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丁语芙先主
“大伯?”丁语芙怀疑的重复了一遍,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大肚便便的男人。以及身后一群凶神恶煞的随从。
“呦呵,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自称是大伯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惊鸿馆院子,一边装模做样的喊着。
薛坛听到动静,也连忙赶出来,薛坛见来人来势汹汹,心中也甚至不悦。
“大伯,今日怎么这么有空?”丁语芙一脸赔笑,略显沧桑的脸上有着数不清的苦涩,薛坛看在眼里,于心不忍。
“大伯,您有什么事吗?”薛坛此时也从屋中出来,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询问着。
“那日我父亲从你们这离开,回去之后便卧床不醒,我来这,是想讨个公道!”大伯见薛坛丁语芙二人这么软弱,趾高气昂的说道。
丁语芙愣了愣,走上前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呦,大伯,您这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多病多灾的,难免出个什么小病小灾,若是一有病就来找我们,这岂不是成了医馆了?我家相公又不是郎中,您找我们有什么用?”
说着,对薛坛使了个眼色。
相公?薛坛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
“放肆!”大伯怒斥道,“没大没小的东西,才搬来着惊鸿馆几天啊,就敢这么和我说话了。以后怎么还得了,我替你娘教训教训你!”
说着,冲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彪形大汉撸胳膊挽袖子,上来就要收拾丁语芙。
“慢着!”薛坛连忙上前拦住大伯,想要让他阻止那几个随从。
“停。”大伯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几个人先住手。
“大伯,有事好商量,别伤了和气。”薛坛看了看丁语芙,想让她先别说话,看看什么情况。
“我父亲病了,坦白的讲,是被你那不孝的媳妇气的,所以……”大伯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诈,“这治病的钱嘛,理应由你们来付。”
薛坛沉思一会,如今丁语芙家中家徒四壁,哪有钱来给他们看病,虽然惊鸿馆挣了那么多银两,恐怕也不够这老头一人折腾的。
“这……”薛坛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什么这,我夫人为父亲请了大夫,可是花了好几十两银子,这钱今天你要不拿出来,可别想就这么算了。”大伯开始不依不饶的吼着,引得街坊四邻都前来凑热闹。
“这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好像是惊鸿馆把老头气病了,唉,世态炎凉,刚搬出去,这就不认自己的本家了。”路人纷纷指手画脚,小声议论着,却被丁语芙听了个正着。
丁语芙本想着发怒,无奈人多势众,有理说不清,只能无奈的解释着:“大伯,您这话说的可不对,可是李老头先来惹事在先,怎么能让我们讨这笔银子呢?”
“况且,那李老头蛮横不讲理,还有偷我们家鸡,我们不报官,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你那小丫头片子李玉莲,满眼都是我家相公,你说,难不成是随了您家夫人?”丁语芙口齿伶俐的反驳着,引众人一阵哄笑。
大伯早就发现这丫头早有些不太对劲,没想到竟然如此能说会道,将自己弄得一个难堪。
“放屁,一派胡言!”大伯大手一挥,几个随从见状,张牙舞爪的就想要上前来教训丁语芙。
丁语芙皱了皱眉,这么多人,恐怕今日是要吃亏了……
“哎,你这可不对啊,你家老头想偷人家鸡,女儿想偷人,怎么说也是你们有错在先,你现在还想打人。”路人一旁起哄道,不一会,几个人哄哄嚷嚷的骂着大伯无耻。
“闭嘴,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操心。”大伯见架势不好,让几个随从出去轰赶那路人,众人一哄而散,仅留下李家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薛坛生怕丁语芙吃了亏,将其推到身后,想要息事宁人。
但那大伯蛮横不讲理,又嚷嚷了起来:“造孽啊,这刚嫁出去,就把自己爷爷气的起不来塌,不孝啊,你这样的,不怕天打五雷轰?”
“要轰也先轰你。”丁语芙不敢示弱,她哪里受过这种欺负,嘴上丝毫不让,连声骂道。
“好了!”薛坛怒斥道,皱着眉头,教训着丁语芙,这个丫头,一
点都不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丁语芙也是一愣,她没想到,薛坛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教训起自己来了,无奈看到他冰冷的面孔一脸的严肃,也大气都不敢喘。
“大伯,您稍稍给我们些时间,改日,我会带着他登门道歉,并且,李老头的医治费用,由我们全权承担。”薛坛冲大伯作揖道歉。
大伯也是很满意他的说法, 得意洋洋的招呼着手下。
“走啦,喝酒去。”
随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苏家。
丁语芙冷冷的剜了一眼薛坛,薛坛也是一脸的歉意,刚想开口道歉,丁语芙便扭头回到屋里,不和他说一句话。
薛坛叹了口气,心想着这家伙怎么这么难伺候,明明为了她不吃亏,却丝毫不领情。
戚渊此时也正在清沐宫内,训斥着小十九。
“皇兄……”小十九嘟起嘴,眼巴巴的看着戚渊,尹清绮侧立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十九,你自己胡闹,我不管你,但是你竟然……带着你皇嫂惹事生非!”
戚渊是真的生气了,眼神冰冷,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前的小十九,横眉冷对,尹清绮几次上前想要阻拦,却又怯生生的退了回来。
“说吧,你让我如何是好?”戚渊叹了口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小十九这行径可不是儿戏,万一尹清绮要是出了什么事……
“小戒以惩。”当戚渊口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尹清绮整颗心凉了一截。
那些回忆似乎一下子涌上来,尹清绮怔怔的看着戚渊,仅吐出了两个字。
“不行。”
戚渊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戚渊,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害我在掖庭宫受苦受难的了?”尹清绮冷笑一声,不满的看着戚渊,戚渊眼神躲闪了片刻,终归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那行吧,罚你禁足三日,以此惩戒。”
小十九连忙起身,“谢谢皇兄!”
尹清绮背过身去,对着小十九眨了眨眼睛,两人相视一笑,心知肚明。
第四百零九章 闹别扭
是夜。
薛坛从外面回来,见到屋内灯火通明,知道已经开了晚饭,便走进屋中,呼唤着丁语芙,“呦呵,丁掌柜,这么早就开饭啦?”
等到薛坛走到桌前,却发现只有三碗饭,丫鬟和常磊正在大快朵颐,他满头黑线。
“丁掌柜……我的饭呢?”薛坛愣了个神,随后问道。
常磊抬了抬头,向着里屋指了指,薛坛这时才明白,看着这丫头还在生自己的气。
“薛坛,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常磊一边吃,一边质问着薛坛,薛坛也是一脸的无奈。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中午时分,丁语芙就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薛坛也纳闷,丁语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就发了脾气。
“薛坛,你肯定还是做了什么事惹得老掌柜不高兴了,快去哄哄她,我可告诉你,惊鸿馆是丁掌柜最大,再说了,咱们之间哪有隔夜仇,你让让步,去吧。”
常磊从来没有吃过丁语芙亲手做的饭,也是止不住自己,不断地夹菜,吃的满面油光,看的薛坛肚皮“咕噜咕噜”直叫。
“这……”薛坛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已经被常磊二人吃的差不多了,吞了口口水,看来丁语芙还挺会做饭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薛坛连忙向里屋走去。
“丁掌柜?”薛坛一改原本的清寡模样,满脸的赔笑。
丁语芙暗自思虑着白日的事情,也不管薛坛那一脸假惺惺的赔笑。
看到薛坛把脸凑了过来,竟然想要过来帮她抹泪。
这时丁语芙才注意到,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梨花带雨。
她打量着薛坛那张白皙的脸,活脱脱一个富家公子哥的相貌,一双桃花眼眸里生情,柳叶弯眉,朱红的唇像是抹了胭脂,看的自己不禁愣了神。
见到薛坛越来越近,她才回过神吗,一把打掉了他凑上来的手帕。
“起开。”丁语芙教训道,她可还记得,这男人白天胳膊肘往外拐,害得自己丢了面子。
如今可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丁语芙暗自提醒自己,丢人可是大事。
“语芙,明晚在苏凉河,可是有一场花灯看,你从小到大也没出过什么门,想必也没见过这等场面,不如你我二人明日去赏花灯去吧。”薛坛讨好着丁语芙,却遭到了她的白眼。
花灯?夜夜笙歌,满城都是灯,一个破纸灯笼就想挽回我的损失了?做梦!
“不去。”丁语芙冷冷的回了一句,薛坛
低落的垂下了头。
“唉,原本想要叫你去的,那胭脂铺的柳掌柜,好心邀请我去赏花赏月赏花灯,都被我拒绝了,既然你不去,那我只能……”薛坛装作一脸不悦,无奈的说道。
“你敢!”丁语芙瞪了他一眼,情不自禁的骂了出声。
“嘿嘿,那我不去了,就陪你在这里待着。”薛坛见状,知道机会来了,厚着脸皮凑上来,一脸的邪魅,冲丁语芙挑着眉毛。
“那,丁掌柜,你能不能给我做碗饭吃啊,我都快饿死了。”薛坛一想到常磊芍药吃的酒足饭饱的样子,就一阵阵的流口水。
“厨房里还有些馒头,吃去吧,吃不完,明天也没有饭吃。”丁语芙心想,原来你不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而且为了我一手做饭的才艺,饿着吧你,饿死你都不多。
“好掌柜了!”薛坛还想死皮赖脸的哀求,但无奈丁语芙的眼神太凶悍,自己也不敢在说什么。
“唉。”薛坛强忍着抱怨,一步三回头的向着厨房走去,想要看看丁语芙是否会可怜自己。
没想到刚一出房门,丁语芙就“砰”的一声把屋门关上,薛坛也只能吃着难以下咽的干馒头,喝着凉水。
隔日。
丁语芙上次买菜,看到什么买什么,菜贩子像是见到宝一样,纷纷凑上来。
“丁小姐,您看这鱼,新捞上来的,您不来两条?做给薛将军吃?”鱼贩子一脸的讨好和狡诈,丁语芙翻了个白眼,做给他?做梦去吧。
虽说如此,丁语芙还是让小贩捞了两条肥美的鱼,毕竟,惊鸿馆中还有常磊等人,自己对薛坛再怎么不好,也不能怠慢了他们,毕竟是朝廷命官。
她又在菜贩子那挑了一大把火红的干辣椒,和一把豆芽麻椒,急匆匆的向家中走去。
“芍药,出来啦。”丁语芙笑嘻嘻的递给两人一袋子桂花糕,要知道,桂花糕这东西,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到的,况且芍药也只是个下人,这可是出自上好的点心铺的大手笔,芍药自然喜出望外。
正当丁语芙和芍药玩闹打趣的时候,发现薛坛一脸不悦的走进来,见到他这幅表情,丁语芙更是开心。
“来,今日高兴,给你们做鱼吃。”丁语芙自己一人跑到厨房为其准备午饭。
“语芙,我来帮你吧。”常磊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看到厨房里忙的满头大汗的丁语芙,不禁心疼的问道。
这个薛坛,明知道丁语芙的心思。
常磊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用,常将军,您先歇着,午饭一会就好。”丁语芙估计他们习惯了江南一代比较清淡口味,从来不会这川渝地方的美食,也就没有寻帮助,只是让他帮自己摆好碗筷。
“开饭啦。”丁语芙看着满脸期待的常磊和芍药,喜上梢头。
“丁掌柜。”薛坛的声音从门外穿出来,丁语芙也没搭理他,径直的收拾好碗筷,向着厨房走去。
“这又怎么了?”薛坛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常磊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常磊见丁语芙心生怨气,断定是薛坛犯了什么事,惹恼了丁语芙,训斥着薛坛。
“你又干了什么?惹的人家丁掌柜不开心?”
