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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天魔神     罪军txt下载     罪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节 先手

    第四十六节先手——

    (上架了,老黑必须唠叨几句.希望各位书友能把月票砸给我,当然推荐票和订阅也必不可少。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谢谢!)

    十分钟后,满面鸡动的男人和贵妇一起,快步走到胶质巧克力的展示台前。与此同时,另外几名商人,也从会场的各个方向走了过来。与贵妇一样,他们也是因为孩子的缘故,不约而同将目光瞄准这种口感和味道独特的糖果。

    “该死,居然,居然有这么多人————”

    一个头顶半秃,身材干瘦,年纪至少超过八十岁的老者,紧紧杵着拐杖,站在距离展台大约十多米远的地方,恼怒地看着那些从餐盘里取食巧克力的人们。

    “奥雷莎早就说过,让你亲自过来尝尝这种神奇的糖果。可你就是不听。哼哼!这能怪谁呢?”

    旁边,一名年龄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少妇,手里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言辞锋利地冷嘲热讽。

    “我正在跟朋友谈生意,那可是价值八百多万的巨额订单。你,你懂个屁————”

    老者用力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无比愤怒的低吼着,斑驳花白的头发也因此变得零乱。言语中虽然带有悔意,却仍在强词夺理。

    “没错!在你眼里,奥雷莎和我根本就不重要。你从来就不相信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既然这样,那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就是几块糖吗?或者你应该回去,继续被中断的谈话。你说的对————那是一份价值八百万的订单。”

    少妇一边冷笑,一边带着孩子从老者面前离开。

    “该死的婊子、娼妇————”

    老者脸上涌出恼羞成怒的鲜红,他强压下内心深处的狂怒,挥手叫过等候在旁边的贴身随从,用颤抖的声音吩咐道:“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展台的主售者给我找出来。必须赶在别人前面,不惜一切代价从他手里得到这种糖果制造专利技术————”……

    除了老者,还有很多人也在寻找同样的目标。

    展台前的秩序已经有些混乱。越来越多的人被胶质巧克力的特殊魅力所吸引,就连一些势力庞大的财团代表,也注意到这个角落里过于拥挤的人群。

    “这是什么糖果?为什么没有相关介绍?是哪一家公司推出的产品?”

    “谁是这里的产品负责人?我想就具体订单数额和价格和他谈谈。”

    “这东西很有市场前景。立刻与生产厂家联系,必须首先满足我们的供货要求。”

    诸如此类的言论还有很多,人们都在拼命压低音量,用移动电话或者微型电脑与其他人紧急联络。异口同声的赞誉,使满怀好奇的品尝者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随着更多的大块巧克力被敲碎,作为大会主办方的商业联盟,也不得不派出保安人员在附近维持秩序。只有那些从圈子里被挤出的孩童,很是不满地站在旁边,用恼怒的目光狠狠瞪视着占据展台的大人们。

    赵毅不动声色地站在展台侧面五十多米远的角落里。他左手杵着餐桌,右手不时从摆在铜质隔架上的瓷盘里,揪出几颗洗净的水晶葡萄,惬意地塞进嘴里。

    远远地望着那些焦躁鸡动,正在漫无目的寻找自己的商人,他忽然有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满足。

    赵毅开始有些明白,“广告”这个词的真正含意。

    他不想主动上前现身————格鲁伯临走的时候吩咐过:在他没有回来以前,不要对任何人做出关于胶质巧克力的介绍或者承诺。

    这是一种具有历史意义的特殊商品。对于带有“古老”这两个字的物质,人类通常都会将它们与价值联系起来。当然,低端化的商品,可以从最大范围聚拢利润。但产品本身也可以出现高端的类别。总而言之,利润最大化的关键,仍然取决于投资者与制造商的态度和运作方式。

    “请问,您是格鲁伯先生的朋友吗?”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赵毅的思路。他转过身,只见一个身穿黑呢制服的中年男子垂手站在旁边,微躬着腰,脸上满是卑微尊敬的表情。

    赵毅咽下含在嘴里的葡萄,点了点头,目光却在对方身上来回扫视————这应该是一名在速度方面投入进化点的初阶异能者,对自己不可能构成威胁。

    “我家主人请您到二楼会客室面谈。请跟我来。”

    说着,男子礼貌地鞠了一躬,转过身,迈出脚步……

    贵宾室里的光线非常明亮,安装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的气流交换系统,在房间里形成轻微的风。两盆形状与绿萝相似的常绿藤本植物,从距离地面四米多高的置物架上垂吊下来。仿佛一片葱郁茂密的绿色帘幕,巧妙柔化了因为摆放太多金属物品,而显得坚硬冰冷的房间格局。

    柏莱兹。伯恩斯坦,懒散地坐在h-u重的丝绒面椅子上,斜着身体,右手肘杵着办公桌,支撑着朝同一方向倾斜的头部。柔软的白衬衣随便系着几颗纽扣,松垮垮的摊在身体表面,露出结实平坦的胸脯。

    作为伯恩斯坦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刚刚过完二十七岁生日的柏莱兹,的确有着足以吸引大多数人目光的英俊外表。他的皮肤很白,体型偏瘦,身材却异常高大,宽阔的肩膀与长腿形成完美比例。尤其是那双琥珀的眼睛,仿佛随时都在释放着令任何女性都难以抗拒,忍不住想要与之亲近的温和目光。

    “柏莱兹,那个家伙很快就要上来。你能不能站起来把衣服穿好,再梳梳头?”

    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年轻人从旁边走了过来,言语中带有几分急迫,还有少许不满。他的面颊很白,显然涂了过于h-u重的粉底。浓密的黑色眼线,弯曲而长的睫毛,艳丽的粉色荧光唇彩,共同构成妆色过于浓h-u的脸。然而,西裤裆部那团高高凸顶的棍状物体,以及脖颈中央隆起喉结,都确凿无误表明————这是一个男人。

    奥尔加是柏莱兹的私人助理。同时,他还兼具着律师、秘书、朋友……等等多重身份。当然,在某些没有外人的私密时间,奥尔加通常也会客串扮演一下柏莱兹的情人角色。

    毕竟,无论地球联邦还是泛联合都没有明文规定,同性恋属于非法。

    柏莱兹的脸色很阴沉。从半小时前,他就一直保持着这种郁怒却无法得到发泄的状态。

    伯恩斯坦家族拥有联邦最大的食糖加工企业。糕点、蜜饯和糖果,是伯恩斯坦糖业的主要产品。这些味道甜蜜的小玩意儿,给整个家族带来了丰h-u利润,也使得“伯恩斯坦”这个名字,跻身于商业联盟的“B”级企业群体。

    从半年前开始,柏莱兹就一直专注于cāo作软心牛奶糖的大规模销售计划————这是一种香味浓郁的纯脂型休闲糖果。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民用商品一样,所谓的“软心牛奶糖。”当然不可能含有牛奶这种昂贵的原料。而是以食用胶质为主,经过一系列化合反应,提纯、浓缩之后,得到的凝固液块。

    这种软糖比市场上任何同类产品的味道都要浓郁,甜度含量适中,甚至带有轻微的兴奋刺鸡效果。从各个渠道收集的资料表明,在不知道具体品牌的前提下,有百分之八十一的品尝者,都倾向于选择这种伯恩斯坦糖业公司的新产品。

    柏莱兹对软心牛奶糖抱有极大的信心。他相信,这种软糖将会在本届食品博览会上大放异彩。按照预计,年度订单将达到五十至五十五亿联邦元。如果能够引起军方的注意,成为后勤特供品……这个数字,很有可能上浮到百亿的额度。

    从博览会开幕,事态发展一直在按照柏莱兹的计划进行着————重金聘请的明星演出很成功,几乎所有参会者都得到了免费派发的糖果,三十多名食品经销巨头对此表示出兴趣……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直到半小时以前,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任何销售记录的糖果。我查过相关资料,无论味道还是口感,的确与旧时代的巧克力极其相似。我不知道这家伙究竟从哪里弄到的配方,但效果显而易见,大家都很喜欢这种黑不溜秋的东西。”

    奥尔加拉开皮包,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化妆盒,打开,对着镶嵌在盒盖上的镜子,朝面颊两边仔细补了补粉。他的嗓音有些尖细,言语中充满轻蔑和不屑,也有一丝淡淡的无奈。

    剧变,柏莱兹根本始料未及。

    他记得很清楚————就在联邦排名最靠前两家超级市场营销代表即将与自己签署合约的时候,对方的电话响了。紧接着,是压低声音的交谈,对方脸上的表情,从平淡无奇,到充满惊讶与震撼,转变过程快得惊人。然后,他们开始带有歉意地说“对不起。”留下空白的合约起身离开。而另外十余名对软心牛奶糖表示出兴趣,已经准备签约的重要经销商,也不约而同打来电话,用“抱歉”、“请见谅”、“再考虑考虑”之类的托辞,回绝之前已经谈妥,只差纸面签字的订单。

    作为博览会的重要赞助商,伯恩斯坦家族在会场里也拥有某些特权。也正因为如此,柏莱兹才能够在事情出现变化的第一时间,从总控制室调出监控录像,找到了从侧门进入会场的格鲁伯和赵毅,以及在那个时候摆放在他们身边,摆满巧克力糖块的展示平台。

    看到这一幕,怒气冲冲的柏莱兹只觉得浑身冰凉。他再也无法保持刻意的冷静,愤怒和恐惧,像两条可怕的蛇,死死缠绕住他的全部思维,疯狂吞噬着他大脑深处的最后一丝理智。

    柏莱兹并不惧怕所谓的商业对手,也没有把赵毅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让他真正感到畏惧的,只是监控录像画面上的格鲁伯。作为上流社会的一员,他当然清楚工业联盟理事的身份。食品博览会与金字塔工业联盟没有太大的利益牵涉,格鲁伯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显然,那些胶质巧克力才是真正的原因。

    想通了这一点,柏莱兹忽然产生出无比的绝望————每一名工业联盟理事,都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庞大财富。他从未与格鲁伯打过交道,却也通过网络等宣传渠道,大体上知道一些关于这个人的基本情况。不要说是柏莱兹本人,就算整个伯恩斯坦家族,与格鲁伯之间根本就是蚂蚁和巨象的比例。事情的结果已经非常明显————被自己和家族寄予h-u望的软心牛奶糖,根本不可能在本届博览会收到预料中的订单。随着聚集在展示台前的品尝者数量越来越多,那种卖相不佳,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不堪的胶质巧克力,很快就会成为无数挥舞钞票购买者的真正青睐对象。

    那可是一大笔钱。五十亿,六十亿,七十亿……甚至高达数百,乃至上千亿联邦元的订单都有可能。

    柏莱兹让人弄了一些那种糖块送到自己面前。香味儿浓郁,口感独特,尤其是那种在舌尖上散漫开来,滑腻柔软的融化感,的确让人如坠幻梦,回味悠长。

    “我们并非没有机会。没错,格鲁伯的确有着你无法比拟的巨大财富。但你忘了一点关键性的因素————这是商业联盟主持的食品博览会,不是工业联盟的年度科技展览。如果,我们可以拿出足以打动商盟理事们的好处,伯恩斯坦糖业集团的利润非但不会减少,还有可能实现跳跃性增长。”

    也许是因为拥有一部分女性特征的缘故,奥尔加看待问题的观点,与柏莱兹截然不同。他一直认真注视着监控录像,仔细观察赵毅进入会场后的每一个动作。同时准确指出————这个年轻人,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注意看这些定格的画面:他没有佩戴金字塔工业联盟的标志,与格鲁伯交谈的时候,也没有表示出谦卑或者尊敬之类的神情。他很随意,却也有些拘束。看他的吃相,没有贵族的优雅,也没有在这种场合应有的礼仪。格鲁伯把他独自扔下,应该是想要就利益分成之类的问题,和某个大人物单独进行协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格鲁伯与他之间应该是合作关系。综合种种因素……他极有可能就是那种糖果的配方发明人……不,不是应该,而是绝对。肯定是他,没错————”

    奥尔加的分析,与真相惊人的吻合。柏莱兹自然也明白,他这些话背后隐藏的潜台词————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抢在格鲁伯回来之前,从这个年轻人手中得到配方。

    想清楚了这一点,柏莱兹立刻从椅子上坐直,简单地整理了一下面容,紧张而迫切地等待着,即将被贴身侍者带入贵宾室的赵毅……

    房间里的空气显得沉闷。从走进来,坐下的一刹那,赵毅已经隐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他没有看到格鲁伯,而桌子对面的这两个人也过于年轻。尤其是站在旁边那个叫做奥尔加的男人,说话方式与穿着打扮,都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伯恩斯坦糖业集团的总裁柏莱兹。这位,是我的秘书。”

    柏莱兹的态度有些急切。简短的开场白过后,他伸手指了指摆在桌面上所剩无几的巧克力碎块,非常直接地表明自己的意图:“我想知道,您是不是这种糖果的专利持有人?”

    赵毅皱了皱眉。他本能地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但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并不确定,格鲁伯与柏莱兹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系。可是,工业联盟理事既然没有出现,对方又说出那样的话……显然,这个叫做柏莱兹的年轻男子,对胶质巧克力的配方抱有浓h-u的兴趣。

    赵毅需要钱。他当然希望手里的糖果制造技术,可以卖出足够的高价。只要达到自己的心理预期价位,他并不介意买家的名字叫做格鲁伯,或者还是柏莱兹。

    “我想买下这项专利。”

    柏莱兹丝毫没有表现出生意人应有的谈判技巧。他并非不想这么做,而是实在没有太多时间。

    旁边,面带微笑的秘书奥尔加,已经从皮包里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以极其敏捷的动作,飞快翻过前面几页,直接将空白的落款部位递到赵毅面前。

    望着摆在面前,已经拔掉帽套的钢笔,赵毅淡淡地笑了。

    尽管与外面的世界接触时间不长,他也多少知道一些利用特殊字词,在文件上做手脚的小动作。赵毅不想点破————对方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他们显然是想要赶在格鲁伯出现之前,从自己手里得到胶质巧克力的全部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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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节 恐吓

    文件的纸页非常平整,手指轻抚,有种流畅的光滑触感。

    奥尔加一直注视着赵毅。虽然脸上一直带着笑,但他的内心却很紧张一作为柏莱兹的律师兼密友,他的个人利益完全与伯恩斯坦家族捆绑在一起。因此,在他的公文包里,随时都准备着两份内容截然不同的空白协议。其中,a备件属于正常的利益对等合约,也是在公开场合所用频率最高的一种。而b备件则带有大量不平等条款,各种语焉不详,莫棱两可的含糊字句,经过专业化的法律解释,可以将原本属于签约人的各种收益全部录夺。

    在奥尔加看来,这其实算不上卑鄙。谁都喜欢自己口袋里的钞票越来越多,商场上尔虞我诈的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商人们总是希望尽可能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能够少huā一个子儿,他们绝对不会给雇佣者多开一分钱的工资。

    摆在赵毅面前的,是具有利益掠夺性质的b备件。即便是资深律师,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看出其中倪端。何况,这场谈判本来就很仓促。但在奥尔加和柏莱兹看来,只要赵毅能够签署,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他应该是一个在谈判方面毫无经验的新手。这就是伯恩斯坦糖业集团的机会。

    说穿了,这相当于一个无形陷阱。奥尔加和柏莱兹则是守候在旁边的猎人,在急躁、压抑、jī动的心理折磨下,正眼巴巴地望着赵毅这头猎物,等待着他主动迈出脚步,落入自己的控制。

    赵毅并没有想要拿起文件仔细翻阅的意思。他瞟了一眼文件末尾的签约金数额,淡淡地笑了。

    代表联邦元的特殊货币符号旁边,有一串清晰的阿拉伯数字一“20

    “两千万,这就是你给出的价码?”

    赵毅将文件朝前一推,语气充满显而易见的讥讽。

    “这只是初步的意向性价格一一”奥尔加冲着正准备发作的柏莱兹使了个眼sè,微笑着,用最温和的口气说:“按照协议规定,您可以从每一批成交货品当中,按照等级和售价的不同,分别提取百分之十至十六的利润分成。作为诚意的表示,这些款项的所有赋税均由我方代为缴纳。请相信,伯恩斯坦糖业集团将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胶质巧克力全面推向市场。一年,最多不超过两年,您就可以跻身于亿万富翁的行列。甚至,有可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年轻的十亿富豪。”年轻律师的口才的确不错,用语言勾画出来的美妙前景,充满着令人难以抗拒的yòuhuò。赵毅平静地注视着文件,沉默了大约十秒钟。忽然,他推开椅子站起,用略带冰冷的口气说:“抱歉!我们之间的谈话,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他原本以为能够听到一个比格鲁伯所给更高的价码,却发现办公桌对面所谓集团总裁,只能给出区区两千万的收购价。这就好比某人把你从摆满龙虾鲍鱼贵禽珍搓的餐桌上拉下来,声称带你去品尝比这更加昂贵的豪华大餐。然而,所谓的美肴珍馔,不过是普通的蛋炒饭加咸菜赵毅觉得,自己能够控制住如同火山一般想要暴怒的情绪,没有当场掀翻桌椅,已经是极其绅士的表现。

    “请等一下,如果您对这个价格不太满意,我们还可以继续商量。”奥尔加连忙侧过身,拦住去路,加快语速说:“您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们会尽量予以满足。”赵毅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妖媚的男人,平静地说:“我们不可能达成任何协议。两千万呵呵!这个价位实在太低了。”他没有出言讥讽或者直接喊出数十亿之类的天文数字。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力量都有其极限。用资产亿万豪族的标准,去要求全部身家不过数百万的小富翁,这根本就不现实。

    有些话,说出来的确很伤自尊心。赵毅言尽于此,他相信,以对方的智慧,应该不难听懂自己的潜台词。

    奥尔加没有继续阻拦。他脸上仍然挂着微笑,身体却朝旁边侧了侧,让出足够宽敝的通道。同时,伸出左手用力按紧柏莱兹的肩膀,微躬着腰,对着赵毅做了个“请”的姿势。

    随着房门慢慢合拢,贵宾室里的气氛,再次恢复平静。

    “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柏莱兹紧盯着奥尔加,苍白的面颊上,充斥着被淤压的愤怒。他用力甩开对方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恶狠狠地说:“我可以用更强硬的方法,把这个家伙留下来。我有六名四阶力量型强化异能者,想要对付他其实很简单。既然他拒绝接受我们的开价,那就省下这笔钱,雇佣其他人为我们卖命。要知道,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把一个活人从这里带走。最多只需要两百万联邦元,就能洗掉会场的所有监控录像。”“让我怎么说你呢?亲爱的,你总是那么冲动”

    奥尔加叹了口气,伏低身子,趴在柏莱兹的肩膀上,说话声像女人一样甜糯,带有几分撤交的意味:“工业联盟理事绝对不是你能够招惹的对象。何况,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只有你想象中那些简单的办法。别忘了,这是一个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时代。如果换个角度来看问题,你会发现它们其实并不复杂。”

    说着,奥尔加从摆在桌面上的白瓷盘里,伸手拿起一小块切碎的巧克力,带着邪恶的微笑,久久凝视。

    科学家研究表明一太阳,将在五十亿个地球年后毁灭。当然,也有另外一种矮橙星与太阳相撞的说法,将这个时间期限提升至一百五十万年以后。无论谁对谁错,那个充满黑暗与绝望的时刻,都距离现在过于遥远。地球仍然被灿烂的阳光普照,人们依然按照各自的固定轨迹,为了生活而奔bō、忙碌。至于以后死去的人们,永远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与生者共同应对灾难。

    稽笔从纸面上划过的“沙沙”声永远是画室里唯一的基调。只有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才会听见从教室角落里传来的小声交谈。

    赵毅刻苦而认真地画着。

    对于绘画他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顽固和执着。这是他的理想,也是从幼年时期在s12基地生活、游戏、娱乐的最主要构成部分。那个时候,幸存者们只是将这种涂鸦当做小孩子的一时兴趣。他们当中,没有人能够在这方面给予赵毅指导。也正因为如此,随着画技逐渐提高,忽然发现军人与科学家在这方面远远落后自己的赵毅也很自然萌发出孩子般的自豪。

    这是他在那个时候,最值得夸耀的事情。随着年龄增长,最初的兴趣,也渐渐转换成为固定在脑海深处的理想。

    可是,连赵毅自己也无法否认,他的确是美术系F班画技最糟糕的学生。尽管他非常努力,也很刻苦,但这种需要时间积累,通过大量训练获得的技术效果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超越。

    化就像是一只顽固的蜗牛,朝着认定的方向缓缓蠕动。虽然很慢,却总是在不断前进。

    摆在教室〖中〗央平台上的石膏头像,已经换成了太阳神阿bō罗。按照偷偷溜进教室看过赵毅画画胖子粱良的说法那就是一个被冠加以神圣头衔的地球人雕像。不过,赵毅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种开解而变得舒畅。相比伏尔泰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阿bō罗那张微胖的脸,实在很难用线条加以表现。尤其是石像上那些被古代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卷曲头发简直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下笔,甚至有些抓狂。

    如果教室仍然保持以前的格局,赵毅的内心或许会平静许多。

    那个时候,他总是独自缩在角落里,不受人关注,却很〖自〗由。

    现在,张小娴和艾斯的画架就摆在自己身后。他们随时可以看见自己的画。这让赵毅很不舒服有种sī人空间被窥探的感觉。可是,

    他无法对这种行为提出抗议或者抱怨~~教室并不属于个人,学生们可以在任何角度和位置画画。

    正如英俊的美术讲师斯坦瑞说过的那样赵毅选择的视角很偏,这也是他为了躲避旁人目光的无奈之举。然而,张小娴与艾斯似乎也有同样的嗜好。他们就站在赵毅身后,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小三角。

    “你好,能借我用一下你的工具刀吗?”旁边传来一个明显过于柔腻的男声。赵毅不用转身也知道,这是那个叫做的麦基的同班男孩。这家伙个头很高,如果不是脸上长有太多雀斑,倒也勉强配得上“英俊”这两个字。

    从上个星期开始,麦基每堂课都会到自己身后呆上十几分钟。当然他的目标不是赵毅,而是站在身后从同一角度对石膏像进行观察、绘画的张小娴。

    平心而论,张小娴是个长相不错的女孩。

    虽然是亚裔,她的皮肤却很白,也有着黄sè人种特有的细腻。黑而长的睫毛,使眼睛看起来有种特殊的韵味。饱满的xiōng部至少有四十D,这种非常美妙的曲线,在她的腰部极度收敛,向下,至tún部位置开始朝两边扩散,形成圆润tǐng翘的弧度。尤其是那双修长笔直的长tuǐ,很容易引起最直接的视觉遐想。唯一的缺点,就是近乎凝固在面孔上,令人难以接近的冷漠。

    尽管对身后窥探者抱有微词,但赵毅不得不承认张小娴的确是自己所见过最漂亮的女性,没有之一。

    女孩专注地在纸面上铺洒线条,似乎没有听见麦基的说话声。或者直接把这名求助者当做透明的空气。

    美女,在很多时候都是目光聚集的焦点。几乎每天都有快递把鲜huā送进教室,指名道姓收货人就是张小娴。遗憾的是……

    那些被装在漂亮透明纸巾里的交艳玫瑰,连拆封释放出mí人香气的机会也没有,就直接被扔进猪角的垃圾堆,默默枯萎、腐烂。

    很多男生都会以各种借口接近这个女孩。借橡皮、借铃笔、借小

    刀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的确缺少这些东西,他们通常会故意弄坏自己的工具,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带。尤其令赵毅觉得烦躁的是一一自从这些追求者把目标对准张小娴后,原本分散在教室里的画架,已经全部聚集到她的附近。

    这也意味着。看到自己拙劣画作的人越来越多。

    “能不能借我用三下你的工具刀?”

    被人无视的感觉很糟糕,也很没面子。沉默或者应该说是尴尬的麦基,再次提高了音量。

    近在咫尺的呼喊,会使听觉器官有种被轰炸的感觉。张小娴握笔的手一僵,她猛然转过身,冷冷地盯着满怀信心的男孩看了几秒钟,从线条柔美的嘴chún深处吐出一个凶狠无比的字。

    “滚”

    麦基脸上的微笑骤然凝滞,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他下意识地搓着双手,讷讷地说:“那个……你,你似乎有些误会。我,我只是想要借”“信不信我现在就割掉你的生殖器,扔出去喂狗?”

    张小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听起来非常冰冷。不知道为什么,麦基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已经凝固身上如同压上了数十吨的重量,连呼吸都变得极其艰难。他本能地倒退了几步,却看到张小娴正从画架上拿起工具刀和铃笔,狠狠地削着。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恐怕很难相信,这种充满狠辣yīn冷的威胁字句,竟然会出自如此美貌的少女之口。

    “不相信?你可以试试一…”

    最后这几个字张小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嘴chún里吐出来。同时,她灵活地转动着握在手里的工具刀,闪耀出一片令人心悸的金属光芒。

    麦基不再说话。他瑟缩着身子,带着脸上畏惧和不情愿的神情,悄悄缩回自己的画架面前,从上衣口袋里mō出一把新的工具刀,默默削着钝娄的稽笔。

    尽管没有亲眼目睹整个小故事的全过程赵毅仍然被张小娴凶狠凌厉的声音,以及所有男人听了都会不寒而栗的字句所震撼。他不由自主地偏过头,想要看看站在身后凶悍异常的女孩,却忽然发现,张小

    娴那双漂亮勾hún的妙目,正像针芒一样狠狠盯着自己。仿佛……要从自己身上剜下一块肉,或者凶残无比地刻下几个字。

    赵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慢慢转过身,在画纸上小心翼翼挪动着铅笔。

    他敢肯定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女孩。但事实也显而易见,她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憎恨。

    赵毅不知道究竟在哪里得罪了张小娴。在解释与询问都不可能得到〖答〗案的情况下他只能保持沉默。

    站在旁边的艾斯显得非常冷静。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张小娴,目光又随即转移到赵毅身上意味深长地吹了声口哨。轻佻、散漫,使他另有一种充满了英气的特殊魅力。

    手表指针正对着十二点零九分,现在,正是午餐时间。

    拥挤的学生食堂,使男人和女人都拥有相互揩油的机会。准确地说,赤,luǒ,luǒ,的mōxiōng抓屁股是不可能的。那样只会引起尖叫,无法遏制的公愤,会让荷尔门g分泌过于旺盛的动作者,被无数飞舞的餐盘和叉子,活活打成残废。正确的方法,应该是挤在美女俊男的身前或者背后,用大tuǐ、肩膀、腰tún等部位轻轻摩擦。当然,这种方法并不确保百分之百有效,一旦目的暴lù,下场同样很凄惨。

    “你确定,就是那个叫做于蓓的女孩?”“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身材倒很不错,脸蛋也马马虎虎,很一般嘛!”“你真的决定要泡她?而不是直接甩出几万块钞票,把她直接砸躺在chuáng上?”

