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二章:你,跟我进去
“……”曲榛榛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扯扯嘴角笑笑,直觉上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是啊,你也要小心,有些男人啊,贪图新鲜劲,等新婚期过了之后,可能就不会对你这么宝贝了。”妇人并没有在意她的僵硬,边说着自己的经验之道,边解开罗裙的带子,上前又要掀开她的被子。
“等等!”曲榛榛一把按住被子,止住她的动作,“衣服给我,我自己穿就好。”
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面前,袒、胸、露、乳。
“呃,行是行吧,但是你身上有伤,你确定自己可以?”妇人将衣服递到她的手中,试探的问出声。
“嗯,我可以的,麻烦您先出去一下了。”曲榛榛抱歉的笑笑,抽过衣服,塞进被窝里。
夫人看着她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好,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事就叫我一声,我就在外面。”
“嗯,谢谢您。”曲榛榛点头,笑着目送妇人掀帘子出去。
……
浅青色的幕帘落下,微微带起地面上的一层细灰。
曲榛榛望着地面发了会儿呆,随即掀开被子,将罗裙拿了出来。
灰色的麻布,摸着有些扎手,但是看周围的简陋的摆设而言,却是符合经济条件的。
曲榛榛没有多想,直接拆下绑带,直接往身上套。
只是她才一抬胳膊,肩膀、后背处,就传来了不同程度的疼痛撕裂感。
“嘶”
曲榛榛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胸口,同样也有着或大或小的伤口。
甚至在右胸口处,还有一整块的淤青,虽然已经贴上了一片化清淤血的膏药。但是膏药的边缘,那没有贴到的部分,还是露出了一抹深紫色的淤青模样。
曲榛榛顿了两秒,抬手,指尖轻轻在深紫色的肌肤上按了按。
还没完全用力,就感觉到了一股疼痛。她没敢再用力,收手,将罗裙换了个方向,从脚下面开始往上套。
身上各处都遍布着伤痕,曲榛榛只能尽量的放慢速度,慢慢的往上拉裙子。刚穿到肩膀的时候,门帘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曲榛榛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要进来了,有些着急的提着裙子往上拽,谁知动作过大,整个双肩,顿时传来一阵像脱臼了一样的痛。
“啊!”
已经提前咬住了唇瓣,但还是不轻不重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了?!”门帘被撩起,一束光伴随着焦急的声音从外照射进来,门外的人完全属于条件反射的往曲榛榛的方向跑。
“站住!不要过来!”曲榛榛提着裙子
背过身,在男人再接近一步时,出声止住了他。
穆抬脚的动作僵在空中,目光远远的落在她那带着伤痕的雪背上。即使上面有着细细密密的歪扭擦痕,但这并不妨碍她整体的美观,反而更徒添了一种禁虐的美感,让人产生一种蠢蠢欲动的拥护感。
“你还站着干嘛?出去!”没听到脚步声,后背的感觉如芒针刺,曲榛榛不得已压着嗓子出声赶人。
“噢!抱歉,我这就走!”穆回过神,转身,急步离开原地。
幕帘撩起又阖上。
光线在她的后背上,投下一道影子,又快速的消失不见。
待到外面再听到不到动静之时,曲榛榛才缓慢的转过身,将罗裙的肩带提了上去,迟疑了一下,最后又在外面披了一件外套。
……
曲榛榛穿好衣服之后,安静的在床头坐了几分钟。这几分钟内,门帘外都没有动静,可能是穆出去的时候支走了身边的人,又或者是大家都干各自的事去了。
曲榛榛不知道,但是在这几分钟内,她缓缓的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哦,准确的来说,不是想起,而是陆陆续续的清醒了过来。
绑架、逃亡、追赶、沙尘暴、遇难……全部都一一的在脑海中回放。
最后一幕。
便是窗外,谢尧天焦急欲焚的表情。
……
“不行!我必须离开!”
脑中瞬间闪过一行字眼,曲榛榛穆然起身,掀开帘子快步走了出去。
“哎!姑娘你去哪里?!”端着药腕恰好进屋的夫人,忽的出声叫住她。
曲榛榛脚步顿住,扭头问她:“这里是哪里?!我待的这个地方?”
妇人迟疑了一秒,将药碗放在一边的矮桌上,擦擦手,道:“这里就是在沙漠啊?至于准确的方位嘛,我们称之为沙之北,也就是沙漠尽头的北边缘线。”
“北边缘线?也就是说还没有出这个沙漠?”曲榛榛低声呢喃了一遍。
妇人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转身,去拿矮桌上的中药,“姑娘你先不要想这”
再转过身时,面前的人影已经凭空消失,只剩下在前后晃动的门帘。
“这……在搞什么?”妇人看看手中的碗,又看看晃动的门帘,低低出声。
弯腰,妇人没有去追曲榛榛,而是将碗重新放回了矮桌上。
“安姨,她药”穆掀开门帘走进来,只望了一眼,就变了脸色,“她人呢?”
安姨摇头,“大概上厕所去了吧?我一进来,就看见她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什么?!”
穆转身,沉着脸色就追了出去,“安叔的骆驼呢?!”
没有丝毫停顿,穆直接奔向帐篷后的那一处简单搭建而成的干草棚。
干草棚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包括……骆驼。
“安叔!”穆脸色更沉了,边绕着草棚跑边呼喊,“安……”
刚跑过草棚的转角,他忽的滞住了声音。
敛下脸色,三两步上前,“安叔,你……”
“嘘”挽着裙摆蹲在地上的曲榛榛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噤声。
穆眼神闪了闪,不自然的弯下了腰,看着凑在一起的两人,“你们在这干什么?”
安叔蹲在地上,他的面前有个用细木棍围起的大栅栏。而此刻,栅栏的正中心,正有一只前腿弯曲,半匍匐在地面上的骆驼。
“嘘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在生小骆驼吗?不要出声!”没等安叔回答他,曲榛榛率先不耐的出声。
穆微怔,转而将视线移向她的身上。
一身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灰色罗裙加身,却不显平凡,反凸显了她的清秀。
加上因为蹲着的姿势,黑长的直发划落脸颊,垂在她的肩膀上,衬得她的脸颊白皙胜雪。侧面的角度,使得她的鼻翼坚挺而小巧,娇艳的唇、细致的下颚、长而翘的眼睫在她说话的时候,轻轻的颤动着。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完美的找不到任何缺点。
头一次他竟会觉得就这么什么都不想的去看一个人,可以感觉到整个世界的宁静。
……
或许是因为长发撩的她脸颊有些痒了,曲榛榛抬手,取下手腕上的一根细绳,将披肩的长发,随意的扎了起来。
穆顿了一下,回过神,强迫自己撇开视线。
只是才撇开一秒,他又忍不住回过了头,去打量她脸颊上微微冒出来的细密汗水。像露珠滴在荷叶上,轻而快的划过她细腻的脸颊。
头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一个人,不知不觉间,他竟看的有些渴了。
“进屋去,外面温度高。”穆抬眸,低声说了一句。
……
地上蹲着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穆压下眉头,低声唤:“安叔?您还是进屋去吧?外面太阳毒。”
“不用,我这糙皮,早就不怕晒了。”安叔无动于衷的蹲在地上,丝毫不觉得不妥,说话的期间,也没有抬头,只用那目光盯着那正在挣扎的母骆驼身上。
穆语滞,目光扫向已经开始冒汗的曲榛榛身上。
安叔是不怕晒,但是有的人……嫩的好像一捏就碎的豆腐一样。
第两百四十三章:新婚丈夫?
“你,跟我进去。”穆忽的弯腰,扣住曲榛榛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你干什么?我不想进去,要进去你自己走就是了,扯我干什么?”曲榛榛不满的抬头看他,阳光刺眼,原本还水眸闪亮的大眼,瞬间眯的只剩下一条小缝。
穆看着她眯眼的样子,愣了一下,莫名的被戳中笑点想笑,但现在这个场景显然不合适。
于是他又抿唇,绷紧了脸色,“跟我进屋,你的药还没喝。”
“喝什么药?我不喝,要喝你自己喝。”曲榛榛皱眉,看着他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一颗心反而越想要和他对着干。
“你……”穆横下眉眼,是真的有些恼了,但脑中莫名其妙的闪过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骆驼看的好奇眼眸,难听的话到嘴边,又绕了回去。
“给你准备的药,我怎么喝?”他淡淡的反问。
曲榛榛头也没抬,甩开他的手,又蹲了下去,“我不管,反正我现在不喝。”
“……”穆一阵沉默。
心里有怒火,却奇怪的被压抑住发泄不出来。
“噶噶噶”
生产的母骆驼,忽的传来一阵低喃。
曲榛榛的注意力顿时被吸走,就连穆也忍不住将视线往下望。
只见匍匐在地的骆驼,突然伸出前肢,庞大的身躯快速的抖动着。
“安叔!它这样……是正常的吧?!”曲榛榛扭头,一脸焦急的看向安叔。
明明就跟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不熟,却叫得异常熟练自然。
不得不说,那一瞬间,穆是有些震惊的。
搞的好像跟安叔相识八年的不是他,而是此刻正蹲在地上的曲榛榛。
“嗯,正常的正常的,只要她扛过这一下,基本上小娃娃就出来嘞!”安叔自然没有意识到曲榛榛对自己的称呼,只是咧嘴,一脸憨笑的看着正在颤抖的母骆驼。
“哦,这样啊,那这生小娃娃还是停幸苦的嘞,感觉看上去母骆驼的体力都不够用了。”曲榛榛双手撑住下巴,极其自然的学着安叔的口音回答。
“……”
看着眼前极为和谐的一幕,穆全程都是震惊的。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确奇葩的很,她可以在明知道自己处于劣势的时候,耍小聪明故作镇定。
虽然这种事每个人都会去做,但是能做到像她这么自然坦荡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反正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她伪装的破绽。
“哪个生小娃娃不累哦!就我那老婆子,当时生娃的时候,差点人就没了,还好当时有小柏在,才救了老婆
子一命。”安叔抬头,语重心长的看着站立在一旁的穆道。
“他?小柏?”曲榛榛诧异的跟着抬眸,望他。
疑惑,就他这样的疯子,也会救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不正常。
“嗯,对啊,就是小柏,你新婚丈夫嘞!”安叔说着,忽的又低头,暧昧的看向曲榛榛。
“新婚丈夫?!你指的是他?!!!”
曲榛榛呆住。
什么时候,她又多了个新婚丈夫的?!
“我……”曲榛榛挣扎着起身解释。
肩上倏然压上一只手臂,“咳咳”穆出声,手握拳状在嘴边小声的出声:“还想活着回去见你那男人的话,就乖乖的什么都别说。”
“你又想搞什么鬼?”曲榛榛仰头,逆着光看他。
“其他事情你无需知道,照做就行。”穆收回手,不动声色的冷下脸色,恢复成之前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模样。
“嘁,谁稀罕……”反正她都已经从沙尘暴中活了下来,还怕你个小白脸不成?
曲榛榛低声吐槽一声,转过视线,将注意力放回在生产的母骆驼身上。
“噶噶。”
母骆驼低低呻吟两声,脚上忽的使劲蹬了两下。
“哇!出来了出来了!”
曲榛榛一声惊呼,眸光直盯着一处。视野里,那灰不溜丢的一团湿漉漉的东西,想必就是小骆驼的脑袋了吧?
“嘘”
安叔扭头,对着曲榛榛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哦,抱歉,我忘了。”曲榛榛低头,自觉冒失的垂下了脑袋。
嘎嘎嘎噶噶。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头顶的太阳光普照着这间不大的干草棚,高温而下,那完全沐浴在阳光之中的母骆驼的呻吟声渐渐的越来越弱,蹬腿挣扎的动作也由大减弱,看似就像一个电力不足的风扇一般,渐渐的失去了动力。
在场的三人皆都不由自主的噙起了眉头。
气氛太安静、太凝重,曲榛榛不由得舔舔已经开始干裂的唇瓣,道,“它……应该没。”
“没救了。”安叔低落的打断曲榛榛的话。
“不不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曲榛榛惊慌的抬手,擦掉自己颊上划落的热汗,解释:“我只是想问,它应该没事吧?”
安叔沉默了一秒,摇头,已被岁月刻上痕迹的脸上划过一抹沉痛,“有事,它没有撑过那一关,小骆驼和它,都活不了了。”
……
曲榛榛怔住,抬手,擦掉额上新冒出的汗水,焦急的道:“不会的!它能活下来的!不要
那么早定结论,它明明还在坚持!”
说着,她伸手,指向那还在小幅度蹬腿的母骆驼。虽然它的呻吟喘气声已经越来越弱,但是它没有放弃,它还在坚持。
“没用了,走吧,别看了,它不会希望你看着它挣扎着死去。”安叔站起身,晃着脑袋,带着眼底的沉痛,步步远离此处。
“等等!可是你怎么知道它不愿意你看着它挣扎着死去呢?!它明明还在坚持,要是你走了,它更加绝望了怎么办?!”
曲榛榛转头,叫住离开的安叔。
安叔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小姑娘,骆驼是我亲自养大的,如果可以,我怎么会不愿意给它希望。但是现在这个场景,我已经见过太多次。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所以……不是我不愿意,是不想亲眼看着它离开。”
“……”曲榛榛垂头,安叔眼里的惜痛怜悯之深,她看得一清二楚。明明几分钟前,还在兴奋的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为什么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目送另一个生命的离去?