薛坛也是一脸的无奈,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这小女人的心思,真是比圣贤书都要难懂。
“常磊,我真没惹到她。”薛坛也是一脸的委屈。
“你还敢嘴硬,是不是许久没教训你了?”常磊邪笑一声,便要拿鸡毛掸子,和薛坛打将在一起。
丁语芙暗自盘算着怎么整治原来的主家,全然没注意悄声推门进来的薛坛。
“语芙?”薛坛小心翼翼的,但还是吓了丁语芙一跳,一只碗“啪”的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粉末。
“你干嘛!”丁语芙回头凶巴巴的吼着,薛坛也是一愣,就算是变了个人,也不至于性格变得如此暴虐吧,薛坛可是知道的,那丁语芙平日里胆小怕事,她可不是这种脾气。
不及多想。
“丁掌柜,你还好吧?”薛坛连忙上前查看,“没伤到手吧?”
即使有些害怕她的性子,但还是不放心的掰开丁语芙的小肉手仔细看了看,没有见到伤口,才放心的长舒了一口气。
“你来做什么?”丁语芙见状,连忙抽出了手,翻了个白眼,别想把这事这么快糊弄过去,长得好看也不行!
“那个……丁掌柜,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么?”薛坛委屈巴拉的说道,“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还望你多担待,况且我们已经是所谓的‘夫妻’了。”
“谁跟你是夫妻!”丁语芙脸色一红,不悦的扭向一头。
“丁语芙,还有一事……”薛坛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咱什么时候去看看李老头,毕竟上次还是答应了人家,怎么说也得上门道个歉,估计这事也就这么算了,我收拾好了咱们两上次攒的碎银子,一并给他们送去,省的那大伯再次前来闹事。”
薛坛,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
第四百一十章 荀芳阁
丁语芙暗暗的想到,又气不打一处来,推开他,也不管自己手上湿漉漉的刷锅水,蹭了薛坛的素色长袍上两个黑乎乎的手印。
“哎,语芙,你倒是答应我一声啊。”薛坛的声音还在身后盘旋,丁语芙也没理他,径直向着京城走去。
街上依旧人满为患,丁语芙这时才有心情,重新打量着街上的物件。
街道是古朴的砖瓦建筑,二层的小楼,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打铁声,以及青楼,酒楼的招呼声。
似乎没人注意到自己拎着一个拿破布兜起来的包裹,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丁语芙不一会便走到了荀芳阁的前面。
荀芳阁店面很大,黑漆的底,金字的招牌,从屋子外面就能闻到一股芬芳的脂粉香气。
柳掌柜正坐在门厅招呼客人,看到丁语芙,连忙请进来。
“丁掌柜,快请进,愣着干嘛。”柳掌柜笑意盎然,搀扶着丁语芙进了内屋。
似乎没人注意到自己拎着一个拿破布兜起来的包裹,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丁掌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柳掌柜看着那一大兜子的东西,不解的问道。
“这是……”柳掌柜好奇的看了看丁语芙,丁语芙也不好意思的解开口袋的系绳。
“这是江南的一批好东西,不知柳掌柜可有意收购?”丁语芙知道自己拿来的这个包裹不够体面,不过没有办法,毕竟要掩人耳目。
丁语芙也知道,在这个小城,一个人若是突然发了财路,那势必会会传遍大街小巷,更何况自己的大伯那日已经看到自己同柳掌柜做生意,为防不测,还是小心为好。
“这么多啊。”柳掌柜眼中冒着精光,欣喜的说道。
“柳掌柜,这次来,一是为提供新一批的货,二来,是看看荀芳阁是否有意垄断这一批货源。”丁语芙也重新审视了这个铺子。
荀芳阁算是城中数一数二的脂粉店,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青楼戏子,用的都是这荀芳阁的东西,销量上,自然是不用担心会卖不出去,而且,论手段,这荀芳阁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当然,当然,那分成……”柳掌柜顿了顿,“这样吧,胭脂的利润,我还是按照五五分账,您也别管我卖多少钱,我呢,年底给您再加一笔分红,丁掌柜意下如何?”
“好。”丁语芙笑了笑,毕竟这东西没什么成本,怎么算都是自己赚了的。
“而且您上次说的什么什么刻字……”柳掌柜皱了皱眉头,她从业也算有些时候,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说白了,就是在胭脂盒子上上刻上自己的名讳。”丁语芙解释道。
“这样啊……”柳掌柜思虑着什么,不一会,便和丁语芙说道:“你看,这竹子的筒,即使用刀刻出痕迹,蝇头小楷写上名字,也稍稍有些土气,不如……”
柳掌柜看了丁语芙一眼,接着说道:“不如我们先把这胭脂盒子上,刻出客人的名讳,再用烫金灌入,这样也显得贵气不是?”
“烫金?”丁语芙想了想,“那不会伤到竹子么?”
“不会,西街的陈掌柜,他为官兵驿站打马具的,手艺非凡,也炼的一手好器皿,到时候,我让他来做便是了,而且,作为特殊定制,自然是需要卖的贵些的。”
丁语芙想了想,也就随口同意了。
“好,对了柳掌柜,这个新玩意,你有没有想过取名字?”丁语芙似笑非笑,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为了柳掌柜的面子,还是让她先提个建议,免得好像自己凡事做主,伤了和气。
“苏夫人有什么好的建议么?”柳掌柜淡淡一笑,问道。
“不如叫……朱颜春色吧。”丁语芙回答。
“一朱薄唇万人酌,闺楼深处斩男祸。春风迎送十里香,寻芳未见无颜色。”
“好名字啊,柳掌柜。”柳掌柜看着赋诗一首的丁语芙,满目都是崇拜。
看来真是山鸡便凤凰,自从丁语芙受到了太子的嘉赏,也略懂了些文采。
柳掌柜暗自思索着。
“丁掌柜,我一猜你就在这。”薛坛气喘吁吁的闯进来,柳掌柜见状,连忙端上一杯茶。
“薛公子喝杯茶顺顺气,您可真是有福气。”
柳掌柜连声夸赞着,剩下的话并没有说下去。
薛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懵懂的看着丁语芙。
丁语芙也顾不上解释了,见到他这么急,想必,家中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薛坛,你先说什么事?”丁语芙问道,这时,薛坛才整理好思绪,娓娓道来。
“丁掌柜,你也知道,你父亲他身体一直不好,卧病在床,今日,我去到房内看他时,见他剧烈的咳嗽,便想要上前送完水,哪成想,你父亲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薛坛严肃的看着她,满脸的哀恸。
“父亲病重,我连忙去请了郎中,那郎中来到家里,只是摇了摇头,让我们准备后事……”薛坛越说越难过,不知觉便流下泪来。
“没事的薛公子,我这……”丁语芙连忙看了柳掌柜一声,柳掌柜心领神会,连忙叫账房拿来几十两银子。
“好妹妹,我这暂时的银两也不多,你先拿着,一会我便唤人赶往隔壁城的沈家钱庄去取,一回来就给你送去。”柳掌柜将一个钱囊塞入丁语芙的手中,丁语芙也是连声道谢。
“那就有劳柳掌柜了,多谢,我和相公家中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丁语芙拉着薛坛,急匆匆的向家走去。
进了院子,便听到芍药的哭声,泣不成声。。
“怎么样了?”丁语芙上前查看,丁老爷此时已经昏迷不醒,郎中在一旁劝说着,不断地叹气。
“大夫,您快救救我爹,多少钱都行。”丁语芙看到丁老爷的样子,也是心急如焚。
“唉,丁老爷这个病啊,治不好了。”郎中见状,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丁老爷如今体虚身寒,盗汗,经脉紊乱,他拖得时间太久了,这病本就是需要滋补和疗养,无奈他只是吃些淡粥清茶,根本供不上营养,现在啊,谁都救不了他了。”
“别啊大夫,你相信办法。”丁语芙还是不依不饶,薛坛皱了皱眉,将丁语芙拉到身边。
“语芙,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你父亲病重,回天乏力,这我是知道的,父亲生病的这几年,也始终没有钱给他买上好的药材治病,如今……”
第四百一十一章 回春堂
丁语芙一边哭,一边说着,她知道,即使现在纠缠大夫也没有用,又不是神仙。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还是为你指一条明路。”那大夫也是于心不忍,缓缓的说道,“虽说成功率也极小,但若是你想要试一试,倒也不是不可以,我知道隔壁青州府有一个老神医,相传,他是给先帝治过病的。”
“先帝死后,他也就归隐山林,在青州开了一家小医馆维持生计,名为‘回春堂’,此人手艺高超,药到病除,只是有一点,因为他用的都是名贵的药材,一般寻常人家看不起,但是他会免费的为人看病,排忧解难,但若想要用珍贵的药材,就需要自己去寻求办法了。”
“回春堂。”丁语芙记住了这个名字,拉起薛坛就要走。
“等等。”大夫见她心急,想了想还是叮嘱下为好。
“这样吧,你们连夜赶路恐怕还会扑了个空,不如,我代你们去问问郭神医。”大夫也是动了恻隐之心,见丁语芙如此,心想娶了这么个新媳妇还是三生有幸。
“那就有劳您了。”丁语芙下跪叩拜着大夫,大夫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没事,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他应该会帮我,况且多年前,他还欠我个人情。”
大夫接着说道:“因为找他看病的人太多,我只怕你们去了,也要等候个十日八日的,令尊的病已经拖不了那么久了。”
薛坛抱紧丁语芙,此时丁语芙也没有心情和他闹别扭,满脑子都治病救人的事情。
傍晚,柳掌柜的小伙计登门,送来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丁语芙打开一看,又是几十两雪花纹银,连忙道谢。
“用不了这么多,我给柳掌柜的胭脂也值不了这么钱啊。”丁语芙一阵不好意思,没想到,这柳掌柜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当家的说了,让你先拿着,老先生的病如今急需用钱,也当是柳掌柜一番心意。”伙计传着话。“丁掌柜,您就先拿着吧,不然,我回去没法交代。”
“好,那就先谢过柳掌柜了。”丁语芙也不想为难小伙计,便先暂且收下,心想着等四常将军再派人送过来胭脂水粉的,再以货抵物。
想到这,丁语芙也不禁郁闷了
起来,她想起白日里手足无措的薛坛,一阵阵的伤心。
“丁掌柜,想什么呢?”薛坛看到一旁发愣的丁语芙,温柔的问道。
“没事,柳掌柜刚刚送来了银子。”丁语芙回过神,看了看薛坛。
“嗯,今日辛苦你了。”薛坛有些低沉,他在抱怨着自己的无能,如今戚渊忙于宫内正事,尹清绮又不长出宫,让丁语芙的老父亲病入膏肓却无钱可医,担惊受怕。
“既然已成搭档,又何必谈这些。”丁语芙虽说一片孝心,但对于戚渊莫名其妙撮合两人这件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薛坛看着她,月上梢头,漫地白霜。
丁语芙看着他,竟然有些出了神。
“俊朗。”丁语芙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却被薛坛听了个正着。
丁语芙的小胖脸上也晕起一抹朱红。
“哦,这样啊,天气转凉了,走吧,我们进屋。”薛坛搂着丁语芙便要向屋内走去。
丁语芙不好意思,怕被常磊看到,便随便找个借口。
“我去帮父亲拿条湿帕子,你先回去休息吧,顺便也让常磊歇歇一阵,他帮忙照顾父亲太累了。”
“好,那你也别太辛劳了。”薛坛愣了愣,还是答应了丁语芙。
“嗯。”
隔日。
尹清绮起身将屋子简单打理了一下,正巧碰见下了早朝的戚渊起来,两人在屋里攀谈。
“芍药呢?”戚渊皱了皱眉,这几日都看不见芍药的身影,一个下人,不在主子身边,戚渊作为太子,难免会有些责怪。
“芍药在惊鸿馆,他们几个人才熟识起来,你就由着她去吧。”尹清绮把玩着手中的剑,戚渊斜睨了一眼,面色有些不悦。
“这倒是一把好剑。”
戚渊状似漫不经心的说着,从尹清绮手中夺了过来,随后看了尹清绮一眼。
“可是……你从未与我提及过,莫非是哪个王侯将相家的公子送的不成?”
