“你去挖矿了?”
“嗯,钻石矿。非洲钻石很多,赚的也多。”
“矿工多危险啊,你…你…你怎么不和妈商量一下?”陈母的眼泪又稀里哗啦的淌。
“我要是跟您商量,还能去成了吗?”陈义故意露出得意的笑容,指着布兜旁边的钱袋子,继续胡说八道:“多亏我去了,帮老板抢修了一个大矿,老板直接奖赏了我不少钱。给您治病绰绰有余了。”
闻言,陈母立即起身,就要去看那个黑色的钱袋子,却被陈义一把拉住了。
“妈,钱太多,您心脏不好,就别看了。”
陈母一跺脚:“陈义!你说那些骗骗小孩还行,妈从小看你长大的,听不出你说真话假话吗?”
陈义知道母亲在诈他,笑了几声,又夹起一块红焖肉:“妈,我没骗你,违法的事儿我肯定不会干,您了解我。钱,也不可能大风刮来,都是你儿子拼来的,说容易也容易,说危险也挺险的。反正拿了这一笔,我是不准备再去了。”
“你一定骗我了。”
“我没有。”陈义语气坚定,双眼一眨不眨。
“不要做违法的事啊……”
陈义起身,扶着母亲坐下:“妈,我如果做错事了,也回不来。既然回来了,那之前发生什么,也都过去了……”
“你……”陈母身子微微发抖。
“儿子拼命赚来这些钱,就是想让你好好做手术,活下去,多陪我十几年。这就是您儿子最大的愿望了,否则您就是对不起我,这钱,我宁愿烧了。”
“……”陈母沉默许久,右手捂住嘴,喉咙一阵哽咽,忍不住哭出了声:“妈拖累你了……对不起……”
“妈,是我多累你了……”
陈义抿了抿嘴,轻轻将母亲抱在怀里……
……
第八十五章 法师都是一群砸碎
夜晚十一点半。
在陈义不断的解释、陪同、安抚下,陈母才躺在床上慢慢睡去。
“啪嗒。”
关上主卧室的台灯,陈义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安静关上房门,回到厨房收拾卫生,洗漱碗筷。
洗洁精泛起的白色泡泡混合温水,覆盖了陈义的双手,令他由衷感到祥和与满足。作为一个没有什么大志向的普通人,其实这样的生活,就是他最想要的。
“也不知道超凡界里,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延长老妈的寿命……”
洗完碗筷,他愣愣的出了会神儿,关闭厨房灯,来到门厅前,把地上装着一百万华夏币的黑袋子拿起,送到自己卧室的床底。随后走到客厅沙发旁坐下,掏出腰间插着的苏鲁法杖,闭上双眼,开始了冥想。
自从融合了白雪的脑垂体结晶后,除了坐在长途客车上睡了几个小时,其余时间的休息,都是由冥想来代替。
以他如今的超凡天赋,短短数天,成效斐然。在元素粒子的调控熟练度上,越发得心应手。奔跑极限速度,也从每秒二十六米提升到每秒三十米大关。
换算进镜面世界中的战力排行,至少也从弱鸡进化到炮灰了……
时间,就在陈义的冥想中迅速略过。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橘色的光芒透过窗帘照进屋内,陈义才从冥想中苏醒,眯着眼睛扫了下墙上挂着的钟表,缓缓站起身,活动关节。
“一晚上平安无事。”
走到阳台,望着楼下晨练的老人,陈义握紧法杖,皱眉沉思。
太平静了。
对于他这个涉嫌杀掉三个法师的人来说,平静的有些不正常。
难道仅仅半个月,青苍法院就将他彻底忘掉了?
“会不会……因为我在现实世界可以使用超凡力量的信息暴露了?”陈义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若有所思。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么青苍学院的法师们,或许就躲在了这间客厅的镜面世界里,对他进行观察。只等他进入镜面世界便发动攻击……
“该死。”
百思不得其解,陈义不免有些烦躁。
他讨厌这种因为猜不透局势而产生的压力与挫败感。很害怕接下来面临的问题会越来越糟糕。
“小义,你醒了?”
身后传来陈母的声音,陈义立刻恢复脸色,转身笑道:“早就醒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
“倒时差,睡不着。”走到茶几前,给陈母倒上一杯白开水,陈义开口道:“妈,你休息一会,早饭我做吧。”
“妈在家呢,妈做。”接过水杯,喝下一半,陈母指着门厅前的布兜:“钱你收起来了?”
“嗯,收起来了。”
“那给妈看看你买的纪念品吧,都有啥。”
“行。妈您坐这。”
扶着陈母坐在沙发,陈义拎过来布兜放在茶几上,解开扣子,一件一件的往出拿。
首先拿出来的是一张花纹绚丽的面具。
“这是wooden tribal carvings,部落雕刻的制品。”陈义将面具放在茶几上,笑道:“带上它,您就可以学印第安人呜啦啦啦啦啦了。”
“看着怪吓人的,谁带它啊。”
“这个是bead crafts,戴在手上的。”接着,陈义又拿出了一串翠绿色的手链。
陈母接过,仔细的观察了片刻,戴在手上:“这个很贵吧?”