“小姑娘,生老病死,终有一天,你愿意看就看吧。”
安叔转身,双手背在身后,迈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草棚。
而曲榛榛。
她没走,再次蹲下身,望着那还在挣扎的母骆驼。它的眼眸漆黑而明亮,比她见过的任何一颗星星还亮。曲榛榛忍不住动情,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头上的茸毛。
“加油,你会没事的。”
骆驼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似回应一般的低鸣出声。
“呵,看,还有我在呢,加油,你可以的。”曲榛榛不禁露出微笑,鼓舞着这位伟大且坚强的母亲。
而同时,一直立在旁边没走的穆,也将视线缓缓的放在她的身上。
阳光下暴晒十几分钟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她现在的状态看上去真的不是很好。
被汗水打湿的发髻黏在她潮红的脸颊上,即使看上去依旧是那副端庄秀气的面容,但多少还是稍显狼狈了些。
不自觉间。
他晃了晃身形,脚下的步子迈到她的面前站定。高大的身躯,倏然在她的身上打下一道阴影。
而一直关注着母骆驼状况的曲榛榛,全然没有发现他的动作,也并未发现自己身上少了某些刺眼的阳光。
“加油,你可以的。加油……”曲榛榛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说着,语气从没有如这一刻般这么轻柔。
她从不知道原来生育繁殖,也是件这么可怕的事情。
这难道不应该是喜添小生命的时刻吗?怎么会一瞬间就命悬一线了呢?
第两百四十四章:逃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噶噶……噶……
渐渐的。
母骆驼失去了动静。
原本黑而亮的双眸,也在曲榛榛的眼前,慢慢的,慢慢的失去了神采。
“加油,你”曲榛榛鼓舞士气的话,忽的停滞住。
难以置信的感伤。
没了骆驼妈妈挣扎的呻吟声,周围骤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沉寂的完全不合时宜。
空气之中是燥热的温度,而此刻,曲榛榛的内心深处,却冒出了一股渗人的凉意。那凉意从一点,渐渐的传至她的四肢百骸。
以至于她的额头还在冒着热汗,而她的手脚,却在瞬间变得冰凉。
“走吧。”穆看着她呆住的模样,不禁抬手将她唤醒。
“……嗯。”
曲榛榛低着头回应,目光没有看他,而是落在脚边的地面上。黄色的泥沙进入她的视野,但她看的却并不是这个。
“起来。”
她即使回应了,却蹲着没动,穆沉默了片刻,弯腰抬手,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曲榛榛耷拉着眉眼,站起身的时候,可能是脚麻了,瞬间失去重心,朝一边地面上倒去。
“小心”穆即时的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扶住她的腰,将她从摔倒的悲剧中救了回来。
“打起精神来!”
只是在救回她的后一秒,他又松了手,看着她歪歪的扶住了一旁的木柱子。
“我是劫匪,不是你的王子,下次再这样我不会出手。”穆沉下脸色,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失神的脸。
他是疯子,是报复社会的疯子。
即使之前对她有过恍惚,但这并不代表她的结果,会和之前的那些女人不同。
可能唯一不同的,只是她的过程会比较缓慢而已。
“我知道,我没让你救我,摔就摔了呗。”曲榛榛回过神,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穆眸光一转,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难道还怪他自己多管闲事了?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很清楚的知道你是什么人,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只是每个人都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即使是被囚禁的人质,也该有。”
曲榛榛看着他臭屁的脸色,一字一顿的说着。
“呵。”穆冷笑一声,开口,“你知道就好,不要让自己受不必要的”
噶噶噶。
话没说完,三声轻响忽的在穆说话声中响起。
“等等!”曲榛榛抬手,止住他说话的动作,转身,朝回跑。
几步的距离之后,眼前便出现了这一幕画面在那不
大的干草棚里,骆驼妈妈的旁边,一只毛茸茸、湿漉漉的小骆驼正挣扎着在沙地上站起身。
可能是刚出生体力不够,又或者是新生儿的脆弱。
小骆驼挣扎了一会儿,并未能如愿的站起身,反倒是在已经湿漉漉的身上,黏上了一层的沙子。
“过来,我帮你。”曲榛榛蹲下身子,带着微笑,边招手边对它温柔出声。
噶噶!
小骆驼显然收到了惊吓,摇晃着身子朝骆驼妈妈的身边挤,试图为自己寻找庇护。
只是不论它再怎么尖叫和挣扎,身边的骆驼妈妈都没有任何反应。
曲榛榛不由的僵住了手上的动作,在这个新生命到来的那一刻,它注定失去了至亲。对它而言,她的好意很有可能害了它。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曲榛榛收回手,没敢再出声,甚至怕吓到它,还特意退后了几步。
嘎嘎嘎。
小骆驼还在无助的低叫。
曲榛榛面带急色,脑中试图想出解决的办法,但情况紧急,她也是第一次面对,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最后还是穆的反应快,他只看了一眼,便淡定的转身,朝外走,“我去找安叔过来。”
小骆驼刚刚出生,身上没有及时清洗和隔离,很有可能会感染,当务之急,只有安叔能解决这个问题。
一分钟之后,穆在草棚前面,找到了正在替骆驼妈妈剪白布的安叔。
“安叔,小骆驼活下来了。”穆淡淡的一句话,安叔瞬间丢掉了手中的剪刀。
“走!快走!帮我把我刚剪的那匹白布拿过来!”安叔丢下这句话,便跑得没影了。
穆在原地站了几秒,认命的弯腰,捞起地上的白布。
“快让开,让我过去!”安叔的声音从曲榛榛的身后响起。
曲榛榛愣了一下,随即起身挪开地方,“安叔,小骆驼它身上裹着的那层是……”
见到安叔来,曲榛榛顿时松了口气。
“噢!没事,那是在骆驼妈妈肚里时的胎膜,撕掉就好了。”安叔一脚跨进栅栏,朝正在挣扎的小骆驼走去。
边靠近,小骆驼挣扎的动作越大。只是它现在还不能站立,侧躺在地上扭身的动作,看上去略显得滑稽。
“嘿!小伙子看来劲还挺大,刚出生就能自己活动了?”安叔笑着在小骆驼面前蹲下身,不顾它的哀嚎,将它的颈部以上从地上提了起来。
“安叔……”曲榛榛没敢靠太近,看着安叔提起小骆驼脑袋的时候,忍不住呢喃出声。
小骆驼那样脆弱,安叔动作那样大,真的不会对小骆驼造成伤害吗
“安叔对付这个最在行了,你不用担心。”提着一匹白布的穆,默默的从旁边经过。
曲榛榛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被他手中的白布吸引。
“东西拿过来吧。”安叔笑着对穆招手。
穆轻轻抬腿,跨过矮栅栏,将白布递给他。
“谢谢。”安叔笑呵呵的接过白布,徒手撕开一大半,盖在骆驼妈妈身上,剩下的一小部分则用来裹住了小骆驼。
“还好,小骆驼活了下来。”安叔低声呢喃着将小骆驼抱起。
曲榛榛看着安叔怀中瑟瑟发抖的小骆驼,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是啊,还好小骆驼活了下来……骆驼妈妈拼尽生命去做的一件事,并没有因此白费。
结束完一场“博弈”,曲榛榛大汗淋漓的迈着步子往回走。
身后穆轻步追了上来,在她的身边悠闲的走着。
“刚刚是准备逃走的,对吗?”他侧头,了然的目光看向她。
曲榛榛没想隐瞒,闷声点头,“是,我是想要逃跑,但被骆驼妈妈叫住了。”
当时她手忙脚乱的跑到帐篷外,确实是一股脑的只想要逃跑,逃离这个地方。
但是当看到安叔蹲在骆驼妈妈面前的时候,她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并成功被吸引了过去。
其实她有时间可以逃走的,但是逃走之后呢?
她该怎么办,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方向,在茫茫沙海之中,她逃出去之后,也只是在去送死。
这一点,在她看到躺倒在地上的骆驼妈妈的时候,就想到了。
“呵呵,算你还有些头脑,你该知道的,逃出去之后,你只有死路一条。”穆笑着出声。
曲榛榛讨厌他这样笑着看着自己,好像自己被他吃定了逃不出去一般。
“所以不需要担心我逃跑,请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了。”脚上加快步子,曲榛榛小跑到朝前跑去。
“嗯?”穆挑眉,原地站定,“我没有跟着你,地方只有那么大,你不可能让我离开吧?”
“如果可以的话,这样最好不过了。”曲榛榛头也不回,绕过转角的时候,声音直接传来。
“呵呵,你真是有趣,你是我的俘虏,我离开了,你不是也要跟着我离开?”
穆站在原地,对着她匆忙消失的身影,展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
“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五分钟之后,我们即刻出发。”
翌日凌晨,一声低沉的男声唤醒天边的朝阳。暖黄色的阳光,缓缓的铺撒大地。
第两百四十五章:他真的是该死!
“是,总裁,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就绪。”莉莎最后打开电脑,清点了一遍物品清单之后,出声回答。
“嗯,最后再数一下人数,到齐之后,准备出发。”谢尧天看一眼莉莎,打开车门将自己的随身包丢到了副驾座,率先上车发动引擎。
“是,总裁。”
莉莎转身,拿出名单册,对着名单上的名字,一一清点起来。
点到景元皓的时候,莉莎穆然顿住,转身,看向谢尧天。
“总裁,您的朋友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随便他,他愿意去就让他去,给他的车配上我们坐标的导航。”谢尧天从后视镜中扫了一眼正对着这边微笑招手的景元皓,语气淡淡的道。
“是,总裁。”得过首肯,莉莎随即动作起来。
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莉莎,景元皓勾起唇角,露出标准的六颗大白牙,笑的一脸得意,手撑在窗前看她,“我就说了让你早点给我装上,偏不听,还要亲自去问一遍,你说你累不累?还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抱歉,景先生,我只是在按规矩办事。”
莉莎也是脾气算好的,即使面对景元皓如此明显的调侃。也依旧坐到面带微笑。
“ok,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没话好说,只是……”景元皓将视线撇向一旁的车辆,“旁边那辆车里的女人,你可得禀报谢尧天,绝不能让她跟过去啊。”
莉莎手上的动作顿住,“女人?你说沈佳佳?”
“没错,除了她还能有谁?昨晚都哭的那么难看了,还不死心的要跟过去,不得不说,这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啊?”景元皓说着,探身到车窗边,故意对着另一旁出声,且还将语气着重放于最后半句话上。
“你……”莉莎笑着抬头,看景元皓一眼,接着道:“还真的是用词犀利。”
“那是,谁让我这人就爱打抱不平呢?!”景元皓得意的仰头,对着莉莎吹了一声口哨。
莉莎捂着嘴笑了笑,装好导航之后,连忙从他的车上下来。缓步走向另一旁的车边。
“沈佳佳,你就别跟着去了吧?在我还没跟总裁禀报之前,自己先从那车上下来吧。”莉莎商量的口吻出声。
“滚,不用你管。”
沈佳佳头也没抬,戴着衣服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冷冷的低斥出声。
莉莎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即迈开步子朝谢尧天的方向走,声音轻轻的传来,“既然这样的话,你好自为之。”
这件事,当然且必须告知谢尧
天。
几分钟之后,莉莎跟在谢尧天身后,又回到了沈佳佳的车旁。
“下车。”谢尧天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冷冷的响起。
沈佳佳在车里装模作样的坐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能抗过谢尧天周身自带的低气压,推开车门,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缓步走到谢尧天面前。
“尧天哥……”
“回去。”
不等她喊完哥哥二字,谢尧天冷硬的打断了她的话。
沈佳佳愣了会儿,刚扬起的笑容僵硬在脸颊上,沉默片刻之后,又故作没事人一般,再次笑着开口,“尧天哥哥你误会我了,我跟着你去,只是想找机会跟你聊聊。”
“没必要。”谢尧天冷不丁的出声。
“……”沈佳佳顿住,脸色再次僵硬了几秒,接着又尴尬的笑出声,“不,我觉得有需要,不然以你的性子,可能真的就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
谢尧天噙眉,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心底难以抑制的升起一股厌恶感,“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在我厌恶你之前,你该尽快消失。”
就是因为沈佳佳的这幅面孔,他才误会榛榛,与她产生矛盾,最终发生后来不可弥补的这些事。
噢!这么想着,他真的是该死!
眉头再次皱紧,谢尧天内心万分后悔,自己怎么就被沈佳佳给迷惑了。一直以为她是当年的那个邻家小妹妹,却不知道这个他以为的小妹妹,却在他的背后,一刀又一刀的伤害着他最重要的人。
他真的是该死!
重点是在曲榛榛多次和他说过沈佳佳的事之后,他还是保持着公正的态度,在榛榛和她之间游走,认为两人只是简单的产生了误会。甚至还想过找个机会,单独将两人约在一起,让她们解开误会好好相处。
如今看来,他当时的想法真的是可笑至极。
眼前这个眼眸温和、唇角带笑的女人,真的是他印象中从小认识的那个人吗?
