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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蓝色     晚唐txt下载     晚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97章 南征

    崔安潜自到秦藩之后很得李璟看重,仕途更是一帆风顺。在这次的换届之中,顺利的进入了参谋院,并得以出任参谋院之首的参谋左使之职。同时,以参谋院左参谋使之职拜相,加参知政事衔,入政事堂,成为十三名宰相之一。做为军方的最高职务者,崔安潜接到传召入宫之后,听取了监察厅的一番简单报告后,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因果。

    “大王,依某看,董昌不过是个蠢货,他妄然称帝,明显是受了别人的挑唆。而以眼下两浙的局势来看,尤其以钱镠的嫌疑最大。某以为,钱镠这是自觉羽翼已丰,因此便想吞并董昌。只是以前董昌一直受到我们的保护,他无法下手。这次见各方动乱,他终于坐不住了,又担心直接动手怕引来我们的干涉,因此才最后唆动了董昌称帝,然后他再跳出来讨伐。”

    对于崔安潜的分析,李璟自然也是赞同的。实际上,钱镠虽然煞费苦心,但还是有些操之过急,这件事情中,他的嫌疑太大,无论如何也是摆脱不了的。在座的都是人精一样的人,他的那点伎俩又怎么骗的过众人。

    事实上,早在当初李璟决定接受钱镠的主动示好投靠之时,就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一天。钱镠本非池中之物,一遇风云早晚会一飞冲天。不过李璟现在也并不后悔当初接受他的投靠并支持他在两浙站住脚。

    虽然现在钱镠的行为,说明这小子已经开始不服管教了。但从这几年两浙的总体局势来看,李璟当初的选择还是很有成效的。扶持钱镠和杨行密。秦藩付出的并不大。但却收获了江东之地数年的安稳。不但以此压制了高骈和周宝、刘汉宏等几个老牌悍将。而且保住了江东沿海之地的海贸航线,并获得了杭州湾这个极好的海上补给港口。

    另外,有这两个代理人在江东,秦藩这几年大量商货销给他们,同时又换回大量的粮食布。甚至于李璟和他们的诸多武器换粮食,武器换布匹,借款等合作上,秦藩也是大赚特赚的。

    江东之地数年安稳。秦藩的海上航线不但安全无比,沿海贸易也回报丰厚。同时也大大减轻了秦藩在东南的防御压力,黄淮地区这个军事前线,却能在数年内都无战事,且这军事前线几年间还成为秦藩的粮食丰产出,这其中就有很大一部份是来自于二人的功劳。

    当然,因为李璟对二人的支持,这也导致他们的发展比起历史上还要快一些。高骈和周宝、刘汉宏这三个悍将,被压制的完全没了反抗的余地。高骈只剩下了个扬州,从此整天修道。周宝则被手下将领们架空。七十多岁了,却还整天忙着花天酒地。喜好女色。在润州几年里,就新纳了一百多个小妾,不得不佩服这位前禁军王牌马球手的老当益壮。

    虽然钱镠比起杨行密来发展的要差些,但钱镠的空间更大。杨行密的北面就是秦军,淮南道的诸州,淮河一线其实都被李璟控制了,他已经没有向北发展的空间,只能向西和向南。但钱镠不同,北面的周宝和东面的董昌,都已经不如当年了。再往南,福建之地也不是什么强镇。

    正是在这样的周边形势之下,钱镠才会终于忍耐不止出手了。干掉董昌,吞掉周宝,然后南向福建,西向江西。短时间内就是打下一个江东王国来,也不是不可能。

    参谋院右参谋使曾元裕也因这几年的数次征战的累累威风战绩,这次得以成为参谋院的次官,成功拜相入政事堂。做为新晋主掌秦藩军事战略的右参谋使,曾元裕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必须干涉此事,遏制钱镠,要不然,以眼下两浙的形势,只怕无人可挡的住钱镠。虽然钱婆留现在只有一个杭州,但这几年他可是训练了五万精兵。这都是用秦军军械装备起来的秦械精锐,加上钱镠和他手下的五虎上将,还有一众招揽的谋士,不说董昌不是他的对手,就是周宝,估计也挡不住钱镠。而一旦钱镠控制两浙,那对秦藩来说,这明显是不利的。强大起来的钱镠就算不会马上跟秦藩反目,但以后双方的关系必然不可能如现在这样的良好了。强大的钱镠,控制着杭州湾,会对秦藩的海上航道产生极大的威胁。同时,这也会阻碍秦藩对于福建、岭南东西两镇,和安南、琉球、海南等地的控制。我提议,应当立即派水师征讨董昌,最好是由我们直接夺取浙东镇八州地区。”

    李璟捏着下巴并不马上表态,只是专注听着众人的意见。

    对于派水师直接去征讨董昌的提议,李璟对于水师的作战能力是没有怀疑的。但能打和要不要打则是两回事,浙东地区距离秦藩本土相隔太远,打下来就是一块飞地。若是秦藩此时插手浙东,只怕会引来东南各镇的恐慌。搞不好到时不但要打董昌,还得和周宝以及钱镠他们一起干。

    虽说就算各镇一起上,李璟也不会惧怕。但这是不符合秦藩的整体战略布局的,秦藩需要的是按整体战略布局行动,而不是跟猴子一样东扳一棒玉米,西摘一个桃子。

    新任的燕京守备都指挥使林武却出人意料的对此表示反对,就连京畿卫戍都指挥使的张自勉也表示反对。再加上上三军统领刘守谦,新任九门提督张承宗、侍从司侍卫长丘神功等都认为不宜直接对浙东用兵。

    “某觉得不宜直接出兵浙东,一来再过个多月河北就到夏收时了,而那时我军也既要展开对河北二镇的夏季攻势。河北之战才是当前我们的重中之重,就算河北拿下了,我们的下一步也是河东和河南。以及关陇。按我们的战略部署。是从东向西。先北后南,东南之地甚至是排到了巴蜀山南荆汉之后的。我们的战略布署很好,没有必要改变。更何况,此时插手两浙,就算拿下浙东,可就算周宝已经昏庸无能,可周宝还有很多实际带兵的将领,高骈手下也还有不少兵马。另外还有钱镠,若把他们逼急了反我们,那江东之地可能就会是另一个东北泥潭。”

    “可总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吧?若等钱镠吞掉董昌,占据浙东,对我们会很不利。”曾元裕主张直接打。

