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出现
伊丽莎白街。
红色的公共马车停在出色事务所门口。四匹黑马正焦躁的喷着响鼻。马车前端入口站着个身着黑衣的车夫。
公共马车左侧停着两辆黑色福特t型车。ap-08伸着铁手握着方向盘。克拉克坐在副驾驶位置。她撑着额头。
车后座则是泰勒和杰拉德。
安娜女士坐在玫瑰小队的车子里。
阿诺和无法者小队的成员打了声招呼，而后迈步进入暗沉沉的马车内部。
肤色苍白的掘墓人双手合着，乘着黑铁长杖，显得昏昏沉沉。身着华袍的诗人先生正和马丁先生聊天。见到阿诺抬手打了声招呼。
阿诺微微颌首应答。
希瑞女士和她的女仆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容冷淡姣好的女仆持着白色手帕，手帕中盛着红樱桃。正一颗颗的喂给希瑞女士。
风先生拉着马车顶上的扶手，环视了众人一圈：
“我被委托为队长。这次任务的首要目标是覆灭泰达水疗所。水疗所中的工作人员，患者，不需要怜悯。直接动手，不需要手下留情。”
“最好能抓住水疗所中一个叫做查尔德的老者。他掌握着海之圣教的许多资料。”
哈瑞端着烟斗，几点火光悬浮在身边，随着手指的轻微摆动，犹如萤火飞舞。在经历过西里斯事件之后，哈瑞对待自身能力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他半开玩笑道：
“是是是。我们亲爱的风先生。我们可以走了么？我还等着准备吃中饭呢。”
风先生耸耸肩:
“正好给你瘦瘦身子，少吃几顿也没什么的。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车夫的鞭子发出破空声，马车缓慢向前动了起来。
顺着伊丽莎白街道，离开东圃坦区。
朝着郊区。车辆逐渐稀缺。街道也从石砖地面逐渐变成土路。道路两侧已经看不见什么建筑物，树木撑着浓密树冠，洒下阴影。树木的荫蔽中，荒草丛生之处立着数目众多的石碑。
顺着缓慢向上的山路向上。
水疗所处在位置就在悬崖边上。料峭的岩石下方便是汹涌澎湃的泰武河。
半圆形的铁门杵着。铁栅大门冰冷冷敞开着。铁栅门后头的广场中央立着圆形的喷泉。广场之后，一大片连绵的古老白色建筑。
公共马车碾着石子路驶进了铁栅门。
喷泉一旁站着个身着红衣的侍者。长着一幅地下渔村的特殊长相。分的过开的眼睛像是反着的死鱼眼。侍者蹒跚的靠近停下了的马车。
侍者抬头望了眼马车车座中坐着的猎人们，面色猛地大变，眼神中爆出凶光。
灵性自他身上朝外扩展，身穿的红色侍者服被涨开。左臂畸形的鼓起，几乎有了右臂三倍粗细。脊背隆起，生长出尖刺，粘液从尖刺与皮肤的连接处缓慢的流淌。
侍者仰头发出来声恐怖的叫声，伸出左手握住车门与车身的缝隙处，筋骨与肌肉弹动着，扭曲成让人恶心的模样。
咔嚓！车门被整个撕了下来。
风先生抬手打了个响指。灰色的狂风绳索般拉扯着怪物的身躯。尖刺被狂风一根根撕下，浓稠的黑血腥臭的流淌。
坐在风先生后座的哈瑞眯起灰色眼睛，身躯弹球般起身。火焰流光般的蔓延，一拳轰在怪物青蛙般的头颅上，打的凹陷下去，头颅就进了躯干深处，火焰烧的胸口一片焦黑。巨大力量裹挟着没了生机的身躯撞在地面。
但是侍者最开始的尖叫声招来了数目相当的侍者们。他们出现在广场末端。成群结队的朝着马车而来。
冲击而来的侍者水准不一。只有身上的变化或多或少带着鱼类的特征。
风先生向前一步，张开口。明明喉头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无形的灵性操控着周围的狂风，震动着发出声响。这声音恰似狂风吹过缝隙一般无情：
“狂风裹挟着我。”
“撕裂耳膜，剥离眼珠。”
“肢解皮肤，摧毁骨血。”
灰色的风如同利刃般切割弱小的侍者。但是更多的使者们浑身带着伤口，突破了狂风，摇摇晃晃的被风拉扯着靠近。
无法者小队和玫瑰区的下水道清理工打开了轿车的后备箱，将两挺前端有着三角形铁屏障的机枪架在后备箱上头，一端连接在方块状的子弹匣子上。
哒哒哒！
火药的刺鼻味道扩散开来，滚烫的黄铜弹壳被弹出，在地面跳着舞。
子弹打在被狂风拉扯的摇摇晃晃的侍者身躯上。将一个个侍者的身躯撕裂，击碎骨骼，粉碎生机。
与此同时，远处建筑物二楼的窗户口子有人在窥视着。
............
查尔德正站在窗口处。他弓着腰，伸着只干枯的手臂撑着开裂的窗口。他已经很老很老了，过去对他来说非常遥远，但是他依然记得现在的职责。
他是水疗所的负责人与管理者，直接对神父负责。
他的目光扫过中央的猎人们，见得侍者的伤亡情况，眯起了眼睛，蹒跚着离开了窗口，推开了房门。
一间房子，天花板上挂下数不尽的绳子，绳子下端绑着镜子。房子的中央立着面人身高的镜子。晕晕的水汽弥漫在地板上，像是白烟一般悬浮着。
他伸手触摸着镜子。镜子的边缘尽是撕裂的符文。符文在灵性的触碰下逐渐亮起，镜面之中出现了个人影：
周身缠绕着浓密水汽，头顶黑色高礼帽，提着手杖。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英伦美剧中走出来的人物。正是神父。
神父眯着眼睛望着查尔德：
“出什么事情了？”
查尔德将现场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神父敲了敲手杖，沉吟了会，开口道：
“看来猎人协会盯上我们，并且决定对我们动手了。不过这也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损失水疗所并不是无法接受的后果。但是我们不能让协会知道我们更多的秘密。现在，我要你将我们的资料与过去统统焚毁。”
“去地下室唤醒那些快要死去的同胞们。河流之中的初生者也会被召集过来。他们会为你争取时间。完成之后，你从泰武河中离开。”
查尔德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
镜面中的人影消失了。
查尔德艰难的撬开地板的狭缝，从中翻出了一把被藤壶腐蚀的老式钥匙。缓慢的朝着地下室走去。
穿过盘曲向下的潮湿楼梯，停在了一片池塘边上，敲响了池塘边上的铜钟。
浑浊的池塘底层，满是泥泞恶臭的池底黑泥。大颗大颗的气泡从池底冒出，一双双黄色的眼睛狰狞的睁开。
四具庞然的身躯掘开黑泥，蹒跚的走出了池塘。垂下巨大的头颅，倾听着查尔德。
查尔德仰头望着这些因为年岁漫长而发育的无比巨大的同胞们，安然的开口道：
“我需要你们。为我争取时间。即使付出你们的性命。猎人盯上了我们。我们需要保守我们的秘密。等待神父口中所说的正确的时间。”
查尔德说完便不再看他们，小步的朝着墙壁的房门走去，用钥匙拧开房门上的锁，顺手从墙上拿下了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炬。
............
更多的侍者正在接近。但是他们更多是的从悬崖下方攀行上来。数目密密麻麻，成百上千，触目惊心。虽然他们对于猎人们没有什么威胁，但是明显阻拦了猎人们本次行动的展开。
风先生开口命令道：
“查尔德已经发现了我们。我需要立刻行动。”
“我，马丁先生，诗人先生，无法者小队与玫瑰小队负责控制和清理外面的侍者们。”
“其余的人冲进水疗所。你们的目标是查尔德。”
众人齐齐应答。阿诺等人下了马车。
风先生目光一凝。他猛地张开了双臂。狂风像是看不见的大手将周围四五十米之内的侍者通通推开，为众人开辟出了一条向前的道路。
阿诺等人抓住了机会，迫近到了广场中央的喷泉附近，距离正门只有十来步左右的长度。
但是与此同时侍者们也迫近过来。阿诺看见了他们一张张丑陋的面容，那一张张长大的嘴巴里面满是尖锐的牙齿，腥臭的涎水缓慢的流淌。
掘墓人先生伸手朝外扔出了一片亮闪闪的好似玻璃碎渣的东西。一大片苍白的像是幽灵般的信使身躯由虚幻转为凝实，咆哮着穿过侍者们的身躯。
这是掘墓人先生的能力。来自于物质层面的信使基质与精神层面的死亡基质结合。被描述为”传播死亡的信使。“当然这些信使还有个更为普通的名字”幽魂“，能冲击敌人的精神。精神不够坚韧者会直接昏厥过去。
被穿过身躯的侍者们两眼一翻，失去了神智，成片的倒在了地上。
众人冲过了侍者们的封锁。哈瑞凭着野性基质带来的强健身躯直接撞开了水疗所一人多高的厚重木门。
众人进入了水疗所之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地下室
入眼便是一片狼藉的大厅。方形空间的四角立着柱子。左右的墙壁上挂着风格各异的画作。左边墙上的画作中央是一片凌乱的涂鸦，浓烈的天青色中央一片模模糊糊的淡黄色。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内容，或许这才是艺术品的模样。
墙壁上贴着因为年岁久远而发黄发黑的墙纸，靠隐隐约约看得见过去的竖直条纹。近地板的部分潮湿发霉，染着可怕的绿色。
窗户玻璃被侍者们撞碎。刚刚从泰武河中爬出的侍者们浑身湿漉漉的，他们前赴后继，手脚并用的冲过棕色地板，朝着阿诺等人而来。
掘墓人先生周身缠绕着信使们，半透明的幽灵穿过侍者们的身躯。成片成片的侍者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般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昏厥过去。
但是侍者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他们踩踏着倒下侍者的身躯，向前冲锋，而后被幽灵掠过身躯，哼都不哼一声的昏厥。
但是依然有数目不少的侍者抵御住信使的进攻，靠近众人。
哈瑞咬着烟斗，双手缠绕着撩撩的橘红色火光，拧动腰肢，每一次挥拳都势大力沉，在空中拉出呼啦的风声。凝滞的冰冷空气被火焰烧灼的扭曲沸腾。被拳头打中的侍者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而后缓慢的滑倒墙边的地上。
希瑞女士的女仆守在希瑞女士身旁，任何靠近希瑞女士的侍者都被女仆切成了碎片。但是阿诺甚至看不清女仆的动作。等她停下来，她手中捏着的是一把淌着血的手掌长短的手术刀。
阿诺持着送葬者换上了普通的子弹，正在点射着昏厥过去的侍者，进行补刀。这些侍者的身躯并不坚硬，霰弹枪子弹穿出一朵朵血花。
死去的侍者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白色的烟气，被吸入幽灵的体内。幽灵们越发狂躁起来，飞行的速度越发惊人，隐约拉出了残影。
阿诺点射了一阵就停下了自己的射击动作。普通霰弹枪的子弹所剩不多。不想浪费。
哈瑞身上的火光越发狂躁，哈瑞的动作也越来越大开大合。他深深吸了口气，双手和拳，冲入侍者群体之中，旋转起了身子。
侍者们像是被龙卷风打中，一群群的横飞而起，一个个撞在墙上。年岁久远的墙壁支撑不住，出现一条条裂纹，最后竟然轰然倒塌。
而在墙壁后头，两人多高的庞然巨物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长而粗壮的手臂垂到地面，体表布满了鱼类的鳞片。他那垂着水草的三角形蛙类头颅痴呆的盯着倒塌了墙壁，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情况。
但是阿诺等人不约而同的直接对着这巨物发起了进攻。
掘墓人先生手中长杖的顶端出现了苍白的人脸虚影，面容苦痛而扭曲。
铛！掘墓人先生猛地甩手，将手中的长杖往地上一敲。巨物所站的棕黑色地板处瞬间出现了十来条苍白纤细的人类手臂，牢牢的抱住了巨物的双腿。
哈瑞如同拳击手一般弯腰，重心沉入双腿之间，大跨步逼近巨物，弹动身子。劈啪燃烧的拳头狠狠打在巨物的肚子，发出了声扑哧的可怕声响，直接贯穿而过。火焰撩着巨物的内脏，空气中混杂着烤肉的味道。
巨物的面容因为苦痛而扭曲。但它竟然锁紧了自己肚腹处的肌肉，悍不畏死的将哈瑞的双臂牢牢锁死在自己的身上，丝毫不在乎哈瑞会给自己的内脏造成更多的损伤。反手挥舞起双臂，张开指尖的蹼，亮出利刃般纤长锋利的几丁质指甲，切向哈瑞的脖子。
指甲即将加身，但巨物的动作却猛地无力起来。手臂软绵绵的砸在哈瑞的后背上，而后垂到地面。巨物的两颗眼珠剧烈狂乱的转动着，没有焦距。
希瑞女士头顶上方的空气中无声无息张开了一只人头大小眼睛的虚影。眼睛周围的空气有若水纹般波动。只是注视就感到错乱的思绪钻入脑海深处，夺取着身躯的控制。
哈瑞艰难的将手臂从巨物的肚腹中拔了出来，伸出两手抓住了巨物的狰狞伤口，猛地朝着两侧用力撕扯。
嗤啦！巨物肚腹出现了一道惨烈的横向伤口，内脏暴露而出，一时之间滑脱出来。
疼痛唤醒了巨物。巨物抬下头盯视着裸露而出的花花绿绿的肠子，目睹着自己恶臭的漆黑鲜血小溪般的流淌着。
它感到自己的气力正在随着鲜血的流淌而消失。
巨物聚集起最后的气力，伸手抓向哈瑞。但是迷乱再一次钻入了它的脑中。巨爪与哈瑞擦肩而过。
哈瑞一拳轰在了巨物的膝盖处。巨物的膝盖乱绵绵的凹陷下去，无法支撑身子，推金山倒玉柱般倒在地上。呼吸越发浅薄。
掘墓人先生召唤出更多的人类手臂虚影，将巨物的手脚，脖子，身躯牢牢固定。一层层的覆盖着，看上去就像是白色的布裹着。
希瑞女士在女仆的保护下快步接近倒下的巨物，直接伸手插入了巨物的眼窝深处。微微眯起眼睛。她翻找着巨物的记忆。
短短几秒钟，希瑞女士便拔出了自己的手臂。甩了甩鲜血，沉声开口道：
“我找到了查尔德的踪迹。他在地下室之中。”
哈瑞直接挥拳砸碎了巨物的脑壳，粉碎了巨物的生机。
希瑞女士领路。众人一遍阻拦着侍者的攻击，一边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砸开朝向地下室的房门。众人搬来了一旁的衣柜和钢琴堵住了房门入口。侍者们尾随着众人，撕挠着钢琴的表面，发出牙酸的尖锐声响。
掘墓人先生顿了顿手杖，召唤出人类手臂的虚影将物品与房门牢牢连接。一条条人类手臂握住周围房间的杂物回缩，直到房门被完完全全堵住。不剩下一丝一毫的缝隙。
随着最后一丝缝隙的堵上，黑暗瞬间吞噬了众人。几秒的适应之后，众人得以看清周围。
墙壁上挂着燃烧不止的火炬。幽绿色的青苔攀附在楼梯石头台阶的角落。整个楼梯的构造是绕着中央的圆柱建造起来的，盘旋向下。
冷淡的微风从楼梯的深处向上吹出，带着浓浓的水汽混合着青苔的味道侵入众人的口鼻，刺激着鼻腔。
众人快步下了楼梯。
入眼是一片广阔的类似溶洞的空间。头顶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发光植物。爬山虎一样倒悬在众人的头顶，洒下明亮的胜过太阳的光线。
地面有着一个个浑浊的小水池。细小的岩柱棋子一般罗列着。在这巨大空间的另一头有着个小小的岩石门扉。溶洞中央站着三个巨物。比起刚刚在上面见到的巨物，它们的身子显得更加庞大，也更加具有压迫感。
希瑞女士手指的方向划过巨大的空间，划过那三个可怖的巨物，朝向门扉：
“那儿就是查尔德去的方向。”
与此同时三个巨物的狭缝般的鼻子微微抽搐，似乎闻到了众人的气味。它们转头凝视着进入的猎人们。
停顿了几秒，目光之中看不清思绪。几秒之后，它们相互之间对视了眼，便齐齐的朝着猎人们冲击而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缠斗
三个巨怪体型壮硕无比，鼓起的筋肉恰似一个个小巨人。脊柱上突出一根根尖锐弯曲的黑色利刺，就像是黑鱼脊背上的那种棘刺。
左侧的巨怪体型最大。剩下的两个巨怪的体型相仿。
中间的异怪脖子上有着诡异的肿大，像是一块肿瘤。上半身与头颅出奇的大。而右侧的那个巨怪速度更快，手脚更加长，在几步前冲之后，就不再直立奔跑而是伏下身子，手脚并用的前行。
速度最快的巨怪靠近了众人二十来米远的位置。掘墓人先生用右手握住长杖，平伸左手，召唤出一条条苍白的人类手臂。苍白的人类手臂尽力牵扯着巨怪的粗壮手脚，但是巨怪冲击而过，扯断了所有阻拦的手臂。
希瑞女士头顶空中的眼睛虚影往周围的空气中散步开有若水波般的波纹，中央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前冲而来的巨怪。
巨怪的双眼迷乱起来。
中间的巨怪似乎感受到了希瑞女士的特殊能力，仰头张口。脖子鼓起一团，随后狂躁的声音混杂着灵性回荡在溶洞之中：
“阿...”