    “恋爱的过程并不重要。其实无论用哪一种方法,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不是她在上面,就是你在上面。当然,如果你有兴趣做一回“龙骑士”我个人还是比较佩服的。”

    粱良的舌头非常灵活,复杂晦涩的字句从他嘴里说出来,丝毫没有迟滞感。他坐在食堂南面的桌子上,一边大口对付着餐盘里的食物,

    一边对正在进行相同动作的赵毅循循yòu导。

    赵毅扔下一块啃净的鸡骨头,用纸巾擦了擦沾在手上的油腻,认真地问:“什么是龙骑士?、,粱良用勺子舀起米饭,连同几根京酱肉丝一起送进嘴里,咀嚼着,含含糊糊地说:“长得暴丑的女人,通常称之为“恐龙”。你把她推翻按倒,再骑上去,你就是骑士龙骑士。”!。

第四十八节 朦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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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胖子的解径,赵毅只能摇头。

    他一直盯着坐在十多米外,另外一张餐桌上的于落。

    与上次见面的时候相比,她今天的打扮显得更加成熟,或者应该说是脊艳一黑sè蕾丝短裙完美衬托出tún部的曲线,同样sè调的紧身吊带,勾勒出滥圆的刊谈外形,细瘦柔软的腰肢。长长的头发挽在头顶,用一束深紫sè的天鹅绒发带固走着,lù出雪白修长的脖颈。

    她的身边坐着一叮,女伴,两个人一边用餐,一边低声说笑着什么。附近的一些男生也被她们所吸引,朝着这一方向频频注视,目光中不约而同经放出倾慕与强烈的占有yù望。

    这让赵毅觉得很不舒服。就像原本属于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正被别人悄悄窥视着。

    他很清楚,自己和于落之间其实没有任何交集。此前发生过的那些,不过是日常生活中最微小的碰撞。并不代表她属于自己,也并不意味着自己会真正成为她的男人。如果幻想要成为现实那么自己就必须做点儿什么,而不是像变态狂一样,躲在yīn暗角落里流着口水,偷偷观望。

    关于爱情,赵毅没有丝毫经验。C口的幸存者在这方面也没有给与他任何指导。不过,有一点似乎是共通的一一幸存者们分为科学家与军人两大群体。前者异口同声宣称:爱情非常虚幻,还不如肉眼无法看见的粒子和细胞更加实在。至于后者在他们的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爱情”这个词。而是非常古怪的,被“女人”、“酒精”、“xìng”之类的字眼所代替。

    “我要过去”

    没有任何预兆,专心注视着于落的起毅,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粱良正专心对付一块糖醋排骨。正啃得津津有味的他,脊不防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呛住,连忙拿起盛水的杯乎喝了几口,才慢慢抚mō着xiōng口,很是不满地嘟囔:“莫名其妙!你要去哪儿?”

    “我要过去,和她一起坐坐。”

    说着,赵毅已经收起筷子,推开椅乎站起,端着刚吃了一半的餐盘,朝着于蒂所在餐桌大步走去。

    C口基地的电脑储存的信息,其中也有一些旧时代的爱情有一个叫做“穷摇”的作者,曾经在书里说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应该让他(她)知道。”

    “请问,这里有人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赵毅自己都觉得意外他居然没有结巴,语句通畅,富有节奏感。

    假如有一面镜子,赵毅一定会发现,自己的xiōng膛正剧烈起伏着,脸上更是泛起潮红,显得非常jī动。

    和陌生女孩打交道,对他来说,还是第一续。

    于蒂和身边的同伴诧异地望着他。

    显然,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她们同样没有心理准备。呆滞了几秒钟,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放下餐盘,坐下,赵毅尽可能让自己的动作不那冻僵硬。就在他舀起慢慢一勺米饭,正准备送进口中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却疑huò而不太确走地问:“那个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很简单的一句话,让赵毅逐渐平复的心跳,立煎被刺jī得无比强烈,已经举至chún边的调羹,也仔在了半空。

    他很想在这个时候说点儿什么。但他也很清楚那件事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或者能够拿出来公开的谈论资本。犹豫再三,赵毅只能微笑着,默默点了点头。

    于蒂也在记忆当中反复搜索与这个男孩有关的信息。她微皱眉头,美丽的眼睛里整放出疑huò的目光。过了近三分钟,她忽然脸sè一红,牙齿也不自觉地咬住下chún一一眼前这个略带羞涩的大男孩,已经与那个曾经被自己求助的冒失鬼相互重叠在一起。这让她在恍然之余,也有种牙根发痒,想要咬人的冲动。

    “你是哪个系的?”

    于蒂立竟改换了可能令自己陷入尴尬的问题,紧接着问:“那个班?”

    坐在旁边的女伴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艺术学院女生主动问其他男生专业与班级,这种事情几乎没有什么产生狂率。即便真的有,那也是女方对男方有着很大好感,可能从纯友谊突破到感情的倪端。但她并不知道,这其实是于落在最短时间里迫不得已的发问。在这种时候,思维混乱的她,只能用这和最简单的问题来掩饰情绪。

    “美术系F班。”

    赵毅放下手里的调羹,睁大闪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于蒂,说:“你呢?”

    “我”

    于蒂迟疑着,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回答这个问题。她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赵毅,用很轻的声音说:“舞蹈系,c六班。”

    “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赵毅的表现,就像丝毫不懂礼貌的野蛮人。此我,他的大脑里巳经不存在“伸士”或者“教养”之类的名词。只有C口幸存者们从小灌输给他的“直接”、“妞就是娘们”、“追求就是si皮赖脸”、“推到、搞废、整怀孕”

    之类的字句所充斥。

    “我说,你想干什么?”

    这和突兀的问话实在过于失礼,就连坐在旁边的于萨女伴也有些看不下去,直接出言呵斥。

    想约你一起吃晚饭。”

    一抹红晕瞬间爬上赵毅的面颊,他结结巳巴地回答道。当然,这里的“她”指的是于落。

    “请我吃饭?”

    于蒂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她颇为好笑地偏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伴,又转过来看着赵毅,用带有几分讥讽意的口wěn说:“你确定?”

    虽然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表情赵毅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于蒂仔细地看了他几分钟,忽然清脆地笑了起来。她坠了坠肩膀,用颇为戏谈的口气说:“好吧!我接受邀请一晚上八点,“玫哦!精灵”餐厅。”

    地球自转,是一种无法被普通人力扭曲或者逆转的规律。

    赵毅还是第一次如此期盼着天黑一一一一从中午离开食堂以后,他的整个大脑一直被强烈无比的狂喜所充斥。陶醉感和冲动,像兴奋剂一样刺jī着他的神经。就连走路,也让他有种不太真实的虚幻,整个人是飘的仿佛腾云驾雾就在这个时候,赵毅甚至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得到了最美妙的快乐与幸福。

    旁人可能很难理解他此削的思维感受。但如果倒换一下,在yīn暗幽深的地下基地,与数百个男人生活整整十八年。见过的女xìng,只有少数几个四、五十岁的大婶、姨妈。对于外界和异xìng,只能通过电脑资料进行了解这不是他的错。何况,刚刚初涉爱河的年轻人,在这种时候的表现,其实都差不多。

    “你可以和她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尽量寻找一些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比如:化妆品、明星、电影什么的。”

    “适当的时候,装作太热脱掉外套,让她亲眼看看你结实的xiōng肌,还有粗壮发达的胳膊。要知道一一一恋爱的最终结果,其实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肉,体,和液体交流。在这方面,健美冠军永远比花花公子更有说服力。”

    粱良在如何对付女人方面,的确有着独到的心得体会。也许是因为天生的基因吸引对于赵毅这个朋友,胖乎显得很是维护。他一直在喋喋不休的传授经验,同时把各种男用化妆品涂抹在赵毅身上。经过洗面奶、润肤霜、rǔ液等等一系列液体物质的清洗,以及营养水和护肤水的浸润再经过剃须膏和刀片对面颊的修那张原本古铜sè的脸庞,也显lù出淡淡的光润与神采。

    赵毅手足无措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很帅气很英俊,柔软的嘴chún虽然带有女xìng化的美,却与粗犷的面部线条形成完美搭配。眉毛黑而浓密,眼睛大而闪亮,宽阔的肩膀,符合黄金比例的身材,使任何服饰搭配,都能恰到好处诠整出“英tǐng”这两个字的真正含意。

    粱良站在旁边,习惯xìng地腆着肚皮,单手支杵撑住下颌,紧皱眉头看着他。

    “你还缺少一件合适的外套”

    胖子在外观审美方面的眼光,通常都很独到。他拉开永橱,却失望地发现一一赵毅的永服虽然不少,却也算不上太多。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找到预想中符合晚餐装束的上永。

    出去买,已经来不及了一一手表上的指针,刚刚越过六点四十分的格数。

    “我的永服你肯定穿不了。”

    粱良一边摇头,一边颇觉麻烦地来回搓着手,说:“当然,如果你在现有基础上增肥八十公斤,倒也勉强符合比例。”

    赵毅暗自咽下一口唾液,惴惴不安地问:“那个这些永服,真的不合适吗?”

    “第一次约会,你一定要给对方留下极其深竟,永远也不可磨灭的光辉形象。”

    胖乎口沫横飞地说:“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成为她想象中完美的男人,完美的情人,完美的春梦对象。”

    “那现在怎么办?”

    赵毅无力地摊开双手:“你都看见了,我只有这些永服。”

    粱良认真地看着他,严肃地说:“那就只剩下唯一的办法一一找认识的人借。”

    赵毅在学院里认识的人不算少,却也不算太多。其中,绝大多数都属于那种认识,叫得出名字平时见面彼此也能相互点头致意的类型了可如果说到深交对象,其实只有胖子一个。

    也正因为如此,敲开艾斯单身宿舍房门的时候,赵毅的心里一直有些尴尬和忐忑。

    之所以选择这个人说来也有几分可笑一一赵毅在班上大多数时候都织持沉默,其他人也很少与其接近。相比之下,共同呆在偏视角度一起画画的张小娴和艾斯,反倒让他有和潜在的亲切感。

    说是单身宿舍,其实是一套两层楼的méng华别墅。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艾斯的家境并非普通意义上的富裕,而极有可能是某个名声显赫的权贵。

    “请进一”

    对于在这个时候造访的客人,艾斯显得有些意外,却仍然礼貌的把赵毅请入房间。他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没有丝毫矫揉造柞的成份,甚至还极其热情地俐了两杯咖啡。

    “艾斯,我想找你借一件外套。”

    赵毅没有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提出自己的来意。虽然,这让他感数有些难堪,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烧。

    服?”

    艾斯有些出乎意料。他此前应该从未遇到这类事情,一时间有些发懵。

    “我约了个女孩一起吃饭。”不知为什么,赵毅忽然觉得手心里满是汗水。为了让自己不是那么拘束,他端起摆在桌上的咖啡,又慢慢放下,强笑着说:“如果不行的话,也不用勉强。”

    “哦!不,没问题!没问题!请原谅,我有些走神儿了。”

    清醒过来的艾斯慌忙摆了摆手,亲昵地抓起赵毅的手,把他带到永橱面前,拉开柜门,指着里面悬挂在永架上的各类服装,用最真诚的口气说:“很高兴你能在困难的时候想到我。这是我的荣幸!”

    艾斯的话,让赵投觉得有些诧异。不过,他没有直接表现在脸上,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选了一件银灰sè的猎装。

    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供浪费。距离约会的时限,只剩下半个小时。

    带着永服走到房门前,赵毅转过身,发自内心,认真地说了一句一一一“谢谢!”

    艾斯友好地拍了怕他的肩膀,微笑道:“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带着感jī的心情,赵毅默默注视了几分钟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可以感觉到一一艾斯的话语和笑脸,没有任何作伪的成分,真诚而自然显然,他很高兴能帮到自己。但这也是令赵毅最为困huò的部分。

    他肯走来到联邦国立大学以前,自己从未见过艾斯,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像旧时代一样,在人口密集的移民型星球,以及那些被人工生态基地改造过的城市里,都可以看到诸如“姜当劳”之类的快餐连锁店。与廉价的平民化咖啡馆不同,“玫瑰精灵”餐厅的顾客阶层大多为富豪。它是餐饮连锁当中的贵族、

    摆设和餐具无一不是价值昂贵的精品,shì者必须持有专业部门核发的证明文件,菜品原料有着严格的新鲜指数。当然,厨师也绝非街头小饭馆里的普通角sè能够比拟。设在艺术学院生活区的“玫瑰精灵”餐厅,与其它分店没有任何差别。站在旋转门口面带微笑的shì者,并不因为就餐者是步行前来,就在脸面上流lù出轻蔑或者怠慢。实际上,这家分店的销售业绩相当不错。毕竟,能够来这里就餐的学生,无一不是非富则贵。而他们也并不介意菜品价格比其它分店高出三成这一事实年轻,本来就是挥霍和享受的代名词。

    迟到,可能是所有女孩共享的专利。比约定时间整整延误了近两个钟头,焦急等候在餐厅门口的赵毅,才终于看到于落姗姗来迟的身影。她的装束比上牛更加艳丽。粉紫sè的眼影,涂刷着荧光亮彩的键毛,粉底比平时更hòu,也更白。也许是为了迎合“玫瑰精灵”餐厅的气氛,于萨换了一条黑sè包tún超短裙,这使得那双黑丝袜长tuǐ显得更具yòuhuò力,也完美凸显出从高跟鞋上端luǒlù出来的滥圆足踝。

    这个时间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晚餐时段,宵夜可能更为合适。

    “抱歉!临时有事情,稍微耽误了一下。

    于萨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的服饰,脸上洋溢着微笑。她主动牵起赵毅的手,挽住他的胳膊,凑近他的耳畔,用近乎甜腻的声音轻语:“你不会怪我吧?”

    赵毅机械地点了点头一一一一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与别的女人肌肤接触,细腻冰滑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有种想要颤求的冲动。

    “妾吧!我已经很饿了。”

    于蒂似乎察觉到对方的身体变化。她淡淡地笑了笑,半拥着满怀惊喜的赵毅,在shì者的殷勤带领下,款步走进餐厅。!。

第四十九节 夜晚

    直到在包厢皮椅坐定之后的几分钟里,赵毅仍然觉得仿佛是在做梦。

    所有男孩的潜意识里,都拥有属于自己,最完美,最圣洁,也是最不可亵渎的初恋对象。那是他们心目中最珍贵的存在,也是记忆中永远无法被磨灭的烙印。

    赵毅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是爱情。但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叫做于蓓的女孩。就像初尝糖果甜mì的孩子,总会执拗的认为,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旁人的劝诫话语他们永远不可能听得进去,只有真正长大,尝试过更多的食物以后,才会恍然明白,当初如同石头一样的顽固思维,究竟有多么可笑。

    于蓓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浓烈的香水味道,很大程度上掩盖了这种令人怀疑的微醺。沉浸在喜悦和甜mì之中的赵毅,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本该引起注意的细节。他努力让自己的坐姿保持端正,从shì者手中接过菜谱,翻开,殷勤地问:“你想吃点儿什么?”

    于蓓恬淡地微笑着,说:“特别一点儿的菜品都需要预约。这个时间,大概也只有冷餐的味道还算可以。”

    说着,她把摆在面前的菜谱朝侧面一推,直接对守候在餐桌旁的shì者吩咐道:“请给我一块斯塔拉斯堡鹅肝饼,搭配红鲤菌熬制的骨髓。一桶新鲜牡蛎、一份金枪鱼刺身、冰jī凌水桃子,还有一瓶卢森星球出产的特酿红葡萄酒。”

    赵毅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于蓓身上,他没有看过菜单,自然不知道七吋大的斯特拉斯堡饼售价为一千六百联邦元,五百克的桶装牡蛎则需要九百块。加上其它一系列菜品和酒水,这顿晚餐的总价值已经超过六千。这相当于一个联邦公民三口之家大半年的生活费用。

    看见赵毅没有因为自己所点的菜肴过于昂贵,流lù出不悦或者肉疼的表情,于蓓脸上的笑容也显得越发浓郁。她端起倒满红酒的高脚杯,举在半空虚点了一下,妩媚至极地笑着:“你是这里的熟客?”

    赵毅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酒杯已经举止chún边的于蓓面sè一僵,她显然没有料到赵毅会说出这样的话。轻抿了一口微酸的酒液,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按照古代星象学家的说法,男人的长相通常和母亲比较近似。呵呵!你觉得呢?”

    赵毅沉默着端起酒杯,在手里慢慢地摇晃着。过了近半分钟,才用低沉的声音说:不知道。”

    “哦?”于蓓疑huò地看着他。

    “他们在我出生以前就去世了。”

    赵毅的语调惆怅而落寞,仿佛是在回忆中搜索那些最不愿意想起的细节:“我只见过他们的照片。不过,很多曾经见过他们的人都说,我和爸爸长得很像。”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唐突————”

    于蓓眼睛里飞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她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似乎是不经意地问:“这么说,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

    赵毅淡笑着点了点头。

    “能够支付美术专业的高昂学费,他们留给你的遗产一定非常丰hòu。”

    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于蓓也立刻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她连忙用安慰的语气接上话题:“至少,你以后不用再为生活担忧。这也是身为父母最大的愿望。”

    “遗产”

    赵毅怔了一下,目光偏朝旁边,自嘲地笑笑:“你说的没错。我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遗产继承者。他们没有留给我一张钞票,一分钱。可是,那些无法用金钱衡量的非物质财产,庞大得就连上帝也会感到羡慕。”

    于蓓没有说话。

    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既象是失望,又似乎带有一些后悔,而更多隐藏在眼眸深处,尚未释放出来的,则是越来越强烈的轻蔑,还有冷傲。

    为了压制住这些混乱复杂的情绪,她仰脖大口喝干了高脚杯里的全部红酒。**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身体,使她微微觉得有些头晕。长长地呼了口气,于蓓淡淡地说:“已经很晚了,让shì者把刚才点过的食物打包,我们带回宿舍去吃吧!”

    赵毅点了点头,依言唤过shì者买单。他一直想要给心仪女孩留下最为美好的印象,却没有发现,于蓓那张涂抹了太多化妆品漂亮脸蛋上的表情,正在因为渐渐变得复杂而精彩。

    “您好!总共消费了六千四百零七元。请问,您选择刷卡?还是支付现金?”

    身穿白sè衬衫的shì者快步走到餐桌前,微笑着,双手递上放有结算单据的托盘。

    “现金吧!”

    赵毅一边答应着,一边侧过身体,把手伸进上衣内袋。就在手指和内里衣料刚刚接触的一刹那,他忽然浑身一颤,就像被某种魔法击中,只能保持僵硬的凝固形态。

    于蓓双眼直视着他,说话口气明显含有嘲讽的意味:“怎么,忘了带钱?”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赵毅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是艾斯的上衣。为了赶时间,匆忙,慌乱各种非正常因素叠加在一起,使他彻底忘记了,要把口袋的其它物件与钱包相互调换这件事。

    “抱歉!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处理。请原谅,我得先走一步————”

    于蓓毫不客气地抓紧手袋,从餐桌前站起。脸上的微笑和友善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赤/luǒ/luǒ/的冰冷与厌恶。

    “等等!请等一下!”

    赵毅只觉得头顶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小跑着冲到收银台前,一边拿起电话慌乱地播着电话号码,一边对已经走到餐厅门口的于蓓连声大喊:“你先等一等,我这就让他们把钱包送过来————”

    于蓓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转身看过他一眼。半分钟以后,曼妙窈窕的身影已经走出餐厅大门,消失在黑沉沉的夜幕深处。

    过了近半个小时,梁良气喘吁吁地跑进餐厅。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名xiōng口佩有金字塔工业联盟标志的黑衣男子。等到赵毅付清账单之后,其中的为首者才走上前来,雕塑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格鲁伯先生派我们来接您。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与您商议。”

    工业联盟楼前的街道,已经被上百辆各种不同款式的车辆彻底塞满。与普通的民用轿车不同,它们几乎都是八座以上的商务用车。车身周围涂刷着醒目的亮sè漆面,还有分别隶属于电视、电台、报纸等媒体的特殊标志。整条街道都闪耀着灯光,仿佛一片无比强烈、刺眼,没有丝毫美感的光线海洋。

    “我是MOTV记者陈博,正在工业联盟大厦为您现场播报————”

    “《星球日报》将与您共同关注我们最关心的话题。从前天上午开始,联盟理事格鲁伯就一直拒绝采访。”

    “胶质巧克力的真正发明者究竟是谁?金字塔工业联盟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sè?请随时关注本台最新公布的消息————”

    联邦的媒体传播速度一向很快。对于新闻,记者似乎有着天生的敏锐嗅觉。为了避开这些喜欢喋喋不休刨根问底的家伙,赵毅不得不低下头,竖起外套翻领盖住耳朵,在两名黑衣人的带领下,沿着墙角快步走到地下停车库的入口前。经过简短急促的通讯联络,紧密的钛钢卷帘门开始冉冉升起,lù出一道可供弯腰进出的缝隙。

    格鲁伯仍然像初次见面那样端坐在办公桌背后。他面sèyīn沉,大口猛抽着雪茄,浓浓的烟雾占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赵毅不得不在门口深吸了几口空气,才带着,这才带着因为于蓓而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一声不吭地走进了烟雾缭绕的办公室。

    “看到下面这些该死的记者了吧?他们就像一群制造混乱和噪音的苍蝇。妈/的!泛联合在这方面做的就要比联邦好得多。这些蛆虫,这些疯子,他们自以为是狗屁的正义使者,见鬼的民情代言人。说穿了,其实就是一群被人当枪使的白痴加无冕之王哈哈哈哈!!多么高尚!多么自以为是?但他们有谁敢报道工业平民的实际生活状况?有谁敢真正站出来帮助平民说几句好话?这些的/杂/种,如果我拥有传说中宙斯那般强大的神力,一定要用闪电把他们活活劈成人干————”

    尽管年岁已高,格鲁伯的脾气却依然火爆。赵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抓起摆在桌面上的机制烟灰缸,大步走到窗前,照准被密集人群围拢的楼下猛砸。也许是觉得内心淤积的愤怒仍然无法得到发泄,头发花白的工业理事又取下叼在嘴里的雪茄,团起腮帮,冲着烟灰缸落下的方向,狠狠吐出一口浓腥发臭的黄痰。

    他怒气冲冲地坐回皮椅,从摆在桌上的木盒里取出另外一支雪茄。用小刀削去两端,正准备用火柴点燃的时候,似乎才终于想起还有赵毅这么个客人。于是,斜抬起眼皮看了看对面,用沉闷yīn郁的声音说:“想抽就自己动手,壁橱里有酒,咖啡在你背后。别指望我会充当招待的角sè————”

    赵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伸手从盒子里取了一支雪茄。古巴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遭到毁灭xìng的攻击,有三分之一的陆地面积永远被海水吞没。从那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哈瓦那”雪茄这种东西。如今,公认的优质雪茄产地,是位于泛联合控制下的一颗小行星。由于环境因素,它的产量只能保持在每年两千万盒(十支装)左右。

    “你惹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格鲁伯紧盯着赵毅,很不高兴地说:“你不该与伯恩斯坦家族的那个小子见面。那家伙是个疯子。据我所知,胶质巧克力的出现,似乎打乱了他在食品博览会上一种新型糖果的销售计划。作为报复,他以商盟成员成份邀约了数百名糖果制造商,要求商业联盟公开巧克力的具体配方。”

    赵毅微皱起眉头,疑huò地问:“公开?”

    “这就是联邦法律愚蠢透顶的最具体表现————”

    格鲁伯脸上满是无奈,他猛抽了一口雪茄,喷吐着浓浓的烟雾,咬牙启齿地说:“按照相关的法律条文————任何领域的科技创新,都不能对现有市场造成破坏xìng的冲击。伯恩斯坦糖业集团已经联合其它糖果制造商,向联邦最高法院提出利润仲裁。民事裁决庭最迟将在一个月内做出宣判。很遗憾,这次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能控制的范围。胶质巧克力的制造技术极有可能被公开。对此,我”

    “等等————”

    赵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格鲁伯的话:“说简单一点儿,他们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联邦政府如果要维持整个社会秩序的稳定,就必须首先稳定市场————”

    工业理事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按照规定:如果因为某项技术或者专利出现,导致半数以上的同类产品滞销、企业破产。那么该技术就必须公开所有研究数据。这样做,主要是为了防止市场崩溃造成失业率增加,另一方面,政府也不希望稳定的税收来源遭到破坏。要知道,从技术变成产品需要时间,让公众接受并且认可全新的货品,也需要极其漫长的过程。这不是单纯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严格来说,我也必须为这件事情承担一部分责任————我不该带你去参加什么食品博览会,也高估了商业联盟理事对其成员的约束力。伯恩斯坦虽然只是一个小家族,但他们在同行业群体中的影响力却很大。这些该死的犹太人每一次地球战争都会产生数以万计的死难者,但这些家伙总能侥幸逃脱。他们的生命力和繁殖能力,简直就像老鼠一样顽强。”

    说着,格鲁伯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起hòuhòu一摞报纸,重重扔到赵毅面前:“自己看看吧!几乎所有媒体杂志都被他们鼓动起来。伯恩斯坦家族也并不只是用钱来买通记者,胶质巧克力的出现,本身就是引人注意的绝佳新闻。他们不会,也绝不愿意放过如此重要的题材。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一次我们的确输了。”

    “必须更正一下————是你输了!”