    崔安潜倒是觉得不急着打,“我看秦王可以以朝廷名义下令,调福建总督张蕤为讨逆招讨使,再调周宝为副使,然后命钱镠为讨逆先锋。如此,钱镠在张蕤名下。加上有镇海军,那么钱镠不可能独吞浙东镇。如果讨灭董昌。秦王还可以以酬功之名,将张蕤调任浙东镇义胜军节度使,然后把钱镠升任福建节度使。若是他不愿意,甚至可以允许他去出兵攻伐镇海军。”

    “浙西可比浙东还要富裕,而且浙西占据着长江下游的南岸,允许他去打周宝,可比打董昌更危险。”有人反对。

    崔安潜笑笑,“以现在钱镠的实力,他打董昌是没问题的。但若是去对付镇海军,哪怕是现在一盘散沙的镇海军,可也不会那么容易的。钱镠得不到浙东八州,实力就无法跃升,那他和镇海军的实力还是有相差的。更何况,他就算打的赢镇海军,可也需要时日,两三年时间是需要的。而有这个时间,我们已经可以把浙东道牢固掌握在手了,到时在东南,我们就有浙东和福建两镇地盘。若钱镠真的有失控的可能,我们随时可以从背后抄钱镠的老巢。”

    不得不说,崔安潜这个文人将军,还是很厉害的。

    给钱镠两个选择,要么去福建,那是水穷水恶的地方,在唐朝是真正的穷乡僻壤,瘴气横行的地方。钱镠要去了,那穷地方,他再有本事,短时间内也折腾不起什么浪花来。他要不去福建,选择去打周宝,打镇海军。可凭他一已之力,以杭州一州对抗镇海军数州,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打下来的。而秦军却可以在这个空当里稳固浙东,再经营福建。到时就算钱镠能打败镇海军,可在江东之地,他的势力依然做不到一家独大。那样一来,钱镠的威胁就要小的多。

    说实话,诸将的这些提议,还是并没有真正把钱镠当成威胁。毕竟,就算有一个越王的头衔和一个江南行省总督的封号,可他毕竟只是一个杭州刺史,董昌的麾下而已。大家连董昌都不放在眼中,又岂会在意一个钱镠。

    李璟倒是很清楚钱镠还有杨行密的本事,这两个家伙最近都开始蠢蠢欲动,杨行密在谋划吞并鄂岳,钱镠想吞并浙东。不过比起历史来,如今的江东吴越之地要平静安宁的多,李璟在淮南占据了半个淮南,同样在东南也还控制着几块地盘,给他们加了几道枷锁。他们就算壮大,可要壮大到突破李璟的几道锁链之前,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的。

    而现在,秦藩自己也要开始新一轮的攻势了。

    既然如此,那就采纳崔安潜的提议。李璟很快做出决定,“立即以监国和本王的名义,授张蕤为讨逆招讨使,周宝为副使,钱镠为先锋。嗯,传令水师,让他们调东海舰队暂时入张蕤麾下听候命令,调刘寻为讨逆行营行军司马兼浙东安抚处置使。”

    刘寻的任务只有一个,他将是东海舰队的特派主将,协助张蕤进攻董昌,随时监视钱镠,并且帮助张蕤在第一时间把打下来的浙地各州接收控制,不让钱镠趁机抢占浙东。

    宣布这项决定后,李璟又特别宣布组建平南征讨行营,授周德威为平南行营都统,郭崇韬为副都统,李存孝、李居义、李维、王彦章、高思继、杨师厚、高季昌、李思安等为统兵官,即日誓师南下,准备征伐成德、魏博二镇。(未完待续。。)

第998章 釜底抽薪

    如果说刘守谦和张承宗二将是秦王李璟的心腹侍卫哼哈二将,那么曾元裕和赵犨就是秦藩的剑盾二人组。在秦藩中,这样的名将搭档还有好多,如林威、王重、林武三大将,张自勉和崔安潜的秦藩双雄,以及如今新一代中的十三太保,还有同是少壮派中名气越来越高的秦藩双壁,周德威与郭崇韬二将。

    周德威和郭崇韬都是代北之人,先仕沙陀后归秦藩,这几年表现出众,积功甚伟,将星闪亮,在刚刚过去的新年整军之后,二将都得到以晋升为三星中将,成为秦藩中名符其实的上将军。

    周德威字镇远,小字阳五,朔州马邑人。勇而多谋,久在云中,谙知边事。归秦之后,曾先后出任过金甲胜捷军军主,上三军统领,扶余行营都统。如今晋中将衔后进入五军都督府接替曾元裕任前军都督,周德威长的人高马大,面皮黝黑,平时表情十分严肃,就算在笑的时候也总是那么板着脸。能够得到李璟的信任倚重,这当然是他本事出重。出身于边地,长期在边塞地区的他行伍经验十分丰富,仅凭着烟尘就能准确的判断出敌军的数量。更难得的是,他平时十分低调,但十八般武艺却是样样精通,武艺精湛,更尤其是一身骑射本领,若让秦军诸将来个比武,他绝对能排到前十名中。若只是勇武,他也不可能得到李璟那样的看重,周德威不但武的猛,而且他还非常鼓劲读书。兵书、史书都有涉猎。是一个文武兼备。能够独挡一面的帅才。而非普通的猛将。

    他在李璟身边领军侍卫的时候表现的十分稳重,但最让他绽放光芒的还是在东北之战中。他以五万人驻守扶余防线,面对着数倍于已的部族军,却前后坚持了两年而丝毫不落下风。当最终反攻时机到来之时,他所率领的扶余行营兵马,也是如虎似豹,给予部族军以重创。

    而在东北大反攻之时,西线上同样将星闪烁耀眼的还有郭崇韬。这个曾经一加入李克用麾下。就凭五千兵马为沙陀人连夺四州的天才将领。并在短时间内,就成为了李克用的副帅。最后虽然兵败于秦军降秦,可他却依然证明自己非浪得虚名。

    郭崇韬很狂,但狂的有资本。这个隐瞒了自己实际年龄,虚报大了十岁的郭崇韬,长的是虎背熊腰、高大威猛,有擒龙打虎的气概,而且他长的还没有一般武将的那种粗糙,而是很是英俊帅气。郭崇韬打仗,有一个特点。不动而已,一动就如火如山。迅猛无比。用兵就如他的性格一样,狂烈奔放。在东北之战中,郭崇韬也得到了很大的重用,前期时,被破格授为北伐元帅,率精骑深入契丹草原,打的契丹人闻之变色,小儿止啼。在大反攻时,受命为十三军团军团长,率领着一支全部为番骑的骑兵军团,在最后的关头,打的奔放无比,杀的部族军几乎全军尽没,追杀千里,斩杀数万,直接将部族军最后一点反抗之心彻底摧毁了。