这道声音完全是朝着希瑞女士而来。头顶空气中的眼睛虚影一阵恍惚，而后消失无踪。希瑞女士面色苍白了几分，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显然受到了术式打断的反噬。
阿诺眯着眼睛盯着中间的巨怪。这种具有远程进攻能力的巨怪需要优先解决。
他伸手往腰间的药剂瓶口一抹，往眼上一抹。双眼微微发蓝。伸手换上了被梦魇侵蚀的霰弹枪子弹，瞄准了一番后，扣动扳机。
子弹拉着幽黑的残影，被梦魇侵蚀的子弹的速度快的脱离了阿诺澄澈之眼的观察范围。阿诺只能看见巨怪体表的淡蓝色光罩破碎，而后它那鼓起的脖子炸开。
巨怪的脖子几乎就剩下了一半，只是一发就几乎让那巨怪失去了战斗能力。
“干的漂亮！”哈瑞握拳叫好。
然而右侧速度最快的巨怪借此机会稳定了身形，眨眼迫近。
希瑞女士一咬牙，掐着指尖，用指尖割开了手心，往空中洒出鲜血。
鲜血在半空中聚拢成团，浓浓的黑烟包裹着鲜血团。这是希瑞女士阶层一的人性基质带来的仪式法术。使用自身鲜血作为施法基质，命中的对象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不时的失去对于身躯的掌握。
希瑞女士一弹指，黑烟团飞出，迎着巨怪挥击而来的拳头，幻觉般避开了拳头，直直的钻进了巨怪的身躯中。
速度最快的巨怪一阵迷惑，但是它并没有停下前进的动作。突然它挥动着的右后腿肌肉猛地抽搐起来。它的动作刹那间僵直，急速奔跑的身躯失去了平衡，朝前倒去。
巨怪在半空中竭力控制着身形，向前伸出左前臂将要接触地面。左臂与地面触碰，就要稳固下身形。
杰弯腰屈膝半蹲在地上，偏着头，眯着右眼，举着左轮手枪。手枪通体被侵染成了墨绿色，并且正在朝着周围散发出一圈圈的绿色光环。
杰瞄准了一番，随后坚决的扣动了扳机。砰砰砰！三连发。
其中两发擦着巨怪的身躯而过，单单一发墨绿色的子弹打着旋儿穿入巨怪左臂，从另一边穿出。幽绿色的可怖颜色蔓延开来。
巨怪支撑地面的左臂无力下来，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头颅先行着地，上半身砸在地面向前拖行了一阵距离。
掘墓人先生低喝了声，将长杖插入地面。空着双手朝前一步。幽灵从半空中汇聚到掘墓人高举的手中，最后成了一根不断改变着活物般的白色长矛。
掘墓人先生迈步弯腰，直接将长矛投掷而出。长矛割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哀嚎，扎入了倒地巨怪的头颅。直接贯穿。
但是这巨怪并没有立刻死去。剧烈的痛楚催促着它站起身子，任凭白色的幽魂在破碎的头颅之中乱串，挥拳砸中掘墓人先生。
掘墓人先生及时召唤出白色人体手臂阻挡在身前。但是巨怪这垂死一击直接击破了手臂构建的屏障。
掘墓人先生借着屏障破碎的冲击退到了安全的距离。只是右手食指有些不自然的弯曲，看上来是骨折了。掘墓人咬牙用另一只手将不自然弯曲的右手食指拉直。撕下衣襟的布片，在受伤的食指绕了几圈，打了个结，固定起来。
巨怪挥出一拳之后，白色的幽魂将它的头颅摧毁的一片狼藉，它就维持了个蹲姿，生机全无。
巨怪的死亡刺激到了两外两只巨怪。脖子炸裂开的巨怪望着死去的巨怪，目光之中流转着冷淡森冷的寒光。它与体型最大的巨怪用一种古怪的言语交谈了几句。
随即，它竟然反手将尖锐的爪子插入了胸口，扯出了自己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巨大心脏，血管甚至还牵连在心室上。
它伸手将心脏高举过头顶，口中吐出人类发声器官绝对无法发出的古怪言语。头顶半空中隐约出现了一道漆黑河流，河流深处有着庞然巨大的虚影。那虚影伸出类似手臂的器官分别对着体型最大的巨怪，还有阿诺等人遥遥一指。随后消失不见。
巨怪保持着高举心脏的姿势，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自那心脏涌出两道血红色的泛着浪花的狂潮，其中一道冲入了体型最大的巨怪身体中。体型最大的巨怪的身躯又扩大了两圈，隐约几乎已经有了四五米高。
而另外一道血色狂潮眨眼接近阿诺众人。掘墓人先生提起插在地上的手杖就往空中一丢。长杖的空中滴溜溜的转了圈，顶端浮现出人面的虚影，但是只是一个接触，人面就被冲刷消失。
掘墓人先生的面色越发苍白，他一咬牙，从腰包中摸出了一瓶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玻璃瓶，往空中丢出。
但是血色狂潮没有等玻璃瓶接近就直接炸开。一滴滴鲜血色的水珠弥散在半空中。可怕的水声在脑海中炸开。时间拉的无比的漫长，一滴滴接连不断的水珠砸在耳旁，明明只是瞬间却像是有了数十年之长。无边的空虚袭来，而后变作极端的躁动，瀑布冲击基石。
阿诺等人齐齐发出声苦痛的闷哼，两道猩红血迹蚯蚓般从鼻孔下方流出。
幸好阿诺有着梦魇之主系统的经历，现在对于类似的精神干扰有了充足的抗性，仅仅只是眼前一阵恍惚，就反应过来。但是其余的猎人双眼恍惚，还在冲击的余波中奋力挣扎着。
眼前，浑身燃烧着血光的巨怪投落巨大的阴影，距离众人已经不到十米。体型庞大，带着无比威胁的气场。
阿诺强忍着寒毛直立的危机感，端起送葬者略微瞄准便直接开枪。子弹破空。子弹拉出黑色残影，朝着巨怪的头颅而去。巨怪感觉到危险，鼓起肌肉，左脚蹬地，竭力改变前冲的路线。但是被梦魇侵蚀的子弹速度极快。巨怪只来得及稍稍挪开了要害。体表的血光也在此时汹涌燃烧。
子弹在穿越体表血光的时候，却像是在穿越熔浆。尖锥的弹头竟然被溶解消失。但是竟然有着弹头形状的黑色残影遗留下来，灌入了巨怪的脸颊，从另一端传出。削掉了这巨怪的小半张脸。
这枪并不致命，但是巨怪的行动明显犹豫了下。它抬起双手，一手挡在胸前，一手挡在脑门，再次不要命的前冲过来。
阿诺再次开枪。他这次瞄准的是巨怪的膝盖。
噗！梦魇侵蚀的子弹毫无悬念的贯穿了膝盖。膝盖出了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巨怪前冲的动作慢了几分，但是并没有停下。
阿诺换上了附魔子弹连连开枪。银白色的光芒无法突破异怪体表的血光。但是阿诺依然在连连开枪。
他现在开枪的目的并不是击杀对面，而是利用子弹的冲击尽量为掘墓人先生等人拖延时间。
巨怪迫近，瞪圆了只凶瞳。双腿一前一后稳固身形，旋转了半身，将身子像是弹簧一样转了半圈，拳头狠狠的朝着阿诺砸来。
阿诺划破手掌往双臂一抹。汹涌的恶念从阿诺手臂亮起的诡秘图案中涌出。
流血之手！
阿诺挥拳与巨怪的拳头撞在一起。不可阻挡的巨力透过流血之手穿透而来。流血之手的诡异图案直接破碎。但是这破碎的图案也成功抵消了巨怪这次挥击的力量。
巨怪身子向后一个踉跄，连连退了几步，但是它很快就再次站稳了站姿，又一次朝着阿诺挥拳而来。
拳头已经近在眼前，但是这一次阿诺已经没了流血之手！
第一百五十六章：地下渔村的起源
阿诺伸手拾起地上插着的掘墓人的长杖，阻挡在身前。
巨物的手臂捶打在长杖之上。长杖受冲击而透亮，人面虚影骤然出现随即粉碎，发出声可怖的响动，狂躁的尖锐声音骤然炸响，恰似尖锐指甲抓着玻璃。
巨物的身子像是被雷电劈中般短暂停滞。但是阿诺感到一股巨力顺着杖身传来。危急关头，阿诺的双手刹那之间变成了黑色的虚影。血肉消失不见，遗留的是像是影子一般的梦魇。与此同时，阿诺感到脑海深处传来阵阵疲乏。
灵性灌入脑海，阿诺明了了变化的缘由。来自于梦魇侵蚀带来的特殊能力。能够将身体的局部短暂的梦魇化，能够减免大额度的物理伤害。但是会极度耗费灵性。
巨力传递到梦魇化的手臂上。漆黑的影子呈现一阵波动，而后凝实起来。
巨物没有停顿的再次挥出一击。阿诺咬牙维持着双手的梦魇化，只感到双手之中藏着两个黑洞无时无刻不再吞噬着自身灵性。
巨物身上的血光正在消散。这个术式显然有着时间的限制。巨物两击未果不再纠缠阿诺，反手对着安娜女士挥击。手臂骨质粗大扭曲，就像是轮船的铁锚。
安娜女士双眼茫然，毫无焦点的往不知道望向何方，她还没有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阿诺向前冲击，将安娜女士直接扑倒在地，狼狈的翻滚了几圈。
阿诺乘着间隙，毫不怜香惜玉的拍着安娜的脸颊：
“嘿！安娜女士！快醒醒！”
安娜女士迷离的双眼终于缓慢聚焦在阿诺脸上，她看了看姿势，眨眨眼，推开了阿诺，站了起来。
巨物朝着安娜女士挥动拳头。
安娜女士嘴皮急促连动，难以明了的词语从口中一个个蹦出。头顶上方空气中再次晃动起来，冷漠的眼睛张开，直视巨物。
巨物的动作凝滞起来，它口中发出愤怒的吼声，一寸寸的艰难移动身子。
安娜女士伸手摸向腰间，向空中抛出褐色的粉尘。粉尘与头顶空气中的眼睛相结合，在黑色眼睛的虚影中参杂上了血红色。眼中爆出的精光越发夺目。
巨物口中发出声不甘的吼声，身子陷入泥潭般越发缓慢，最终僵直住了。
安娜伸着左手，将右手迅速往腰间带子一抹，抛给了阿诺一个小玻璃瓶：
“给他们都闻一闻。”
阿诺接过了瓶子，拧开盖子，凑到鼻子下方。刺鼻的清凉味道驱散了脑海中的混乱，甚至连即将干涸的灵性似乎都获得了补充。
阿诺快步接近僵直站立的掘墓人先生，将瓶子凑了过去。掘墓人先生的双眼一阵恍惚，清醒归来。
他大喘气了数次，胸膛一阵起伏，咳嗽了两声，看了眼阿诺：
“谢谢。”
随即他提起地上的长杖。他疑惑的扫了扫破碎的表面：
“我的长杖怎么了？”
“被怪物弄坏了。”
掘墓人先生脸色黑沉起来，肉眼可见的周身缠绕的信使运动的速度快了几分。
他捏着长杖就几步上前，白色的信使汇聚成的长矛被掘墓人先生握住，一次挥舞扎入不能动弹的巨物眼珠，巨物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长矛刺入又拔出，带出恶臭的血液。