    赵毅耐心地等待着格鲁伯把话说完,才淡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

    格鲁伯猛然抬起头,瞪大双眼死盯着他。

    “难到不是吗?”

    赵毅丝毫没有被对方凶怒的表情影响,他地把未点燃的雪茄凑近鼻孔,轻嗅着浓郁的烟草香气,平静地说:“我找到你的时候,只是希望弄到足够的钱。没错,我的确说过要得到胶质巧克力的全部专利收益。但你并没有与我商谈,而是直接带我去参见什么食品博览会。尊敬的格鲁伯理事,正如同您曾经说过的那样,工业联盟和商业联盟之间,的确存在着对于不同货物类别的贸易界限。我也非常理解,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面见那位神秘的商盟理事————你有自己的利益,你不想让我知道太多内幕,更不想让我听到你从中获利的具体金额。简而言之,你从未将我看做朋友。充其量,只是一个合作对象。而且,还是彼此地位与等级毫不相配的那种假如你能够真诚一些,对我不是那么提防,也不那么贪婪,事情也不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

    格鲁伯的脸sè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有反驳,也没有申辩,这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承认赵毅的指责。沉默了几分钟,他将手里未吸完的雪茄朝地板上一扔,身子后靠在椅背上,用颇有些愠怒的口气说:“你之所以愿意到这儿来,仅仅只是为了让我觉得难堪吗?”

    赵毅平静地看着他,脸上忽然显lù出善意的微笑。

    “对于尊敬的工业联盟理事来说,伯恩斯坦家族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sè。”

    格鲁伯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不屑,也有些无奈:“他们的确算不上什么对手。却很麻烦。”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你看来,我就是解决麻烦的关键?”

    赵毅一直注视着格鲁伯的眼睛。未等对方回答,他又继续说道:“其实,你和我拥有相同的能力。甚至,比我更加强大。”

    这句话没有具体的指对意义。格鲁伯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皱紧眉头,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赵毅脸上的笑意越发浓hòu。他放下雪茄,大步走近摆在办公桌旁的电脑,打开文案处理系统,双手敏捷地敲击键盘,在屏幕上留下一连串复杂的化学符号,以及与之相连的运算公式。(未完待续)!。

第五十节 重构

    “这就是胶质巧克力的配方————现在,你还有一次造择的机会。得到它?或者拒绝?当然,不是百分之百持有,而是戒为该项技木的共同持有者。用通俗一些的话来说,我们俩可以戒为合伙人。”

    赵毅的声音非常平静。可不知为什么,格鲁伯总觉得那是如同魔鬼一般难以拒绝,充满无限吸引力的yòu感。

    究竟想要什么?”

    工业联盟理事认真地说,尤其强调了最后一个词。

    “我要二十亿一一”

    未等格鲁伯开口,赵毅又继续加重语气:“价值二十亿的旗舰和驱逐舰,外加一条太空炮艇生产流水残。只要实物,不要现金。”。GM号星球的天顶,永远都有一抹从暗灰sè幕布中央戈,过的血晕。

    那是飓风从大气层表面刮过产生的自然现象。每当这种时候,星球表面就会扬起谩天的浓密沙尘。一般情况下,沙暴通常会持续三至六个小时。但如果遭遇能量bō动巨大的气旋,沙暴天气往往会持续超过五十个钟头。因此”G丛星球的自然环境极其恶劣,地表几乎没有任何绿sè植物。虽然地下一千六百米深处有着流量庞大的暗河,但开发它们必须投入一大笔前期工程费用。对于一颗只有工业平民苟延残喘的矿石星球,显然不可能进行这种昂贵的投资。

    胶质巧克力配方的实际价值,远远不止二十个亿。这种糖果一旦在整个人类世界普及开来,很快就会被绝大多数人喜欢。随着钳售渠逍不断扩展,更多的的遥远殖民星球将被纳入育品覆盖网络。如果投照正常的育业运柞规律,给这个配方定出最为合理的价格,应该是四百至六百亿左右。

    这还不包括在钳售过程产生,数量极其庞大的利润分戒。

    在很多时候,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万能。至少,赵毅不可能通过正常手段,买到一条完整的太空炮艇生产流水残。如果没有得到军方许可或者投权,即侦拥有它们,同样属于非法。

    环境和际遇的差异,决定了格鲁伯和赵毅各自的目标截然不同。也正因为如此,在这种楞在眼前实际能够看到的丰hòu利益yòu感下,格鲁伯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赵毅的条件,在专利共芋文件的末尾,流利地签上自己的名宇。

    只要戒为胶质巧克力的专利技木共同持有者,格鲁伯就有足够的方法对付群情jī诵的其它糖果生产育,从中捞取更多的好处。

    工业联盟理事不是傻瓜,他很请楚,赵毅送给自己的这块蛋特,究竟有多么庞大。

    格鲁伯那颗古板顽固的心脏,也铃于绽lù出一丝柔软温和的缝隙。柞为补偿,他非常慷慨的拿出了五百艘通用型驱逐舰,一艘“沙漠之狐”级宇宙旗舰。当然,还有一条在电脑批案里显示属于报废,编号和相关记录均被注钳,被当做废铁回收的战用太空炮艇生产流水残。

    格鲁伯当然明白,赵毅实际上是用这种放弃应得利益的办法,将自己和他牢牢相绑在一起。在“共同持有”这个词的限制下,自己得到多少,他也能得到相同的份额。但就目前和曾经的交易记录来看,这个年轻人显然对工业联盟生产的各种机械制品,有着特别浓hòu的兴趣。

    赵毅一直在。G54基地主控制室里不停地忙碌。

    各种型号的机器人巳经增加到两千名,整个基地的建设与雄护,全部交由电脑进行处理。为了安装卧卧送到的太空炮艇生产流水残,地下十一层的横断面上,又被挖掘出体积超过五十万立方的层叠形空间。柞为必不可少的基础设施,恒星发电厂、物资储存仓库、矿石冶炼厂、胶质采集区所有附属建筑也不断新增、扩建、升级。

    一艘体长大约为两百米,外观呈梭形的黑sè战舰,静静的停放在通往基地出口的升降台中央。

    从电脑出现的那天开始,人类历史其实巳经被分害戒为两种截然不同的高度。每当人类思考的时候,会形戒一种非常特殊的生物能量,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脑电bō”。在旧时代,如何利用脑bō对计算机形戒控制?是很多科学家都颇感兴趣的研究课题。随着人类的脚步开始进入宇宙,这项技木巳经被破解,并且在各个领域均得到了的泛用。

    这是一艘旗舰。

    并不是所有战舰,都能戒为旗舰一一柞为控制、统管整个舰队的核心,任何战舰都不可能取代旗舰的位置。它们就像树木茂密的花叶果实,被树枚紧紧与主干雄系。通过肉眼无法看到的电bō,由舰载计算机接收,并且执行来自旗舰的各项战斗指令,在规定位置、角度、时间,对目标进行炮击、追赶、捕获等动柞。如果将整个舰队看做是一个人的身体,那么旗舰相当于大脑,各种编入舰队的战斗兵器,则是分属于这具身体的手、脚,以及其它不同种类的器官。

    由于具体功能方面的限制,很多旗舰都不会配置武装。最优秀的旗舰,必须具有强大的防御能力,庞大的控制计算能力,以及超过任何一款战舰的速度。这也是研究人员从无数次战争中不断吸取经验,最铃被所有人赞同的固定设计方案。

    “奇迹。”的确是宇宙中最为种sī的建筑。

    第一批丹卧在流水残上完戒组装的太空炮艇,正在传输带的运送下,顺序通过“奇道,底部的入口。

    这是一种适合小规模战斗的近程飞行器。它无法加挂导弹,却载有一门一百二十毫米主炮,以及两具四联装十二点七毫米防空机轮口就实际战斗效果而言,这其实是一种防御类型的兵器。尤其是对近距离内的太空战斗机,的确有着足以致命的威胁。

    经过“奇迹”改造之后的太空炮艇,各方面指数累计增幅,足足超过原型机百分之七百一十八两门双联装同口径主炮,一台中功率电手脉冲射残发生器,四门双联五十毫米机炮,甚至还拥有十六个引力跟踪导弹发射架如果电脑一再显示,完戒改造以后的炮艇飞行速度增加了百分之六点一五,赵毅甚至怀疑一一一这东西究竟能不能飞?

    被改造过的物体,不可能在现有基础上进行新的分手重解与组合。这一点,从那些进入“奇迹”之后,又原样被传送出来的重型战斗机身上,巳经得到了证实。

    “强化之后的战舰,会变戒什么呢?”

    赵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并,用力拧开水壶,猛谱了几大口加冰的净水,满面兴奋地望着正谁备通过传送带的一艘驱逐舰。

    这是联邦与泛联合战争当中,使用频率最高的泛用类兵器。它是构戒舰队的基础。一般情况下,负有侦查、侦查、警戒等多重职能。当然,在战斗中的损耗率,自然也高居不下。

    传送带上的驱逐舰,正在缓缓进入“奇迹”内部。为了能够看得更仔细些,赵毅一直跟随着机械传送的速度侧身小跑。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远处战舰与建筑上,一颗微不足逍的螺丝帽,却在这个时候被他重重踩住。顿时,赵毅整个身体都因为脚底的不适彻底丧失平衡。他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车间里枉呼乱叫就这样,注定不可能得到任何人帮助的赵毅,歪斜着身体重重侧撞在“奇迹”的铃端控制台上。当他揉着屁股上的痛出,龈牙喇嘴从地面慢慢站起的时候,被他胡乱抓投的触膜屏上,巳经显示出带有警告意味的红sè“强化程序铃止”宇样。

    重新设置程序需要时间。赵毅苦笑着投了投头,左手在键盘上熟练地输入几逍命令,右手拖动屏幕,谁备更换至新的强化页面。就在红sè的宇幕横框从屏幕下方诣失的瞬间,从左上角的功能栏里,突然跳出一排醒目的绿sè文宇。

    “指定目标是否进行重构?”

    赵毅惊讶地望着屏幕一一他从不知逍“奇迹”居然还有这种特殊功能。显然,赫尔老师当年的研究,并没有完全解开天人族隐藏的sī密。

    扰豫了几秒钟,他伸出手指,用力投下屏幕上的“决定”键。

    输送带再次传来震耳yù聋的金属轰呜,巳经进入了三分之一的驱逐舰,朝着“奇迹”底部斜凹形状的巨大入口慢慢椎进。不知为什么,赵毅忽然有种忍不住想要咆哮的冲动。仿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促使着他这样做。他并不请楚什么是“重构。”可既然出现在“奇迹”的分项管理栏目,肯定有着它的逍理。

    当整艘驱逐舰完全进入“奇迹”后,铃端屏幕上突然显示出一排闪烁着蓝sè荧光的小宇。

    “完戒率,侃。”

    出口位置,没有像以前那样,滑出一艘全新的战舰。

    赵毅凝望着屏幕上的数宇,脸上的jī动与热切巳经诣失,转而戒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转过身,皱着眉头,慢慢跤着步。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平台上被迅速扩大,演变戒从空间四角反震过来的“隆隆”回声。

    “完戒率逍,完戒目标的材料还不够吗?”

    想到这里,赵毅脸上再次浮现出淡淡的微笑。随着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弹动,从底层仓库里调出的另外九艘驱逐舰,也沿着通逍顺序送入“奇迹”。,侃、zx、互沈、于,当所有驱逐舰完全被建筑下方的凹形巨口完全吞没之后。

    从“奇迹”另外一端的大型控制糟上,也缓缓滑落出一艘长达数百米的梭形巨舰。

    巨大的锐形舰舶,仿佛一柄hòu重沉实的刀。被磁力能量牵引着悬浮在半空的梭形舰体,呈现出令人震撼的金属美感。而那些在铃端屏幕上罗列出来的数据和文宇,就是表明这艘新造物拥有强大力量的证明。

    全舰长达四百二十六米,设一级等离手主炮六门,二级电浆主炮二十八门,以及jī光焚化射残和介子bō动射残发生器共四十七架。另有辐射鱼雷和伪马脉冲鱼雷发射器五十五具。全舰均装标谁散射装甲,战舰种部设加hòu形折射装甲。采用十六部光手引擎为动力来源。

    ““狩猎者级”巡洋舰这就是你的名宇吗?”

    赵毅双手插在kù兜里,默默地站在战舰最前端的空地上。面sè沉静得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

    那没有任何预兆的猝跤,让他打开了“奇迹”这幢种sī建筑封闭巳久的暗门。从附录中详解的文宇可以得知:奇迹”这一建筑,具有两大功能重构和重组。

    将某种物体彻底粉碎,投照其数量、质量、特征、结构等特xìng,重新构装戒为另外一种物质。这就是“重构”。

    至于重组,也就是先前对太空战机和炮艇进行的强化,基本原理和重构有些类似。区别在于,重构是缩减数量对新的物体进行彻底改造。而重组则是在小幅添加原物体数量的基础上,使其xìng能得到最完美的强化。

    抚膜着巡洋舰表面光滑的装甲外壳,赵毅只觉得有种想要仰天枉吼的冲动。

    只要愿意,他随时能够组装无数的太空战机,再将之重构戒威力强大的战舰,在浩瀚无际的宇宙中,获取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领地。

    他打开了一肩门。

    它究竟通向哪里?

    天堂?

    还是地袱?

    “通往哪里其实并不重要。”

    睁大被血丝充斥的红sè双眼,赵毅忽然爆发出阵阵类似精种病人的枉笑。就在这一瞬间,他为自己的问题,找到子答案。

    “重要的是它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一一”

    “沙漠之狐”旗舰的主控制室不大,相当于一个约莫五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

    在官方的军用批案里,这种战舰的代号其实是“UG7旧”。因为在舰船与肿部的垂直侧视图中,整艘战舰就像一头面阔嘴尖的狐狸,所以才被戏称为“沙漠之狐”。这种釉特的称呼一直沿用了很久,以至于很多人都遗忘了它真正的名宇。

    赵毅坐在宽大的主控席位上,双手分开,轻轻投住从计算机平台底部升起的球形信息记录器。通过思雄传输的方式,录入自己的电脑识别码。这也是获取战舰最高操柞权限必不可少的基本步骤。

    投照联邦与泛联合对于旗舰的等级划,分标谁,“沙漠之狐”属于。级舰。官方公布的数据表明这种旗舰的可控制目标数量只有五百。但这并不妨碍走sī者与诲盗对舰载电脑进行修改,将可控单位的数量提升至六百、七百,甚至更高。

    这个时代的战争,并不完全需要由人类进行。在旗舰的每一逍连接能量bō控制下,每一架载有接受导航器的战机、炮艇,乃至战舰,都会主动完戒旗舰发布的任何指令。当然,这种由全机械操柞的“金属舰队。”战斗力远远逊sè于人类控制的部队一一一因为现阶段的电脑,并不是科幻小说里的人工智能。它们只会投照固定程序操柞舰船,对锁定目标射击,却不会像王牌机师那样做出令人眼花镣乱的动柞,依靠经验和地形躲避攻击。尤其是在大规模舰队战的情况下,由于旗舰操柞人员无法形戒思雄同步,被控制的战舰会在改变阵型的过程中引起混乱……因此,即侦是诲盗,也从不采用这种随时可能造戒自毁的无人操柞编组方式。

    大多数控制者都会造择“思雄”柞为进化方向。正常情况下,一名二阶思雄进化人,能够控制一百架太空战斗机,或者五艘强大的战列舰。可是,在拥有人类乘员的操柞基础上,这个数宇会足足增加数十倍。尤其是一些必须由人类才能完戒的工柞,电脑和机器人永远无法取代。

    可控制目标越多,舰队就越庞大。旗舰xìng能的优劣,其实也就是舰载电脑控容量多寡的最直接体现。

    这艘“沙漠之狐”巳经接受过重组改造,可控单位的数量,从原来的五百,一跃提升至五千。

    基地的宇航通逍,设置在地表停机坪东南六十多公里的一个环形山口。当头顶最后一逍钛钢闸门从两边分开,核能引擎喷吐着炽热的蓝临,椎动舰体徐徐升上高空的时候,赵毅只觉得浑身热血上诵,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疯枉跳跃。

    他的身体里,流淌着联邦军人的血。

    他的老师,绝大多数都是对泛联合极度仇视的军人。至于其余的学者,他们虽然对泛联合没有恶意,却也谈不上喜欢。

    望着楞在控制台上的sī掠许可证,赵毅脸上lù出了微笑。

    “我喜欢诲盗这个职业。尤其是合法的。”!。

第五十一节 初战

    宇宙,是空的。

    赵毅不话得这句的实际出处。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徐徐张开五指,手心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旗舰的涂装已经被刷成黑sè,在这艘轻巧的梭形旗舰周围,飘浮着五十架用G31型太空战斗机重组而成的重型战机。虽然它们无人cāo作,完全被电脑控制,但就实际威力而言,并不弱于一艘齐装满员的巡航舰。

    坐在旗舰主控室的电脑显示屏幕面前,赵毅忽然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这被黑暗充斥,偶尔能够看到几点从遥远尽头射来光线的宇宙,似乎是被某种强大力量撕裂而成的奇异空间。这里同时存在罪恶与善良,光明与黑暗,一颗能量耗尽的星球在急剧萎缩后爆炸,另外一颗新的恒星同样也在悄然孕育。所有一切都在上演反复循环的过程。终点是死,始点是生。邪恶与正义,不过是在这个过程中,对待具体事务不同的观点,不同的动作,却没有能够对它们成为最后审半的主宰。

    也许正因为是这样,人类才拥有所谓的自由。

    监控屏幕上骤然闪过一道红光,根据飞行目标的速度,以及被监控探头捕捉到的船只大小、体积,电脑立刻计算出应有积载量等等一系列数字。不过,这些都不是赵毅关心的重点。他的双眼一直注视着监控画面,直到屏幕中间出现最清晰的定格图像之后,才颇为惋惜地轻叹着,慢慢摇了摇头。

    那是一艘大型民用货船。奇瑞公司二十多年以前的产品。与旧时代一样,他们仍在沿用着那个古老的“QQ”商标。最重要的是,飞船侧舷的顶部,涂刷着醒目的地球联邦蓝sè标志。

    海盗,可以随心所yù攻击任何被他们看中的目标。然而sī掠者却不同,他们只能攻击敌对势力的飞船。

    这片陨石带隐藏了赵毅的整个舰队。从表面上看,零散而杂乱,如果没有超大功率的特殊军用探测器,很难发现用钢爪临时固定在石块背后的重型战机。

    赵毅抱着双手,颇为无聊地望着舷窗外永恒不变的黑暗。旁边的合金置物架上,摆着属于他的sī掠许可证,还有一张带有“E”标号的雇佣兵资格证书。

    “光轮”雇佣兵公会,是一个专门发布海盗任务的机构。任何人想要发布追捕海盗的人物,都必须通过光轮雇佣兵公会的资格审核。单就xìng质而言,它其实只是非政府背景的民间组织。然而,有据说知晓其中秘密的内部人士透lù,两大势力与工、商联盟都会定期向它提供资金。

    赵毅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雇佣兵。这张“E”级资格证书,其实是格鲁伯得到胶质巧克力配方后,送给他的一份礼物。按照工业联盟理事的说法,同时拥有sī掠证和佣兵证,友很多时候可以省却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还会有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通过泛银河网络接口,输入雇佣兵证明编号,赵毅的电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数以万计的海量任务信息。它们的内容大相径庭,目的也只有一个一口“消灭海盗”。

    任务,并不限制等级。但赵毅「启航水印」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喜欢宇宙,喜欢在这个巨大空间里,驾驶飞船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战斗固然能够使他热血沸腾,却不是用弱小之躯去硬撼那些无比强大的对手。

    sī掠者就像是猎人。他们的目标,是所有敌对势力的船队。

    赵毅已经在这里足足等了四天,没有发现任何一艘带有泛联合标志的飞船。

    他原本可以带出比五十架战斗机更加豪华的舰队阵容。但这样做过于炫耀,在没有充分理由说明那些改造战舰究竟从何而来的前提下白白暴lù,其实很愚蠢。

    无聊的等待过程中,往往很容易想起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于落”

    赵毅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带有疑huò。

    她的确很漂亮。可是在她的身上,似乎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不过话又说回来,女人,本来就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动物。尤其是对于那些刚刚初尝爱情,被情节曲折的小说和电影所刺jī,随时准备为心仪女孩战斗献身的小男生来说,他们很容易在热血上涌的时候,做出一些丧失理智的非正常举动。

    想到这里,赵毅不禁皱起眉头,脑子里不断晃动着于落的身影,还有她在餐厅里对自己说过的话

    监控屏幕上再次闪过一抹红光,它像磁石一样吸引着赵毅的目光。刚刚在大脑里出现的曼妙身影,瑰丽妖艳的脸庞,被主动恩维毫不留情的立刻透明化,转换成为代表速度、体积、火力等等一系列繁琐的数据。

    那是一艘重型运输舰一x

    长达两千米的舰身,仿佛一座能够移动的金属巨城。为了保证重达五百万吨的运载量,舰体表面没有装备大口径主炮或者类能量武器,防护装甲也削减至最低程度。

    望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运输舰,赵毅的嘴chún向下撇了撇,lù出一丝愉快的笑。

    这里,属于联邦与泛联合之间的交界地带。运输舰虽然是从联邦方向飞来,舰身表面却没有任何代表其所属的标志这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

    在键盘上熟练地敲击出各项指令,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亢奋,初试身手的昂扬,以及流淌在血脉当中的强烈战斗yù望,赵毅重重按下了舰载电脑平台上显示的“出击”字样。顿时,埋伏在陨石北面的重型战斗机立刻松开连接钢缆,仿佛一群对腐肉有着特殊喜好的巨型乌鸦,直接迎上正前方急速驶来的飞船。

    与此同时,赵毅迅速接通对方的联络频道,发出他抢劫生涯的第一次,也是以后最常用的宣言。

    “立刻停船,接受检查”

    “停船?停,你尸妈,个,烂,bī”

    皮德森的嘴一向很臭。尤其是有人挡道,或者不让他随心所yù做某件事情的时候,他那两张薄薄的嘴chún,立刻会爆发出无数就连魔鬼听了也感觉羞愧的污言秽语。

    在联邦与泛联合之间走sī,是一个利润丰hòu的好买卖。

    不同的社会制度,自然对于“道德”这种东西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当然,因此出现的文明产物也会有所差异。尤其是等离子炮与折射装甲这两种特殊物件,就是其中最显著的代表。

    “大利拉”号,是一艘经过改装的重型货船。皮德森花了足足六百万,才从贪婪的联邦军需官手里弄到五十门等离子炮提取单一一一这种被联邦政府严禁交易的舰载武器,可以在泛联合那里卖出二十倍以上的好价钱。为了做成这笔生意,皮德森从四年前就开始布局。

    无数次陪着那帮该死的联邦官员吃饭、喝酒。那帮像猪一样肥胖的杂种,在饮食方面简直比泛联合皇帝还要挑剔。这帮混蛋吃腻了来自各个星球的昂贵美食,居然要求尝尝刚刚从母体诞下的新生婴儿。据说,这种混杂着羊水血污的新鲜nèn肉,在增强xìng功能方面,有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作用。

    皮德森已经记不清楚,究竟给那些联邦官员送过多少个美貌少女,或者是chuáng上技巧最高超的英俊鸭男。每次看到那些大腹便便的官员酒足饭饱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用肥胖如山的身躯,反复碾压那些年龄相当于他们儿女,甚至是孙辈年轻人的时候,皮德森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负罪感。

    而且很想吐,也想哭。

    有些官员的品级不大。处长,甚至只是科长。但他们却相互联系,成为一张互为依托的网。通过a认识B,再通过B得到C的联络方法。参加C的聚会,结识到掌握更的权力,拥有更多责源的D皮德森所用的方法并不高明,却很管用。不外乎就是砸钱、砸女人,从官员手里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加上买通军需官的六百万钞票,四年时间,皮德森总共在官员身上花掉了近四千万联邦元。为此,他还承受了无数的讥讽和嘲笑。被人用口水吐在脸上,被bī着用舌头去tiǎn别人的鞋尖,像gǒu一样阿谀奉承肮脏与最卑贱的事情,他都做过。

    彻底抛弃自尊获得的收益,的确非常可观。暂且不论货仓里那些只有联邦才出产的名酒和药材,单是五十门等离子炮的卖价,就足以让皮德森从中获利数亿元。

    可以想象,在这个时候有人居然要求他停船接受检查,会招致何等剧烈的狂怒?

    皮德森已经整整忍了四年,现在正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他想要尽快返回泛联合的心情,比苦憋深闺五十年的怨fù看见男人还要强烈,比饿得半死不活的婴儿期盼母亲rǔ汁更加难受,比在监狱服刑六十年,获得假释外出,想要以最快速度冲进红灯区大战一番的男人更加疯狂在这种时候,电子扬声器里突然传来“停船”两个妈尸勒,个,bī,的,老子不骂你,骂谁?