    在这次整军过后,秦军裁撤掉了很多军队。没有了北方的威胁和压力,秦军也就不再需要保持着巨大的军队数量,重新恢复精兵策略。原来军中通过招安招降等纳入的军队和将领,大多数都被裁撤。像周德威和郭崇韬的许多代北旧兄弟,就几乎都被淘汰了。但是二人不但没有淘汰,反而更进一步。进入了五军都督府任都督的同时,又在这次即将开始的南征中,成为了统兵都统。

    周德威被李璟亲自拜为征南都统,进驻河间,负责指挥北方兵团,对成德镇。而郭崇韬则被李璟拜为征南副都统,进驻德州,指挥南方兵团,对付魏博镇。

    南征河北二镇,可以说早就列在了秦藩的战略布局方案上了。不管是对代北之战,还是对东北之战,总体来说,还是在为拿下河北做先期的外围准备工作的。甚至年前李璟放弃扶持新帝,和长安达成协议,也是在为这场战役做着准备工作。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成德和魏博二镇,已经如同两只熟透的果子挂在枝头,只等秦藩采摘了。

    关外的部族军被征服,北方的草原上虽然还有不少西迁的部族,但这些人李璟不去征讨他们已经是求神拜佛了,哪还敢再来惹秦藩?他们现在是有多远,就迁多远。

    河北二镇最强的盟友,太原的沙陀李克用,已经被李璟借刀杀人,让朱温亲自操刀斩杀于汴州上源驿。河东军此时正一心为李克用报仇血恨,哪还管的上河北的成德和魏博?不说李克用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他都已经被迫向杨复光妥协,同意不会插手河北之事了。

    至于说唯一能救他们的杨复光,更是早早的把他们抛弃了。而现在,杨复光更是没有余力来管他们了,他现在正忙着去抄朱温的后院,刚夺了陕虢,又在攻打金商。

    二镇早已经被秦军半包围,他们周边只有几个势力,河东镇,昭义镇、河阳镇、宣武镇、洛阳镇,河东、宣武、洛阳三镇都不可能救援他们。而昭义镇此时却也陷入内部军头混战之中,河阳的诸葛爽自己也是实力低下,只能做颗墙头草左右摇摆,更不可能去支援他们了。

    成德、魏博,放眼周边,早已经四面楚歌。

    天下虽大,却再无一个盟友,他们被所有人抛弃了。撑了这么久,并非他们很强大,而只是过去李璟没打算直接强攻而已。现在,二镇就如同一颗被削光了刺的木棍,秦军想怎么砍就怎么砍。

    甚至就算到了如今二镇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秦军都不肯给他们一个堂堂正正决一雌雄的战斗。

    “黄河以此地区天气寒冷,庄稼成熟稍晚。等到了每年春耕之时。我们就征调部份兵马。声称要南征讨伐,对方必然要集结兵马进行防守,这样就足以耽误他们的农时。而等到对方已经集结了兵马,我方便谢甲休兵,只需要派几支轻骑沿境骚扰即可。如此反复,对方就会习以为常,以后我们再调集兵马,对方必然认为我们只是虚张声势。当等到收获季节时。那时我们再真正突袭,则对方必会措手不及。那时,一举攻入敌境,可以一面派人轻骑小股深入,以及发动我们原来打入埋伏下的间谍暗探,放火烧毁他们的粮储积蓄等,一面又派人抢割对方的粮食,再派人在敌境内大肆传播各种谣言,如此,敌人必然内外交困。只须待到秋收之时。再来一次。对方就粮尽财竭,那时我军大举南征。一战可定。”

    这一招就是釜底抽薪,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从本质上来说,打仗,其实打的就是经济,打的就是粮草。战争的机器一旦运转起来,消耗是无比巨大的。就连秦藩这样的超级大镇,当初连年战争,都供应不过来。更何况如今被完全孤立的河北二镇?

    尤其是对于如河北二镇这样连常备兵制度都不健全,实行的还是一旦战争爆发,立即大量征召百姓入伍,以及征召百姓为民夫的落兵战争手法,若是被秦军这样调戏几次,他们的生产就完全耽误了,而被封锁,农时一耽误,最大的麻烦还是粮食的不足。一旦经济跟不上,粮食又短缺,那么对手完全可以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璟就是这么欺负人,河北二镇都希望来个痛痛快快的战斗,早打早结束。可李璟偏偏就不如他意,你要正面战,李璟就来个综合战。这是一条十分有效而且阴毒的疲敌之计。目的很明确,先把敌人经济搞跨,甚至要让他们不攻自乱。到最后,秦军以最小的代价,来夺取最丰盛的果实。

    这样的计策是阳谋而非阴谋,就算对方察明了,也无可奈何。秦军有的就是这样的底气和实力,其它人就算想学,也没这条件。

    周德威和郭崇韬的南北两个兵团之外,李璟还特别征调了水师的黄海舰队,让他们进入黄河之中,加入这场战事。水师的任务只有两个,一是封锁黄河水道,封锁魏博军,彻底断绝他们从本镇外获得任何的物资。第二个,就是水师可以沿着黄河北岸线,随时威胁着魏博镇的黄河北岸地区,让他们不得不在南部驻扎军队,以分散牵制他们的兵马。在必要的时候,水师陆战队也可以在黄河北岸直接登陆作战。在先期,还可以不时的派出小股部队登陆进行袭扰做战。

    周德威和郭崇韬都不负李璟所望,在夏收之前,数次大张旗帜,做出大举南征态势,逼的二镇一日三惊,只得强征在田地间劳作的百姓集结防御。可每次秦军都是雷声大,雨点水。到最后往往几十万南征大军,就变成了几十几百支都队级的小股兵马在边境袭扰而已。

    可他们又不敢松懈,每次他们一解散,秦军就又开始集结兵马,等他们匆匆再集结起人马来,对方又休兵解甲了。这样几次三番,成德和魏博真的是彻底的服了,兵马疲惫,民心慌乱,关键的是农时也耽误了,而且每次集结兵马,都得消耗掉大量的粮食。

    而更让他们头痛的是,成德和魏博镇内,一时间到处都是秦藩的细作间谍密探,什么刺杀将领官员,火烧官衙仓库,散布谣言等等,弄的两镇诸州县一片混乱,乌烟瘴气。

    农历四月下旬,河北平原上麦子开始变黄。虽然耽误了不少农时,可好歹今年大部份地区的田地还是种下去了。虽然少了许多用心侍弄,明显会减产不少,但好歹看着再过十天半月,等到五月中旬就能收获,成德、魏博两镇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今年折腾了几次,仓库里已经差不多要见底了。现在,就等着夏粮入库了。(未完待续。。)