阿诺如法炮制用药瓶唤醒了其他众人。
巨物被安娜女士控制的死死的，毫无反抗之力。在众人的围攻下缓慢停止了呼吸。
溶洞中安静了。巨物破布般的身躯横伏在地面，一道道惨烈的伤口狰狞的交错。
众人快步朝着山壁上的开口快步跑去。圆形的石门表面微微有些发红，滚烫的热气腾腾的上浮。
哈瑞沉腰下肩，小火车一般撞在门上，像是石子砸入水面。石门轰然粉碎成漫天碎片，入眼的空间中是一片焦黑色，靠墙的地方能看出书架的影子。浓重的烟味彰显着这里刚刚有过一场大火。
一连串的脚印铺着焦炭的地面异常显眼。脚印延生到石墙上的洞口。从洞口向外望去，下方数十米深处，便是波涛汹涌的泰武河。
成群结队的侍者们顺着崖壁，返回泰武河深处，消失在浪花之中。
阿诺习惯性的想象着这片空间中发生的事情：
查尔德点燃了这片空间中所有需要销毁的重要物品，在火焰中站立着，直到所有一切化作没有价值的焦炭。而后他缓步走到洞口处，向下一跃投入惊涛骇浪的泰武河深处。
查尔德最后看的是什么？他一定要确保被焚烧的干干净净的东西是什么？
阿诺小心谨慎的踩着焦炭中的脚印，来到了脚印的起点。眼前最后一小团黑炭彰显了那东西最后留下的样貌。
等等！
一团暗沉沉的物质掩藏在焦炭之中，散发出迷离亘古变化的影子。
阿诺谨慎的左右偏头。哈瑞等人也在找着线索…没人注意到他。
阿诺弯腰将那物质拾起，入手一片冰凉刺骨，软绵绵的。
“获得梦魇结晶（大块）！”
大块梦魇结晶！阿诺欣喜若狂。
梦魇结晶的表面闪过亮光，阿诺眼前恍然出现迷离的黑雾，错乱缤纷的场景在面前展开：
混浊的河水拍打着乱石嶙峋的岸边。双眼混浊，皮肤有着白色斑点的老渔民坐在礁石上。他用裤腰带紧紧扎着腰部，将腰扎的纤细。以此来抵御从胃部散发出的摄人心魄的可怕饥饿。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东西了。
几步远处，一位头上包着头巾的女人抱着怀中的孩子。那孩子面黄肌瘦，脸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呼吸浅薄的像是随时都会停止。
她看着河水，咬着嘴唇，带着哭腔：
“查尔德！你怎么还不回来？孩子就要饿死了。”
老渔民舔了舔干瘪的嘴唇：
“泰武河被神明抛弃了，没有多少鱼。有时候撒下网去，一条鱼都没有。”
“你得做好准备…”
女人一言不发，只是将怀里的孩子又抱紧了几分。
老渔民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深沉了几分。
泰武河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一条独木舟迅速靠岸。年轻的渔民查尔德抓着几尾鲜活的鱼，将之塞到女人手中。
女人大喜，也不害怕腥味，对着鱼腹就是一口，嚼成细细的肉糜喂给怀里的孩子。
老渔民问着查尔德：
“你从哪儿找到的鱼？”
查尔德拍着老渔民的后背：
“你去把所有人都找来。我找到了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很多的鱼，撒一网下去，沉的都提不起来。”
老渔民满眼疑惑：
“我怎么不知道泰武河上有这种地方？”
“不在泰武河…”查尔德兴奋的挥舞着手臂。
“在我们脚下，在地下暗河…”
第一百五十七章：事后处理
阿诺听的很清楚，那年轻渔民被喊做查尔德。而阿诺等人此次前来水疗所想要抓的目标也叫做查尔德。那么就有两种可能。要么这被称为查尔德的男人从遥远的过去一直活到了现在。要么是巧合的重名。
这两种可能性无法判断。但是阿诺从情感上更加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幻境中见到的是渔村的先祖。他们的样貌与常人并无两样，并不是现在的那种渔村长相。阿诺从前怀疑过渔村的特殊长相是因为人种的问题，而是在那地下暗河经过漫长时间的生活，长相从常人演变成了如今的样貌：
分的过开的双眼，三角状类似青蛙和鱼的混合头颅，尖利的小牙齿。
阿诺终于明了了地下渔村的起源：
在过去的某个时间中，泰武河中的鱼类资源缺乏到了某种程度。在泰武河上讨生活的渔民们不能靠着扑鱼活下来。但是有一天，名为查尔德的年轻渔民发现了这片区域的地下暗河中有着充足的鱼类资源。渔民们追寻着渔获，举村搬迁进了地下。
“阿诺！你怎么了？这片密室里没有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得回上面去了。”
关切的声音将阿诺从幻觉的过去中拉了回来。入眼是哈瑞咬着烟斗，正在用力摇晃自己的肩膀。
阿诺眨眨眼，推开了肩膀上哈瑞的手：
“我很好。只是有些出神。”
阿诺下意识低头望向掌心中的梦魇结晶。一大块亮晶晶的黑色物质，像是夜晚闪烁着星光的夜幕。
哈瑞狐疑的看着阿诺做着虚抓的姿势，而阿诺的掌心中空无一物：
“你的手掌怎么了？”
哈瑞没有梦魇视界，看不见梦魇结晶。阿诺轻咳了声，用另一只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我手掌的肌肉有些抽筋。需要保持一段时间这个姿势。”
哈瑞露出恍然的神情。希瑞女士在女仆的陪同下靠近，耗损了太多灵性让她的面目有些苍白。冷漠脸的女仆盯着哈瑞。
哈瑞识趣的转身迈步离开。
希瑞女士伸手按着胸口，对阿诺表达着感激：
“你救了我。”
阿诺余光看着向着四周散发着烟气的大块梦魇结晶，心中急着确认梦魇结晶的作用，摆摆手，打算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不打紧。”
希瑞女士郑重道：
“这段时间的艰难日子之后，我想要邀请你去我的家乡做客。紧邻泰坦海的海边城市蓝光城。”
阿诺连连点头应答：
“我的荣幸。”
希瑞女士看了阿诺两眼，在女仆的搀扶下走开了。
阿诺低下了头来盯着掌心的那团梦魇结晶。梦魇结晶已经有不少顺着掌心被吸进了体内，似乎超过了某种阈值。身体中吸收的速度从自然而然的扩散进入，变成了刻意的吸取。
冰凉凉的气息滋养着体内。似乎身体有着一团海绵，正在贪婪的吸取着梦魇结晶中散发出的气息。
既然身体需要，阿诺索性放开了控制，任凭梦魇结晶在自己的掌心之中被吸收殆尽。
“吸取大块梦魇结晶。”
“梦魇侵蚀程度加深。”
体内骨髓深处泛起一阵阵深邃的饥饿，就像是肚子深处有个看不见底的深渊，就像是胃部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它在侵蚀着自己的内脏，吸吮着骨头。
阿诺眼前闪过一个个画面，皮包骨头的渔民们捂着肚子，在地上挣扎着，最后连眼中最后一丝光彩都失去了。
这是千百个饿死的渔民们凝聚而起的梦魇之力，聚集在物品上，最终被阿诺吸入体内，化作了自身的力量。
这饥饿感来的快去的也快，阿诺恢复了正常。头脑此时一片清爽，损耗殆尽的灵性被补满，甚至连隐隐作痛的手臂都轻松无比。
阿诺实验着用自身灵性牵扯着体内的梦魇之力。原本只能蔓延手臂周围的梦魇化，现在已经可以蔓延到小半个身子，与此同时，梦魇化所需要消耗的灵性也小幅变少。
众人顺着来路返回。遇到了往地下室走的ap-08与安娜女士还有四五名守密者。阿诺对着熟人颌首示意。
公共马车旁，地上撒着一地的黄澄澄子弹壳，四五米处倒伏着一大片侍者的死尸。风先生一脸疲倦的靠着马车车厢。
阿诺将下面发生的战斗复述了遍。风先生对于查尔德的逃离并不意外，但还是心有不甘的说道：
“可惜了，要是协会的幻术大师米桑先生没有被调去北约克区维持秩序，我们应该可以抓到查尔德。”
克拉克，杰拉德，泰勒，几个守密者正在收集着侍者的死尸。阿诺靠近灰尘扑扑的克拉克，和她一人拉着一条侍者的后腿，在地面拖行了几步，甩在尸体集合处已经堆起的小山上。
空下手来的克拉克瞥了眼阿诺：
“你们的任务做的怎么样了？查尔德抓到了么？”
阿诺又将事情复述了遍。克拉克听了遍，左手竖直，右手九十度弯曲搭着左手，伸了个懒腰：
“好累啊！今天的任务做完，我得好好去做个按摩放松下。真希望最近的任务少一些。”
阿诺挠了挠鼻子，提醒道：
“最近协会准备对海之圣教动手，轻松不下来的。”
阿诺继续和克拉克搬着死尸。期间掘墓人先生站到了死尸堆旁边，拿了只粉笔，往地上画着诡异的符文。
阿诺又搬了几趟死尸，搬的腰酸背痛。在和克拉克又甩了个死尸到尸小山上后，便站到掘墓人先生边上。
克拉克撑着腰：“你怎么不搬了？”
阿诺摆摆手，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我在帮掘墓人先生的忙，避免南方而来的灵性气息冲击仪式。”
克拉克并没有觉醒灵性，并不知道阿诺说的对不对，也不好意思去问掘墓人先生。虽然直觉认为阿诺只是想偷懒，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蒙头继续搬动侍者的死尸。
掘墓人先生画完了仪式图案，将手中磨得短短一截的粉笔随手一丢，反手将长杖插在仪式圆圈中央，自言自语：
“现在只要等长杖慢慢修复就好了。”
说着他盘腿坐到了地上，两眼一闭，竟然就坐着昏睡了过去，低声打起了呼噜。
就这样睡着了？阿诺嘴角一抽。他半蹲着，看着仪式从死尸身上抽取着一丝一缕的白色烟气，注入长杖体内。
长杖顶端缓慢出现了个人面的小半虚影，正在被白色烟气慢慢补全，最先成型的是眼睛，而后像是织布一样慢慢织出其他部分。
阿诺睁着眼睛好奇的观望。那只小半成型的眼睛转了半圈，落到了阿诺身上。眼睛中骤然出现了人性化的害怕波动，竟然再次碎了...碎了...