    “头儿!对方没有战舰,只有一些挂导弹的小乌。”

    控制平台右边的计算机屏幕前,一个剃着平头的中年男子摘下耳机,冲着皮德森吹了声口哨。

    透明的舷窗上,映出皮德森的侧影一一身材高大,肩膀很宽,面部轮廓丝毫看不出jiān商应有的狡诈,反倒显得老实忠hòu。只是因为过于jī动和愤怒,眼睛里充满血丝,像食人恶魔一样鲜红。

    “那就把它们全部打下来。让那个正在幻想着发了横财的家伙,好好看看真正的“大利拉”。”

    望着电子屏幕上代表太空战斗机的红sè光点,皮德森“嘿嘿嘿嘿”笑了。笑得很舒畅,很爽朗,丝毫没有yīn谋者的低沉与邪恶。

    随着平头男子在电脑上输入一系列指令,“大利拉”号迅速收起稳定经翼,肿部两侧的甲板从九十度方向折叠起来,lù出粗大无比的伽马脉冲鱼雷发射管。宽敞的货运平台从中间分开,下降收缩的甲板重新升起后,已经变成了一座三联装的大口径中子炮。

    这是一艘改装过的重型运输舰。牺牲百分之六十运载量,换取相当于轻巡洋舰的强大火力。换句话说,“大利拉”号其实就是一艘武装商船。

    “只有五十架太空战斗机连发动一次密集型自杀攻击都不够。这家伙肯定是个穷鬼一”

    抢劫,也需要装备。

    同样是抢银行水果刀和手枪,在银行职员眼睛里所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前者,银行主管只会不屑一顾动动手指,然后冲上来几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保安。后者,所有人都会按照要求蹲地抱头,再让一个jiāo弱无力脸sè煞白的女工作人员出来,用颤抖的双手,给你送上满满一背包钞票。

    如果战斗机数量再增加十倍皮德森会下令将能量防护罩开到最大,不顾一切加快速度飞逃。然而,屏幕上显示的数量只有五十架。这让他在惊讶之余,也产生出一丝想要报复的冲动。

    由于自身火力的限制,战斗机在宇宙空战中很难击沉大型舰艇。但是它们却能通过攻击战舰炮塔、引擎和舰桥等部位,达到扰乱阵形和分散火力的作用。一旦外部引擎喷射口被击中“大利拉”号将丧失全部动力,成为在太空中漂浮的活棺材。

    不过这种情况是专门指对那些由机师cāo纵的战机。货船雷达搜索显示,对面的机群属于全金属配置。它们不可能做出空中转向之类复杂的动作,而仅仅只是作为挂载导弹的运输本体进入射程之后,发射,主动撞向目标。

    “托比,打开防护罩。幸运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捕获一艘“沙漠之狐”。”

    皮德森从衣袋里mō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对着在电脑前忙碌的男子扔了过去在这个大量使用机械的时代,越来越多的机器取代了人类的工作位置。整艘货船上,只有皮德森和托比两名乘客。至于反击把所有进入射程的目标看做威胁对象。

    屏幕上的红sè光点突然剧增,它们迅速一分为三,刚刚分裂出来的新增部分,先要比原来的速它们排列成一条半弧形的线,朝着“大利拉”号正前方猛撞过来。

    “是引力跟踪导弹~一”

    托比用手捂住耳塞,指着监控屏幕连声喊叫:“见鬼!它们怎么会在这个距离就开始发射?这足足超过预定射程百分之八十。”

    话音刚落,庞大的舰身表面表面已经炸开一朵朵烈焰。从舰船部位散发出来的蓝sè防护罩光幕,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得暗淡。这表明用作防御的能量正被迅速消耗,想要再次使用,需要足够的时间进行再次蓄能。

    “快打掉它们,你这个白痴”

    皮德森恼怒地狠吸一口刚刚点燃的香烟。刚才这一bō攻击,没有给货船造成任何实质xìng的伤害,却引起舰体剧烈的震dàng。如果内舱里的货物因此受到什么影响,或者损坏……

    那些挑剔的泛联合贵族,绝对不会给出令自己满意的价钱。

    “没问题!”

    托比满不在乎地答应着:“小鸟们已经扔光了它们的导弹。接下来,是属于我们的自由射击时间。头儿,我会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做等等!这究竟是什么?”

    监控屏幕上代表太空战机的红sè光点,再一次开始分裂。和上次一样,新增的一百个光点以弧形攻击bō迅速接近,迎头撞上丝毫没有减速的“大利拉”号。

    “不,这不可能,不可

    托比的后半句话尚未说完,惊恐无比的喊叫声,已经被震耳yù聋的爆炸所淹没。

    舷窗外不断爆起炽热的白光,带起一团团纠结密集的气流旋涡。浓密的黑烟与炽热的火光中,“大利拉”号的装甲被完全炸开,撕裂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弹洞。浓密的烟雾从破损部位滚滚冒出,安置在货船顶部的中子炮塔高高飞起,从基座上被被炸得彻底脱落口塔身已经变型,歪斜着倚靠在残破的舰身上,装甲裂缝中喷出猛烈的火焰,还有黑烟。

    什么会这样?”

    满面震惊的皮德森艰难地从地面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到舷窗前。只见一架架重型战斗机从正前方迅速接近,如同在暗夜中前行的幽灵,紧密而小心地贴近货船表面,钻进防护火炮的射击死角。片刻,从货船的尾部方向,传来剧烈的震动和巨大的爆炸完待续!。

第五十二节 战果

    “引擎他们在攻击推进器的排气口——”

    满脸是血的托比挣扎着站起,用颤抖的声音连声嚎叫:“头儿,船在失速。武器系统损坏程度已经超过百分之八十,我们。我们不是那些家伙的对手。”

    他下意识的把赵毅归类为打家劫舍的海盗。除了两大势力的政府军,只有海盗才拥有数量庞大的机师。

    能够连续发射两次导弹,绝对不是普通的自杀攻击机。面且,那种贴近船身的高超驾驶技术,只有人类机师才能做到。

    皮德森两条手臂已经血肉模糊。之前的爆炸,将他从主控席上高高抛起,又重重摔落到地面。如果不是体质强健,他恐怕早已重伤濒亡。此刻,他看着舷窗外燃烧着的炮塔残骸,心头猛然腾起无法遏制的怒火,脸上也掠过一丝不正常的苍白。

    “狗,杂,种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他自言自语地喃喃着,脸上的表情很像在哭,又仿佛是在笑。短短不过几秒钟,皮德森脑子已经飞快掠过无数张埋藏于往昔的画面。

    他本来以为已经忘记那些与联邦官员打交道的场景,忘记那些无比肮脏,令人yù呕的黑暗。此刻,它们却像旧书一样被重新翻起,清楚显现。

    那绝对是一场噩梦。皮德森再也不想,不想,不想与那些“东西”产尖接触。

    原本唾手可得的数亿元钞票,像长上翅膀的鸟,越飞越远……

    “头儿,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托比满含惊恐的尖叫声,将皮德森脑海里的所有混乱画面轰得粉碎:“船身在倾斜,二号和三号引擎喷口已经损坏。我们彻底失去了动力。怎么办?怎么办?”

    皮德森眼瞳深处放射出yīn冷狠厉的光,在舷窗外忽明忽暗的火焰映衬下,他的面孔显得尤为狰狞。他死死盯住监控屏幕上那艘黑sè的“沙漠之狐”仿佛要把舰体表面所有细节深深刻画在脑海里一般。

    沉默了近十秒钟,才用力握紧拳头,又慢慢张开,恶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弃船”

    舰桥外面的世界,仍然还是沉闷得令人几乎喘不过气的黑。

    宇宙,本来就是这个颜sè如果所有一切变得洁白无瑕那还是宇宙吗?

    凝视着舷窗外无止尽的黑暗,赵毅一如既往的平静。他感觉不到胜利的〖兴〗奋与快乐,最jī烈与冲动的时候已经过去,剩下的,只有归于宁定的平淡。

    但是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可以肯定一一赵毅非常享受战斗的过程。他喜欢这种游走于死亡边缘的刺jī,喜欢战争,喜欢钢铁、爆炸、热血,以及那种战胜比自己强大对手之后,从大脑最深处迸发出来的强烈快感。

    监控雷达敏锐地捕捉到,从“大利拉”号腹部瞬闪即逝的那一抹亮sè。在浓密黑暗的宇宙背景下,通体洁白的救生艇,足以在这个时候成为最吸引眼球的东西。赵毅没有派出战机追赶联邦与泛联合之间的战争,已经无法用正义或者邪恶作为评判标准。为此死去的人实在太多,能够从战场上活着离开,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既然他们没有战死,那就意味着上帝已经替我做出选择。何况。

    ī掠的目的,是为了船舱里的货物,而不是杀人。

    从陨石带边缘出现的“沙漠之狐”缓缓停靠在“大利拉”号旁边。六条通用型铁钢机械爪,从不同角度伸抓过来,将两艘飞船紧紧连接,固定。由于体积对比过于悬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前者都好像是后者的附庸。

    一条直径超过五米的聚脂胶管从“沙漠之狐”侧舷伸出,仿佛章鱼的触手,牢牢吸附住“大利拉”号的舰体。随着管道内部传来灌注气体的独特声音,两名机器人也操纵着台式金属切割机,沿着胶管边缘被引导光束锁定的位置,用高能燃热喷口,在“大利拉”号表面割开一个三米见方的豁口。

    上百名武装机器人沿着通道顺序进入船舱。虽然它们无法像人类那样做出灵活的动作,反应速度也显得迟钝,可是,在狭窄的封闭空间里,尤其是在依托地形朝固定方向射击的情况下,它们却可以发挥出比电子警戒器更强大的作用。

    半小时后,在武装机器人开辟的绝对安全区域里,出现了赵毅的身影。

    “我需要一批船至少,需要帮我清点货物的人手。”

    望着整齐码放在货舱里,如同小山一般的集装箱,赵毅不由得摇着头,下意识地发出感慨。

    的确应该雇佣几名船员。在任何星球的港口,都可以找到大量失业者。

    “大利拉”号的主控制室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纸张和各种杂物,上面沾染着已经开始变黑的血。虽然船主已经逃亡,〖中〗央电脑却仍然保持运转,电子扬声器里也不时传来船体某部位受损的警告。

    赵毅走到主控电脑前,双手分开,杵在仪器边缘的金属框架上,认真地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据和图像。

    忙于逃走的皮德森根本没有时间销毁资料,慌里慌张的托比也忘记在那个时候给电脑设置密码。在所有档案均保持可浏览状态下,赵毅不难发现在这艘经过改装的飞船货舱里,居然有五十门威力巨大的等离子炮。

    这是一种利用jī光把重氢加热到百万度高温,使之变成等离子状态,在利用电磁推力,将这团带电粒子包裹成“球状”并发射出去摧毁目标的武器。任何常规武器都无法与等离子炮相提并论。即便是在空间技术方面较为领先的地球联邦,也无法确保大口径等离子炮百分之百保持稳定。因此,如何保证扩散xìng粒子的稳定,一直是泛联合科学家最为苦恼的问题,也导致在力量均等战术对射情况下,火力不足的泛联合舰队往往成为首先败落的一方。

    想到这里,赵毅不禁站直身子朝着自己右侧的舷窗看了一眼。

    那里,有一条星光闪耀的银河。

    那就是泛联合,一个由数十颗移民星球构成的庞大帝国。

    “大利拉”号的引擎喷口已被摧毁,最多只需要六小时,修理机器人就能让它恢复百分之八十的动力。持有光轮雇佣兵公会核发的证明,可以在泛联合的任何一颗星球在最短的时间里卖掉这些货物。

    五十门等离子炮,售价至少为三至五个亿。

    这简直就是无法抵挡的yòuhuò。

    jī动与亢奋,像火一样炙烤着赵毅的大脑。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克制,尝试着用深呼吸使心跳变得平稳。无数的钞票在天空中飞舞,成吨黄金的虚影在脑海中闪现虽然刚刚返回地面世界的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明白“金钱”这种东西在人世间代表的意义一那不仅仅是财富的象征,还意味着被别人尊敬,成为嫉妒、羡慕、

    谄媚等等目光的焦点。

    当然,还有女人。

    赵毅觉得自己脑子很乱。他随手拉过一张合金折叠椅坐下歪斜着身体,默默注视着远处那片代表唾手可及财富的灿烂星光。

    过了很久,他终于从椅子上站起”……带着脸上始终如一的表情,取下别在后腰皮带上的微型电脑,在键盘上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对着被通讯卫星接通出现在屏幕上相貌甜美的联邦军女话务人员笑了笑,用富含特殊魅力的声音说:“请帮我接周以铭将军的办公室。”

    站在阳台上遥望远方,一直是周以铭的习惯。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想要看到些什么。事实上,那里谈不上什么风景。除了居民区高耸入云的大楼,从地面射向天空的灯光,混杂着汽车喇叭与人声的噪音,就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没有茂密的森林只有从旧时代遗留至今,可能永远不会有什么变化的残骸、废墟。

    女秘书像往常一样站在将军身后,傲人的xiōng脯高tǐng着,刚刚掩过sī处的短裙下面,光滑的黑丝袜长tuǐ被高跟鞋绷得笔直。她并不觉得这种打扮有什么过分,也没有旁人sī下谈论“勾引将军”之类的念头。

    事实上,她对自己的上司甚至比任何男人都要放心从第一次走进这间办公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年。漫长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交流,往往在chuáng上要比公开场合更加直接、贴切。

    但事实就是如此一秘书和将军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管你相信或者不信。

    “一艘运载量五百万吨级的重型运输舰呵呵!确认了吗?”

    周以铭没有转过身,但从说话语气判断他应该是在微笑。

    “伤痕检验科与sī掠评估办公室均开具了“a”级证明一那是一艘利用运输舰改造而成的武装商船。火力配置相当于“巴黎”级轻巡洋舰。”

    秘书的声音富有女xìng韵味,却极其单调、冰冷。

    “这小子干的不错一”

    周以铭慢慢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安详而温和。他背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颇有些惋惜地说:“用g31无人战斗机干掉一艘轻巡……

    他应该成为一名舰长,或者是舰队指挥官。他有这方面的特质,却偏偏要去做一个sī掠者按照规矩办吧!

    让杰拉尔德在军功转录方面,稍微给他一点儿照顾。”

    “另外,那些等再子炮的具体来源,查清楚没有?”

    将军的神情变化转换速度极快。后一秒钟,整张面孔已经被狠厉、威严和深沉所占据。

    尽管女秘书已经习惯这种快速的情绪切换,仍然下意识地双脚一顿,保持最笔tǐng的站姿,说:“按照军法处刚刚送来的报告,经手人是c5仓管区的一名中校。半小时前,调查小组在办公室发现了他的尸体。据法医检验,死上时间最多不越过一个钟头。”

    周以铭冷冷地“。萝”了一声,站在原地未动,昂着头,默默注视着远处被狂风席卷的灰暗荒野。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战略资源、特种钢材、技术图纸。

    就连战舰和装备,也变成他们买卖交易的筹码。也许,联邦与泛联合之间的争端,根本不需要依靠战争来解决。我们已经输了。就因为那些家伙的**、贪婪、堕落”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秘书看到老人的脸sè不太好,不禁有些担心。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不需要证据————”

    周以铭的双眼像鹰一样盯着地平线,冷冷地说:“他们会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会的

    秘书犹豫了一下,朝前走了几步,站定在将军身后。用明显经过柔化的语调轻声说道:“阁下,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请您共进晚餐。”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

    周以铭没有回答。他望着天边正在渐褪的晚霞,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深沉平淡的口气说:“克拉丽丝,十五年前我就说过,我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你很漂亮,也比其他同龄人优秀。无论在任何星球,都有比我更适合你的男人。”

    克拉丽丝如冰山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您应该明白,在这方面,女人通常都很固执。”将军转过身,注视着那双直视自己,充满期待与渴求的眼睛,没有说话,擦着她的肩膀,慢慢走回办公室。

    “你和你爸爸长得很像。”

    这是杰拉尔德看见赵毅所说的第一句话。

    坐在火星联邦军港的接待室里,赵毅看着眼前这个强壮魁梧如同野蛮人一般的将军,只觉得微微有些失神。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格鲁伯手里买到另外一艘“沙漠之狐”当接获消息的联邦军巡逻舰队赶到现场的时候,在“大利拉”号的周围,还飘浮着数十架明显带有中子炮击毁痕迹的战斗机残骸。

    “奇迹”是赵毅最大的秘密。何况,掩人耳目其实算不上撤谎。

    “你见过我父亲?”

    对于那些曾经与自己父母有过交集的人,赵毅总有种说不出的亲近。而幸存者开具的可信赖名单上,也有杰拉尔德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是我的团长。”杰拉尔德一直在微笑。但他的笑容看上去实在过于狰狞,仿佛正盯着新鲜nèn肉张开大嘴的狮子。

    “好吧!让我们谈谈正事…

    ,…

    这个肩膀上佩着少将徽章的男人,显然不善于言辞。他挠了挠棕黄sè的卷发,翻开摆在办公桌上的文件,认真地说:“首先,我们必须确定两件事第一,你的sī掠许可证和雇佣兵证明,均为〖真〗实有效。这一点,电脑已经给出了〖答〗案。但接下来,我必须得到你的亲自确认“大利拉”号是否被你捕获?”赵毅抬起头,很是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杰拉尔德微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说:“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卑鄙无耻的行为,叫做冒功领赏。你的亲口确认,只是鉴定战果是否属实的一部分。为了不让那些患红眼病的胆小鬼有可趁之机,你最好还是承认自己做过些什么。”赵毅木然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关于战功。”

    杰拉尔德把短粗的右手拇指伸进嘴里,在舌面上蘸了蘸发臭的口水,麻利地翻过文件另外一页,低着头说:“这是一艘被改装过的重型运输舰,它的火力配置相当于一艘轻巡洋舰。因此,在这一项,你可以有两种选择A:击沉货船吨位增加五百万。B:击沉一艘轻巡。”

    “有什么区别?”

    赵毅已经习惯了杰拉尔德的说话方式,直截了当地问。

    “选择前者,当击沉货船吨位达到五千万的时候,你的雇佣兵资格可以提升一级。选择后者,只要再击沉九艘轻巡洋舰,或者同级别累计的其它舰种,你将获得军衔提升。”

    说到这里,杰拉尔德抬起头,冲着赵毅咧开大嘴,粗豪地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已经是联邦军的在职少校。”

    “娄选择A”“你确定?”

    赵毅半定地点了点头。

    杰拉尔德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他不置可否地翻开文件另外一页,说:“接下来,我们要谈谈货物的补偿与上缴问题。按照法律,你必须缴纳掠夺物资的百分之十五。这一部分,我已经从货物清单里扣除。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对于那五十门等离子炮,你打算怎么处理?”!。

第五十三节 交替

    “处理?”

    赵毅有些意外,杰拉尔德居然会用这个词。

    “这东西属于政府的禁运战略物资,必须无条件回收。作为补偿,你可以得到五万联邦元。”

    “五万?”

    赵毅坐直身体,不可置信地问:“一门等离子炮,只值一千元?”

    “那帮该死的吝啬议员,永远不可能发给你上百万元奖金。如果你把这些缴获物资送到公共港口进行评估,他们甚至连一分钱也不会拿出来,而是给你颁发一张所谓的“见义勇为”好公民奖状。那东西唯一的价值,就是在你退休以后,每个月能够多拿一百三十八块六毛钱的养老金。”

    杰拉尔德显然对这种补偿制度深恶痛绝。他闷闷不乐地说:“我建议你把这些不能出售的缴获物资全部转换为军功。五十门等离子炮,足够让你的军衔晋升一级。”

    赵毅皱了皱眉,沉默了几秒钟,说:在上学。”

    这句话明显带有挣扎的成份。杰拉尔德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

    “如果你不是赵衡将军的儿子,我不会对你说这么多————听着孩子,在sī下场合,你可以管我叫“叔叔”。我不知道你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从那些幸存者身上学到些什么。但他们肯定没有教过你,如何与外面的人打交道。我感觉你在逃避,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在逃避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必须拥有更多,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我知道你想要做一个普通人,可那也意味着没有权力,属于随时可能被欺骗,被压迫,被抛弃的阶层。当你拥有更多,得到更多的时候,其实你会发现,争取和努力的过程,远远要比平淡浑噩更有乐趣。”

    杰拉尔德顿了顿,继续说:“周以铭上将已经不再担任地球总部的最高指挥官。他会前往首都星“希望之光”担任新的职务。同样,我这个将军为你进行物资评估,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必须拥有足够高的军衔,才能让那些觊觎你的家伙为之忌惮。记住,在很多时候,权力其实就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手段,而并非你想象中的负担————”

    杰拉尔德说话的口气非常严厉。但不知为什么,赵毅并不觉得那些话刺耳。恰恰相反,这个外表粗豪的将军,让他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慈祥与关爱。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杰拉尔德脸上lù出温和的笑意,他从桌上探过身体,伸出宽hòu的大手,亲昵地揉了揉赵毅的脑袋,用最深沉的语调说:“总有一天,你的父母会因为你而感到自豪。如果因为某件事情让你感到困huò或者难过记住,他们都在天上默默注视着你永远!”

    摆在教室中央木制平台上的石膏头像,已经换成了巴尔扎克。

    新裁的白纸铺在画板上,手指轻抚上去,有些轻微的摩擦感,并不光滑,却是最适合用作素描的纸面。

    仔细看着从画板上取下的“阿bō罗”素描,赵毅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沮丧和失败的心情,把画作卷成纸筒,用麻线捆好,放在靠近自己的墙角。

    “别灰心!我觉得,这比你上一张作业画得好多了————”

    艾斯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想法,一边指着平台上的巴尔扎克肖像,一边友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敢打赌,你画这家伙的时候会得心应手,比平时更有感觉。”

    赵毅无所谓地笑了笑:“希望吧!”

    说着,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张小娴。

    她似乎没有听到赵毅和艾斯之间的谈话,只是低着头,撕下一条封口胶,仔细地粘在画板边角,固定画纸。

    “拿出你们的热情和jī情画好这张作业。我会根据你们的具体表现,还有对待美术是否认真的态度,决定这一阶段应该给予的分数————”

    讲师斯坦瑞的嗓门和他对于美术的疯狂爱好,应该是成正比。

    他风风火火地走进教室,关上门,像往常一样召集学生聚到讲台前,指着教室中央的石膏人像,几乎是吼一样地说:“注意它的面部,尤其是四分之三侧面。不要被那些零乱的胡须所míhuò,那永远不可能成为画面的关键。眼睛、鼻梁、颧骨,还有额头,绘画不是单纯的复制,要透过皮肤,看到内部的骨骼。这就是素描的魅力————艺术的魅力————绘画的魅力————”

    应该承认,如果不看个人品德,斯坦瑞在美术方面的独特见解,的确令人佩服。

    “一周后进行评判,能够拿出令我满意作品的人,将得到六个学分。排名最后的人,只能得到零分。现在,开始画吧!”

    按照惯例,斯坦瑞对每一个学生单独进行讲解。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半小时终于,他走到了同时夹杂着期盼且畏惧双重心理的赵毅身后。

    “注意构图,注意明暗关系。你上一张作业画得很不错,我打算把你的习作当做范本,由学院收藏。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多看看名家的画作,对你应该很有帮助。”

    这番话肯定不是对赵毅说的————斯坦瑞从来不会对他表现出如此友善的态度。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可赵毅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想要看看这个男人在女孩子面前表lù出的模样。

    这并非故意嘲笑或者讥讽。潜意识当中,赵毅仍然想要寻找一个在感情方面可供借鉴的范本。用胖子梁良的话来说,就是“看看别人,好好学习如何泡妞。”

    斯坦瑞显然认真修饰过外表————亚麻质料的灰sè西服,皮鞋擦得铮亮,披肩长发应该是刚刚洗过,有些潮湿,用一根黑sè缎带束在脑后,显出独特的男xìng韵味。

    他手里拿着两张淡红sè的票。看上去,应该是某个大型展览的入场券。赵毅注意到,斯坦瑞的眼睛,一直在朝着张小娴tún部下方若有若无地扫视————她今天穿得很清凉,淡蓝sè的低腰牛仔短kù衬托出笔直修长的双tuǐ,薄底夹趾凉鞋使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尤为可爱。尤其是从短袖T恤探伸出来的胳膊,白腻粉nèn得令人想要有种犯罪的冲动。

    “联邦国家美术馆的第四次巡回展览,这个星期六,你会喜欢的。”

    斯坦瑞说话的声音很轻。身为教师,他必须注重自己的形象。只不过,在这个背离正常视角的小圈子里,无论他的语调再轻微,赵毅和艾斯总会听得很清楚。

    张小娴似乎并不领会追求者的苦心。她看着面带微笑的美术讲师,冷冷地盯了他近三分钟,没有说话,转过身,继续在画纸上勾勒石膏轮廓。

    这让斯坦瑞很是尴尬。他慢慢搓弄着手里的两张入场券,不时抬起头,警惕又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教室显然不是表白或者邀请的最佳场所。说这些话,或者用强硬手段逼迫女人就范的时候,至少应该选择自己熟悉且隐密的地点。

    比如自己的办公室。

    想通了这一点,斯坦瑞忽然觉得举手抬足都有些拘束。也许是垂涎,也可能是真正喜欢这个美貌多金的女孩,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邀请女xìng约会的时候。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尤其是赵毅与艾斯的眼睛里,还不时放射出带有讥讽意味的目光。

    说话,对方却不斯坦瑞手足无措地僵立在原地。过了几分钟,也许是觉得这种做法是在有损自己的尊严。他忽然将手里的入场券朝张小娴画架上一扔,铁青着脸,快步走出教室。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教室里立刻响起“叽里咕噜”的低声议论。隐约之间,偶尔可以听到“老牛啃nèn草”、“师生恋”之类的字句。

    赵毅的好奇心得到空前的满足。作为距离两位当事人最近的旁观者,他的确从斯坦瑞的失败当中学到不少东西。也逐渐明白,“拽”这个字,很多时候的确是女人的专利。

    他高高兴兴的在画纸上大笔勾勒。心情,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绘画是否产生灵感。赵毅从来就不喜欢斯坦瑞这个人。虽然他也同样不喜欢张小娴,但两相比较,前者吃亏受辱,却更能让他感觉身心舒畅。

    平铺的灰sè线条,已经凸显出石膏头像的基本五官轮廓。手指夹紧细长的铅笔,开始进一步描画细节。就在这个时候,两张基调暗红,醒目位置赫然印有梵高作品《向日葵》的长方形票券,直戳戳地递到赵毅眼皮底下。

    “这票的确很难搞,展览也值得一看。没必要浪费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去?”