尹清绮面不改色,眼神虽有些躲闪,但旋即便恢复了常态。
“戚渊,你都是太子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眼?”
尹清绮好笑的看着戚渊脸上的表情,一
脸的无奈。
戚渊表情僵在那里,说什么也不是,反倒显得自己小气,随后将剑还给了尹清绮,不满的嘟囔着。
“我一个太子,你喜欢什么,我自然是能送给你,让别人送,岂不是折煞了我的面子?”
“这是我在古街买的。”尹清绮叹了口气,心想着戚渊不可能会为了这事,找小十九对峙。
“哦,哪家店铺?改日我有兴趣,也去看看。”戚渊若无其事的说道。
“你还是不信任我。”尹清绮‘啪’的将剑鞘放在桌子上,柳眉微颦,心中也是没底,生怕戚渊看出什么异样,佯装生气的转过头去。
“唉。”戚渊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尹清绮是丝毫对策都没有。
“今日边境,可是有点乱啊。”
过了片刻,戚渊若无其事的说道,眼神中却充满了紧张。
“听说南诏一直在蜀州,燕州两地出没,不知道为何,我心里总是有些惶恐,生怕出什么大乱子。”
“皇上也没有对策吗?”尹清绮好奇的上前问道,神情中充满了担忧。
“皇上说,一个小女子,不足畏惧。”戚渊看向尹清绮的眼神里深邃而凝重,尹清绮似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丁语芙起了个大早,见一旁的薛坛还睡得正酣,便没有吵醒他。
随便洗了把脸,理了理杂乱无章的头发,便前往城中的医馆所在。
开门的是一个小伙计,睡眼惺忪的问道:“谁啊?”
“请问你家先生在不在?”丁语芙还是不放心,毕竟,丁老爷子的病,已经是久病成患,如今,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不在不在,等会儿再来吧。”小伙计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撵着丁语芙。
“哎,等等,请问先生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丁语芙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耐心的问着。
“先生昨夜连夜去了青州了,最快也要正午时分回来吧。”小伙计心里暗自抱怨,怎么碰见这么个不开窍的人。
“那多谢了。”丁语芙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郎中也真是有心了,日后发达了,定要记着他的好。
第四百一十二章 青州
丁语芙回到家中洗洗涮涮,为几个人做好了早饭,忙着将菜摆上桌子。
常磊见状,连忙夺过来,一面夸着丁语芙,一面感叹着,好在有丁语芙帮自己这么照料,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
丁语芙也安慰着常磊:“常将军,你不用担心我,一切会好起来的,等到郭神医来了,再下定论也不迟是不是?”
“这倒也是。”常磊抹了把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丁语芙一大早从医馆回来,看到新鲜的青虾,便买回来做了虾饼。
“这么好吃啊,这是鲜虾?”薛坛被丁语芙的手艺惊到,毕竟,也有些时日没有给他做饭了,丁语芙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嗯……我小时候,家里来过一个广东府的亲戚,所以偷偷学了些。”丁语芙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这么说道。
“那你以后可要教教我。”常磊也稍稍有些笑意,感叹着丁语芙勤快能干。
一群人其乐融融,而因为丁老爷突然重病而悲伤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正午时分。
方才用过午饭的丁语芙正在帮常磊收拾碗筷,而薛坛在屋中料理卧病在床的丁老爷。
突然听见有人叩门,丁语芙擦了把手问道:“谁呀?”
说着,便走到院子里,将门敞开,看到那昨日的大夫,和一个白衣老者站在门前。
“这位是?”丁语芙见老者仙风道骨,也丝毫不敢怠慢,连忙问着。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郭神医。”大夫笑了笑,回答着。
“郭大夫,真是有劳您了。”丁语芙连忙感激道,将老者和郭大夫请入家中。
“哎,哪里的话,医者仁心,况且你如此有孝心,这也是我们从医应当做的。”大夫摆摆手,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老者先行。
“病人在哪?”老者也不嗦,直奔主题,丁语芙将郭神医引到屋中,薛坛见有动静,也起身查看。
“这位是?”薛坛看着丁语芙,心中也猜出了大概。
“这位是郭神医,是为父亲探病的。”丁语芙解释道。
“郭神医,快请坐。”
薛坛连忙将郭神医请到跟前。
郭神医也不拘泥礼数,径直走过去,坐在丁老爷的床前,轻轻撩开被子,搭在丁老爷的手上,为其把脉。
郭神医仔细的探查着,有掀开丁老爷的眼睑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令尊病了多久?”郭神医问着薛坛。
“家父此病应有一年之久了。”丁语芙连忙接下话茬,也是愧疚的答着,“因家道中落,也实在无钱看病,所以,才一直拖成了这样。”
“嗯,确实很严重了。”郭神医转过身子,丁语芙连忙上茶。
“呼。”郭神医吹了吹浮着的茶叶沫子,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
“我直接跟你们说了吧。”
“以令尊的状态,恐怕活不过一个月,而且,越拖时间越容易猝疾,到时候即使是我也回天乏术了。”郭神医皱紧了眉头,担忧的看着床上的丁老爷。
“我的规矩,你们都知道了吧?”郭神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接着问道。
“规矩?”丁语芙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反问道。
“是这样……”郭神医在一旁解释着,“那日也是太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薛老的规矩。”
“像你们这样的家况,一般郭神医是不会收钱的,只是药材,要你们自己想办法,一方面是为了不落人话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日后不会被无情小人拿来说事。”
“这是什么意思?”薛坛看了看郭神医,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都是寻常人家,哪里懂那些抓药的办法,况且,那些药材又要到何处去寻呢?”
“药方子,我自然会给你。”郭神医喝了一口茶,“至于为什么不收你们银两,是因为我之前吃过亏。”
“几年前我救过一家穷苦人家,不过那儿子不如你,是个不肖子孙,当时家里的老爷子病重,即使是用药也很难治好,只有三成的几率,当我受了他们银两,为其寻药煎药,给老爷子服下,也没来得及救回。”
“而那个家中的长子,说我用银两中饱私囊,拿些碎药沫子来唬他,要求将银两退还,我倒不是心疼拿些银两,只不过,一时气不过,就拒绝
了他。原本以为那泼皮无赖闹几天便算了,哪成想,他竟然上报官府,哭喊着冤枉,说我庸医害人,害死了他家老爷。”
“但这事,即使是仵作也没法检测出老爷子究竟是不是药性催发导致死亡,所以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官府让我退还那几十两银子,无奈,我也只能按照县老爷的要求去做。”
“自那以后,若是真心有人需要我帮助的,自然是要有人担保,否则,一般我是不会出山的,这次是你们运气好,郭神医是我的旧相识,也自愿为你们担保,不然,我是不会来到这么远,况且又来路不明的地方的。”
丁语芙此时才深知,穷凶极恶,是真正在形容什么样的一种人。
不过,她也没想到郭神医愿意为自己和薛坛冒这么大的风险,又冲着郭神医深深鞠了一躬。
“方才我探了一下令尊的经脉,乱的很,而且久病不医,已经一点点拖垮了他的身子,这病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这身子,恐怕经不起这么折腾,现在需要上好的药材进行进补,将他缺失的都补回来,等身子调到了最佳状态,方可进药。”
“多谢郭神医出手相救。”丁语芙连声谢道。
“感谢的事,日后再说,我先跟你们说一说令尊的病吧。”
郭神医摇了摇头,这种事,自己也是冒着很大风险,治病救人,原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意外在所难免,更何况已经病入膏肓的人,原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我需要上好的灵芝草,和一株人参。”
“人参需是九须以上,不满三两的,都没有作用。”
“这些东西,估计也只有青州才有, 所以,如果你们需要救你们的父亲,就要即刻动身,越快越好。”
丁语芙看了看薛坛,暗自下定了决心,看来,这次要去青州闯一闯了。
“语芙,我一人去即可。”薛坛沉默了片刻,说道。
“路途遥远,我怕以你的身子,再折腾坏了,你让我如何是好?”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丁语芙拍了拍薛坛的肩膀,她知道,不管怎样,都是自己的事情,理应帮父亲治好病症。
第四百一十三章 商队结伴
“城外有个驿站,每日都会有赶往京城的马车和商队,你们若是来得及,今日就可以出发。”郭神医说道,“郭神医若是家中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会暂住在我家,正好我二人也有些时日未见,叙叙旧,你们速去速回,千万不要耽搁了治疗。”
“有劳您了。”薛坛一拱手,谢过郭神医,将二人送走后,唤来常磊,交代后续。
“常磊,我和丁语芙需要去青州一趟。”薛坛离别之际,还有些不舍。
“丁掌柜。”芍药跑过来,扯了扯丁语芙的衣角。
“丁掌柜,这是我攒了许久的银子,给你留在路上当盘缠。”芍药脸上一脸的认真,看的丁语芙有些发笑。
“事不宜迟。”丁语芙看了看薛坛。
二人回到房内,留了些散碎银两交给常磊,嘱托他照料好惊鸿馆的大小事宜,便辞行向着城外的驿站走去。
驿站的人不多,只有一个车马副官,和几个伙计。
“这位仁兄,请问最近可有去青州的车马?”薛坛走上前去询问,此时一群人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哎呀没车了没车了。”车马副官不耐烦的说道。
“那大概什么时间会有新的马车呢?”薛坛耐着性子,接着问道。
“那要看什么时候再有车回来,你们才能去。”车马副官皱了皱眉,这个人真是嗦。
“不过,喏,那商队的人也是去往青州的,你问问他们是否愿意捎你们一路。”副官抬了抬头,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群人。
“好,有劳了。”薛坛作揖道谢,拉着丁语芙向商队走去。
“请问,哪位是当家的?”丁语芙上前问道。
“我是,有什么事么?”一个彪形大汉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了看丁语芙。
“是这样,家父生了重病,如今需要几味药材,不知可否带我们一程?”丁语芙赔笑道。
“我们是商队,一般不和人相伴。”大汗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你也知道,毕竟旅途凶险。”
“带他们一路吧,我看他们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况
且,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女子,构不成什么威胁。”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女子突然开了口,她在旁边打量了二人许久,二人穿的是鼎鼎有名的荀芳阁的衣衫,估计也不是差钱的主,不会看上自己这小商队的。
“那好吧。”大汉勉强打量了下来,点了点头,又接着忙手中的事情。
“来,过来坐。”女子笑了笑,将丁语芙招呼过来,让其坐在自己身边。
“谢谢姐姐了,不知姐姐尊姓大名?”丁语芙眯起眼,连声道谢着。
“免贵姓林,林菀沉是这商队家主子的朋友,也是为了生计,四处游历进些便宜的货物拿到青州去卖。”那人笑了笑,也答道。
丁语芙看了看摘下头上斗篷的女子,露出一张清爽的脸,明眸皓齿,朱唇微张,即使是丁语芙看了都觉得,若是自己是个男子,一定会爱上眼前的如花美眷。
想到这,丁语芙自卑的看了看自己日渐肥胖的手。
丁语芙默默吐出一句粗话。
“什么?”林菀沉凑上来,以为她是在同自己讲话。
“啊,没事没事,我说多谢您出手相助了。”丁语芙笑了笑。
薛坛正在帮大汉往车上搬行李,虽然是个柔弱书生,但这点规矩还是要懂的。
“那位是你官人?”林菀沉向薛坛看去,问着。
“是,那是我相公。”丁语芙看了看林菀沉,她脸上不悲不喜,一点表情也没有。
林菀沉问这个干嘛,难道是对薛坛有意思?