阿诺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不就是用长杖阻挡了巨怪的一次进攻么？用得着反应这么剧烈么？
阿诺摇醒了掘墓人先生，指着仪式：
“你长杖刚刚凝聚出的人面又碎了。”
掘墓人先生摆摆手：
“没事，这儿的死亡气息很足，修复长杖绰绰有余。让我休息一会，我很困。”
说完他又睡了过去。
阿诺蹲在仪式边上休息了会，接过了克拉克手中的尸体，让气喘吁吁的克拉克到边上休息会。
头顶的太阳逐渐偏斜，天际的流云先是带上一丝一缕的红光，最终大片大片的橘红色扩散开，像是火烧的颜色。
死尸被搬完。守密者搬下来了几桶汽油洒在死尸上。
这些被死尸体内的超凡之力非常稀薄，没有回收的价值。直接焚烧殆尽。而那几头巨物在ap-08与安娜女士的观察下，被守密者妥善的解剖。超凡之力的富集器官以及超凡之血被回收。其余部分焚烧。
死尸被烧光，留下的只是层厚厚的灰色余烬。没有生机，没有温度。但却是上好的肥料，以及基础炼金的材料。
余烬被守密者用铁锹铲起来装在皮箱子之中，塞到了车子的后备箱中。一切的最后，守密人在水疗所中倒满汽油，点起了一把火。
掘墓人先生提着修复完成的长杖，坐在马车靠窗处，撑头望着火焰撩撩中的水疗所，盖棺结论：
”泰达水疗所因为消防方面的疏漏导致了一场可怕的大火，所有的工作人员以及患者来不及逃离，葬身在了火海中。令人惋惜。“
噼啪！
车夫抽打鞭子。马匹撒开蹄子，拉着公共马车，飞速朝着东圃坦区返回。
与此同时，北约克区，沃克来到了乱葬岗门口。
北约克区死了太多的人，甚至连殡仪馆的焚尸炉都忙不过来。更多的尸体就被随意丢弃到了北约克区的公墓之中，如今，那儿已经成了一片死域。被融化尸体中流出液体浸泡的发软的土地被发胀的死尸压在下方。
沃克穿过门口，和稀稀疏疏穿着黑袍的男人擦肩而过。
这儿并没有猎人们来看守。大部分猎人集中在富人区与中产阶级聚集的区域，保证议员们的生命安全，以及贵族们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持着秩序。另外小部分猎人在市区中穿行着，猎杀着造成混乱的邪教徒们。
北约克区的霍乱形式正在好转，烧开的开水拯救了所有还没有感染霍乱的家伙，让他们避免染上霍乱。医院中的患者们在超凡者的介入下逐渐好转。可是想要让北约克区恢复原状，谁都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第一百五十八章：爱伦
沃克提着铁杖，身穿皮衣，面戴乌鸦面具。绕着公墓走了段时间，选了块远离他人的安静之地。交错食指与中指打了个响指。溺者秃鹫般于空中飞舞，虚幻的影子拖了十来具死尸堆成数米高。等到需要的尸体数量差不多了，沃克绕着尸堆转了数圈，用手指划开软塌塌的地上，刻出闪烁着蓝色荧光的符文。
刻完符文，沃克在尸堆前半蹲在地，取出装有心脏的小罐子，郑重将心脏摆好，站起身平升双手，深吸了口空气。默然了几秒，口中吐出一句句深邃难懂，常人不能发出的言语。低沉处像是深渊涌水，高亢处如同狂风吹拂。
这言语是告死之言。沃克的喉咙的声带在成为阶层三的时候发生了异变，让他得以发出这种声音。与此同时，沃克的头脑也获得了有关告死之言的信息，获得了告死之言的语法以及发音方式。
随着沃克口中吐出的言语，一寸寸灰色蔓延过地面，蔓延过尸身，蔓延过空气。仿佛一切都在此刻停滞，消亡，死去。
被灰色蔓延而过的尸身像是玻璃被撞击后，一片片碎裂，逸散出一片片死亡气息，残余的部分最后竟然成了一堆沙尘。而死亡的气息则凝聚起来，到最后成了团肉眼可见，缓慢旋转的灰色气团。
灰色气团越转越快，中央缓缓有了液化的迹象，沃克一把从罐子中抓出还在跳动着的心脏就朝着气团扔去。心脏在浓重死亡气息的侵蚀下染上了浓重的灰色，跳动的越来越慢，随后彻底停下了，被旋转的气团绞碎。
可是沃克没有任何的慌张，他口中唱诵的言语音调一变。浓重的死亡气息在符文的束缚下，一圈圈缩小，压缩起气团，最终形成了一块手掌心大小灰蒙蒙的六角形结晶体。倾斜的掉在了地上，插入地面。
结晶体灰蒙蒙的深处，如果仔细凝望，便可以看见一个个扭曲苦痛的人面残影。这些是残留的死亡，人在这世上最后遗留的痕迹。灵性像是蜗牛爬过人世，在人世上留下粘液。
沃克口中音调再次变换，变成了类似唱诗班所唱的弘高，空灵乐曲。从结晶体巡航着一重重人面虚影深处，浮现出一个女子的容貌，那容貌越变越大，最终将所有的人面一扫而空。原本空空荡荡的冷漠眼神变得灵动起来。但是很快那一抹灵动隐藏在了眼睛深处，让人怀疑只是错觉。
沃克微微有些激动。他割开自己的手腕，用力挤出鲜血，泼洒进仪式圆圈中央，沾染在结晶体上。结晶体膨胀起来，一层层虚幻的白色影子重叠在一起，最后形成了个女人的样貌。面容年轻，与常人并无差别，只是额头处镶嵌着结晶体。她赤条条的站立着，眼中无喜无悲，像是个机器人。
沃克盯着女人的面容，身子激动的轻颤起来。他破开了仪式圆圈，小心的伸手触碰着女人的面庞，生怕眼前这女子化作轻烟而去。他言语竟然有了些许呜咽：
“爱伦。爱伦。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了。我们分别了多少年？你抛下我一个人空荡荡的留在这个世界上。我本来以为我将永远的失去你，孤身一人的死去。但现在，我终于找到了那么一丝重新找回你的希望。”
沃克乌鸦面具后的面庞因为哭泣而变得丑陋，他颤抖着身躯，将脸埋入女人脖子的发间。过往在刹那间有若碎片般闪过脑海。
这女人便是沃克的爱人。沃克现年三十七岁，年老的身躯便是他成就阶层一付出的代价。二十岁的时候沃克遇到了这位叫**伦的女子。那年正是金雀花历五十五年。沃克本来只是个银行的小店员，本来认为自己将会和爱伦携手度过一生，儿女满堂。
但是爱伦死在了霍乱深处，沃克握着爱伦的手掌，跪在她的床铺前，用额头抵着爱伦的手背，一遍遍祈求着任何神明显圣，展现他们的仁慈，与仁善。但是他亲眼看着爱伦死在他面前，美丽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沃克过往的生命像是一幅没有上色的画作，爱伦为他带来了唯一的光与色彩。世界带给了沃克他生命之光，而后又亲手的将它熄灭。一位稍稍懂一些死灵术的老者按着沃克的肩膀，将装着爱伦部分魂魄的项链丢在了沃克的手中。沃克紧紧攥着那项链从那间殡仪馆走出，走出的那人便不再是沃克，而是一具为了某种目标而存在的死灵。
沃克慢慢平静下来，将自己的外衣披在爱伦身上，牵着爱伦的手离开了这片公墓。爱伦并没有恢复自己的人格与记忆，在这具身躯中仅仅存在的是爱伦曾经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印记，距离她能自我思考还有漫长的时间。
浓重的死亡气息构筑了爱伦的身躯，让她得以免除大部分物理属性的攻击，同时浑身的弱点只有额头处的结晶体。但是结晶体本身就坚固无比，难以被损坏。由死亡气息构成身躯的爱伦在必要的时候也能成为沃克施术的媒介与死亡气息的贮藏器。
沃克为爱伦寻了身衣物，带着她漫步过街道。他停在了间独栋别墅前。这栋别墅便是沃克从曼西丝教派的同伴那里获得的千面之神教派的聚集地。
千面之神教派的人并没有隐藏自身的存在，而是大力的与周边的邪教团联系，用自身拥有的资源换取有着预示基质觉醒可能的常人。这次千面之神来到北约克的成员只有四人，三人处于阶层一，一人处于阶层二。他们实力的不足也是他们采取这种方式的主要原因。
沃克敲响了别墅的门。门被拉开了一条细缝，面上带着伤疤的男人望出来。他感受到沃克身上传出的压迫性灵性，谨慎而尊敬道：
“你来做什么？先生？”
沃克伸手展示了一片衣物的碎片：
“我听说你们这里需要那种可能觉醒预示基质的常人？我找到了个侦探，他宣言自己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在梦中梦见过现在发生的事情。我用这对我来说没用的消息来你们这里换点东西。”
面上有着伤疤的男人让开了门：
“我们很感兴趣。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沃克领着爱伦进门。大堂中站着的千面之神的教徒靠拢过来，他们将自己所拥有的打算用来交换的物品放在了桌上。几件灵性稀薄的物品，几块颜色各异的宝石。
沃克扫了圈桌面，就在这时，爱伦脱离了他的控制，伸手拿起了一块桌面上摆着的琥珀。琥珀之中封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琥珀么？还真是和她喜欢的珠宝一模一样呢。
沃克微微叹了口气。他指了指那块琥珀，对着面色喜悦的千面之神教徒开口道：
“我要这块琥珀。”
千面之神教徒面色喜悦无比，这琥珀虽然可以卖出个好价格，但是从神秘学的角度上一文不值，本来就是看着有位女士，打算冲冲内容的，竟然被选中了。这简直大赚！
千面之神教徒点点头，任凭爱伦拿走了琥珀，目光贪婪的扫过沃克手中的布片：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聊聊关于这布片主人的事情了。”
沃克摇摇头：
“不，我还要一件东西。”
“什么？”
“你们的性命！”
千面之神教徒的面色大变，他目光闪动，悍然暴起，决定先发制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阶层二消息
爱伦将濒死的阶层二千面之神教徒拖到了沃克面前，随手扔在地上，而后便迈步到了沃克身后，沉默的把玩着琥珀。
千面之神教徒被爱伦割开喉咙，随后被死亡气息冲刷。大半的身子灰白起来，不能动弹。沃克伸手悬在教徒的额头上方，灵性扩散开，打了个响指道：
“尘埃已定，吾在此宣告你的死亡。”
“你将和宇宙的空虚和永恒同在。”
“孤零零的悬浮在永夜之间，看见太阳熄灭后变得苍白。”
“而我们的星球运行于空白深邃的命运，最后支离破碎。”
千面之神教徒的眼睛微微扩散开，流露出凝重的恐慌。他似乎看见了末日来临的可怕境况。他喉咙中扩张了，似乎有股气流想要振动声道从口腔冲出。灰色气息在这时侵蚀而来，眨眼之间吞没了教徒全身，将他恐怖的嚎叫声封存在灰白中，抹杀了最后的生计。
虚幻的人影浮现在教徒体表，但是双目无神，变得痴呆无比。刚才沃克的仪式保存了教徒完整的记忆，同时粉碎了教徒残存的意志，使得询问的过程变得方便。
沃克开口问道：
“告诉我千面之神教团的全部消息。”
虚幻的人影低沉着，身影一阵闪动，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在破坏着人影的稳定性，但是灰白的气息遏制住了形体的崩坏，人影开口道：
“圣教诞生于第三纪。我们所掌握的神秘学路径是残缺的。只到阶层四为止，没有更往前的道路。获得向前的道路一直都是圣教的唯一目标。”
“组织中大多数的成员的实力集中在二三阶层时间。十八位阶层四的长老组成议会，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制定决策。”
“议会的决策集中在对于地处泰坦海北部黑山要塞附近的第三纪元遗迹探索方面，势力也大多集中在泰坦海北部。”
“信仰的神明名为千面之神，为万物的喉舌，暗夜的咆哮者，启迪的先贤。”
“我们终将跨越艰难的道路贯穿与神明之间的连接，并且最终与神明同时归于永恒深处。”
“阶层一的基质为朝向过去的预示。职业象征为侦探以及考古学家，描述为寻找隐藏于过往深处的真相。成为阶层一只需要启蒙药剂以及体内鲜血的朝向。”
“阶层二的基质为精神层面的冲突。职业象征为罪犯，精神病患者，革命者。描述为用自身行为破坏已有规则的人。阶层二药剂主药为三克深海星光珍珠粉。引子为火焰鸡尾酒一杯。使用方式配合鸡尾酒吞服深海星光珍珠粉。”
“阶层三及以上的消息需要达到阶层二顶峰并且做出贡献才能从组织内部获得。我并不知晓。”
“本次任务由墨黑市联络人下派，让我们前往北约克区获得鲜血资源。”
说完，虚幻人影便站立不动了。
沃克确认道：
“你已经说出所有内容了？”
虚幻人影点点头。
沃克打了个响指，四五个灰白色的溺者信使自虚无中出现，将虚幻人影啃噬殆尽。
沃克在离开这房子之前，将所有的尸体聚集在一起，粉碎了他们身躯内部残存的灵。至于桌上微微带着灵性的物品和宝石，沃克动也没有动。他可不想被千面之神教团的人盯上。
现在要尽快去消息告知梦主先生。沃克站在原地，回想着教徒灵性的言语，将有关千面之神教会的消息铭记于心。他从房间之中找出些蜡烛，走上二楼，将卧室的房门关紧，让爱伦站在门外警戒。
沃克清空梳妆台的台面，深吸了口气，将蜡烛刻画完成，按照要求摆好，对着镜面半跪在地，低声诵念：
“黑雾之中的梦主啊，
你是梦魇与绝望之王，
你是混乱与混沌的主宰。”
“我获得了位于北约克区中千面之神的教徒资料…”
……
阿诺正待在出色事务所一号办公室中，靠着椅背，伸手挠着提拉米苏圆滚滚的下巴。提拉米苏转了个身，用白底的爪子拍开阿诺的手。
哈瑞叼着烟斗，抽着烟草，拿着笔对付着报纸后面的填字游戏消磨时间。
阿诺还想要继续摸着提拉米苏的下巴，视界周围蒙的翻滚起浓重的黑色迷雾。他看见了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半跪在地，头发灰白，双手握在一起，低声祈祷。
那人是老鬼…看来有千面之神教团的消息了…
阿诺静静的倾听着，将所有关于千面之神教团的消息铭记于心，而后牢牢记住了阶层二所需要的材料，职业象征，与描述。
等到沃克的言语结束，阿诺扩散出念想，凝聚出一道身躯，回应沃克的祈祷。那道身躯被漆黑如黑色，深邃如深渊的黑雾笼罩着，周身扭曲而混乱，声音层叠回荡：
“我知道了。”
半跪沃克的祈祷结束了。黑雾像是潮水般从阿诺视界边缘退散，眼前恢复了正常。这时间实际上只过去了一瞬间，就像是简单的一个愣神。自己的手指刚刚被提拉米苏从它下巴处拍开。
