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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月生我     风流名将txt下载     风流名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八节 谈判破裂

    也火天见对方停止谈判,低语私语,走了过来低声道:“兀南将军,这个人身份不简单,从他出现,镇西军得举动明显就变得谨慎了许多”。

    易寒听也火天提起自己,笑了笑:“你倒挺聪明的,这样就能看出我的身份不简单,我都告诉你们了,我正是庄庸凡”,心中却在暗暗思索,这一场仗打到现在基本大局已定,却断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士兵无端端牺牲,一者这两万骑兵决不能让他们离开,要打造一支骑兵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却不是步兵可相比的,且西夏以骑兵立国,两三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像这场战事,这两万骑兵却可以影响到一场大战的胜负,二者,明、峭二山基本已经在我军得掌控之中,苍狼根本走投无路,若借自己来威慑镇西军方面不敢行动,那自己辛辛苦苦所筹谋的雁门关一劳永逸便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在易寒想来,这支西夏军最想有一个回到西夏,要不是死要不是降,没有多余的选择,他之所以这么想不是因为自己的品格如何的伟大高尚,一个人在看见了血流成河,残酷无情的战争场面时,会不知不觉的将自己的生死看得很轻,原来死亡是那么的容易,轻轻落刀,便重归尘土。

    也火天不理睬易寒,继续道:“兀南将军你难道不觉得可疑,庄庸凡根本没有出来,这种事情那里轮的到林毅岳来做主,就是劝降也是主帅来劝,将军不如叫庄庸凡出来一见,若对方叫不出来,再拿此人性命相试,说不定能有更多的迂回之地”。

    易寒表面露着淡淡微笑,心中却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也火天在察言观色方面细心巧思。

    兀南努觉得有理点了点头,朝镇西军处朗声喊道:“林毅岳,若想我诚心归降,让庄庸凡来见”。

    林毅岳听完心中暗骂,“刚刚还说并无投降之意,这会又换了口吻,分明就是在试探我的底细,看来他对易寒身份重要性已经有了怀疑”,回应道:“庄元帅年事已高,已经归城,这里由我全权做主,兀南努你若有降意,便与我来谈”。

    兀南努冷笑一声,“林毅岳你将我当三岁小孩,不除我这两万骑兵,庄庸凡岂能安心归城而去。”弯刀驾在易寒脖子之上,威胁道:“若不将庄庸凡叫出来,我立刻取这假冒之人的性命”。

    林毅岳冷喝一声,“兀南努,你敢胡来?”

    身边诸将却齐声急道:“不可!”

    林毅岳冷冷道:“兀南努,你敢胡来,我让你这二万人死无葬身之地”。

    兀南努冷笑回道:“我兀南努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根本就没有打算苟且偷生,我有何不敢,你却太看我西夏男儿的勇气”。

    大吼一声:“西夏男儿,可愿意随我拼死一搏”。

    两万人齐声吼道:“誓死追随将军!”

    林毅岳一脸愁色,身边几将一脸没有主意看着林毅岳。

    也火天见此人竟能起到如此震摄效果,喜道:“兀南努,快让对方退军十里,不然就杀了此人”。

    兀南努一呆,这有可能吗?用一个假冒之人的性命来换他二万铁骑逃出生机,就是真的是庄庸凡,他也觉得没有什么底气,犹豫一番,反正打算一死,何不试一试呢,朗声喊道:“林毅岳,让你部队退军十里,不然我立即杀了此人”。

    林毅岳毫不犹豫冷道:“你痴心妄想!”

    兀南努冷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终于骑兵总将领任建辉,急忙喊道:“兀南将军,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见兀南努并没有立即动手的迹象,松了口气,转而朝林毅岳低声道:“副帅,这两万骑兵跑了,我们还有机会追击,可是元帅死了就没有了啊”。

    林毅岳犹豫了一会,明、峭二山落到自己手中,想来这两万人也跑不掉,相比之下易寒的性命重要,放声道:“兀南努,你立即放了我军俘虏,我立即退军十里。”

    林毅岳会答应这个苛刻的条件,兀南努也想不到,至少目前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年轻男子的身份非比寻常,就是与庄庸凡相比也不遑多让,只是大东国人素来狡诈,他却不得不防,“林毅岳,你先撤兵十里,待我部队全部出谷,立即放人”。

    这时却见易寒连带微笑吟唱道:“庸人不知名,枯棋斗一枰,几能留半着,局翻痛难悔,天涯涂草莽,万里未归人,玉钗妆半面,多情念徐娘,将军百战死,士兵十年归”。

    诸多士兵虽然听不太懂易寒词中含义,不知为何想起家中亲人,已然眼眶红润。

    林毅岳心惊,此刻之际,为何易寒会糊涂到鼓动士兵思乡之情,朝士兵望去,却见所有人却战意高涨,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极爱而极勇,兵者,诡道也;兵心,殊途同归也,真是个怪才。

    易寒此举乃是鼓动士兵歼灭这支西夏骑兵,雁门关后患不除,他们便永没有回乡之日。

    兀南努原本已经局势已经控制下来,却见这个年轻男子莫名其妙得说了一通话之后,这些士兵个个变得战意高涨,恨不得一下就将他部队全部歼灭,冷冷威胁易寒道:“我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还敢如此放诞”。

    林毅岳因为担心易寒安危,命令一部分部队后撤,而这个时候也火天将兀南努叫到一旁,低声道:“兀南将军,我们可以等镇西军撤离道口,而我军全部出谷之后,再趁敌军立足未稳,冲杀一番,此战可胜也”。

    兀南努犹豫道:“这样不好吧”。

    也火天不以为然道:“兀南将军,若不是镇西军使出阴谋诡计,将我军骑兵大队调离主战场,这一场大战我们又怎么会败,他们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再说了,我们两人犯了如此过错,就算回去以后也难逃军法处置,何不将功赎罪,将败势扭转回来,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等我部队出谷,就如下山的猛虎,对方的一万来人地骑兵根本不放在眼中”。

    兀南努思索一番之后,毅然应道:“好,就依你的法子”。

    兀南努挟持易寒带领部队缓缓朝谷口移动,而镇西军方面忌惮于易寒的安危,全军警戒缓缓而退,两军保持十丈距离。

    兀南努让也火天率八千骑从镇西军让开的一个缺口先行离开,两军第一次如此接近而没有拼个你死我活。

    便在这时,易寒突然高声喊道:“林毅岳,我命令你立即放箭”。

    此刻刚率领一千骑兵走了出去的也火天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自己的部队已经被切断成两半,原本的那个缺口瞬间又被对方枪兵给堵住,剩下的骑兵都被赶了回去,而自己这边的一千人又瞬息被外围的镇西骑兵给包围住。

    兀南努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易寒又迅速下了一道命令,“全军听令,立即发动进攻”。

    林毅岳等人并没有反应过来,正犹豫不决之时,不知道谁发射了第一箭,这一箭让战斗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随后密密麻麻的箭矢朝还未出谷的西夏骑兵射去,牵一线而动全军,兀南努立即下令部队冲锋,而外围镇西骑兵也立即发动对也火天一千来人的围击。

    事以至此,局势已经没有缓回的余地,西夏骑兵正冲锋突围而来,林毅岳立刻让前排长枪兵堵击,后排弓箭手射杀。

    两军又拉开了一场冲锋突围与阻击射杀的激烈战斗,兀南努骑兵部队虽受了重击,仍是徐徐而进,兀南努跃上战马,手持弯刀,率领部队冲锋突围,怒视擒在手中的易寒,当他挡在前面做挡箭牌,恨不得一刀结束他的性命。

    尖锐的长枪挡在前面,后面还有无数的箭矢雨点般落下,西夏骑兵突围屡次受阻,冲锋优势发挥不出来,他这支骑兵现在就与步兵无异,眼看从岔道冲来的士兵一个个还未接近敌人就被弓箭射杀,兀南努心中一阵着急,这时却发现以自己为中心,周围数十骑在箭雨之下竟安然无恙,心中了然对方投鼠忌器,一马当先,命令士兵紧随自己周围,冲杀出去,果然不出所料,非但对方弓箭手不敢射他,就连前排的长枪兵也是手上顿了一顿,出枪没有似方才刚猛,如此良机兀南努岂能放过,硬生生被他冲杀出一个缺口来。

    越来越多的西夏兵顺着这个缺口冲杀出来,眼看就有决堤之势,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时候若是再手软就真的前功尽弃了,易寒心中虽着急,此时却被堵住嘴巴,狠狠的朝兀南努撞去,试图将他撞倒堕马,兀南努受疼,肘子狠狠的往易寒脖子击去,周围的士兵一直在关注易寒,眼见元帅受辱,怒火攻心,一时情绪失控,竟朝兀南努射箭。

    兀南努身边士兵纷纷替他挡箭,而兀南努挥刀挡箭,却也肩头被射中一箭,林毅岳怒吼道:“谁令你们朝兀南努射箭”。

    这场战斗僵持了半个多时辰,最终还是被兀南努率领五千多骑突围而去,余者不足两万之数的西夏铁骑包括也火天均被格杀。

    这又是一场大胜,可是镇西军全军却高兴不起来。

    朱捷眼眶发红来到林毅岳身边,悲道:“副帅,我看见元帅背后命中四箭,两箭皆为要害部位,若不及时救治恐怕危矣”。

    林毅岳情绪失控怒道:“不用你来说,我看见了,我看得一清二楚”,话毕又朝打赢胜仗的镇西全军吼道:“谁叫你们放箭的,又是谁让你们射杀兀南努的”,他心中虽存有一丝侥幸,可是背后命中两箭要害,生存的几率微乎其微,这一场仗打赢了又怎么样,他们将失去了一位元帅,大东国失去了一位千年难遇的将才。

    镇西军全军情绪低落,默默无语。

    (在这里七月要说一下,士兵奋勇杀敌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可是若不让他们念家思故乡,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既然压抑不住的情感为何不能释放出来呢,凡事有利弊两面,请容许七月小小放任一下,若是这是一个错误,七月认错)

第三十九节 生命垂危

    苍狼在大帐之内,气氛一阵压抑,所有的将领都阴沉着脸,谁也没有出声,二十万兵力雄心壮志,没有想到在雁门关便折翼而归,眼下仅剩三万兵马,再想谈图霸中原无疑是个笑话,便是雁门关如今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道不可摧毁的堡垒,夜色渐渐黑了起来,苍狼归来之后立即下令士兵整装收拾准备撤军,一边又担心镇西军突然来攻,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提心吊胆,镇西军战了一天,已经疲惫不堪,明日必定来攻他,他打算今夜三更,便迅速撤军。

    便在这时,士兵来禀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镇西军,一鼓作气攻下明山。

    在场诸人闻言色变,如此一来,明、峭二山落入敌人手中,他们便是连退路也没有,难怪镇西军一点也不着急,并没趁胜追击,原来早就打算瓮中捉鳖。

    苍狼再也沉不住气,重重拍打木案怒道:“庄庸凡,你逼人太甚。”这一场仗他败的莫名其妙,也败的没有丝毫脾气,那支攻下明山的奇兵必是绕道而去,连死亡之地都能通过,他苍狼还有什么话可说。

    苍狼英雄落寞道:“想我苍狼征战一生,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今日这样的大败,而对手却是一个与我齐名的人物,庄庸凡为何七大名将会没有你的位置,莫非如你名字一般,庸凡低调乃是你的外相,其实你才是隐藏最深,最厉害的人物”。

    就在这时,兀南努通身浴血走了进来,话也没说便跪下。

    苍狼冷冷道:“兀南努你还有脸回来”,因为气愤,声音都变得颤抖,若不是他鲁莽朝南奔袭,这一场仗他又怎会败的如此凄惨。

    兀南努毅然道:“兀南努无话可说,但求一死”。

    苍狼冷道:“你的死能挽回局势吗?你可”,话说一半却突然停住不说,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废话又有什么用,淡淡问道:“你为何会朝南奔袭,细细说来”,在他想来,兀南努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朝南奔袭而去,这场仗虽输,他却要输的明白,吸取教训。

    兀南努将如何发现庄庸凡率领一万步兵朝岔道奔去,又说到如何如何追击,与也火天两面夹击生擒庄庸凡。

    说到这里,苍狼惊讶出声,“你擒下庄庸凡,现如今他人呢?”

    兀南努一脸苦涩,“可惜却是个假冒的”。

    苍狼大为失望,继续问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火天呢?”

    兀南努又将如何在岔道路口遇到镇西大军布阵包围,又如何利用这个假冒的庄庸凡与对方谈判。

    说到林毅岳愿意退兵十里,苍狼失声问道:“林毅岳岂肯用一个假冒之人换你二万兵马逃出生天,定又是惑敌之计”。

    兀南努应道:“末将一开始就抱着必死之心,若是能逃离自然最后,若是不能却也抱着拼死一搏的念头,哪知林毅岳似乎真的忌惮,真的让开一个缺口让我军离开,哪知那个假冒之人突然命令林毅岳放箭,林毅岳正犹豫不决之时,那个假冒之人又下令镇西军进攻”。

    “那镇西军却出乎意料的听从他的命令,朝我军发动攻击,也火将军已经离开对方包围的一千骑被对方骑兵包围”。

    接着又娓娓道出如何利用对方投鼠忌器,顺利带领五千骑突围而出。

    听到这里,苍狼决然道:“你所生擒之人绝对是真的庄庸凡,却不是假冒的”。

    兀南努一愣却道:“末将也认为他身份重要,可庄庸凡是个七旬老人,他却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苍狼急道:“快将此人押上来,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兀南努道:“此人在末将突围时候,身中四箭,两箭命中要害,末将等到归营之时,才发现此人已经毙命,已经随处扔在地上”。

    苍狼站了起来,“快带我去看看”,从兀南努中获悉的这些信息,顿时让他心中疑惑顿解,此时进攻雁门关,庄庸凡已经被他们用计调离开,又怎么会突然归来,从镇西军的部署策略,他就一直感觉不像庄庸凡的作风,可是谁又敢想象,镇西军大元帅有人感冒充,就算有人有这个胆子,林毅岳岂会听从他的命令,全军听从他的号令,这也是苍狼一直虽有怀疑,却不敢确定下来,除了庄庸凡又有何人能从容调度这支镇西大军,又如此熟悉雁门关的局势地理,反过来想除了庄庸凡又无他人能够做到。

    而在兀南努与林毅岳谈判时,镇西军的所有举动,以及在兀南努在突围之时他们投鼠忌器,所有迹象表面此人就是主持这场战役的元帅,至此苍狼心中虽有少量疑惑,但基本明白了七八分。

    苍狼来到易寒倒地的地方,看着那安静的面孔,心中震惊异常,我苍狼竟然会败在一个如此年轻的男子手中,他身上所披战袍正是当日在城下所见一样,只是此刻这白色战袍已经染后了鲜血,那安静的脸上挂着笑容,此刻似乎还在嘲笑着他的失败,苍狼伸手在他鼻息探了一下,还有微弱的呼吸声,下令道:“他还未死,快让人医治,尽全力将他救活”。

    身边诸将大感不解,苍狼道:“此人身份重要,我们能不能顺利撤退西夏就全看他了”。

    便在这时,远远就看见镇西大军高举火把,朝大营处移动过来。

    一将惊讶道:“今日刚一场大战,他们便不辞疲惫,立即来攻,他们已经断我后路,根本不用如此着急”。

    苍狼淡淡道:“如此更可看出此人的重要性,假如此刻庄庸凡就在我们手中,生死未卜,你说他们着急不着急呢?放心,我有法子让他们退兵,这一战他们未必一定要战”。

    又朝兀南努道:“此时缺兵少将,我暂时不将你定罪,等回到西夏再跟你细细算清楚”。

    镇西大军步步逼近,来势汹汹,苍狼命令全军休养,养足精力准备今晚三更撤退,却领着几将带领数百骑出营与镇西军对恃,镇西大军在大营三里之外停下,仅带几百拿着火把的骑兵靠近大营,当前一人正是林毅岳,双方在五十丈的距离听了下来。

    苍狼连带微笑,放声喊道:“林副帅,别来无恙,当日我军大兵压城,想不到今日却轮到林副帅率兵来攻,此战我已经认输,请林副帅看在我当日放过贵军几位将军的情面上,放我军回退西夏,拓跋狄保证在有生之年绝不会再踏入雁门关一步”。

    林毅岳冷冷回道:“苍狼,等我将你擒拿,再放你回归西夏,到时候也算还你人情,你想用几万兵力来换这个人情未免痴心妄想了”。

    苍狼回道:“林副帅真的打算要攻,须知贵军元帅此刻身负重伤,生命垂危,我正派大夫紧急医治,若林副帅强攻,此刻拓跋狄自知不敌,必退而避你锋芒,只是若是因此而耽误救治”

    林毅岳知道连兀南努都无法瞒过,要瞒过苍狼更是没有可能,他用元帅称呼易寒,想必已经获悉其中玄妙,才胆敢用易寒来威慑他撤兵,回道:“苍狼,只要你将元帅归还,我立即撤兵”。

    苍狼摇了摇头道:“林副帅,我刚刚说过了,贵军元帅生命垂危,此刻若有什么延误,到时候就算神医在世也无力回天,再说了贵军若出现了什么意外,林副帅必定赶尽杀绝以泄愤,贵军元帅的性命关乎我几万西夏儿郎的安危,拓跋狄岂敢不尽心尽力”。

    林毅岳想来也是有理,易寒现在就是苍狼的救命稻草,绝不敢有异心,想到这里放声问道:“苍狼,你欲与何为?”