“不贵。您在看看这个,cape a……”
“说人话!”
“我说英文,就是凸显它们是进口的纪念品。”
“你说汉文,我也不会把它们当成走私品啊。”陈母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陈义一愣,半晌后轻笑了一下。
陈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此,陈义更是张着嘴巴哈哈大笑。
阳光洒进这间简朴狭窄的客厅,驱散黑暗,照亮每一处缝隙角落。客厅内,一老一少,笑声不止,气氛惬意而温馨。
两人都忘记了,家中上一回充满如此开心的笑声,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
同时间,远隔无垠深空的兰西星球。
第十七传送站,传送大厅内,突然响起了悲伤的哭声。
天虎坐在台阶上,胖乎乎的双腿夹住装有食物的箱子,一边哭,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着食物。
“吓我一跳!你哭什么?!”吧台内半躺着的毛子大汉放下杂志,透过玻璃狠狠瞪了天虎一眼,用不熟练的汉语吼道。
“我…我…我觉得我好像被骗了,呜呜呜……”天虎哭的委屈,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什么被骗了?”
“我被那个法师骗了。”天虎一口咬下半根鸡翅,像小孩子般抽泣道:“他肯定不会回来了。”
“你这个反应到底有多慢啊?”
“老子愿意!”天虎情绪崩溃,猛地站起身咆哮:“你闭嘴!”
毛子大汉:“……”
连同碎骨咽下肚子,天虎一屁股重新坐下,又忍不住的掉眼泪。
心疼传送票的花费只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气的。他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爷们,像一个沙雕一样被骗了,诱饵只是因为“吃”!这让他完全无法接受,越想越憋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悲痛。
说不准现在他的“事迹”已经被传回了村子里,恐怕再也摆脱不了“傻猪”的称呼了……
“啊!呜呜哇……”天虎破罐子破摔,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法师都是一群砸碎!砸碎啊啊!”
“吱嘎嘎嘎。”
就在这时,传送站的大门被推开了,气势汹汹走进来十数位长袍打扮的法师。为首一人,正是小蛇头!
“你们是要传送吗?”吧台内的毛子大汉坐直了身子,沉声道。
“不。我们是来抓人的。”小蛇头推了推眼镜,目光聚焦在天虎脸上:“就是你。”
“唔。”天虎下意识站起身,后退两步,油腻的手上还握着半根鸡翅,不敢置信道:“就…就因为我骂了你们法师一句,你们就要抓我?”
“你还骂法师?那更要抓了。”小蛇头挑眉。
“放屁!”天虎顿时怒了,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元素波动:“你们有什么理由抓我?你们法师界称王称霸了?”
“天虎!闭嘴。”
伴随一声夹杂怒气的呵斥,一个穿着奇异服饰的老人走了进来,板着脸,凌厉的目光与天虎对视。
“村…村长?”天虎元素波动顿消,有些不知所措:“村长您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帮助这个人逃走了?还给他付的传送费用?”老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册,展开,露出里面陈义的写真画像。
“他?瘦猴?!”天虎感到不妙。
“看来你认识。他就是偷走我们院长法杖的通缉犯,我们圣宝林纳有理由怀疑你是他的同伙。”小蛇头双眼寒光闪过,隐藏了关于“文明瑰宝”的一切信息。
现在只有他们圣宝林纳掌握这个秘密,还知道对方的精神定位。
除非那个人类将定位抹除,让他们圣宝林纳彻底失去线索,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给外人。
“这…不…我……”瞬间,天虎一切都明白了,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浑身都在发抖:“我…我是被他骗了。”
“怎么骗的。”小蛇头问。
“他…他说会给我买…买零食,我就给他…给他…给他付了传送费……”天虎越说声音越小。
蠢的说不下去了……
小蛇头:“……”
图腾村长:“……”
在场众人:“……”
半晌后。
老人最先忍不住,上前一个巴掌就将天虎拍飞:“你个大傻*!去死吧!”
第八十六章 主动犯险(加更)
“啪!”