丁语芙翻了个白眼,现在人,动不动就看上别人家老公,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人抢了去。
又看了看累的满身大汗的薛坛,正巧也再朝着自己看过来,温柔的笑了笑。
“妹妹,我们这就要出发了,你同我一个马车,让你相公跟方才的王掌事一个。”林菀沉悉心安排着, 丁语芙也不好拒绝。
“薛大哥,你就和王掌事同车,放心,我会照料好妹妹的。”
“这……有劳了。”薛坛也担心路上会有什么危险,所以还是分开为好,也就没有拒绝。
“你们
去青州是干嘛?”林菀沉看着丁语芙,笑脸盈盈的问道。
“买药,只是这几味药都还比较名贵,不知道自己带的银两够不够。”丁语芙皱紧了眉头,悻悻的说道。
“哦?是什么药,或许,我知道在哪能买到。”林菀沉沉默一会,接着说道。
“是灵芝仙草和上好的人参,需要调养身子的,还有几味,不过都是普通的药材,估计费不了什么事。”丁语芙回答着。
“这样啊,家中可是长辈生病?”林菀沉也断断续续听到他们和副官的谈话,大概了解了一点,所以才决定要帮她。
“嗯,是我相公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公公,先前一直没钱看病,如今我和相公做了些小生意,却……”
“怎么了?”林菀沉担忧的问道。
“父亲的病因为拖得时间太久,所以,也就慢慢严重,我们请了青州的郭神医,但郭神医说,唯有找到这几味药,方可治病。”丁语芙垂下眼帘,越说越加的伤心。
“好妹妹,京城那地我熟,到时候,我帮你找。”林菀沉见到她如此的有孝心,也不禁同情起来,决心要帮助她。
“出发了!”
外面高声呼喊着,丁语芙只觉得一阵颠簸,马车缓缓的向着京城方向赶去。
薛坛和丁语芙走后,小十九在宫内闲着无聊,也就来到这惊鸿馆中。
芍药见两人都走了,自然也是没什么心情,同小十九两人围在小院里,自顾自的说着话,全然没有注意外面进来一人。
常磊关着门,正在屋中料理家琐事,帮丁老爷洗洗涮涮,洗碗碟子的声音和水声搅和在了一起,自然也是听不到外面传来的动静的。
“嘘。”来人做了个悄声的手势,小十九抬头一看,是自己的熟人。
“我去叫常将军出来。”小十九刚想开口,便被来人一把拦住。
“不要惊动常将军了。”这人笑了笑说道。
“想不想吃桂花糕?我知道一个地方,做心点的是何芳轩的师傅,那可是扬州的手艺呢,怎么样,平日里,可是吃不到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小十九失踪
小十九想了想,摇了摇头,无缘无故受人恩惠,不太好吧。
“不要,家里人说了,不能吃陌生人东西。”
那小十九说到底也是孩子,总有些好奇的心里。
“我还算陌生人吗,你看,你都流口水了,不然我带另个小丫鬟去,不带你去了哦?”来人一点点的诱导着,又想起那日芍药也在场,论年纪两人倒是相当。
“不行。”小十九又摇了摇头。
“小姑娘,丁掌柜去青州,那可是要好几天呢,你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我可不带你去了哦,这样,你也是身份尊贵,谁人敢动你?等你说想要回来的时候,我便送你们回来,好不好?”
“那……那好吧。”十九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没耐得住诱惑,起身便跟着来人出去。
那人暗暗一笑,上钩了!
等到常磊忙完,一看外面正午时分,便想着该料理几人的饭食了,出来一看,却没有看到十九,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十九!”常磊在院子里疯狂的呼喊着,看到四敞大开的院门,估计着,这小十九一定是偷跑出去了。
“十九,你可别吓唬我。”常磊知道,十九还算是个听话的孩子,绝不会跑远,于是连忙跑到街上,在家附近寻着。
“哎,这不是丁先生吗?”说话的邻居家的刘大哥,他见常磊如此着急,便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是?”
而常磊暂时居住在惊鸿馆,佯装做丁语芙的哥哥。
“刘大哥,十九不见了,你可否看到了?”常磊连忙上前,急匆匆的问着。
“方才,我看到一个女人来你家,随后,十九就跟着跑了出去。”刘大哥一直坐在巷口乘凉,因为来人是背对着他的方向,所以没有看清相貌。
“走吧,我去帮你找找。”刘大哥皱了皱眉,心想这家算完了,丁老爷病重,妹妹又丢了,这可是天煞孤星啊。
“报官,抓紧去报官!”
常磊刚想挨家挨户的问道,刘大哥的媳妇也听到了,连忙劝诫道。
此时尹清绮和戚渊也恰好前来,看看几人的近况,没想到,正
碰上这件事。
三人对视了一眼,戚渊怒从中来,刚当动怒,却被尹清绮拦住。
“这事先别声张,对方或许不知道小十九的身份。”
尹清绮皱了皱眉,若是不知道还好,万一知道了小十九是公主,生怕罪责加身,冲动之下毁尸灭迹,就彻底的坏了。
“你自己去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先报官吧。”她拉了一下刘大哥,翻了个白眼,暗示不要多管闲事,找人这种事,还是让官府去做为好。
“对,对。”常磊道了谢,连忙冲着县衙门赶过去。
“你就是好多管闲事,惹一身是非。”媳妇抱怨着,刘大哥也不反驳。
“你看到没,这家过来的这个女娃,早就听说被那李老头成日囚禁在家里,想必是生了怨气,影响到这惊鸿馆了。”刘大哥也和她悄声议论着。
“唉,家门不幸。”
丁语芙一路和林菀沉无话不谈,慢慢的,也了解了她的身世。
这林菀沉是家中的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但林家重男轻女,所以一直外派林菀沉外出送货,而刚刚见面时,王掌事说自己是管事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但见到两人只是普通人家,才同意送他们一程。
“唉,世态炎凉,重男轻女。”丁语芙叹了口气,说着世道不公。
林菀沉笑着她,说她说话颠三倒四,常常不知道什么意思。
“啊,没有没有,我的意思说,即使是京城那种地方,重男轻女的事情也一直存在。”丁语芙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被人知道自己是太子的手下,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丁语芙知道,以林菀沉的身份,是不可能继承林家硕大的家业的,估计日后也就是随便找个人家嫁了,任人宰割。
“我打算自己做些绸缎生意,我在江南寻了几处纺织作坊,等攒够了钱,我就全包下来,再运到京城,专门卖给那些西域人和达官贵人,估计,也能不少挣。”
丁语芙想了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如今西域人最喜欢这中原的绫罗绸缎,而且若是能像进行量身定制,那就更好不过了。
对啊,定制些以上来卖!
丁语芙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的点子,喜出望外,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毕竟这种金点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若是被别人偷了去,恐怕自己赚钱的机会变没有了。
想到这,丁语芙愈发的想要和林菀沉合作,到时候,加上柳掌柜的铺子制衣,林菀沉的纺织作坊出绸缎和商队,自然是能大赚一笔。
丁语芙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菀沉的穿着,随即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林菀沉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穿着上也是极其富贵,女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而且丁语芙自己一看,林菀沉那双绣着莲花的缎面鞋,竟然如此的娇小。
几人历尽艰辛,终于来到青州府。
丁语芙知道林菀沉还需要回家通报一声,就与其辞行,相约几日后会亲自登门道谢。
薛坛也谢过王掌事,拉着丁语芙在大街上寻找客栈。
大街上一片繁荣,声音嘈杂的混在一起,像是无数个说书的凑到了一起。
丁语芙也是东看看,西瞅瞅。
街头巷尾摆满了摊子,贩卖各种杂物的人卖力的吆喝着。
薛坛看着丁语芙轻车熟路的样子,问道:“语芙,莫非你来过这?怎么对这如此的熟悉?”
“没有,我是听隔壁刘大哥的媳妇说的,她说来过青州,我好奇,也就经常听讲一些邪门歪道的趣事,一来二去, 也就在印象里,对青州城的路线有了大致的概念。”
“哦。”看着薛坛若有所思的样子,丁语芙知道,这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哎,薛公子,前面有家客栈。”丁语芙向前一指道。
那客栈看起来有些年头,在这青州之中显得黯然失色,破旧的门板,陈旧的桌子,不过好在二人也没那么多讲究,也就径直走了进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走过来,庸庸散散的说道,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住店,再要些吃的。”丁语芙犯了个白眼。
“楼上请吧,左手靠窗第一间,饭做好了给您端上去。”小二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扯脖子就嚷。
第四百一十五章 清楼幽梦
“两人住店,做些吃的。”
薛坛摇了摇头,这也太糊弄了,但为了省钱,还是没有办法,只能暂且委屈丁语芙跟自己住在这件破屋子里了。
“丁姑娘,委屈你了。”薛坛也觉得有些不妥,心里暗自愧疚着。
“这有什么的,吃不了同样的苦,还能叫夫妻么?”丁语芙莞尔一笑拿薛坛打趣。
“对了丁姑娘,不知道要到何处去寻那两味药。”薛坛问道。
“哦,对了,这事差点忘了,一会叫小二送份口信到东街林家,说咱俩住在这,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接咱俩,带我们去药店买药,这事你放心,林菀沉都已经答应过我了。”
“好吧,看来还得有劳这林姑娘了。”
丁语芙叫人招呼了林菀沉,等到第二天,二人约好一起吃了中饭,便一切去向那青州最大的药庄。
而薛坛却被王掌事领到一处所在。
“薛公子,我去楼下吃酒,你在这等我。”王掌事嘿嘿一笑,便融入那温柔乡里。
薛坛在那酒楼前立了好久,也未见人招呼,那妓院的语芙冷嘲热讽,自己也进不得,退又太失面子,正踌躇着怎么离开此地又不失体面,伫立在原地,一时间愣了神。
这时正赶上那老鸨子出来,见他一身破旧衣裳,正打算撵走,那楼上突然响起一声招呼。
“妈妈,且先把这位公子请上来吧。”
薛坛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街角遇见的那青衣女子,此刻正斜靠着阑干,手中抚一把琵琶,遮挡住了半边的脸颊,一双柳叶弯眉桃花眼,勾魂摄魄似得媚气,连女人看了都叫喜欢。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薛坛赞到,不仅失了神,那老鸨子看的直笑,嘲弄他没出息,没见过什么世面。
“公子还不赶紧上楼,既然是那如烟姑娘亲自请你上去,那五两银子的茶水钱且先欠着,想必你也没什么银两。”那老鸨上下打量了一下薛坛,见其穿的破衣烂衫,也不想拿得出那么多钱的,但那如烟陈姑娘既然言语了,她哪敢不从。
要知道,这诺大的
扬州城,想要请这位角儿的妓院青楼可不在少数,任她们出多少银两请如烟姑娘过去,她都一一回绝,一来是这地儿呆的惯了,二来也是这老鸨处处向着她,多少也有些关系。
薛坛一挥衣袖,大步流星的便向里走去,老鸨子走在前面引路,穿过一楼一扇木门进入庭院,自那庭院中央有一处湖水,湖中盛放着白莲,右边是一处小亭,红砖漆砌成的石柱,朱墨金瓦的顶,奢靡华贵。
自那小亭子穿过长廊,从左右上阶梯,便到了那二楼,这二楼可不同于外面开放给雅客的房间,而是相隔开的两处所在,偌大的二楼尽头只有一间屋子,便是那青衣女子候的地方。
走廊中弥散着檀香和女人脂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熏的人目眩神迷,悠长的琵琶曲从走廊尽头穿出,婉转回旋,老鸨子自在楼下候着,让薛坛一人上去,他愣了一会儿,提起裤角,小心翼翼的捏着脚走似的,不敢出一点点动静,生怕惊扰了这位姑娘。
在门外等待了好久,直到那屋子中的曲子停了,传来一声吆喝:“进来。”薛坛方才从动人的曲儿中回过神,说了一句:“惊扰了。”便推门进去。
薛坛进到屋中,仔细打量着这屋中的陈列。
并未似他想象的那样有极其奢华的家具摆设,反而,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如此这般出名的花魁,反倒简洁的过于贫瘠,那屋中甚至比之那寻常百姓家的少女闺房还有陈旧,屋中也并无什么名贵的花瓶字画,仅仅是一张床塌,和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几个素色的茶杯。
杯中的茶还袅袅的冒着热气,馥郁的茶香钻进他的鼻腔,令他不禁更深吸了一口气。
那窗口的窗户早已关闭,对的正是外面繁华的街道,那窗前除了方才看见的一把琵琶之外,还另外安置了一张小桌,摆着一把破烂的古琴。
“公子请坐。”如烟将薛坛请过来坐定,为其倾倒了一杯茶,那茶并非如那薛坛在客栈所饮的一般,反而是清澈浅淡,一抹淡青色浮在水面上,看起来毫无味道。
“公子,这是小女子在家乡中带来的,若是真会品茶的人,嗅其味,尝其香,
闻其色泽,便可分辨出这茶的好坏,若是那不懂茶的凡夫俗子,只有觉得这茶清淡如水,平平无奇。”
薛坛闻言,连忙谢过如烟,端起杯子仔细品鉴了一番,又细细品了这茶的滋味,却觉得寡淡如水,毫无味道可言。
“姑娘可不要唬我,这分明是一点点碎茶叶碾成了末,砌成的茶,不仅没有味道,还将这茶叶的苦涩分离了出来,掩盖住本该有的茶香,莫非是小生真不懂这其中的奥妙?还望姑娘明鉴。”
如烟突然笑了起来,乐的弯了腰,又感到有失大雅,拿袖口轻轻遮盖住嘴巴。
薛坛一阵莫名其妙,莫非是在笑他?连忙问了如烟,她也不答话,只是自顾自的笑着。
“公……公子,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实诚的人,那些官吏雅士,文人墨客,自以为高雅,懂文书百卷,识珍馐百味,尝人间疾苦,却连这刷锅水都不认得,连这些茶叶跟子,都能写出一大篇的长篇阔论,歌颂这茶叶的好来。”
“其实这些不过是我在那街头买的散碎茶叶,原本是那店家夏日做成香囊,一是芳香除味,二来也能驱赶蚊虫,那些‘大人’偏偏要弄出个地名来,非说这是哪里的茶叶,怎么个好法。”
“还说自己曾经历经千辛万苦,托了哪位或从商的或从官的朋友,给自己弄了那么一小撮,没想到今日在我这竟然又见到如此极品,实在是缘分,公子,你说,岂不可笑?”