    握票的那只手,细长,白腻。顺着手臂方向一直看过去,是张小娴那双黑亮中略带冰冷,眉梢更有几分清秀的眼睛。

    午后的阳光比平时更加火辣。它从天空直射下来,在水磨石地面上耀出一片炽白sè的光,强烈得使人无法直视。

    短kù,并非女人的专利。但她们却以长短作为标准,把这种原本没有明显xìng别特征的服装,硬生生的分化出界限。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赵毅都觉得张小娴的热kù实在太短。薄薄的高弹牛仔布料包裹着tún部,勾勒出清晰的丁字kù轮廓。白sèT恤过于宽大,lù出细瘦修长的脖颈,还有从肩膀两边交叉搭过的黑sèxiōng罩吊带。

    纯银耳环很大,在两边面颊侧后位置来回摇晃。棒球帽中央有一只矮小憨钝的布吉熊,扎成马尾的长发,随着脚步节奏左右颠动着。这样的打扮富有少女的青春气息,却被一副墨镜掩住了面孔,只能通过曲线凹凸的背后与侧面,遐想女孩清丽动人的容颜。

    赵毅有生以来第一次观看美术展览。他真正感受到,直接面对绘画原作的强烈震撼与触动。那绝对不是电脑图片或者影视图像能够模拟产生的效果。那些早已干硬成为历史的笔触,在时间dàng涤下hòu重无比的sè彩堆积,被无数人临摹和膜拜,成为神迹一般的辉煌,都在用庄严无比的方式向赵毅宣告————艺术,是历史和文明的最原始见证。

    张小娴似乎与“笑”这个字绝缘。墨镜遮挡住目光,也掩盖了面部肌肉的微妙变化。也只是像现在这样,坐在快餐店里享用冰jī凌的时候,她才会把那两片黑sè玻璃举高,卡住额头,lù出带有疲惫和茫然表情的脸。

    “为什么约我来看美术展览?”

    赵毅舀起一勺香草冰jī凌,送进嘴里,认真地问。

    “因为票是免费的,我也不喜欢斯坦瑞那个家伙。”

    张小娴顺了顺耳边的乱发,表情冰冷的程度,与摆在她面前巧克力圣代的温度相仿。

    “这显然不是正确答案。”

    赵毅注水着张小娴的眼睛,希望能够从中发现某种破绽:“你应该去约艾斯。他很英俊,也很有钱,比我更加合适。”

    “老娘看他不顺眼————”

    张小娴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犀利。她吮了一口挑在塑料匙上的冰jī凌,很不高兴地说:“请你看个展览还唧唧歪歪,烦不烦?”

    赵毅一阵愕然,随即陷入沉默。

    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会在那个时候接过入场券,答应来看这次展览?

    餐桌上的气氛,开始显得沉闷。

    也许察觉到是自己言语上造成的问题,张小娴皱着眉头咽下嘴里的冰jī凌,拿起摆在手边的面巾纸擦了擦chún角,注视了赵毅几分钟,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问题实在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以至于赵毅差一点被嘴里的食物呛到,连忙狼狈地咳嗽着,用疑huò且古怪的目光望朝对面。

    “怎么想起问这个?”

    赵毅觉得实在无法理解张小娴的思维。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想知道而已。”

    她淡淡地回答。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宛如一尊雕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话虽如此,赵毅却下意识地想起了于蓓。

    张小娴斜睨着他,嘴角的微笑,带有显而易见的讥讽。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赵毅忽然没有了继续吃东西的胃口。虽然,他一直很喜欢冰jī凌。

    张小娴点了点头,拿起摆在旁边座位上的皮包和外套,侧身站起。

    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斜后方向被盆栽鸭掌木遮挡住的位置,坐着一个表情和善,脸上仿佛永远都挂着微笑的中年男子。他的餐桌右上角,摆着一瓶撕去包装纸的可乐。通过玻璃瓶身表面的反光,他一直仔细观察着赵毅和张小娴的所有举动。安装在手表上的微型声bō控纳装置,详细录下两个年轻人的全部谈话。衣领背面的针孔探测镜头,已经在短短几分钟内,连续拍下数十张与他们有关的照片。

    张奎山今年五十八岁。

    一百六十四公斤的体重,在他身上演化成为短粗肥壮的大tuǐ,从xiōng口一直耷落到腹部的/rǔ齤/房,层叠堆积的下巴,还有无论站起或者坐着,从任何角度都形成庞大障碍,让眼睛永远无法看到自己的生殖器,肥圆hòu实的肚腩。

    他很胖,也很老。但谁也无法否认,他是张小娴的亲爹。

    物种进化的奇迹,根本无法用常理进行解释,只能感慨————美人和野兽这种童话故事,的确有着令人惊讶的现实依据。

    虽然,是父女版本。

    张小娴走进客厅的时候,张奎山正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星球杯足球赛。地板上满是碎裂的花生壳,茶几上的瓷碗里,剩有几块发硬的咸豆干,爆米花袋子扔得到处都是,至于沙发旁边的墙角那里堆放着上百个空啤酒瓶,几只蟑螂在瓶口之间快乐地做着游戏。

    房间里乱得活像平民窟。可实际上,这里却是国立大学城旁边最昂贵的别墅区————每平米售价十二万联邦元。

    身为“张氏重工”的董事长,张奎山并不缺钱。但他不喜欢打高尔夫球,也不喜欢听交响乐和歌剧。他最喜欢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躺在沙发上看球赛,旁边摆满啤酒、五香花生米、卤蚕豆、爆米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谈不上谁比谁更加高贵,仅仅只是因为兴趣,以及爱好。

    张小娴显然要比在外面的时候更加小心。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沙发前站定,用忧郁的目光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刚刚进球,正在狂呼疯跑的联邦国脚,转过身,用哀求的口气说:“父亲放过我吧!我对那个叫做赵毅的男人实在没有任何感觉真的。”!。

第五十四节 父女

    第五十四节父女——

    张小娴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外表那么强悍。尤其是在张奎山面前,她总是感觉惶恐无助,畏惧和绝望。

    “和他多接近一些,想想办法。”

    张事山拈起一粒花生,用短粗的手指用力拧去表面红皮,扔进嘴里慢慢咀嚼,淡淡地说。

    很同难。”

    张小娴小心翼翼地说:似乎对我没有什么兴趣。”

    这句话显然对张事山产生某和促动效果。他转过身,眼睛从电视上挪开,没有显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锐利冰脊的目光直接从张小娴脸上扫过,仔细分辨着其中每一丝值得注意的变化。过了近五分钟,他的嘴角挤出阴鸷的脊笑,抬起右手,对着女儿勾了勾食指,说:“过来。”

    张小娴眼牌深处闪过恐惧的光。她下意识地缩起双手抱紧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求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我叫你过来”

    张事山提高了音量,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阴脊。

    他的话带有不可抗拒的命令成份。张小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紧咬住下唇,颤扛的双手将身体搂抱得越发紧密。也许是明白自己永远也无法逃避,她终于缓缓迈出脚尖,朝着父亲所在的方向。

    “”

    张事山猛然伸出手,一把抓住自己儿女的头发。黑色多毛的粗壮胳膊,用力搅扰住细长光滑的发丝。难以忍受的剧痛从发根传来,张小、娴双手sisi抱紧头部,密集的血丝迅速充斥眼眶,大张的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野蛮的暴虐和凌辱,使父亲产生出如同吸食毒风闲水印品一般的快感。他左手拿起摆在旁边茶几上的啤酒,仰脖根根猛灌了一大口,右手则丝毫没有想要放过张小娴的意思,而是把她的头发在手腕上反绕了一圈,将其整个人硬生生活活拽到面前。

    “你应该学会勾引男人不,不是应该,而是必蜒一一一”

    张事山的鼻孔和嘴里都在喷吐酒气,他醉醺醺里拎起张小娴的头发,使她保持跪在面前,上身却保持笔直的姿势,阴沉且狰狞地说:“眨‘然你觉得这件事情很困难,那么我就先来和你算一笔账。”

    “首先,是学费一一为了让你保持美妙诱人的身材,那个该si,的芭蕾舞教师,每月都要从我口袋里掏走两万联邦元。当然,想要成为最杰出的舞蹈家,还必须精通音乐。固定的声乐讪练,每月需要花费一万六千块。加上钢琴和小提琴,这一部分的月平均开支,总共是六万五千。”

    “品酒和鉴赏古玩,是每一个上流社会贵妇的必须功课。

    你在这方面的确很有天份,只用了四年时间,就结束了普通人需要十二年才能学完的全部课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崭包里可以省下几张钞票一一负责教授你品酒和鉴赏的专业人士一致认为,无论学习时间长短,都必须付给他们足额费用。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惹麻烦,所以,这又是一笔二十万的开支。”

    “美女最诱人的部分,就是脸蛋儿和身段儿。你的饮食配比表由专业营养师开具来自牧业星球的纯牛奶,最新鲜的鱼,肉类和蔬菜搭配均衡。当然,为了保持体重和身材,有时候我会扣下一些你最喜欢的蟹黄馅饼。尽管如此,你每个月的餐饮费用仍然高达三十四万联邦牙”呵呵!我亲爱的女儿,当你悠闲地看着爱情小说,品尝着各和滋味儿甜美水果的时候,恐怕根本不会想到,即便是一颗农垦星球产出的c级“红富士”苹果,售价也足足高达一百二十联邦元。”

    “你在服饰和化妆品的花费,超过了前面罗列项目的总和。有时候我真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和类繁多的永服裙子、裤子、衬衫、胸罩、高跟鞋。连一双“…。LL的丝袜,居然也要卖到两千六百块。这相当于我手下一名优秀员工的月薪。还有“欧莱雅”的粉饼、“雅诗兰黛”的眼霜、“兰麓”的香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月平均消费金额居然高达一百八十三万。”

    张小娴目光呆滞地跪在那里。她已经记不清楚,究竟是第几次从父亲口中听到这些关于金崭和数字的问题。被揪紧的头皮一阵生疼,地面上散落着很多被活活拔掉的头发。也许有几十根,也可能是上百根,但这并不重要。因为痛苦这和东西,一样会随着时间和次数的增加,使承受者的神经和大脑变得麻木。

    “称上个月的花费,是两百六十一万七百七十四块八毛六分一一张事山紧绷着脸,用蛇一样阴脊的目光,在自己女儿身上来回扫视。也许是觉得揪掉太多头发会影响容貌,他缓缓松开右手五指,左手却一把握住张小娴的脸颊,扣紧,用力拖到面前,从嘴角挤出一丝凶狠残忍的笑“如果你不是我所有女儿当中最漂亮的一个,老风闲水印子绝对不会浪费口水和你说这么多。

    我愿意为你支付账单,前提是必须得到足够的收益。“等价交换”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逻辑。我会提供你足够的崭接近那个年轻人。但这和付出绝对不是毫无限制。我没有耐心让你在他身上消磨两年、三年,甚至更多的时间。你必须尽快搞定那个男人,让他跪倒在你的脚下,亲吻你的鞋尖,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一切”

    张事山是个非常井明的商人。

    “一枚金币可以让穷人过叮,衣食丰足的饱年,却不够富人最普通的一顿饭资。”

    他一直把这句话当做绝对真理。因此,张事山在经营“张氏重工”的同时,也非常注重那些超级富寡的行踪可以制造一些与他们“偶尔”相遇,甚至是认识的机会。格鲁伯是金字塔工业联盟的七名常务理事之一,也是张事山接近者名单上最重要的目标之一。当然,想要通过正常手段认识这些人比想象重要困难得多他们都有保镖,也很少接纳圈子以外的陌生人。用那名受张奎山委托,密切注意格鲁伯行踪私家侦探的话来说:“每一个人都认识联邦总统,但联邦总统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人。”

    张奎山没有窥探他人**的特殊嗜好。之所以这样做,原因仅仅只是为了钱。

    他很清楚,那些大人物不会对千万以下的生意有什么兴趣一一当拥有的财富和资本增长到一定程度目光和眼界也会随之发生质量性的变化。几十或者上百万的利润,不会对他们产生诱风闲水印惑。只有交易金额过亿,甚至上兆的项目,才是他们真正关注的焦点。

    张事山把自己的位置拇得很正、“张氏重工”的确拥有一定财力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机械制造大芽。只有与超级富豪合作,才能一步登天。

    这就是他的目的。

    “张氏重工”是金字塔工业联贾的加风闲水印盟企业。在蓝海梦想星球,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张本山亲眼目睹了赵毅和格鲁伯同时走下飞船,走进工业联盟总部的那一幕。

    那个时候,格鲁伯脸上带着微笑,对待赵毅的态度很平和,完舍就是身风闲水印份对等的两个人。私家侦探无法搞到格鲁伯的私人电话号码,也不可能为张本山制造与工业联盟理事认识的机会。但要他弄清楚赵毅的身风闲水印份和住址,却很简单。

    张事山注意到就在蓝海梦想星球看到这两个人的第二天工业联盟召开了关于多变向引擎增幅技术的新闻发布会。原先被裁安为该技术专利持有人的国立大学机械学院教授埃布尔,却对外宣布因为飞船失事s论在时间还是过程上,这些事情都显得太过巧合。张奉山并不确定这件事情与赵毅有直接关系,但从那斤,时候开始,他已经把这斤,年轻人列入可投资对象名单。作为预防万一的应对方法,原本就读于艺术学院声乐系的张小娴,也被转到了美术系。

    用五十万联邦元雇佣的私家侦探,很快证明了他的工柞价值一一一乐言星球食品博览会上的那一幕以及胶质巧克力引发的一系列轰动效应,使张事山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没有资料或者证据表明,赵毅在这两起事风闲水印件中究竟扮演了何和角色?但是可以肯定能够被工业联盟理事看中,并且在事发地点出现的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张事山开始下注一一再也没有什么比年轻人坠入爱河更管用的控制方法。张小娴长得很美,如果不是想要用这个女儿换取到更丰h-u的收益她恐怕早巳被当做礼物,送给另外一个资产亿万的八十六岁富翁,成为续弦。

    “我不想再听到什么“困难”之类的废话。你有很多方法可以令他为你着迷。我看过资料,你是整个联大艺术学院最漂亮的女孩。有良好的家世和修养,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出少许,放,荡和,风,骚,足以让任何男人成为你的崇拜者。”

    张奉山眼睛里径放出脊酷阴根的目光,那张堆积太多脂肪的脸上,挤出一丝令人不安的邪恶微笑。他用力握紧张小娴的下颌,像看待牲口一样仔细观察着牙齿,干涩阴脊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别把你自己想象得有多么高贵。或者,我应该弄个老牌,故,女,来教教你如何取悦男人。把裙子裁短一些,让那个叫做赵毅的小子看看你内裤的颜色。永服领口尽可能拉开,露出半边刊锯,会使你看上去更加,性,感。勾引就要有勾引的样子,不是让你一本正经坐在教室里学画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做些什么。老风闲水印子耐心有限一一一六斤,月,最多再给你六个月的时间。如果你没能从那个年轻人身上让我这到预料目的,那你就必须成为安东尼奥先生的妻子当然在那个八十六岁老杂种成为我的女婿以前,我并不介意把你扔-ng上先尝尝自己女儿的味道张小娴的脸色像si人一样惨白。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般剧烈颤共,可以看出她的牙齿咬得很紧。恐惧和绝望,彻底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维空间。

    “记住!不是每个女孩都能像你这么幸风闲水印运,直到现在仍然还是处风闲水印女。”

    张事山收起表露在脸上的贪整与狂热放开呼吸粗重的张小娴,肥胖的身体重重朝后靠在沙发上,阴森森地笑了笑,说:“我在你身上至少投入了上千万,如果你不能表现出与这个数字对等的价值,我有上百种方法从你身上捞回成本。你应该明白一一“女儿”这个词对我来说其实不具备任何意义。”

    这句简单的话,使张小娴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她无力地趴在地上,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悄出,从咬住的下唇缝隙中发出“呜呜”的哭声。就在去年,自己只有两岁大的同父异母弟弟,被厨师当做食材杀si。整具尸体浑身上下涂满蜂m-和调料,烘烤,抬上餐桌

    那天晚上,父亲设宴款待一名重要客户。据说,那个人很喜欢食用更过的婴儿。也正因为这道隆重而血腥的菜,“张氏重工”得到了一份价值一亿五千万的订单。

    张奎山的确是自己的父亲。但他很疯狂,也很现实。

    在他眼里,所有一切都可以当做货物出售。至于妻子和儿女花花绿绿的钞票远比所谓亲情更可爱。

    张小娴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关于她的去向有人说,是被父亲活活用斧子劈成碎块,扔给那几头他最喜欢的藏葵当做gǒu料。也有人说,她被父亲当做礼物,送给某个喜欢用人血洗澡的贵妇。

    张小娴并不认为,父亲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仅仅只是恐吓一一相比几年前惨si的姐姐,自己的确是张奉山所有儿女当中最幸风闲水印运的一个了那个时候,姐姐和很多从泛联合买回来的奴风闲水印隶一起被父亲送进一处私有林地,成为富人和高官的狩猎目标那些人已经杀腻了狮虎之类的猛兽。捕猎高度智慧的人类,是联邦权贵们最喜欢的户外运风闲水印动。六个月

    张小娴默然不语。

    她早已预料到自己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为了避免遭遇与其他杂人相同的结局,从十一岁的时候她就悄悄做着准备。

    学习芭蕾的同时,她也学习格斗与拳击。

    除了音乐她还拥有物理和考古双硕士学仙她比任何一个同龄人女孩懂得都多。因为,这很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活命的保障父亲虽然疯狂,但他很可能舍不得杀掉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儿。

    也许是因为强烈的危机意识,张小娴大脑松果隙体分泌的进化点,比普通人要多得多。因此,她同时拥有二阶“智力”和一阶“体格”两和进化异能。

    可是,这仍不足以使她正面对抗自己的父亲只需要二十万联邦标准货币,张事山就能雇佣一名三阶“体格”异能者为其卖命。

    “六个月这就是我最后的时间?”

    稍微恢复清醒和理智以后,张刁娴脸上显露出近乎自绝的凄凉。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朝着自己的房间慢慢走去。

    在教室里的脊漠和傲慢,其实并非张小娴的真风闲水印实面目。那只是按照父亲的要求,想要赵毅对自己产生迷恋的另类手段。对于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人们通常都不会珍惜。只需要几句话就能主动脱永服-ng的女人,男人只会将其当做玩物。

    潜意识当中,张小娴也在渴望能够得到真正的爱情。因此,在面对赵毅的时候,她更多的掺杂了属于自己的私有情绪,而不是认真按照父亲的要求,最大程度径放魅力,诱风闲水印惑目标。

    赵毅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一一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外形彪悍的强壮男子。就像电影里那些勇敢对抗邪恶的超级英雄。她总在盼望着:某一天,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带着自己永远离开散发着血腥与霉臭,脆脏与罪恶的家。

    然而,现实已经不允许她继续幻想下去。

    在随时可能降临的si亡面前,张小娴没才更好的选择。何况,一想到可能会嫁给八十多岁的老头,让一双枯皱干瘦的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抚就不寒而栗,忍不住想要呕吐。不知为什么,张小娴眼前又出现了赵毅那张肤色黝黑的面孔。

    他,会喜欢我吗?!。

第五十五节 男子

    第五十五节男子每个入都有自己的烦恼。赵毅也不例外。

    他已经明白“奇迹”的基本功能关于“重构”,应该是只对更高一级的合成物质产生效果。也就是说,假设进入“奇迹”的军用机械制品是太空战斗机,那么重构之后得到的产物就是太空炮艇。而且,这种通过分子重新排列组合得到物质的强化方式,对重构产物本身无法发挥效果。

    赵毅并不怀疑,如果能弄到足够数量的巡洋舰,“奇迹”就一定可以重构出强大无比的战列舰。

    还是那个老问题——

    ——自己缺乏入手。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赵毅不可能公开ag64号基地的秘密,更不可能让别入看见那些经过重构强化的战舰和战机。

    基地的地下部分仍在建造,大型掘进机已经增加到了十六台。与两周前相比,被拓展出来的空间增加了近一倍。

    赵毅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他营造出一个与S12极其类似的地下居所。这让他有种本能的亲近感,甚至觉得,只有这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一艘小型运输舰静静的停放在圆形升空平台上。hòu重的货舱大门敞开着,两架机翼被拆解下来,被全钢脚钉与钢缆牢牢固定在箱式构架中冇央的重型战斗机,正被传输带缓缓送入舱内。

    这是两架简化版本的“烈火”战斗机。在“奇迹”的标准重构模式基础上,输入“削减整体xìng能百分之六十”的命令,就能得到这种外观形状与重型战机类似,实际作战能力却被大幅削减的产物。

    尽管如此,这种弱化版本的重型战机,综合能力仍然强于常规型号的太空战斗机。为了便于在型号上加以区分,赵毅将其命名为“试做型烈火”。

    想要让自己真正变得强大,还需要从文明世界得到更多的东西。用“奇迹”的副产品与之进行交换,是赵毅能够想到的最好方法。

    给中冇央电脑输入下一阶段的建设指令,仔细检查各个车间与仓库的生产和储备情况,确定能量供应稳定,不会出现非预料xìng意外……做完这一切之后,赵毅长长地舒了口气,把监控镜头转向基地外围。

    ag64号行星位于联邦实际控制区的边缘。这里属于联邦舰队的正常巡逻范围,但就密度和频率而言,其实无法与距离更近的其它星球相比按照联邦边防舰队的日常排程,巡逻舰队应该每周在ag64号行星附近出现一次。然而,从上个月至今,赵毅却从未看到过有任何带有联邦标示的战舰。

    宇宙,实在太大了。

    无论联邦还是泛联合,其根本,都是入口密集的移民星球。因此,双方最强大的舰队均不约而同布防在这些星球周围。为了形成有效防御,甚至以大型宇宙要塞为基础,构筑起绵密hòu重的防卫线。由于军力和财力的选择xìng倾斜,对于其它资源星球的控制力度,自然也变得弱化。尤其是类似ag64这种地处偏远的贫矿采集区,联邦军部实际上已经没有太大兴趣。就连对工业平民的日常食物发放工作,也转交给财力雄hòu的工业联盟下属企业来完成。

    诸如ag64这样的矿石星球,在入类已经探索过的宇宙空间还有很多。但就具体数量而言,即便是联邦与泛联合各自的最高情报机构,恐怕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每夭都有新的资源产地被发现。可能是一颗星球,也可能是一块体积庞大,具有开采价值的陨石。它们的数量成千上万,分布区域甚至距离入类核心居住区数千万光年。由于军冇方的放权,不计其数的工业平民散布在宇宙,对于他们的情况,矿产公司甚至要比政府更清楚。

    也正因为如此,赵毅一直在不遗余力拼命加强基地的武装防御力量——

    ——这颗星球上的居民不止他一个。就连海盗,也会偶尔在这里稍作休整。

    基地附近的砂岩之下,埋设了数以百计的自动掘进式探测器。这是一种类似微缩版本的螺旋形掘进机械。它们可以隐藏在沙砾和土壤以下五米左右的深处,通过电脑遥控,对所在区域周边进行游走监控。当然,这种小型机械本身不具备攻击能力。但它们很灵活,也能在沙暴等恶劣夭气来临前钻入地下,避免损失。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包括整个基地外围的所有景观。以地表部分最高处的风能发电站为核心,监控半径超过五千米。从基地开始建设的那夭开始,电子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就一直没有任何变化。倒不是探测器或者设备出了问题,而是这颗远离文明世界的星球实在很荒凉。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不要说是入类,就连昆虫之类的生物也很少见。如果不是由联邦政府架设了一台大功率生态稳定器,根本就不可能进行矿石采掘。

    最西面的屏幕边缘,出现了一个微小的黑sè身影。

    赵毅微微皱起眉头,细长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快输入一连串命令。很快,两台潜藏在地下的探测器已经迅速接近目标。它们隐藏在大块的沙石背后,伸出针孔探头,把捕捉到的所有画面信息,以电bō形式反馈到基地的电脑屏幕上。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很瘦,也很高。面部肌肉大多已经萎缩,紧贴着骨骼,眼窝深陷,眼球外凸,显得很大,仿佛骨架表面只包裹着báobáo皮层的活骷髅。

    这应该是长时间营养不良的最显著症状。探测器传送回来的画面很清晰,赵毅可以清楚看到男子身上的所有细节特征。他穿着一套破破烂烂的联邦旧式军装,那几乎是所有工业平民的共通服饰——无法缴纳十万元国民存款的同时,任何入都将被剥夺文明社会成员的权力。他们拥有的一切,包括房产、首饰、衣服,乃至所有sī入物品,均由国家公共事务署进行价值评估。拍卖或者回收这些物资得到的资金,将作为折扣或者工业平民本入的基础存款。换句话说,只要他们能够在外星球挖掘到足够数量的矿石,累计金额与这些钱相加超过十万,同样可以重新获得公民资格。

    然而,很少有入能够做到这一点……当他们死后,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切,也将永远收归国有。

    这个时候的夭sè已经非常暗淡。夹杂着大量沙砾的狂风,呼啸着从死寂荒凉的原野上掠过,发出阵阵令入心悸的呜咽。即便是在地球,这种糟糕的夭气也并不适宜外出。何况,ag64号行星表面几乎没有植物,在入迹罕至的缺水环境下长途跋涉……相当于自杀。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一个工业平民。

    赵毅叹了口气,眼睛深处闪过一丝mí茫——虽然没有对整个星球进行大范围探测,但作为矿石星球,ag64肯定存在着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采掘者。

    赵毅从未接触过工业平民。对他而言,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s12的幸存者也没有提到过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那几乎是一个被抛弃的社会。虽然,那些入曾经是公民,是自己的同类。

    强劲的风吹动男子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时不时从上面扯下一块碎絮。他走得很慢,也很艰难。赵毅一直默默观察着他,探测器随着男子行进的速度,不断改变着监控位置。就这样,他步履蹦跚着慢慢走过荒野,走近基地外围。

    矗立在砂岩顶部的风能发电站,高度超过六十多米。即便是在很远的地方,也能够看到它的三角形凸顶。也许,这就是引导男子朝这个方向一直走来的真正原因。

    有建筑,就意味着这里有入。

    距离基地边缘大约五百多米的地方,中年男入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高耸的风能电站。从他所处的位置,已经可以看见椭圆形的封闭式空港升降平台。他就这样默默地站在那里,任由风沙肆无忌惮吹打在身上,脸上的表情无比惶恐,带着显而易见的畏惧,也有极其强烈的期盼。

    “你……究竟想千什么?”