阿诺停下了逗弄提拉米苏的手指。开始思量起获得的消息。
阶层二的药剂需要三克深海星光珍珠的粉末，以及一杯火焰鸡尾酒。或许我应该去找恶龙酒吧的消息商人汉先生询问相关的内容。阿诺站起身，摘下帽子：
“我们该走了，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望了望阿诺，而后望了望帽子，快走两步，跳进了阿诺的帽子里。
哈瑞将眼睛从报纸的填字游戏中脱离出来，偏头好奇问道：
“你要去哪儿？需要我帮忙么？”
阿诺摇摇头：
“不用。我去一趟恶龙酒吧。”
哈瑞重新埋头看向报纸，咬了咬笔盖，感慨道：
“有个外派巡逻员的身份真好呢。可以上班时间出门喝酒。”
阿诺没有理会哈瑞的哀怨，推门而出。他走下楼梯，走出大门。在伊丽莎白街边的公共马车上下客牌子等了会，坐上公共马车。
经过转车与步行，阿诺在下午约莫三点左右到达恶龙酒吧门口。阿诺抬头望了望恶龙酒吧的古老牌子，推开玻璃门，挤开几个走出酒吧的酒鬼，踏着坚实的棕色木地板，走到了长桌前。长桌后面坐着眯着眼睛，斜着身子，单手持书的汉先生。
阿诺坐下敲了敲桌面。汉先生投来双好奇的绿眼睛：
“阿诺先生。今天，你想要喝点什么？”
阿诺开口道：
“我想要问一些消息。你知道哪里有深海星光珍珠粉，还有火焰鸡尾酒么？”
第一百六十章：材料
汉先生将书“彭”的合拢，顺手放到桌子一侧，转正身子，交叉了十指：
“唔。这两个信息并不珍贵。友情价五百刀。”
阿诺这段时间辛勤劳动，也攒下了一笔钱财，区区五百刀不在话下。阿诺伸手递过去五张百刀纸钞。汉先生收下纸钞，整理了下思绪，缓缓开口道：
“深海星光珍珠贝，成年几乎有桌子大小，珍珠璀璨夺目。将珍珠磨成粉末燃烧可以带来无副作用的美妙幻觉。将珍珠粉末加蜂蜜吞服这可以改善肤质。生活在更加南方得挽歌湖中，几乎已经绝种了。从数百年前开始它们便是贵族们争先收藏的奢侈藏品。如今，应该在某些大贵族的手中还有着存货。”
“火焰鸡尾酒传承自生命学派得仪式用酒。算是非常罕见的一种鸡尾酒，配置需要的材料稀缺，手法几乎失传。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对于少见的濒临失传的东西有着格外的兴致。火焰鸡尾酒的配置方法正好在我的收藏中，我可以为你配置。但是材料的价格不菲，我需要一万刀，还有几天的准备时间。”
一万刀对于如今的阿诺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价格。他不光有来自于出色事务所的固定薪资，还有可以贩卖的怀表做为补贴。金钱和自身的实力提升相比确实不值一提。阿诺爽快答应了汉先生的要求。
返回了一趟地下俱乐部的房间，将一万刀交给汉先生。汉先生表示将在两天之内完成火焰鸡尾酒的材料准备。阿诺也知晓了火焰鸡尾酒一旦配置出，必须在半天之内饮用。不然会失去作用。
火焰鸡尾酒已经解决。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便是深海星光珍珠。阿诺已经想到了一个最有可能持有深海星光珍珠的贵族人选。那便是身为亨得利家族的嫡系一员的诗人先生。
还记得诗人先生隶属于玫瑰区猎人小队，自己可以抽时间前往拜访一趟。翻开怀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一刻左右，今天去玫瑰区见诗人先生估计会赶不上，阿诺决定明天再去玫瑰区找诗人先生。
或者可以今晚可以去问问安娜女士？安娜女士貌似也是位贵族。
肚子传来阵阵饥饿。阿诺决定先吃顿晚饭再返回地下俱乐部。他为提拉米苏点了分炸鱼配牛奶，自己要了分牛排配苹果汁。
帽子出现阵阵骚动，提拉米苏从阿诺的帽子钻出来，跳到桌子上，眯着眸子，抬起前爪舔了舔。
汉先生惊奇的多看了提拉米苏几眼：
“你新养了猫？”
“前段时间养的。它叫做提拉米苏先生。”
汉先生眨眨眼，没有想要触摸提拉米苏的冲动，重新翻开桌边的树。
侍者很快托着阿诺点的食物送到了面前。还体贴的为提拉米苏将炸鱼切成了小块。提拉米苏嗅了嗅炸鱼块，先卷起舌头喝了口牛奶，而后低头津津有味吃着炸鱼。看来还蛮合它胃口的。阿诺收回盯着提拉米苏的眼睛，持着刀叉切碎牛排送入口中。
阿诺与汉先生告别返回了地下俱乐部。顺路买来了克拉克喜欢吃得柠檬蛋糕。走入电梯，拉上咔擦作响的老旧电梯门，按下带着铜绿的地下一层按钮。随着齿轮的转动，电梯一阵颤动，缓慢下沉。透过交错的菱形铁叉，投入斑驳的光影。
电梯一阵轻颤停在地下负一层。阿诺迈步走入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屈指敲响了三号房间的门。猫眼处闪过身影，把手向下旋转，房门被向内拉开，身着旗袍的克拉克好奇的望出来：
“午夜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顺便有点事情想问问安娜女士。你们今天有送餐服务么？”阿诺抬手将装着柠檬蛋糕的袋子递给克拉克。
克拉克用手指拢了拢酒红色的短发，接过袋子，看见是柠檬蛋糕后开心的低呼了声，给了阿诺一个拥抱，而后很快分开：
“真好，你还记得。安娜女士就在休息室。今晚有着三人份的送餐服务，不过现在的时间还早。”
阿诺有些无所适从的僵直了阵，鼻腔似乎还残留着薰衣草混合着罗兰花的香味。阿诺很快恢复了正常，跨入门后。
入眼就看见了安娜女士靠着皮沙发正襟危坐，手中持这本笔记本，拿了只笔在涂涂画画。
杰拉德和泰勒正挥汗如雨的嘴锻炼。口中嘟囔这“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
克拉克打开袋子，撕下块蛋糕，亲昵的靠近安娜女士：
“要来点柠檬蛋糕么？安娜。”
安娜女士看来和克拉克混熟了，直接吃掉了送上口的蛋糕。她余光看见了一道走进的黑色身影，抬头一看发现阿诺看着自己，心中就知道应该有什么事情，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
“午夜先生，你找我？”
阿诺点点头，他和安娜女士走到了门外的走廊上，开门见山：
“我想问问你知道哪儿有深海星光珍珠么？我希望可以通过某些方式换取它们。”
安娜女士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在我结婚的时候，我丈夫他们家族花费了些许代价搜罗到了两颗深海星光珍珠，用了一颗，现在家中应该还有着一颗。”
“有多重？”
“估计十克左右吧。”安娜凭着印象回答。
那么三克倒是绰绰有余了。阿诺压制住喜悦，问道：
“那么，你想要什么？”
安娜深吸了口气：
“我想要知道我的管家到底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他把我的孩子到底带到了什么地方？我自己一个人没法从管家口中问出真相来，所以我想邀请您前往我前夫住的庄园，也就是我孩子消失的地方。”
嘶…牵扯到亚楠昂安科市的儿童人口失踪案上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对于超凡事件的接触，无论是皇后区站街女失踪案还是亚楠市格林兰特，彼得区工人失踪案后面都有着邪教团体的影子。阿诺估计这儿童失踪案背后估计也有着类似的组织。心中一时就想要拒绝，换个条件。但他看了眼安娜坚决的眼神就知道不可能。
非法的手段并不可取，一方面是安娜本身就是贵族身份，有着相关法律方面的特权，再加上她现在下水道清洁工的身份，也算是协会下属一员，对她出手很可能回被送上猎人协会和当地安保部门联合法庭审判。另一方面，阿诺和安娜女士也算是朋友关系，安娜女士宁可抛弃她养尊处优的生活加入艰难的下水道清洁工也是为了她的孩子，阿诺心里也不是很想对安娜动手。
阿诺思量再三，决定借下这个差事：
“好的。我同意了。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吧。我去和老大请个假。”安娜女士眼中绽放出喜悦的光华，快步朝着门后走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安娜的孩子
安娜女士很快出门，对着阿诺颌首示意。而后与阿诺一道快步走到了停车场中。安娜女士扶着额头，深深舒缓了几次呼吸：
“和ap-08先生待在一起总是让我感到紧张。”
阿诺安慰道：
“我一开始和ap-08先生相处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相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ap-08先生是个不错的人。”
两人穿过白色油漆刷成的停车线，拐过石柱，停在了辆老式马车前。这辆马车的样式并不是新制的款式而是传统的贵族形式，车厢底端刻印蓝色的云纹。马车黑色车厢上方坐着个垂头瞌睡的秃顶车夫，边上挂着个昏昏沉沉的悬灯。他听见脚步声，警觉的抬头望过来，手脚很快的翻下车顶，拉开车门：
“安娜女士，今天你出来的很早。”
安娜女士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很快踏着三级小踏板进了车厢。背靠着皮质椅背坐好。
车夫对着阿诺行了一礼，阿诺认出这位车夫正是那晚协助安娜女士击杀鱼怪之人。阿诺不知道这位车夫的名字，简单回了一礼，没做更多的攀谈，也就快步进入车厢之中。车厢顶端点着盏圆形的煤油灯，表面装饰着水波一般的铁纹。车门合上，将外界隔离开。
“去斯派克家族庄园。”安娜女士开口道。
“遵命，女士。”
车夫挥动鞭子，马匹向前拉动马车。约莫一个多半个多钟头的时间，马车缓慢停下了。车门被拉开，光亮照入眼眶。入眼是一片打理平整的草地，一圈喷水池。雕琢精致的石像立在喷水泉四周。
阿诺和安娜女士下了马车。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位身着体面的绅士，相貌算是中上。不出所料应该便是安娜女士的前夫。查理斯派克爵士。身后站着他的管家。苍白肤色方正下巴。马修布兰登。
查理爵士对着安娜女士伸出右手，似乎想要触碰安娜的肩膀，却被安娜女士拍开：
“别碰我，我来这儿不是来和你叙旧的，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关于我们的孩子的失踪。”
查理爵士脸上爬上几分无奈：
“你为什么还要纠缠过去的事？你问了成百上千次了。我们的孩子从家中被抢走了，我们辞退了过失的女仆，也尽力寻找过我们的孩子，却没有收获，我们没有办法。”
安娜女士冷着脸道：
“你没有用心去找。而且那天我们为什么会让窃贼有机可乘就是因为你邀请我出门参加什么晚会！”
“你还在记恨我？即使我们已经离了婚。”
“是的。”安娜女士点点头，“我想要我孩子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以及他的胎发。我要你去拿来。”
“给我个理由。”
“就凭我家族资助你成为了下议会的议员。”
查理先生看不出喜乐，他转身去了喷水池后方的那所高大房屋。
安娜女士对着马修管家招手示意他跟上。走了阵，停在个水泥封起的石座前。左右安宁，周边亮着一人高的煤油灯。只有马修管家，阿诺，安娜三人。安娜女士对着阿诺点点头，低声道：
“现在就是好时机。”
阿诺伸手触摸隐秘的梦魇面具，望向马修方向。发动了梦魇面具的能力。时间像是在刹那间停顿，阿诺艰难的穿过恍若暴雨海洋的光怪陆离的空间，贯入马修脑海中。
漆黑虚无，仿若无边无际的铁汁，深邃夜晚的海洋。下巴方正肤色苍白石像般僵硬的立在中央，不言不语，没有生息。
阿诺触摸隐藏在石像深处的灵，唤醒了马修。制造出查理爵士的样貌。马修只是个普通人，并不能分辨出梦魇面具制造出的世界。
他睁开眼睛，望向身处水泥石座边上阿诺假扮的查理爵士，还有站在查理爵士身边的安娜女士。
阿诺假扮的查理爵士转过身来，轻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想隐瞒了，由你告诉她有关我和她孩子的真相吧。”
告诉安娜女士真相？难道查理爵士不怕听闻真相的安娜女士发疯？马修管家慎重的看着查理爵士道：
“先生，您确定么？”
阿诺假扮的查理爵士微微点头：
“我确定。我做好准备了。”
马修管家终究是个忠心耿耿的管家，他压下了心头不安，缓缓开口。而随着马修的回忆，周围的场景变动起来。梦魇面具读取了马修管家内心深处被唤起的记忆，逐渐具现而出：
宽敞的育儿房中，周围坐着七八个女仆。马修管家身着燕尾服持着烛台推门而入，在告诫周围女仆保守秘密后，伸手抱起婴儿床中的小主人，转身出门而去。
顺着长长的走廊而前，走出房屋，等在向下的开口处。阿诺可以看出这开口便是现在被水泥封起的石柱。他抱着怀里的小主人站在黑夜中等待着。
远远的走来查理爵士。两人汇合后走下向下的开口，沿着长长的甬道而前，穿过无穷无止像是迷宫的地下水道，最后停下了脚步。
他们面前站着个身披黑袍，佝偻身子的男人。秃顶，双眼分的很开，巨大的嘴巴里满是细小的牙齿。这人一副地下渔村的长相。他伸出带着鳞片与粘液的手接过查理爵士怀中的孩童。对着因为恐慌而哭泣的孩童吹了口气，孩童睡了过去。
黑袍男人对着查理爵士行了一礼：
“海之圣教非常满意你的奉献。这带着超凡鲜血的孩童是很好的祭品。明日，便有人前来你的公司，给你献上珠宝与珍珠。”
说完，黑袍男人转身抱着孩童转身，身形一寸寸消失在黑暗之中。脚步声缓慢被地下水道中的流水声取代。
回忆结束。马修管家又成了一座雕像。阿诺站在黑暗中沉思起来。
安娜女士的孩童被查理爵士出卖给海之圣教已换取财富。而海之圣教不仅仅出现在站街女失踪案背后，还明显与富人以及中产阶级孩童失踪案有联系。算算数量，那也是非常巨量的灵与血。