昨晚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是怎么样的?也是这样带着笑吗?他无从得知。
但有一点,那就是庆幸。
庆幸榛榛获救,庆幸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庆幸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
“不,尧天哥哥,你怎么能赶我走呢?我虽然说了一些让你失望的话,但那也是我一时情急之下说出来的,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的对曲榛榛的伤害。”
沈佳佳双眸含泪,抬手,紧紧揪住谢尧天的衣摆。
“不,在你
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趁伤害还没有更严重之前,我劝你尽快消失在我眼前。不然……”谢尧天顿住,冰冷的眼眸望着她,“不然我保不准会对你做些什么解气。”
之前是因为还留有儿时的感情在,多少会给些面子。而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与世界上除曲榛榛外的,任何无关的女人一样,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尧天,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为你做的那些事,公事危机时,日夜奔波的跑业务,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沈佳佳哽咽着,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手中捏着的衣摆,逐渐的加重力道。
“很抱歉,回去之后,我会让助理将你的‘贡献’折算成人名币补偿给你。”谢尧天说着,抬手,强硬的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摆上剥落。
“你站住!”沈佳佳穆然出声,叫住谢尧天转身的背影。“我不需要你折换的钱,我要你一直欠着我的人情!直到……你愿意原谅我的那一天。”
她转身,不再去看谢尧天的反应,上车离开。
莉莎在原地停顿了两秒,试探着出声:“总裁……这。”
“随她去,我们出发。”
谢尧天没有看她一眼,上车,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驶去。
“嘿!走丢了可没人会找你!”坐在车里看热闹的景元皓,对着从旁边驶过的沈佳佳得瑟的吹了一声口哨,随即发动车子,跟上谢尧天的车。
微亮的日色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目的地进发。暖黄的阳光,照射在车辆经过后洋洋洒洒的黄沙路上。
“哎,姑娘你回来啦,这药可得赶快喝了。”
沙漠的另一端,安婶见到去而复返的曲榛榛,忙弯腰,将矮桌上已经不冒烟的药碗递上前。
曲榛榛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药碗,“这是什么药?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第一直觉上,曲榛榛就拒绝喝这不知名的东西。
“这是治疗内伤的中药,你身上左侧的第三根肋骨有骨裂可能,还需要喝药调养。”安婶眯着眼睛,乐呵呵的笑道。
“骨裂?”曲榛榛歪着头,接过药碗,想着昏死过去之前胸口处那撕心裂肺的灼痛感,越来还真的是骨裂了?
“问题不大,就只是一小道裂缝而已,你们年轻人休养个几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就能治愈了。只不过以后,千万要注意不能再受到猛烈的撞击了。”安婶抬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低声解释着。
第两百四十六章: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嗯,谢谢。”曲榛榛看了安婶两眼,没再犹豫,端起药碗凑到嘴边。一股浓重的苦味,参杂着淡淡的臭味的气味,瞬间窜进鼻尖。
“这个……真的是治内伤的吗?”曲榛榛屏住呼吸,将药碗端离自己的鼻尖,皱着眉头问道。
安婶笑了笑,这药的味道确实有些难以让常人接受。
“毒不死你,爱喝不喝,你可以倒掉。”在安婶出声之前,穆撩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曲榛榛端着药碗的手穆的一颤,洒出几滴药汁在手上。
“嘿,你可别这么说,搞的榛榛都不敢喝我熬得药了。”安婶笑着打趣出声,说着,还侧头试探的看着曲榛榛,“不好意思,婶子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当然可以。”曲榛榛笑着点头,随之朝正在嗤笑出声的穆投去了一抹不喜的视线。
她是对他有所防备,但并不表示她对身边所有的人都防备,穆不能这样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搞的她好像很白眼狼一样,对于这对救了她的夫妇而言。
“呵呵,”穆标志性的轻笑,抬眸,淡淡的看了一眼,丝毫不在意曲榛榛注视着自己的眼眸,直截了当的道:“我不说,怕是有些人真的是这么想着的,可能到最后怕的要死都不敢喝。”
“你少在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曲榛榛狠狠的撇他一眼,仰头,将碗里的黑乎乎的药,尽数灌进口中。
“切。”穆鄙夷的低哼一声,弯腰坐到木椅上,打趣的眼神看着她。
“咕咚”咽下最后一口不知是苦是咸的药,曲榛榛抬手擦了擦嘴巴,皱眉着眉,将腕递给安婶,“谢谢婶子,麻烦您替的熬药了。”
安婶笑着接过,“没事没事,你是小柏的媳妇,就是婶子的亲侄女,婶子做这些都是小事。”
“咳咳咳咳咳”
曲榛榛一阵剧烈的咳嗽,刚咽下去的药水,险些都喷了出来。
“哎呀,没事吧?这药刚喝下去还没起作用呢?要不要喝点水吗?”安婶还以为自己熬得药出了问题,忙焦急的从矮桌上取下一个杯子,倒了半杯水递给她。
曲榛榛一边猛烈的咳嗽,一边干呕着摆手,“我没事,就是被口水,呛到了。”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干呕,“呕”
“这被口水呛到怎么还呕上了呢?”安婶放下水杯,改外拍打着她的背。
“没,没事,呕”曲榛榛刚摆手说了两个字,低下头又是一阵干呕。
一旁穆眼眸渐渐
变得凝重,看着她冷冷的道:“你不要耍性子,故意将喝下去的药吐出来,那是安婶辛辛苦苦熬了几个小时熬出来的,就是呕上来了也要给我咽下去。”
“呕哗……”
穆这边话刚说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倾泻之声。他霎时间黑下脸色:“曲,榛,榛!”
“对,对不起,真的,真的不能怪我,生理反应控制不住的,我已经试着咽下去一些了。”
曲榛榛真的怕他会动怒,边抹掉嘴边的苦水,边直起身子,断断续续的解释出声。
真的不是她认怂,而是想起了自己为什么喝的这个苦药是因为偷袭的时候反被他一掌拍飞了出去,从而撞裂的肋骨……
可想而知,这个男人的暴力程度有多深。
她深怕哪里惹到他不爽,他直接将自己手脚打折,以绝她逃跑的后路。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穆冷着脸看她。
对上他阴冷的视线,曲榛榛十分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却又因为太苦而下意识的做出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我,我觉得你会相信,毕竟,你是个有理智分寸的人。”
没办法,这个时候保命要紧,她要珍惜自己好不容易从沙尘暴中活下来的性命。紧要关头,无论让她多么的没有下线的给他戴高帽、说好话都是可以屈服的。
“呵呵,很好,如果我这个理智分寸的人,让你将地上浪费的药汁,一滴不剩的重新咽下肚呢?”
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平淡且冰冷的注视着她。
不由得,曲榛榛打了个哆嗦,在他那样的眼神之下,抬脚,僵硬的将地上的药汁混着黄沙一起搅和在一起。
接着,伸出一只白悄悄的手指,指着地上那灰不溜丢的一坨,“看,多么恶心啊,你不会变态到让我吃了它吧?”
……
空气一度凝结。
曲榛榛扬唇,对着黑着脸的穆,露出六颗大白牙的标准笑容。
“……咳咳,不要对我笑得这么白痴!”穆面色倏的一变,握拳,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扭开了视线。
“哎呀,没事没事!可能是胃不舒服了,这个药醒来就喝应该太刺激了,是我考虑不周到,我回去重新再熬过一次。”安婶拿过一边的扫把,笑着走到帐篷外接了一捧黄沙,盖住那滩不明物体。
“不用,她不喝是她的事,哪里有这么多水源供她浪费?反正都注定一个结果……”穆沉下眼帘,阴恻恻的朝曲榛榛出声,“对吧?”
“……”曲榛榛猛的怔在原地,忽然间想起来,眼前这个一直伪装的很像正常人的男人,前不久,就在那间破旧旅馆里杀害了一名女性。
他不怀好意的笑容与意味深长的眼神,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自己注定的那个结果将会什么。
大脑急速运转,手心迅速冒出一层细汗,曲榛榛恍惚间对上一旁安婶关切且疑惑的视线,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干笑起来,“呵呵呵,在安叔安婶面前,你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不然该闹出笑话了。”
穆愣住,脸上的冷色还没有收敛,不知道她明明怕的脸唇色发白,却还要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曲榛榛使劲的挤着脸上的笑容,以至于表情都有些扭曲。安叔安婶的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怪异,只是她没有发现,自顾自的走到穆的面前。
抬手,轻颤着挽上了他的手臂,“你说是吧,老公?”
最后两个字音落下,穆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他的手条件反射的轻微抖动了一下。安叔安婶没看见,而正害怕的要死的曲榛榛,更没有察觉。
“哈哈,我就说嘛,你们小两口说话怎么阴阳怪”
“咳咳咳咳咳!”安叔急忙咳嗽一声,打断安婶的话。
“噢!我就说你们小两口说话怎么,这么有趣呢?原来是两人闹别扭了。”安婶不动声色的改掉关键词。
安婶也开始附和,“是啊是啊,还是你们年轻的好,我和你安婶现在是老了,再来不了你们年轻人的那套打情骂俏了哟!”
“打、情、骂俏?……呵呵,有意思。”穆低头,看着曲榛榛扣在自己臂弯上的指尖,低低的呢喃出声。
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曲榛榛无意识的缩了缩指尖,“呃……看吧,都说让你原谅我啦,现在安叔安婶都看出来了,我给你道歉,你就好心放过我吧?”
借着暗语,曲榛榛小心翼翼的试探出声。
她僵硬的抬头,目光与他毫无温度的眼神对视。
心跳瞬间加速,只为她的这次豪赌,赌安叔安婶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否可以阻止他的恶行。
“呵呵,你这么乖,我怎么舍得不原谅你呢?但是想让我放过你……宝贝,你已经嫁给我了,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你还是等下辈子吧。”穆抬手,白皙修长的指尖,看似轻柔的撩起了她颊边的一撮长发。
当冰凉的指腹贴在曲榛榛的脸上的时候,在安叔安婶没注意到的地方,她止不住的轻轻颤抖了一下。
“……”
第两百四十七章:梅子酒还好喝吗?
看来,她赌赢的概率一半一半。
他刚说的那番话中,可以从中知道的是,安叔安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的确很重要,他不想在安叔安婶面前揭开自己的真实面目。
但同样的,还有另外一个讯息
他显然也不想就此放过她。
曲榛榛没有再说话,目光与他对视。在外人眼中,或许看似深情款款,但实则,两人都在用自己的气场压力,来对对方施加镇压。
“呃,那个,既然你们之间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的话,我和你安叔就先不打扰了!”
安婶暧昧的打量了深情对视的二人一眼,随即抬手,半强硬性的将还在张望中的安叔一并拖出了帐篷。
门帘内,两人还在对视。
而门帘外,安叔不爽的挣开了安婶的手腕,“哎呀!你拉我出来干嘛?!里面两孩子都不对劲的很,你放心?”
安婶眼疾手快的抬手,扯住准备撩开门帘进去的安叔,“哎?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人小两口的事情,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你一个瓦力十足的电灯泡进去碍什么事?!”
“我傻?你才傻吧?”安叔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满脸的惊奇与不敢置信,“你难道没看出来小柏那小子,一点都不喜欢那小姑娘吗?”
“我知道。”安婶点头,直接回应。
“那你还放着他们两个在里面?万一小柏把人家欺负了怎么办?”安叔有些急了,甩着袖子,就准备进去。
“哎呀!你急什么?小柏还能吃了榛榛不成?你进去只能是碍事。”安婶再次揪住安叔的衣摆,止住他要冲进去的动作。
“你这是在助纣为虐!”安叔不赞同的摇头低斥。
安婶撇头,不屑一顾,“我不管,小柏自从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带女孩子过来见我们了,这次好不容易带了个还不错的女孩子,你可前外别给我捣乱!”
“你这……你这不行的!小柏完全看不出喜欢那小姑娘,到时候,到时候受伤的可是人小姑娘!”
安叔拗不过安婶,只得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帐篷外的石墩上。
安婶转身,双手环胸,看着那随风轻轻摇晃的门帘,“不管,药都给那小姑娘熬了,我总得图些什么。”
……
门帘内。
对峙的两人已经移开了视线。
曲榛榛坐在离他最远的小木凳上,皱眉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一没招你二没惹你,你为什么就盯着我不肯放?”
“你觉得呢?”站在窗边看天色的穆,轻描淡写的将问题踢回了给她。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知道,我还会问你吗?!”曲榛榛有些头大,这个男人无耻的时候,完全油盐不进。
“呵呵,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不妨猜猜看?”
穆扭头,目光淡淡的看向她。
“我猜你妹妹啊猜!”曲榛榛真的很想这么回一句。
但是很可惜,她怕死。
心里的暴怒,到了嘴边,最终化为了一声讨好的低笑,“你这人真是搞笑,我又没有透视超能力,怎么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你知道。”穆起身,缓步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哎,等等!你说话就说话,不用靠我那么近!我听的清。”曲榛榛抬手,在他迈第二步之前,低声止住他的动作。
穆顿住脚步,挑眉看了她两眼。不顾她的话语,接着又迈步走来,“不是让你听清我的话,而是我想近距离的观察你的面部微表情。”
“你……”变态啊?