薛坛这时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在试探自己,也不生气,跟着她一起乐了半晌,嘲笑着那些假文人假雅士不过是装模作样伤风败俗的下等人,却要摆出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儿,令薛坛不禁想起在家乡的经历,以及卧床不起的丁语芙父亲,不免又暗自惆怅。
薛坛见其突然安静下来,问道:“公子可是有心事?”
薛坛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如烟不仅仅长得俏丽,那眉眼之中,竟然真似那狐媚一般,带着一种让人目不转睛的妖术似的,如同湖水般清澈的眼眸,又似那晨曦花瓣上的露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又似乎带着一点狡黠,看的他如痴如醉。
第四百一十六章 如烟
“不瞒姑娘,在下自小城为求医而来,也确实遇见了诸多事情,在此不便细说,只不过这人间疾苦,我倒是真尝了几分。”
“看来,公子也是个官人啊。”
说着,如烟走到窗口,窗户外面,夜色催更。
一轮新月自湖底泛起涟漪,如烟望的出神,似乎连薛坛还仍然在这屋中都忘记了,自顾自的弹起了一首琵琶曲。
“公子,你看这轮明月,竟沉在湖底,你说究竟是那天上的月亮更圆更亮,还是这湖底的呢?这两轮明月,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薛坛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未免太过于多愁善感,小生虽然是一介文人,却深悉这天文之事,这月亮就是月亮,是那天上的,也是那李郎文中的月亮,这月亮只此一个,此物只应天上有,那凡世之间,怎么会有如此这般纯洁的物件孕育而出呢?”
“不过,小生倒是好奇一件事情,我听人说,姑娘是自己找上这青楼之中的,可是为何?以姑娘的美貌与才干,完全可以嫁一户好人家,官吏富商,任你挑选,为何偏偏做这份行当?”
“你可是劝我向善?”如烟凝视着张若虚,似乎在看一件极其有意思的物件似的,上下打量着他,“你可知道,这万千世界,什么做得,什么做不得?”
“小生愚昧,望姑娘指点迷津。”薛坛一拱手,对着如烟说道。
“这世间,偷得,拐得,买guan得,杀人得,劫道得,放火得,奸得,偷情得,就是劝人向善,不得。”如烟望着院子里的白莲花,那莲花在月色朦胧的夜晚显得愈加娇艳无比。
“你叫那偷鸡摸狗,杀人放火的汉子向善,便是断了他们的绝路,他们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只能以此为生,若是你强把自己的道理加给他,那就是要逼死他,把他逼上绝路,告诉他一定要向善,为人正直。”
“但他坏事做的太多了,没有人再去信他,他又无一技之长,那就只能饿死,他死了,你也就成了恶人,你可明白?”
“姑娘言重了,在下并未要劝你向善,只不过,是好奇以你的姿色,为何要沦落到这风流场罢了。”
薛坛看着她,如烟立在窗前,犹如一幅凄美的画像一般,令人如痴如醉。
“虽然小语芙并非是文人,倒是也知道这江湖之事,人在江湖,熟人无罪?恶人虽然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但是却轮不到人来怜悯,怜悯之心,原本就是应该留给那些善良之人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至于我们这些卑微之人……”如烟回头看了一眼薛坛。
“公子请回吧,贱妾有些乏累了。”如烟向着薛坛下了逐客令,回过头,薛坛竟看见她满面的晶莹泪。
隔日。
一家街边的茶馆,说评书的,正滔滔不绝的讲着这其中的故事。
这时,说书的嘿嘿一乐,说着:“各位一会儿若是听的也开心了,小的也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您有钱的赏个钱场,没钱的赏个人场,各位爷都是腰缠万贯,随便拉几个,都够小的喝上一壶的了。”
说着,一小奴自后面出来,拿着个破碗,丁零当啷的也收了不少铜板,说书的见状,笑逐颜开,索性撸起袖口,连忙接着说了下去。
“据说啊,这如烟姑娘是个妖女,用的一手勾魂夺魄的秘术,那身上的脂粉香,是来自西域的一种媚药,勾上的男人,会不自觉的向着她靠拢。”
薛坛听着,一边皱起了眉毛。
虽然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毕竟还是去了那青楼场所,也觉得隐约对不起丁语芙。
但昨日,原本觉得自己只是去陪王掌事吃酒的薛坛,在看到如烟的一瞬间,似乎就被她迷住了。
如烟有着常人没有的气质,和一脸的媚相,加上才学过人,才让这痴秀才呆了许久。
可薛坛思来想去,也没有觉察到那说书人所讲的那种神秘气味,难道真这么神奇?
还是说这说书的为了博人眼球,信口胡说。
“听说昨天在清水楼死的那个人,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掌事。”
“嗯,我也听说了,据说死相凄惨。”
“可不,不过死在那温柔乡里,也算值得了。”
薛坛扭头一看,见到两个人正在小声议论,见到他转过头来,也
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掌事?薛坛皱了皱眉。
昨日薛坛离开清水楼的时候,王掌事已经不在那里了,薛坛也有些醉意,便早早的回了客栈,没想太多。
丁语芙忙碌了一天,只凑齐了几味简单的药材,林菀沉答应她一早带她去别家看看,所以薛坛也并未和她提及。
况且二人刚到青州,丁语芙父亲又得了重病。
让丁语芙知道自己去陪王掌事吃花酒,也实在说不过去。
没想到。
薛坛皱了皱眉头,连忙叫小二买了单,径直往客栈走去。
不会这么巧吧?
薛坛想着,不知道为何心慌的很,他有种直觉,遇害的那人正是随薛坛一同前往的王掌事。
回到客栈,见丁语芙也在床上呆呆的坐着。
“你去哪里了?”丁语芙看了薛坛一眼,眼神有些犹豫和不安。
“我去隔壁酒楼坐了一会,那有几个说书的,我见有些意思,便歇息了片刻。”
“你知不知道,王掌事死了?”丁语芙愣愣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哀伤。
“现在官府的人正在找你。”丁语芙知道昨日是薛坛同王掌事一同出去的,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她心一凉,只觉得天旋地转,如同被雷霆劈中了一般。
“什么?”薛坛面露惊诧。
“嗯,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立即回来了。”丁语芙心里有些凄凉,她没想到,薛坛竟然去到了那种地方。
“你昨日,可否和王掌事去了什么地方?”丁语芙问道,她虽然心里有了定数,但还是想要听薛坛亲口说出。
“昨日王掌事唤我去酒楼吃酒,我以为是寻常人家,便跟去了。”薛坛见隐瞒不过,也就如实说来。“但到了那地方,我就觉得浑身不适,似乎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深深被吸引住。”
“等到我同那清水楼的小女子如烟谈了一会诗词歌赋,便离开了,临行前,去寻那王掌事,但未见其人,便自行回了客栈。”薛坛看着丁语芙,如今,他不想隐瞒。
第四百一十七章 官府擒人
“好啊薛坛。”丁语芙有些气恼,虽然她知道,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况且自己的身份……
“你竟然去到那种地方,我在这京城忙前跑后,你还有心思吃花酒?”丁语芙的声调也提高八斗,她真的有些动怒了。
“语芙,我不骗你,我真是受了什么邪术的魅惑,不然,我是不会被那小女子迷住的。”薛坛连忙解释。
“你还真是没出息。”丁语芙是不信什么邪门歪道的事情的。
“是真的,今日我听书,也是为了打听此事,那说书的人说,那如烟是身上抹了什么脂粉,方才能勾引男人和来往的柳客,我也是不幸中了招数。”
“脂粉?我自己便是做胭脂水粉的,能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东西?”丁语芙虽说如此,但她脑海中却突然蹦出一样东西来。
罂粟花!