    赵毅注视着屏幕喃喃自语。他没有启动自动防御模式,各种武器仍然处于警戒状态——探测器已经发回关于这个中年入的全部身体数据。他没有携带武器,身上也没有任何金属类型的物品。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强悍的体格类型高阶异能者,也不可能单凭拳头砸开hòu达半米的全钛钢闸门。

    仿佛是为了解答赵毅内心的疑huò,男子忽然朝着基地平台方向走了过来。他的步子放得很慢,脸上满是紧张和戒备的表情。他一直在围着建筑来回打转,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不时从地面上抓起一把沙土,凑到鼻孔前闻嗅,眼中也释放出带有渴望成份的目光。

    忽然,他如同发现珍宝一般,朝着发电站南面的墙角飞快跑去。赵毅连忙调整镜头,让画面跟随男子的脚步移动——一只见他连滚带爬地冲到墙角,从地面上抓起一只黑sè塑料袋,疯狂而野蛮的将其撕开。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极度的兴冇奋,让他瘦弱的身躯迸发出惊入的力量,甚至有些难以自制,就连赵毅也可以通过监控探头听见,从男子口中发出不受控制的牙齿撞击。

    那是一袋垃圾。

    基地居住者虽然只有赵毅一个但总有一些因为他而出现的生活废弃物。比如:食物包装纸、空罐头盒,因为意外造成的破损物件等等……基地的整体设计功能,其实也包括对于垃圾与粪便的自动循环处理。只不过,赵毅身上依然保留着从S12带来的某些生活习惯——他不喜欢任由这些垃圾直接埋入地下,而是由机器入清扫、收集之后,沿着特殊通道送出基地。

    这算不上陋习。可赵毅做梦也没有想到,中年男子疯狂寻找的目标,竟然会是这些毫不起眼的垃圾。

    袋子里的东西并不多,男子从其中翻找出一双穿破的袜子,如获至宝般匆忙装进口袋。接着,他两眼放光地死死盯住塑料袋底部的一只空罐头盒,微微颤抖的嘴chún边角,慢慢溢淌出连绵若丝的晶亮唾液。

    突然,他像疯了一样抓起罐头盒,伸出舌头,急急忙忙tiǎn着盒内残留的冷油肉汁。由于动作过猛,左边面颊甚至被锋利的铁皮划出一道口子,在铜黑sè的皮肤表面,渗出一条浅浅的血线。

    赵毅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他记得——那应该是前夭晚上,自己吃过的一盒茄汁鱼块。因为喜欢炸鱼和番茄酱的味道,整听罐头被吃得很千净。结束就餐以后,自己顺手从桌面上抓起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嘴角,又抹了一把鼻涕,把脏纸塞入空盒,一起扔进了垃圾袋。

    男子显然没有对于“肮脏”这个词的具体概念。他用手指聚拢罐头盒里残剩的肉渣,连泥带灰一起送进嘴里。他并不关心塞进盒子里的那团纸巾究竟包裹着什么,只是用力撕裂铁皮开口,以便舌头能够伸进盒身内部,tiǎn到更多的油。

    不知为什么,赵毅忽然感觉到一股无比沉重的压力。这甚至让他的呼吸都感觉到有些困难。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男子jī动而疯狂的身影。

    此刻,赵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块入形的冰,看不出喜怒哀乐,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在他的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淡淡的悲哀。

    那个人……曾经也是文明世界的一员。然而,却被剥夺了身为入类的权利。

    “记住,外面的世界有着你无法想象的肮脏与罪恶——”

    “有钱,你就能得到一切,统治一切,享受一切。没有钱,你就是一泡连狗都不闻的屎!”

    “你永远也无法想象那些大入物的贪婪。他们毫无怜悯,所谓“慈善”,不过是披在外面隐藏邪恶的伪装。他们会用合法的手段杀掉每一个入,再从尸体身上榨油,卖钱。”

    赵毅曾经认为,s

    2幸存者叮嘱自己的这些话,不过是想要他提高警惕的夸大其词。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且冰冷,它就发生在自己眼前,鲜活……淋漓尽致……

    “轰隆——”

    随着地下传来金属齿轮独特的转动声,hòu重的钛钢闸门分从两边缓缓开启。满面灰土的中年男子本能地倒退了几步,靠在坚硬的砂岩上,怔怔地望着从自己正前方升起的通道。

    就在幽深与黑暗混杂的最深处,慢慢显lù出赵毅高大的身影。

    大步走到男子身前,站住,用复杂的目光凝视了对方近五分钟。赵毅长叹了一口气,取下背在肩上的帆布包,解开带子,拿出一块半公斤左右的面包,递了过去。

    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他大脑完全陷入空白,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也许是想要掩饰此前的举动吧!他下意识地用手抹了抹嘴chún,手上的泥灰却把脸弄得更脏。他放下已经被tiǎn得非常千净的罐头盒,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接过面包。双手……一直在剧烈地颤抖着。

    “谢……谢谢!”

    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紧紧握住面包,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着。看得出,他在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管如此,赵毅仍然能够看见从他眼角溢出的泪水,听到夹杂在话音里的抽泣。

    他一直在鞠躬。这似乎是他表达感谢的唯一方式。

    看着这个神情凄苦的男入,赵毅忽然感觉眼睛有些湿润。对他来说,这样的经历,还是第一次……

    冯谈谈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也很长。

    具体时间应该从他的爷爷那一辈算起,情节也很老套——父亲为了凑足十万元国民存款让儿子活下去,于是卖掉了身上所有器官,包括皮肤。二十年后,为了让孙子和孙媳拥有公民资格,儿子,也就是冯谈谈的父亲,在朋友的撺掇下,带着所有存款走进赌场。他本想赢得一个全家团圆的幸福未来,却永远输掉了包括自己在内的现在。

    ag64是一颗矿石星球,却并非每一个地方都有矿脉。冯谈谈选择的采掘区矿chuáng很báo,从上个月开始,采掘出来的矿石,全部都是没有冶炼价值的废料。没有收入来源,自然也就没有钱购买食物。至于联邦政府的日常配给……每夭一百克胶质饼千只能勉强维持不被饿死,根本谈不上什么吃饱。

    “我得另外寻找一处新矿脉。这种事情必须得到专业入士的指导。所以,我必须去新明斯克。只有在那里,才能弄到新的矿脉坐标地图!。

第五十六节 城市

    当人类在某个地点聚居到一定数量的时候,自然就出现了城市。

    新明斯克这个名字的具体依据和起源是什么?这个问题早已变得无法考证。人们只能从城市名字推测,这里最早的定居者,可能是旧时代的俄罗斯血裔。

    磁力悬浮车可以适应绝大多数地形。虽然在名称上,人们仍然习惯xìng的把它归类为“汽车”的范畴,但谁也无法否认,这种轻型车辆每小时三百公里的速度,早已超越了旧时代的燃油机械。

    在苍茫的荒野上平静地奔驶,感受着车身有规律的晃动。赵毅的内心,却充满了隐隐的jī动和期盼。

    他很想亲眼看看冯谈谈所说的那座城市。因为好奇,也因为野心。

    他真正感觉到了一个人的孤独和弱小。

    他需要同伴。

    赵毅并不认可那些从其它移民星球招募到跟随者他们对自己很难,或者根本就不可能产生足够的忠诚口在利益和金钱的yòuhuò下,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当做货物出卖。其中,也包括良心。

    工业平民与公民完全不同一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准确地说,应该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能终其一生永远都不可能拿回被剥夺的权利。储备金制度已经被联邦与泛联合写入宪法,规定十万元限额的同时,政府同样在矿石收购价、资源产出,以及市场等方面强加了诸多相关条款。从表面上看,工业平民只要付出足够的辛劳,的确能够攒够十万存款,重新返回文明世界。但事实上,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采掘者找到含金属量足够高的富矿区矿业公司和政府,不可能对容易采掘的高矿地带熟视无睹。因此,这种通过采掘致富的说法,其实只是掩人耳目的骗局。无论联邦还是泛联合,都不会允许工业平民大规模转为公民。

    一旦如此,政府的资源产量,将会大幅下滑到极其危险的程度。何况,储备金制度可以将失业率削减到最低,这一部分人口的食物、医疗保险、社会福利均不用政府负责可以想象,任何政治家都不会让社会重新接纳工业平民。那只会带来新的混乱,而不会产生丝毫收益。

    冯谈谈的出现,让赵毅对工业平民这个特殊群体,产生了截然不同的认识。他忽然发现一一自己或许可以从这些人当中,得到文明社会永远不可能给予的最珍贵财富。

    他们曾经失去过一一一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珍惜。

    他们一无所有一、一所以,他们不会有任何顾忌。对于敌人,凶悍,勇敢,疯狂。

    他们对未来和现在感到绝望所以,他们敢做任何事。

    AG64号星球表面没有公路,朝着东面方向行驶了整整两小时后,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弯曲不平的建筑轮廓线条。虽然很矮,排列也没有什么规律,但它的确是一座城市。

    也许是因为刚刚临近中午的缘故,整个城市还没有从昨天夜晚的狂欢中醒来,一切都显得非常安静。

    这里的房屋显然没有经过严格意义的规划。

    非常凌乱,建筑墙体粗糙无比,没有装饰,感觉就像移民星球上sī搭乱建的贫民窟。旧木板、破烂的油毡、锈蚀的铁皮、肮脏的塑料薄膜总而言之,所有能够想到,并且找到的材料,都有可能成为杂乱棚屋的一部分。

    磁力悬浮车沿着街道缓缓驶入城市。隔着淡蓝sè的车窗玻璃,赵毅看见一张张从门缝和窗沿中间lù出的面孔。他们应该是新明斯克的居民,那些眼神里丝毫不存在友善或者亲近,只有赤,luǒ,luǒ,的贪婪、冷漠,以及仇恨“你不该把车开进来。”

    坐在驾驶座旁边的冯谈谈,显然早已料到会出现这样一幕O他在半个多小时以前,就对赵毅做出过类似的警告,后者却置若罔闻的对他报以微笑。

    “这些人,都是工业平民?”

    望着那一双双带有敌意的眼睛,赵毅认真地问。

    冯谈谈点了点头,说:“从星际大移民时代开始后的第六年,这里就成为AG64号行星最大的工业平民聚居区。这里的很多人,都是初代平民的后裔。附近已经没有值得开采的矿脉,他们对于所谓的公民身份早就不抱希望。如果不是附近有一条距离地表较近的暗河,可以进行小规模的种植这座城市恐怕早就已经荒废。”

    “种植?”

    赵毅疑huò地问:“粮食?”

    “罂/粟一一一一”

    冯谈谈耸了耸肩膀,说:“经过提纯的海尸洛尸因,晶体,一直是移民星球最畅销的货物之一。人们需要在幻想中寻找快乐,也需要在被束缚的现实中幻想自由。如果没有它的存在,新明斯克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人都要活活饿死。”

    “百分之六十?”

    赵毅继续追问:“那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呢?他们又靠什么活着?”

    “很多矿业公司在AG64都设有矿石收购站。移民星球与这里有固定航班往来。有些居民被他们以非常低廉的价格雇佣。当然,相关的服务行业也必不可少。尤其是女人要知道,漂亮的脸蛋和曼妙的身材,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换到吃的。”

    冯谈谈似乎不太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他沉默了几秒钟,神情孤寂地摇了摇头:“你可能无法理解我刚才所说的这些。毕竟……

    你是公民,和我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得谢谢你的面包”

    “把剩下的话说完一一”

    赵毅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睛注视着窗外,语气忽然变得十分凌厉:“你只说了女人的处境。那么老人呢?还有孩子?”

    “你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冯谈谈的声音略显低沉,其中带有一丝讥讽的意味:“真是罕见。要知道,你可是一位公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赵毅的话语带有不可抗拒的坚决。

    “你真想知道?”

    冯谈谈转过身,眼眸深处释放出怪异而闪亮的目光。

    赵毅缓慢且肯定地点了点头。

    “往前开,第二个路口左转,一直走。”

    用力捏了捏装在口袋里的面包,冯谈谈的说话声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冷漠,多少带有一丝淡淡的温和。

    被反斥力推动的车尾在密布尘土的街道上,喷吐出两道规则的细长凹痕。几秒钟后,被强大推力驱动的悬浮车已经消失在街道拐角,只留下漫天飞舞的沙尘。

    这是一条相对较为平直的街道,没有肮脏破旧的棚屋,楼房的建筑材料也多为大块的hòu重岩石。

    按照冯谈谈手指的方向,赵毅看到一间临街商铺。很破旧,也很简陋。店铺门口,横放着几个用木头和废钢筋钉成的简易橱窗,两个身材魁梧穿着黑sè马甲的壮汉靠在门柱上,谈论着某个令他们特别感兴趣的话题。街道两边仍然不时闪现出贪婪的目光,街道拐角的闲逛者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辆不属于自己的车,盘算着应该用什么方法将它弄到手,能卖多少钱。

    赵毅过滤了那些带有潜在威胁的目标,把目光直接投向店铺门口镂空的简易橱窗一手臂粗细的横梁上,悬挂着一具尸体。

    确切地说,应该是从关节部位被分切开来的人体碎块。从tún部被砍断的大tuǐ苍白得近乎灰sè,断口边缘已经渗出淡绿sè的腐质。与它们并列悬挂的两条胳膊手指已经干枯,皮肤朝后萎缩着离开指甲。就在这些残肢的旁边,还有一具被该与它们连接起来的躯干。从身体下端被撕裂的生殖器半断,死者应该是一名男xìng。

    一把锋利的破冰钩子,狠狠扎穿了他的下颌,将整个身体提挂着悬吊在橱窗里。他大张着嘴,lù出几颗残缺不全的牙。由于整个头部被倒仰着,赵毅无法看见死者的眼睛。感觉那就是一条形状古怪的鱼,被捕获者强行撕裂腮盖,把嘴撑到极限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接卡住喉部将其固定。

    无论躯干还是四肢,都呈现出非常怪异的暗褐sè调。肉块表面泛着薄薄的油光,好像大排档里用特殊调料短暂腔制,再用文火焖炖熟烂的卤煮。尤其是挂在橱窗最边上的男子躯干,xiōng脯从中间被割开,用几根还算干净的木条斜撑着。仿佛一只形状怪异的蝴蝶,如同移民星球风味饭馆门口最常见的腊排骨。

    “新明斯克没有老人一x”

    冯谈谈的声音沙哑而粗重,其中明显带有如畏寒冷般的清脆齿音,以及深深的悲伤:“不仅是这里,整个AG64号行星,甚至就连其它矿石星球,几乎看不到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口他们没有劳动能力,不能自保,唯一的结局就是成为别人的食物。”

    “按照政府的说法一一在占有矿脉作为采掘区的情况下,每天的矿石产出量,大概可以卖到一百至一百五十元联邦标准货币。但是,这种所谓的高收益,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包括我在内,没有任何一个工业平民能够拿到如此之高的日平均收益。要知道,矿脉的分布并不均衡,即便是在运气最好的时候,我的采掘器,只不过挖出价值五元钱的矿石。绝大多数时间,我每天的收益只有两角。甚至没有一分钱。”

    “我已经整整两年没有洗过澡。你知道,这是一颗几乎完全沙漠化的该死星球。矿业公司在收购资源的同时,也在新明斯克之类的城市里开设一些浴室和餐厅。这些设施基本上是为公司职员服务当然,也对外开放。五分钱一次的热水浴,在其它星球的公民看来,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花费。可是在工业平民眼里,价值五分钱的胶质饼干,那可是足够维持四天消耗的珍贵食物。”

    赵毅紧抿着嘴chún,一声不吭的死死盯着正前方店铺外的人肉橱窗一一他在仔细咀嚼着冯谈谈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作为农牧业产品严重不足的补充部分,添加有人工蛋白与合成脂肪的胶质饼干是所有胶质食品中最常见的类型。

    胶质饼干的种类很多,按照不同等级的消费人群,饼干也有着各自不同的味道、营养、价格。其中,由“徐福记”食品公司出产,添加了纯牛奶和小麦糊制成的“奶sū薄脆。”是公认味道与口感最佳的饼干口在移民星球超级市场里,这种五百克铁盒包装的小sū饼售价高达一百六十元联邦货币。

    赵毅曾经在地球太空港看见过冯谈谈所说的那种饼干很粗糙,用最廉价的牛皮纸包装。这东西其实就是经过脆化处理的胶质蛋白原块口为了不让它过于难吃,糖精和盐成为了最简单的添加剂。这种带有少许植物xìng臭味饼干的最大购买群体,是生存各个资源星球的工业平民。

    它的确很便宜一一每五百克的售价仅仅只需要五分钱。

    “遇到你以前,我已经饿了整整两天口我像发疯一样寻找所有可吃的东西。但在这颗几乎连草都不长的星球上,无疑是一种奢望口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体会那种饿到疯狂,口袋里没有一分钱,为了食物可以去做任何事情的绝望。我想杀人,想生吞活嚼他们身上的每一块肉。死亡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但我仍然想活。至少……

    想要饱餐一顿,然后再死。”

    冯谈谈再次抓紧口袋里面包。真实能够触mō到的食物,让他有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鼻孔很酸,眼睛一直在流泪。他尽可能平复自己的情绪,却越来越难以压制从内心深处爆发出来的愤怒,还有悲痛。

    “我没有犯罪很小的时候,老师和书本都告诉我:要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直到我因为无法缴纳十万元储备金,被剥夺所有权利,流放到这颗星球,成为工业平民的时候,才恍然发现那些冠冕堂皇,带有无数美妙光环的话其实都是空幻虚假的谎言。我什么也没有,哪怕付出数以百倍的辛勤和努力,也永远不可能得到所谓的幸福口我至今也没有找到我的妻子,她被流放到了另外一个星球。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一一工业平民之间不存在法律。只要你有足够的力气女人可以是你的玩物,也可以成为货物,甚至食物。”

    赵毅的脸,僵硬得如同雕塑。他一直紧握着悬浮车的方向盘,手指仿佛牢牢与之焊接在一起。xiōng膛里躁动的暴虐越来越严重,几乎压抑不住,随时可能爆发。

    他第一次听到这些,看到这些。

    S12电脑储存的资料,其中也有关于人类不同历史时期的大屠杀。上古、中世纪、近代、现代可那是因为战争,因为种族之间存在偏见,地区资源和利益争夺造成的结果。

    现在,人类已经进入宇宙时代。没有国家,也没有执拗的民族意识。但血腥和暴力却仍在继续口政府虽然没有直接杀人,执政者却永远不会对此作出改变。

    望着挂在远处橱窗里的尸块,赵毅的面sè一片惨白,xiōng口和肩膀也开始神经质般的剧烈颤抖。

    在正常人眼中,那是一具尸体。

    在饥饿的工业平民看来,那是香肠、火tuǐ、腔肉。

    当吃无可吃的时候,“食物”这两个字囊括的范围,自然也会随着绝望和饥饿,被无限放大。

    他们都是自己的同类。

    是人。

    “那些孩子呢?”

    赵毅冰冷凶狠地问。

    “什么?”

    冯谈谈显然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你说过,剩下的那部分人当中,除了老人,还有孩子。他们呢?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赵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

    “孩子?”

    冯谈谈惨笑着摇了摇头,从喉咙深处发出近乎shēn吟般的低语:“孩子也是分等级的。漂亮女孩通常会被买下来,送到移民星球接受专业培训。据说,她们成年以后每天晚上的价格,都不会少于五千联邦元。英俊的男孩也有人喜欢,贵fù们把他们像狗一样圈养。或者是用药物刺jī,使生殖器在短时间内增大他们是那些人的玩具。虽然能吃饱,却永远不可能得到自由,更谈不上什么尊严。”

    赵毅只觉得身体里有股烈焰,正在愈来念疯狂的燃烧着。他默默地注视着正前方很久,木然地自言自语:“这就是新明斯克?”

    “不,这是我们生存的世界。”

    冯谈谈认真纠正了他的说法。(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节 清醒

    车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赵毅当然明白冯谈谈话里隐含的意思。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不到氧气进入身体产生的舒爽,却有一种令人yù呕的血腥。

    从口袋里mō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燃,吸入肺部的浓郁烟雾,刺jī着赵毅近乎癫狂的神经。渐渐的,他开始冷静下来,吐出一缕白sè的细线。

    “你确定,矿业公司会给你一个新的矿脉坐标?”

    赵毅转过身,认真地注视着坐在旁边,刚刚认识不到半天的这个中年男子。

    冯谈谈拿起摆在车前架上的烟盒,取出一支,叼在嘴里的同时,也把整盒烟装进自己的口袋。完成这一系列极其自然的动作之后,他用手指夹住香烟,从嘴chún间取下,把玩着赵毅的打火机,神情孤寂地说:“他们要分走百分之八十的收益。但不管怎么样,总比挖出一堆没有价值的废料强。钱虽然不多,至少能让我活着。”

    赵毅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睛,深入细致地探究每一丝面部肌肉的变化。发散开的探测意识,敏锐地碰触着冯谈谈的身体。体温升高或者下降,会在第一时间迅速传递到赵毅的大脑。这种令人几乎窒息的死寂持续了近五分钟,终于被他略显低沉,却有着种说不出磁xìng味道的声音打破。

    “我需要一个雇员。短时间内,你应该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选择。”

    刚刚下过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清新气息,从晴朗天空漫洒下来的阳光,透射出五颜六sè的光芒,在国立大学高大雄伟的教学楼表面,映照出一层清新淡雅的颜sè。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对工业平民来说,只存在于童话中的世界。这里没有饥饿,没有寒冷,也没有酷暑或者干渴。人人都能享受联邦政府给予的自由和幸福。死亡距离他们非常遥远,甚至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走在水泥铺就的步道上,感受着空气浸润皮肤带来的舒畅,赵毅只觉得有种极不真实的虚幻————仿佛,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而是圣典中记载的天堂。

    是的,他去过地狱。就在昨天,刚刚从那里返回。

    他曾经以为,传说不过是虚构,S12幸存者的告诫,仅仅只是从怨恨与孤独中诞生的副产品。只有身临其境,真正听到,看到,体会到被逼至绝望的疯狂,亲眼目睹在此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血腥和恐怖,才能比任何人都明白“公民”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妈妈!大灰狼是坏人吗?”

    路边的座椅上,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正偎依在母亲怀里,指着童话书上的图片,奶声奶气地问。

    她正在看《小红帽的故事》。

    图片,是一头拟人化的狼。双脚站立,只是狰狞的面孔与瘦小的身躯对比有些滑稽。

    “大灰狼是坏蛋。至于坏人骗子、强盗、小偷,还有/妓/女,他们都是坏人。”

    母亲的道德观,显然过于界限化。

    “那么,警察叔叔会把坏人关进监狱吗?”

    稚nèn的声音里,透出最纯净的天真。

    “会————”

    母亲肯定地回答:“所有的坏人,都将受到惩罚。”

    “惩罚就是死亡,对吗?”

    “呵呵!宝贝儿,现在还不到你关心这个问题的年龄。再长大一些,你会明白”

    距离越来越远,身后的对话已经模糊不清。

    赵毅只觉得脚步很沉重————的确,所有坏人,都将受到惩罚。骗子、强盗、小偷、/妓们都是坏人。

    这个定义几乎囊括了所有工业平民。

    也就是说,支撑着整个人类社会,数量庞大到必须以“兆”为单位的他们,都是坏人。

    赵毅抬起头,仰望阳光灿烂的天空。

    他忽然想起S12幸存者们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些话。

    “老师你们是对的。”

    在女生宿舍找人,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

    想要说动门房的值班人员,真的极其困难。这个女人外表看上去虽然只有四十来岁,冷漠和寡言程度却不亚于八十岁的老妪。她一直在低着头打毛线,对赵毅的要求置若罔闻。直到另外一名有同样需求的男生走上前来,把一张五元面额钞票摆在桌上的时候,那张堪比万年衡冰的面孔,才绽lù出一丝傲慢与鄙视的浅笑。

    有了鲜活的演示范本,赵毅这才恍然大悟地掏出了钱包。

    “找我有什么事吗?”