怂得一匹的曲榛榛,自然没敢说后面三个字,只是踌躇的冒出了一个音。
“坦然告诉你,当我下定决心准备对你下手的时候,并不是因为你意外闯进旅馆的那次。”穆弯腰,在她面前不远处的木墩上坐下,双手交握与膝盖前,棕色的眼眸轻轻的打量着她。
“那是哪一次?我们之间还有见过面吗?!”曲榛榛诧异,到底是哪一次这么倒霉的遇见了他!
“呵呵,不用想了,那一次你并没有看见我,而是我单方面的撞见了你。”穆笑着勾唇。
“这样也算?!”
曲榛榛错愕的瞪大眼睛,晕了,那这么说的话,她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招惹过他,那为什么偏偏这么倒霉的又会被他盯上呢?
穆轻笑,勾着唇角没有说话。当曲榛榛开始懊悔的捶胸顿足的时候,才缓缓启唇,调侃着道:“有没有挺过这样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
“什么?!”曲榛榛向前倾身,有些怀疑自己耳朵上听到的信息。
“我听过,可是这句话有什么关系吗?”曲榛榛答。
“呵呵呵呵呵……”穆忽的传来一阵低笑,胸腔震动,发出一串低鸣的声音,“怪你运气不好,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赏星星、赏月亮的?”
“你说什么?什么赏星星赏月亮?”
曲榛榛皱着眉头,回想着自己这几天总共到哪些地方赏
过星星和月亮。
“这样好吧,我再给你个提示好了。”穆怪异的笑着,侧头,斜着眼睛看她,“梅子酒还好喝吗?”
梅子酒!
曲榛榛霎时间震住,那晚的记忆,如纪录片播放一般,从脑子里一一闪过。但是尽管她回想起了所有的片段,却没有发现之间的不妥之处。
“呵呵,看来,想起来了是吗?”穆笑着出声,眼神之中带着恶作剧般的戏谑。
“我是想起来了,但是那晚,我并没有做什么不妥的事情。除了……”
除了当时谢尧天一时动情之后,对她又搂又抱的腻歪了一会儿外,确实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难道?!
这就是他说的,秀恩爱死得快?
知道他是疯子,是报复社会的人,但他们也没有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啊?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麻烦你们亲热之前,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好吗?还什么一辈子挚爱你一个的誓言,真的是……”穆顿住,抬手猜掉眼角笑出的泪花,紧接着下一秒便变了脸色,目光阴狠的瞪向她,“我在那沙坡后,听的都快恶心的吐了!”
“我们事先并不知道那里有人!如果知道有人我”曲榛榛红着脸反驳。
“嘘……先别说话。”穆伸出修长的手指放在嘴边,止住她说话的动作,接着似笑非笑的道:“你们亲热也就亲热吧,我大不了回去吐一吐,但是!你们为什么!还要在沙漠里留下你们寻欢后的垃圾呢?!”
穆歪头,微眯着眼睛看她,语气之中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我……我们没有做……”曲榛榛脸色爆红,她敢保证,那天晚上她贪喝了梅子酒,并没有在沙漠里羞羞,而是回了旅馆后才……
“打住。我说的不是那个。”穆抬手,止住她脑中的胡乱猜想,慢悠悠的出声:“一个酒瓶。走之后,还不忘给如此美丽的沙漠留下一个酒瓶,怎么?你们是想在你们百年之后,再来一次浪漫的约会吗?”
曲榛榛微怔,脑中想起那个被遗落的酒瓶。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针对我?”她难以置信,竟然只是因为这样一个原因,她害得自己险些丧命?!
真的是说出来都觉得好笑。
“呃……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穆起身,颀长的身躯,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近距离的望着她的眼眸,“这只是个借口,我就是看你们不爽而已。”
……
第两百四十八章:救援计划被迫中断
曲榛榛彻底哑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穆起身,狂放的大笑起来。
虽然曲榛榛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甚至觉得他的笑声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反派们尴尬到极点的尬笑一般,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垮。
“我想你应该也看出来我办事不讲道理了吧?只要是我看着不爽的事情,我都要毁掉。”穆停下小声,压低嗓音,看着她,“特别是你们这种虚伪又世俗的拜金女!”
“那安叔安婶呢?”
曲榛榛没有否认,也没有辩驳,直接打断他,将问题引到重点上,“你看他们顺眼吗?”
穆的声音顿时滞住,仿佛被人定格住了一般,整个人穆然僵在了原地。
“这个问题你无需知道!”穆抬眸,望向她的视线之中一闪而过的阴狠。
看到他的眼神的时候,曲榛榛就知道自己赌对问题了。
接着又道:“你害怕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面目,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看他们是顺眼的,甚至是喜欢、尊重的?”
“你闭嘴!我不喜欢他们!也不尊重他们!”穆倏然出声,黑沉着脸色,走到曲榛榛的面前,一把提起了她的衣领,“你最好不要试探太多,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曲榛榛被迫扬起头,看着他的黑眸一瞬不瞬,“我没有试探,你如果不愿说,不说就是。”
她抬手,目视着他的眼睛,轻轻解开他提着自己衣领的手,“有话说话,毕竟外面安叔安婶还等着不是?我想你也不想他们怀疑吧?”
“呵,你倒是聪明?”穆挑眉,松开手,斜笑着后退,靠在木柱上看她,“拿他们威胁我?”
“nono,我没有威胁。”曲榛榛笑着低头,将自己被揉成一团的衣领整理整齐,“我只是在自保,威胁,是用于单方面的压制。而我,显然并不想压制你。”
“口齿伶俐。”穆勾起唇角轻笑,赞赏的目光看着她,“希望你的行动能力也能如你说的那样好。”
“当然!”曲榛榛耸肩,毫不在意的对他笑着。
反正如今人在着,只要不离开,目前就不会有危险。
……
穆凝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转身,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待门帘再次阖上,曲榛榛顿时松了一口气,颓废着弯腰,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起码这一局,她赌赢了。
沙漠另一端。
正在朝北边进发的大部队中,最前方带队的一辆越野车穆然紧急停了下来。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谢尧天在队伍的第三,本就焦急如焚的他,停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转动方向盘,驶到队伍最前。
“抱歉,总裁,我们可能要立刻原路返回。”莉莎坐在带队车辆的副驾上,扭头对着疾驰而来的谢尧天道。
“为什么?!”谢尧天扯下脸上戴着的遮沙口罩,沉下脸对莉莎道。
莉莎愣了一下,显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中间传话的。对上谢尧天焦急的眼色时,她当即又转过头,去问开车的专业人员,十几秒后,转头,对谢尧天道:“总裁,陈师傅说,前方有沙尘暴波动,此路段过不去。”
“……”谢尧天噙眉,“不可以绕路过去吗?”
莉莎中间传话,十几秒之后,对谢尧天道:“建议不要绕路,沙尘暴的具体范围不清楚,绕路过去会有很大的风险。而且,很可能会迷失方向。”
谢尧天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白皙修长的指尖渐渐失了血色。
听完莉莎的报告,他也没有出声,而是双眸失神的望着前方,那山峦起伏的沙丘。
“总裁?”莉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思绪,“我们要现在就撤退了吗?陈师傅说,再不走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话音落下,一阵风刮过,卷起一层沙灰。空气中瞬间就灰蒙蒙的一片。
谢尧天敛下眼眸,提起脸上扯掉的遮沙口罩,淡淡的道:“走吧,通知后面的车辆原路返回。”
“是,总裁。”
莉莎松了口气,点头应下,拿过挂在衣领口袋上的对讲机,吩咐出声。
当她简短的吩咐完毕后扭头,却发现谢尧天依旧停在一旁,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凝望着远方。
“总裁?我们是否现在就调转车头回去?”莉莎试探着出声。
谢尧天颤了下眼帘,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们先回去,不用管我,我稍后就跟上。”
“总裁!您还是跟着我们的车一起回去吧。”莉莎眼皮一跳,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只是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打在他的脸上,像是遮了一层屏障一般,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一种将人拒之千里的感觉。
“不用,你们先走。”
谢尧天头也没抬,眸光依旧似有若无的盯着前方,那渐渐被风搅得浑浊的空气。
“总擦?你一个人不”
“你们先走,这句话,不要让我再多说一遍。”谢尧天低沉的嗓音不带任何感**彩的响起。
莉莎微怔,不自觉的阖上了嘴
巴。垂眸,对开车的陈师傅吩咐了一声,黑色的车辆随即缓缓的驶离原地。
渐渐的,去的时候一大队的人马,只剩下了谢尧天的一辆越野车停在原地。
从高空俯视而下,遥遥看去,谢尧天的黑色越野车,就似沙海中的小小一点,小到几乎不仔细看,就会被距离不远的沙尘暴给吞没。
……
谢尧天坐在驾驶座内,颀长的身躯靠在椅背上,目光凉凉的望着前方。
渐渐的,可以看见,远处的沙丘上卷起了小漩涡。
风,狂肆的在耳边响起,沙子噼里啪啦的打在车框上。沙尘暴正步步抵达这里。
这种常人看了,本该紧急万分的情况,到了谢尧天这里,却淡定的仿若在赏风景一般的悠闲。
“喂!你干什么呢?想去送死吗?!”
一声爆呵伴随着汽车引擎声,在后方响起。
谢尧天收回神,缓缓的掀起眼眸,扭头看了来人一眼,“你来干什么?陪我送死?”
“狗屁!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我干什么想不开陪你送死?!”景元皓扬眉,又是一声爆呵。
谢尧天忍不住弯了嘴角,发动引擎,转动方向盘,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既然不想死,还不快走?”
“……”
景元皓在原地愣了两秒,随即踩下油门,追了上去,“哎!不是你打算送死的吗?!”
怎么说的好像想死的是他一样?
……
回到旅馆的时候。
天色已经差不多黑了。
本来按照原计划行事,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走了路程上的三分之一,今晚将在沙漠里扎营才对。
然而现在。
一帮人马,加上谢尧天从a市调来的手下,全都挤在了小小的一个旅馆里。
晚餐的时候,一楼的餐厅,每张木桌上都坐满了人,以往安静的晚餐时间,也变得烦躁不堪。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谢尧天端着两杯热茶,走到柜台的老板娘面前,伸手,递给了老板娘一杯。
“没事,你同样也给我带来了生意。”老板娘笑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之后,目光望向餐厅正哄闹戏耍的人群,“托你的福,我的店,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谢尧天转身,背靠在木柜上,顺着老板娘的视线看去,低声道:“我以为您更喜欢清静。”
“并不是。”老板娘笑着摇头,眯着眼睛看向嬉笑的餐厅,缓缓出声:“年纪大了之后,清静的日子每一天都在过,然而热闹的日子却很难再有。”
第两百四十九章:失去之后才会怅然若失
她顿了一下,目光转向谢尧天背对着自己的落寞背影,语重心长的道:“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失去了之后才去怀念?我也一样,躲不开世俗。”
谢尧天摇晃着水杯的手顿住,转身,黑眸深深的看了老板娘一眼,“您在说我?”
“不,我在说这里的每一个人。”老板娘高深莫测的笑着出声,“没人能做到十全十美,有些人有些事,失去之后才会怅然若失。这很正常,每个人都会经过这个阶段,这没什么好纠结的,该过的日子还是照样过,该即时行动的时候全力以赴就好了。”
“谢谢,您的意思,我收到了。”谢尧天抬起眼眸,目光真挚的与老板娘对视。
“呵呵,收到就好,我真怕你们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就这么陨落。”老板娘笑着转身,撩开帘子看了他一眼,“有的时候不要想太多,如果你真的爱她,就算是失败,也要当作是时机不对。”
“嗯!谢谢您。”谢尧天笑着点头,目送着老板娘步履缓慢的走进里间。
门帘落下,老板娘的身影已经不见,她说的话却一遍遍的在谢尧天的耳边回想。
就算是失败,也要当作是时机不对。
可能,是他太心急了,固执的认为,自己该第一时间冲到她的面前,获取她的原谅。
然而往往有的时候,越是心急,越容易办错事。
或许,今天的沙尘暴就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提示,告诉他接下来的步子要放缓些,戒燥戒暴,该解开的误会,即使迟到了一些,也终究会解开。
这么想着,谢尧天紧皱了一天的眉头,缓缓的松了开来。从醒来的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悔。特别是在听到沈佳佳说的那些话之后,他更是自责万分。
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不顾一切的信任她的话,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将她从车里救出来。
等等等,他恨自己没有做到的一切。
“喂!在想什么呢?目光让人看着这么渗人?”景元皓端着酒杯,从餐桌上脱身下来,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将手搭上他的肩膀。
“没什么,在想事情。”谢尧天敛起眸中的神色,扭头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你今天回来换了衣服了吗?”
语气中充满着满满的嫌弃。
“嘿!都没有水我换什么衣服啊?”景元皓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谢尧天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侧身,躲开他架在肩上的手,转身朝餐桌的方向走。
景元皓愣了两秒,抬脚跟上,勾住他的肩膀,“你这什么意思啊
你?是在明目张胆的嫌弃我吗?”
谢尧天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提起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丢下,“既然知道我嫌弃你,还贴上来?”
说完,不等景元皓回应,谢尧天率先抬脚,坐在了餐桌前的空位置上。
“嘿,我还就不乐意了,都是男人,你有什么好嫌弃我的?难道你还特意去换了衣服吗?”景元皓跨脚,也跟着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来,给我倒上一杯。”谢尧天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仰头喝光了杯中的茶,将空杯子放到旁边正与人笑着喝酒的莉莎面前。
“啊?哦。”莉莎愣了一下,随即起身,越过餐盘,拿起桌上的茶壶。
“我说的是酒。”谢尧天淡淡的出声。
“酒?”莉莎手中拿着的茶壶僵在半空,扭头,霎是诧异的看着他:“总裁您要喝酒?”