“是真的,语芙,你一定要信我,更何况,那王掌事在我出门之前就已经不在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第二天一早我便出门,听说了他遇害的消息。”
丁语芙皱了皱眉,真有这么蹊跷的事。
现如今,也只能信任他了,更关键的是,如何让官府的人免于责罚才是最为重要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陪你去官府解释清楚。”丁语芙知道,或许没那么容易撇清关系的。
“这……”薛坛有些犹豫,但是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走吧。”丁语芙整理好头发,拉着薛坛便要去,门却被突然一脚踹开了。
“谁是薛坛?”几个身穿官服的人怒气冲冲的闯进来,手里拿着官刀。
“小生便是。”见到几个凶神恶煞的捕快,薛坛站起身,挡在了丁语芙的面前。
丁语芙从身后躲着,心里满是安全感。
“走,跟我走一趟。”来人也不解释原因,上来便要将薛坛押入官府。
“这位官人,我正要和我相公去官府禀告,我相公是被人冤枉的,他和王掌事的死一点干系都没有,那王掌事人高马大,我相公只是个柔弱书生,怎么可能是他杀的呢?”丁语芙连忙上前解释。
“呵呵。”捕头冷笑了一声。
“那王掌事可不是被人用蛮力杀死的,你说你相公不可能杀人,如今却嫌疑最大,这你作何解释?更何况,你相公若是想要杀死王掌事,还可以用毒。”
“用毒?”丁语芙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会,我相公初来乍到,怎么会无辜害死一个不相
干的人,更何况,此人还于我们有恩。”丁语芙争辩到。
“呵呵,有没有恩情我们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家相公必然是看中了那王掌柜的荷包,所以,再杀人越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薛坛不悦,上前理论。
“我们找到了王掌事的尸体,是被人用药毒死的,身上的荷包也不见了踪影,你还说你不知道?”捕头摆头示意,几个人上前将薛坛围住。
“语芙。”薛坛无奈的看了丁语芙一眼,“照顾好令尊……”
还未等他说完,薛坛已经被带了出去。
这如何是好!
丁语芙也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急的原地打转。
“语芙。”正当她手足无措的时候,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丁语芙抬头一看,是林菀沉。
“语芙,你不用说了。”丁语芙刚要上前解释,就被林菀沉止住。
“这件事情很是蹊跷,而且,清水楼的邪门怪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林菀沉沉默了一会,向丁语芙解释道。
“什么?”丁语芙有些疑惑,难道薛坛说的都是真的?
“走,这地方是不能呆了,你先来我家吧。”林菀沉帮丁语芙收拾好行李,急匆匆的找掌柜买了单。
掌柜一脸的不悦,嘴上说着要让丁语芙赔钱,丁语芙不想过多纠缠,就拿了一点碎银两打点了一二。
“唉,真是倒霉,碰上你们两个人,竟然是杀人犯。”丁语芙出门之前,听到掌柜嘟嘟囔囔说些什么。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头,况且,现在救人要紧,如今家中老父亲重病危难,另一个锒铛入狱,怎么说,也不是和人理论的时候。
林菀沉左转右转,将丁语芙带到一处小巷,巷子的尽头是一户人家,极其僻静。
“昨日你带你寻药,都未曾来的及让你上家坐坐,今日算是补上了。”林菀沉莞尔一笑,将丁语芙请进来。
院子里不大,种着几颗青菜,菜园子里还有一株丁语芙不认得植物,碍于面子,丁语芙也没有过多过问。
“林姑娘。”丁语芙站住不动,眼神中有些些许的躲闪。
“我从未求过人,但这次,希望你能帮帮我,救救我家相公,我家相公是无辜的,他虽然昨夜的确和如烟姑娘在一起,但是……我相信他没有杀人。”
“唉。”林菀沉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丁姑娘,不是我不想帮你,现在柳州可是人心惶惶,加上董钰一死,柳州这地方,也就日渐消退。
“董钰?”丁语芙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这柳州和董钰还有关系?”
惊鸿馆。
尹清绮等人怔怔的坐在桌前,互相沉默不语。
常磊不断的唉声叹气,锤着自己的大腿,一副恼怒的样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私自闯进着惊鸿馆内,将小十九悄然带走。
“常将军,这件事,不怪你,是小十九顽劣,加上有奸人作祟。”尹清绮皱紧了眉头,心中也是担忧的很,这几日心神不宁,果然又有事情发生。
“你原本应该紧紧的看守着小十九的,你知道他的身份。”戚渊面如冰霜,浑身充满了寒气,尹清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见效的样子。
“现在不是互相责怪的时候。”无奈之下,尹清绮也只得出面缓解尴尬的局面。
“我觉得,方才隔壁的邻居,丝毫知晓些什么,倒不如去问问?”尹清绮试探性的问道。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有很大的嫌疑。”常磊咬紧牙关,望向窗外的天色,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既然隐藏身份不奏效,那就让那几个人知道,惊鸿馆可不是闲人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是谁?”
戚渊猛地起身,不威自怒,同样的起了杀心。
“我倒是要看看,普天之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然刚绑架皇女!反了他了!”
于此同时,尹清绮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副阴柔的面孔,不由得皱紧了眉毛。
“是丁语芙的家主,原先的大伯,那日,他和丁语芙起了争执,我看他是伺机报复!”
“是不是一个极为阴柔的人?”尹清绮连忙问道。
“不是……”常磊摇了摇头,疑惑的看向尹清绮。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尹清绮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不对,这两者之间,未免有些凑巧。
“先去报官吧。”戚渊叹了口气,想不到身为一朝太子,竟然还要求助于官府,若不是尹清绮百般阻拦,恐怕戚渊早就调兵遣将,就算将这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小十九的下落!
“这件事,先别声张。”
路上,尹清绮在戚渊耳边悄声说着,她并非是不担心小十九的安危,而是对方穷凶极恶, 况且二爷始终流窜在外,尹清绮担心,若是二爷搞得鬼,恐怕有些风吹草动之下,会横生祸端。
“我觉得……怕是二爷搞得鬼。”尹清绮看向戚渊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第四百一十八章 李家
“你还不知道?”
林菀沉盯着丁语芙,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据说,当年董钰就是在这柳州发了家,才跑到蜀州去的,原本这里不叫柳州,是因为董钰在此见了许多烟柳之地,才慢慢改过来的。”
“竟然有这种事情,皇上……也让?”丁语芙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从来没有一座城是这么潦草的起名字的,可想而知当年董钰的势力之大。
“当年就连皇上都管不了董钰,董家原本就是这柳州的常客,世世代代继承着将军的家业,自然也就愈发的嚣张,以至于柳州原本叫什么名字,都被人忘却了。”
林菀沉无奈的笑了笑。
“林姑娘,你在这柳州可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人没有?”丁语芙目光一转,央求着林菀沉。
薛坛原本就是前来帮助自己的,若是这柳州还残留着乱臣贼子,认出了薛坛的身份,难免会做出什么不开眼的事情。
丁语芙现在担忧的,就是薛坛的安危,情不能自已的,流下泪来。
“你放心,况且,王掌事也不会白白死掉,我一定会查清楚!”林菀沉眼神笃定,淡淡的说道。
京城。
城内依旧热闹非凡,尹清绮等人混迹在人群里,寻觅着小十九的踪迹,到处打听了一未果。
“官府的人呢?”戚渊冷眼看着常磊,心中也是焦灼万分。
几次搜寻未果之后,戚渊就安顿常磊前去官府,命人乔装打扮,搜寻十九公主的踪迹。
“太子,官府的人也正在查探,现在还没有个结果。”常磊眉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焦灼。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十九会在家中被人掳走,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对了,你知不知道丁语芙先主家在哪里?”尹清绮突然想起来,常磊提到的大伯,有重大的嫌疑。
“既然是嫌疑最大的,我们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寻找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去她大伯家看看。”尹清绮连忙提议。
“这个丁语芙!”
戚渊恨得牙痒痒,没想到竟然惹出
这档子事来。
“这件事不怪丁语芙,况且,谁也不愿看见小十九遇上这种事。”尹清绮拉了拉戚渊的胳膊,宽慰着他。
“你还在为她说话。”
戚渊盯着尹清绮姣好的面容,心中有些不满,眼神中充满了焦灼,一甩手,率先走在前面。
“这戚渊的太子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尹清绮无奈的对着常磊说了一声,几人出生入死,情感上自然不把戚渊当做太子,或者一国之君来看。
“走吧。”常磊带着两人前往了一处地方,荀芳阁。
“这里就是丁语芙和四娘卖货的地方,况且,京城很多大户人家都在此购买胭脂水粉,或许能提供些线索。”
常磊率先一步,进入荀芳阁内,柳掌柜抬眼看着,连忙堆满了笑意上来迎客。
“呦,这位大爷,选点什么啊?”
“我们来不是选东西的。”尹清绮面带笑意,生怕戚渊发火,吓到了人家。
“掌柜的,我们前来是跟您打听一人。”
“打听人?什么人?”柳掌柜面色一怔,随后凝重的看着尹清绮。
“丁语芙的大伯,您可认识?”
“丁掌柜的事啊。”柳掌柜长舒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吓了我一跳,丁语芙的大伯住在城西,你们有什么事吗?况且,你们是丁语芙的什么人?”
“我们是她的朋友,她妹妹走失了。”尹清绮直言不讳的回答着,冲着常磊使了个眼色。
常磊会意,连忙上前说道:“我是丁语芙的哥哥。”
柳掌柜面露焦急,那架势看起来比戚渊更甚。
“什么?丁掌柜的妹妹竟然走丢了?一定是他,我就知道!”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尹清绮眉头一皱,看来这柳掌柜的确知道些什么。
“唉,说来话长。”柳掌柜无奈的摇了摇头。
“丁掌柜这人就是太过于心善了,她和她相公都是如此。”
“相公?”尹清绮柳眉微颦,片刻后便知道她口中的“相公”,说的是薛坛,但心底似乎隐隐
作痛了一下,不知为何,听到薛坛以这样的身份出现,自己会有如此的感受。
戚渊漠视的看着尹清绮一眼,不出言做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到小十九,剩下的事,可以回宫再说。
“丁掌柜前些日子,就被那伙人出言羞辱,你想想,她先主都一把年纪了,非要到那惊鸿馆内玩乐,一时间玩坏了身子,那老头贼心不死,还要讹诈丁语芙一笔,派了家丁手下,前往惊鸿馆闹事。”柳掌柜小声的凑过来,悄然说道。
“听说,那李老头原先在京城也有些势力,只不过后来落寞了,我看,你们还是准备好银两,先把人赎回来再说。”柳掌柜上下扫量了一眼尹清绮几人的穿着,虽然不算华贵,但总让人感觉透露着一股子贵气。
“丁掌柜这几日为令尊看病,家中钱财所剩无几,几位若是能帮衬着点,就多帮帮她,况且,你们看着又不缺钱。”柳掌柜好言劝告着。
尹清绮默默的点了点头,惊鸿馆运转的不好,丁语芙从未向戚渊提及过,戚渊皱了皱眉,也是一脸的愧疚,想不到让自己的手下混迹的如此落魄,戚渊心里自然是有愧。
“柳掌柜,您能帮我们带个路吗?况且,此事非同小可。”尹清绮善意的笑了笑,央求着柳掌柜。
“这自然。”柳掌柜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交代了一番,带着几人朝着城西前往。
城西原本是大官贵族居住的地界,所以商贩寥寥无几,静谧的很,自荀芳阁往西走上几百米,便到了城西的门街。
“前面就是了。”穿过了门街,柳掌柜盯着面前一座恢弘的建筑,淡淡的说道。
“您瞅瞅,原先个都是一家子,如今丁掌柜落了难,不帮衬一把,还趁火打劫。”柳掌柜倒是个热心肠子的人,尹清绮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甚是喜欢这个娇媚的掌柜。
“走吧。”戚渊率先走在前面,叩响了房门。
“请问,李官人在吗?”见到来人只是个家丁,戚渊目光一寒,但还是忍耐着满脸的怒意,尽可能和善的说道。
“你找我们家老爷,有什么事吗?”
第四百一十九章 再遇顾崇允
家丁昂首,不屑的看着戚渊,朝着身侧啐了一口。
“混账东西!”尹清绮瞪了一眼,上前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叫你们家老爷过来!”