老人的一巴掌力道十足,将天虎整个人拍飞在了天花板上,“duang”的一声震落许多灰尘,才掉下来。
“扑通。”
大厅地面陷出一个呈大字型的浅坑,摔得天虎一动不动。
老人背手,转过身,看着小蛇头道:“好了,他已经死了,这事就过去了。”
“……您在开玩笑吗?看来他的谎话技能,是和您学的。”小蛇头推了推眼镜:“而且都那么拙劣。”
老人面色有些难看:“小蛇头,长幼尊卑不懂吗?怎么也轮不到你这样和我说话。”
“好的,那我有礼貌的说。”小蛇头点头,微鞠一躬:“我们圣宝林纳要把您的村民天虎带走审讯,请您配合。”
“他说了,他只是被那个通缉犯骗了而已,你直接问他就行了,没必要审讯。”
“那种骗局,就连家猪都不会上当的吧。”
趴在地上的天虎忍不住抖了抖腿。
老人无话可说,沉默片刻,回头看了天虎一眼,苍白的解释道:“嗯…他…他有时候是比家猪还要蠢一点。”
天虎:“……”
“好了。”小蛇头摆摆手:“是真是假,审讯后便知道了。苏鲁法杖至关重大,请村长您配合。”
老人背在身后的双拳紧握,抿着皱纹遍布的嘴巴。
“……”
“……”
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
趴在坑里的天虎,面无表情的小蛇头,包括周围渐渐逃离的围观群众,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
吧台内的毛子大汉,蹑手蹑脚跳出吧台,躲入传送间内,掏出一张传送票,签下名字递给双眼歪斜的检票员:“快,我要回地球!”
一方是图腾部落的村长,一方是圣宝林纳学生会长加同伙,真的打起来,这个小小传送站根本不够拆的……
传送大厅内的寂静依旧持续。
跟在小蛇头身后的十多位法师,已经隐隐调动起元素粒子,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
“……”
五分钟后,老人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用沙哑的嗓音道:“可以交给你们审讯,但,不能对他有任何伤害。”
小蛇头点头,一挥手,身后法师顿时一拥而上,将天虎提起,扣押了下来。
老人几步上前,伸手抓住天虎的脑袋:“除了咱们村内的问题,其余的,问你什么,回答什么。”
天虎肿着半张脸,转头瞥了眼地上一箱子的食物,悲从心起,“哇”的一声,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呜啊~~~瘦猴!我******啊……”
……
“阿嚏!”
同时间,地球,鹤城市。
陈义带着母亲办完住院手续,在vip病房内忍不住打了喷嚏。
“小义,感冒了?”
“没。”陈义揉了揉鼻子,上下打量着这间每天耗费五百多元的高档病房,开口道:“就是病房里的味道不太习惯。”
陈母小心翼翼的坐在真皮沙发的一角,偷瞄了眼站在门口的护士,小声拘谨道:“小义,这个病房要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这里环境好,有空调,还有护士随时陪同,您住这里我也放心。”
“还…还是住回去吧。”陈母站起身,攥住陈义的手:“妈不住这个。”
“钱都交了,您要住回普通病房,您儿子还得多花一次钱。”
“退了。”
“这也不是车票,想退就退啊。”陈义笑着的扶母亲坐回沙发上:“妈,您就安下心在这里住着,咱们一路上不是说好了吗,那些钱一部分给您治病,一部分我拿去创业,不能长时间陪您。您住这里随时有护士照看,我就放心了。”
“可……”陈母张了张嘴,知道劝不住自己的儿子,只得作罢:“你爸当年住院时候就和我说过,如果能住一天这样的干部病房,死也值了。唉……”
闻言,陈义默然。
十多年过去,他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了……
离开病房,陈义径直来到了崔医生办公室的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门。
“咚咚咚。”
“请进。”
推开木门,陈义走进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医生,仍然在翻看着一本厚厚的英文医学文献。
“崔大夫。”
“嗯。”崔大夫点点头,放下文献,看了陈义一眼,为难的揉起了太阳穴:“小陈啊,得重新找自愿捐献的供体了,还要对血型、大小、年龄和组织相容性进行匹配。”
“我知道,添麻烦了。”
“我这里不麻烦,现在的问题是,你母亲的身体状况很差,不能拖太久。”
“那应该怎么办?”
“只能省外找了。但是费用支出……”
“费用不是问题。”陈义松了一口气:“大夫,现在我筹到钱了,您就给我母亲找个配型最吻合的,甚至家属那里我都给你给报……”
“这话不能乱说啊。”崔大夫立即打断陈义的后话。
“行。”
“你留下个电话吧,等医院消息。之前那个电话打不通了,我也劝不住你母亲,只能帮她办理出院。”
“我知道。我母亲回家也和我说了,您一直在劝她,挺感谢您的。”
“应该做的。”崔大夫平静的递过来一叠纸单:“把这都签一下,保持电话畅通。”
“好。”陈义签好名字,留下自己一个新的电话号码,便告辞离去了。
走出鹤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门,望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陈义突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原本准备对青苍学院法师们使用的手段与应对,统统失效。对方根本就没有露脸,仿佛压根就没注意到陈义这个“嫌疑犯”的出现。
这让陈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思索良久,陈义打了一辆出租车,先是回家拿上苏鲁法杖,随后前往市中心公园,向着后山石桥的位置走去。
他知道此时自己这个行为很不理智。但比起继续在忐忑中的疑神疑鬼,还不如来个痛快,占据主动权。
连走带跑的快速行进下,不过十分钟,陈义就看到了那栋石桥。
石桥周围,竟然还残留着他曾经生活用的物资。
碎裂的帐篷,落满灰尘的锅碗瓢盆,发霉发臭的烤肉与水果……
调动元素粒子融入法杖内,等待杖身亮起红芒,陈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向前移动,全神贯注观察周围情况。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一米!