    苍狼道:“请林副帅先领兵回城,明日再来,等贵军元帅伤情稳定,我们再来细议,而此刻明、峭两山已经在你手中,也不用担心我军偷偷撤退”。

    林毅岳率兵而来本来就是为了探查易寒安危,听苍狼说他还有一线生机,事到如今也只能暂时退兵,朗声道:“苍狼,你最好保佑元帅安然无恙,若不然,就不要怪我林毅岳不手下留情了”,话毕,头也不回,率领大军归城。

    苍狼见林毅岳退兵舒了一口气,迅速回营,筹谋今夜三更撤退,用那人牵制镇西军只是权宜之策,不管那人死或不死,镇西军都将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去,只要能进入大漠,镇西军再想追击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四十节 情凭谁来定错对

    寂静的院子里,她穿着一件洗的的发白的儒服,灰中带白,就像经过无数次的清洗才暴露出她清洁如水的底色,半轮弯月在草地之上映出一个婉约颤颤的影子,她的身子轻的微风就能将其吹倒。

    目光幽凝,单手倚着树干,浓黑的一黛远山,在天边朦胧的静止,苍壮、伟丽、深深而踏实着。

    虫儿在这幽灵一般的夜晚唧唧地响叫,一只晚归的鸟儿在她头顶哀哀地飞过。抬头,苍茫的微月勾垂,忆念着他,慢慢的忆念啊

    华烁灿烂的夜怜惜着她,古都秋凉的风拥爱着她,苏洛重重的咳嗽几声,柔软的草儿垫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那并不强壮的小树静静的让她依靠着。

    向来刚强不屈的苏洛为何会虚弱到如此,自从收到易寒的来信,她便病了,今天是她第一次走出屋子。

    念着那冷漠无情的绝情书,神韵天然的姿容已是柔肠百转,忆起那孤傲冷毅的脸庞,山峦伟峻的身躯,她已是情泪双垂,都有的坏毛病都忘的一干二净,她想的念的都是他的好,苏洛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深深的爱着自己的亲生弟弟,深入骨髓,心中宏大的博爱远去了,友爱远去了,理想远去了,她最想得到的是一份真实属于自己的爱,这些心中一直自信坚持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只是一个凡人。

    踏步而行,周围只有悉悉的脚步声,心中一阵悸动,双手不自觉的往脸庞摸去,凝神回忆着,与他并肩行走时,看水波流动,看对岸烟雨,看月儿高挂,看漆黑寂静的天际,想他大胆的伸出手来摸自己的脸,而自己从来不会给他在上面久久温存的机会,那瞬息滑过的温暖落到心头,虽然只是一刹那,却让她心噗通跳的飞快,苏洛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庞,似乎想感受那一刻的温柔,可是自己的手心一样温暖,却没有落到心头,呢喃自语:“小寒,姐姐好想你”。

    情不自禁的又取出那封让她伤痛难忍的信,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念着那愤怒的指责,字里行间充斥冷漠无情,当再次看到断师生之情,姐弟之情时,手不停的颤抖,整颗心激动的似乎停止了跳动,不争气的泪水不停的往外滚淌,斑斑点点低落在已经满是泪痕的信上,她一直是个刚强的人,可是越是刚强的人,温柔起来更是柔弱到了极致,她无悔着又万般无奈,苍天戏人,却爱上了一个不应该去爱的人。

    生命之中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在梦里头,拥着你在梦中,才能放任自己感受你的温柔,梦与现实,小寒,你一直停留在我的心中。

    苏洛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坚强的露出一丝微笑,仰望着天空孤单的月儿,忆起快乐的往事,心中泛着无数的思念,他那放.荡的笑脸似乎就在眼前,喜欢他那个鬼鬼祟祟的眼睛,喜欢他得意洋洋的笑声,好想轻轻抚摸他的面容,好想听他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的讲个没完,好想听他那些动人的故事,好想不用假装毫不在乎,好想告诉他自己被感动了,好想用一个吻安慰他失落丧气的表情,好想让他紧紧的将自己拥抱在怀。

    嘴唇轻颤,艰难的呢喃着,“小寒,姐姐这句话在她心中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可是从来没有说出口,就是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说出这句话,对苏洛来说,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她虚弱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咬着嘴唇才将最后一个“你”字念完。

    苏洛满腔理想,她曾经以为自己能不染人间情爱,而唯一让她悸动的男人又是自己的亲人,这是一段没有结局的爱,尽管易寒似一把烈火,时时刻刻轻易就能将她烧的热血沸腾,可她却一直在躲避,每当晚夜到来,甘愿一个人独处,甘愿一个人冰冷,甘愿一个人在爱与不爱之间自我挣扎,而易寒却从来不知道她的痛苦,每当看见她莫名其妙得冷漠起来,总会一脸失落轻声叹气,一会之后又露出熟悉的微笑与她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两个人的关系又变成了师长与学生的关系,他又表现出那份应该有的尊重,他知道易寒一直想跨越师生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他苦习棋艺,甚至为了赢下她一盘而不惜一晚未睡,苏洛知道这不是他少年心性的好强心,他是想证明自己的强大,反衬她的弱小,他想证明棋盘之间的两人只是男子与女子的关系。

    从一开始信心满满到一头汗水冥思苦想,苏洛会好奇为何只是普通的一盘对弈,他为何如此重视,后来从他的眼睛中,她明白了这是一双男儿得眼神,这不是一个少年应该有的,每下一步棋易寒都思索良久小心翼翼,他入神,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到棋盘之上而恍然未觉,她心疼很想让他一次,可是她的性格又注定不会手下留情,直到他无法落子,重重的叹了一口,而苏洛一如既往只留下一句,“今天就到这里吧”,话说完就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此刻想来他重重的叹息声是那么清晰,她多想回到过去温柔的对着他说:“总有一天你会胜过我的”。

    趁未酿成大祸之前,她毫不犹豫的离开,直到两人再次相遇,这时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翩翩男子,光阴流逝,再次相见表面上好像恍若当初一般,可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寒,他更大胆更放肆,表面上依然心如止水,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她从师长的角色向姐姐转变,这种亲昵的关系,让潜藏内心的情感变得无法控制。

    一阵秋风出来,脸上未干的泪痕让她感觉有些凉意,“小寒,就让我永远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就让姐姐一个人来承受这种痛苦,就让姐姐整颗心都想你敞开,愿你此刻会知道,不要再无情的责备我,更不要对我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凉风拂面,仿佛带着他的气息,她往院子外面那个与易寒共同驻步的草地走去,刚迈出一步,却因为站的太久,脚下无力,骤然倒地,暗处一个安静的身影矫健的朝她奔驰而去,将她扶住,柔声问道:“苏洛,你没事吧”。

    苏洛心中一喜,猛一抬头,见是明修,难掩一丝失望,微笑道:“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修看着她皎洁若明月的脸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苏洛,你哭了,我一直以为你不会落泪”。

    苏洛尴尬的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伸手就要去擦拭自己的泪痕,明修却抢先一步伸出大拇指温柔的就要替她拭去泪痕,便就在刚要触碰到她肌肤的时候,却猛的被苏洛甩开,明修反应不及竟被苏洛这个弱女子推的向后倒地,心中暗忖她那里来这么大的力气,自己方才情不自禁亵渎了她,却是活该。

    苏洛轻声道:“明修,对不起”,声音一样温柔,可是语气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修感觉到她与平常有些不一样,愣了一愣,笑道:“不碍事,刚刚是我无礼了”。

    苏洛轻轻摇头,“我不是说这件事,我无法接受你”。

    明修闻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心中充斥着一股蚀骨的冰冷,只感觉活着无趣,久久无法言语,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好长时间,明修嘴唇颤了颤,艰难的问道:“为什么,我愿意永远等你”。

    苏洛幽幽道:“我的内心自始至终装着一个人,我以为我能不再想他不再念他,我以为你能让我忘记他,可一直在欺骗自己,他的气息已经融入我的血肉之中,只是呼吸我就能感觉他在我身边”。

    明修尽量让自己翻江倒海的心情平静下来,可是发声时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这就是为什么昨夜你突然大病,这就是为什么你今天一步未踏出房门,这就是你为什么落泪,苏洛我能看见你的痛苦,虽然你深爱着他,他却从来没有珍惜你,更没有守护在你的身边,为何你依然无怨无悔,我却能”明修很激动,说到最后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心疼苏洛,他可以无法拥有她,但她却不能看见她如此伤心,刚刚自己在暗处看着她的瘦弱的背影,他真的很想拥抱她,让她露出微笑,可他却只能静静的等待。

    苏洛轻轻摇头,“明修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是永远解不开的锁”。

    这时,明修却冷冷道:“是不是易寒!”

    苏洛一惊,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明修道:“我明白了,苏洛你放心,他无论在天涯海角,我也让他回到你身边”。

    苏洛急道:“不要!”

    明修转身离开,听到苏洛的叫唤,猛然回头露出微笑深情的看着她,不言一语,心中却一直在念道:“爱你却不能拥有你,就让我将你的快乐带到你的身边”。

    苍苔露冷,翠鬓风寒,明修已经远去,“明修对不起,我这一生只属于他”。

第四十一节 朝堂

    随着逃民的东移,西夏军夺下明、峭二山,兵围雁门关的消息传到了大东国东面尽头,这个时候已经是十日之后,也就是说他们获悉的消息是十日之前,现如今雁门关是依然坚守还是城破,他们依然不知,各州县的百姓人心惶惶,日夜不安,此番消息传来,必定会造成物价上涨,而朝廷也必将重建部队,这样一来非但要向各州县加紧征收赋税,且年满十六的男子需应征入伍,美名其曰保家卫国,同时那些家中有亲人在在雁门关当兵的人家更是心急如焚,如此局势可以说九死一生。

    一场战事关系到百姓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对国家来说,人力耗尽,财力枯竭,长此已久,国内十室九空,对百姓来说,他们的负担将要加重,车辆器械,马匹的征集,盔甲、箭弩、载盾的补充,大牛打车的征调,人力调集而国内力不从,物稀而价必贵,所有的所有对百姓无一好处,他们只希望西夏快快退兵。

    金陵城内不少奸商趁机抬高粮价,贱粮高卖,而林黛傲因库存不足,对此也无能为力,甚至她向玄观提出将军队粮饷先调集来平抑粮价,而玄观对此却持不同意见,她认为这些粮食就算流入市场也起不到太大的效果,因为战事一起,物价必涨,这乃是大势所趋,而又岂能再起祸端,假如这支军队没有粮饷,后果不堪设想。

    金陵城内,百姓闭门不出,紧衣缩食,街上人气萧条,那些富家公子也无心游玩,像金陵这样的繁华之地尚且如此,大东国其他的地方可想而知。

    而皇城之内,这些日子皇上与诸多重臣日子也不好过,自从收到边关告急文书,他们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一边加紧征集粮草准备送抵雁门关,一边封锁消息稳住民心,而这些时日朝堂之上谈论最多的就是,国内根本没有精锐可援,该怎么办,莫不成将皇城的禁卫军调集前去增援,就算肯如此,雁门千里,又是否来的及,这些日子文书每天就像雪花般不停的飞来,前些日子获悉庄元帅抗命不归,反而重返雁门关,皇帝非但不怒,反而落下心头大石,有庄庸凡坐镇,至少能让他放心不少。

    早朝之后,皇帝令几位当朝重臣前往御书房商议要事。

    刚坐下来,皇帝道:“自朕调离庄元帅回京之日,西夏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明陡二山,兵围雁门关,诸位爱卿认为其中有什么关联”。

    兵部尚书周置道:“皇上,对方行动如此迅速,看来是早有策划,至于庄元帅通敌卖国之事,乃是对方的离间计”。

    听到离间计三个字,皇帝微微有些不悦,因为正是他信了对方的离间计,才让西夏有机可趁,可是皇帝又怎么能在臣子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淡道:“是朕疏忽了,本来此事须得细细查明之后,再作定夺”。

    宰相丁制道:“此事怪不得皇上,那西夏早有预谋,进攻雁门关是迟早的事,幸亏庄元帅急速返回雁门关,才局势稳定了下来,而从今日送来的文书中也获悉了,西王爷与郡王爷已经派兵增援,雁门关暂时不会有城破之危,老臣在这里恳请皇上赦免庄将军的抗命不归之罪”。

    皇帝重重道:“老丞相,这个时候我又怎么会怪罪于庄老元帅,他誓死抗敌,坚守雁门关,忠耿之心一目了然,而边关军情紧急,他不禀而归也是情有可原,我非但不会定他的罪,且应该庆幸他当机立断,若不然,后果朕真的不敢去想”。

    兵部尚书周置道:“臣还有一事要禀,眼下秋收之际,全国粮食征收工作还在火速进行之中,臣担心后勤供给不及时,雁门关方面空有缺粮之患。”

    皇帝淡道:“周爱卿,这几日朕也正为此事烦恼,已不止一次督促吏部尚书加速征粮之事,而从今日所收到的文书之中已经获悉雁门关已无缺粮之患,今日在朝堂之上朕并未提起,所有周爱卿并不知晓”。

    周置一愣,皇帝道:“这事还是由席大人来讲吧”。

    皇帝所指之人正是席清之子,吏部尚书席慕德。

    席慕德道:“周大人,事情是这样子的,庄元帅回到雁门关立即意识到城中缺粮,一边让部下火速发送文书督促朝廷送粮,一边四处借粮,金陵的方夫人获悉此事,立即筹备十万石粮食运往雁门关,粮食已经在三日之前抵达”。

    周置大吃一惊,“这方夫人到底何人,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筹集十万石粮食”。

    席慕德笑道:“周大人,说起这方夫人你也许不认识,可是金陵方家的先祖乃是我朝开国功臣方国公”。

    周置点了点头道:“竟是方国公的后人,果然是一门忠良”。

    席慕德笑道:“我若说出这方夫人的身份你必更是大吃一惊,乃是太保兼大学士林大人的孙女”。

    周置露出讶色,“竟有此等巧合之事”。

    皇帝笑道:“林太保年事已高,虽挂太保之职,已是多年不理政事,此刻我也是从席爱卿口中获悉才知,鉴于方夫人这大义之举,我准备表彰于她,诰封为三品“淑德夫人”,不知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这么名号只有俸禄,并无实权,且方夫人此举可真可谓是解火急之危,并无异议。

    皇帝见诸位重臣没有异议,淡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等战事一了,朕便下旨”。

    皇帝朝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十一王爷看去,轻声问道:“皇叔,你可有意见”。

    十一王爷冷冷的看了刘太师一眼,这才回道:“皇上,诰封方夫人乃是小事,臣并无异议”,却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庄元帅镇守雁门关十年,从无战事,西夏军惧其威严不敢来犯,他年事以高还坚守在战事的第一线,这等忠臣良将怎么可能通敌卖国,只需略加思考,就能辨明是非”。

    此番话直至刘太师而去,刘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便听十一王爷又冷冷道:“可恨朝中有不明是非之臣,无视国之安危,借此谋求利益,却不知道雁门关一旦失守,中原门户大开,沦为夷邦”。