第999章 万里觅封侯

    真龙元年四月二十,河北平原上遍地都是的槐花开始纷纷绽放,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缀满树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槐花美丽,而槐花的花蕊被百姓们称为槐米,是一种能够用来做菜也能当饭的美味。微微苦涩的味道,是绝大多数北方百姓记忆中不可磨灭的味觉,尤其是对于许多老年人和中年人来说,槐米甚至是每年青黄不接时的救命粮,百姓们对于槐米的感情是现在秦藩许多没挨过饿的少年孩子们难以理解的。

    秦藩制度,州县所在城厢地区称城,人口聚居满5万以上的村庄、屯集称镇;人口不满5万的村庄、屯集称乡。乡镇都隶属于县。河北易州易县白马镇,过去是一个乡,不过归秦之后人口大量增加,许多百姓从南面的成德镇涌入易定,白马乡聚居人口超过五万,改乡为镇。秦藩县以下,还有乡镇级的乡公所和镇公所,其主官乡长或者镇长为正九品官,真正的芝麻小官。

    今年的天时不错,洁白的槐花开始盛开的时候,新兴的白马小镇外平原上的小麦也开始变的金黄起来,金灿灿的,让人看了就合不拢嘴。在白马镇的镇堡街道上,白马镇撤乡建镇后的第一任镇长臬捩鸡正穿着浅绿色的圆领官袍,头上戴着折翅乌纱帽,那官袍上的径一寸小花朵绣纹和浅绿色的官袍,都表明,臬捩鸡这个镇长与一般的镇长不一般。

    深绿色官袍和径一寸小花朵绣纹这都不是九品官能穿的,那是六品官独有的标记。秦藩之中,尤其是近几年官制改革之后。等级制度十分严格。官员的官服规模颜色。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三品以上着紫色;四品。深绯;五品,浅绯;六品,深绿;七品,浅绿;八品,深青;九品,浅青。品服的花饰:三品以上绣纹:一品,径五寸独科花;二品,径二寸独科花;三品。无枝叶散答花。四至七品绣纹,均是径一寸的小朵花;八至九品无绣纹。

    臬捩鸡确实是一个七品的镇长,而且还是一个正七品上的镇长,一个比一些小县县令品级还要高的镇长。这既是因为白马镇是一个重要的乡镇,从天津到易州,然后经蒲阴和飞狐二陉穿越太行,连接蔚、代,直达雁门的秦藩重要的津雁国道,就在白马镇通过。做为津雁要道上的一个重要支点,尤其是太行山飞狐和蒲阴二陉的东面出口。白马镇越发的重要。

    这座人口已经达到近十万的新兴镇子,早已经是一座带有军事要塞堡垒的镇堡。镇上常驻有城防守备军的一个营戍守。虽然白马镇长并不担任驻军职务,但白马镇却拥有整整五百人的民兵营,这支民兵营设有专门的指挥使,但民兵预备役的性质,使得镇长虽不直接管理民兵营,却是民兵营的最高指挥。

    臬捩鸡是在年初裁军时转业回乡的,虽然臬捩鸡这几年重返战场后打的很卖力,拼的很勇猛。不过他本来就手有残疾,这几年战场上又留了几处不小的新伤,一条腿也都有些瘸。再加上他又是沙陀人,军中大量撤裁蕃兵,有只保留两成蕃兵比例的命令,臬捩鸡再不愿意也只得黯然返乡,恋恋不舍的告别了自己的将军梦。

    好在臬捩鸡这几年战场表现不错,跟着杨威利着实打了几个硬仗胜仗,再加上杨威利又是极得上面看重的耀眼新星,因此他这个部下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提拔升职也没少过。转业之时,臬捩鸡已经带着摘去肩章领花却镶满军功章的军服回乡,离开军队时,臬捩鸡已经是从六品上的振武校尉,营指挥使的准校中级军官。而且,他还捞了一块英勇勋章和一块鹰扬勋章,在转业之前,被授予了武士爵位。

    转业回乡,臬捩鸡如其它的军官们一样,降级使用,从六品的振武校尉,转为文阶后,改授为正七品上的朝请郎,原本是得穿浅绿官袍,戴一梁冠,持竹子木笏。不过军官转业,给予保留深绿官袍待遇。

    上面给臬捩鸡安排的新官职是白马镇八品镇长,但授予正七品朝请郎散阶,这是一个低配。正七品的官阶,担任正从品的官职。不过白马镇是一个大镇,十万人的规模,镇内甚至还驻有一个团的守备军一个团的民兵,守着津雁国道,和太行二陉山口,地位重要。

    虽然脱下了笔挺贴身的军装,摘下了钢盔,解下了铠甲,换上了轻柔的绿色官袍,乌纱官帽让他有些遗憾,不过能成为一个全镇三万余户,十四万余人的大镇的镇长,臬捩鸡还是很高兴的。臬镇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书请求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汉家名字。秦藩中如今部族人口众多,按照规定,胡人都得剃发,改汉姓名字。臬捩鸡一直想改成李姓,可这样的“国姓”又不敢冒然私改。最后,还是请求改名聂烈基,上面对他的这个小要求也没有为难,直接同意了。

    自改了名后,聂烈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高大了几分。凭着这些年在军中的历练和文化学习,这个沙陀人竟然也把白马镇管理的井井有条,今年第一季度的州上考核时,得了个优的好评。

    眼看着就要夏收了,聂烈基骑着跟随自己数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战马往乡下的家中返回。他穿着一件柔软吸汗的棉布制官袍,腰间束着一条银带,手抖着缰绳,一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样子。

    夏收在即,镇上的民兵们也都返家准备夏收。白马镇的民兵有很多,远不止一营五百人。实际上,白马镇近十五万人里,足有总数两成的青壮年都是登记的民兵。不过民兵也有不同,白马镇上的五百民兵,属于常备民兵。一年的训练时间至少有三个月。而其它的民兵则是预备民兵。一年的集训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半个月。

    不过夏收的季节就要到了,就算是常备民兵,只要不是战时,这时也要解散回乡帮忙收割粮食。这是耽误不得的,聂烈基虽然现在是镇长了,可他在乡下依然还有地。那是当初官上分给他的,他转业时,官上又分了一块地给他。担任县长,又有一块职田,还有一块勋田,加上永业田,聂烈基现在也算是个乡下土豪,小地主了。加上他置买的土地,家里的土地加起来已经有三十顷地了,三千亩的土地,虽然其中职田和露田等离职和去世后是得交回的,但剩下的永业田依然有两千多亩。