他们在筹划着什么。阿诺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他可以感到一场可怕的风暴的影子，那场可怕的风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近在咫尺。
阿诺抹除了马修管家的这部分记忆，离开了马修管家的脑海，回归自身。时间仅仅过去刹那。回归自身后，阿诺对着安娜女士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完成调查。
两人站立着，凝望水泥石座就像是在仔细的调查。不多时，查理爵士招呼着几位仆从提来安娜女士要求的婴儿床与胎发。
他两手握在一起，看着阿诺：
“您是安娜女士新聘请的侦探先生？请随便观察，我会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请务必找出谁偷走了我和安娜女士的孩子！”
阿诺看着查理爵士打理良好的头发，以及眸子深处适度的悲伤与愤慨，不由得在内心深处泛起阵阵恶心。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需要回答。阿诺望着查理爵士：
“您介意告诉我您的工作么？”
查理爵士嘴角向上拉出个弧度，回答道：
“在下经营着一家珠宝首饰公司，最近新推出了些许新品。先生您对珠宝首饰感兴趣么？今后一定要来我们公司，我给您友情价。”
珠宝首饰公司…献祭孩童…获得更多珠宝与珍珠…新品推出。
阿诺理清了脉络，对着查理爵士淡淡道：
“不好意思，现在还没有好的对象。而且我更加喜欢古董。”
“太不幸了。”
查理爵士微微摇头，而后指挥着仆从将物品搬上安娜女士的马车车厢。
他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注视着马车缓慢消失在路口。笑容从他脸上消失，看着马修管家问道：
“他们发现什么了么？”
马修管家摇头道：
“没有。他们只是呆在水泥石座那里观察了一阵。”
“那就好。”
夜色中，查理爵士紧了紧衣服，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庄园深处。与此同时，阿诺和安娜女士面对面。
阿诺思量了会，对着面色紧张的安娜女士缓缓开口。
第一百六十二章：安娜事件二
阿诺复述了遍情况。安娜女士周身笼罩在昏黄煤油灯光中，她静静听完，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纤细的手指揪住裙摆：
“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被我的前夫伙同他的管家马修送到了一个海之圣教的邪教徒手中？！”
“恐怕是的。”
安娜女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庞：
“我不敢想象，我竟然和这么个人面兽心的混蛋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并且被欺骗！他要付出代价！他必须付出代价！”
“理智些安娜女士。他可是下议会的议员。”
安娜女士缓缓收拾起了面部表情，恢复了平常与冷静：
“我知道。我的家族既然能让他成为下议会的议员也就能让他不再是。能让他升入云端，也就能让他跌入泥泞深处！”
阵阵冷意从安娜女士身上散发而出，她目光阴冷，望向窗外夜幕深处，就像是酝酿着最为可怕的毒计。阿诺发现自安娜女士额头落在地上大块漆黑深邃如同夜色的结晶体，表面像是透明的。梦魇结晶？阿诺弯腰假装查看靴子将结晶体捡起。
“获取梦魇结晶（大块）。”
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一阵阵吸力漩涡般从体内深处涌出。阿诺的身躯在渴望着梦魇结晶。阿诺放开限制，任凭结晶体缓慢消失在掌心深处。漆黑得梦魇之力一丝丝融入身躯，阿诺感到了悲伤。这浓重得悲伤像是倒挂在天空的海洋那般压的喘不过气来。阿诺眼前划过安娜女士一个个不眠的夜晚，一场场徒劳无功的搜寻。
梦魇之力涌入脑海深处，将身躯一次性能梦魇化的范围更加扩展开来，于此同时，就像是梦魇之力的数量达到了阈值，一道清晰的破碎声从体内深处传出。
“你拥有的梦魇之力达到了向外扩散的最低数量。你获得了初步操纵梦魇之力的能力。”
“衍生能力一：梦魇之眼。你可以透过你的双眼引动对象体内深处不堪回首的可怖回忆。造成根据梦魇之力数量与灵性强弱的僵直与疯狂。”
“已有梦魇之力种类：饥饿，悲伤。”
阿诺目光深处似乎盘踞着一圈圈漆黑有若夜色的光芒，璀璨像是夜晚的繁星。
“衍生能力二：梦魇附魔。梦魇之力可以短暂攀附在大部分材料上。赋予材料短暂的难以摧毁以及轻质化效果。”
积累的梦魇之力让阿诺得以获得了崭新的能力。阿诺心中微喜，但是表面依然不动声色。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阿诺跟着安娜女士去她居住的独栋别墅获取了谈好的报酬，那颗深海星光珍珠。在黑夜中微微发出荧光的圆形珍珠，内部像是倒映着满天星光，散发着迷人香味。
阿诺捏着装有深海星光珍珠的木盒子在伊丽莎白街的地下俱乐部门口下车返回二楼的房间。摸黑点着煤油灯，将木盒子藏在床下的行李箱中。
提拉米苏从帽子中跳出，跳在桌上，绕着房间的床铺打圈，蹭了蹭阿诺德裤腿。而后用前爪拍了拍墙角处的牛奶瓶与旗鱼罐头。看来提拉米苏饿了。
阿诺拧开牛奶瓶将牛奶倒出，随即将开罐器的刀片按入罐头铝片中，环割一圈。将旗鱼片倒在猫盆中。提拉米苏兴奋了低声叫了两声，而后埋头吃了起来。
深海星光珍珠已经入手，火焰鸡尾酒汉先生可以调制。这两日想必就能饮下阶层二得药剂，成为阶层二。梦魇之力的累积也达到了新的阶段。无论未来会是怎样，至少把握稍稍大了些。想到这里，阿诺不免得微微松了口气。他往炉子里添了几块木柴，烧了壶水，给自己泡了杯红茶，搬来椅子坐在窗边。
月光穿过乌云的遮蔽皎洁的洒在面庞上。只是凝望，便感觉所有的烦恼与思绪消散的无影无踪。深夜的风不再带着白天的灼热，甚至显得有些凉爽，吹动衣领，带走所有的燥热。阿诺眯着眼睛，享受着难得得平静。
恍惚间，阿诺似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站在深夜的阳台上，看着空中的月光。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了。无论是童年时，还是少年学习的时候，亦或者青壮年工作的时候。
安稳得生活什么时候才会来临？
是等获得了更好的成绩之后？是考上了不错得大学之后？是毕业了找到了一份最开始得工作？是逐渐向上到了个更好的位置？娶妻生子之后？退休了？眼下得事情做完了？孙子孙女睡着了？…等我死了？
或许无论如何会有那么一天的吧？一定可以有那么一天吧？！现在，已经有了那么一丝安稳生活的影子。阿诺拍了拍面孔，摇摇头散去了所有的杂念。
提拉米苏依然还在吃着旗鱼片，吃的很香。阿诺忍不住上手触摸着提拉米苏柔软的背脊肉。提拉米苏根本没有管阿诺德触碰。
阵阵困意传来，阿诺感到有些困了，对着提拉米苏叮嘱道：
“等你吃完，活动会就可以睡觉了，现在很晚了。”
提拉米苏没有回答。
阿诺进入盥洗室清洗了一番，调暗了煤油灯的光良，但没有完全熄灭，给提拉米苏留了几丝光良，躺上床，反手盖上被子。
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了会，很快沉入了漆黑梦境深处。
夜晚并不显得长。夏季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在阿诺脸上，阿诺猛地睁开眼睛，左右偏了偏头。提拉米苏趴在猫窝中还在睡着，吃的并不整齐的猫盆杂乱的在桌角，倒是牛奶喝完了。
阿诺翻身起床，收拾了下猫盆，蹑手蹑脚的坐在桌前，取出枪套中的霰弹枪子弹一字摆开。还剩下最后十来颗子弹，需要去出色事务所申请一批了。
阿诺准备将这些子弹附魔成为梦魇子弹。集中精神，梦魇之力从脑海中缓慢流淌而出，从掌心冒出，在灵性的约束下缓慢飘入霰弹枪子弹内部。一缕缕的黑色正在攀缘在子弹表面。
阿诺体内的梦魇之力有些像是植物的汁液，可供支配的数量就是那么多。汁液可以被适当的耗损，每天能够自我补充，但是耗损不能超过某个限度。
总之，阿诺现在每天可以梦魇附魔十枚霰弹枪子弹之后就会陷入梦魇之力枯竭的情况。第二日枯竭的梦魇之力会重新补充。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随时梦魇化致命位置。阿诺这次只梦魇附魔了四颗霰弹枪子弹。但是梦魇附魔的强度也远超过普通附魔的强度。阿诺准备连着几天，将这些子弹梦魇附魔完成。
阿诺看着泛着乌光的霰弹枪子弹，眼前闪过信息：
“8.38口径霰弹枪子弹（梦魇侵蚀）”
“梦魇之力大大强化了子弹的穿透力，现在，谁都不想要挨上一枪子。高速破甲。”
阿诺收起梦魇附魔后的子弹，他穿戴好衣装，等到提拉米苏幽幽转醒。前去出色事务所签到后便去了恶龙酒吧，询问汉先生有没有备好材料。
答案是并没有。阿诺这一等就是两天。他终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听到了好消息。汉先生笑眯眯的宣告着：
“我已经搜集到了所有的材料。现在就可以配置火焰鸡尾酒了。”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阶层二
汉先生目光幽幽，行动迅速。他领着阿诺绕过长桌。面前走廊铺着地毯，灯光昏暗。阿诺微微眯眼，很快适应了。
汉先生到了墙边，伸手推开了个暗门，迈步而入。暗门后边的空间宽敞，头顶鹅蛋形状的吊灯撒下太阳形状的光芒，倒挂着中央摆着张柜子，柜子上面有一套试验器材，包括量杯，玻璃棒，石棉网等物。柜子旁是张空白的桌子。桌子一角则是数个小箱子，
汉先生先是将暗门顺手关上，而后快步走到墙边，拿起了个被木板封的严严实实的小箱子放到桌上。拿起撬棍将钉子一颗颗拔下。
手臂长短的木箱子方方正正，里面装着或大或小的七八个酒瓶。汉先生查点着酒瓶上面的标志：
“火焰鸡尾酒的配置手法并不复杂，主要所需要的材料过分稀缺。所需要的太阳酒，古塘汁液，拉瑞果浆，黑色寡妇，北国深色蓝海都稀缺无比。制造他们的原材料均已经濒临解决。”
汉先生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只上口宽下口窄的调酒器，用净水冲了冲，确保干净无比。他伸手从箱子中提起太阳酒，锥形瓶子中酒液橙红。用开瓶器，取出橡木的瓶塞。噗！瓶塞拔起，倾斜瓶口，将酒液倒入调酒器。一轮虚幻的小太阳升起，而后破碎在风中。一股浓浓的太阳般芬芳浓烈的味道侵入口鼻。
“北方诸国有着对于太阳的信仰。啊，闻闻这香味，或许这就是他们赞美太阳的原因。”汉先生不由得眯起眼睛。他动作极快，手掌翻动很快将需要的材料依次加入调酒器。拿起调酒壶顺时针微微转动三圈。打开调酒器瓶子，将混合物导入玻璃杯中。
玻璃杯中的酒液分成三层，最上方是深邃的黑色，点缀着星光般的细碎珠光。中央是深蓝色的，一丝一缕如同树杈般的黑影重重叠叠，让人响起黑夜中的森林。最下方，凛冽的红色切开黑与蓝，狂躁的燃烧着，驱散黑暗，驱散恐慌。
汉先生细细打量了这鸡尾酒的外观，松了口气：
“这杯火焰鸡尾酒还有个名字叫做夜火。我想再恰当不过了。”
夜火么？黑夜中的火焰？确实很恰当。随着阿诺接过鸡尾酒，心中便激动起来。他准备支开汉先生，就在这片暗室中进行晋升。阿诺端着火焰鸡尾酒说道：
“能给我些个人空间么？”
“…可以，我尊重你的思想，请尽情品尝这鸡尾酒。但是切记不要乱动周围的器材与材料，有些非常的危险。”汉先生似乎看出了什么，他眨眨眼，说完便转身离开。
阿诺望着被汉先生带上的暗门，走过去插上了顶端的插销，防止他人误入。
为了再上一层保险，防止晋升时候得灵性扩散开惹人注意，阿诺摸出仪式银刀，低沉诵念几句，在空中勾画出一个半球状的阻拦结界。这结界能在半小时内有效阻挡并阻挡灵性的散发。
一切准备就绪，阿诺站在阻拦空间中，伸手从内衬口袋摸出个小纸袋，里面是装着磨成粉末并且称量完成的三克深海星光珍珠。
阿诺按照着服用阶层二药剂的嘱咐，时刻准备好在饮下火焰鸡尾酒的刹那，服用深海星光珍珠粉。阿诺深呼吸了数次，嘴唇触碰杯口，一仰头。滚烫灼热的液体顺着喉管一线流下，随即在肚中炸开。
眼前隐约飘起层层夜色，周围的场景暗淡下来，蜿蜒的黑色树根活物般盘绕着，穿过桌子，爬过墙壁。眨眼之间，阿诺就已经身处在森林深处，周围尽是漆黑，树根上攀附着青苔，盘龙般绕着绕着脚边。细碎的生长声交杂在一起，混合出催人入睡的效果。
阿诺强打精神，吞服下纸袋中的深海星光珍珠粉。粉末状的颗粒化在舌尖，成了一道冰凉的气息直上脑门。凭着这股气息的支撑，阿诺保持住自己的清醒，没有沉入黑暗中。
黑沉沉的树冠上方燃起璀璨火光，从上方而下，转眼就将视界吞噬。顺着体表流入身躯之中，一丝一缕抵达细胞深处。变化在发生，灵性在升华。梦魇空间深处，高大立柱上，仅有阿诺一人能见的无形之蛇从深邃无休止的梦魇迷雾深处爬出，抵达了新的境界。
琉璃火光从眼前视界缓慢退去，视线回归正常，阿诺重新回到了暗室里。自己手中持着已经喝空的玻璃杯。
与此同时，汹涌的灵性破坏了外在的阻挡结界，从灵界而来，信息随之而来。阿诺知晓了自身新获得的能力：
“阶层二的基质是精神层面的冲突。能力一：你拥有偏转的能力，在支付灵性做为代偿后可以偏转他人的进攻，以及仪式的效果。”
“能力二：你拥有破坏的能力，在付出灵性做为代价后可以损坏他人身上的物件。”
阿诺呼出了系统面板：
“梦魇之主系统”