他的双脚,站在了石桥上……
第八十七章 钱不够了怎么办?
站在空荡的石桥桥顶,林风吹过,挂落几片树叶,略显萧瑟。
翻身跳下石桥,溅起阵阵尘烟,陈义四下扫视一圈后,暂松一口气。
“安全。”
曾经那个被他撕开的空间门,已不见踪影,修复如初。
周围也没有任何脚印,证明这里很长时间无人经过了。当然,也不能排除被有意抹掉脚印的可能性。
“难道青苍学院的人,真把我忘了?认为我一个普通人根本没可能活着回来?”
疑惑的挠了挠耳根,陈义走到石桥底部,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周围元素波动,没有发现多余的元素粒子渗透过来,证明这里不存在任何的空间裂缝。
“看来,青苍学院的人,真的把我忽略了。”
走出石桥,陈义叉着腰,总结出了这个目前最有可能的原因。也是对他最有利的一个原因。
在他眼中涉及到杀人的“大事”,对于一个法师学院来说也许不过是毛毛雨,当他随机进入镜面世界后,便直接断定了他的“死刑”,自然不会耗费资源、人手与精力紧抓着他这个“死人”不放……
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他能够平静回城、安全回家、毫无波折的送母亲住院,仅仅因为那个青苍法院“无视”了他……
如果想要更进一步确定,只需在石桥底部重新撕开一扇空间门,进入镜面世界查看有没有法师等着袭击他就可以了。
但完全没有必要。
他只会撕,不会修。在这个敏感的位置开了一扇空间门后,无疑是主动引起对方的注意,而得到的结果,仅仅只是一个答案,实属傻瓜行为。
“看来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
心底原本累积的压力,瞬间消散了大半,陈义立刻爬上土坡,脚步轻快的离去。
昨天进入鹤城市后,他还在城郊的山区撕开一扇空间门,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引来青苍学院方面的调查。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尽快解决母亲的问题,然后逃离,寻找机会学习超凡力量相关的知识,提升实力。
否则以他目前的“三脚猫”身手,就算在现实世界中,也无法抗衡整个人类文明机器。只有成长到子弹射不死、火炮轰不散、核武炸不着的程度,他才有资格和整个人类文明“对话”,乃至掌控……
“嘶!”
越想越觉得自己牛逼的陈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走一边思考起接下来的行动。
首先,他需要钱!
大量的钱,来支撑母亲的治疗与生活,购买用得着的装备与工具,以及供应他在现实世界中的花销。
其次,他需要知识。
专业的、完善的、成体系的超凡力量学习知识。这些“东西”用钱应该是可以“搞”到手的。毕竟一路上所见所闻,都证明了超凡者在现实世界里也是普通人,也需要金钱来生存。
钱,还是万能的……
所以,归根结底,陈义还是要弄到钱。有了钱,就有了一切行动的基础。
那没钱了怎么办?
找鹤哥啊……
……
夜,灯火闪耀的顶点酒吧,后门。
陈义仍是那一套墨镜、口罩、长风衣的武装,将自己完全包裹,来到了酒吧后门,抬头,找准摄像头的位置,直接一记飞石丢去。
“砰!”
摄像头报废。
“这么快就换新门了?”
走到门前,陈义仔细观察了一下防盗门,仅从质感方面,就知道这扇防盗门不是便宜货,表面镶嵌着凸起的铁刺,里面更是说不准安插了多少钢板,想要徒手拆开难度有点大。
于是……
陈义直接掰开后窗护栏,敲碎玻璃钻了进去。
“鹤六是个弱智吧?花里胡哨的。”
进入门厅,陈义轻车熟路的顺着走廊向上,在一楼至二楼的间层,遇到了老熟人那个被他一拳击晕的壮汉。
“不愧是专业打手啊,体格可以的,一天就恢复了。”陈义举手打了个招呼。
“是你!”壮汉瞳孔骤缩,毫不犹豫的转身向上跑。
“别折腾了。”
陈义仿若一阵疾风,不过半秒钟就窜到了壮汉身后,捏住对方命运的后颈,拎了起来:“说,鹤六在哪?”
“在…在…在……”壮汉痛苦的捂住脖子:“我不知道啊。”
“还挺硬气?”