“嗯,怎么?不可以吗?”谢尧天点头,目光漆黑平淡的望着她。
“不,不是!您当然可以喝。”莉莎登时有些慌了手脚,放下茶壶,拿起手边的酒瓶,颤颤巍巍的给他倒了半杯。
“满上。”谢尧天弯腰,手撑着下巴抵在桌面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杯子。
“噢,是,总裁。”莉莎忽又慌乱的拿起酒瓶,替他满上整整的一杯。并将杯子推到了谢尧天的面前,“给。”
“谢谢。”谢尧天低声回应,拿过酒杯仰头喝了一口,喉间滚动了一下,他缓缓放下杯子,看着她问:“梅子酒?老板娘酿的?”
“是梅子酒不错,也是老板娘刚刚给我们的,但我并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娘酿的。”莉莎如实的回着。
谢尧天却已经知道了答案,低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酒杯,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就是这个味道,老板娘亲自酿的梅子酒。”
还记得一个星期之前,曲榛榛还跟他争着这杯梅子酒来着。
而也是在那天晚上,她终于愿意敞开心扉对他。
“啊?是,是吗?我没喝过老板娘酿的酒,所以也不清楚,如果总裁您想知道的话,需要我现在去问老板娘核实吗?”莉莎迷迷糊糊的,完全摸不准谢尧天的意思,只大概的循着问题回。
“不用,不需要这么麻烦。”谢尧天摇头,止住她起身的动作,对着周围人望过来的目光,淡淡的道:“酒就是用来品的,喝了就是,不用搞那么麻烦。”
“……”
周围一片寂静,原本还热闹的餐桌,一下子全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在似有若无的往谢尧天的方向看,场上的人
没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他说的话,即使在整个a市都是很有影响力的。
但是此刻,却没人知道他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
“哈哈,你说的对!酒就是用来喝的,来来来!大家都将酒满上!”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景元皓,他起身,将酒杯举高,与周围的众人打了个照面。
众人即使还有不知道的,也统统反应过来,举着杯子附和出声,“是是是!来!喝就是了!”
“嗯,喝!今天辛苦大家了,等沙尘暴过去之后,还要多多劳烦大家了。”谢尧天也跟着起身,端起酒杯跟旁边最近的一个男人碰了下杯。
“不,不辛苦,谢……谢谢总裁!”男人顿时局促的弯腰,捧着酒杯紧张的对谢尧天弯腰。
谢尧天脸色淡淡的,即使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眉眼之间,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中间少了些阴霾之气。
“来,大家一起干一杯吧。”谢尧天对着男人点点头,转而对着众人道。
一句话出口,周围连着几桌的人,都一一跟着起身,热情且兴奋的对着谢尧天举杯。
……
几杯酒下肚,即便再冷的气氛,也都预热了起来。
虽然热闹的中心并不在餐厅的中间这桌上。(因为有谢尧天这个冷空调在,没人敢靠近。)
“喂,我发现你好像突然之间变了?”
谢尧天的身后传来一声声响,与此同时,他的肩上也跟着搭上了一只手。
“说了让你不要碰我。”谢尧天淡淡的出声,从肩上抓下那只手。
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基本上这个时候,还敢上前跟他聊天的,也只有景元皓无疑了。
“哎!你一大男人这么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景元皓晃着脑袋在他身边坐下。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谢尧天淡淡的出声,说完之后,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呵。”景元皓低笑一声,侧身,又准备勾他的肩膀,手抬到了一半,却在对上谢尧天目光的时候,僵在了半空,“抱歉,我习惯了。”
耸肩,将手不自在的收了回来,放在桌面上敲打着,“我有点多动症,静不下来。”
谢尧天收回目光,静静的望着远处的窗口,没有说话。
“哎,你晚上怎么突然过来喝酒了呢?”景元皓受不了太安静的氛围,即使对这个答案不是很好奇,但却还是低声问道。
谢尧天目光依旧望着窗外,眉目不动的回:“只是想开了而已。”
第两百五十章:老婆亲亲抱抱
“想开?你想开什么?”景元皓见他没有看自己,也凑上前,跟着一起望向窗外。
感觉到他的靠近,谢尧天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淡淡的开口,说的却不是他之前的问题,“你明天还是回a市吧,这里可能要耽搁好几天的时间,夏婉心那边需要你照顾。”
“嗯?你不准备规划路线重新出发吗?”
景元皓果然瞬间被带偏了思路,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不,我准备等沙尘暴过去之后,再重新出发。”谢尧天抬眸,目光望向远处的那颗最耀眼的星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着。
“沙尘暴期间应该不过两三日的时间,只能希望她能再多等我两日,我不能拿你们的命不当命。我可以明天就进入沙漠去找,但是你们不行。”
“嘿!哥们,可以啊!”景元皓挑眉,在他的肩上大力的拍了一下,笑道:“我赞同你说的话!之前我刚来的时候,你的脸上只挂了两个字,左边丧!右边冷!整个合在一起,就是完全的生人勿近。几百米之外,我都能感觉到从你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很高兴现在你能重新调整过来!”
说着,景元皓又不自觉的抬手,勾住了谢尧天的肩膀。
“……”谢尧天扭头,看了眼肩上他的手臂,皱了皱眉头,最终却没有出声。
而景元皓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被人深深的嫌弃着,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你不知道,之前看你这样,我真的很想将你拉出去打一架,想着榛榛还下落不明,我真的是觉得你这个人烂透了。但几天的观察下来,我忽然发现,”
景元皓忽的停下声音,扭头,打量了谢尧天一眼,接着道:“忽然发现,其实你这个人还好,就是有些智商过低。”
谢尧天眉头皱起,景元皓忙又改了口,“噢!准确的来说,不是智商低,而是情商低,因为情商低,从而导致为人处事太过直接。有些时候,才会让榛榛误解,产生不必要的矛盾与隔阂。让有心人乘机而入。”
“不要说的好像你就情商高一样,你和夏婉心之间的事情,我都知道。”谢尧天扭头,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我去……肯定是婉心和榛榛说的。”景元皓一时尴尬,扭过头,低声呢喃了一句。又笑着转过头,“那个,我和婉心虽然开始是个误会,但是呢!也恰好因为这个误会,你才有机会接近真正呢不是?所以总体上来说,你还是要多谢谢我才对。”
“不好意思,貌似在你追榛榛的时候,榛榛
就已经拒绝了你。”
谢尧天再一次面无表情的拆了他的台。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呢?不知道哪壶不提提哪壶吗?!”景元皓有些抓狂了,明明是想劝导这个男人的,怎么反过来,他还以一副优质模范的模样训他了呢?
“抱歉,我习惯有话说话。”谢尧天淡淡的出声,说话之间,依旧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景元皓瞬间就恼了,丢开之前的话题,提起音量道:“还有,你这人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着我说?!我知道你高冷,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说话的时候不看人眼睛,真的让人感觉很没有礼貌?”
“说吧,你想说什么?我看着你了。”谢尧天等他话音一落下,便冷着脸色转过了头,一双黑眸直勾勾的与他对望,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即使有风浪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波澜,让人看一眼,就控制不住的周身犯怵。
“你,你平时和人说话,都是这样的眼神?”景元皓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不然我还要用什么眼神看你?”谢尧天挑眉,眼眸之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嘲笑。
“哎哎!打住,你不要这样看我,感觉很瞧不起人!”景元皓抬手,遮住他看自己的视线。
等做了这个动作之后,他又忽的觉得有些傻,干脆直接认命的道:“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看我了!”
“嗯。”谢尧天淡淡的点头,转过眸,落在窗外的繁星上,就等着他说这句话。
“哎,我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啊?!”景元皓看了几眼,忍不住从窗外收回了视线,斜靠在木框上,暗自发呆。
谢尧天没有出声,只端起手中的酒杯淡淡的抿了一口酒。
甘甜的味道从喉头划入,一如记忆中的那股迷醉。他微微眯了眯眼眸,漫天的星空在眼前闪烁,似乎没变,却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淡淡的收回视线,侧头看一眼身旁。昏暗的星光下,没有女人柔美秀气的五官和熟悉的披肩飘逸长发,而是一吊儿郎当的男子斜靠在窗柩上。微张着醉,一副似醉非醉的丝模样。
这场景真的是……有些辣眼睛。
谢尧天顿了一秒,快速的收回视线。
“和你,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说完,不等景元皓反应,弯腰,将空酒杯塞到他的手中,转身离开。
景元皓抬手,接过酒杯,另一手歪歪斜斜的抱着木柱子,微闭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待感觉到身边人离开之后,他才轻微
的颤了颤眼睫,抬头,将手中的酒杯仰头倒下。
想象中的甘甜没有入喉。
“嘁,真小气,空的酒杯还塞给我!”景元皓低声呢喃一句,晃了晃酒杯,将它丢在了脚边。继续抱着柱子昏睡,寂静的黑夜中,迷迷糊糊的传来他的声音,“老婆,亲亲,抱抱,木马~”
“……”路过的莉莎遮着眼睛走过,无法直视他此刻抱着柱子狂亲的癫狂模样。
新的一天从黎明开始。
一夜几乎未入眠的曲榛榛,缓缓的睁开眼睛。
头顶是黄白色的帐篷布,身边的安婶早在几分钟前轻手轻脚的起床离开了。曲榛榛在她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便睁开了眼眸坐起身。
视野微微的虚晃了一下,眼前有一瞬间的漆黑,曲榛榛抬手扶额,明显能感觉到身体的疲劳,但她却不想再接着睡下去,尽管现在时间还很早。
昨天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音调,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书一般,生生扯着她的心脏。
她必须要有所行动,不能再坐以待毙。
“榛榛?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呢,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安婶一眼看见撩开门帘走出来的曲榛榛,忙放下手中的木柴,擦了擦手朝她走了过来。
“没有,我自然性的在这个点醒来,在床上又睡不着了,便起来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帮的上忙的。”曲榛榛笑着摆手,迎上走过来的安婶。
“没事没事,你休息就成,我将你的药先煮上,待会儿再热点馒头和粥,就可以吃早饭了。”
“哦,那我帮您烧柴吧?”曲榛榛挑眉笑了笑,撩起袖子,走到灶台前,作势蹲下了身。
“哎哎哎,这怎么能行呢?这灶台烟大,我来就好,你还是先进屋休息吧。”安婶连忙弯腰止住曲榛榛的动作,自顾自的从旁边拿过一根劈开的木柴,塞进灶中,道:“来者是客,你和小柏好不容易一次蜜月,就选在我们这不见山水的沙漠里,我们当然要好好款待你们啦。”
“……”曲榛榛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看见安婶拍拍袖子,从灶台后拿出了一个矮木凳出来,擦了擦递了过来。
“来,觉得屋里闷的话,你就坐这陪我聊聊天吧?小柏跟我们打过招呼了,让我们好好照顾你的,你就安心的坐在这吧。”安婶笑了笑,不见曲榛榛接过,便将凳子放在地上,按着她的肩膀坐了下去。
第两百五十一章:请你不要伤害他
“他……真的这么跟你说的?”曲榛榛诧异,怎么总感觉穆和安婶说的照顾,不是她理解的那个照顾呢?
“哎呦,当然啦!”安婶眼眸有些不自然的闪躲了一下,随即又道:“你是不知道呀!当时你昏迷着被穆抱过来的时候,他脸上灰扑扑的,表情黑沉的吓人,估计是看到你昏迷的样子着急了,自己都顾不上,直让老安先给你看。”
“他,他抱我过来的?!”曲榛榛惊讶的出声,这疯子故意将车往沙尘暴中开,不就是想和她一起去死吗?说他紧张?她真的表示不信。
“嗯嗯!对啊!可不就是小柏抱你过来的吗?那孩子自己灰头土脸的,憋着一口气将你救出来,上半身光着,衣服外套全都遮在了你的身上,自己的胳膊、背被划了好几道大口子都不在意。即使不用他说,我们也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了。”安婶说着,轻轻的抬手,撞了撞曲榛榛的肩膀,眼神中满满的暧昧打趣之色。
“呵呵,是,是吗?我还以为是您救得我?”曲榛榛尴尬的笑了笑,对上安婶看自家儿媳妇般的眼神,有种口中吞了苍蝇却说不出来的感觉。
明明是那个疯子害她成这样的!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倒是树立了一个高大威风的形象了。而她被折腾的满身伤痕,还要恶心自己去附和他,这种行为,真的是有些气人!
“我?怎么可能,我和老安怎么敢往沙尘暴中心走?万一遇上了可是跑都跑不成的。”安婶笑着眯起眼睛,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空,“有六年了吧,这六年,我和老安都生活在这附近一带,再远些的地方就没去过了。”
曲榛榛微怔,抬头问:“安婶,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去外面看看吗?”