“姓名：阿诺道尔。阶层：二。基质：预示（过往），冲突（精神）。”
“你发掘了太多埋藏在历史深处的恐怖秘密，这让你发生了转变，你不再听命于现实。”
“你是罪犯，精神病，或者革命者。你从来不准备遵守现有的规则，抓着任何可能推翻现状的机会，你就是羊群之中不安分的黑羊。”
“你获得了灵性+2，体+3的晋升。”
“血统：人类（中等梦魇侵蚀体）。”
“灵：5。眼：4。手：2。体：6。”
“灰色属性点：5”
“特殊物品：古老怀表。梦魇面具。古老金币（8）。自由属性卡。十二发8.38口径霰弹枪子弹（梦魇侵蚀）”
“特殊能力：澄澈之眼配置，蜡烛仪式，初始预示，欺诈之舌，流血之手，欺诈之舌魔药配置，回溯之眼，梦魇视界。偏转，破坏。”
“系统功能：场景改造，梦境商店，祈祷，抽奖”
“梦境收割点数：4”
阿诺看着达到六点的体属性，站到了镜子前。随手找了根指头粗细铁棍就将它随手揉搓，感觉并不是铁棍，而更像是有着塑形的绳索。阿诺揉搓了阵，重新将铁棍拉直。
任凭外在，谁都不会相信这镜子之中，身着黑色正装，体态瘦削的男子体内能蕴含这种可怖的力量。
阿诺盯着铁棍，集中了精神，将棍子朝着自身头颅敲来，灵性在身躯周围形成薄薄的一圈。棍子接近擦着灵性屏障的边缘，灵性的损耗下，棍子从身边划过。
偏转能力能大幅度提升自己的生存能力，只要自己的灵性足够多。那么这样看来自身今后的加点方向要朝着灵方向加点。
阿诺将棍子重新举起在胸前，展现了自身破坏的能力。盯着铁棍，灵性从手指尖涌入铁棍深处，像是电流般从接触点向外扩散，噼里啪啦的一阵细密响动，龟裂的纹路像是蚂蚁一般绕着铁棍爬动，很快扩散到首尾。
柔韧性消失了，在阿诺的弯曲下干脆的断裂开，断口全是细碎的铁屑。铁棍的内在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裂解术么？阿诺嘴角抽了抽，他可以想像出战斗的时候，在破坏了他人的枪支后，或者重要超凡物品后，对方会是什么样一种表情。
扔下铁棍，揉成碎渣后装进个空瓶子待在身上，阿诺整了整衣装，拉开插销，推开暗门走出。
第一百六十四章：朝向祭坛深处
阿诺离开暗室，顺手关上暗门，快步到了大堂。他对着长桌后的汉先生道了声谢。
目光落到汉先生手臂旁的《亚南昂安科市老实人日报》上，一行加粗标题映入眼眶：
“查理爵士被证实在管家马修的帮助下数次猥亵下属，现已被安保部门扣押，并被革除下议院身份”
查理爵士因为猥亵下属被革除了下议院身份？
阿诺微微皱眉，又细细看了数次标题。
这件事情发生在安娜女士的狠话之后，很难讲背后没有安娜女士势力的出手。
汉先生将阿诺递来的空杯子放到桌下的清洁区中，举起个小玻璃瓶。玻璃瓶中承装着一缕灰色的风。活物般在杯壁上左右冲撞。正是风先生的传音。
“刚才你在暗室里，风先生传音来找你。我担心打扰到你，于是我把它困在玻璃瓶里了”
“啊。麻烦了。”
阿诺微微点头，敞开瓶口。狂风窜入空中。
风先生平和的声音在耳边急促响起：
“速来出色事务所，即将对海之圣教的总部进行围攻，我们将要攻入地下渔村。”
对海之圣教的总部进行围攻？阿诺快步冲出恶龙酒吧，顺着街边冲刺。
“茄子！”
街上某个报亭边上站着的摄像师将头埋在方块状笨重摄像机的黑布下，对着街边的模特打了个手势。模特保持着姿势，嘴角微微上扬。
呼！模特只感到一阵狂风从身后掠过，不由得左右望了望。
“别动！”摄像师的声音从黑布下传来。
“可是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从边上过去。”模特舞动着双手，睁大了眼睛试图辩解。
“我说了叫你别动。”摄像师很不耐烦。
“好吧。”模特轻叹了口气，规规矩矩的站定了。
…………
阿诺一路狂奔到了出色事务所，顺着楼梯到了二楼。脚步缓慢停下，跑过数个街区的身子并没有感到多少疲倦，反而只觉得身子热了起来。
出色事务所前的车道上停着的t型车里坐着风先生，哈瑞还有杰。哈瑞坐在驾驶室，对着敞开的窗户叼着烟斗，看见阿诺走近，一边打着发动机，一边笑道：
“我们的大忙人终于到了？”
阿诺没有理会哈瑞的玩笑话，开门坐进了副驾驶位置。车子一颤，向前行驶。阿诺扎紧安全带，扭头凝重的看着后座的风先生：
“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非常不好。”
风先生环着双臂，面容严峻，微微摇头。
“再朝着地下渔村先祖祭坛方向推进的时候遭到了数量众多的海之圣教教徒袭击，到现在为止已经牺牲了许多下水道清洁员，数十名安保部门干员。还有两位阶层一的猎人不幸遇害。”
“现有的猎人小队正竭力维持着防线，我们需要配合其余猎人们突入祭坛深处，斩杀海之圣教的高层。虽然你只有阶层一，但是你的预示基质是我们非常需要的能力。”
阿诺已经晋升了阶层二，自保能力大大提升，所以也不是很担心，于是微微点头。
车子晃荡着一路前行，很快抵达了皇后区地下水道的入口处。半圆形的入口被安保部门的封条拉起，十来名安保部门的干员手持武器看守着口子。
风先生与领头者交流后，众人便踏入幽深下水管道深处。风先生周围绕着灰色微风，将臭味排开。
杰凝望着头顶管道，赞叹着开口：
“我去了地方博物馆查阅了些许地方志材料。”
“整片亚楠昂安科市都建立在平稳的莫山山脉上，起伏的地势给了建造地下水道所需要的空间。而这片地下水道得修建历史甚至长于亚南昂安科市得成立时间。”
“这片区域再遥远得过去还被称为苍蓝城。”
阿诺不声不响，没有心情也不知道如何接着杰得言语往下。众人沿着迷宫般的道路前行，阿诺再次来到地下渔村之中。
入眼是一片连绵燃烧着的木屋，渔民们奔跑着，哀嚎着。黑色的烟气伴随着橘红色的火焰熊熊的直冲向头顶上方遥远高处的怪石洞顶。
三层阶梯的最下方中央处开着个菊花般的大口子，横竖约莫有百八十米长短。正下方时一座规模宏大的建筑物得顶端，四方体得表面刻着四副图案。
一轮月亮高高悬挂在波澜不惊的海面。海面无比平静就像是一面镜子，柔和而轻盈。
海滩上一大片小人黑压压的朝着海洋深处跪拜。领头的人头顶着顶显眼的王冠，体型也比边上的人大上几圈。
庞然得身子从海洋深处升起。鱼头人身，面貌狰狞。体型几乎有上百倍小人大小。
小人们围绕着庞然得怪物交欢着。迷乱的气息从画面种透出，无比诡异。
数不尽的身形可怖的异怪们正从口子的底端爬出，密密麻麻蚂蚁一般。身躯狰狞，人体上大片大片出现粘液与鳞片，它们爬上开口，冲向那条由上百位全服武装的男女组成的防线。
几台数人大小得机器很是显眼，通体缠绕着粗大的黑线，萦绕着蓝色光芒。每当防线不稳固，或者出现了有着巨大威胁的异怪，那么闪亮夺目的蓝光便会射向关键的位置。
阿诺等人快速靠近。就在这时，几名安保部门的干员目视着异怪的尸体与数量发生了惊厥与发狂。持着枪械手舞足蹈起来，或是一声不吭倒在地上。粗大的蓝光扫过来，蒸发了数目不少的异怪，但是也有不少异怪躲了过去。防线一触即溃，有数只异怪就要冲出。
忽然一阵紫色的亮光从人群之中一点朝外扩散。所有被亮光扫过的异怪身形一顿，像是失去动力的玩偶一般不再动弹。干员们与下水道清洁工一起乘着机会，将防线重新稳固下来。
阿诺等人加快步子找到了诗人先生与马丁先生。诗人先生没有再穿复杂华贵的衣装，而是换了套便于行动的风衣。风衣长摆画满颜色暗淡流转灵光的图案，这应该是一件灵性物品。
他提着个打开的箱子，箱子中是个古怪的器械。顶端的半球形玻璃中放着一块异怪的血肉。器械顶端的立方体水晶中，不断释放着紫光。
诗人先生看到众人靠近，将箱子合拢提起：
“我们该出发了，这来自协会与我们家族共同保管的物品库的机器已经被我使用了几次，现在还有最后几次使用机会。”
“掘墓人先生呢？”
“我在这儿。”
掘墓人先生应了一声，从人群中转出来，持着小瓶子放在鼻下，刺鼻醒脑的气味向周围扩散。靠拢了众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阿诺伸长脖子向下望了望破口处。
整体来看是个上大下小的圆台，侧面尽是嶙峋的狰狞可怖岩块，撕扯开闪电般的裂纹。细细看去，裂开的纹路之中又喷出腥臭的污水，从污水中攀爬而出数不清的异怪，而在水流的深处，似乎闪烁着一双双丑陋恶毒的眼眸。
深坑底端立着类似于前世莫西鸽金字塔外形的建筑物，入口大半掩盖在污水深处。丝丝缕缕的黑色海草自黝黑的开口而出，远远望去就像是女人浸泡在水中的长发。
“咚！”震耳的一声雷鸣。
三根粗大无比前段开叉的铁质箭头被机器抛出，凿开墙面，钉在了建筑物的顶端。粗大的绳子连接到众人身旁的庞大机器上。震耳的响动使得周围沉寂不动的异怪们面目挣扎起来，即将挣脱开束缚。
可是还没有等到它们挥舞着爪子上前砍爆这些持这枪械的碧池们，就再次结结实实的挨了诗人先生行李箱爆发出的紫光。它们又一次僵直在了原地，被先是紧张而后士气激昂起来的干员和下水道清洁员拿着机枪一阵突突。
诗人先生扫了眼异怪们，收起了箱子，嘟囔了声“真丑陋啊”，随后将扣子挂上绳索。但是他并没有第一个出发，而是对着风先生打了个手势。
风先生微微点头，身披黑色风衣的身躯就像是幻灯片中逐帧消失的剪影，等到再次出现，他赫然已经横跨了百来米的长度，直达建筑物的顶端。风先生朝着周围绕了绕，最后对着众人打着手势。
身旁持着望远镜的干员将风先生的举动尽收眼底，他望过来，推了推眼睛，冷静道：
“一切安全。”
“安全个屁！”哈瑞骂骂咧咧的挂上了扣子，“一个有着神明信仰的邪教组织的大本营能安全到哪儿去？你要和我一起过去么？”
那干员面容一僵，缓慢摘下了眼镜，正色道：
“在下上有八十岁…”
“可你上次不还说自己四十八岁的时候父母已经仙去了么？”一旁操作着机器的干员无情补刀。
“咳咳咳。”
“呵呵。”哈瑞扫了眼面色僵硬的干员，向下拉了拉扣子，确保绳索安全之后，向下划去，顺利抵达建筑物的顶端。
接下来是阿诺。阿诺伸手扣上扣子，向下望了望密密麻麻蚂蚁一般的异怪们，就像是悬挂在饿了五天的一池食人鱼上方，心道这掉下去怕不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几乎都能感觉到一张张细小的嘴巴从头到脚啃了个干干净净。阿诺打了个恶寒，再三试探上方绳索确实牢固，也只能小跑两步，接了个力道划过半空，嗤啦啦的到了绳索另一头。
划过了大半，速度越发快速，眼见的就要一头撞上建筑物向上凸起的高台。忽然周围空气粘稠起来，阿诺撞在了风先生编织而出的灰色大网上，缓慢的减速下来。
松了扣锁，站到一旁。冷风吹的面容有些僵硬，阿诺搓了搓面容，避免因为血液供应不足而在日后导致面瘫嘴斜的可怕后果。
而后抵达的是掘墓人先生，诗人先生。
众人抬头就可以望见那四副庞然的壁画，近距离观察下，这些壁画因为长时间埋没在水中，表面攀附着水草与藤壶。隐隐约约，丑陋的结构绘制出复杂多变的形象，浓浓的黑液从非欧几何的间隙中缓慢流出。
诗人先生抬头望了望那四面庞大的壁画，一时之间啧啧称奇，口中不时蹦出“印象派…三角构图…”等等词汇，末了还打开箱子，摸出个小型化的照相机对着壁画一阵猛拍。
顺着建筑物表面的阶梯缓慢走下，沿着入口边缘的石板，踩着半脚掌深的污水警惕的向前。众人腰间的悬灯照着甬道。黑黢黢的水面反照出垂死挣扎的昏黄灯光。
身旁尽是一动不动的异怪们。它们还处在机械的影响时间之中没法动弹。但是身上的腥臭与鱼体表粘液的味道简直让人倒胃口。
诗人先生按了按怀表顶端的按钮，扫了眼钟表盘。钢铁指针卡擦擦的旋转，咬合的齿轮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距离这次效果过去还有一分半。我们应该再快一些。”
于是众人奔跑起来。顺着幽深的甬道奔驰。但是甬道是那么的漫长，长到诗人先生又用了两次箱子中机械的能力。
甬道终于到了尽头。入眼是个宽敞的大厅。大厅之中不似甬道之中肮脏，而是十分的整洁。高大的船锚立在木质底座上，正对的十来排长凳分隔排列，空空荡荡的，唯有长凳的前端坐着个合着双手，身着白衣，低头忏悔的老头。
他嘟嘟囔囔的字眼钻入众人耳边：
“…我是个无助的罪人，我承认我的罪过，并且祈求您做我的救主…”
空荡荡的大厅，单独忏悔的老头子，怎么看怎么古怪！
众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动了进攻。
掘墓人先生握紧长杖对着地面敲击，虚幻的白色影子如同烟尘般骤然凝聚在老头身上，锁住脖子，锁住肩膀，锁住咽喉，将之牢牢捆住。
而后他自虚无中捏紧白色扭动的长枪，朝着老头胸口奋力投出。
与此同时，哈瑞弯腰，扣下了一人多高的船锚，高举过头顶，附骨般的火焰熊熊缠绕上船锚，身躯一震，船锚出手。
长枪刺入老头胸口，从另一头穿出，刺入地表。盛开出血舞。一前一后，船锚砸在老头上半身，将他直接碾到了后座，砸碎了三四张长凳，砸的他的头凹进了胸膛。
危险！
危险危险！
恍若被掠食者盯上的绵羊，仿若群山就在眼前倾倒。刺骨的寒意顺着尾椎骨攀爬而上，直达脑门。后颈处密密麻麻的寒毛通通立起。
随着胸前怀表的剧烈滚烫与预警，阿诺身形暴退。脚底的地板撕裂开，可怕的巨物从下方钻出，挥舞着利爪无声嘶吼。而在大厅的另一端走入了四五名手持珊瑚长杖，浑身散发着灵性波动的异怪。
然而这些都不是危机感最重的来源。
在那船锚下方，血肉模糊的老头口中传出忏悔：
“赐予我们生命的母亲啊！”
“我手中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我耳中满是垂死者的哀鸣”
“我眼中尽是断肢，残臂，血流成河”
“我有罪！”
“我有罪！”
“罪！罪！罪！罪！”
这忏悔词却越发高昂起来，到最后竟然像是铜钟在耳边齐鸣。那船锚下的身躯正在发生可怕的异变，只是眨眼之间就蜕变成了可怖的模样，丑陋而健硕的筋肉托起了一颗过于庞大的头颅。灵性向上攀登，几乎就要触摸到阶层三的顶端。
而因为变得庞大而五官不清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曾经那位被称为查尔德的男人的样貌。