“大…大哥!我是真不知道鹤哥哪里去了。我只…只是酒吧看场子的啊咳咳咳。”
“那有谁知道鹤六的下落。”陈义歪着头问。
“经…经理可能咳咳……知道。”
“扑通。”
陈义松开手,壮汉立刻摔倒在楼梯上,捂住脖子干呕着。
“带我去找你们经理。”
“我……”
“快点。”陈义催促道。
壮汉挣扎爬起身,回头忌惮的看了陈义一眼,便垂着脑袋向前走。
推了推墨镜,陈义慢悠悠跟在后面。
很快,两人登上三楼,走到一间挂着“闲人免进”牌子的红木门前。
“这里了。”壮汉让出位置道。
“好。”
陈义点点头,右手如电,“砰”的一声敲在壮汉脖颈,将其击晕。随后推开了房门。
他不会因为自己有了实力就膨胀。留着一个打手在自己身后,危险性太高。毕竟兔子急了也能咬死人。
只有“尸体”才是最安全的。
“吱嘎……”
沉重的红木门缓缓推开,办公室内,是一个坐在电脑桌前,吸食不明粉末的西装男,见到走进来的陈义,一愣,随即果断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嗖!”
陈义速度自然更快,一个大步冲上前,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你松手!”西装男惊恐的挣扎大喊:“救命!来人啊!来人!”
“叫吧,这里是酒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拿过对方的手机,陈义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鹤哥”通讯录页面,嗤笑一声,背下号码,随即手掌用力。
“咔嚓!”
手机被攥成了麻花。
下一刻,对折的锂电池突然起火,陈义一惊,反应迅速的扔掉。
“轰!”
起火的手机爆开一团火焰,散发出胶臭的气味。
“你特么……”抬手,陈义看了眼没有受到任何灼烧的手掌,有些后怕,随即又仔细观察了下正处于燃烧状态的后盖,皱眉:“你特么竟然敢用三炸手机陷害我?”
西装男:“……”
……
无题
强忍着手机电池燃烧产生的怪异臭味,陈义拽着西装男的手臂,直接将其拖在办公桌上,沉声道:“鹤六在哪?”
“放开我!我喊人了!救命啊!”
“啪!”
陈义甩手一嘴巴,对方脸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看你的样子,鹤六已经对你提起过我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个杀手。”说着,陈义握掌成拳,一拳头砸在实木办公桌面上。
“咚!”
“咔嚓……”
巨力之下,伴随着震耳响动,偌大的办公桌直接断裂成两半。桌上的西装男也顺着断裂处摔在了地上。
“如果不想变成这张桌子,就老实告诉我,鹤六在哪。”
“你……我不知……”
“不听其他答案。最后问你一次,鹤六在哪。”陈义将拳头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西装男额头滑落一滴冷汗,呼吸渐渐急促,盯着拳头的双眼瞳孔也开始放大:“在…在……”
陈义猛然举起拳头,对着西装男的脑袋就“捶”了下去。
“在家!”西装男猛地闭上双眼,声嘶力竭的喊道。
拳头,在陈义有意控制下,距离对方的鼻梁只差一厘米。
“呼…呼……”
缓缓睁开双眼,西装男看见上方的拳头,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的家在哪。”
“在…在玉玺别墅区。”
“具体。”
“从南门进,三…三十六号别墅。”
“我只给你一次更正的机会。”陈义站起身,淡漠道:“如果你欺骗我,我保证,你的代价会十分凄惨。”
“不…不敢。”
“好。”
陈义点点头,退后一步,抬手指了指断裂桌面上残留的粉末,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好好做个人吧。”
……
鹤城市,玉玺别墅区,三十六号独院别墅。
鹤六坐在二楼阳台,背靠在躺椅上,默默抽着雪茄,脸色阴沉。
他还没有从昨晚那场“经历”中恢复过来。
一个人类,竟然能徒手拆门,弹碎酒瓶,甚至在混凝土上留下深深的拳印……完全摧毁了他对这个现实世界的认知。
他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无法接受那一幕的发生……
并且,他更在意的,是哪个“大佬”能请动这种“超人”来暗杀……应该说是明杀。
他鹤六到底得罪了哪条道上的哪个人?怎么会突然之间,没有前因后果的就来了一个分不清是人是鬼的杀手?
在他的人生中,杀手的出现实在太唐突了。好比原本顺利发展的黑道制霸文,下一章突然就崩了。
“唉……”
深吸一口烟,吐出,鹤六回头,透过落地窗户看了眼床上对自己搔首弄姿的美女,站起身,就准备大战一番,好好安抚“受创”的心灵与精神。
“铃铃铃。”
可就在这档口,手机铃声响了。
鹤六皱了皱眉,拿起一旁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一凛,连忙接通电话放在耳边:“进来了?”
“鹤哥,进来了。从刘癞子哪里来的‘蓝精灵’已经进界了。足足三筒!”