    哪怕秦藩如今的制度。田赋是摊丁入亩,而且除规定的每人限量内田亩外。再购置土地,得缴纳极高的交易税,可已经完全和汉人们一样的聂烈基却是很在意这些土地,哪怕缴纳了重税,也置下了三千亩地。这可是传家之地啊,许多转业军官们都拿着赏赐和转业费等去办工厂、开矿、买船、买商铺,甚至是买债券、存利息等,可聂烈其却最终选择了买土地。虽然因为关外的扩疆,以及高额的土地交易税,让许多人都打消了置地的打算,可这却无法阻止聂烈基。

    骑马走在宽阔的双向六车道的津雁大道上,聂烈基对于这片土地,越发的热爱。

    他身后跟着八个青壮汉子,让聂烈基看起来越有种前呼后拥的感觉,虽然秦王不喜官员排场,许多官员的排场旧制都被更改,鸣锣举牌开道等排场都大为缩减,如他这样的小小镇长,更不敢顶着干。但聂烈基依然带着八个手下,倒不是他喜欢和上面对着干。而是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佣人,准确点说是他的合同雇佣工。

    早在数年前,秦王就下过命令,取消境内一切奴隶,恢复他们的自由身。虽然这自由身恢复有些代价,需要去参军或者去关外拓荒,但这也依然让无数奴隶感激涕零。按秦王的命令,是不允许奴隶制度的存在,只能是雇佣。

    聂烈基有三千亩地,又是个七品的镇长,也算是个官员土豪了。虽然不能买奴隶,但他也确实雇佣了不少的仆佣。现在唐人已经很难雇佣到了,只要他们舍得背井离乡,都能在关外得到一大片属于自己的土地。聂烈基雇佣的,都是近几年海商们从南洋运来的昆仑奴。朝廷对于海商们这种明显的人口贩卖,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征以重税,然后对入境的黑人们管理严格,禁止奴隶交易。

    只要是入境的黑人,都是自由民。他们先要交给官府,由官方征询他们的意见,只要他们愿意去关外垦荒的,都能立即获得自由身份,还能分得土地等。而如果不愿意去关外的,那们他们也是自由民,但却无法获得土地等。这些不愿意去关外的昆仑奴,最后大多数成为雇佣工人,在世家豪强家中,或者新兴商人们的矿上、工坊和商船上劳作,或者在地主土豪们的农庄里耕种。

    聂烈基家中三千亩地,但他们夫妻早已经不再亲自耕种了。聂烈基雇佣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上下差不多百来口人,除了自己城里的宅子和乡下的庄园外,他在乡下还有两个小农庄。他雇佣的大多是一家人,年轻力壮的耕种垦田,年老的看家护院。年纪大的女人带孩子,做饭种菜、年青的则是厅堂斥候以及洗衣织布等。年少的女孩则做丫环,青少年则做长随书僮。这样安排下来,看似雇佣了很多人,可实际上雇佣费用却不高,而且佣人们更安心做事。

    八个佣工都长的很壮实,他们赶着两辆大车,里面装着从镇上买回来的煤炭,另外还有不少的百货。聂烈基是个脑子很活的人,或者说是个很会算计的人。他虽然成了镇长老爷,可却跟个土老财一样不放过赚钱的机会。这几年易县繁荣了,乡下也一样富裕了。聂烈基就在乡下开了一个杂货店,还有一个煤球坊。专门制作蜂窝煤出售给附近乡村百姓。虽然他是镇长,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在秦藩多年,贪污克扣的事情他很聪明的不会去干。可正当赚钱他去不会错过的。反正官员不许经商的红线是五品以上官员不得参与经商。但他这个七品镇长。却是不用顾忌这些的。这些年秦藩商业繁荣,也使得商人地位大大提高,他一个镇长经营一点小作坊小商铺,也没有人另眼相看。

    黑漆一样皮肤的昆仑奴,赶着两大车同样黑漆漆的煤炭走在暖风徐徐的大道上。

    这些南洋黑汉子们操着熟练的唐韵官话边走边聊着天,有说有笑的,聂烈基也不时的和他们说说笑笑,主佣关系十分融洽。聂烈基是个很开放的人。走南闯北见识过的事情太多了,他很清楚,在如今的秦藩,这些人今天是他的雇佣工人,可说不准哪天人家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军官或者一个地方官员,甚至成了一个大商人,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他聂烈基数年前不就是一个代北来的战俘吗?可现在呢,他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农庄,有了老婆孩子。还成了十几万人的民政长官,还是一位武士爵位的低级贵族。这样的事情,以往能想象吗?

    聂烈基是聪明的,秦藩没有了奴隶,这些人只是雇佣工人而已。他们都是自由民,不再是贱民,谁也说不清楚大家的明天会是如何。跟工人们关系弄好些,仁善大方一些,回报也是很丰厚的,这笔帐他还是算的很清楚的。

    “老黑,咱家的麦子哪天开始收啊?”聂烈基骑在马上问其中一个年老的黑汉子。

    那汉子其实也并不老,也就四十余岁,但那黑乎乎的样子,总显得有些老。这个老子是占城人,十几年前就被贩到了中原,过去就是一个占城城主的农庄奴隶,最擅长的就是种植占城稻,是个老把式。在中原呆了十几年,如今又成了一个地道的北方农夫,对于麦粟豆等作物种植也是十分的精通。聂烈基家的三千亩地,种的都是麦子,掌舵的就是老黑。

    五月天里,老黑**着上身,露出亮油油能反光的黝黑皮肤,显示着强健的身体。他只穿了一条麻布沙滩裤,脚下一双大赤脚在平坦的马路上啪啪的踩着。和他的主人聂烈基一样,他也剃了头,有点区别的是聂烈基留了一个军中最普遍常见的锅盖头,而老黑则是刮了个油光闪亮。他一边大步走路,紧跟着马车旁边,一边手里还拿着一杆烟枪,不时的吸上一口,吞云吐雾,金银花和薄荷还有茶叶等配制的烟丝在烟锅中燃烧,化为一股清爽提神的味道在喉间打转,沁人心脾。

    他巴嗒巴嗒吸了两口烟,然后抬头看了看天,慢慢回道:“嗯,我选了个日子,五月初八这天祭神,然后开镰收麦,这天是个好日子哩,东家觉得可以不。”

    “五月初八,嗯,好日子。就定这一天,到时,把猪圈里的那两头肥猪给杀了,再宰几只羊,再到渔墉抓点鱼,镇上买点牛肉,大家努力干活,我也不会亏待大家的。”聂烈基很豪放大方的一挥手说道。

    这大方表态立即赢得了八个壮汉的欢呼,杀猪宰羊捉鱼,还有牛肉,这个麦收季节可就痛快了。东家这么大方,大家肯定也会卖力干活的。回到家里,妻子早已经带着儿子在门口迎接了。