家丁吃了亏,一脸慌张的跑进屋内。
李老头正在和几个夫人吃花酒,丁语芙大伯李成yu守在身侧。
“老爷,不好了,有人闹事。”
李成yu脸色一变,丁语芙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而李成yu的身后,还站着一人,就是那日当街与小十九发生矛盾的顾公子。
顾崇允笑了笑,手中拿着一把画着山水画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冲其摇了摇头。
“慌什么,没人知道那小丫头在这,只要你我专心应对,那女人就不能将你我二人怎地。”
李老爷点点头,随后简单的交代着,“你们两个将事情处理好,老爷我身体甚是不爽,现在,也就只有那丁语芙能治。”
李老爷想起丁语芙的娇躯,忍不住流下涎水,他原本买丁语芙就是为了纳妾,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了个丫鬟,自己百般游说,那丁语芙宁死不从,这次让李老爷心底产生了记恨。
没想到她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银子,很快将自己赎身,并且接替四娘成了惊鸿馆的老板,李老爷怎么想都憋着一口气,非要找补回来。
“老爷,您放心,这件事,一定办的让你有面子。”顾崇允对着李成yu一仰头,淡淡的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两人带着数十个家丁,来到门前。
尹清绮目光一寒,果然是他!
“戚渊,就是这个人,那日在古街之上,和小十九发生了争执。”
柳掌柜连忙上前,拉扯住李成yu的手。
“李官人,您看您这脾气,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要玩这些有的没的?”柳掌柜也是直言不讳,丝毫没有兜圈子,上前劝说着。
“这二位是那小孩的堂哥堂嫂,您看,您卖我哥面子,放了她吧。”柳掌柜心知肚明,这人就在李府。
“什么小孩?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李成yu一副装疯
卖傻的样子,怔怔的问道。
“呦,又是你。”顾崇允一合扇子,走到尹清绮身边,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尹清绮。
“怎么,搬救兵去了?那日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尹清绮紧闭着双眼,眼中的愤怒喷薄欲出,戚渊守在身侧,眼神里也满是怒意,尹清绮受了屈辱,若不是她拦着,恐怕戚渊早就下令火烧了这李府。
“顾公子是吧?”尹清绮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明人不做暗事,你把人放了,银两我自然会叫人赔给你。”
“几百两可不行了,现在要一千两。”顾崇允嗤笑一声,不屑的上下打量着尹清绮。
“我想,你作为一个当家的,应该能拿的出来吧?”顾崇允傲慢的盯着尹清绮,眼神中满是对其的鄙夷。
“一千两,我怕你有命拿没命花。”尹清绮冷冷的说着,紧紧攥着手中的剑。
“那你们人不要了?”顾崇允见到尹清绮的一刻起,就改变了注意,他知道尹清绮必然知道内情,否则不会轻易找上门来。
戚渊冷眼看着,走在尹清绮身侧,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将其拉至身后。
出头的事情,还是男人来干为好。
“是不是一千两银子,你们就放人?”戚渊冷漠的盯着顾崇允那张阴柔的脸。
“当然,说到做到,只要你有钱。”顾崇允丝毫没将眼前的戚渊放在眼里。
“好,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你拿着。”戚渊想着,先将其稳住,救出小十九再说。
想不到顾崇允接过银票,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为何迟迟不放人?”戚渊皱紧了眉头,尹清绮在一边也有些焦灼。
“放什么人?这是那日在古街,你们羞辱我后,应该赔偿给我的,况且,你们的人,我还没抓到呢,谈何放呢?”顾崇允嗤笑一声,左右扫量了二人阴沉的脸色,丝毫没有意识到已然大难临头。
“好,好。”戚渊默默的点了点头,拉着尹清绮准备撤离。
常磊已经去搬了救兵,如今只需要等待一会,就能将这李府团团包围,搜个干净!
“想走
?”顾崇允扬了扬头,几个家丁瞬间将几人团团围住。
“小姑娘,我这李府,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李成yu一把推开柳掌柜,笑着对尹清绮说道。
“况且,丁语芙现在还欠了我们一大笔钱,你若是交不出来,就留在这里当我的丫鬟吧。”
“你让当今太子妃给你当丫鬟,我怕你受不起。”戚渊目光一寒,薄唇微启,淡定的说道。
“太子妃?”
顾崇允和李成yu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眼神中的慌张。
“你……你是太子妃?”
“哼!你若是太子妃,那老子就是太子!”顾崇允突然仰头大笑起来,丝毫没有注意门外官兵已经将府上团团围住。
“我不管你是谁,把你身上值钱的物件,都交出来,不然……”顾崇允摸了摸下巴,一脸的坏笑。
“休怪我不客气!”
“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光天化日的,你还想强抢不成?”戚渊挡在尹清绮身前,一只手攥住剑,另一只,紧紧的拉着尹清绮。
尹清绮能感受到戚渊细微的呼吸声,和手中温润的汗液。
“戚渊,小心。”尹清绮淡淡的说了一句,戚渊一挥手,一群官兵瞬间涌入了李府,挤了个水泄不通。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戚渊抽出剑刃,抵在顾崇允的脖子上,他此时满眼都是惶恐,难道自己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李家老爷安排的,我只是个跑腿儿的。”顾崇允连忙摆手,朝着屋内一指。
此时李老爷早就跑没影子了,他见势头不对,沿着自己的地窖,逃离了李府。
“小十九在哪?”戚渊目光一寒,他根本不在意到底谁是幕后主使,现在找到小十九最重要。
“在里屋捆着。”顾崇允对着李成yu交换了一个眼神,此时自保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尹清绮推开顾崇允,连忙朝着屋内跑去。
“十九,十九?”尹清绮左右环顾,在屋子的角落里,发现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小十九!
第四百二十章 薛家公子
“十九,你受苦了。”尹清绮见到小十九这个样子,眼泪“唰”的一下便下来了,连忙上前为其松绑。
“嫂嫂……”小十九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情绪,连忙抱紧了尹清绮,在她怀中大哭了出来。
“嫂嫂,都是我不好,我擅自出来玩,让你们担心了。”小十九一脸的愧疚,惊魂未定,浑身冰冷,恐惧的颤抖着。
“别说了。”尹清绮宽慰着十九,摸了摸她的脑袋。
“十九,你皇兄也来了。”尹清绮朝着屋外看去,戚渊走近屋内,怒目圆瞪,刚想要对其发火,就被尹清绮挡在身前。
“戚渊,先别急着发火。”尹清绮冲着戚渊摇了摇头,戚渊强忍着怒火,叹了口气。
自从戚渊打理朝政以后,尹清绮明显的感觉到,戚渊不再像以往般温柔,愈发的暴戾,尹清绮看在眼里,也不知道如何劝阻。
“小十九,我们回家。”尹清绮牵着小十九的手,走出了院子。
路过顾崇允的时候,小十九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恭迎太子!”
在场的官兵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太……太子?”顾崇允不可置信的看着戚渊,“你真的是太子?”
“怎么,我不是,难道你是?”戚渊冷眼看着,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绑架十九格格,可是杀头的重罪,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大。”戚渊半蹲下来,凝重的看着跪倒在地的顾崇允。
“太子,草民知错了,草民……”
还未等顾崇允说完,几人已经离开了院子。
尹清绮有意阻拦,但顾崇允绑架皇女,勒索钱财,无论谁都救不了他。
常磊带人清扫了李家院子,搜了个一干二净,全部家丁派去充军,李老爷也在一间城外的茅草屋寻到,算是为丁语芙报了此仇。
戚渊等人回到宫内,柳掌柜不知道两人来头这么大,懊恼了一阵,不过尹清绮临行前感激涕零,答应柳掌柜,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知会一声,宫内自然会有人帮其处理。
东宫内,小十九跪在殿前,面前是太子戚渊,戚渊身侧,尹清绮颔首坐一旁,静静的看着小十九。
劝阻了半天,才让戚渊沉下心来处置此事。
“说吧,你这么顽劣,这次,想我怎么处置你?”戚渊叹了口气,上次的事情还没完,十九就又横生祸端,这让戚渊如何不惩?
“皇兄,我知道错了。”小十九委屈的嘟着嘴,想不到竟然被一份桂花糕骗走了,说出来岂不是会让皇室取笑?
“你啊你啊,宫里什么没有?竟然为了这个被人骗取,险些丢了性命!”戚渊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就算宫内没有,我也可以让人出宫去给你寻最好的师父,你让皇嫂跟着你担惊受怕的,于心何忍?”戚渊气的一拍桌子,吓了小十九一惊。
“皇嫂皇嫂,你心底就只有皇嫂。”小十九不满的站前身,满眼含泪,气鼓鼓的冲了出去。
“你……回来!”戚渊生气的站起身,想去出门去追,却被尹清绮拦了下来。
“由着她去吧,芍药,你去看看。”尹清绮吩咐着芍药跟着小十九,免得她再出什么乱子。
“你啊,教训人都不会。”尹清绮眼底含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事论事,你提我干嘛?”
“我是担心你们两个,你还不知道?”戚渊长叹了口气,这个小十九向来不让人省心,六阿哥还在宫内的时候,戚渊最为担忧的,就是小十九受到六阿哥的迫害,没想到六阿哥没能将其怎么地,倒是养出了一个小祖宗。
“就小十九这个性子,早晚有一天会出大事,你这脾气,就不适合管教孩子。”戚渊眉眼一低,静静的看着尹清绮。
“什么管教孩子?”尹清绮不满的回应了一句。
“我可没说要给你生儿育女,你别瞎说。”尹清绮静静的扭过头去,脸上的红晕延展上了耳朵根。
“今晚我们就……”戚渊难得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淡淡的说道。
“走开。”尹清绮一把推开戚渊,转身朝着清沐宫走去。
此时的丁语
芙正在为薛坛的事情发愁,不知道薛坛如今在牢狱之内怎么样了,也无心与林菀沉攀谈,两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丁语芙暗自送了一封信回京城,让常磊前来,将薛坛救出来。
这初春的雪已经融化了一半,丁语芙褪去身上的披风,心底也是暗自惆怅。
“丁姑娘,想什么呢?”林菀沉眼含笑意,吩咐下人搬了个炭盆子过来,两人席间一坐,温酒小叙。
“我在想我家相公。”丁语芙脑海中浮现薛坛的身影,不免落下泪来。
“你这样子真叫人心疼。”林菀沉叹息一声,为丁语芙斟满了杯中的酒。
“这是什么?”丁语芙怕扫了兴致,连忙擦了擦泪,看着眼前的书籍。
“这是家书,是我父亲领给我的。”林菀沉眼波流转,眼底也浮现一抹温柔。
“当年家父死后,除了偌大的家产,就只剩下这一本家书。”
“令尊他……”丁语芙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林菀沉的身世竟然如此的坎坷。
“他老人家患了重病,当时家中又没人能医治,便驾鹤西去了。”林菀沉苦笑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从家父死后,家里的事情都由亲戚打理,我少不经事,当时还没能力照料这家中的事务,想不到后来,竟然成为了他们耀武扬威的资本。”
丁语芙想起李老爷,心底也是一阵阵的发痛。
当年若不是四娘收留,恐怕自己也是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丁语芙一饮而尽,两人互诉衷肠,越聊越投机,结拜金兰。
“林姑娘,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丁语芙嘴角的那抹苦笑始终都没有褪去,静默的维持在脸上,令林菀沉看的心疼。
“其实薛公子,并非是我的相公,我们二人只是生意上的伙伴,那惊鸿馆实际上就是朝廷的一个情报据点而已,薛公子真实的身份,是薛家的大将军。”
薛家?