    刘锄被说得惶惶不安,低着头不敢来辩,皇帝一脸严肃道:“皇叔,此事也是朕的一时疏忽,幸好,雁门关暂时已经无城破之危”。十一王爷道:“皇上,雁门关虽暂时无忧,却无法永保无忧,西夏举国之兵来犯,其狼子野心乃是图我中原沃地,西夏若长围不退,战事吃紧,长此以往,人力物力耗费巨大,国库一旦空虚透支,百姓生活苦困,臣担心的是其余三国趁机来犯,到时候三面临敌,又将如何抵挡住这猛烈的攻击,恐怕”说到最后十一王爷摇头叹息。

    这些话在场几人虽心知肚明,也就十一王爷敢不用旁敲侧击直白说出来。

    老宰相丁制心中暗忖,“十一王爷为人就是刚烈,此刻皇上已经为雁门关之事愁白了头发,哪知道局势刚刚稳定下来,又说出这样一番骇人听闻的话来”。

    皇帝心神俱惫,“皇叔,以后的事情等过些日子再谈,朕这些日子已经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众臣明白,纷纷告退。

    (大家给个建议,最后要通过庄庸凡来道出易寒的真实身份,还是用一番说辞掩饰易寒的身份,让他成为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物,最近这几章逻辑要有序,各种事件的发生在时间上不能出现错误,在写之前需要好好先策划一下,一旦落笔就无法挽救,在其后将会出现虎女夜阑,而这个人物的情节,我也早就设定好的,最后想说的是喜欢别忘了收藏,不喜欢就算了喷一喷,喷出好心情)

第四十二节 庄庸凡回京

    再说这庄庸凡此刻才慢悠悠的走在从金陵到京城的官道之上,他是故意拖慢自己回京的时间,让易寒能专心主持雁门关的战事,若不然他回到京城,而雁门关方面的文书送到皇上手中,那就立即暴露了易寒假冒元帅的身份,皇上未见易寒之才,自然不敢让一个假冒之人担此重任,就算是他庄庸凡指定的也不敢,必火速传书让人将易寒擒下,让林毅岳暂时代替元帅之职。

    而这些时日他通过自己的渠道也获悉到了雁门关方面的战况,可以说他知道的一点也不必皇城那边晚。

    当他知道雁门关真的守住了,既震惊又惊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明、峭二山被占,十几万西夏大军围城,要守住雁门关是如何艰难,缺粮之危,兵力不足等等,每一点都能让人愁白了头发,从西夏军第一次猛烈攻城,而镇西军方面从容调度守了下来,他就知道易寒不只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他若在场,会防备西夏军全军攻城,同时也会布置一些防御,但是绝对不会做的这般彻底,早早的调动全军。

    这样做是非常耗尽士兵的身心,倘若西夏大军等过几日再来攻城,无疑会让雁门关城破的更快,可能若不是早就做好准备,相信那一战守下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易寒的做法没有错,自己的想法也没有错,只能说易寒在准确的时机做了准确的事情。

    此刻在庄庸凡心中,易寒之才不亚于孤龙,而他稳重且大胆却要胜孤龙一筹,稳重是年轻将领所缺陷的,而大胆却是老将所缺乏的,他却能很好的将两者融合在一起。

    至于能借来粮草,搬来援兵,虽说是别人之力,但这也不得不说是他的能耐,这两点他庄庸凡就做不到,心中非常庆幸自己做了让他假冒自己的这个决定。

    当获悉西夏军真的进攻雁门关时,当时真的是心急如焚,直到此刻战局稳定下来,他才能细细想到易寒给他带来的惊艳,还有他的那份远见,若不是半路偶遇他,等他回到京城获悉战事再奔赴雁门关恐怕已经晚了。

    普通的马车,朴素的装扮,看上去就好像一个上京城走亲戚的老头子,谁又能想象这样一个糟老头子竟会是此刻牵动大东国内百姓大名鼎鼎的镇西军元帅庄庸凡,所有的人都认为庄元帅此刻正在雁门关与西夏大军抗衡。

    马车通过城门,走在宽敞的石砌大道,往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道路上因为受战事影响,人烟车马少了许多,不似印象中那般繁荣昌盛,庄庸凡揭开车窗,看着道路两旁,深深感慨,自己已经二十年没有回来了,有些东西变了,有的东西依然没变,岁月流逝,当年出征他还是青壮之年,如今已是两鬓斑白。

    马夫问道:“老丈,你要去往何地,说来我也好送你过去”。

    庄庸凡笑道:“小哥,这京城的道路你都熟悉吗?”

    马夫朗朗笑道:“我在京城有亲戚,经常走这条路,有一次返乡时遇到的一个同行回乡的,后来就干起这个买卖,老丈你也是来京城走亲戚的吗?”

    庄庸凡一脸回忆,“算是吧,我好久没回来了,都忘了这里的道路了”,想了一想之后,“小哥,烦你送我到十一王府吧”。

    马夫吃惊猛的勒住马匹,听了下来,“老丈,你刚刚说什么,若我没听错你是说要去十一王府”。

    庄庸凡笑了笑,在平民百姓眼中,这十一王府就像天上宫阙,高不可攀,也难怪他如此震惊,淡道:“富贵人家不是也有个穷亲戚,你没听错,快送我过去吧”。

    马夫继续驱赶马匹,心中好奇心起却想问个明白,奈何庄庸凡却不打算再废话。

    一会之后马车在雄伟奢华的十一王府前停了下来,王府守卫见了马上停下,立即上前,马夫一脸紧张低声问道:“老丈你确定是十一王府没错”。

    两位守卫走近一脸威严,一人冷声问道:“这是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准停驻,速速离去”。

    马夫一脸为难的往车帘内看去,连呼几声“老丈”,车内却没有反应,两位守卫一脸警戒,一人密切盯着马夫,另外一人上前揭开车帘,望去,却看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七旬老者在马车之内睡着了。

    庄庸凡确实睡着了,他年事已高,身子早已不如当年,这些日子又路途劳顿,却是累困的睡着了,谁能想象此刻是他二十年来睡的最安稳的觉。

    马夫受不了两人虎视眈眈的眼神,连忙将为何会停驻于此告诉两个守卫,守卫却也通人情,让马夫将他叫醒。

    马夫叫了几声,轻推几下,庄庸凡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问道:“小哥,到哪里了”。

    马夫应道:“老丈,十一王府到了”。

    “哦”,庄庸凡淡淡的应了一声,走了出来,看见两个一脸威严的守卫,却露出亲切感的笑容,他的兵就是这般模样,两个守卫也感觉到了庄庸凡的笑容,这是上司对下属关爱的笑容,不敢鲁莽,一人问道:“老丈,这是十一王府,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庄庸凡递上拜帖,“请两位禀报,就说老庄拜见十一王爷”。

    两人一听,顿时一惊,居然是要见王爷,不敢怠慢,“老丈稍等,我先将此贴上禀给管家,再由他交予王爷”。

    十一王爷正在书房之间,突然听下人说有人呈上拜帖要见他,打开帖子一看却是大吃一惊,竟是庄庸凡的笔迹,两人时常互通书信,庄庸凡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了,断然假冒不了,心中疑惑重重,庄老此刻怎么可能会在京城,莫非雁门关之危已解,可是从时间来看也不对啊,吩咐下来快将来人请到大厅,怀着满腹疑惑匆匆往大厅走去。

    走到大厅坐了下来,刚坐了没多久,便安奈不住着急的心情,朝门外下人问道:“怎么人还没到?”

    其实他只不过坐了一瞬息的时间,王府又大,哪有这么快就请来,下人告之管家已经亲自去请了,十一王爷又等了一会,还看不见来人,却也坐不住,走到门口遥望,依然不见来人,朝下人吩咐道:“你先准备茶水,我亲自去迎”。

    下人一惊,来者何人竟劳王爷亲自相迎,匆匆离开准备茶水。

    十一王爷往大门方向走去,走到半途便看见一个熟悉又印象模糊的面孔在管家的带领下缓缓走来,庄老已老,两鬓也斑白了,可是他平庸的微笑却清晰的印在脑海之中,二十年未见,当年先皇在世,他还只是个皇子,而庄庸凡已是国之重臣,二十年,庄元帅老了,他也老了。

    十一王爷加快脚步,两人相见,十一王爷的表情明显激动,酝酿良久出口第一句话是“庄元帅,真的是你”。

    庄庸凡笑道:“王爷,请恕庸凡老眼昏花,刚刚真的没认出是你”。

    十一王爷哈哈大笑,“庄老,我应该穿官服而不是穿便服,这样你就能一眼认出我来了”。

    十一王爷几句话就拉近了因为时间而产生的陌生感,“庄老,本王心有满腹疑惑,我们还是到大厅慢慢再谈”。

    十一王爷要与庄庸凡并肩而行,庄庸凡却主动后退一步,十一王爷也后退一步,诚恳道:“庄老,本王身为王爷乃是出身皇家,对国家社稷并为做多大贡献,而庄老你乃是国之重臣,保家卫国功不可没,我们之间不必拘礼,说到底本王更应该敬重你一分才是”,话毕又往后退了一步,让庄庸凡居前。

    庄庸凡也不再拘泥,往后退了一步,“那庸凡就斗胆与王爷并肩而行”。

    两人来到大厅分主客坐下,十一王爷沉吟良久,“庄老,庄夫人已经去世了”,庄庸凡一生只爱一人,也只娶一人并未纳妾,他弃挚爱而报国,便是此举已是让人敬佩万分,他只需告老还乡,便可以与亲人团圆,可是他却知道国家需要他,老骥伏枥啊。

    庄庸凡笑了笑,并没有十一王爷想象中那般激动,淡道:“此事我早已获悉,王爷还是让庸凡来解你心中疑惑吧”。

    十一王爷与庄庸凡相见之后,虽半句没提,心中却一直惦记此事,庄元帅不是一直在雁门关率领镇西军与西夏大军激战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雁门关那个庄元帅只是凭空捏造出来震慑西夏军的,就算这样,如此大事也不能瞒着朝廷啊。

    庄庸凡道:“王爷,我回到京城立即来见你就是因为此事,雁门关那个领兵统帅之人并不是我”。

第四十三节 就事论事

    尽管十一王爷心中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从庄庸凡口中得到证实,还是大吃一惊,这个问题是他想而不敢想的,试想此刻率领镇西军的不是庄庸凡而是另有其人,事关大东国安危将来,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儿戏,沉声问道:“庄老,你的意思是说雁门关的那个庄元帅是假冒的”,他心中还是希望是镇西军凭空捏造出来震慑西夏大军的,而一切大小事务都是由副帅林毅岳来主持,就算这样也好过由别人胡来。

    庄庸凡认真的点了点头,却突然跪了下来,一脸严肃沉声道:“让那人假冒我的身份,一切都是庸凡的主意,请王爷恕罪”。

    十一王爷叹了口气,“庄老,你可知道这样做是死罪,假如雁门关一破,龙颜大怒,你必首当其冲,既然你都置身事外了,又何故如此”,说着却将庄庸凡扶起来,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情必将暴露,现如今是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救庄老一命,难啊,这种大事,就算皇上有心念在他一身军功饶恕于他,可又如何堵住满朝文武悠悠之口,现在只希望雁门关的战事有转机,若不然,雁门关战败,皇上必用庄老的性命来堵住天下人的不满。

    庄庸凡道:“王爷问的好,皇上既然将庸凡调离回京,我又何故如此,试问庸凡一个人的性命是否能重过雁门关十万将士,庸凡一个人的性命是否能重过国家安危,只要能保雁门关不破,只是能保与我情同手足的将士,只要能保我大东国土地不会沦为夷虏,庸凡没有一点后悔”。

    十一王爷却是一讶,听庄老这番话,像是他做了一个英明的抉择,“庄老,可这事实在是太荒唐了,就算要向皇上求情,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庄庸凡笑道:“王爷,庸凡此举是错是对,日后自有人评述,庸凡来见王爷不是替自己求情的,而是替我大东国未来一代帅才求情的”。

    十一王爷问道:“你是说那个假冒之人,你不说我倒还真忘记了,现在我还反应不过来,心中一直认定那个打了胜仗,守住城关的统帅是你,现在想来,他还真是能为人之所不能为,以五万守军生生抵挡住了西夏十五万大军的进攻,非但如此还解决缺粮,让西王府出兵增援二个难题,我还一直好奇你是用什么法子让我皇兄出兵,我对这个皇兄是最清楚不过了,目光短浅不说,偏偏还以为自己是一世英才,没有好处的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庄庸凡笑道:“他是如何让西王爷出兵我也不知,但是我知道到目前为止,他做的比我想象的要更好,不,应该是这样说,他做的比我更好,倘若但是去的是我而不是他,现在雁门关早破了,如何还能等到援兵到来”。

    十一王爷震惊,庄庸凡何等人物他岂能不清楚,竟然认为那个假冒的人居然比他做的要好,失声问道:“到底是何方奇人,竟有如此能耐”。

    “莫不成是茗山王师”,在他想来大东国只有王师这个不出世的奇人才能做到,也就这个人能让庄庸凡放心。

    庄庸凡摇了摇头,“王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见到他,却是另有其人,王爷忘记了吗?我国还有一个归隐山林,名气比老臣还要响亮的名将”。

    十一王爷脱口而出:“易老”。

    庄庸凡点了点头,十一王爷松了口气道:“即是易老,庄老此举就不能说是有失妥当,先皇虽有赦令,易元帅永生不得录用,但他终究民心还在,想必皇上知晓此事,必定假装大怒,心中却定是暗暗欣喜,甚至就算文武百官有人反对,他也可用雁门关军情危机,临阵换将乃是大忌为由为其推脱罪名,庄老你大可放心,我敢向你保证,易老绝无性命之危,也许这是一件好事,说不定皇上会利用这次机会力排众议让易元帅重掌军权”。

    庄庸凡却一脸苦笑,他话还没有说完,那里知道十一王爷听到易天涯三个字,就口吐连珠说了一大通话来安抚他的忧心,“王爷,那个人不是易天涯”。

    十一王爷刚落下石头的心情闻言又紧绷起来,急道:“庄老,你就不要绕了,本王的心情都被你弄得七上八下的,到底是何人”。

    “易天涯之孙易寒”。

    “易寒?”十一王爷一边思索一边回忆着,一会之后出声道:“易元帅的孙子,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拂樱那小丫头有一次去了将军府就喜欢腻在那里,后来我与皇兄聊天才获悉,她喜欢缠着易元帅的孙子,见皇兄当时表情,我还以为这小子以后定成驸马爷呢,只是后来物是人非”。

    庄庸凡笑道:“拂樱公主已经长大成*人,王爷你怎么还用小丫头来称呼她”。

    十一王爷哈哈大笑,“在众多侄女侄儿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她了,不管再过多少年,她在我心中依然是个小丫头”。

    说起拂樱十一王爷露出微笑,“说来也怪,我这侄女从小骄傲,却被一个小孩子管的服服帖帖的,皇兄跟我说起此事时,我还不敢相信,前些日子她修道归来却变了个人似的,连见了我这个皇叔都一脸冷冰冰的,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特意落下老脸想逗她一笑,这个妮子居然吝啬一笑,长大了变得更骄傲了,俨然就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冰美人”。

    “修道?”庄庸凡二十年未归,却对这些俗事不是很清楚,难道拂樱公主出家了。

    十一王爷明白庄庸凡的疑惑,笑道:“她修的是武道,至于武道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只是王府禁卫重重,她却能无声无息来到我的身后,你说可怕不可怕,幸亏是自家侄女,若是刺客我哪里还有命在”,说起拂樱,十一王爷竟然忘记正事,反常的与庄庸凡唠叨起家常话来,对她的喜爱可见一斑。

    庄庸凡提醒道:“王爷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

    “对对对,正事要紧”。

    因为中途莫名聊起拂樱,紧张压抑的气氛却轻松了许多。

    “你说那个假冒你的人就是易元帅的孙子,据我所知此子并没有什么名气,再说他的年纪也就是二十出头,如何有能耐当此重任”,十一王爷这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这还是看在易寒在雁门关的一番完美表现。

    庄庸凡道:“此刻若让我来形容他只需四个字“重剑无锋”,锋芒毕露,少年成名不一定就是好事,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他也只是惊艳于他的才能,认为他只是与孤龙一般的人物,现在我才知道,我太小看他了,他有孤龙所没有的稳重与大气”。

    对于庄庸凡给他如此高的评价,十一王爷确实惊讶万分,刚刚他就说过易寒要胜于他自己,当时他还以为这是庄老的谦虚之语,或者说是为了挽救此人性命而夸大其词,此刻看来庄老却是在据实而言,孤龙什么人物,已经被无数人认定为大东国未来第一将才,他日必定在军界稳重第一把交椅,而庄老却认为他还要胜于孤龙,那也就是说易寒在庄老心中已经与在世七大名将一般地位,小心翼翼问道:“庄老,你说的可是真的”。