    看着一边等他还一边捧着本书在诗的儿子,聂烈基不由的十分高兴。跳下马,抚着儿子的脑袋,“好好读书,将来考个状元回来。你爹我要不是书读的少点,又怎么可能转业回乡。哎,要是不转业回乡,再过几年,你爹我肯定也能肩膀上挂颗金豆豆,怎么也得挣个男爵子爵什么的。”

    妻子一身对襟大袖长袍罩在里面的裙外,对着丈夫微微笑了笑,“塘儿已经很用功了,你就别再给孩子压力了。”其实石氏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丈夫能够转业回业,她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在外打仗,她总是担惊受怕的,生怕出点什么事情。哪像现在,丈夫虽说降阶转业任用,可他却再也不用担心了。守着丈夫孩子,相夫教子,又有着这么一份不薄的家业,这样的生活在梦里都时常会笑醒呢。

    “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塘儿出息。都怪爹没用。要不然。塘儿这么聪明。要是能进斯巴达训练营,跟诸位王子和各家的公子们在一起,今后必然更加前途无量啊。”聂烈基有些叹息。儿子虽然聪明,可毕竟斯巴达训练营是所有人都想挤破头送孩子去的地方,他聂烈基虽有个聪明儿子,但他的级别还是太低了。

    聂烈基把马交给老黑的儿子牵去了,转头对石氏道:“刚才老黑说下月初八是好日子,选那一天开镰。”

    “嗯。我们女人也都准备好了呢,等那天也一起下地去。”麦收是大事,男人割麦子,女人除了做饭送饭送水,也得下田去捆麦子。每年这时,不说一般的农夫农妇都要下地,就是地主地主婆,皇帝皇后,也都会一起下地,割麦拾穗。

    聂烈基看了看虎头虎脑的儿子。“到时让塘儿也一起下地去。”

    “你就不怕耽误他读书啊。‘

    “每年夏收秋收,连秦王和秦王妃们都要亲自下地。这可是大日子。塘儿平时多读书,可却也不能忘了本份。”

    石氏点了点头,脸上扬起笑容:“今年的麦子长的可喜人了,麦穗沉旬旬的,听老黑说亩产得能有三石呢,可了不得,以前在代北时,家里的地最多也就亩产一石啊。”

    亩产三石,聂土豪家三千亩地,这可就是九千亩麦子啊。就算去壳出粮,减去三成,最后也能得六千多石麦。一想到这么多的粮食,全家人都不由的欢喜满颜。

    “这都是上面派来的农技员指导的好啊,以前还真没想过,原来种地也还有这么多的门道讲究。你看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把渔塘里的淤泥盖地里,平时的牲口粪积了撒地里,再加上沤的那些烂草叶子什么的撒上加上草木灰,这样一弄,加上他们的一些指导,居然增产了这么多。”

    “多就好啊,以后要多积肥,这牛粪羊粪马粪可不能浪费了,拉在外面的都要捡回来堆肥。”聂烈基根本就不像是个官员,反而跟个抠老财似的认真讲着。

    一旁的老黑这时走过来,插话道:“老爷,我看咱是不是把镇上那些公厕的粪给包下来?虽然要花点钱,可镇上的公厕可不少,要把这些粪都包了运回来,这地以后每亩都能有三石,只多不会少哩。”

    聂烈基大手一挥,豪情万分的道:“包,都包了,问问别人包的是啥价,咱们比他们多出一点。”

    “还有那津雁大马路上的驿站,隔二十里就有一家,咱们也可以包了。”

    “嗯,包了。”

    “咱们庄上有马车,我看还可以每天派几辆马车去城里收夜香,虽然要一家家收,可镇上几万户人口,这要收起来,可不比公厕的少啊,而且完全是不要钱的。”

    聂烈基一想到十几万人的粪肥,立马豪情万丈,“嗯,收,都收了,没事的时候,家里的马车都拉去镇上收肥。对了,也不能白收,要不然,人家也不一定给我们。这样,第一次去收的时候,带些蔬菜瓜果什么的去,每家放点。他们吃了咱们的瓜果蔬菜,还好意思不把肥倒给我们?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以后偶尔给他们送点瓜果什么的,这肥肯定就都是我们的了。”他越说越激动,这个时代种地也没有化肥,除了牲畜粪便,便主要靠大粪了。虽然听起来不好听,可一亩地多收的不是三五斗,而是一两石,翻倍啊!

    “粮站已经过来打过招呼了,夏收过后,他们就会过来收粮。还说今年不用各家往镇上送,到时粮站会直接到乡下来收。今年的粮价都出来了,每石两百文钱。”

    这个价钱并不高,相比于如今外面的需求,这个粮价甚至低的吓人。要知道,长安的粮价现在基本上是每石突破万钱了。相比起来,是秦藩的百倍。不过虽然有些肉疼,但聂烈基也没多说什么。秦藩全境,实力的是粮食统购统销,就算是地主家,这粮食也是得按官府的价钱出售给粮站的,他们自己打下的粮食能留下的都有计算好的,比起城里的供应额要高些,但也不会太多。而想私下出售大批粮食,这在秦藩可是犯罪。

    不过官府收购价虽然不高,但这些年秦藩的粮食也一直是平价。多少的价格收购,销售的价格也基乎是收购价。不过聂烈基也知道。虽然官府这样做。让地主们发不了粮食财。可也好过其它藩镇那样的强征豪夺,虽然发不了战争财,可也保证了农夫们足够的利润。毕竟,如早些年一样,粮荒的时候,市场粮价几千上万,可那是粮商赚了,农夫们出售的粮食价格其实并不高。襾一旦到了丰年。粮商们却又狠压价,导致斗米二三钱这样的价格,使得越是丰年农民越是亏本。关键就是粮商们的囤粮居奇,恶意操纵挤兑粮价,最终肥了粮商一个而已。

    而现在秦藩的这种粮食收购方案,却使得不管是粮农还是买粮的百姓,都维持了一个稳定均衡。

    石麦二百文,这个价格不高不低,聂烈基算算,扣除各项成本。其实还是赚了不少的。三千亩麦子,能收获九千石麦子。就算去壳也能有六七千石。若再算上一年两季,还有渔塘、山林、桑麻田,以及家里的纺织,以及杂货店、煤球场和木匠坊等的产出,总的来算,聂烈基还是很满意的,就算不是日进斗金,也基乎是天天财源广进了。

    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还是被转业了,要不是身体轻伤残疾,哪能退伍啊。想想那个年青上司杨威利,年纪轻轻,现在可是都已经刚晋升为中校了,两杠三星。毫无疑问,十年之内,说不得就能挂上金豆豆了。现在转业回业,他也绝了仕途之心了,心里想的也就是儿子能够比他有出息,那就足矣。