想不通,在这么艰难幸苦的环境里,他们能坚持六年之久。
“呵呵,想啊,怎么会不想呢?”安婶笑着扭头看向曲榛榛,勾起的唇角之中一如之前的和蔼,只是仔细的曲榛榛,却从中看出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而具体那是什么,过程太快,她并没有看清楚。
“既然想,那为什么不出去看看?”曲榛榛看着安婶,试探着低声出口。
安婶顿了下,在曲榛榛的视野中,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眸在那一刹那湿润了些许。
“不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曲榛榛眼神闪烁,盯着安婶,下意识的出声。
安婶唇瓣微张,动了动,正准备回答,余光之处,穆的身影忽的出现在身后。
“噢,那个,早饭马上就好了!你
们坐着聊会儿天吧。”话音落下,安婶没再看曲榛榛,转身,朝灶台边忙碌的开始着手早饭的事。
“……”
安婶一走,曲榛榛也缓缓阖上了唇瓣,对于穆,她没有任何话想说。
起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身后人扣住。
“怎么,打听的这么仔细,为何不来问问我?”穆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曲榛榛不适的抽回手,抬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干脆的坦荡出声:“我没什么好问你的,该问的我也都问清楚了。”
“呵呵,你确定?”穆松开手,目光晦涩不明的看着她,“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男人的情况?”
曲榛榛微怔,眼眸闪烁了一下,沉静的出声:“你想说就说,我不强求你。”
“好一个不强求,那既然这样,我便不说了。”穆转身,轻笑着与她擦肩而过,迈着轻快的脚步朝着后方的草棚方向走。
“你根本就不知道吧?”
在他转身之时,曲榛榛忽的在他背后嘲讽出声。
穆的脚步瞬间僵住,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发现,你这个女人越来越有趣了。”
嘴上说着轻飘飘的话,他的脸色却并好看不到哪去。
“谢谢,我只是在复述事实。”曲榛榛淡淡的回。
“噢?那你说说看,你口中的事实从何而来。”他颇有兴趣的挑眉看她。
曲榛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浅浅的笑了下,道:“你不用故意试探我的话,安叔安婶并不知情。”
“……”穆收起脸上的笑颜,微微的噙眉看她,“有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小聪明,只会害了自己。”
“呵呵。谢谢,我就当你在夸我了。”曲榛榛扬唇,轻轻笑出声,眼看着他的脸色越变越沉之时,才收了声,道:“很简单。你太过谨慎,不可能放心我一个人呆在这,在我养伤昏迷的这几天,你势必也没有出去。外面的情况如何,你当然不会知道。”
“……不错,很好。”穆勾起唇角,眼眸中透出赞许的色彩,只是维持不到一秒,却又忽的冷下了脸色,“但那又如何,即使明知这样,你照样还是上了当。”
他顿下,低低的嗓音响起,“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眼中的那抹失望,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很抱歉,我这人眼神就是这么的刁钻。”
“……”有病。
曲榛榛转身,不再搭理这个有病的疯子。
她现在已经习惯性的面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的心理活动,不管这个疯子说出多让人恼火的话,她也能尽
数将它消化。
就像现在。
掀开门帘,走进较大的那间帐篷。
曲榛榛仰面,无力的躺倒在床上。质量不太好的木质床板,顿时发出吱呀一声长长的嘶鸣声。
她没理会,翻个身,将脸埋进被子里,早知道穆也会那么早起床,她还不如坐在房间里干瞪眼。
唉……
想起那个疯子,曲榛榛就头疼。
有的时候,觉得他人挺正常的,有的时候,他的一些表情、语言、和动作,却又让人觉得他渗人的恐怖。
难道……他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曲榛榛蹭了蹭被子,缓缓闭上眼睛。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一个人,如果能在正常人和疯子这两种角色之间互相切换的话,那就已经是不正常的了。
不知是不是室内的气温合适,闭着眼睛没过几秒的曲榛榛,渐渐的感觉到了一阵困意。那困意如山倒般汹涌袭来,没过片刻,在她还在纠结穆是不是精神分裂者的时候,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安婶正坐在她的床边,目视着窗外,不知在看风景还是在想事情。
“安婶?”曲榛榛低低的唤了她一声。
安婶略带慌张的回过头,眼中还有未来的及隐藏的泪光。
“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曲榛榛一阵惊慌,掀开被子就准备起身。
“没事,我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安婶笑着摆手,想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却在下一秒,一滴晶莹滚烫的泪水当着曲榛榛的面,从她的脸颊上划落。
“没事!眼睛里的沙子有些难受。”安婶慌乱的低头,抬起袖子擦拭掉脸上的泪痕。
“……”
曲榛榛微微张嘴,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
两人都心知肚明,那样伤感哀愁的眼神,不可能是迷了眼睛才会有的眼神。
“安婶……您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曲榛榛忍了忍,低低的出声。
“……”安婶沉默了一瞬,低垂着头,看着地面上凸起的一块地毯,几缕发丝垂落,落在她憔悴的颊边,使得她更带了几分凄凉。
“榛榛……我看得出来,你和小柏,不是夫妻关系,你并不喜欢他,但是……”安婶说着,缓缓抬起头,泪水浑浊泛着沧桑的眼眸,静静的与她对视,“但是,请你不要伤害他。”
“……”曲榛榛动动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安婶,相信她,她真的没有那个本事能伤害到那个疯子。她何德何能,您真的高看了她……
第二百五十二章:我这样的人早不在乎生死
“榛榛,你能答应我吗?!”安婶起身上前,扣住曲榛榛的手腕,目光真挚的看着她,“即使不喜欢他,也答应我不要伤害他,好吗?”
安婶还在恳求着,那过于真诚渴求的目光,让曲榛榛避之惟恐不及。
“安婶,我不是不答应你,而是……而是我真的不可能伤害到他。”曲榛榛僵硬的从安婶手中抽回手。
“……我知道,你会来这里,中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请你相信我,小柏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害过人。”安婶泪眼婆娑的对曲榛榛道。
曲榛榛微怔,噙起眉头,对安婶说的后半句话,表示深深的疑惑和怀疑。
“安婶……你,了解他吗?了解穆吗?”曲榛榛抬头,目光怔怔的望着安婶。
“小柏,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的一切我都了解。”安婶如是回答。
“呵。”不知怎么的,曲榛榛听到这句话,却特别的想笑。她抬手,扣住安婶的肩膀,表情的严肃的道:“安婶,你知不知道他”
“她是不是又不喝药了?”一声低响从门帘外响起。
曲榛榛顿时收住声音,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收回手,迅速恢复成常色。
而安婶,速度比曲榛榛慢了一步。她先是转身,拿起袖子慌乱的擦干脸上的泪痕,随后才想起来放在矮桌上的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药汁。
“噢!你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叫你喝药了,看,药都凉了,我先去将药热热再拿过来。”安婶没看穆,端着药匆忙转身,说话的声音之中还带着淡淡的哭腔。
穆没有说话,只是在曲榛榛看来,他的脸色渐渐的有些低沉。
待安婶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时,他才缓缓的扬起了一抹淡笑,“真是有本事,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人就被你弄哭了?”
……
曲榛榛不语,不习惯他站着俯身自己的感觉,随手掀开被子,穿好鞋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说罢,和安婶都聊了些什么?”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穆忽的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什么都没有聊,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你应该自己去问她,而不是我!”
曲榛榛有些恼了,她也是有人权的人,这样逼问的口吻,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你放手!”忿忿的抽了抽手,却没有挣脱开。曲榛榛本来就压抑的心情,顿时被他点燃,“叫你放手听见了没有?!”
不担心他会生气,怕就怕他不生气。
反正已经这
样了,曲榛榛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她就不信穆还能当着安叔安婶的面,将她杀害。
“呵,看来最近几天的好日子过太多了,竟让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穆忽的冷硬出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修长的指尖泛着白色,曲榛榛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被他捏脱臼了。
“放……手。”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咬着牙出声。
“千万别忘了,你只是我随时都可以凌迟的猎物,给了你几分颜色,别得意忘形的给我开染坊。”穆的脸色阴沉的吓人,说出的话中带着令曲榛榛彻骨的寒冷。
下巴处的疼痛并未减弱,她瞪着眼睛,双手使劲捶打着的他的胸膛。但即使这样,疼痛也依旧未减弱,反而痛的让她险些快晕了过去。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曲榛榛感觉自己整个下巴都废了。
手中拍打他的力气渐渐减弱,她知道自己的这点力气,在他眼中完全起不来丝毫威胁性,但还是不死心的抬脚,一击踢向他的下体。
“啊”
一声沉痛的低呼来自她的口中。
在她抬脚的那一瞬间,男人毫不留情的将她丢在了地面上。
即使上面铺着一层毛毯,被甩出去几米远的曲榛榛,还是感觉到了膝盖和手肘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贱女人!不要给脸不要脸!”穆的脸色阴恻恻的,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迈着步子,轻轻的踩着毛毯在她面前蹲下。
“如果你想在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上,留下点痕迹的话,我不介意你再肆意妄为下去。”
“……”
曲榛榛瑟缩着身子向后躲,疼痛,已经让她产生了畏惧。
“啧啧啧,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呢?”穆轻轻摇头,语气温和的出声。
“走开。”曲榛榛手抓着毛毯退后几步,目光黑黝的看着面前这个可怕的魔鬼。
“呵呵,不要怕我,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我还是很乐意多陪你玩玩的。”穆笑着出声,抬手,轻轻的落在她的发上抚摸着。
“滚。”曲榛榛咬牙切齿的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
“嗯?你真是学不乖,又这么对我说话吗?”穆脸色变了变,黑眸渐渐的暗沉下来,但颊上依旧带着浅浅的微笑。
曲榛榛没有出声,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他的力气她见识过,在车上的时候,一掌就能将她的肋骨摔裂的男人,此刻的她完全不是对手。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是不是因为我是特殊的一个,所以你动了恻隐之心?”她其实并不这么
觉得,只是不想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只得试图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嗯?救你?”穆眉头轻佻,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死的这么痛快而已。”
他顿住,抬手,白得有些病态的修长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道:“毕竟,你确实算得上比较特殊的一个。”
“所以……我会好好想一个方法,让你在既痛苦又快乐的过程中死得安详一些。起码,要比前面的任何一个女人,要体面一些。”
……
曲榛榛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颊边划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泪,明明不想哭的,但是当看到他那样势在必得的眼神时,她忽然就有些泄了气。
“呦,别哭?你这样,我会心软的,万一下手的时候不利落,让你感受到了煎熬,对你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穆笑着,修长的指尖如恶作剧一般,轻轻的攀上她的脖颈。
曲榛榛颤了颤眼睫,抬手,扣住他的手腕,心一横,扬眉道:“如果这样的话,你也不会好死。”
“呵呵,呵呵。”穆似是听到了异常好笑的笑话,连着轻笑了两声,才松开手,将曲榛榛丢在了地上,“你真的是有趣,我这样的人,早就不在乎生死了。”
说完,他黑而亮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瘫倒在地上的曲榛榛,“如果可以的话,死的时候,有你陪着一起,应该也挺不错的。”
第两百七十五章:可怕的疯子
“疯子!”曲榛榛一声低呼,眸光含着愤恨直射向他。
“呵呵,这次你还真的说对了,我就是个疯子。”穆笑着,在她面前蹲下,指尖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颊,“一个你越是害怕,就越觉得兴奋的疯子。”
“滚开!”曲榛榛蹒跚着后退,只觉得脸上那被抚摸过的皮肤上冰凉凉的一片。
“你最好将你的语气收敛一下。”穆收回手,眼眸垂下,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曲榛榛面上带着惧意,护在身前的双手不可抑止的微微颤抖。但即使这样,她也紧抿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羞愧的声音。
“真是要强的性子……”穆低低的笑着出声,起身,狭长的眸子俯视着她。
曲榛榛半卧在毛毯上,没有看他,只留下了一个乌黑的发顶。
“榛榛,药好”一声声响滞在一半,掀开帘子进门的安婶,忽的僵在了原地,看一眼地上的曲榛榛又看一眼站着的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二百五十三章:浪费可耻
曲榛榛别过头,不语,长长的发丝遮住脸颊。
她现在脸上的模样肯定很糟糕,并不想让安婶担心。
“没事,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扯到背上的伤口了。”穆淡淡的出声,神色自然的弯腰,挽住曲榛榛的肩膀,不顾她那点挣扎,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安婶转身,将药碗放在矮桌上,抬手从目标手中接过住曲榛榛,同时脸色焦急的出声,“怎么样?很疼吗?有没有摔伤哪?需不需”
话语忽的顿住,安婶目光怔怔的落在曲榛榛的脸颊上。
曲榛榛半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知道安婶一定看到了她那糟糕的脸色。心里划过一抹不安,她怕在这个不稳的关头,安婶会说出一些她不想回答的话。
“好孩子,摔得这么疼吗?都哭了?给你揉揉?”安婶看着曲榛榛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抬手,竟轻轻的在曲榛榛的发顶揉了两下。
曲榛榛微怔,眼眶中未干的泪水,渐渐的又变得湿润。在那模糊的光景之下,她看见了安婶眼中的动容。
在那一瞬间,曲榛榛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安婶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知道穆的所作所为!
但是……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甚至是纵容呢?