    庄庸凡认真道:“实不相瞒,当时我到达金陵时,此子就亲绘一副雁门关的地图,坚定的告诉我一个在当时属于惊天动地的消息,就是西夏必率军来犯,雁门关必起兵祸,而他也陈述了无数理由让我相信,而也就在那里时候我下决定让他假冒于我前去雁门关,事后想来,我还一阵后怕,若我看错了他,误了国家大事,就是万死也不能赎其罪,幸好他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也幸好我这么决定才免雁门关之危”。

    十一王爷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却也是一个不得不犯的错误,只是这事我们却需要从长计议,如何让皇上接受,又如何来堵住文武百官的嘴巴”。

    庄庸凡讶道:“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十一王爷摇了摇头,“不够,除非能大胜西夏军,让天下人大吃一惊,让文武百官无话可说,而如此大功之下,功罪相抵,可这又怎么可能,西夏领兵之人乃是西夏国有名的良将,素以稳健著称的苍狼,说句实话,以八万兵力面对西夏十来万的兵力,且对方拥有在平地以一敌三的强大铁骑,我们就先别说能不能打赢,而是任何一个将领都不会蠢到在正面战场与这样一只兵种配备优良的军队决一雌雄,庄老,试问你能不能打赢”。

    庄庸凡认真道:“要完全歼灭对方,我需要五万精锐骑兵,二十万精锐步兵,能保全胜”。

    十一王爷苦笑一声,“雁门关若有这强大兵力,西夏大军又如何敢来侵犯,只可惜经过损兵折将,援兵到来,也只不过勉强凑了个八万之数,若是一个庸才为帅,苍狼根本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便在两人叹息之时,有下人来禀说皇上要立即召见王爷,有重大要事相议。

    两人顿时变色,莫不成雁门关已破,若真是如此,非但兵刃纵横,社稷阽危,且会有许多人因此人头落地,庄老与易寒两人必首当其冲。

    (星期六是我最忙的一天,对于这一章的晚来表示抱歉)

第四十四节 功成名就

    十一王爷驻思片刻之后道:“庄老,你先秘密回府,由我在宫中探听虚实,再根据局势而定是否将此事说出来,若是坏消息,我们再从长计议”。

    庄庸凡点了点头,“眼下只好如此”,他倒不惧怕自己的安危,大不了皇上大怒之下砍了他的头,至于庄家皇上不管如何还是会留几分情面的,他担心的是无权无势的易寒,这件事情是自己拜托他去做的,倘若不能保住他的姓名,自己又如何对得起他。

    十一王爷派人护送庄庸凡回将军府,而自己让下人备轿火速进宫去,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安,他算也是经过风雨的人,这也算是一件大事了。

    他的身份在宫中通行无阻,一会之后便来到御书房,太监总管已等候多时了,领着他进入书房,这时才发现书房中,除坐在大炕的皇上一人,再无其他忠臣,心中暗忖,“难道他来的最早,其他大臣还没有到来”,皇上低着头看着文书,表情怪异的很,看上去龙颜大悦,双眉紧锁又似乎疑惑重重,刚刚总管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禀报,悄悄的来悄悄的去,所以此刻皇帝还不知道十一王爷已到。

    十一王爷行臣子之礼,“皇上,微臣来了,不知火速召见微臣进宫有何要事?”

    皇帝抬头喜道:“皇叔,你来了”,话毕站了起来,走到十一王爷身边,挽住他手,“刚刚看了从雁门关发送过来的文书我是又喜又惑,至上次召见皇叔,已经有四五天没有雁门关的文书送到朕的手中,这些天想起皇叔当日所说的话,又加上不知道雁门关的军情,朕是吃不好睡不好,心中总担心雁门关方面出了什么差错,是否已经城破,全军覆没而来不及给朕发送文书”。

    十一王爷道:“皇上你刚刚不是说雁门关方面已经给你发送来文书吗?内容到底说些什么”。

    皇帝大悦道:“皇叔,镇西守军大败西夏军,苍狼所率二十万兵力仅剩不到万人仓惶逃回西夏”。

    十一王爷失声道:“怎么可能!”一时之间惊讶的再也说不出话来,脑袋被惊喜震的无法言语。

    皇帝脸带笑容,给十一王爷一个反应的时间,刚开始他看到这份文书也是愣愣发呆,心中充盈的喜悦让周身舒坦,只感觉幸福来的太快了。

    过了一会,十一王爷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这种大事没有人敢来欺骗皇上,既然文书已经送到,自然也不是捕风捉影,心中惊颤,“莫非这是易寒的功劳”。

    皇帝见十一王爷愣愣发呆,问道:“皇叔,你难道不高兴吗?”

    这时十一王爷已经平静激动的心情,露出笑容道:“如此大喜事,我又怎么会不高兴,微臣是惊讶,感觉是在做梦,我军是如何胜的”。

    皇帝哈哈大笑,“皇叔你也有这种感觉,朕当时就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十一王爷又问道:“皇上,为何其他大臣还未到来”。

    皇帝神秘道:“眼下这事,只有皇叔与朕两人得知,朕并未有召见其他人”。

    十一王爷又问:“如此喜事,皇上为何不立即召见文武百官告之,并布告天下,安抚百姓惶心”。

    “这就是朕立即召见皇叔来的原因,这份文书之中还有许多让朕感觉不可思议,又一头雾水的地方,朕想与皇叔商议,先弄清个中原委”。

    “皇上,那份文书可否容微臣过目”。

    “朕正有此意”。

    十一王爷接过文书,却有三份,由不同将领所写,先朝那份乃是骑兵大将军任建辉所写的文书看去,这份文书洋洋洒洒足足有几千来字,文中陈述了元帅布署筹谋一番,准备与西夏大军在正面战场决一死战,而听了这个计划,镇西军将领一心求战,没有人反对,看到这里十一王爷一讶,到底是如何完美的计划才能让众将一心求战呢,而至于这个计划到底是如何进行,在文书中并没有赘述。

    十一王爷继续看下去,却是越看越心惊,不知不觉似乎感觉此刻就身处战场之中,拿住文书的手指有些僵硬紧绷,这一段内容是陈述了这一场生死大战的每个细节,从派五千兵士攻打峭山吸引敌军八千骑兵出动,再攻其粮仓逼迫对方不得不救,而在对付兀南努所率领的骑兵时,兀南努不为所诱,最后元帅不得不以身冒险,终诱得兀南努追击而去,至此西夏方面三万骑兵全部被调离主战场,而林副帅出动大军,迫使苍狼在没有骑兵优势之下与我军决战,面对苍狼的正形拐子阵,镇西军猛攻而不胜,时间急迫,在元帅所授锦囊中获得破正形拐子阵之法,终破对方阵型,将西夏军杀的这一落荒而逃。

    十一王爷感慨一声,“天纵之才啊,如此运营筹谋,天下何人能出其之右”,任建辉这份文书虽然洋洋洒洒几千来字,尽述细节,可是依然无法面面俱到,便光说破正形拐子阵这一段,正形拐子阵乃席清所创,一直以来都是对付西夏、北敖、安卑的利器,阵法一旦成型还从来没有被破过,任建辉只用了短短几十字表述,但他可以想象其中是如何艰辛,时间急迫,若是无法速战速决,只要再拖上一会,大胜之势瞬间便会转成大败之势。

    看来这里,却依然还有一半未看,十一王爷心中讶异,最终的结果他已经知道了,苍狼仅剩不到万人仓惶逃回西夏,这后面还有什么变故不成,再看下去的时候,却再也停不下来,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要紧张,还要严肃,但看到元帅重伤而亡这一句时,十一王爷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悲呼出声:“贤之学术,汪洋恣肆,纵然蒙祸,盖又如此”。

    后面这一段皇上看的糊涂,他却早已知易寒身份,条条序序了然于胸,至于后来所述,在众目睽睽之下,麒麟面具下面不是庄庸凡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战死了,他只需向皇上道明事情,皇上立即便能恍然大悟。

    皇帝轻声问道:“皇叔,你看完了吗?”

    十一王爷平抚自己激动的心情点了点头,淡道:“皇上之疑惑,微臣能解,可惜啊,我大东国却损失一盖世将才!”

    皇帝道:“皇叔知道什么隐情,三份文书中的内容在明白他是假冒之后,依然尊称他为元帅,且为了解救这个假冒元帅之人,处处受西夏军牵制,而自始至终庄元帅都没有提及过”,他仍然认为,庄庸凡依然是庄庸凡,只不过在出兵诱兀南努追击的时候才由别人假冒顶替的。

    十一王爷道:“皇上还不明白吗?自始至终庄元帅都是由他假冒的,而自始至终所有的命令都是这个假冒之人下达的。”

    皇帝大吃一惊:“你是说带领镇西军大败西夏军,一直都是此人,皇叔你为何如此自信”。

    十一王爷沉声道:“因为庄元帅从大战开始之日就没有在雁门关,而现在庄元帅已经回到京城,微臣刚刚才与他见面”。

    皇帝闻言越是糊涂,急道:“朕是一头雾水,请皇叔快将事情细细说来”。

    十一王爷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皇帝听完点了点头,“听你这么说,此刻朕云开雾散便再没有疑惑了,易元帅的孙子竟是此等贤才,爷孙二人皆乃将门虎将,先皇赦令让易元帅一家有心报国,却报效无门,朕心里有亏啊”,却丝毫不提易寒假冒之罪,庄庸凡瞒骗之罪,反而感慨一番。

    十一王爷听皇上的口气,似乎丝毫不将欺君之罪放在心中,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庄元帅,易元帅一家是否也要定罪”。

    皇帝笑了笑:“皇叔,你放心,庄元帅忠耿爱国,他之所以出此下策,更是因为朕的疏忽大意,实乃无奈之举,若是文武百官依依不饶,朕就将罪名揽到身上,看还有人是否敢定朕的罪”。

    “皇上英明”,这个结果早在十一王爷的意料之中,一场大胜,永解雁门关之危,凡事都变得好说,而西方忧患一解,眼下就能专心对付南北两面。

    皇帝一脸思索,突然似乎有顿悟,“我早就应该猜到了,只是这件事情实在匪夷所思,我却从来没有往哪方面去想”,停顿片刻之后道:“皇叔,这一役易寒已获了镇西军众将士的拥戴,你看我是否方便将他身份公诸于世”。

    提起易寒,十一王爷一脸黯然,往者已逝,有名无名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皇上,纸是包不住火的,镇西军众将士其实早就心中有数,这件事情迟早会传播开来,皇上何不追封他一个名号,安抚镇西军众将士的悲戚”。

    皇帝道:“皇叔,我正有此意,好,鉴于易寒此次率镇西军大败西夏军功于社稷,功大于过恕其假冒元帅之罪,追封易寒为麒麟将军,爵拜护国公,并将此事昭告天下,望有志男儿皆以他为楷模”。

    十一王爷点了点头,并没有很高兴,大东国刚刚损失了一位千年难得的将才,这一战役必将流芳千古,而易寒之名也必将永存万民心中,至少给易元帅一个安慰,给易家一代将门一个安慰。

    皇帝安慰道:“皇叔,我明白你的感受,朕心里也很难受,可是往者已逝,我们也只能惜叹英才早逝”。

第四十五节 民心所向

    隔日早朝,皇帝将镇西守军大胜西夏军的消息告之文武百官,百官惊喜之余,纷纷盛赞庄庸凡天之英才,其德其才大东国无人能出其之右,对其赞扬甚至盖过了在世七大名将,刘太师静静无语,连个屁都不敢放,他只要开口无疑就是抽自己一个嘴巴。

    大东国西面之危已解,别说二十年,但可以肯定的是此役,西夏元气大伤,十年之内无力东侵,至此就可以将人力物力投放在南北两面,对于国力日益空虚的大东国,无疑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机会,这一场大胜的战略意义断然不只是胜利这么简单,他给大东国所带了方方面面的好处不可估量,一座高塔坠与立往往只是一丝之间的力道,非但大东国可以卸下雁门关这个重担,如今局势大好,百官心里知道,内乱即发的局势暂时也可以稳上一稳。

    接下来就是商议雁门关的后续安排,此刻虽不再用重兵把守,但终究是一个城关还有需有兵来守,百官还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皇帝就道:“林副帅在所送来的文书中说了,他已经放了那帮征战多年的士兵归乡”。

    堂下立即有人就要发表意见,皇帝抬手让他先听自己说完,“我已经答应下来了,并免了他先行后禀之罪,这帮士兵为国征战多年,是应该让他们与亲人团圆,享受天伦之乐,可痛啊,还是有许多将士战死而身埋黄沙,朕对不住大东国千千万万的母亲,朕征用了大东国的儿郎,却最终不能把亲人还给她们,这千千万万的将士都是无名的英雄。”说到最后皇帝已是眼眶红润,一边轻掩龙颜,突然却慷慨激扬道:“朕决定以身作则节食省用,皇亲贵族一律不准铺张浪费,所有四品以上官员扣除半年俸禄,将这批银子送到那些战死士兵亲人的手中”。

    文武百官齐呼:“皇上英明”。

    十一王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管皇上此举是真情有感,还是故意而为,却是非常英明的决定,民心所向,民心所导,大东国才能长盛不衰,如此那些藩王再想鼓动民心造乱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帝让百官安静下来,“诸位卿家,我这里还有一件匪夷所思,却又千真万确的事情要告诉众卿家”。

    皇帝朝十一王爷看了看,只见十一王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此举百官倒不觉的反常,皇上乃是十一王爷力鉴扶上王位的,而十一王爷忠耿之心,又天下皆知,两人表面关系是叔侄,君臣,暗地里却情同父子,皇上有大事一般都要先征求十一王爷的意见,十一王爷贤王之名可不是徒有虚名,与军界各元老均乃莫逆之交,与朝中多位文官重臣也交情不浅,就是权倾朝野的刘太师见了他也莫名的惧上三分,若不是刘太师的女儿乃是皇上宠爱的贵妃,贤王早就不留情面了,官场有一话,得贤王赏识者,立可平步青云,可见他的影响力。

    皇帝用淡淡的口吻,将易寒假冒庄元帅的事说三言两语的说出来,他刚刚说匪夷所思,此刻的语气又似在说一句无关痛痒的小事。

    文武百官自然目瞪口呆,似在听天荒夜谈,庄元帅被人假冒,而且是一个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率领打赢这场艰辛的战役,若说那个假冒之人已年过七旬,相信他们心里会感觉真实一点,此刻却雾里云里,游弋于真实与梦境之中。

    朝廷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所有人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这话是从皇上口中说出,金口玉言岂能有假,伴君如伴虎,在皇上身边的臣子岂能不懂察言观色,皇上语气清淡,且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他们又岂不知皇上已经在心里赦免易寒无罪,再说了与他天大的功劳相比,这罪还真不算什么,再者,往者以逝且是为国捐躯,他的形象已经被高尚化了,谁又会去惦记他那点小罪名。

    老丞相丁制禀道:“微臣以为,易家儿郎报效国家虽方式有点唐突,但难掩他一颗忠耿之心,臣斗胆请皇上赦他无罪功过相抵”。

    文武百官齐声附和:“请皇上赦易家儿郎无罪”,此乃大势所趋,此举只不过是顺皇上的意,没有人傻得站出来强烈要定一个死人的罪名,最重要的是此子立此大功,造福社稷,他日必将受万民尊敬,为国捐躯,形象已经被高尚化,谁不站好队,谁就必将玷上奸臣的恶名,受万民臭骂。

    皇帝龙颜大悦,“众卿家与朕所想一般,我非但要赦易家儿郎无罪,且要表彰易家一门忠烈,追封易寒为麒麟将军,爵拜护国公,永享俸禄,并将此事昭告天下,望有志男儿皆以他为楷模,众卿家可有异议”。

    百官齐呼:“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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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雁门关战事一了,士兵陆续归乡,镇西军大败西夏军的消息已经渐渐在某些州县传播开来,他们一边将信将疑,一边在等待管家的布告,而此刻那些归家的士兵也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率领镇西军以劣势兵力大胜西夏军的,其实并不是庄元帅,也不是林副帅,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所假冒的,市井之人向来崇拜英雄,更习惯将英雄神圣化,一时之间人们议论话题,这个年轻人假冒元帅比镇西军打了胜仗还要多,真假先不管,大东国太需要有一个可以崇拜的英雄,他们需要有一个可以让他们扬眉吐气的英雄。