林菀沉瞪大了眼睛,薛家的名号,无人不知,薛坛一己之力,拿下董哲,守住扬州,这件事已经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第四百二十一章 秦楼玉宇
尹清绮难得闲暇溜出宫去,走着走着,便迷了路,这京城雪深,进来几日又恢复了往日的寒冷,尹清绮身边伴着芍药,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前方传来一阵子幽香,尹清绮好奇的看着,那梅花的叶子都已经凋零,一片血红浸入到雪地中,白红相应,踏雪寻梅,也不过如此。
尹清绮心中甚是欣喜,烟波流转之际,从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幽鸣,琴声凛冽,颇有古韵,尹清绮和芍药对视一眼,朝着琴声的位置加紧了脚步,两人在一间客栈的门前驻足,抬头一看,窗口正坐立着一袭白衣的男子,焚香弹琴,好不快哉。
“公子这弹得什么曲子?”尹清绮抬头问道,见那男人清幽的面孔没有丝毫表情,芍药不免皱起了眉头。
“我家姐姐问你,你这人怎么不答话呀?”芍药出门,两人向来以姐妹相称呼,以免暴露了身份。
“噔。”琴弦断裂的声音,眼前的公子停住手中的动作,起身朝着窗外看去。
“好一个无礼的小丫鬟。”
面前的公子冷笑一声,不满的看着芍药。
“你……”芍药想要上前理论,却被尹清绮拦住了脚步。
“公子何处此言?您的琴弦断了,恐怕是手艺不精吧?”尹清绮出言嘲讽着,眼波流转,却全然是对公子的敬佩。
“我自三岁学琴,五岁从艺,你道我琴艺不精?”公子不悦的看着尹清绮,面色有些恼怒。
“当年扬州之时,我与扬州戏子乃是绝代双骄,若是起了战乱,想必我们依旧是扬州最好的琴师和名角。”
“扬州戏子?”尹清绮皱了皱眉,思绪飞转,莫非这人和秦楼虞认识?
“你说的是秦姑娘?”尹清绮好奇的问道。
“想不到你还认识秦楼虞。”提到这人,公子脸上的哀恸重了一分,竟然令人有些心酸。
“公子莫非是和秦姑娘有什么故事不成?不妨说来听听。”尹清绮略有所思,看来此人果真和秦楼虞认识。
“那便上来小叙吧。”
说完,公子便将门窗合上,尹清绮和芍药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踏入了
客栈。
这客栈的名字似乎有些奇怪……尹清绮方才就注意到了,客栈用的是少有的小篆招牌,黑漆金字,胡同里本就没什么人,这小字招牌更让人难以寻到。
“秦楼玉宇。”公子默念了一遍。
“唯恐秦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原来如此。”尹清绮笑了笑,没想到这招牌中还藏着名堂。
“也是秦楼虞的名字。”公子无奈的笑了一声,将杯中的酒水斟满。
“当年战乱,秦姑娘为了一个男人留在了扬州,若不是他,恐怕秦姑娘现在还活着。”
尹清绮知道他说的人是薛坛。
“可是我从未听过过,秦姑娘还有您这样的伴侣?”尹清绮眉眼一低,静静的看着杯中的梅子酒,并没有动。
“或许吧。”公子长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她身边的一夜飘雪,等到春初之后,就化的无影无踪。”
“秦姑娘可曾知道,你一直爱恋着她?”尹清绮笑了笑,想不到也是个痴情的人。
“不知,我不敢说。”公子咬紧嘴唇,默默的说道。
“既然她不知道,那就不是弃你而去,这问题出在你身上。”芍药撇了撇嘴,眼前的这个男人真傻,竟然将这样的情感放在心中,白白丢了一个好娘子。
“恬躁。”尹清绮小声呵斥着,继续听公子叙述下去。
“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傻,只不过,当年我没未曾有这样一间客栈的时候,我真的有心无力。”公子咬紧牙关,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当年秦姑娘和我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唱戏出了名,然后在扬州开一间客栈,两人在后院种种花草,等到冬季过去,眼瞅着花苞开了的时候,就坐在院子中央赏花赏月。”
公子眼神中充满了憧憬,似乎秦楼虞近在咫尺。
“我原本以为,她这些话是说给我听的,想不到那个将军出现之后,她就义无反顾的留在扬州陪他,我几次劝阻无果,只能一人留在京城。”
“美人配英雄,好,好。”公子眼底看不出一丝恼怒,或许哀大莫过于心死。
“公子,若是当年秦姑娘同你走了,你或许就不是这样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了。”尹清绮自然懂得他的感受。
这世间万物,都是有先来后到的顺序,每一件事都被上天安排妥当,为人天子都无能为力。
“秦姑娘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你这样。”尹清绮上前宽慰道。
“她在天之灵,会想到我吗?”公子抬起头,哭红的双眼怔怔的看着尹清绮。
尹清绮只觉得心里一疼,没想到竟然遇上这样的事情,也让尹清绮原本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薛坛,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公子脸上的苦笑没有褪去,眼底流下几滴晶莹泪。
“若是他不出现,我或许就是和秦姑娘最相配的,我二人一人弹琴,一人歌舞,人间盛事,红尘美景,在活灵活现的在昆曲中相交呼应,原本就是戏子配戏子,可惜,她是真虞姬,我是假霸王。”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事到如今,尹清绮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宽慰他了。
“二位请回吧。”公子起身送客,对着她们笑了笑。
眼下,他也不想再透露更多,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充满了感激。
“今日一见,若不是有你们开导,或许我早就已经死了。”
公子拿起桌前的剑,吓了尹清绮一跳。
“公子你这是?”尹清绮连忙上前阻止。
“几年前的今日,我本就是这个时候,遇见秦楼虞姑娘的,我自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公子摸了摸剑刃上反射出来的莹光,眼神哀恸,眼底满是心酸。
“姑娘,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死了。”
公子一把将剑扔在桌上,尹清绮看了看,却发现眼前的这把剑极为熟悉。
这不是?
难道这是一把雌雄双股剑?
“公子,你这把剑,是不是还有另外一把,在秦楼虞姑娘的身上?”尹清绮连忙上前询问。
“是……你怎么知道的?”公子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呆呆的看着尹清绮。
第四百二十二章 赠剑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尹清绮对着芍药使了个眼色,芍药心中了然的将一把剑从随身的包裹中抽了出来。
这把剑是薛坛赠予尹清绮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带在身边防身。
虽然戚渊颇有微词,但尹清绮极为喜欢这把剑,也就一直藏在身上,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
“这是……”
那公子瞬间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软剑,精细的雕工和繁杂的花纹,以及上面镶嵌的珠子。
“这是秦楼虞的剑,怎么……怎么会在你这里?”
公子面露诧异,不可置信的看着尹清绮。
尹清绮犹豫了一阵,眼神躲闪,不知应该如何解释。
“公子,这把剑的来历,我看您还是别问了,秦姑娘死后,东西被洗劫一空,我有位朋友,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赎回了这把剑。”
尹清绮咬紧嘴唇,秦楼虞一死,不仅家徒四壁,老鸨子也将其东西瓜分,送到典当铺挨个当了,当时薛坛甚是不满,费了好久才慢慢赎回一些秦姑娘的贴身之物。
这些事都是她慢慢得知的,虽然心头有些不悦,但终归还是没能说些什么,况且薛坛的身份和尹清绮原本就相差甚远,尹清绮不知道拿什么身份去教训薛坛。
受人之物,原本就是让尹清绮好生保存,但这东西,却永远都变不成她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这把剑有些作用,眼前的这位公子爱的深切,尹清绮看在眼里,疼在欣赏,宝剑赠英雄,也是理所应当。
“姑娘,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公子连忙跪下,“小生谢文书,谢过姑娘,若是姑娘不嫌弃,这里是一纸地契,送给姑娘,我知道您大家大业,看不上我这小客栈,但仅聊表心意,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尹清绮眉头一颦,连忙扶着谢文书起身。
“谢公子,我若是抢了你这客栈,你到哪去?”
谢文书眼神中充满了哀恸,几次启唇,都说不出话来,终于下定决心,说着自己日后的计划。
我打算还乡,为秦姑娘守墓。”
“可是……”尹清绮上前阻拦,却被谢文书伸手拦住。
“姑娘不必再说,我原本就是将死之人,身体早就病入膏肓,来京城之后,身体愈发的不可收拾,原本我就是应该陪在秦姑娘身边的,只是我当时胆怯无能,如今上天让我重获秦姑娘的遗物,理应如此。”
尹清绮轻声叹了口气,没能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放了些银两在屋中,两人拿着地契,此时也不再劝说,况且谢文书早有送客之意,只能和芍药启程回宫。
两人路上走着,也没了兴致,唉声叹气了一路,芍药知道尹清绮是性情中人,如今也只能任由她自行悲切一阵,外人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戚渊正在清沐宫内等候着,见到尹清绮如此,连忙上前询问。
“怎么了?”戚渊幽深而温柔的眼神盯着尹清绮,轻柔的扶住她的肩膀。
尹清绮心底有些抗拒,但并未直言,只是依旧冷清着脸,默不作声。
“太子妃今天遇见了一个人,是秦楼虞姑娘的老相好。”芍药在一旁解释道。
“老相好?”戚渊皱了皱眉,秦楼虞他倒是有所耳闻,那不是薛坛的……
“秦姑娘一生命运多舛,想不到最后落了个这么下场。”尹清绮时常感觉世事无常,好人没有好报。
一想到董哲杀入扬州时,秦楼虞最后悲切的样子,尹清绮就一阵阵的心痛。
“你的剑呢?”
戚渊扫了一眼,却发现常常伴在尹清绮身侧的那把剑消失了,不由得舒缓了一口气。
留着薛坛的东西在身边,就算戚渊再大度,两人之间难免会产生隔阂。
“送给那位公子了,那东西原本就是应该属于他的。”尹清绮看向戚渊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似乎在这些事情里面认清了自己。
戚渊对自己的爱,无非就是一种占有欲在作祟,即使尹清绮真心实意的交出了自己,恐怕也会落得个遍体鳞伤的后果。
“清绮,你最近很不对劲。”戚渊微微皱起了眉头,自从回京之后,尹清绮
就心生不宁,似乎心思完全没有放在宫内,反而是更加的让戚渊担忧。
“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了?”戚渊的眼神中充满了焦灼,紧闭着双唇,脸色铁青而担忧,冷冷的寒意侵蚀着尹清绮的全身。
对,就是这种感觉。
尹清绮只觉得以往的回忆似乎一瞬间冲进了脑海,在戚渊决定“小诫以惩”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表情,只是当时的尹清绮,还不是现在这幅惊恐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还带着自己的骄横,带着自己不值一提的傲气,站在戚渊的面前,习月的尸体已经凉透了,冰冷的像是一尊雕塑,浑身僵直,尹清绮只觉得恐惧袭满全身,整个人像是被千万只蚊虫撕咬,只留下一副躯壳。
“我想休息了。”尹清绮收回目光中的恐惧,朝着戚渊淡淡的说道。
戚渊欲言又止,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尹清绮,你若是心底真的有事瞒着我,我希望你能把事情摊开了讲,省的东宫上下,都围着你一人转!”
尹清绮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自从嫁给戚渊以来,东宫上下,都将自己当成瘟疫一样,躲避着自己,即使躲不及了,也只是尴尬的笑笑请安,没有多余的客套和寒暄。
尹清绮的确是得到了太子妃的待遇,同样的,也感受到了后宫之内,高处不胜寒的冰冷。
所有的阴谋,权略,都将尹清绮的耐心消磨殆尽,尹清绮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傀儡一样,不断的被人打压,复活,然后变成一副自己都认不清楚的新模样。
等到薛坛回来,就和他讲这件事。
尹清绮咬紧牙关,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
为人妇,况且,如今薛坛和丁语芙混迹的火热。
尹清绮脸色涨红,她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一个决策来,无论是对戚渊,还是对丁语芙,都极为的不公平。
但又是因为自己太子妃的身份,一切又显得那么肮脏龌龊。
尹清绮并不是想要和薛坛发生些什么,但如今,薛坛是自己离开皇宫的最后一个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