“好孩子,不哭啊,待会儿上了药,就不疼了。”安婶轻轻的呢喃出声,目光和蔼中带着一丝隐忍。
“安婶。”曲榛榛抬手,擦掉眼角不争气冒出来的眼泪,眼神闪烁着的看着她低低出声。
“……”安婶停下动作,微张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然而曲榛榛却没再出声了,因为身后的男人已经假模假样的出声。
“对不起啊,都怪我,没拉住她,害她摔了个大跟头。”
“……”曲榛榛看着安婶,不语。
安婶试探且关切的目光望向她,曲榛榛也只淡淡的摇了摇头,抿着嘴角低下了头。
“先,先在床上坐会儿吧,把药喝了再说。”安婶收回视线,扶着曲榛榛在床边坐下,转身准备去拿药。
“给。”不等安婶动作,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抬眼看去,就见一只端着药碗的修长手臂。
不知道为什么,曲榛榛第一眼注意的并不是药碗,而是那捧着药碗的白皙的指尖。
“喝啊,愣着干什么?”穆不耐的出声,端着碗的手微微的摇了摇,碗中黑黑的药汁险些晃了出来。
曲榛榛回过神,垂眸,接过那药碗。
刚凑到嘴边,鼻尖就传来了一阵腥苦的味道。
“呕”药还没入
口,曲榛榛一声低呼,手中的碗便下意识的推了回去,低着脑袋跳下床,扶着柱子,就开始干呕起来。
“你……”穆皱眉,被推回来的碗,溅出了不少的药汁,只觉的一股温热感传来,他的衣襟和手腕全被打湿。
穆几乎是瞬间就黑下了脸色,“你最好有个完美的理由来解释你的所作所为。”
“呕呕”曲榛榛没有出声,弯着腰,仍旧在干呕。那声音听上去,似乎胃酸都要呕了出来。
然而没听到回应,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哎呀,可能,可能是胃不舒服吧?这药还是,还是先不喝了。”安婶率先反应过来,慌乱中接过穆手中的药碗,顺便还将一匹干净的手帕塞到他的手中,“擦擦吧,榛榛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也不再管穆什么回应,安婶将碗放到桌上,便走到了曲榛榛的面前,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抚着。
“怎么样?很难受吗?需不需要吃点药?”
“呕不,不用了,我没事。”曲榛榛狙着身子摆手,虽然一直在干呕,但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反而整个胃部呕的火星火燎的烧。
“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呢?要是觉得身体实在难受,你大可以说出来,我们这里虽然没有医生,但可以送你出去看病。”安婶担忧的皱眉,一遍一遍的轻拍着她的背,顿了一下,拿过桌上的水杯,递给她,“来,先喝点水。”
曲榛榛微怔,似乎听到了某个关键词,手脚无意识的接过水杯,喝了口水,道:“安婶,我没事,就是腹部一坠一坠的疼,休息会儿就好了。”
说完,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一副毫无问题,但身体却虚弱无力的样子。
“哎呀!这怎么行呢?你这样撑怎么能撑的住呢?实在不行的话,让小柏送你出去看看。”
安婶仍旧不放心,伸手探了探曲榛榛的额头,低声,“好像有点低烧呢。”
“低烧?”听到这个词,站在身后一直未发表意见的穆忽然上前,拉过曲榛榛的肩膀,将她正面对着自己。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的探向她的额头。
看着他抬手,曲榛榛下意识的闪躲,只是身体还没来得及动,就被肩膀上的一只手扣住。
“别动。”穆低声道。
“……”曲榛榛没敢再动,一方面不想他再多被惹怒,另一方面是她真的也没有力气再去折腾。
冰凉的触感从额间传来,曲榛榛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这人真是奇怪,冷血也就算了,竟然体温也是凉的。
“好像是有点烧。”穆微皱着眉,白皙
的指尖盖在她的额上试探。
那指腹处凉凉的触感,一遍一遍的从额间传来,曲榛榛忍不住侧身,避开他的手,“没事,只是低烧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手上一空,穆微微的愣了一下,有些不悦的抬眸,却望见她下巴处的几点乌青与苍白的双颊。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到了嘴边又变了味道,“既然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还一大早起来?”
“……睡不着。”曲榛榛愣了一下,他的话简直莫名其妙,她要是早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又怎么会在这里折腾?
但是这些话,她并不想跟他多说。
“睡不着就躺着。”穆冷冷的回了一声,扫了她一眼,随即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神经病。”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曲榛榛低头,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呢喃出声。
“要回床上休息吗?”旁边站着的安婶默默的上前,搀住她的手臂。
曲榛榛微微愣了一下,头昏脑涨的被安婶扶着走到床边。
坐下的时候,曲榛榛偷偷打量了一眼安婶的表情,她面色淡淡的,除了皱着的眉头有一丝担忧之外,不知有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话。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安婶弯腰,端起矮桌上的药碗,转身,准备离开。
曲榛榛看着她转身的动作,忍不住出声叫住她,“安婶。”
安婶的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她,“有什么事吗?”
“……”曲榛榛没说话,眼神闪烁的扫了一眼门帘,才压下嗓音,直接道:“我知道您看出来了。”
“什么?”安婶皱眉,蜡黄的脸上有一丝迷惑。
曲榛榛坐起身,目光径直看向她,“您知道穆的所作所为,对吗?”
“……”安婶敛下眼眸,沉默。
看着她的反应,曲榛榛大概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您知道,为什么还纵容他?你知不知道他害了多少人?!”曲榛榛有些气愤,不知觉间加大了音量。
然而安婶却仿若被惊吓到了一般,慌忙转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安婶!等等!你不可以逃避我!”曲榛榛掀开被子,套上鞋子就要追上前。只是脚尖刚触到地面,头就传来了一股强烈的晕眩感。
晃晃脑袋,曲榛榛失重坐在了床上,再起身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安婶的身影。
……
为什么知道还要纵容?
曲榛榛面上闪过一抹沉痛,真的很想亲自问问她。
第两百五十四章:不要多管闲事
遥远的另一端。
旅馆的一楼大厅内,满满两大桌的人正在用着早餐。
“呼头疼死了,昨晚你走的时候怎么没叫我?害我在这里吹了一夜的冷风。”姗姗来迟的景元皓,边皱着眉揉着脑袋,边拉开了谢尧天旁边的椅子坐下。
“抱歉,忘了。”谢尧天咬下一口面包,淡淡的出声。
“……”景元皓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他这么大个人在那里,竟然也会忘了?
抬手,不悦的夺过他手中咬了一口的面包塞进嘴中,含糊的道:“你这样子是交不到朋友的。”
谢尧天没出声,扭头,冷淡且嫌弃的目光扫了一眼他嘴里咬着的面包。
“怎么?你要啊?给你。”景元皓挑眉,摘下嘴上叼着的面包,递到谢尧天的面前。
“不用,送你了。”谢尧天嫌弃的收回视线,修长的指尖从盘子里又夹了一个面包上来。
“嘿,你吃嘛,我就咬了一口。”景元皓偏喜欢皮一下,将手中的‘坑坑洼洼’的面包递到谢尧天面前。
“吱”
木椅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谢尧天沉默着拉开椅子,坐在另一个离他较远的空位子上。
“……”景元皓愣了两秒,挑挑眉,将面包塞进自己嘴中,面不改色的道:“浪费,不吃我吃。”
谢尧天眼也没抬,继续优雅斯文的用着自己的早餐。一副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
“哎,那个,帮我把你面前的番茄酱拿一下。”景元皓咽下嘴中的面包,又朝谢尧天的方向伸手道。
谢尧天淡淡的掀起眼眸,看他一眼。
“谢谢。”却换来景元皓面带微笑的一声谢谢。
“……”谢尧天收回视线,放弃与他沟通,直接抬手,将那一小瓶番茄酱丢到他的怀中。
“哎哎!你小心点,撒了就糟糕了!在这里可不能浪费。”景元皓手忙脚乱的接住,末了还不忘教导一番。
“莉莎,用完餐之后,来我房间一趟。”谢尧天穆然起身,不再搭理景元皓,对着莉莎吩咐一句之后,便抬脚离了餐桌。
时间仍是清晨,阳光还算温和,金黄的光线透过布帘洒在大厅内。
在谢尧天起身的那一瞬间,周围寒暄打招呼的声音修然止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视线转向了那个正朝楼梯口走去的男人。
男人身形修长挺拔,与所有人一样,穿了当地的米色麻布宽松服,不同的是,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一丝民风民俗,反倒自带了一股让人望而止步的
高贵桀骜之色。
“啧啧啧,这样就甩脸走人了,我还没说什么呢?饭都没吃完就走了,真是浪费。”
在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谢尧天周身的气势上时,寂静的大厅里,却传来了景元皓的一声低喃声。
所有人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米色麻布宽松服的男子,顶着一头凌乱的棕色鸡窝,正垫着脚,前倾着身子,趴在桌子上,去够对面碗里那咬了一口的面包。
“哎?看我干嘛?兄弟你倒是帮我递一下啊?”
发现对面的人正在看着自己,景元皓没好气的出声。
“噢!给。”那人愣了一下,随即拿过碟子,递给景元皓。
“谢谢!”景元皓接过碟子,拿起里面的面包仔细的抹上一层番茄酱之后,塞进了口中。
周围离奇的安静,所有人目睹了景元皓吃完谢尧天剩下的面包的全过程之后。气氛……一时之间说不上来的怪。
“怎么了吗?你们都吃好了?”
老板娘端着一大笼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面包上桌,见到周围发呆沉默的众人,不免有些惊讶。
“老板娘,您做的面包味道好极了!能再给我几个吗?”还是景元皓擦了嘴角的番茄酱,率先正常的出声。
“哦,当然可以,你随便吃。”老板娘被景元皓的夸奖逗笑,干脆将一大蒸笼的面包全放在了他的桌前,拍拍手道:“不够记得叫我啊,厨房里还有。”
“嗯!谢谢老板娘。”景元皓也不客气,对老板娘挥了挥手之后,视线就没再移开过桌上的面包。
“好,那你们吃着吧。”老板娘笑着看着他眼馋的模样,转身,撩开门帘进了厨房。
待老板娘走后,景元皓便快速的捏了个面包丢到嘴中,虽然如愿尝到了那软糯的香甜,但舌头却被烫的他哇哇大叫。
“呼呼呼呼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喝了一口杯里的水之后,景元皓才扇着风低呼出声。
“……”
看到这里,众人再没了兴趣,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估计这人是真的太饿了吧?亏还长的帅气阳光的模样,竟这般不顾形象来自众人的心声。
……
这边景元皓吃的正香,餐桌另一边坐着的莉莎却穆然起身,“我用完了,你慢吃。”
“嗯,去吧去吧,我知道你急着去找你那个冷面总裁。”景元皓低着头,眼也没抬,赶苍蝇似的对着莉莎摆手。
莉莎无语的扫了他一眼,摇摇头,拉开椅子转身上楼。
好歹曾经也是风靡大街小巷的当红男星,如今竟变得这样丝的模样,作为一个由经纪人改行做助理的莉莎来说,真的是分外感慨。
多好的一个苗子啊,硬生生被掰弯了。
以后复出的希望都少了几分。
……
想到这,莉莎显然忘了面前正在啃面包的这人,其实丝毫没有复出的打算。
二楼。
木质的地板上,传来吱呀轻响。
莉莎尽量放轻了脚步,以减少噪音,但走到谢尧天放门前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阵不小的声响。
“扣”
“进来吧。”
手才刚在门上敲了一下,门便从里面打了开来,谢尧天笔直的身躯站在门边上,面色淡然的看着她。
那一瞬间,莉莎瞬间乱了心跳。扣紧手心,慌忙的弯腰点头,“是,总裁。”
“进来的时候把门带上。”
谢尧天没等她反应,在她起身的时候,便已经抬起步子走到沙发边坐下。
“是。”
莉莎微微定下心神,走进来之后,又转身,轻轻的将房门关上。
鞋尖落在地板上,发出嘎吱轻响,莉莎抬脚,在谢尧天的面前站定。
“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联系下林助理,让他派人开几辆小型的私人飞机过来,我需要在沙漠上方寻方向。”谢尧天抬头,目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
“是,总裁。”对上他的视线,莉莎心神一慌,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应下。
“嗯,你尽量让他在两天之后赶到。”谢尧天想了想,接着出声。
“是,我会转告林”莉莎头点到一半,终是反应过来,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谢尧天,“总裁,您打算亲自架机?但是私人飞机的话,没有通行证,从a市飞到这,估计不会被允许。”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让你通知林助理在附近的地方着手收购一架。”谢尧天眉眼不动,淡淡的出声。
莉莎瞬间明白过来,点头,“是,总裁。我先在就下去着手处理。”
“嗯,你去吧,时间越快越好。”
出了谢尧天的房间,莉莎微皱着眉,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廊上一片寂静,脚下刚走了两步,却忽的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凭感觉回头,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溜到了谢尧天的房门前。
“你在这干什么?!”莉莎想也没想,骤然出声唤住她。
第两百五十五章: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手握着门把的沈佳佳顿时被吓了一跳,脚下的步子失了轻重,落在木板上发出一声嘎吱一声轻响。
“别多管闲事,我要进去见他,你出来的时候,他没锁门吧?”