    易天涯?席清?李毅?还是庄庸凡?不不不,他们都太老了,他们需要一个未来之星,本来孤龙是他们心中的那个未来的英雄,可是孤龙十年军旅生涯,虽有将才却未能立下奇功,他们等得太久了,而这样一个青年才俊的凭空冒出,更是一下子走进他们的心中,在他们心中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人物已经盖过了孤龙的地位。

    对于那个千年难求的年轻将才,他的事迹流传越来越广,其中有一些事迹有事实依据,也有一些被吹的天花乱坠,甚至已经脱离认知范围的传言,例如他乃上仙下凡救世,这样荒唐的传言也不知道是如何谣传出来的,但也有一些与事实出入不大,例如三个锦囊大破席清所创的正形拐子阵,例如以身冒险诱对方骑兵大军孤军深入,知晓天文地理,神机妙算,先算到西夏军来攻之时辰,后有妙术助士兵通过死亡之地绕道攻下明山,但无论传言如何传播变味,无出一条定律,那就是赞多于贬,功多于过,且越来越被神圣化。

    至于这个年轻将才的去踪却一直是个谜,甚至他的名字也无人得知,也有人说过他为国捐躯了,这股传言刚一传播出来便被掐在萌芽之中,他们心里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自然也不可能去认同。

    民间一直众说纷纭,所有人都在等皇城的布告,到底真相怎么样,西夏军是否大败而归,而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物,所有的人都在等。

    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中,管家终布告天下,镇西军确实大败西夏军,消息得到证实万民无不齐庆,而在布告的下半部分,却有这么一段内容,鉴于易家儿郎易寒忠耿为国立下奇功特赦其假冒元帅之罪,因其为国捐躯,功大于过,现追封易寒为麒麟将军,爵拜护国公,易家一门永享朝廷俸禄,望有志男儿皆以他为楷模。

    看到这个布告,不少人差点昏倒,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物,他的名字叫易寒,而这个他们心中所崇拜的英雄已经为国捐躯,不少人捶胸悲痛,为国捐躯四个字深深的触动他们的内心,而英雄二字也变得无比高大。

    人们纷纷开始挖掘易寒这个人物的事迹,一开始通过某种渠道最先传播开来的是,这易寒居然是一代名将易天涯的孙子,他在雁门关的一切英明举动都被人慢慢的挖掘出来,这个时候又有传言说,这易寒其实是个下流的登徒子,此番言论一出,立即被人怒斥,这样一个大智大义的俊才又怎么可能是个登徒子,这个传言只是在大东国流传一阵立即被淹没在骂潮之中,将其无视。

    其中流传最广,最让人感慨的一段事迹,便是易寒受西夏人所挟持,西夏将领用他逼迫镇西军退军十里,就在镇西军要退兵之际,他却脸带微笑的吟唱:“庸人不知名,枯棋斗一枰,几能留半着,局翻痛难悔,天涯涂草莽,万里未归人,玉钗妆半面,多情念徐娘,将军百战死,士兵十年归”,当时数万镇西将士立即落泪,这首诗中将他视死如归的情操表达的淋漓尽致,他虽身居帅位,却能深刻的感受到士兵的思念亲人思念故乡的心情,与士兵同为一心,有丈夫入征的妻子感激他,有儿子入征的母亲感激他,他用自己的性命换的雁门关的二十年安宁,他用自己的性命换的亲人回到自己的身边。

    “庸人不知名,枯棋斗一枰,几能留半着,局翻痛难悔,天涯涂草莽,万里未归人,玉钗妆半面,多情念徐娘,将军百战死,士兵十年归”这一首诗没有几天光景,大东国的百姓无论老少*妇孺皆能吟诵,他们要用这首诗来纪念这位为国捐躯的英雄。

    (在布告那一段七月没有看过这方面的文摘,可能写的有点通俗,请多多体谅,是不是感觉有点在看大结局,故事才刚刚开始,请容我慢慢道来)

第四十六节 虎女夜阑

    席家将军府,一个空阔的院子中央,一个身材较普通男子有些瘦弱的人正将手中的梨花枪舞的虎虎生风,枪锋一扫,落叶狂飞,枪头一刺,锐不可挡,随着她的舞动的长辫子,这才发现这个将几十斤重的长枪舞的随心所欲的人竟是一个女子。

    一声叫唤远远传来:“小姐,老爷回来了”。

    那女子不答,直到舞完最后一式,才停了下来,长枪一跺地,竟深入地面寸许,长枪立而不倒,宛如她屹立的俊俏身姿一般威风凛凛。

    此刻她一身劲装打扮,起伏浮凸的曲线毫无折皱映显出来,这是一个拥有魔鬼身材的女子,再朝她的容颜看去,瞬间就能让你感觉到她就是绝峰之上孤傲的霜雪,晶莹雪白的肌肤,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似茫茫雪峰之上,那独一无二的夜阑。

    几个府里下人男子正在收拾那十八般兵器,她闲步朝婢女走来,没有女子的忸怩作态,额头几点汗水更显男儿刚朗风采,她的眼睛媚而不俗,柳柳细眉冷而不傲,眼神透出一种傲然不群,遗世独风,偏偏你又无法去忽略她身为女子的身体特征,动人的娇弱身躯让人感受到另外一股醉人的韵味,假如此刻她甜甜一笑,那会是怎样另具一格的味道,她的笑容定能颠倒众生,可她却脸无表情。

    这个气度超凡脱俗,男儿风采完全胜过身后那些男子的女子到底是何人,不错,正是有虎女之称的席夜阑,一代名将席清的孙女,一个有着男儿雄心却错生为女儿身的女子。

    几个下人每人扛着几件兵器步伐稳健的朝武库方向离开,几百斤重的兵器似乎对他们来说如鸿毛一般,可以看出这些男子并不是普通的下人。

    既能与睿智的才女玄观齐名,定有其过人之处,虎女之名乃是先皇所赐,先皇见她十岁便轻举几十斤的兵器,惊讶这

    女子终究要嫁人了,席清又介绍了他手下一名年轻将领,说起这年轻将领大东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孤龙赵檀慎,席夜阑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孤龙可以说是大东国最优秀的年轻俊彦,没有之一,他的行径也符合席夜阑的标准,席夜阑回话了,孤龙若想娶她,需要过得了她这一关。

    席清感叹,这个孙女虽身为女子,却不受礼制框架限制,自作主张,自个挑选起丈夫来。

    确实依席夜阑大开大合,做事不拖泥带水的性格,假若她看上一个男子,对方若是不同意,就算把他缚绑,用刀架在脖子上也要逼他答应,一方面视天下俊彦如无物,另外一方面做事又如此刚猛果断,不得不说是一个异数,却不难猜透这个她骨子里骄傲到极点的反衬。

    后来席清才知道在对孤龙这件事,他乃是一厢情愿,他把自己孙女想的太好,孤龙却心有所属,一口回绝席清的美意,孤龙与席夜阑这根姻缘线也因此而无声无息的断了。

    至此,席夜阑就成了席清的心头事,除了孤龙又还有谁能入她法眼,难道她打算一生不嫁,你看看李毅的孙女虽才高过顶,最后还不是孤芳自傲,年纪二十好几了,还一直嫁不出吗?若是有人知道席清这个想法,定会莞尔一笑,玄观并不是嫁不出去,而是没人配的上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哪个男子愿意娶一个名头,才学盖过自己的女子为妻”,见了玄观便势弱三分,他们倒宁愿把玄观当作心中那个完美的仙子,大东国两大奇女的归属一直是人们常谈不腻的话题。

    一个男子进入了席夜阑的视线,就是最近大街小巷谈论的最多的麒麟将军,无数关于他的事迹传入了她的耳中,她也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假,她要向在朝为官的父亲证实这一切。

    口中喃喃念着:“庸人不知名,枯棋斗一枰,几能留半着,局翻痛难悔,天涯涂草莽,万里未归人,玉钗妆半面,多情念徐娘,将军百战死,士兵十年归”,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有这样宽阔的胸怀,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有这种雄心壮志,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在生死之间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这般柔情似水,“玉钗妆半面,多情念徐娘”,短短十字将他一颗侠骨柔情表达的淋漓尽致,至情至性,这个男子像一个谜吸引着席夜阑,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念念不忘,世间传言他为国捐躯,席夜阑却不相信,这样一个人物怎么可能说死便死,就是皇城的布告她也不相信,她相信其中必有什么隐情,或许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或者害怕他功高盖主,或者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

    走进席慕德的书房,席慕德听到这轻重有致的脚步声便知道来者何人,继续低着头整理公文,“夜儿,找我有何事”。

    “父亲,我要问你一些事情”,席夜阑道明来意。

    “嗯,你说吧”,席慕德依然没有抬头,拿着笔在公文上面圈圈画画。

    席夜阑疾步走前,一把抢过席慕德手中的毛笔,认真道:“父亲等你解夜儿疑惑再忙好吗?我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一心不能二用这个道理父亲不会不知道吧,若一会出了差错岂不是更麻烦”。

    席慕德从来没有看见她如此认真的模样,淡淡一笑,“好吧,夜儿问来”。

    席夜阑道:“父亲你在朝为官,相信知道一些内幕,夜儿想知道麒麟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慕德讶异,夜儿怎么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她不是最讨厌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淡道:“皇上布告已发,夜儿难道不清楚,为何还要问为父”。

    席夜阑道:“你们那些戏弄百姓的把戏我不信,夜儿想听父亲告诉我真相,麒麟将军现在那里,是不是被皇上秘密囚禁起来了”。

    席慕德叹息一声,“他虽然假冒元帅,确实立下奇功,对于如此将才,皇上怎么忍心弃之不用反而将其秘密囚禁,他确实为国捐躯了”。

    席夜阑屹立不倒的身躯突然摇摇晃晃后退几步,喃喃道:“死了,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死了”,想起那句“将军百战死,士兵十年归”,竟不知觉眼眶红润,美眸蒙上一层迷雾。

    席慕德对于女儿的反应有些惊讶,突然恍然大悟,轻声问道:“夜儿,你是否敬仰他”,她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两人虽未谋面,但已经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意味。

    席夜阑控制激动的感情,平静道:“他确实是夜儿敬佩的人物,夜儿虽未见他,但从他的诗词之中却似已走进他的内心深处”。

    席夜阑是个敢作敢为的另类女子,在席慕德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她不爱便是不爱,要爱就爱得刚烈,坦坦荡荡。

    席慕德轻叹一声,夜儿终于看上一个,他却高兴不起来,依她的性子,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便无法用任何道理去开导她,对方已经是个死人,好又怎么样,适合又如何,终究是水中月,只能徒增苦楚,淡淡道:“夜儿,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说起来你们两人也有一段缘分,当初易元帅让你爷爷来征求你的意见,他话没说完你却一口回绝”。

    席夜阑惊愣当场,她早就将那件琐事忘之脑后,若不是父亲提起,她又如何能想象当初一口拒绝的人便是今日的麒麟将军,毅然道:“父亲,我答应”。

    席慕德怒道:“答应个屁”,他控制不住自己暴粗口,他如何能不知道席夜阑的意思,发觉自己刚刚的语气有点重,轻声道:“不要胡思乱想,京城俊彦无数,我会给你挑个好夫婿”。

    席夜阑冷淡应了一句:“父亲,你知道你无法逼我”,话毕头也不回也离开。

    席慕德望着席夜阑远去的背影苦笑摇头,这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对老爹都这么没有礼数,偏偏一大帮年轻俊彦对她趋之若狂。

第四十七节 香消玉殒

    洛游书院唯有的一间大厅已经设作灵堂,堂中并未棺木,也未立牌匾,只见正中一桌竖有十余根白烛,只点上两三对,已是明如白昼,左右墙上挂着几幅已经写好的挽联。

    “桃花流水杳然去,明月清风几处游——”

    “悲声难挽流云住,哭音相随野鹤飞——”

    “碧血染风采,青史留英明——”

    苏洛膝跪在地,一身白衣,长褂铺地,一手持笔,一手紧紧捉住那颤颤发抖右手,缓慢的写下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待激荡波澜的写完最后一笔,苏洛迫不及待的将挽联挂上。

    接着她又跪了下去,继续写着,大堂内只有她一个人,她就这样静静的不厌其烦的做着同样一件事情。

    秋风伴雨敲窗,槐叶声如千斛粥水沸腾,天阴如墨,往日皎洁的月光被层层乌云所掩盖。

    苏洛被这沉重的气氛压的透不过去,她恍恍惚惚的走到屋檐下,自闻恶丧,她便寝食俱废,翠眉不理鸦鬓慵梳,整日昏昏沉沉,现如今已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一双清眸肿如桃核,姿容再无往日玉骨姗姗。

    忽一阵风迎面吹来过,雨滴迷目,耳中只闻呼呼的响,点点寒雨渗入心头,绞痛而无法自抑制。

    回顾他多变的容颜,唇边的笑容如云烟一去不复返,你走过来问我爱不爱,我常逃避你柔情的双眼,转过身凝望平静的蓝天不置可否,却不知我苍茫怅望,怎躲过这段孽,怎逃出你的怨。

    你走过来淡淡一笑,继续笑语和甜言,心和心咫尺天涯难到心里面

    爱你也容易,只要不怕面对别离。

    低忆往日片段,迷迷糊糊的向前走,轻涉水洼,步入雨中,沾湿足尖寻温馨的往日,她性情爱闲静,幽林远涧,片石孤云乃是所爱,过去易寒常伴她静观碧海青天,屹立高山荡风望月。

    万籁俱寂,神清气爽,两人同悟皎月红尘、人生攘攘、至至不休之理,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容貌,犹然历历,想到这里,肿红的眼睛不知不觉再次潸然泪下,眼眶噙着泪水,心中悲恸,惟凄凉泪水排遣。

    自古无不散的宴席,百年无有不折的鸳凤,天人两隔,万古一心,久久不磨,你我不能同生同死,也算同心,我与你生前总是没缘,故此生出枝枝节节,许多变故,如今百念俱灰让我魂魄一路附着你去也罢。

    廿余年往事如烟土,记旧日师生,恍见带笑来问道,弋断情丝千万缕,何舍之?如今独对秋风冷雨,奈至亲一刹,去矣不归,痛失至亲挚爱,何堪天人两隔永不见,心如刀割,何弃之?