“一定要稳点。”
“我办事,您还不放心。”
“别他妈废话,稳点。”
“明白。”
挂断电话,鹤六站在原地沉思许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右眼皮直跳。
“亲爱的~你干嘛呢啊!”屋内的美女等急了,撒着娇拍了拍床榻。
“这就来。”
将手机放回桌子上,鹤六正要进屋,一只手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瞬间,鹤六汗毛炸立。
“鹤哥,瞧不起我啊。”
阴影之中,陈义的身形缓缓出现在鹤六身后:“还搞那些违法的勾当,拿我话当放屁来着?”
“朋…朋友是你?”鹤六肌肉僵硬的转头。
“没错,是我,我又来了。”
“咕噜。”
鹤六吞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看向屋内,想要用眼神示意床上的美女通知楼下保镖,却发现她把整个脑袋都蒙在被子里,如鹌鹑般瑟瑟发抖。
“这个臭娘们!”一瞬间的愤怒冲脑,令鹤六恨不得飞起一脚将对方踹倒,可肩膀上那有力的手掌,将他拉回了现实。
“朋…朋友,听我解释,我…我那批货是昨天之前进来的,不是我又买的,现在就打电话销毁,行…行吗?”鹤六显然误会了陈义突然出现的目的。
见此,陈义挑了挑眉,点头:“那你打吧。”
说着便递给了对方的手机。
接过手机,鹤六解开屏幕锁,脑海内挣扎了半秒钟,放弃了耍花招的念头,拨打的手下电话,并聪明的按下了扩音。
“嘟……”
“嘟……”
“喂?鹤哥?”
“是我。”鹤六深吸一口气,道:“立刻销毁。”
“……是!”话筒另一头明显愣了一秒,随即应声挂断电话。
“好了,销毁了。”鹤六说道。
“这么简单?”陈义狐疑。
“看来朋友你不太了解这行。我们是脑袋挂在腰带上,从来都不会说无用的话。”
“哦。”
“朋友,现在你能松手了吗?听你的话,以后我不做这些东西了。”
“当然不能松手。”
鹤六冷汗层层而下,色厉内荏道:“道上讲究的就是诚信。”
“我有诚信。但你误会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管制你那些勾当。”陈义捏着鹤六走进卧室,将他推在墙壁上,冷冽道:“而是为了杀你。你不死,我怎么能走?”
“你还要杀我?”鹤六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昨…昨…昨天不是杀了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没杀成,今天又为什么不能来了?”
“我…我昨天给了你一百万!”鹤六咆哮。
“是啊。”陈义点头,认真的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是个专业杀手。得到了你的五倍佣金,自然是收你钱财,替你消灾,帮你反杀回去。”
“那你为什么又要过来杀我?!”
“很不幸,在我杀掉你的仇家之前,你那个仇家又给了我五倍佣金。”
鹤六:“???”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履行我作为杀手的职责,又反杀回来了。”
“我…我……”
第八十九章 死中求活之路(加更)
“我…我……”鹤六双眼凸出:“我特么从没听过还有你这种杀手!”
“这不是听过了吗。”陈义挠了挠耳根,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你是哪个杀手组织的?”
“怎么?还要投诉我?”
“……”鹤六咬牙,闭上双眼深呼吸,冷静下来,睁眼,盯着陈义:“所以那头出了五百万?”
“对。”
“我想活下去,只能再出五倍的佣金?”
“对。”
“两千五百万?”
“对。”
“你不要开玩笑了,我去哪里弄那些钱!”鹤六愤怒的吼了一嗓子。
陈义缓缓收紧手腕,在对方脖颈上留下青紫的印痕:“你有多少钱,能拿多少钱,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个杀手,不是敲诈犯,没心情和你讨价还价。”
“你……”鹤六被掐的喘不上气。
“再见。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走上黄泉,与我无关。”
话落,陈义便举起拳头,瞄准了鹤六的脑门。
“停!”鹤六双眼血丝遍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给。”
“什么。”
“我给!两千五百万!我他妈的给!”
“哦。”
陈义点头,松手,放开了鹤六:“这笔钱分为两部分,一千五百万匿名捐掉建小学,剩余一千万,我要现金,期限一天,对你来说不困难。”
以他目前的情况,只能接受现金。银行转账、支票、境外不记名银行卡之类的都不现实,很难操作。这里是华夏国,五万以上收支都要报备,资金哪有那么容易调动。更别提短时间内聚集两千五百万的现金了。鹤六终究只是个有点产业的混混头子,没大本事。一天之内,能凑集一千万现金都很勉强了。
所以捐掉其中的大部分,也是陈义的无奈之举。既能让鹤六大出血、也能造福一点点社会,甚至未来被“抓住”时,说不准还会因为他的这次善举,博得同情分,少烧半个小时啥的……
一千万,也足够他一段时间内的花费了。
反正花完了,不是还有鹤哥呢吗。
羊毛这种东西,逮住一只可劲薅就没错了。
鹤六扶着墙壁踉跄起身,紧盯陈义,喘息不止:“咳咳,你……咳。根本就没有什么仇家派你杀我对吧?”