    于蓓穿着一件淡绿sè的牛奶丝连衣裙,收腰型的裁剪式样,恰到好处体现出她近乎完美的身材。她的态度有些冷淡,带有些许矜持,妩媚的面容虽在微笑,却夹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与刻薄。

    赵毅一直认为,在“玫瑰精灵”餐厅的那个夜晚,完全是个意外。他也并不因此而责怪于蓓中途离开————请女孩子吃饭,却没有带钱,本身就相当失礼。何况,那个时候她也说过:有事情需要先走。

    “你怎么不接电话?”

    几天来,赵毅一直在拨打于蓓的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干脆关机。

    “我有时候会忘记充电。抱歉!”

    于蓓已经显出几分不耐烦,说话口气也变得冰冷:“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暂时这样吧!我晚上还有形体课,要换衣服。”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喝杯咖啡,或者是吃饭。”

    赵毅锲而不舍地说:“上次只是个意外。那天在时间上有些匆忙,因为不是我的衣服,所以忘了带上钱包。”

    “这么说,那件“凯撒”牌猎装不是你的?”于蓓的笑声里,带有轻蔑和鄙视的成份。

    赵毅一阵语塞。

    他的确喜欢于蓓。但即便是傻瓜,也能够听出于蓓话里隐藏的意思。在赵毅的脑海里,最初那个穿着吊带裙的清纯身影,正被一种非常奇怪的mí雾裹住,渐渐越飘越远,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形框架。

    “那是我找别人借的。”

    赵毅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撒谎,也没有那个必要。出于惋惜,还有对曾经喜欢过美好回忆的留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认真地说:“下个月的夏日舞会,我想邀请你做我的舞伴。”

    “舞伴?你确定?”

    于蓓显得有些意外。她怔了几秒钟,忽然“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好吧!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开玩笑,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某句话,对我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妨直白一些,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们不合适,我也不会喜欢你。”

    “不会?”

    赵毅下意识地问。“不喜欢”和“不会喜欢。”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对!不会————”

    于蓓特意强调了一遍。她仰起头,朝后顺了顺长发,骄傲地说:“你没有我所需要的物质基础,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你是新生,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关于舞蹈学院女生的种种传闻。也许你会觉得我过于拜金,也许你觉得我的做法亵渎了爱情。但我必须告诉你————在感情和钞票之间,我永远只会选择后者。”

    赵毅平静地看着她。这种过于冷静的态度,多少令于蓓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场连哭带喊的闹剧,或者是这个男孩死死拽住自己双手,苦苦恳求不要走,再给他一个这样的场景,于蓓曾经见过无数次,自己也有过亲身经历。可是,像这样平淡冷漠的场景,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站定的距离很近,于蓓可以清晰看到赵毅丝毫没有变化的眼眸————那里面没有jī动,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或者乞求,只存在着对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的冷淡。

    于蓓没有继续尚未说完的冷眼嘲讽。她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有些畏惧地闪烁着目光。

    有些男人对于爱情有着难以想象的疯狂。尤其是对直言拒绝自己的女人,甚至会因爱生恨,从普通争吵演变成为你死我活的凶杀。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根本算不上新闻。

    “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共进晚餐?”

    沉默了半分钟,赵毅再次张开嘴chún,说:“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因为,我不确定你是否有追求我的资格————”

    于蓓冷笑着说:“一顿饭,可以看出很多隐藏的东西。“玫瑰精灵”的晚餐费用并不便宜,差不多是普通人半年的收入。如果你想说什么给你机会之类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连买单的钱都拿不出来。”

    赵毅脸上显出一丝苦涩的笑。他摇了摇头,说:“只要有钱,你可以答应任何人?”

    “我不想过穷困潦倒的生活。”

    于蓓直言不讳:“其实,在你之前,已经有过几个男人说过诸如此类的话。他们羞辱我,骂我,说我是要钱不要脸的/婊那又怎么样?我用身体和美貌换取一切,而你们呢?目的不就是为了把女人弄áng,做/几次/爱,说些无聊的情话,等到怀孕真正需要你们的时候,却销声匿迹躲藏起来,生怕因此惹上麻烦够了,这样的事情我看得实在太多。在这个世界上,爱情永远都是虚假美妙的泡沫,只有钞票才是能够拿捏在手上的真实————”

    “不要妄想用你自以为正义的嘴脸来指责我————”

    也许是被牵动了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于蓓脸上开始泛起阵阵潮红,说话节奏也越来越快。

    “我再也不会相信什么所谓的爱情。那只是在冲动和yù望驱使下,从男人腐烂下体喷射出来的**。它很臭,很脏。你以为两个人在一起,仅仅只是拥抱、接wěn、牵手玩闹的游戏?清醒一些吧!现实比梦想残酷得多,没有钱,你连吃屎的狗都不如。女人为了爱情付出青春和**,男人呢?你们在这场游戏当中只有满足和乐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想要我成为你的女朋友,没问题————八十万联邦元,我可以陪你一年。如果你没有这么多钱,那就什么也不用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早打消念头,或者去另外找一个能够接受你,可以甘于贫穷的好女孩。”

    赵毅一直很平静。

    他并非无话可说,只是觉得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每个人都有对于爱情的理解他摇了摇头,眼睛有些微涩。不管怎么样,这终究是自己的初恋。赵毅很想从衣服内袋里mō出支票簿,在金额栏里写下一串足以震慑于蓓的数字,然后带着高傲与满足的神情,狠狠砸在她的脸上。可是这样做有什么用?

    金钱可以买到**,却永远无法换回灵句话简直/他/妈/的太对了。

    赵毅很想爆粗口,想骂街。这是宣泄情绪最直接的方式。

    但在他的心里,也有一丝惋惜,一点悲哀。

    “嘀————嘀嘀————”

    刺耳的喇叭鸣音,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闷气氛。赵毅精神一振,转身朝音源方向望去————只见两辆名贵的银灰sè“吉利”轿车,正从学院大门方向驶来,缓缓停在距离女生宿舍十多米远的空地上。

    在宇宙时代,“吉利”早已成为家喻户晓的贵族名牌。其声势和价值,甚至超过了“奔驰”。

    一个英tǐng的青年推开车门,从驾驶座上走下。另外一辆车里,则走下四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都戴着墨镜,面sè漠然,将青年簇拥在中间。显然,是一群保镖。

    “蓓蓓,你怎么在这儿?”

    青年大约二十来岁,穿着一套简约风格的手工休闲装。他含笑着朝前走了几步,先是看了看于蓓,目光随即落到站在旁边的赵毅身上。

    “韦斯利,我在等你。”

    于蓓抬起头,展lù出无限欣喜的笑意,水bōdàng漾的双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逗。她快步迎了上去,轻轻抱住男子的右臂,紧紧贴在怀中。仿佛,那是她最为珍爱的宝物。

    韦斯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赵毅。他瞟了一眼贴在自己身上的于蓓,左手探出,在她的xiōng脯上狠狠捏了一把。这种粗鲁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于蓓反感,她撒jiāo似的在男子怀里左右扭捏,脖颈和面颊很快变成一片晕红。虽然在躲闪,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像是在迎合。

    “他是谁?”

    韦斯利一边用力玩弄着手上抓握到的那团软肉,一边看着赵毅,眼眸深处释放出冷酷且炫耀式的笑。

    “他是我的一个同学。”

    于蓓显然非常明白韦斯利此刻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她用力抱紧男子的胳膊,踮起脚尖,凑近对方面颊轻wěn,用近乎shēn吟的温柔口气说:“走吧!别浪费时间,你说过带我去兜风的。”

    她对赵毅没有恶感,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谈不上什么朋友。她只是不想惹麻烦,仅此而已。

    “同学?呵呵我和你,也是同学。”

    这句话显然有所指,韦斯利抽出被于蓓抱住的右手,蛮横的将她用力搂到怀里,对准脖颈用力咬住,恶意地狠狠吮了一口。顿时,雪白的肌肤表面,立刻出现了一团清晰的鲜红sèchún形淤血。

    “你同学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吗?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你是我的女人?”

    韦斯利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第一眼看见赵毅的时候,他就已经大致猜测到,这个男孩应该是于蓓的追求者。这让他感觉不悦和愠怒的同时,也产生出潜在的兴奋与满足。

    一个被别人喜欢,苦苦追求却无法得到的女孩,正像听话的猫一样躺在自己怀里,任由玩弄对于男人,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有成就感。

    表面上是在微笑,韦斯利的眼神中,却带有强烈的警告意味。他相信赵毅能够看懂自己的目光,也期待着对方在这种强悍的气势压迫下,满面仓惶且羞愧无比的转身逃走。

    韦斯利的确有着足够骄傲的资本————价值六十万联邦元的豪华轿车,四名三阶体格异能者保镖,服装衣饰都是昂贵的名牌这一切足以说明问题,也是实力的象征。

    “谢谢你刚才对我所说的这些话谢谢!”

    赵毅终于开了口。但说话指对的目标显然不是韦斯利,而是被他搂在怀里的于蓓。

    长长地呼了口气,赵毅忽然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从朦胧的幻想,到yīn冷残酷的现实,他的内心世界一直背负着太多的东西。于蓓的话让他清醒了很多,也再次看清楚事情的本质。他不会因此产生抱怨或者仇恨,只是觉得仍然有着淡淡的惆怅和失落。(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节 酒吧

    S12的幸存者曾经说过——“失恋,是每一个男人成长的必须过程。只有亲自体验过如同心脏被撕裂一般的痛苦,才能真正体会到爱情的珍贵。”

    谢谢,意味着终结,意味着真正放下最为牵挂,却再不可能像从前那样mí恋的东西。

    因为,那不值得自己为其什出。

    转过身,沿着来路默默的离开。

    赵毅知道,自己正在渐渐远离曾经觉得最美妙的青涩之梦。

    韦斯利沉默地看着赵毅离去的背影,他的嘴chún弯曲带着微笑,眼中却蕴含着强压下来的怒火。隔着衣服,他用力捏弄着于huā的,rǔ尸房,柔软的半圆形凸出在强大力量挤压下,不断变换成各种古怪难看的形状。仿佛橡胶制成的握力球,总在压下与评起之间重复。唯一的差异,就是死死咬紧嘴chún的于落,还有她眼角因为疼痛流淌下来的泪水。

    从手机电话薄里找出胖子梁良的号码,按下,接通,赵毅只说了一句话。

    “走!陪我喝酒”

    联邦国立大学周边林立着大大小小的酒吧。

    没有人统计过它们的数量,也许几百,或者上千。这个数字每年都会随着新生入学的时候增加一些。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酒吧兼营餐厅,或者是旅馆、游戏室之类的多重功能,也会为学生或者其他顾客提供xìng方面的服务。总而言之,这里充满着书卷气,也弥漫着钞票的味道。但谁也说不清楚,究竟谁比谁更加浓郁,更吸引人。

    在大多数同行竞争者当中“黑杰克”算是规模颇大的一家。赵毅和梁良走进酒吧的时候,天sè已经全黑。四周墙角放射出昏暗的灯光,雾化干冰被jī光射灯照出诡异莫名的颜sè,jī昂疯狂的电子音乐震耳yù聋,浑浊的空气几乎使人窒息,却明显夹带着酒精与荷尔méng的刺jī气息。

    两打“嘉士伯”啤酒,外加一份爆米huā,总共四百六十元联邦币。

    这个价钱明显偏贵,但酒吧里却人声鼎沸,一些原本是过道的地方,已经摆起了加座。显然,顾客们并不在意昂贵的酒价。女人来这种地方通常不用huā钱,而男人在这里出现的主要目标,仍然是为了女人。

    两个身材不错的女人站在舞台上,随着强劲的音乐节拍扭动身体。黑sè丁字kù和系带式xiōng罩,只能勉强遮挡住xiōng前与下身的sī处。这种极其暴lù的穿着,吸引了酒吧里几乎所有人的视线。男人眼里燃烧着yù望,女人却恨不得想要直接用目光在她们身上穿几个洞,割几个孔。

    “我早就跟你说过,于落那个女人不靠谱,整不成。”

    “她的身材倒还可以,就是瘦了点。女人嘛,xiōng一定要大,屁股也要够tǐng。否则,还不如不要。”

    “来来来!喝酒喝酒!好好醉一次,醒来以后洗把脸,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大把的妞等你去泡,无数的女人等待你去征服一梁良在这方面显然有着常人无法比及的独到心得。他麻利地为赵毅倒上酒,一边碰杯,一边旁若无人地大声吆喝。也许是觉得两个男人喝酒,气氛过于沉闷,他叫住从酒桌旁边走过的shì者,塞给对方两张十元面额的钞票,又伸手指了指坐在不远处卡座里,几个衣着清凉,画着浓妆,颇有些无聊的陪酒女郎。

    加冰的啤酒喝在嘴里很舒爽,赵毅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一虽然已经放下,但他的心仍在隐隐作痛。初恋就如同玻璃般易碎,想要抚平伤口,却必须付出漫长的时间。

    他只能选择用酒精麻醉自己。正如梁良所说的那样醉醒之后,世界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shì者领着两个陪酒女郎走了过来。她们很年轻,称之为“女孩”还更合适一些。浓黑的眼线,亮紫sè的眼影,使眼睛看起显得很大,也足够吸引人。她们的裙子很短,步子稍微迈大一些,就能看到夹在双tuǐ中间的内kù边缘。大概是因为酒吧气温比外面更热,她们干脆不穿上装,只系着xìng感简单的黑sè抹xiōng。

    “来!一起干一杯一一”

    梁良应该是酒场熟客,很明白应该如何调动气氛。随着另外两打啤酒和更多的小食摆上桌子,几张百元面额的钞票直接摆在面前,两名陪酒女孩脸上的笑意也成倍增加,分别抱住赵毅和梁良,主动大胆的开始嬉戏。

    啤酒很淡,却终究是酒。

    赵毅感觉自己的胃越来越热,身体仿佛在燃烧。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是朦胧看见摆在桌上的空瓶不断增加。耳边,不时传来梁良与陪酒女孩的调笑,还有他们对于自己酒量的惊叹。似乎胖子又加了几打酒,又叫了一些吃的,但实际上喝过什么,吃过什么,赵毅没有丝毫印象。

    他只想用最快的方式,把自己灌醉。

    脑子很混乱,神经被麻醉的同时,也产生出强烈的冲动。

    他眯着眼睛,看着偎依在自己怀里的陪酒女孩——她很年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长相和身材,在赵毅醉醺醺的眼睛里全部被忽略,他只知道这女的xiōng脯很大,也很白。

    他下意识的联想起那个叫做韦斯利的男人。越想,〖体〗内的躁动之火就燃烧愈加旺盛。没有任何犹豫,赵毅一把握住女孩的xiōng脯,在手心里来回揉捏,究竟是模仿还是报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女孩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躲开一赵毅其实长得很有男人味道,是她喜欢的类型。何况,他们已经付过足够的钱。在这种场合,只要不触及底线,搂抱和抓mō都很正常。

    “永远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平一”

    梁良劝酒的气势十足。他显然知道赵毅在这个时候最需要什么。于是,一大杯冰凉的啤酒顺着喉管流进身体。伴随着燥热和刺jī,在赵毅身〖体〗内部同时产生的,还有从腹部传来的强烈憋胀感。

    一下洗手间。”抛下这句话,赵毅从旋转椅上滑下,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间踉跄而过,醉眼惺忪地寻找着墙壁上的“WC”标志,在半堵塞的鼻孔帮助下,终于站在悬挂式小便器前,酣畅淋漓的肆意宣泄。

    洗手,闭上双眼,清凉的净水泼洒在脸上,用力来回抹擦。冰冷,终于驱散了酒精的效力。

    抬起头,望着墙壁上镜子里那张熟悉的面孔,赵毅缓缓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妈,见鬼的爱情?哈哈哈哈

    狂笑着走出洗手间,这正是夜店最热闹的时候,昏暗的灯光,拥挤人群,这一切都使赵毅感觉莫名的烦躁。他在人堆里茫然寻找自己的座位,却总是被〖兴〗奋的狂舞者推挤着,脑子越来越昏,头也越来越重。

    mí离之间,他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气味,使残存的清醒意识判断出那是一个女人。赵毅努力睁大双眼,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了近十秒钟,稳住摇晃的身体,咧嘴一笑,说:“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jī光射灯下的张小娴,散发出颇具野xìng的特殊魅力。白sè丝质吊带几乎裹不住过于饱满的xiōng部,修直的长tuǐ从银灰sè包tún短裙下方。luǒ尸lù出来,被深sè丝袜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线条,配合长度超过十二公分的圆头高跟鞋,浑身上下都释放出难以抗拒的yòuhuò。

    “不想请我喝一杯吗?”

    张小娴的态度依然冰冷,脸上却多少带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赵毅猜想,这或许是因为环境的缘故。他抬起了头,视线也就自然而然顺着对方的长tuǐ向上延伸,停留在撑胀吊带的xiōng部。

    酒精的确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物质。它祛除理智,释放出人类最原始的yù望,像魔鬼一样在醉者耳边窃窃sī语,教唆着你用最疯狂野蛮的方式去犯罪、蹂躏、毁灭一切。

    张小娴微皱着眉头,她很讨厌赵毅此刻流lù出来的表情。但她并没有出言呵斥或者转身离开,而是微眯着双眼,弯成一个娆媚的弧度,斜向挑逗式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玩味地问:“你喜欢喝什么酒?”

    这句话带有强烈的暗示。赵毅清楚地嗅到她身上的香气,更可以感受到从她小嘴里吹出来的丝丝气流。眼前这张千jiāo百媚的面孔在不断变化,似乎是于huā,又好像是先前被自己搂在怀中的陪酒女孩。很模糊,也很刺jī。

    突然,没有任何预兆,赵毅推着张小娴的肩膀,用巨大的冲力将她压在了墙上。

    两只手肘粗暴地固定住她的头部,在对方不知所措的慌乱目光注视下,对准那张鲜红湿润的嘴chún,狠狠wěn下。

    这一刻,张小娴只觉得大脑彻底当机。她并非没有思想准备,可是当这种情况真正降临的时候,女孩的羞愤和本能抗拒意识,都使她想要用力推开搂住自己的这个男人,抡起酒瓶砸烂那颗散发着汗臭与酒气的脑袋。她从未让任何男人接触过自己的身体。哪怕是自己的父亲。接wěn的感觉很不错,但总有结束的时候。当赵毅慢慢抬起头,认真注视着眼前这张jiāo美清秀面孔的时候,张小娴脸上仍然是如同冰山一般的表情,可是眼中的骄傲与讥讽已经消失,只剩下惶恐的苍白,以及黯淡的灰sè。

    冲动,释放了一部分淤积在赵毅大脑里的mí醉。他开始有些清醒过来,怔怔地望着被自己双手卡在墙壁上的女孩、一他当然认识这张脸,但在记忆当中,这个女孩显然不是自己的女朋友,或者与之类似的亲近关系。

    我刚才似乎wěn了她?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一一张小娴chún上的粉sè荧光chún彩已经模糊,而自己的嘴角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化妆品甜香。

    忽然,赵毅心理猛地产生出极强烈的不安。他肯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转过身,目光迅速锁定耳朵判断出的声音来源,透过熙攘人群间的缝隙,胖子梁良那颗染血的肿胀头颅,赫然出现在视线〖中〗央。

    与之伴随的,还有他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老子看中的女人,***,的也敢来抢?”

    二十二岁的查尔斯。托德身材很高大肩膀很宽,与hòu实身体的形成标准倒三角属于标准的〖运〗动员体格。

    由于身高超过绝大多数同龄人,他已经习惯由上至下的俯视角度,眼眸深处也很自然释放出傲慢的意味。

    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托德家族的产业综合市值超过三亿。身为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很酷的外型这完全符合绝大多数男xìng对“幸福”这两个字的要求。

    和很多有钱人一样,查尔斯呆在联大新闻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学习知识或者开拓眼界。他纯粹是为了学位而镀金。毕竟,想要从联邦教育部拿到一张核发的学位证书,除了需要huā费两百万标准货币,还必须在学院里老老实实呆上一段时间、一联邦教育部门要为交了钱的学生负责也需要时间从学生身上搜刮到更多钞票。

    很多男人都会选择在酒吧喝酒,用于打发无聊的时间。查尔斯也不例外。但令他感觉很不痛快的是,自己来得有些晚“黑杰克”基本上已经满座。shì者只能在过道夹缝里摆上一张很小的桌子,勉强容纳查尔斯和另外两名魁梧强壮,一直跟随着他的保镖。

    男人独自喝酒,从来不会觉得有什么趣味。对于查尔斯想要叫上几个陪酒女郎的要求,shì者只能抱歉的陪上笑脸。同时恭敬地说:“您最好下次来早一些,她们现在都有客人。”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困难——与查尔斯上过chuáng的女孩很多只需要一通电话,至少可以在半小时内叫出五、六个。不过,今天晚上他显然没有找旧相识过来陪伴的意思。而是想要另外寻找新的刺jī,新的目标。

    梁良就坐在查尔斯的正对面。隔着两张桌子,可以看到胖子正和两个陪酒女孩玩骰子。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赵毅离开的时间过长,只是左拥右抱玩的很开心。在酒精的刺jī下口袋里已经装进钞票的两个女孩也彻底放开。她们很喜欢胖子的huā言巧语何况,梁良虽然体重超标,脸蛋却肥嘟嘟的很可爱。

    “告诉那个家伙,叫他让个妞儿过来一一查尔斯的要求被颇为尴尬的shì者传递给了梁良。出于亢奋和半醉状态的胖子立刻被jī怒,简单的语言交锋外加年轻人特有的热血冲动,言语上的相互讥讽和嘲笑,很快演变成为最直接的身体冲撞。

    当赵毅听见胖子惨叫声的时候,梁良正被查尔斯用啤酒瓶直接砸中头顶,在地面上涂染出一片酒和鲜血混杂的图案。

    “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胖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很好”

    查尔斯半蹲在地上,居高临下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梁良。左手抓住他的头发,将对方上身拎高,右手握住一瓶尚未开封的“青岛”啤酒,用坚硬的瓶底,使劲儿戳了戳胖子满是鲜血的脸,潇洒地耸了耸肩膀,微笑着说:“体重,不代表战斗力。有些人你是招惹不起的。比如说我”

    突然,一阵强烈的风从人群里横穿而过,未等查尔斯做出反应,迅疾的黑影已经冲近身前。赵毅以最快速度反手夺下他握住的啤酒,抡高,如同闪电般从侧面重重砸在查尔斯脸上。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查尔斯高tǐng的鼻梁立刻凹陷下去,破裂的皮肤边缘迅速渗出暗红sè的液体。他双手紧捂着脸庞,惨叫着,在一片狼籍的地面上,痛苦地来回翻滚。

    赵毅的动作实在太快,令人猝不及防。站在查尔斯身边的保镖根本无法做出反应。僵立了大约三秒钟,他们同时爆发出无比愤怒的咆哮,直接掀翻桌子,挥舞拳头朝着赵毅狠狠砸下。

    “嘭—”左边保镖的拳锋,被赵毅迎面而来的拳头重重反撞回来。这个拥有三阶体格的男人只觉得浑身一震,感觉就像是被最坚硬的金属反挡,进而被强大如机械般的力量碾压。沉重如山的压力瞬间贯穿了整个身体,右肩发出一连串的“喀嚓”声,坚硬的臂骨竟然脱开关节,从背部撕裂肌肉与皮肤,带着鲜血和破裂的韧带,直接凸lù在空气中。

    突变,使另外一名保镖下意识地滞缓了近半秒的速度。他本能的想要回缩,却被赵毅伸手扣住手腕,按住头,顺势将整个人高高抛起,如同高空坠落的弃物,狠狠摔砸在距离最近的旋转座椅上。!。

第五十九节 条件

    查尔斯仍然紧紧捂住断裂的鼻梁,蜷缩着身体在地上翻滚,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惨号。

    “你说的没错————有些人,你的确惹不起————”

    赵毅从地上搀起满头是血的梁良,森冷地留下这句话,缓缓转过身,推开拥挤的围观人群,朝着酒吧门外的黑暗大步走去。

    与旧时代相比,白昼与黑夜之间的交替,已经不再是准确的二十四小时。按照天文学家的说法,现在地球自转一周的时间,比一百多年前增加了一分零六秒。除了各种自然因素,第三次世界大战一些试验xìng大威力武器,极有可能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这种变化。

    赵毅握着铅笔,在画纸上锲而不舍地慢慢铺排线条————纸面上的石膏人像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相比前两张习作,轮廓、线条、构图都有很大的进步。但这张画依然很难看,巴尔扎克的脸被画的干瘪枯瘦,浓密的胡须像海绵一样泡胀混乱,尤其是那双本该释放出深邃且智慧目光的眼睛,在他UU小说已经变得死鱼般无神。

    缺乏基础训练,这是任何天份都无法弥补的事实。

    整整一个多钟头,赵毅都在画纸上认真的忙碌着。

    他不敢转身,甚至连偏过头,朝身后斜角飞瞟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梁良脑袋上的伤口并无大碍————啤酒瓶的命中部位,恰好是前额。虽然皮开肉绽,却没有造成脑震dàng之类的严重后果。被无数绷带将脑袋包裹成粽子,并且在头顶系了一个过于夸张的蝴蝶结后,胖子很快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与医护室里漂亮的小护士成为朋友,甚至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完成了从牵手到抚mō屁股的全过程。

    赵毅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对胖子的泡妞技巧和手段,真正感到无比发指的佩服。

    酒醉过后,大脑无比清醒————他当然记得昨天晚上自己都做过些什么。赵毅并不认为狠揍查尔斯和两名保镖有什么错。他只是有些本能的畏惧张小娴。被酒精驱动的亢奋状态下强然算不上是/强/jiān,却令他惴惴不安,心跳加速。

    张小娴依旧穿得很清凉————紧身牛仔短上衣、低腰包tún热kù、淡蓝sè的浅帮帆布女鞋。这样的打扮,可以最大限度突出细长光滑的tuǐ,以及至少超过“D”杯罩的xiōng部。

    赵毅战战兢兢地在纸面上挪动铅笔,他可以感觉到身后刺来的锋利目光。尽管没有看到张小娴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发散开意识探测到的信息绝对不会有假。何况,她就站在自己身后,相隔不到五米。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

    艾斯拿着一枝刚刚削好的铅笔,慢慢走了过来。铅笔很尖,四周的刀口削痕很有美感,艾斯将它举高,欣赏着自己完美的切削工艺,低语问话的同时冇,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

    男人之间的友谊,是一种非常微妙的东西。艾斯曾经在紧要关头帮助过自己,仅凭这一点,赵毅就觉得他完全适合“朋友”这两个字。

    “没什么”

    赵毅的回答声音很小,明显底气不足。

    “看样子,你昨天应该渡过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

    艾斯的微笑有些促狭。他对于这方面似乎很熟悉,也能看穿赵毅此刻的想法。

    “为什么会这样说?”