    想到伤心沉痛处,一股刺骨的悲酸袭来,苏洛竟像个孩子一般跪在水洼中放声痛哭起来。

    苏洛一边哭着,一边用虚弱无力的手轻拭泪水,她凄楚的哭泣声

    宛如人间悲歌,令人不忍卒听,雨打波心,带来莫名的萧瑟。

    喃喃念叨:”此生与江水同,与明月存,江水东流归海永不回还,妾身事君之情亦永不改变!明月清辉来证我之恒心。水深则所载者重,情深则所伤人心烈,无限痛,向谁述,只落的死断生绝,孽由自作,悔无可追!悲痛何解?默虔佛天,早携仙眷而回,徒劳而已。”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苏洛虚弱的身体只感觉好累好累,身子向后一倒,溅出水花,仰面躺在地上,脸色如金纸,两目紧闭,任雨水敲打在她脸容,眼角滚滚的淌出泪水,与雨水融合在一清,分不清泪和雨。

    她的嘴唇轻轻嚅动,用虚弱到极点沙哑到极点的声音念着挽歌:

    “乍回头,银河迢迢,玉萧呜咽,才记得相逢时节,年少聪慧,为先生所钟爱,博通六艺,旁及诸子百家,俊才千古、惊人一鸣。谁曾料,翠袖余香犹似昨,轻轻别,咫尺河山虽远,难及天人相隔,梦魂重接,自问飘蓬成往事,旧青衫,泪点都成血”

    “叹今生,冤和孽,君赠情根,深植心花,本祈世世生生休抛撇,不提那艰苦凄月坠花痕,恨茫茫,只落得个死断生绝”。

    “伤嗟,震雷不能细其音以协金石之和,日月不能私其耀以就曲照之惠,愚姐一直循循诱导,是何也?其所积者厚,化为百川,奔腾四海,润泽万民。高士秉其才兼济天下,其本也。功名富贵皆为浮云,乃愤世嫉俗,摒弃一切,落拓填胸,却不料累你遭此横祸,虽悲痛而不悔,汝怨念于姐,姐难述其因”

    苏洛的身子越来越虚弱,直到从她口中的一丝声线被雨声盖过,依然见她嘴唇轻轻嚅动。

    人的感情是深沉而复杂,人生是反复与苍凉。

    雨声淅沥,苏洛那双启幕是深情的眼睛,慢慢的落幕,弯弯的眉毛脉脉含情,述说着浮华背后的纯洁,曾经那双明亮的眼睛,面对挚爱,不曾轻启心扉,只是深深凝望,牵动着美丽尘世的梦与魂。

    苏洛用生命的最后,诠释了来一趟世间人世,诠释了生与死,爱与不爱,寂静的夜色,并坐的身影,过去的一幕幕,已随浮云飘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苏洛安静的露出笑容,雨水拍打着她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夜更深了,雨下的更大,没有痛入骨髓,没有肺腑难抑,没有肝肠寸断。

    一道闪电霹雳,雷声轰隆。

    (心酸与悲痛是最难用文字来描绘,更是无法言语,记得我父亲说过,爷爷的一个好友,因生活艰苦十六岁便不得不出国谋生,一日送来一份家书,爷爷看了顿时落泪,我想若要深有体会悲伤,杜普蕾的琴声是最好的,知悲痛才能懂喜乐,五点了,小睡一会就去上班。)

第四十八节 因果循环

    一声巨雷将沉睡中的陈婶惊醒,雷声轰轰,雨下的越来越大噼噼啪啪的敲打着门窗,屋内一片漆黑,窗外黑云如墨,陈婶心中骤然一惊,想起什么,匆忙穿上衣衫,掌灯沿着屋檐朝大堂方向走去,风有点大,灯焰被吹得微微颤颤,火光越来越弱,陈婶只能忍着炙热近距离一手护住灯焰,来到大堂,蜡烛已经被风吹灭剩下两根,大堂依然清晰可辨,看着那几幅被风吹的飘荡的挽联,莫名的就感觉一阵萧然,心也跟着悲伤起来。

    突然陈婶失声喊出声来,“女先生,女先生哪里去了”,陈婶一阵惊慌,大堂空荡荡的,并没有苏洛的身影。

    陈婶慌张的疾奔出门,高声呼喊着:“女先生”,刚奔走到雨中,灯立即被雨水浇灭,只能依靠着大堂内映射出来的灯光在黑暗中摸索起来。

    陈婶一边放声呼喊着,一边在心中默念着,“老天爷保佑,女先生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听见陈婶的着急的呼喊声,周邻四舍的屋子相继亮起灯火,一瞬之间,家家点上了灯,小孩子的哭泣声陆续响起,一户人家由于离洛游书院近,似乎从陈婶的着急的呼喊声听出来来什么,一个宏亮的汉子嗓音放声吼叫道:“大家快起来,女先生出事了”。

    这一声巨吼过后,亮灯的速度快上了许多,纷纷奔相走告,片息灯火蔓延方圆百丈,万家灯火齐明,户户顾不得家中孩儿的哭泣声,提伞掌灯老少出动,朝洛游书院奔袭而来,这一场雨已经下了大半个晚上,街道漫水,水深足足有半尺左右,路道上瞬间聚集了数百人,他们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均是一脸忧虑,男子们衣着随意,大多人身上还穿着寝衣,也来不及挽起裤腿,就任着雨水浸湿。

    众人终于赶到书院门口,陈婶早就在门口等待着,见到众人,眼眶红润哭泣道:“女先生不见了,我寻不见她”。

    一名汉子道:“陈婶不要着急,我们立即去寻,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女先生”。

    话毕转身朝等候多时的众人道:“大家分头寻找,若找不到女先生,今晚大家就都不要回去了”。

    众人点头应允,便拿着雨伞,提着灯笼向四处散开。

    陈婶对着汉子哭泣道:“阿牛,女先生这几日病的厉害,风轻轻一吹她便要倒,如今风雨这么大,水又这么深,恐怕再耽误一会,她的身体就挨不住了”。

    汉子一脸严肃,“陈婶你先不要着急,女先生身子虚弱怕是走不远,对了她的房间你找过没有,会不会回房去了”。

    陈婶猛摇头,“这几日她就一直在大堂呆着,只是喝了几口水,我本来也想守着她的,可是这几日实在是累的慌,就打算回去小睡一会,哪里知道半夜醒来,就发现她不见了”,心中还有一丝侥幸,“阿牛你仔细在周围找找,我还是回她房内”。

    汉子点头,就与几个汉子在院子内搜寻每一个角落,院子里几盏灯火四处飘游。

    突然一个汉子脚上被软绵绵的东西绊倒,差点就跌倒了,竖下灯火一敲,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容映入眼中,竭斯低喊道:“快来人,啊找到女先生了”,就要将苏洛从水中抱起。

    阿牛与其他几人匆忙赶到,阻住了他的行为,“女先生的身体你能随便乱碰吗?”

    那汉子不知所措道:“我一时着急”。

    阿牛道:“我也着急,可是女先生最重礼数,你以后要向她如何交代”。

    正苦恼之际,陈婶奔袭而来,几人露出喜色,陈婶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叫苏洛从水中抱起。

    阿牛放声朝门口喊道:“婆娘,快叫几个妇人来帮忙”。

    几个妇人急忙赶来,帮忙抱着苏洛回到屋内,几人连忙替苏洛褪下湿透的衣衫,擦干身子,陈婶慌忙去煮姜水。

    阿牛的婆娘打开一条门缝,喊道:“阿牛,快去请大夫,女先生恐怕不行了,她的身体冰冷入骨”。

    阿牛大吃一惊,应道:“我立刻就去”。

    众人闻声赶来,在门口将阿牛拦住,问道:“女先生还好吗?”

    阿牛急道:“恐怕不行了,我现在就要去请大夫”。

    一老者道:“阿牛,要请最好的大夫,钱不用担心,我们大家合力来出”。

    阿牛点头,“宋叔,放心!”

    不知道谁又说了一句,“阿牛,三更半夜的又下着大雨,恐怕大夫不肯出诊,不如多几个人陪你一同去,大夫若不肯出诊,我们便当场砸了他的医馆”。

    阿牛点头道:“正是,还是你想的周到”,一拍即合,也不再耽误时间,几人匆匆离开。

    几百人每人手里提着一个灯笼,守在门口,照的门里门外一片通红,个个神情肃穆,带着担忧,眼光同时齐集在苏洛那亮着灯火的房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众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却没有一个人提前回家,在没有获悉女先生无险之前,他们就根本安不下心来。

    有人议论起来:“大家,为什么这几日书院不开门,且无端端会发成这种变故,陈婶也真是的,有困难也不来告诉大家一声,平日里我们受了女先生不少恩惠,一直把女先生当做自己的家人来看待,只要支应一声,自当来帮忙”。

    有人应道:“好像女先生亲人去世,因此才如此伤心”。

    一名中年妇女悲伤道:“可怜的女娃,一直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想不到唯一的亲人也去世了,想起她凄楚的模样,我的心都要碎了”。

    一名汉子道:“刘婶,你不要胡说好吗?女先生怎么会没有亲人,我们都是她的亲人”。

    “是是是,打烂我张臭嘴,让我以后都不要胡说八道”,中年妇女连忙自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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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夫正哭丧着脸,两边胳膊被两个大汉一人一边提着,他的双脚根本没有着地,只能时不时用脚尖踮那么一下,三更半夜被人敲门吵醒,打开医馆大门,几个大汉阴沉着脸看他,他当时都因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半夜寻仇来了,只是说了一句“有病人急需医治”,就一人一边将他架走,他家婆娘见丈夫被人掳走,衣冠不整的在门口大喊着:“来人啊,强盗抢人了”,还别说几人手脚利落,废话不多讲,还真的有点像强盗。

    几人在雨中急速狂奔,风雨扑面,那大夫已经有点吃不消了,什么人这么急,就是皇上病危也无需紧张成这个样子,在奔驰的路上几人已经向他解释了,突然那大夫惊叫一声:“坏了,我的医疗箱没拿”。

    几人顿时大怒,这时只见后面奔跑过来一人,手里正拿着医疗箱,那大夫松口气,埋怨道:“你们这群莽汉,人命关天,我又不说不救,没有给我准备的时间就将我掳走,幸亏还有一个机灵的,要不然可真就误了大事”。

    阿牛感激道:“黑子,真亏了你”。

    黑子道:“我们继续赶路吧”,边走边说道:“我娘经常患病,所以我很清楚大夫出诊要带医疗箱,也多亏了女先生平时的帮忙,我娘才有钱看病”。

    几人不接他的话头,一心赶路,那大夫却问了起来,“我娘子怎么样了”,刚才他被掳走时可清楚的听她在门口喊着强盗,又怎么会轻易让这汉子回去拿医疗箱呢?

    黑子淡道:“大夫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你家婆娘安静的睡下了”,其实他的意思是,我已经一拳头把她个打晕了。

    大夫哦的一声,并未深入思考,经过一个拐角,抬头望去,却猛被下了一大跳,远处一所宅院门口,无数亮着火光的灯笼将道路照的一片通明,竟齐集数百人,心中暗暗嘀咕,“这若是医不好人,恐怕我没命回去了”。

    人众之中突然一人喊道:“来了,大夫来了!”

    众人齐刷刷望去,只见远处几根灯笼在雨水发出昏黄的光芒,正朝这边迅速移动。

    大夫还未走近,众人立即让开一条道路,方便通行,在经过那条让开的道路时,两旁老青男女一脸诚恳地对着他讲话。

    “大夫,你可要救救女先生——”

    “大夫,拜托你了,一定要尽力而为——”

    “大夫,只要能救得先生性命,什么贵重的药材你尽管开,我们承担的来——”

    这个大夫生平虽救人无数,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受如此多人重视,他们真挚的眼神,连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人也禁不住感动,在踏入门口之前他突然转身朗声道:“大家放心,我定当全力以赴”。

    大夫在陈婶的引领之下进入房间,此刻苏洛早已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衫,闭目躺在床上,大夫一看那瘦的皮包骨头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猛的一惊,到底是如何折磨成这样,匆忙伸手去探她脉搏,一股冰冷入骨传到指尖,毫无脉搏,一脸丧气,已经太晚了。

    往常见在这番景象,他早就不打算医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一定要救活这个女子,不能让外面那些人失望,左手轻压肘部,右手再往脉搏处探去,他敏感的指尖立即感觉到一股微弱到极点的脉搏,心中庆幸,还好来的是自己,若是其他庸医,就糟糕了。

    大夫道:“还有一丝微弱的生机,你们快去熬制糖水,喂她服下,若是身体能暖和过来,我就有办法救她性命”。

    他一个名医岂会看出不这女子几日无食,身体已经虚弱到极点,再加上突淋秋雨,身体入寒,破碎不堪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了,只是她心中的忧伤又当如何排斥,这是药石无法解决的,只能是自己想开,人喜气足则百病去,人忧气若则百病来。

    陈婶去熬制糖水,大夫在屋内走来走去,苦思医治之法,很显然糖水乃是不得已的办法,假如此刻有一种滋补身体又药性温和的药材就好了,人参药性要太烈了,突然顿悟喜道:“有了”,前两日馆内不是有增加一种生产在西之极端高寒雪地的药品,当时这倒卖药材的商人说,这种药品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他乃名医,细观此药品状,似虫似草,细品了一口,他记得在医书上看过这种药材,乃是一种冬季是虫夏季变草的神奇药品,这莫不是医书中记载的那种并未在大东国广泛应用的药材,这也合理,一者这东西产自西域,本在就产自高寒雪地采之极难,自然珍稀无比,二者西夏国与大东国之间隔着关山万里,千里大漠,他当时就问了,“这种药品叫什么名字”。

    这名商人乃是在西夏国与大东国倒卖物品的商人,前些日子,两国交战,他无法回国,只能驻留些时日,这种药材他也识得,西夏人取名虫草,这种药材由于极其珍贵,西夏人从来不外流,而当时卖给他这药材的年轻人却取个新颖的药品叫“寒未亡”。

    大夫自个点了点头,喃喃自语:“不错,正是寒未亡,寒冷到来,枯死为虫尸,来年又焕发新生,这药名倒也恰如其意,比虫草更有韵味,却不知道这有起死回生功效的寒未亡能不能挽救此女性命”。

第四十九节 德品为先

    陈婶熬制一碗糖水,因苏洛一点反应也没有,只能用汤勺一勺一勺喂她喝下,看着苏洛皮包骨苍白的脸容,陈婶不禁眼眶红红的,强忍的伤心细声呢喃道:“小洛,你快醒来,陈婶不准你这样就走了,冤孽啊!你这么好的女子,为何老天爷要如此折磨你”。

    陈婶的声音虽细,那名医却听的一清二楚,内心也感慨良深,死人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可是这个病人,她不知哭了多少眼泪,那眼角淡淡的红痕,便是伤心到极度所流出的血泪,那悲戚凄楚的脸容让人不忍再睹,内心例外的隐隐作痛起来,不行,不能再耽搁了,他原本打算天亮再回到医馆去拿寒未亡。

    便在这时,门口吵吵闹闹起来,众人见大夫进去了好久,却还没有出来,心中担心苏洛,却闯进来要问个究竟。

    名医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冷声道:“你们吵吵闹闹,就不怕影响到病人”,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名医将那小黑叫上前,递给他一张纸条,“我馆内有一味奇药,兴许能让这位女先生起死回生,你速速将这字条交给我娘子,她自然会取出来给你”。

    小黑一听顿时傻眼,弱弱道:“大夫,刚才我拿医疗箱的时,她与我纠缠,我一失手就把她打晕了,你说她会不会记恨我而不将药材拿给我”。

    “什么!”名医顿时一脸怒容,小黑连忙请罪,众乡邻也替小黑说好话。

    名医冷道:“这事往后再找你算账,此刻人命关天,我字条中有说明,她并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速去速回,不要有丝毫耽搁”。

    小黑露出喜色迅速离开,众人也如释重负。

    名医觉得这里人太多了,闹哄哄的,那不时传来的孩儿的哭泣声也搞的他心烦意乱不能静下心来思考医治之法,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没你们的事了,回家带孩子去吧”。

    众人却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依然我行我素,只是怕吵到苏洛,就是讲话也是低声细语。

    名医一脸无奈好生说道:“你们这一大帮人聚在这里,容易影响到病人,也影响到我思考问题,现在你们在这里又帮不上,还不如回家哄哄孩子,别让它再哭了”。

    名医陈述了无数理由,这才将这伙热心的人劝走,只留下几个妇人来帮忙照顾苏洛,他虽是医生毕竟男女有别,经过这么一折腾,天已经蒙蒙亮了,雨也渐渐小了,只有毛毛细雨,微风吹来带着雨后清新的气味,名医在屋檐前走来走去,时不时焦急的朝门口方向望去,人言医者父母心,那都是骗人的,不过这一次他倒真的有这种感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名医又乏又困,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男子,正是那小黑,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檀香木盒,气喘吁吁道:我回来了”。

    名医顿时容光焕发,疲惫尽消,没说半句废话,伸手拿过檀香木盒,打开一看证实无误,将那正在守候苏洛的陈婶叫来,“厨房在哪,这药我要亲自熬制,你来帮忙”。

    陈婶连连点头,领着名医往厨房方向走去,小黑追了上来,拽住名医手臂问道:“大夫,那我要帮什么忙”。

    名医瞪了他一眼,冷冷蹦出一个“滚”字。

    名医之所以要亲自熬制,乃是他有一法能去除此药中的阴寒药性,这虽说是救命药品,但依病人此刻虚弱的身体,药品中阴寒药性无疑是雪上加霜,一点点的阴寒药性都可能最终功亏一篑,他乃名医自然不是庸医可比。

    名医亲自操刀,自然能够物尽其用,苦守一个半时辰之后,才熬制成药汤,其间陈婶不时便上前问道:“大夫,好了没有”,名医被问的烦了,后来干脆不应声。

    倒成一碗汤让陈婶送去给病人喝下,看着她又着急又喜悦的表情,名医紧绷的脸露出了一丝笑容,暗骂:“幸亏自己亲自动手,否则这么珍贵的药材就让这败家娘们给糟蹋了”。

    这寒未亡乃是他花五十两购买的,本来是自己救命所用,现在却糊糊涂涂的给用了。

    一会之后,陈婶匆匆来寻他,急道:“大夫,药喝下去了,女先生还是没有反应”。

    名医冷道:“那里有这么快”。

    与陈婶一同返回屋内,写了一些补气血,可熬制成汤水的食物的方子,当中并没有一味药材。

    名医收拾行当,便要离开,陈婶自觉的走了过来问道:“大夫,多少诊金”。

    名医淡淡道:“五十两”。

    陈婶闻言,一脸尴尬难堪,支支吾吾吐不出半句话来。

    名医司空见惯,淡道:“有多少就先给多少,反正明日我还是要过来一趟”,往常他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陈婶索罗一番之后,却只有几两碎银子,名医一愣,好歹也是一个书院的先生,竟如此清贫,家中全部积蓄仅有几两银子。