陈义不置可否:“我是个杀手。”
“行,你是杀手。但我就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仇家。如果你能告诉我,再给你五百万。”鹤六强忍着肉痛道。
此时他已经百分百的确信,根本没有仇家要害他。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自导自演的。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般“胡闹”的刺杀规则?斗地主呢?还带翻倍的?
他主动多让出五百万,只是想从对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进而让对方再无理由“纠缠”他。
但……
他显然低估了陈义的无耻程度,以及薅羊毛的决心……
“你有仇家。”只见陈义轻描淡写吐出四个字,随后展开五根手指,道:“五百万,放在捐赠那头吧,我替无学可上的孩子们感谢你。”
闻言,鹤六一呆,紧接着跳起大吼道:“你特么耍我!”
“我一向实话实说,这便是我的杀道。”
“放……”
“砰!”
未等鹤六说出那个“屁”字,陈义身影瞬间闪动,超凡力量爆发,一脚踢在鹤六身后的承重墙。
“扑隆!”
恐怖巨力之下,钢筋混泥土的墙体轰然坍塌一小块,溅起层层灰尘。
“啊!”
蒙在棉被里的美女吓得大蹦,尖锐惊叫起来。
“是不是因为我太友好了?觉得我很善良?”陈义凑到鹤六的耳旁,轻声道:“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捐赠两千万,现金一千万。办不到就下地狱去吧。”
鹤六僵硬在原地,感受着从后背吹来的凉风,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办…办得到……”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
陈义明显低估了鹤六的手段。
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鹤六便凑齐了一千万现金,用两个大兜子装满,放在陈义的面前。
“每兜五百万,你清点一下。”
一片狼藉的卧室内,鹤六赶走所有的下手与保镖,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拿钱快点走吧。”
陈义起身,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半,天还未亮。
“没必要查,你不会晃我。”收回手机,陈义只用左手,便轻松拎起了两兜华夏纸币:“我那两千万,捐赠了吗?”
见状,鹤六下意识捏了捏拳头。
一千万不是小数目,这两兜子钱,至少两百多斤!但在对方的手中,却轻飘飘的像两兜子棉花……
我特么到底招惹了个什么东西?
鹤六眼中渐渐露出绝望,面如死灰的拿出自己手机,递了过去。
陈义接过,几番滑动,就在一个官方app上找到了一连串的捐赠电子凭证,仔细检查后,没有发现作假的痕迹,点点头:“可以了,再见。”
“不要见了。”鹤六无力道。
面罩下的嘴角上扬,陈义摆了摆手,拎着两兜子巨款,元素爆发,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二楼阳台外的黑暗里。
“咚。”
“咚。”
“咚……”
增加了两百多斤的重量,陈义每一步踩踏,都会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
“钱足够了,该为接下来的行动打算了。”
一边向着家中方向疾驰,陈义一边开始了盘算与思考。
首先,他必须要离开了。
虽然很想陪在母亲身边,但那是很愚蠢的。
青苍学院早晚会注意到他的存在。圣宝林纳也确定会追过来。加上白雪留给他的文明隗宝就像一个大信号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引来整个人类超凡界的围剿……
此时一切看似很平静,实则杀机四伏。
陈义很了解这一点,所以即使是为了母亲的安全,也不能继续留在鹤城市了。
他必须要学习超凡知识,提升自身实力!走出一条死中求活之路。
其次。
一千万中的两百万,拿出来,和之前的一百万混合,用于母亲未来的手术费、住院费、护理费、抗排异药物费等一系列花销。并委托一个信得着的机构或公司来使用这笔钱。
剩下的八百万,在家里藏下六百万。只带上二百万,用于他“求学”旅程的行动资金。
如果他未来死掉了,剩下的六百万还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嘿,拼吧。”
摘掉墨镜口罩,陈义眼中浮现一抹狰狞,随即加快了速度。
……
第九十章 进击的小蛇头
镜面世界,兰西文明星球,圣宝林纳学院。
“学长,这是目前收集到的有关闪电球所有信息。”
一栋装饰怪异的金属房间内,身着长袍的年轻女法师走进来,递给小蛇头一封档案袋。
“嗯,下去吧。”小蛇头接过,摆摆手道。
“学长,你一晚上没睡了,休息一下吧。”
“不累。”
“学长,把这个吃了吧?我…我特意给你做的。”女法师撩了下耳边发丝,含情脉脉的双手送上一个饭盒。
“不吃。”
“那……学长,看你熬夜,我不好受,为你捶捶背?”女法师咬着嘴唇,轻轻落下长袍,露出白嫩的香肩。
小蛇头瞥了一眼,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小本本,翻开,一边书写一边淡声道:“校内衣着不整,扣两学分。”
漂亮的女法师:“……”
“还有事吗?”