见是莉莎,沈佳佳只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去开门。
“你不可以进去!他在休息!”莉莎骤然出声,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
“叫你别多管闲事。”沈佳佳抬头,压低嗓音,咬牙切齿的出声。
莉莎扣着手不放,不耐的道:“就算你要进去,也请你敲门,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滚,我还不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沈佳佳横下脸色,顺着她扣住自己手的方向,使劲一推,便将她推的向后倒去。
“你等等,等我向总裁报备了之后再……”莉莎踉跄的后退几步,撞在墙上,说出的话因为后背传来的一阵疼痛而打断。
“不需要,我想进就进!”沈佳佳懒得再看她,抬手,拧下门把手。
莉莎慌忙起身,几步上前,挡在沈佳佳的面前,“你不能进去。”
沈佳佳瞬间不爽,沉下脸色,双手抱胸看她,“不是,沈芳你什么意思?我进去看他,还需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沈佳佳从来都不叫她莉莎,甚至表姐二字也只在有求的时候才会叫,大部分的时间,她更喜欢直接称呼她为沈芳。
“我说了,你想进去也可以,但需要我向总裁通告一声。”莉莎亦是冷下脸,不爽的回应。
“呵,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让开!”沈佳佳歪头不屑的笑了笑,抬手,扯着她的衣领往旁边拽。
“你”莉莎诧异的瞪大眼睛,没想到她会直接出手。
“让她进来。”
隔着一扇房门之内,谢尧天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响起,不带任何的音调起伏。
“哼,听见没有?!还不让开?”沈佳佳抬起下巴,不懈的目光瞥了眼莉莎。
“……”
莉莎垂下目光,没有出声,脚下缓缓的移开了步子。
“切,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沈佳佳从鼻腔之中低哼一声,低低的嘲讽一声之后,拧开门把手,一当着莉莎的面一脸傲气的阖上了房门。
莉莎沉着脸色,看着房门被阖上,关门之间,她看见谢尧天坐在书桌前埋头工作的样子。
“尧天哥哥。”
待房门一阖上,沈佳佳的脸色顿时春暖花开,望着谢尧天的视线似六月花开般柔和。
“有话说话,你只有五分
钟的时间。”然而谢尧天并没有抬头看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她。
“尧天哥哥……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沈佳佳面色顿了顿,眸中赏过一抹挣扎之色,随即低声说道。
“不用,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谢尧天依旧没有抬头,修长白皙的十指在键盘上灵活的敲打着。
沈佳佳揪住自己的衣摆,焦急的上前一步,“但是,我需要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做解释!”
“……”
谢尧天缓缓停下手中敲打键盘的动作,抬眸,淡淡的视线看向她,“解释?如何解释?你指的是你说的那一句话做解释?”
“……”沈佳佳抿唇,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尧天哥哥,你不要这样夹枪带炮的和我说话,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当时,当时听到你要亲自去沙漠的时候,我一下就慌了,怕你的身体在沙漠里会出意外,才会口不遮拦的。”
“担心我?”谢尧天噙眉,低低的反问一声。深邃黝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沈佳佳顿时僵住身子,微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感觉落在身上的那视线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尧天哥哥,你知道的,我对榛榛姐一直以来都很尊敬,我怎么可能会说那样的话呢,真的只是一时情急,才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要相信我。”沈佳佳说着,委屈的眨了眨眼睛,挤出两滴晶莹的泪珠。
谢尧天静静的看着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嫌弃。
“你不需要再多说,我都懂,你只是在我的面前,表现的对她很尊重,当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不!尧天哥哥,我真的没有想过对榛榛姐不好的事情,你总不能就因为一句情急之话,就定了我的死罪吧?!这对我不公平!”沈佳佳不甘心,上前一步,手撑在谢尧天面前的桌面上,迫切又委屈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你确定要公平?”谢尧天看着她的目光丝毫未变,甚至渐渐的参杂了一丝凉意。
沈佳佳微怔,目及他眼底的凉意,心知事情已经凉了大半,但她还是想要赌一把,或许今天再不解释清楚,她可能真的就被谢尧天拉入了黑名单。
毕竟这个能震慑住整个a市的男人,优秀的同时,也同样绝情。
沈佳佳简单的思考了片刻。
仰头,目光真挚且诚恳的望向他,“是,我要公平的对待,请你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
谢尧天沉默片刻,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眸,沉
声,“好,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嗯!谢谢尧天哥哥。”沈佳佳扬起眉眼,脸蛋上瞬间挂上欣喜之色,但听到下一秒谢尧天的话后,她的脸色蓦然又僵在了原地。
“如果你解释不清楚,从今以后,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哥哥二字,你不要再用来称呼我。”
“……尧天哥,哥,”沈佳佳错愕的瞪大眼眸,一副无辜相,“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早就习惯了那样称呼你,因为榛榛姐,这件事的后果……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谢尧天抬眸,目光直直的与她对视,薄唇微张,吐出轻轻淡淡却又坚定无比的一个字:“有。”
沈佳佳再一次震惊,脚下无知觉的后退一步,看着谢尧天的目光中满是受伤,“尧天哥哥,我们十几年的交情,比不上一个你认识几年的女人吗?”
谢尧天敛眉,看向她的眸中一片清明,“感情不分时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说完,便不再去看她什么反应,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敲了一下手边的键盘。赶在沈佳佳皱着眉头再次出声之前,一段录音从音响里放了出来。
“……呵呵,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听到第一句的时候,沈佳佳的脸色蓦然变得惨白。
这是她的声音!
什么时候录的!
“我为什么要放弃,你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会被揭露的!”随之响起的是曲榛榛微恼怒的声音。
“哈哈,笑话!你以为你说的话尧天哥哥会信吗?我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他怎么可能会信你的话?”录音里的沈佳佳得意的笑着出声。
但此刻,听到这声笑声的沈佳佳,却在瞬间凉了手脚。
“尧天哥哥,你听我说!这个录音我……”沈佳佳再不想听下去,慌忙冲上前,对谢尧天道。
“别急,听完再开始你的解释。”
谢尧天眼也没抬,白皙的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微闭着眼眸,似在假寐又似聆听。
“……”
没办法,她关不掉录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这是人家的老公!你这是插足,插足知道吗?!你就算想做小三也要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吧?!”
音量忽然加大,这熟悉的音色和气势,令沈佳佳忽的想起了一张脸。
夏婉心!
她想起来了!这个录音,是上次她约曲榛榛出来立下马威的时候,被录下来的。当时夏婉心恰好在场。
第两百五十六章:他的确不相信我
“……我废话不多说,我只说一句,你什么时候能彻底的离开尧天哥哥?”录音里沈佳佳尖锐的声音忽的响起。
“呵呵,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让她离开?该离开的是你吧?!”夏婉心抢先一步,赶在曲榛榛说话之前反击出声。
“我为什么要离开?在尧天哥哥身边一直拖累他的可不是我?”沈佳佳笑着反问,目视着面色凝重的曲榛榛,接着道:“我问你曲榛榛,你知道现在尧天哥哥公司遇上了什么危机吗?你能帮上忙吗?”
“……”录音里陷入一阵沉默。
“呵呵,那我替你回答好了。”沈佳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能,你不能,你什么都不能做,除了小家子气的和他闹别扭生气给他徒增烦恼之外,你什么都不能做。”
“……”录音里的曲榛榛依旧在沉默。
“喂!我说沈佳佳你不要太过分了!若灿集团之所以会陷入危机,还不是因为你耍了手段?!你现在在这里指责谁呢?!你特么的装什么好人?!”夏婉心的音量蓦然加大,说完之后,录音里还传来了嘭的一声敲击桌子声音,很显然,她在替曲榛榛打抱不平。
录音进行到这里,现实生活中,正在听录音的两人,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都展现了不同的反应。
“尧天哥哥我知道错了,录音就不用听了!”沈佳佳脸上一片焦急之色,甚至额上还隐隐的冒出了几滴冷汗。
“不用,我还没听过这份录音,现在正好,和你一起当面听完,免得你说不公平。”谢尧天凝眉,声音低低沉沉的响起,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她好而秉着公平将录音听完。
但沈佳佳清楚的很,这不是为了她好,而是在举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在她身上凌迟。
“尧天哥哥,我……”沈佳佳语塞,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几圈,终究没找到合适的话出口。
“嘘继续听。”谢尧天闭上眼眸,冷冷的声音从喉头发出。
“……”沈佳佳没了办法,知道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她只得紧握着拳头,局促不定的站在原地,继续听下去
“呵呵,你又知道什么?这只是我和她的一个赌注,对吧?曲榛榛?”录音里传来沈佳佳不屑的笑声。
彼时,正站在书桌前冒着冷汗的沈佳佳,不免闭上了眼睛。
那时的她肯定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不会笑的这么势在必得。
“你胡说!我们的赌注里面,并没有让尧天拿巨额来赎我这一说!”一直未说话的曲榛榛,穆的厉色出声。
“哈哈,你自己蠢怪谁?兵不厌诈,这点,相信你应该知道吧?”沈佳佳依旧轻声在笑,说话的声音轻轻洋洋的,十分的得意与嚣张。
而对比之下,曲榛榛的声音则显得有些羸弱,但羸弱之中却又参杂了一抹让人难以忽视的坚定:
“不,你不用把自己说得这么好听,什么兵不厌诈,这只是你一贯的狡诈小人的作风。你一直以来都在背地里做手脚,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尧天的公司。所以你可以轻松的找到尧天公司的问题所在,并帮他解决公司上的危机,说实话,这并不值得你拿来在我面前炫耀你的价值。
“因为这就是你自己在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我,参演你的剧本,自然就是拖油瓶一类的角色。所以你不要想拿‘我拖累了他,让我从他身边离开’的借口来说动我。”
……
长长的一段话,谢尧天微皱着的眉头,却缓缓的舒展开来。
果然,这才是他看上的女人。
什么拖累,什么危机,只要她想,他可以抛下所有的一切,只为她一个。
“话说的倒是好听,那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是你这个赖着不走的拖油瓶厉害,还是我在尧天哥哥心目中的地位更胜一筹。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毕竟,你在他面前说的话,他并不相信,不是吗?”
录音里的沈佳佳,得意且挑衅的声音悠悠的传来。
曲榛榛没有说话,录音再一次陷入沉静之中。
几秒之后,才传来了拖动椅子的声音,高跟鞋落在地面上“噔噔噔”的轻响,显然有人离开了原地。
“我艹特么!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榛榛,你千万不要怕了她,我有录音在手,到时候将这个,砰”录音笔被夏婉心暴躁的拍在桌面上。
“到时候将这给录音给谢尧天,我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夏婉心充满怒气的声音在录音里回响。
而此刻,正在听录音的沈佳佳,脸色已经惨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当时的得意忘形、大言不惭,转变成了如今的不可辩驳。
录音的时间开始倒数,在夏婉心说完这句话之后,录音里再没了声音。
“怎么?想好怎么解释了吗?关于录音里的一切?”谢尧天从电脑屏幕前说会视线,淡淡的眸光含着不知名的笑意,看向沈佳佳。
“……尧天哥”沈佳佳紧张的咬了咬嘴唇,正欲开口,耳边却又忽的响起曲榛榛。
轻飘飘的、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用了,有这录音又有什么用,他的确不相信我。滴”
随着一声脆响
,录音自动播放完毕。
然而谢尧天却再没了听沈佳佳解释的心思。
录音的最后,曲榛榛那轻轻的带着叹息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谢尧天的耳边响起。
什么叫‘他的确不相信我’?
难道在她的心里,她是这么认为他的吗?
谢尧天垂眸,眼底划过一抹沉痛。难以想象,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这句话,应该从那时起,就对他失望了吧?所以才会在之后,一言不发的就选择了离开?
想到这里,谢尧天不免有些自责。
真是该死!
他真的做了一件很糟糕的错事!
……
“尧天……哥哥?”沈佳佳见谢尧天异常的反应,即使害怕,但还是忍不住低低的呼唤出声。
“出去。”
谢尧天垂着头,没有看她,阴沉的声音从他的喉间挤出。
“……”沈佳佳微怔,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他。
谢尧天这个模样,是她未曾见过的,仿佛一只匍匐在草地里,随时都可能冲击过来的野兽一般,充满了危险与不定数。
“尧天哥哥,你还好吗?”
但即使再害怕,沈佳佳还是没有走。因为她知道,如果这次真的就这么走了,她和谢尧天的未来,将再没有一点希望。
“我让你出去!”谢尧天穆然抬眸,一双眼睛黑沉阴恻恻的盯着她。
“是,是!”被那眼睛一盯上,沈佳佳顿时就慌了心神,一股寒气从脚尖开始,一寸一寸的往上冒。她来不及去看他眼中蕴藏着什么澎湃之色,只得转身,匆忙的逃离这间房间。
“嘭”
关门的时候,沈佳佳没有控制好力道,房门大力的阖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然而此刻,谢尧天却没有精力去感知外界是事情。
他现在满心满脑都在想着一件事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谢尧天到如今才知道,自己已经在无形之中,让曲榛榛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尽管中间有几次是误会,但这同样也无疑给了她伤害。
如果这一次,再不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他真的怕自己用不再拥有机会。
修长白皙的五指,烦躁的插入黑色浓密的短发中,谢尧天双手抱头,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叮”的一声轻响,邮箱里收到了一封邮件。
谢尧天仿佛被这声音给唤醒,抬头,眼神黑亮的盯着电脑屏幕。
几秒之后,他拿过桌上的手机,拨了一通远在千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