    回到屋里,聂烈基依旧先去了武厅,厅中摆放着武器架,上面插着十八般武器。尤其是在上首,排着三个木头人,上面穿戴着三套铠甲。左边一套凤翅兜鍪山文战甲,右边一套外面披着一层链甲的牛角盔牛皮甲,最中间则是一套藏青色虎式狼盔全身战甲。

    在三套铠甲前,还摆着一个刀剑,上面横放着一把锃光交亮,镶金嵌玉的武士勋刀。

    在勋刀两侧,左边一把丈三马槊,右边一把八尺骑枪,另外旁边还供着一把马刀和一把陌刀。除了这些,还有骑弓步弓各一张。盾牌三面,铁骨朵,钢鞭铜锏双刃战斧单手斧各一。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武器库,同时也是聂烈基的全部收藏,多数都是他用过的武器。大部份是发下来的制式军械,还有一部份是战场上的缴获。秦军禁武令的开放,加上他身为一个获勋军官,才得以收存这些老伙计。每次回家,他总要细心的擦拭他们,这些,将是他们的传家之宝。

    细心的擦拭着山文甲上的每一个甲条,屋中沉静无比,虎头虎脑的石敬塘也拿着一块布坐在聂烈基一旁擦着,父子俩说不出的平静安宁。

    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马嘶声,伴随着隆隆的马蹄之声,在屋外响起。

    正擦拭铠甲的聂烈基如同条件反射似的如弹簧般弹起,石敬塘惊讶的看着父亲,这时的父亲是陌生的,没有平常的满脸笑意和土老财似的精明模样,而是一种肃然,锐利直冲而起。

    “儿子,别擦了,刚刚是战马的奔驰和嘶鸣,快跟我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聂烈基放下手中的铠甲,拉着儿子跑到大门,刚到门口,就看到从村门口策马跑来一骑,那名骑兵穿着一身火红的皮甲,更关键的是他的背上也插着一面火红的旗帜。

    这时村口那座石塔上的大钟终于铛铛的响了起来,村子里的人纷纷的跑出家门,向聂烈基家门口的这个大晒场跑来。

    石敬塘被父亲牵着手站在门口,他抬起头望道:“阿耶,插旗骑马,敲钟吹哨,是不是又要集结民兵啊?”

    聂烈基神色郑重,他点点头道:“儿子,没错,这是集结的命令。这已经是今年第五次民兵集结令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如前四次一样的虚张声势,吓唬南边,还是真的要开打了。”

    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名穿着皮甲的壮汉带着两名同样皮甲的彪形大汉策马赶到。为首的汉子见到聂烈基,连忙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来,啪的并拢脚跟。举手敬礼:“职下白马镇民兵营指挥使赵泰见过镇长!”

    聂烈基熟练的还了一礼。“是要集结吗?”

    赵泰也是一名退伍的老兵。曾经在战兵部队中担任过营指挥,和聂烈基的官职是一样的,不过他少了几块勋章,也没授爵,而且阶位比聂烈基稍低些。转业后,调入了常备民兵营任营指挥,级别好像没变,不过从战兵营到民兵营。却是降级使用了。

    此时三十六岁的赵泰神情兴奋,激动道:“是集结,大动作,这次是真正的大动作。刚刚传下的命令,周帅已经下令出兵成德镇,这次我们河北各州常备民兵也都要随军出征。”

    “我们也要出征?”聂烈基一脸惊讶。

    秦军现在可是兵强马壮,刚刚还裁撤了百万大军呢,怎么现在却还要民兵上战场?

    这时村长已经跟着那位传令兵过来,他也骑了一匹马,这村长也是个退伍老兵。五十出头,虽然退伍前也才是个队头。但在军中多年,在村子里,就算是在聂烈基这个镇长面前,也还是很有些资格威望的。此时村长在马上一路大喊:“秦王令下,五月南征成德,周郭三帅统兵南征,河北民兵随军抢收成德、魏博二叛镇麦子...”

    村长在激动的宣布着命令,民兵的任务是随军却抢割河北二镇的麦子,而且秦王说了,随军出征,每人每天官府补偿一百文钱,同时,各人抢割下的麦子,军队按每石两百文的秦藩收购价就地收购。民兵若是自带马驴,官府每天还会照行市补贴脚钱,自带车马,同样补贴车马钱...

    老村长走过的地方一片片沸腾,村里的民兵们都激动的在大喊,“南征去,南征去!”

    “自愿随去的民兵,可自备铠甲弓箭刀兵,到村公所来报名!”村长还在那里喊道。

    许多民兵都曾经是服过役的士兵,他们有的在战兵中,有的曾经在乡兵、团结兵中服役。如今退役在家,听说要上前线,不但没有人恐慌,反而是一片激动沸腾。

    聂烈基站在大门口,手里牵着儿子的手,一张脸渐渐通红,一颗心剧烈跳动,一股久违的热血直涌脑门,全身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上战场,上战场,终于又能上战场了!”他嘴里低声念诵着,激动的无以伦比。

    他突然低头看了一眼儿子,“儿子,爹去征南,一定给你挣个斯巴达训练营的名额!”

    赵泰也站在那里,傻呵呵的笑着。

    秦藩军功极重,没能获得一个勋爵,一直是赵泰最大的遗憾,现在,他那颗心终于又激动起来。

    还有许许多多的民兵们也跟聂烈基和赵泰一样的想法,抢割成德魏博二镇的粮食虽然很不错,可这不是他们最激动的原因。他们最激动的是得到了一次意外的机会,可以带着自备的铠甲马匹刀兵,去战场。

    富贵需从书中求,功名只在马上取,匹马上疆场,万里觅封侯!

    返回家中,聂烈基直接赶往武厅,一进去,却发现妻子石氏已经站在厅中,正在从木架上取下那套他获得武士勋爵时穿着的藏青色虎式狼盔全身铠甲。

    “娘子!”聂烈基意外的叫了一声。

    石氏盯着聂烈基,强作笑颜,“夫君,让妾身为夫君披甲战甲。待来日,妾身还在这里为夫君解战袍!”

    “娘子,你同意我去了?”

    石氏笑了笑,同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他早看出了丈夫转业后的心中遗憾,这次随军出征,既是官令,无法违抗。同时何尝不是太远的一个心愿,不管如何,做妻子的虽然不愿意丈夫征战沙场,日夜担心。可这个时候,她除了全心支持,让他无牵无挂的出征,她还能做什么。

    “妾身在家等着夫君凯旋!”