    名医扭头就走,“明天我再过来,到时候你再凑齐五十两银子给我,这些银子先留着买些补品”。

    陈婶连忙道谢,送名医到大门口,见小黑蹲在门口愣愣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黑连忙起身朝名医陪着笑脸,名医冷冷瞪了他一眼,不言一语大摇大摆的离开。

    小黑望着名医嚣张的背影,低声啐道:“德性”。

    陈婶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这大夫其实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却对着小黑将诊金的事情说了出来,拜托让众乡邻帮帮忙。

    小黑朝名医离开的方面怒骂一声:“黑心鬼,这个时候还不忘敲诈勒索”,转过身拍拍自己胸脯道:“陈婶你放心,别说五十两,五百两都没问题”。

    陈婶道:“小黑,你也累了一个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吧”。

    小黑点头,“那陈婶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望先生”,话毕匆匆离开,却不是朝自家屋子方向走去。

    心中暗忖,五十两银子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方才他兴起去抢的念头,可是一想到女先生微笑却威严的神情,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若是女先生醒来知道我干了这种事情,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叹息一声,返回自家屋内,他的母亲听到声音,虚弱的声音传来:“小黑,先生找到了吗”,语气中可听出她的担心挂虑,小黑安慰敷衍几句,便拿着斧头朝山林方向走去。

    天亮之后,这些累了一个晚上的乡邻小睡一会之后,便络绎来到洛游书院询问状况,陈婶不方便走开,便摆脱别人帮忙购买名医所开的几样食物,并厚着脸皮将诊金之事说了出来。

    来人听了无不露出让陈婶感觉宽慰的笑容,让她放心就是。

    住在这周围的都是一些小户人家,家境也并不宽裕,属于十天半月不干活就要无钱买米的类型,这五十两银子虽不是小数目,但让几百户分担筹集却也不难,虽担心女先生,却也需要出去忙活生计,来慰问一声,便各忙各的去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有人轮番来照顾苏洛,陈婶也有时间抽出空闲小睡一会。

    陈婶醒来,便匆匆往苏洛房内赶去,希望有奇迹发生,细声问了守护苏洛的人,却见她轻轻摇头。

    此刻天已经渐渐黑了,乡邻忙活完之后陆续送来东西,鸡鸭鹅鱼应有尽有,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最补了身子了,陈婶看着堆满院子的东西,既欣慰又苦笑不得。

    天色越来越黑,来洛游书院探望的人变得少了许多,这时正与陈婶说些宽慰话的几人,却见黑子他娘,神色匆匆的走来,着急问道:“有没有看见我家黑子”。

    几人细问这才知道,黑子早上回家一趟就匆匆离开,现在还没有回来,正着急之时,却看见远处一个身影朝这边走来,一个眼尖的认出来人,忙道:“快看,那不是黑子吗?”

    黑子老远就呼喊着,匆匆的跑来,只是他全身满是污泥,一手提着几条鱼,另外一手提着一只老母鸡,递到陈婶手中,露出淳朴的笑容道:“陈婶,我家穷帮不上忙,这些东西给女先生补补身子,希望她快点好起来,不要我让人担心”。

    几人发现手中他提着几条小鱼,只见黑子笑道:“娘,我们晚上也吃鱼,这是我在河里捉的”。

    黑子他老娘笑了笑,几人也会心一笑,一天沉重的气氛终有一丝轻松,陈婶在心中默念着:“女先生,你可一定要醒过来,不要辜负乡亲的期盼”。

    突然黑子惊叫一声,“坏了,我把斧头忘在卖鱼那里了”,将鱼递到他娘手中,“娘,你先回家做饭,我去去就回”。

    几人轻轻摇头,苦笑不得。

    (这两节看似在写别人,其实是在写苏洛,其实我很喜欢这个角色,国泰民安,德品为先)

第五十节 悲极喜来

    陈婶因为今天有补睡,所以今夜就半趴半守呆在苏洛房间里,临近半夜,眼皮又忍不住漫漫的变沉,猛的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顿时站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朝床上的苏洛看去,却见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刚才那一声细微的声响又传来,原来是院子里那些畜生闹出来的动静。

    陈婶低啐一声,“明天就将你们给宰了”,这几天她已经被搞得神经兮兮了。

    经过这一折腾,倒也不困了,只是身子有点乏,刚坐下,突然又听到一声细若蚊音的声响,她轻拍自己腮边,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老是幻听,又一声微弱的声音传来,这一下她可听清楚了,刚才那声音念得是“小寒”两个字。

    陈婶脚步既轻又急促的走到床边,双手紧握苏洛的手,一股熟悉的温暖从苏洛掌心传来,心中充满喜悦,只见女先生苍白的嘴唇正轻轻嚅动,只有在这寂静无声的半夜才能听清从她口中那一句又一句低的可怜的“小寒”。

    陈婶大喜,知道女先生的命总算从阎罗王那里给抢回来了,露出微笑细语道:“小寒、小寒、就是这小寒将你害成这样,让他死了倒也清净,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她怨念很深,这当然是她说出来的气话。

    怎么办呢?她一时也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大家都回家睡觉了,总不能把人家吵醒吧,要是大夫在这里就好了,她刚想半夜去熬一碗鸡汤喂苏洛喝下,又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恰当。

    刚一放下苏洛的手,又不舍得,就这样带着矛盾的心情,一直在床头坐到天亮。

    天一亮,小黑要出门忙活,特意绕道前来看望,陈婶听到敲门声,望去天色已亮,正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众人,匆匆跑去开门,见是小黑,忙将苏洛的好转告之,小黑一听大喜,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蹦跳起来,“我立即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陈婶一把将他拉住,“不着急,先去请那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来”。

    “好嘞”,小黑匆匆离开。

    在小黑去请名医的这段时间,陆续来访的众人也知道女先生病情转安的消息,便是宋婶的举动最怪异,闭着眼睛一脸虔诚道:“谢菩萨保佑”,原来昨日她特意去烧香拜佛祈求女先生平安无事。

    一会之后,在万众期待,名医终于在小黑的拉扯下,姗姗而来,获悉那先生已经有体温了,他知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此女是身体虚弱到极点而没有生命迹象又不是真正重疾缠身,他乃名医总是要讲究风度,像一个毛头小子一般匆匆忙忙成何体统,对于挽救濒死之人,心中还是颇为得意的。

    名医到来,淡淡问道:“银子准备好了吗?”

    他不问女先生病情,反而先提诊金之事,众人颇有怨言,陈婶笑道:“托众乡亲的帮忙,五十两已经凑齐了”

    “好吧,带我进去看看病人吧”,丝毫不理睬周围无数道冰冷的眼光,若不是事关苏洛,相信名医很快就会被人揍成猪头。

    名医查看了苏洛的病情,感慨道:“这寒未亡真乃奇药也”,当然此女能救回一命,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陈婶在一旁道:“大夫,那日你所用是何种灵药,再开一点给女先生服用,让她快点恢复”。

    名医冷道:“你以为寒未亡想有就有,我整个医馆也只有那么一丁点,那天晚上为了就救她性命,全给用完了”。

    也不再扯多余的话题,对苏洛的病情作定论,“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就会慢慢恢复,还有她心绪积郁甚深,这一点我却无能为力,心病还须心药医,你慢慢开导她吧”。

    陈婶一脸无奈,她如何有能耐开导女先生,她又如何有这个深度,正想问大夫如何个开导法,名医却在收拾东西,也不便问,将诊金送到他手中,送他离开。

    在傍晚时分苏洛终于苏醒,经过几日细心调养,只是身子有点虚弱,怕风怕寒外,与常人无异,只是这些日子她寡寡郁欢,一日也难得听她一言,人言悲伤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可这种痛入骨髓的伤痛又何年何月才能淡无,若是忙碌起来分散精力那还好些,可苏洛却偏偏念念难忘,一天到晚就一直在想着他,连睡觉做梦也是一样,人无论多聪明多理智,一旦走进死胡同就再死命往里面钻不肯出来。

    苏洛坐在床头,想起不久之前两人还正在此地共度。

    “姐姐,我若死了,你是否会伤心”。

    “你说我会吗?

    “像姐姐这样的女子,大概没有任何可以让你挂念的,自然也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你伤心,就算我死了”

    “我原本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其实我也只不过是个平常的人,我也有七情六欲,你说我如何能不伤心,你原本说是来陪我解闷的,刚开始气我,现在又跟我说这些沉重的话题”

    “姐姐,我爱你”。

    想起易寒跟她说过得这句话,苏洛整颗心都要碎了,喃喃道:“小寒,我也爱你”,你现在还能听见吗?盼望你听到,盼望你会知道我的心,盼望你回来,我再不会牵强自己与你相处。

    “你快回来!”苏洛声嘶力竭的喊出来。

    陈婶听到声响匆忙赶来,看见苏洛眼眶已经噙着泪水,泪水像小溪一般滑过双颊。

    陈婶惊呼一声:“我的老天哦,怎么又哭的这么厉害”,在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苏洛哭过,可这些日子她所留下的泪水比普通人一辈子还多,这女先生刚强起来比男子还要刚,柔弱起来比水还要柔上百倍。

    陈婶来到苏洛的身边,轻拍她的手背,“哭出来就好,将心中所有的苦痛都哭出来,这些日子你一言不发,快吓死我了”,她认为苏洛哭出来比将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好多了。

    苏洛朝陈婶道:“陈婶,我爱他,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对他说出口,他再也没有机会听见,我真的好想他回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太懦弱了”。

    陈婶轻轻摇头,“你一点也不懦弱,你是我见过最刚强的女子,试想世间有谁能将所有的苦痛一个人来承受,陈婶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但你太为别人着想了,却永远忘了自己,听我的话,多为自己想一想好吗?”

    苏洛酸涩点头。

    陈婶笑了笑,拿出大夫留下的方子递给苏洛,“这是大夫的方子,其中有些字我们都不认识,这里就你能全看懂,这些日子看你模样,我却不敢打扰你,现在你看一下告诉我,也好我去安排”。

    大夫总共留下两张方子,第一张是病后滋补的食物,苏洛平平淡淡的念了出来,问道:“陈婶,你记住了吗?”

    陈婶笑道:“记下了,其中有些生僻字不识得,听你这么一讲,我就明白了”。

    这第二张是大夫所用药材的清单,苏洛不答,一看整个人却呆了,“寒未亡”,三个字映入眼中,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药材,这是天意还是偶然,呆呆念道:“寒未亡一两三钱共计五十两”。

    陈婶笑道:“寒未亡,对了,那大夫正是用这起死回生的灵药才将你从鬼门关来救回来”。

    苏洛一脸呆滞,陈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唤了几声苏洛却没有反应,女先生该不会又伤心难过吧,正欲细慰,苏洛却猛的站了起来,急道:“陈婶,快带我去见那大夫”。

    陈婶疑惑道:“要道谢也得等你身子好了不是。”

    苏洛却拉着陈婶往门口走去,陈婶纳闷女先生怎么突然间变得这般有活力了。

    两人迅速来到那名医的医馆,名医正在替病人看诊,看见来人,一时间不认得这个容貌清冷纯洁的女子到底何人,待看到旁边的陈婶才恍然大悟道:“你是那女先生”,没想到才几日时间她便恢复的这么快,能亲自登门道谢。

    苏洛淡淡点头,虽然心中着急,却等大夫看望病人再说。

    大夫刚腾出空来,苏洛便拿出那张药品清单,礼貌问道:“大夫,寒未亡这味药何由来之”。

    名医一听顿时不悦,认为这女先生不知道这寒未亡珍贵之处,以为自己敲诈勒索,冷道:“你可知这寒未亡产在西之极端高寒雪地的珍稀药材乃是我从那名商人手中花五十两购得,我看你过得清贫,不忍收你出诊费用,岂料你却不知好歹”。

    苏洛破涕为笑,眼眶充满喜悦的泪水,定是小寒知道我会伤心,借药名来报信他并未死,从名医的陈述中,她可以肯定那个年轻人一定就是易寒,也只有他能想出这种巧妙又古怪的方法。

    名医看见女先生突然落泪,不知所措,他可不想背负一个欺负弱女子的恶名,难道我刚刚的语气有点过分,忙道:“是我错了。”

    苏洛弯腰行了一礼,“谢大夫救命之恩,这寒未亡好的很,万金难求”。

    对于苏洛这个转变,名医只感觉一头雾水,淡道:“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是应该了,你身子未好,不便在外面久留,回去好好休养吧”。

    陈婶走出门口,看见苏洛像个小女孩一般纵情狂奔,丝毫不在乎路人怪异的眼神,顿时傻眼,女先生平时优雅从容,便是走路也是纤纤细步,那曾见过她这般粗鲁举止,心中一个念头涌起,莫不是疯了,连忙追了上去。

第五十一节 祸根

    玄观阁内一片寂静,南窗口一个清幽的身影,正是玄观,她似往常一般安静的看着院中花草,百看不腻,这似乎成为她的一种习惯,她却不只是在看园中花草,金陵的山水关塞,就如天然图画已经在她心中。

    沐彤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水,悄悄的看了看小姐一眼,心中一直惊讶,小姐怎么可以冷静的如此地步,该笑的时候她照样笑,该忧的时候照样忧,这些日子听说方夫人重病卧床,所有的事情都是小姐一个人在忙碌,难道易寒不是她的挚爱吗?难道她心里一点也不悲伤吗?突闻易寒噩耗时,她还偷偷的哭了一场,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为他哭泣,可是不知为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虽坏,但好起来却也不得了。

    沐彤将茶水轻放在桌子上,“小姐,茶水来了”。

    玄观淡道:“我看见了,小心别弄湿我桌子上的稿子”。

    沐彤一肚子疑惑,小姐越表现的平静,她便越糊涂,难道小姐真的这么冷漠无情,难道往日她与易寒的种种都是在作假吗?她再也按耐不住,带着责问的口吻道:“小姐,易寒是不是你挚爱”。

    玄观缓缓回头看了沐彤一看,淡道:“你希望我哭的死去活来,然后为他殉情吗?”,转身去再看着景色,平静道:“是”。

    沐彤一愣,弱弱问道:“小姐,即是你的挚爱,为何你一点也不伤心,甚至没有为他掉下一滴眼泪”。

    轻轻颤音传来:“见到他的时候我才会悲伤,我已经为他落泪过”。

    沐彤正云里雾里之时,玄观又道:“那一次我差点杀了他,我已经为他流过眼泪”。

    沐彤问道:“小姐此刻悲伤吗?”