“没…没有了……”
“请你出去,不要影响我工作。”
“……”
女法师一脸黑线的转身离去,“砰”的一声用力带上门。
“这么冷的天,脱什么衣服,这种智商是怎么当法师的。”小蛇头面无表情嘟囔了一句,拆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三页文件。上面详细写着有关陈义的信息。
“b目标:闪电球,真名陈义,鹤城市人,都城大学毕业……”
“地球时间2002年8月8日,b目标手机与其母亲拨打过最后一通电话,即因不明原因失踪(正在调查中)。8月11日首次在兰西星球镜面世界被汤姆院长发现。期间,推测被a目标(长眉族雌性)所挟持……”
“8月18日,b目标通过兰西星球17号传送站进入地球非南。19日出现在航港传送枢纽。21日,出现在鹤城市,并带领生母住进市第一医院,名下账户多出不明钱款三十万。目前仍在鹤城市……”
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小蛇头将文件重新放回档案袋,推了推镜框,皱眉沉思。
从这份文件中,他能推测出许多重要信息。
一:b目标,即闪电球,出现在兰西星球镜面世界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未携带稳定器进入空间门,导致的随机传送。因此,很有必要与鹤城市当地的青苍学院取得联系,信息共享。
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闪电球具备随意开启空间门的特殊能力。
三:a目标,即长眉族雌性脑内的文明瑰宝,被闪电球夺取,很可能藏在兰西文明现实世界内的某处。由于文明瑰宝的排异特征,随身携带的可能性不大。
四:闪电球,也许掌握着在现实世界使用超凡力量的技术……
脑海中推测到第四条,小蛇头猛地甩了甩头:“不可能。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现实世界无法使用标准线以上的超凡力量,这是宇宙法则下的铁律。整个镜面世界,从有最早记载的那天起,就没有任何一个文明、一个个体能打破这个铁律。
所以,四个双角族超凡者的死因,一定还有更深层的、未发觉的真相。
“砰砰砰。”
就在小蛇头努力思考时,房门被敲响了。
“……进。”小蛇头沉声道。
门推开了,走进来一位中年妇女,正是当日带队进入“陈义凶杀现场”的元素频率系女教授。
“资料看过了吗?”
“看过了,教授。”
“给你。”中年妇女丢过来一张签有潦草名字的文件,道:“院长已经同意了,由你领队,前往鹤城市抓捕b目标,夺回文明瑰宝。”
“明白。”小蛇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还有苏鲁法杖。”中年妇女补充道。
“明白。”
“和你同行的,还有四位教授级别法师,三个应用类副教授,一个学术类正教授。应该足够给予你支持,都是信得过的。”
“明白。”
“校长提醒你,抓捕过程严格保密,绝不能将文明瑰宝的信息泄露。所以你不能寻求任何法师界学院的帮助。其他超凡界更不行。”
“那我申请的与青苍学院信息共享呢?”小蛇头问。
“被院长驳回了。”中年妇女走上前,身子前倾,一眨不眨的与小蛇头对视:“文明瑰宝,是我们圣宝林纳发现的,理应属于我们学院研究与拥有。除非闪电球抹除掉你留下的精神定位,让咱们彻底失去机会,否则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明白。”
“记住,明面上,你们抓捕闪电球的名义,是寻回苏鲁法杖。但也要低调行事,安静抓捕,找到瑰宝,立即回校。”
“那人数是不是太多了,四个教授,其中三个还是应用类的,这种战力构成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小蛇头沉吟道。
“你的意见呢?”
“只带两人就够了。”小蛇头伸出了两根手指。
中年妇女挠了挠脑门,思索半晌:“行,我回去和院长说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小蛇头缓缓站起身,光滑的镜片反射一抹寒光:“现在。”
……
现实世界,鹤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妈,这位就是以后要照顾您的苏护理。”陈义指着身旁的年轻女性介绍道。
“您好阿姨。”
女青年微微鞠躬,有礼貌的微笑道:“您可以叫我小苏。”
“小苏,你…你好。”陈母迟疑的与对方握了握手,随即疑惑看向陈义。
“妈,我不是说要创业吗。同学在省会都城帮我租了个门店,我去那做点小生意。就找来苏姐照看您。她是专业的护理,能给你做营养餐,按摩。”
“小义,你又要走啊。”陈母攥紧了衣角。
“也没多远,隔壁都城,随时都能回来看你。等您做完手术,如果我在都城发展的好,就带您过去。”
看着母亲紧张的脸庞,陈义胸口有些发闷,不是滋味。
他,别无选择。继续留在鹤城市,很容易将“灾祸”引到母亲这个普通人身上。
孝顺,是陪伴。
但不解决问题的陪伴,只是一杯水。
实力强大的自己,才是家庭唯一的支柱。
毫无疑问,生活需要水。
但……生活更需要强大的自己来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