他对着众人咧嘴，反手将船锚扛在了肩上，对着对面就是一个砸击。汹涌却虚幻的浪潮向着四周扩散，阿诺只觉得自身陷入了粘稠无比的泥水中，难以动弹。
第一百六十六章
船锚搅动着空气，一圈圈波纹向着周围扩散，就像是往平静水中丢入石子。随着波纹扩散开，空气变得粘稠，众人只感觉像是深陷在泥泞沼泽中，行动迟缓无比。
查尔斯化作的巨怪瞬息之间跨过漫长的距离，转身挥动船锚，砸向哈瑞。哈瑞艰难的将双手抬起，想要挡在身前，可是行动缓慢的像是被挂上了铁链。
船锚带着沉重的力道砸在哈瑞身前。哈瑞只感到一阵狂风战栗的挂过骨头与内脏，而后携带他腾飞而起，炮弹般重重砸进一旁长凳中。哈瑞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查尔斯一击成功，扛起了船锚，庞大的身躯微微下蹲，偏着头。海草般杂乱滴水的头发下泛着红光的双眼直直望向掘墓人先生。
身形一顿，恍若沉入水中般消失不见，而后在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掘墓人先生身后。船锚带着海啸声音砸向掘墓人先生后脑。
掘墓人先生手中持着的长杖顶端冒出惨白扭曲的人面，大张开口，宣泄出可怖声响。这声音回荡，破开了周遭的凝固，使得掘墓人先生得以按动腰间的小盒子。
灵性向周围扩散，溺死的可怕呼噜声，垂死挣扎声音浮现。随着哀嚎的声响，虚幻的溺者刹那间显现而出，汇聚在掘墓人身后织成了白色的盾牌。
查尔斯手中的船锚泛起墨绿的幽光，就像是沉入了深渊之中埋没了千百年而后被捞出，重见天日。厚重的历史竟然化作了重量，随着灵性的扩散，敲击在白色护盾上，砸出龟裂，随即摧枯拉朽的打散哀嚎的溺者，砸在掘墓人先生头颅，切掉了右边的脑袋。
掘墓人先生睁着左边的眼睛，而后身躯向后倒去，竟然在半空碎成尘埃，给狂风裹挟着到了另一侧，重新汇聚出身姿。掘墓人先生面色苍白，大颗大颗汗水自额头渗出，浓重黑眼圈又深了几圈，看上来就像是泛着乌光。这是他一天只能动用一次的狂风裹挟。来自于他的精神层面的风基质。
灵性耗损使得他还在原地剧烈的喘息，可是身后大门处站立的手持珊瑚长杖的三个异怪已经挥舞起了长杖。随着长着细小牙齿的口嘴一阵蠕动，震颤的声音恰似河水涌出。灵性的扩散中，凭空成型的闪亮冰锥隐藏在阴影中，直直的刺向掘墓人先生的后心。
灰色狂风掠过，粉碎了冰锥，随即数道细碎的看不见的渺小灰风从三个异怪的前额穿入，从后脑穿出。异怪的眼瞳黯淡，随即跪在地上，失去了生计。
与此同时，风先生黑色墨镜下方流出了两行猩红血泪，身躯震颤了几下，身上的灵性一阵晃动。他抹了抹血泪，却只将鲜血擦的半张脸都是。风先生觉得没什么效果，索性不再多动，而是伸手从衣服内衬摸出瓶墨绿色的瓶子，拨开瓶口，将瓶中刺鼻恶臭的液体倒入口中，灵性缓慢的平稳下来，血泪停止了。
他化作狂风朝着哈瑞的方向而去。同时他朝着阿诺喊到：
“躲起来！阿诺，找个地儿躲起来！”
“你在想屁吃呢？这儿哪里有地方能躲的？”阿诺就差没咆哮起来。
“嘿，每个人都要这会成长么。都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解决个大头鬼啊。不是说我只负责后勤么？”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不然怎么能叫做计划呢？”
阿诺已经没空和风先生扯淡了，他见到查尔斯转过头颅望了过来，而后在下一刹那，巨大的身子举着船锚就到了身侧，巨力带着冲撞砸向身子。
船锚在视界中越来越大，铁锈与海水的腥臭直冲脑门。
“身躯梦魇化！”
梦魇活物般从脑海深处而出，大半的身躯化作了深沉的影子，点缀着暗淡的星光。船锚砸在梦魇化的身躯上，波纹扩散，震荡着化解了大半的冲击，可是剩下部分的冲击依然强盛的让人畏惧。
“偏转！”
灵性扩散开，如同牵扯动了事物的连线，无形的屏障显现。在灵性的损耗中，船锚划过身躯表面，划过鸡蛋壳一般的屏障，重重砸在地上，碎裂的木渣子混合污水溅起。
阿诺趁机往船锚上狠狠拍击，“物品破坏”，灵性虫子般灵活的钻入铁质的结合处，将接触到的表面像是铁锈般侵蚀，一层层的灰色渣渣碎裂的从船锚表面掉落。只是几个眨眼，铁锚就缩了几圈。
查尔斯再次提起船锚，伸出右手就朝着阿诺脖子抓来。与此同时，踏下左脚。地面的震荡中，阿诺就像是陷入了沼泽泥泞深处。视野中，那粗壮的干裂手掌横伸而来。
“真丑陋啊。长的如此丑陋的你有什么脸面苟活在世上？！怎么不去死了？！”诗人先生横跨而来，挡在阿诺身前。身穿的衣装表面闪烁着一圈圈的流光，流光交织着成了阻拦。
彭！以船锚和诗人先生的撞击处为中心，一大圈潮闷的污水像是利箭般射向四面八方。诗人先生从箱子中摸出把手臂长短的破旧铁剑。铁剑只剩下下半部分的剑身，带着厚厚铁锈。但是即便如此，依然锋利无比，可怕的气息随着见了鲜血而越发浓重。在剑锋的底端竟然出现了一小片血迹，可怕来自食物链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只感觉自己想要震颤的逃离。
隐约之间，查尔斯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个身披重甲的男人虚影，这男人的面貌与查尔斯大半相似，明显是亨得利家族的一员。阿诺见过这人的画像，这人便是邓肯亨得利。巨龙猎手。这把铁剑上的鲜血便是巨龙之血。这把剑便是来自诗人先生家族宝库的宝物。
祖上是大佬真的好啊！阿诺望着那长剑，眼中尽是羡慕嫉妒恨啊。
“踏前斩！”
诗人先生握紧铁剑，高举过头顶。过往的虚影也摆出了同样的姿势，随后与诗人先生重叠为一。诗人先生跨前一步，力从足底到脊背最后汇聚到剑身。铁剑下劈，压过空气竟然造成玻璃破碎的声音。
查尔斯举起船锚迎接诗人先生劈开的铁剑，喷出一口带着白色寄生虫的恶臭黑血。黑雾在头顶散开，空气中拉开一道黑色的阴影。阴影中似乎换绕着幽深地底的暗河深渊，无穷无尽的暗黑深沉。一道恐怖的影子悬浮在深渊之中，投下庇护。
铁剑感受到阴影的阻挡，从深处响起了雷声。金色的雷霆化作绳索缠绕在剑身表面。赫赫风雷蒸发了阴影，沸腾了黑雾，重重穿透，狠狠切开了船锚。
查尔斯只来得及微微偏头，避开头颅要害。铁剑切开了他的肩膀，直达腰腹，方才收回。诗人先生持这铁剑，甩了甩，抖落了血迹。那铁剑微微颤抖着，剑身上恍如睁开了一只可怖的兽瞳。
查尔斯双目泛红，单手提起砍出锐利边缘的船锚，反手刺入了身子。船锚从胸口破入，从腰后破出，带出脏器的碎片，狰狞的黑血，扭动的白色寄生虫。
“献祭！献祭！献祭！”
还活着的手持珊瑚长杖的异怪对着查尔斯的方向跪下，向高耸的教堂弧形顶端伸出双手，面目狂热的喊着。
“献祭！献祭！”
黑血汇入地面，似乎在空气中打开了个通道，那浮沉在深渊中的身影投来了不经意的一瞥。于是可怕的变化发生在查尔斯身上。
查尔斯竟然在这一刹那突破了阶层三的顶峰，无限靠近了阶层四。阿诺胸前的怀表烫的就像是要裂开一般。
第一百六十七章
锈迹斑斑沾满血迹的船锚表面发生着激烈的变化，随着“献祭”的颂唱声的越发高亢，一缕缕绿色的流光精灵般流转，并最终化作黑色的雾气灌入查尔斯身躯。
这雾气灌入查尔斯体内就像是胶水注入开裂木偶的身子。只是眨眼，能窥视到内部脏器的可怖伤痕便已经愈合。
查尔斯重新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猩红眼珠就像是燃烧着的两团炭火。随着胸膛得剧烈起伏，烧的越发灼烫。
“该死的。这怪物作弊了。”
阿诺在长凳边上半蹲下身子，拔出送葬者，推上了梦魇子弹，稍稍瞄准就扣动了扳机：“诗人先生，情况还在掌握之中么？”
“对你来说在不在掌握之中有什么区别？”诗人先生耸了耸肩，倒提着铁剑快步上前就朝着查尔斯的脖子削去。
一剑出手，和身躯后方凝聚出重甲男人虚影同时挥动。金色的雷霆长蛇般游动盘绕，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吐着分叉的蛇信。
查尔斯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胸膛深处传出的跳动声如同擂响的战鼓，空气进入肺部隐隐约约竟然能像是凭空挂起的海啸。无数的细密水泡出现在空中，不停的出现而后破碎。水泡弧形的表面映照出的却是无数的眼睛以及数不清的消亡。
哄！
短剑砍在水泡上，雷霆与水泡剧烈冲撞，一缕缕臭鸡蛋的味道飘起。但是水泡得数量明显更多。雷霆最终被水泡抵消殆尽，更多的水泡相互连接，最终触手般缠绕而来。
诗人先生转动手腕，手中的铁剑表面睁开的眼睛流露出愤怒。流光之中，瞬息之间切碎水泡。可是诗人先生身上的灵性波动随着雷霆与水泡的相互泯灭而沉落，雷霆的颜色与数量逐渐处于下风。
查尔斯压低中心，扭动身子，用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并拢异化的手指，尖刀般刺来。诗人先生双手紧握剑柄，用剑身当做盾牌。
手指触碰剑身，剑身表面睁开的狰狞兽瞳出现头发丝一样的裂纹，随即破碎开流光消失在空中。诗人先生体表的长袍表面闪烁的符文一阵明灭，腰间的几块护身符炸碎开。
诗人先生后退了十来米远，捏着手臂呲牙咧嘴，而后咬牙从口袋中掏出根麻醉治疗制剂，咬开管头，扎入自己脖子深处。
阿诺开枪为诗人先生做掩护。
黑色的梦魇侵蚀子弹眨眼间划破空气，在空中流下几道黑色的残影。子弹穿透查尔斯的体表，从另一头穿出。可是造成的伤口几乎就在刹那间被治愈。
“现在什么情况了？还在掌握之中么？”
阿诺迅速的换弹，滚烫的霰弹枪子弹弹壳弹出，砸在水中冒着“嗤啦”的极速冷却声：“如果已经超出了预期，我们应该撤退了。”
诗人先生摇摇头，他轻笑着将针管扔到一旁，收起了铁剑：“我们已经解决了这危险。”
“滴滴滴！”查尔斯手臂上，诗人先生乘着被击打的机会绑上了一个小小的铁盒子。铁盒子的顶端红色的晶体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带来了毁灭的色彩，单单注视就让人无比不安。
查尔斯就要伸手捏碎这铁盒。可诗人先生却拍打了下箱子中的机器。紫光划过，查尔斯竟然被束缚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深坑之外。污浊的鲜血漫过地面，火药的刺鼻味道无孔不入。
一人多高的机器边上，面板上的晶体闪烁起亮光。差分机自动从机器一段弹出，链轮的带动下，上百个铁质的转盘飞速旋转，带出电火花的闪烁光点。
铛铛铛铛！
转盘被卡死，运算之后的结果通过齿轮与轴输入机器内部。随着嗤啦啦的转动，机器两道黑黢黢的喷口旋转了大半个角度空间最终停下。蒸汽的喷射中，六只铁脚插入地面，将机器牢牢与地面固定。
机器旁的干员望向面板上的黑色晶体板，对着铁皮开口大声喊到：“信号激活！机器矫正完毕！请指示！”
黑色晶体板中倒映出欧文先生那张冷峻严肃得脸，他干瘪的嘴唇吐出没有温度的言语：“发射！”
于是从喷口深处凝聚起代表着毁灭与死亡的蓝色波纹，极端的汇聚使得周围的干员头发都根根竖起。能量汇聚到了临界点，球状的蓝色从喷口而出，瞬间消失在目力尽头。
哄！
上百米远处建筑物顶端炸开圆形孔洞，纷纷扬扬的大块碎石掉落，压的下方的异怪血肉模糊。
大厅般的教堂中，阿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拉着蓝光的光球划过。而后才感觉的让寒毛竖起的毁灭气息。
查尔斯还站着，只是身躯正中央出现了个孔洞。或者说一个薄薄的表面长出了四肢。内脏要么蒸发气化，要么变成焦炭，可以清晰的看见另一头。
多么可怕的威力！阿诺不自觉张大了嘴。
“放心啦。”
诗人先生扫了眼呆滞阿诺，笑嘻嘻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装，拍了拍灰尘，立了立领口：
“这武器的使用很麻烦的。首先必须将信标安装在目标身上，这一步就难倒了**成。而后需要使得目标至少禁止四五秒钟。这次能做到纯粹是因为这查尔斯刚刚晋升，脑子有些不清楚。”
说完，诗人先生便提着箱子快步朝着还没有彻底死去的查尔斯走去：“使用武器的代价高昂，不过也算是摧毁了海之圣教的总部。”
查尔斯此刻还没有死，但是显然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他横躺在地上，被高热封死的血管甚至不能流出鲜血。他聆听着诗人先生的话语，头脑越发浑浑噩噩，最后朝着记忆的深处沉落。
数个小时之前，猎人们刚刚用机器轰开了海之圣教总部的入口。海之圣教的教堂中只有两个人。查尔斯以及神父先生。
“我们伟大的神明即将迎来复苏，但是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神父先生提着长杖，周身缠绕着浓浓水雾，一双眸子凝视着查尔斯：“我需要你得牺牲。我要你在这里死战，而后死去。猎人协会必定认为海之圣教已经不再是威胁，如此我们还能再拥有一段时间，一段宝贵的时间。”
查尔斯低着头，双手紧握在胸前，对着船锚祈祷着：
“我知道了。”
神父满意得点头，提起长杖就走出了大门。在就要消失在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父亲。”
查尔斯抬头望向神父，望着这位因为生命恩赐的鱼才得以从妻子腹中存活下来自己独子。他终于回答道：
“我知道。永别了，我的孩子。”
诗人先生提起铁剑刺入查尔斯眉心深处。查尔斯身姿微微颤动，随即最后的生命波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查尔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