    玄观露出似见到易寒时那心态如一的笑容,“我应该高兴,“将军百战死”,世间又有几人能在千军万马之中说出这等豪言壮语,他悲我也悲,他苦我也苦,他喜我也喜,沐彤你相信心有灵犀吗?听到他为国捐躯的消息,我想我应该很悲伤,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悲伤,我想我是不是冷血无情,可我却害怕见到他,我想我一定会忍不住悲伤而落泪”。

    沐彤一脸呆滞,没听懂半句,玄观自言自语道:“世间无奇不有,上天让我自幼身患残疾,却赐我一颗妙心,让我与他心连心”,一言之后娇态顿无,冷静理智道:“易郎离世的消息中有诸多疑点,若他还存活于世,一定会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来,大东国最近流进一种来自西域的药材,原本这种名叫虫草的药材在西夏人眼中珍稀无比,从不外流,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会大量流入,且取名为寒未亡”。

    沐彤呢喃念道:“寒未亡”,突然喜道:“小姐你是说易寒并未死”。

    玄观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这个“死”字在她耳中尤其刺耳,带着淡淡埋怨道:“他不将我折磨个够,又怎舍得这样就走,放个假消息就是想来骗我眼泪,我又怎么能上当,只是可怜了别的女子,凝儿与岚儿怎么样了”。

    沐彤一愣,这与凝儿与岚儿何关,只是这些日子两人寡寡郁欢,玄观看了沐彤表情,道:“我倒忘记了两人不知他的身份,一个下人又怎么会与挂帅杀敌的元帅联系在一起”。

    “走吧,我们到方府一趟,再不过去,恐怕就要误了大事了”。

    两人出了玄观阁,路经一处花园,瞧见岚儿正将一朵娇艳的花儿一瓣一瓣的摘下,掉落地上狠跺,一脸幽怨咬牙切齿骂道:“负心汉,无情郎,踩死你,踩死你,让你占了我便宜就跑路”,等无花瓣可摘,她却蹲了下来,盯着那些被踩的破碎不堪的花瓣,柔声道:“踩痛了吗?是不是我太刁蛮了,你才跑路的”。

    岚儿沉浸在自言自语之中,恍然未觉有人走近,玄观驻步嫣然笑道:“岚儿放心,他会回来的”。

    岚儿抬头见是小姐,一脸慌张,小姐最爱花了,自己却拼命糟蹋花儿,还有刚刚的话全被她听见了,正愣神思索之际,玄观却只留一言便与沐彤远走,望着她背影,岚儿喃喃自语:“怪了,小姐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玄观与沐彤来到方府,在府内的下人的带领下往客厅走去,一路上便感觉到了府内气氛有些沉重阴郁,府内下人虽不少,人人却一脸小心谨慎,不敢大声喧哗。

    管家不敢去禀方夫人,便将玄观到来先告诉夫人身边最亲的婢女春儿,春儿速来接待。

    春儿刚到,玄观未出声,她便提前道:“李小姐,夫人一律不见客”。

    玄观问道:“我也不见吗?”

    春儿轻轻摇头,玄观若有所思道:“看来病的不轻”。

    春儿听完欲言又止,只是轻轻叹息一声,玄观道:“我这里有一副良药能治好夫人的病”。

    春儿摇头道:“夫人的病,什么药也吃不好的”。

    玄观不再多废话,问道:“有笔吗?”

    春儿迅速拿来笔墨纸砚,玄观写下几个字递给春儿,“将这张纸拿给夫人吧,我先在这里等着,她若还是不愿意见我,我马上就走”。

    春儿接过纸张,却一脸为难,思索一番硬着头皮离开。

    一会之后,春儿匆匆跑来,喘气道:“李小姐,夫人有请”。

    玄观讶异,“到她房内去?”

    春儿又多话了,“夫人看到李小姐的纸条猛的就要下床来见你,只是这些日子她寝食俱废,身体虚弱,刚一下床便瘫软在地,只得劳李小姐去过”。

    春儿带玄观来到方夫人的闺房,房内的方夫人听到脚步声,便用虚弱沙哑的嗓音道:“妹妹快快进来”。

    玄观步入房间,只觉得屋内有些气郁不通,便走到各处窗前,将窗户通通打开,这才朝床边走去,却见桌子上两件被剪的破碎不堪的衣衫。

    方夫人半卧着身子,玄观还未坐下,便被她紧紧捉住,“妹妹,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没死”。

    玄观却不能用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感应来回答方夫人这个问题,淡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夫人这些日子你瘦了许多”。

    方夫人急道:“妹妹,来”。

    玄观娓娓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未等玄观讲完,方夫人喜道:“对,只有他才能想出这种法子,他一定担心我,才用这个办法来告诉我他没死,宽慰我”。

    玄观心里暗忖,何止是告诉你一个人,他要告诉的人多着呢。

    却见方夫人就要起身,玄观连忙将她安抚卧下,便听她说道:“妹妹,我行动不便,快将桌子上那两件衣服拿给我”。

    玄观望去,便是那两件刚进屋时看见被剪的破碎不堪的衣衫,虽不明其意,也没多问,替她拿来。

    方夫人接过两件衣衫,捧在心口,心疼道:“都剪的这么碎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补”。

    玄观好笑道:“夫人,都碎成这个样子如何补得了,你应该罚那个剪碎的人才是”。

    方夫人尴尬一笑,“妹妹不要见笑,这两件衣衫是我自己剪碎的”。

    玄观淡淡一笑。

    方夫人自嘲道:“我发现肚子有点饿了”,话毕吩咐春儿给她送来一碗清粥,春儿看见夫人终于有食欲了,喜孜孜的去安排。

    方夫人朝玄观诚恳道:“妹妹,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一些,他回来之后,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害我这些日子白白受了这么多苦”,玄观知她芳心所属,也不怕被玄观看笑话。

    玄观笑道:“只怕夫人到时候不舍得”,方夫人又恢复了硬朗刚强的一面,冷道:“谁说我不敢了,我恨不得一口一口吃他的肉”,前半句还像样点,到了后半句却又原形毕露,暧昧味十足。

    玄观轻笑与方夫人闲聊着,等到春儿端来清粥,这才借机告别。

    玄观走后,方夫人将清粥吃完,春儿要去再盛,方夫人道:“春儿,顺便将针线给我拿来,对了,放少爷出来吧”,原来前些日子雄霸闹事却被她关了禁闭。

    春儿只觉得自李小姐来了之后,这夫人脾气变好了,气色也好转了,总之一句话,变了个人似的。

    针线拿来之后,那清粥也顾不上吃,便细细将那捡的破碎的衣衫缝补起来,久未动针线,手艺有些生疏,没补一会,手指便被针头刺中,流出血珠,将手指放到口中轻吮一下,不自觉露出少女般芬芳羞涩的笑容。

    一针一线细心补着,一会之后春儿将雄霸带来见她,此刻雄霸正阴沉着脸,神色冷酷,进入林黛傲房间,漫不经心的朝她看去,待看见她憔悴的脸容,旋即动容,整个人呆愣不动,静静的凝视着正在专心缝补衣衫的林黛傲,一言不发。

    林黛傲知道雄霸来了,不去看他淡淡问道:“知道错了吗?”

    雄霸疾步如风走到床前,骤然跪下,“娘亲,雄霸知错,雄霸实在不该劳娘亲挂劳”。

    林黛傲眸子旋即一亮,望去,见雄霸一脸诚恳,眼眶红润,欣慰笑道:“知错就好,你也知道我不忍心关你禁闭”。

    雄霸朗道:“雄霸犯错,娘亲教罚天经地义”。

    林黛傲笑道:“雄霸,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懂事,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便是刚刚看到娘亲憔悴的脸容,雄霸心中悔恨万分”。

    林黛傲喜道:“你能跟柔儿一般懂事,我就放心了”。

    雄霸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心中暗骂:“每一次惹祸都是我来替柔儿背黑锅,那些坏事十有**都是她干的,而最后顶罪的都是他,为了娘亲,自己往后却不能再溺爱纵容这个妹妹了,也不能陪她去胡闹了”。

    这时,却见柔儿手里端着一碗鸡汤,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娘亲,我听说你想吃东西了,柔儿端来一碗鸡汤给你补补身子,这可是柔儿自己亲手做的哦”。

    春儿在后面偷笑,柔儿拉着她去**汤,前面的活都是她做的,等到倒入碗里的时候,柔儿却说让她来,这碗鸡汤就成了柔儿亲手做的。

    雄霸冷视柔儿,用眼神传递信息,“你这几日活的逍遥快活哦,老子却被你害的关了禁闭”。

    柔儿笑嘻嘻的看着雄霸,“雄霸你也想尝尝我亲手做的鸡汤吗?不要着急哦,我那边还剩下一些锅底,一会给你盛去”。

    柔儿小嘴在汤面吹了几口,对着林黛傲道:“娘亲,不烫了,你尝尝好不好吃”。

    林黛傲正慢慢品尝,柔儿又道:“娘亲,要不要柔儿喂你”。

    林黛傲苦笑不得,心中却一阵暖意,“傻柔儿,那里有这个道理的”。

    柔儿却不解道:“怎么没有这个道理,柔儿生病的时候,娘亲不是一勺一勺喂柔儿喝下那些苦水”。

    林黛傲扑哧一笑,差点将鸡汤喷出来,抑住笑意道:“有什么话,等我喝完再说”。

    柔儿保持安静,待林黛傲喝完,接过碗,另外一只小手却拽着衣袖擦拭林黛傲嘴边的汤水迹。

    一旁看着的雄霸心中暗骂道:“这狐狸精真会装乖巧,难怪每次都是我倒霉”。

    柔儿拿着碗的手往后高高扬起,春儿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接过碗退下去,让她们母子三人小叙。

    柔儿头枕在林黛傲胸口,亲热无比道:“娘亲,柔儿做的汤好喝吗?”

    林黛傲轻抚柔儿头发,柔道:“再过几年你可就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娘亲可真不舍得你嫁人”。

    “啊!”柔儿一脸讶异,“这么快”。

    林黛傲凝视着柔儿,这孩子长的比姐姐还要娇美,再过几年定是颠倒众生的美人儿。

    雄霸也想学着柔儿的模样对林黛傲撒娇,可这娘们举动,他那里有这个厚脸皮,只得一脸羡慕。

    母子三人便在屋子里叙聊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柔儿雄霸宽慰着她,林黛傲脸色变得红润起来。

    (本来不打算写这一节,却越写越有惊喜,也许大家会认为有些内容牵强,但理性是一回事,感性又是一回事)

第五十二节 大胆念头

    余波渐散,曾经是一代名将的易天涯又回到国人的视线之中,原本以为这个老人的光辉成就已经成为历史,却没有想到老朽之年又添一笔传奇色彩,没有疑惑,易寒的才能定是易元帅教导有方,名师出高徒。

    大东国又出一个将才,他有很大的功劳,易家一门出此二人风光无人能及,只可惜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局面,有人猜测易天涯会不会因此而重掌帅印,而对于易天涯现居何地却一直是个秘密,距离易寒为国捐躯已经十来天了,易天涯依然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而朝廷对于易天涯是否再入军界也没有任何表态,有人又说了,易天涯重掌帅印的可以能性不大,一者他已是花甲之年,再者他已经退隐十几年了,物是人非,他的那些老部下流落各地,或从文,或继续从武,或者辞官回乡,军权的格局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法,没有那些部下拥护,易天涯已经很难在军界有一席之地。

    守北的李毅与守南的席清两人获悉此事也震惊异常,老易什么时候教导出一个如此将才,当年在退隐之时,易天涯就深有抱憾,他在与两人的书信中就不止一次提到过,他会回来的,看来易天涯是十年磨一剑,这把剑刚一出鞘,便锋芒无可抵挡,只可惜最后还是断了。

    两人都是当时名将,眼光自然独到,要在那样的环境下大胜简直难如登天,从传来的信息中可知与西夏那张战役表面看似一切顺风顺水,神机妙算,但他们知道当中夹带着无数次得凶险,这都是旁人没有清楚认识到的,这些凶险都是稍有不甚便会全军覆没,而这也是战场上变化莫测的一点,明明必胜的局势也有可能瞬间成为败势,两人认为易寒的决定就好像一匹马车走在悬崖边上,只要一个轮子失衡,或者马匹失蹄,就会坠毁,这一场战役虽然最终大胜,永解雁门关之危,在对易寒才能惊艳的同时,他们还是不认同易寒这种决策,为帅者最重要的一个字“稳”,胜则万事无忧,败之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因此而导致灭国之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稳字需要经千锤百炼,不是指一味保守就可以,攻则毫不犹豫,守则坚持不躁,这也就是诸多元老级将帅,一直认为孤龙还不到时机为一军之帅的原因,因为他还不够“稳”。

    若是易寒知道二帅心里的想法定会认为两人倚老卖老,他所信仰的是,你一直认为是对的东西不一定是对的,凡事要获得巨大利益都需付出代价,凶险在所难免,这也许是他所倚重的东西与别人不一样。

    席清在与李毅的书信中最为感慨的一点就是,他所创的正形拐子阵被破,若是北敖与安卑摸清其中精要细法,那以后镇北军日子可不好过了,大东国出了一个如此奇才他应该感到欣慰才是,而想到以后这个阵型再也无法用来对付骑兵大队冲袭就难免心生忧虑,两人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也熬不了多少年了,信中也提问到,孤龙是否可堪大才了,而也向李毅抱怨,自己军中虽良将不少,但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出类拔萃,镇南军帅印的归属乃是他的心头大患,随着身体越来越衰老,他想到这个问题的次数越来越多,若是易寒不死,镇南帅印非他莫属,而同时他也向李毅透露一个刚获悉不久的信息,那就是紫荆国,北护**已经换帅,新任元帅正是奇将子凤,同时询问了李毅的意见,孤龙军旅生涯十年,是不是该扶他上位了,我们是不是太传统保守了,孤龙原本贵为四奇将之首,这些年过去除了在大东国内还有名气,其他国家以不公认他为首,若是再耗下去,其他三人羽翼已丰,而孤龙依然停滞不前,到时候如何再与他们三人抗衡,很显然像紫荆国已经大胆的将子风当做一根护国大柱来用,正事叙完,席清向李毅开了个玩笑,紫荆国可以女子为帅,他是不是可以让孙女夜阑挂帅与子凤抗衡,这虽是玩笑话,但既说出来也不是空穴来风,夜阑确实文武双全。

    李毅收到席清来信,看完,大笑席清这人虽七老八十依然童趣十足,就席清的问题一一作了回复,在北敖与安卑联盟与易天涯一战之后,大东国与北敖安卑两国已是死敌,这些年虽鲜有战事,可是三方却虎视眈眈,与紫荆国与大东国双方虽僵持着,但至少关系还没有恶化,且紫荆国此刻正忙着征战西南夷,目前不会对大东国动兵,李毅稍微分析了一下南北两边的局势之后,就正形拐子阵的问题做出回答,就算北敖安卑获悉破阵要法,依然无法破他的阵型,因他军中还有三千梼杌神枪兵,可以说这三千梼杌神枪兵勇抗数万骑兵也毫无惧色,若是正面决战,他自当将这三千梼杌神枪兵融入阵型中来用,北敖安卑两国若也想用迂回之法来破阵,必会被分而歼之,再者此阵法用还不用还是一回事,他根本就不打算与两国在正面战场交锋,易天涯的教训牢记在心。

    就孤龙的问题,李毅与席清的见解是一样的,他已经升任孤龙为副帅,将军中大小事务交由孤龙来理,而他退居幕后辅助,一者稳定军心,二者震慑北敖安卑,待孤龙稳坐镇北军元帅之位,他就可以全身而退,是的,这把藏了十年的宝剑应该出鞘了,用鲜血掩他锋芒而锤炼成深邃浑然无迹。

    对于席清最后的玩笑,李毅却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来回复,大东国近二十年来,有一个奇怪的局面那就是女强男弱,空有报国大志却奈何身为女儿身,独孤龙一人再无奇才,哪里像他们那个年代人杰尽出不穷,在世七大名将,大东国独占三席,还有许多像庄庸凡这样的人物,这话虽然有点自擂自吹的嫌疑,却道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将才青黄不接,中青一代全无奇才,到年轻一辈只有孤龙一人,本来冒出易寒这颗将星,也瞬间坠陨。

    而两大奇女就是其中典型的例子,若她们身为男儿身,其风采才能一点也不亚于孤龙,女子挂帅古时便有先例,穆女挂帅征战卫国便是其中典范,而为何现在打仗反而成为男子的专属,女子无论多有才能却无法沾染半分,李毅向席清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唯才是用而不分男女老少”,李毅本来是一个老传统,他能提出这个大胆的想法,是因为念及大东国局势堪危,几老离世之后,仅存孤龙一人独木难撑,难不成空置良才不用,坐看灭国,旧俗例岂能与国家大道相比之,趁几人现在在朝中还能说的上话,何不大胆改革。

    席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番戏言,李毅居然当真,虽知女子从征必定会遭到层层阻碍,但几人力持,再加上贤王的分量,由他周旋其中,贤王素来重大局而不拘小节,想来他一定会支持,如此看来,此法还真的有几分可能。

    可悲啊,大东国竟沦落到要让女子从征的地步,这也是无奈之举。

    (晚上有事,这一章写的断断续续,先上传了再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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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名将介绍:
主人公易寒四处沾花惹草,恶名传遍整个村庄,多年后他颠覆沙场,转眼成为一代风流名将。公主,侍女,名家千金,诗词才女,皆入帐内来,看他如何御女三千。碧沙窗外静无人,跪在床前忙要亲。骂了个负心汉回身转。虽是我话儿嗔,一半儿肯辞一半儿肯。风流名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流名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流名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