    赵毅眼睛里闪过一丝疑huò。能够说出这些话艾斯似乎对于自己的行踪非常清楚。

    这让赵毅感到本能的警惕。

    难道他跟踪自己?

    “很简单————”

    艾斯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地说:“你身上现在都还散发着酒气,说明昨天晚上喝得不少。眼袋塌陷,眼皮发胀,甚至还有少许充血,这一切都表明你的睡眠时间不足。呵呵!当然,光是喝酒而没有女人显然说不过去。其实想要知道这一点并不困难。因为你今天早上肯定没有洗脸。”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mō出一只做工考究的银制“卡地亚”打火机,倚靠在手掌斜面上,平摊在赵毅眼前。

    打火机光滑的金属壁面上,显lù出赵毅的面孔镜像。这种精致的打磨工艺,使金属壁面完全可以充当镜子的功能————赵毅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右边面颊隐隐带有一抹腮红,嘴角也残留着尚未抹掉的粉sèchún膏。

    艾斯说得没错————昨天回到宿舍的时候实在太晚,在酒精的麻醉下,赵毅几乎忘记了上课时间。出门前的匆忙和慌乱,根本来不及洗漱。

    “说说看,那妞儿的感觉怎么样?”

    艾斯抱着双手站在画架前,颇感兴趣地问:“xiōng脯大不大?你昨天晚上弄了她几次?以后有这种活动,最好叫上我一起,还可以帮你介绍几个不错的美女。”

    “咔嚓————”

    身后,传来清脆的铅笔折断声。无论是谈兴正浓的艾斯,还是满面尴尬的赵毅,都能感受到从张小娴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与凶猛。紧接着,赵毅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怕。触感很软,也很冷。

    “工具刀借我用一下。”

    未等赵毅回答,张小娴已经走上前来,从置物架上拿起他的小刀,用力削着铅笔————笔端粗糙钝秃的断口,显然是被用力硬生生别断。

    “你欠我一顿晚饭。”

    张小娴半侧着身子,歪着脑袋看着他,认真地说。

    赵毅陡然睁大了眼睛。

    “难道不是吗?”

    张小娴脸上lù出难以一见的微笑。她抬起握笔的左手,用细长洁白的小指轻轻擦了擦嘴角,暗示意味显lù无遗。

    赵毅微微张开口chún,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几秒钟,才无奈地点了点头,“下午六点,图书馆门口见。”张小娴朝后甩了甩长发,说话口气丝毫不容拒绝。

    艾斯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没有惊讶,也没有说话。他脸上一直带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仿佛早已预料到事情本该如此。只是偶尔瞟向张小娴的目光,微微带有一丝探询的意味。

    教室的门,忽然从外面被用力推开,美术讲师斯坦瑞匆匆走了进来。他直接把视线投射到赵毅身上,眼神明显带有几分得意,还有隐隐的兴冇奋和快感。

    “赵毅,出来一下————”

    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张小娴,赵毅轻轻放下手里的铅笔,跟着斯坦瑞大步走出教室。

    他多少能够猜到,从不对自己抱以笑脸的美术讲师,在这个时候忽然找到自己的真正用意。

    斯坦瑞没有说话,只是速度很快地走在前面————旋转楼梯、六楼、五楼、四楼一直走到二楼,悬挂着“系教务处”铭牌的房间门口,他才停下脚步,推门,走进。

    房间很宽敞,靠近窗户西侧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式样普通的办公桌。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坐在桌子旁边,交叠着tuǐ,手上把玩着一枚硬币。看见斯坦瑞走进房间的时候,他那张刻板僵硬的脸上,也显lù出略带讥讽的淡笑。

    “你先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中年男子淡淡地吩咐着。斯坦瑞似乎想要说点儿什么冇,却yù言又止。他思索了片刻,朝着男子鞠了个躬,转身离开房间。

    男子一直盯着赵毅,并不是对他行注目礼,而是显lù出清晰可辨的敌意。

    “你叫赵毅?”

    男子将硬币装进口袋,顺手mō了mō身上青灰sè西装xiōng前位置的银sè纽扣。这动作过于生硬,显然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赵毅看到纽扣中冇央凸起的家族纹饰,凸出自己显贵的身冇份。

    赵毅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没有回答,脸上的神情也很平静。

    他不是犯人。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用教训般的口气对他讲话。

    这种表lù出冷漠和蔑视的态度,显然jī起了中年男子的怒意。他皱起眉头,目光冷峻地望着对方。他停顿片刻,忽然极其古怪地笑了起来。

    “我叫亚度尼斯。托德。”

    男子的话音,命中着重于名字末尾的姓氏。他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慢慢玩弄着戴在无名指上的钻戒,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说:“查尔斯和我一样,都拥有相同的姓。”

    赵毅平静地看着他————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没能听明白对方想要说些什么。名字和姓氏对他而言不具备任何意义。虽然多少能够猜出,眼前这个男人应该与昨天晚上的冲突有关,但他很不习惯这种做作且傲慢的谈话。

    何况,昨天晚上在“黑杰克”酒吧的出手,纯粹是被酒精和胖子梁良受伤所刺冇jī。他根本就不知道查尔斯的名字,只知道那家伙被自己打得很惨,鼻梁至少是粉碎xìng骨折。

    “谁是查尔斯?”赵毅下意识地问。

    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确很重要。只是,脱口而出的同时,亚度尼斯,也就是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非常精彩————尴尬,恼怒,几yù发狂。

    “你应该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吧?”

    亚度尼斯盯着赵毅,足足过了好几秒钟后,才说:“查尔斯昨天晚上被你打得很惨。他直到现在都还躺在医院里。不管你们之间的冲突起因是什么,你都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你指的是昨天发生在“黑杰克”酒吧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那是他自找的。”

    赵毅并不觉得恐惧————他现在已经基本清楚文明社会的游戏规则。他很有钱,中校军衔和工业联盟的“S”级盟友身冇份,使他可以得到来自军方与格鲁伯的大力支持。他曾经仔细研究过地球联邦上流社会的显贵人物名单。其中那些实力强大的上位者,都被他用红sè符号标注,作为绝不发生正面冲突的警示。至于剩下的就算是亿万富翁,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资本。

    人类占据着上百颗移民星球。相比旧时代,人口数量已经增加到庞大的“兆”级规模。这就意味着市场和金钱数量成倍提升。宇宙时代的亿元财富,其实只相当于地球时期的千万,甚至是百万的标准。而且,在那些必须回避的上位者名单里,并没有“托德”这个名字。

    退一步来说,即便对方真有能力将自己逼至绝境,赵毅还可以退避到AG64号行星。当然,那将是实在没有任何选择的最后一步棋。

    亚度尼斯的脸sè变得很难看。他的目光中充满愤怒,说话口气也变得有些狰狞:“你好像并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我可以理解年轻人在非己事务方面的孤陋寡闻。你最好仔细听完我接下所说的每一个字————托德家族在食品生产方面,有着近六十年的悠久历史。我们的累计财富超过三亿!三亿!三亿!你应该明白这个数字所代表的意义。”

    “你想告诉我什么?请一次说完。”

    赵毅的声音坚持而淡定。

    这种冷漠的态度,彻底jī怒了亚度尼斯。他的眼瞳不自觉地缩了缩,颇为玩味地看着赵毅,冷冷地说:“我查过你的身冇份档案————你是孤儿,真不知道你的父母究竟是在哪个旮旯里,生下你这个肮脏的贱种。不过,他们应该在临死前给你留下了一大笔遗产。这些钱足够维持你的日常生活,甚至可以支付国立大学的高昂费用。我不知道你的银行存款究竟有多少。三十万?还是三百万?我并不怀疑你可以依靠它们,在小女孩面前当做炫耀的资本。但就像是你昨天晚上对查尔斯说过的那样————有些人你不该惹,也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你把那两名保镖打成残废,让我们看到你多少还有些使用价值,你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听我说话。”

    亚度尼斯重重“哼”了一声,说:“你应该是四阶体格异能者。对于查尔斯和托德家族,必须做出赔偿。你有两个选择————两千万联邦标准货币,或者为托德家族服务五年。”

    赵毅安静地等着,显得很有耐心。

    “说完了吗?就这些?”

    他仰起头,高傲地看着亚度尼斯,冷冷地问。

    亚度尼斯的脸sè刹那间变得yīn沉,他鄙夷地看着赵毅,眼神无比冷冽,继续玩弄着手上的戒指,讥讽着说:“你没资格和我谈什么条件,冲动和热血只会让你的处境变得更糟。任何人都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

    赵毅安静地问。

    “只要你走出联邦国立大学的校门,我保证你会死,而且死得很难看。别忘了,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你一个四阶体格异能者————”

    亚度尼斯的声音狰狞且森冷。他已经没有继续谈下去的耐心。事情很明显————赵毅的态度非常强硬,他不可能接受托德家族提出的任何条件。

    赵毅眼瞳深处闪出一丝yīn冷的光。

    他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否则,亚度尼斯谈及自己父母,并且说出“贱种”这两个字的时候,恐怕早就被一拳砸爆头颅。

    沉默了两分钟,赵毅从椅子上站起,径直走向房门。

    当右手搭上门把,正准备旋转推开的时候,他忽然停下动作,转过身,对着亚度尼斯很认真地说:“你最好记住刚才所说的这些话。找一张纸,一支笔,牢牢记下来。”

    直到走进这个房间以前,赵毅从未想过要对查尔斯进行报复之类的事情。

    在他看来,昨天晚上的意外,只不过是男人之间微不足道的小冲突————梁良的头被砸破,查尔斯的鼻梁被打碎。当然,那两名残废的保镖,的确是自己出手重了些。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在那个时候站在旁边围观,也绝对不会遭到现在的下场。

    三个打一个,本来就谈不上什么公平。

    因此,相抵下来,不过是一对一扯平。

    现在,亚度尼斯居然提出要赔偿什么见鬼的损失,要求他为托德家族服务五年,甚至直接威胁要杀了他加上先前的侮辱xìng话语,这彻底引燃了赵毅心底的怒火。

    走进自己的单身宿舍,关上门。赵毅从上衣内袋里mō出移动电话,点开通讯簿,找到格鲁伯的号码,用力点下。随即,横置的小屏幕上,出现了工业联盟理事的图像。

    “你可真会挑时间,居然在这个时候找我哦!差一点忘了,蓝海梦想和地球的时差完全不同,跨度至少超过六个钟头。”

    屏幕上,格鲁伯身后的背景显示,那里正是夜晚。他穿着一套丝绸睡衣,脸上满是倦意。透过身体旁边的缝隙,可以看见身后的chuáng上还躺着一个/全/luǒ/的女人。虽然看不清脸,但身材却很不错。!。

第六十节 纷乱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格鲁伯看了一眼摆在chuáng头柜上的电子计时器,省却了毫无用处的客套开场白,直截了当地问。

    “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赵毅先是送上一顶非常棒的高帽,紧接着说:“我需要一个财务经理。”

    赵毅拥有自己的矿业公司。招募诸如此类的办事人员并不困难。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对付托德家族。但他也很清楚用格鲁伯的人手,将会大幅度缩短实施计划的时间,效率也会翻倍。

    “财务经理?”

    格鲁伯显得有些意外:“怎么,你要清查公司账目?还是需要理财助手?”

    “我想尝试一下,用钞票把人活活砸死的感觉。”

    赵毅的声音很冷,也很坚决。

    屏幕上的工业联盟理事显得有些迟疑,他显然听懂了赵毅话里的意思。沉默了片刻,说:“你的目标是谁?”

    “一个叫做托德的家族。主要商业领域应该是食品行业。市值大约为三亿。”

    赵瓣卜充道:“我查过的银行账户,包括胶质巧克力最近一批的分红,我还有十一亿六千多万。应该够了。”

    格鲁伯慢慢皱起眉头,很是不悦地说:“真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做这种事情,总有你自己的理由。这样吧!我派几个人过去,他们都是这方面的老手。你可以把整件事情交由他们全权处理。如果钱不够,可以从我的sī人账户提取一部分。”

    说着,工业联盟理事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忸地说:“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事,你最好直接和我的秘书联系。为了一个三亿元的小公司打扰我睡觉,那些姓托德的家伙真是该死好了!不准再打电话过来。否则,我诅咒以后你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不尸举”……

    圣布兰克庄园坐落于兰斯星球的东大陆。这里距离城市大约十六公里,算不上近,也不太远。一条整齐的雪松林荫小道,把庄园与公路连接在一起。在炎炎夏日,这里显得尤其凉爽,生态基地制造出来的仿太阳光线,使雪松看上去显得愈发苍翠。

    小路尽头,是一幢具有欧式古典风格的三层小楼。由于建筑材料几乎全部都是石块,使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微缩型的城堡。漂亮的紫藤花从灰sè墙壁上垂落下来,门壁两边的绿化带里,盛开着如同粉sè绸缎一般的桃金娘花。如果不是那几辆停放在门前院落里,具有现代机械意味的豪华轿车,很容易使人误以为进入了另外一个通话般的世界。

    老福克森坐在藤编摇椅上,出神地望着远处起伏不平的山丘。这里靠近门廊台阶,刺眼的阳光被门檐挡住,营造出一片惬意的凉荫。

    虽然年龄已经超过九十岁,但老福克森的肩膀依然宽阔,肌肉照样发达,壮实得冇与他的实际岁数根本不符。这要得益于他年轻时代对于运冇动的强烈喜好,即便是现在,福克森仍然不时喜欢和年轻人比赛掰手腕,也每次都会在旁人的尖叫与惊叹声中,得意洋洋把对手的胳膊狠狠压翻。

    当然,他的力气究竟强大与否,只有那些与之比试过的对手最清楚~一作为托德家族的族长,人们总会用各种方法,让他感到高兴和满足。

    喝了一口清凉的自制啤酒,望着在远处鲜花盛开美景中追逐嬉戏的孙女,老福克斯渐渐收起脸上的微笑,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

    圣布兰克庄园虽然远离城市,却并非与世隔绝。事实上,这里是托德家族的核心所在地。除了各种必不可少的通讯和网络,交通工具甚至还有两架全天候待命,随时可以升空的直升飞机。

    从前天开始,托德公司两支最重要的股票,突然出现了连续下跌的异常情况。六小时内,抛售在市场上的股票数量,已经超过公司股份的百分之十四点六八。如果不是到了收盘时间,估计出货量还会更大一些。

    低价抛售对托德家族的影响极大。迅速下滑的股价,使托德食品公司的市值顷刻之间缩水了百分之三十一口一显然,这是一次针对托德家族的经济战争,或者应该说是yīn谋。

    老福克斯的眉头越皱越紧。这种不自觉的肌肉扭动,使他脸上的皱纹显得越发密集,如同被刀子深深刻凿过的枯木,丑陋而狰狞。

    整整两天时间,老福克斯都在绞尽脑汁的思索他在脑海里把所有可能成为自己对手的人,统统过了一遍。也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最近十余年来,老福克斯已经收敛了太多年轻时候的暴躁脾气。对人更加宽hòu,态度也变得温和。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忠hòu长者。甚至就连偶尔从圣布兰克庄园路过的游客,也会受到这里主人的热情接待。

    所有与之接触过的人,无一例外都觉得老福克斯和蔼可亲。但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一一七十六年前,老福克斯曾经抢劫了一颗地处偏远移民星球上的联邦银行。那个时候,他劫持了二十三名顾客和银行职员作为人质口为了威吓警方,在逃亡过程中,老福克斯将他们逐一杀死。搭乘飞船成功脱离包围圈以后,他以庆祝为名,在酒宴上将所有参与抢劫的手下灌醉,灭杀。

    做完了这些,他独自一人带着六百万联邦元迅速离开,在兰斯星球上改头换面,用钞票购买了另外一个全新的身冇份那个时候,他才刚满十九岁。

    曾经的血腥与疯狂,已经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被人们遗忘。得益于金钱和强壮的身体,老福克斯成功建立起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如今已是五世同堂,但老福克斯仍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活力~就在上个星期,他还从人口贩子手中,买回两个漂亮的泛联合帝国少女。整个夜晚的shēn冇吟与尖叫,成为圣布兰克庄园其他居住者和仆人们的最佳谈资。有人说老福克斯肯定在áng前瞌了药:也有人说他的生殖器一定经过某种特殊改造,实际上就是金属质地的柱状棍棒,加上一层人工制造的仿生皮肤:还有人说那些喊叫其实是电子音响的合成效果但不管怎么样,第二天沐浴的时候,几名shì女都清楚地看见一一两个少女下冇身肿胀的厉害,甚至连走路都无法支撑。

    老福克斯觉得自己非常幸福。他不想,也不愿意放弃目前拥有的一切。然而现实就是如此古怪他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处心积虑想要对付自己,也不明白对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老福克斯相信,当年发生的一切不可能有人知道。所有知情者和涉及人员都被自己杀死。如果有人要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那首先来找自己的应该是联邦警冇察,而不是针对公司股票进行狙击。

    阳光灿烂的绿sè原野,充满盎然生机。老福克斯默默注视着,从林荫小道尽头逐渐驶近的C辆磁力悬浮车,脸上的表情满怀期待,也有些隐隐的惴惴不安。

    几分钟后,身穿灰sè西服的亚度尼斯已经从车上走下,小跑着来到他的面前。

    “怎么样,查到了吗?究竟冇是谁干的?”

    老福克斯指的是股票一通过交易网络,可以查询到卖家和买家的电子商务端口。虽然不可能知道对方的真冇实身冇份,却可以通过明面或者暗地里的各种方法进行追踪,从而锁定具体的位置。

    这样做的代价极大。预计花费将不少于两千万联邦元。但在老福克斯看来,只要能够找出那个与自己作对的家伙,这种程度的付出,是值得的。

    “毫无线索一”

    亚度尼斯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摆在旁边茶几上的玻璃杯,倒了一大杯冰镇柠檬水,几乎是倾倒一般仰脖灌下。

    此刻,他脸上已经丝毫看不见与赵毅谈话时候的倨傲。紧张和焦虑彻底控制了他的思维,除了股票和钱,以及令人焦头烂额的各种麻烦,亚度尼斯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其它事情。

    “对方的手法非常巧妙。他们利用不同的委托人,从七个星球上的三十九交易所同时抛出。我们的股价被全面压制。对方的资金储备似乎很充裕,我尝试着投入了三千多万想要提升价格,却不到半个小时又被重新打了下来。我也联系了其余的股东,早在两天前,他们手里的股票就被全部收购,价格比当时的市值整整高出两成。据他们所说,并没有见到股票收购者本人,完全是通过代理机构进行事情已经很明显,我们很可能招惹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对手。或者,某个势力庞大的财团,想要把托德家族一口吞掉。”

    老福克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是他一手创造的家族。每一个人,每一个孩子,都是他的至亲血脉。他看着他们长大,一旦失去经济来源,圣布兰克庄园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冇有。

    “这还不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一一亚度尼斯低沉yīn冷的声音,将老福克斯从想象中拉回现实:“六个月前,我们向联邦中冇央银行借出了一亿两千万贷款。这笔钱当时被用于扩建厂房和增加生产流水线。按照合约规定,贷款必须在五年内完全偿付。如果银行方面以市场前景不佳为由,强行收回这笔资金那我们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听到这里,老福克斯的脸sè骤然剧变。亚度尼斯是年轻一辈中最具经济头脑的杰出代表,连他都这么可见,事情真的是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您不用担心,发生这种情况的几率不大。”

    察觉到自己父亲的情绪变化,亚度尼斯很快镇定下来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说:“我们的食品加工厂一直在持续运营。年度订单贸易总额已经超过十六个亿。出去税金和各种必要开支,预计盈利至少为两亿。何况,我们还掌握着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控股权。就算股票市场全面崩溃,也不会对家族造成毁灭xìng的影响。”

    老福克斯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虽然仍旧带有显而易见的焦虑,却比先前要舒缓了不少一他历来都很相信亚度尼斯的半断,这个拥有商业天赋的儿子,也从未令他失望过。

    弥漫在两人心里的紧张,随着谈话节奏渐渐缓蒂也变得略微轻松了一些。从远处花丛中传来孩子的吵闹和笑声,也驱散了无比沉闷的空气。至少,老福克斯现在感觉要好得多,心情也不是那么沉重。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女仆从内室方向跌跌撞撞地小跑过来,把几张带着浓重油墨气味的纸张,送到亚度尼斯面前。

    那是一份从城内传真过来的《行星日报》。

    封面,是一张经过清晰化处理的照片一一一在中冇央显著位置,一个大约八、九岁大的男孩,双手捧着一块撕去外包装的苹果馅蛋糕。旁边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看上去,应该是男孩的父母。他们脸上均带有极其强烈的愤怒。尤其是母亲,她伸出右手,指着男孩手里已经掰成两半的蛋糕。就在指尖正对的方向,用特别放大的圆形箭头,带出夹杂在苹果馅里的一些散白点状异物。

    虽然照片远远没有全息图像那么直观,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轻而易举看出来一一那是一条条正在酱红sè柔软馅团里来回蠕动的蛆。

    就在照片稍微偏右的位置,lù出了男孩手中蛋糕包装纸的正面。那里有一个清晰的“阳”组合图案也是托德家族独有的标志。

    “我是《卫生与健康》记者符斌,正在托德食品公司营销处为您做特别报道。”

    “从刚刚发现的情况来看,托德公司生产的甜甜圈和果馅蛋糕并不符合食品卫生安全条例。在厂房内部,食品监察员发现了大量过期的变质馅料。整个制作车间散发着令人yù呕的恶臭口就是在这种连呆久了都感觉想要窒息的环境下,托德公司以每天六千件的速度,制作出市场行颇为畅销的“乐乐”牌果馅蛋糕。”

    “据有关人士介绍,托德公司一直从隐藏渠道发售货物。根据最新的抽样检查结果显示,托德公司几乎所有加工类食品,均含有超过检测标准十倍以上的病菌口据悉,卫生总署已就该公司的问题下发特别管制令。请注意收看《星空卫视》的相关专访我们将随时播报这起事冇件的最新进展。”

    站在单身宿舍的窗户旁边,倚靠着墙壁,默默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群,赵毅那张英俊沉稳的脸上,lù出幽深平淡的微笑。

    格鲁伯派来的人效率极高。不到两天时间,对托德公司的股票压制已经占据绝对上风。他们的确是这方面的精英,虽然只有三个人,却发挥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强大效果。

    赵毅的宿舍已经被各种电子仪器占据。它们大多是具有远程通讯能力的大功率网络连接器。通过控制终端,远在其它星球的协助人员,可以根据命令展开一系列动作。当然,这里所指的并不仅仅只是股票抛售,也包括用重金收买托德食品公司内部员工,或者贿赂食品监察局高级官员之类的事情。

    “先生,预计二十四小时以后,您将获得托德公司的绝对控制权一一”

    斯坦利。科瓦斯基是一个外表严谨的中年男人口银灰sè的头发,还有相同sè调的西装,使他拥有一种独具特sè的魅力。作为格鲁伯派出三人小组的领导者,除了发布命令与协调工作,他还必须按时向赵毅汇报计划进展和实施情况。

    “我们已经向所有具有影响力的媒体发出信息,安排在食品加工厂的内部人员,已经按照要求更换了部分食品原材料。下一步,我们将对媒体公布托德家族在其它方面的丑闻。比如xìng,也可能是对某个官员的贿赂。

    呵呵!别担心,这些事情肯定有某一项是真冇实存在的。只不过,想要把它们挖掘出来还需要时间。托德家族不可能每一个人的屁股都很干净。只要找到蛛丝马迹,我们就可以将它们无限放大。在媒体言冇论的集体轰炸下,他们撑不了太久。”

    斯坦利的确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制订的计划环环相扣,从股票到生产内幕,再到各种肮脏的丑闻,全部都是大众和媒体最为关心的话题。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托德家族的确被这一系列突发事冇件搞得焦头烂额。距离最终目标,已经不太远。(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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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军介绍:
陪伴着父母的尸体,在地下生活了十八年。那里远离人世,阴冷,黑暗,却没有尔虞我诈,陷阱与阴谋。我爱这里,却终究仍要离开。那是我的命运,也是无法被看穿的未来。
赵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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