    “嗯!”聂烈基点点头。

    “早去早回,平平安安!”

    “嗯。”聂烈基再次点头,心头一阵温暖。(未完待续。。)

第1000章 全线出击

    (这两天家里的网线电缆被附近工地挖断了,无法上网,未能及时更新,抱歉!)

    四月底的一天清早,林嘉文起来漱口时,他的妻子姚氏正坐在纺线车前嗡嗡嗡的转动着车把儿,锭子上已经结下一枚茭白大小的白色线穗了。林母也早已起来,在自个独居的厢院枣树下摇转着纺车。用登州产的雪盐漱过口后,他坐在去世的父亲生前最喜欢坐的那个磨盘前躺椅上,端了一杯泡的极酽的浓茶,悠然而又自满的喝起早茶来。

    喝两口茶,林嘉文又拿起一边石桌上的黄铜烟锅的长烟杆在布鞋底上敲了几下,然后伸手在烟丝袋里摄起一摄烟丝装在黄铜的烟锅子里。这杆黄铜的烟枪是他用家里母狗下的两只小黑狗崽子在北面换回来的。自秦军占据了定州之后,九门县九门村这个镇定二州边境上的小村子,一下子也就成了双方的前沿。九门村就在滤沱河的北岸,再往北点,四季不涸的滋水河将定镇二州分隔。

    一开始,林嘉文也如许多村民们一样,对于滋河对岸的秦军,充满着畏惧。可家业难舍,最后他还是留了下来。渐渐的,他发现,原来对岸定州无极县里的秦军,并不如成德军的官兵们所宣扬的那样,是一群凶残的匪徒。相反,接过胆大人的小心接触,他们还发现了原来这些秦军还在给他们带来极大的方便和好处。

    例如滋河北岸就有一座草市,那里有许多秦藩的商人贩卖着各种东边运来的货物,然后从他们手上收走各种各样的土产。甚至在年头不好的时候。对岸的秦商。居然还给他们借款借粮。林嘉文是九门村祖祖辈辈世代居住于此的住户。往上数,他们林家的来头甚至极大。

    据林家的那本族谱记载,九门林氏,乃是商朝时的比干后裔,商末少师比干的后裔是他们的开村祖师,他还是孔子七十二弟子之一林放的后代。九门村的历史有数千年之久,甚至在安史之乱时,这里还是著名古战场。唐朝元帅李光弼曾经和叛将史思明就曾大战九门。

    时间久了,林嘉文和其它的乡亲们一样,对于北岸的秦军和秦商,都没有了畏惧之心。反而经常把地里收的些瓜果啊,树上摘的梨枣,甚至是女人纺织的布匹,纳的鞋底等,在天黑后装在褡裢里背到北岸去,然后换一些物美又价廉的东西回来。吸烟草,就是林嘉文在草市上学到了的。自偿过一次味道后。就抛不下了,最后用两只小狗崽子换来了一个用黄铜做烟斗的长烟杆。又用两头自家养的羊换回一袋烟草。现在林嘉文每天的最大爱好就是得空抽一袋烟。

    林嘉文今年才刚三十出头,父亲早两年前去世,死时还不到五十。他被成德军强征入伍,结果一去不回,如这时代大多数的男人一样,身死异乡,尸骨无还。林嘉文继承了家业,家里有着百余亩地,虽然这些年赋税加征越来越多,可也还算勉强过活。尤其是北边驻着秦军后,这里反倒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如今,他每天晚上都会在母亲睡前和清早起床那会到她屋里坐一会。

    两架纺车嗡嗡吱吱的声音相互衔接,互相重合,此起彼伏,和着清晨院里树上的鸟叫声,把一股沉稳和安宁的气氛弥漫到林家辽里的每一个角落里。林嘉文沉浸在这古老悠扬而又新鲜欢快的乐声中,浑身的筋骨都舒张开来。

    家里唯一的长工赵三把家里的镰刀拿出来,打了一盆水,在门前的磨刀石上细心的磨起来,直到磨的镰刀雪亮,锋利无比。然后从一侧的牲口圈里牵出了那对枣红马儿。自古镇定都是北方的战马出产地,河北战马是中原的优秀战马。林家一百多亩地,也养了两匹马耕种。从圈里牵出两匹枣红马儿拴在拴马石上,赵三扯着大步走进院庭,大声询问夏收的事。

    嘉文走出来,笑着对皮肤黝黑的赵三道:“你先喝口茶!”

    赵三是林家的老人,他祖父就在林家做事,然后他父亲,再到他,世代在林家做事,连他儿子现在也一样在林家做事。赵三几代勤恳,很得林家看重。当这几年秦藩渐向南扩张,越来越多的庄客奴仆都逃到北边去投了秦王后,父亲死后接掌林家的嘉文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当着赵三的面把奴隶契约还给了赵三,从此赵三一家人从林家的奴隶变成了雇佣的长工。这个举动,让赵三一家人对林家感恩戴德,从此再无半点其它想法,一心勤恳为林家做事。

    赵三恭敬的站在庭院里说他不喝,仍然询问夏收的安排。

    嘉文说:“今年稻子长势好,让他再长几天,等再过五天收割吧。光凭咱们几个也割不过来,我想好了,到时去镇州请几个麦客过来收割。”九门村这里位于滤沱河、滋河、以及白刀河的之间,四季河水不涸,是一块极为难得的水浇平原。滋水北岸的无极县去年开始种植产量极高的红占城水稻,亩产能达到四石,这他亲自前去看过。看过后他极为心动,大米可比麦子价钱高,更何况现在产量还高,唯一要求的就是得有水。而九门村最不缺的就是水,今年他特意从无极县买回稻种,家里百多亩地全都种上了稻子。现在,稻子已经金黄,马上就能收获了,按庄稼老把式赵三的话说,今年林家的一百多亩稻子,起码能收五百石稻谷。

    这个情况让嘉文和赵三都是高兴不已,等收获了后,把占城稻都拿去无极卖给秦商,再换回更多的麦子,一部份上交成德藩镇帅府,剩下的存起来,以后几年都不用愁粮食了。

    几口喝光茶,嘉文和赵三还有赵三的儿子小勇一起扛着锄头走过村路,出了村子。走下河滩。

    田野已经换过另一种姿容。早几天还是一片碧绿。转眼间绿色已经变成了一片片的金黄,犹如黄澄澄的铜钱似的耀眼,河滩下呈现出一片丰收的沉旬。沟渠里有清清的河水流过,稻田里不时有青蛙蹦过。

    地里还是湿的,嘉文开始按在无极学到的方法,和赵三父子一起给水稻田挖沟。种稻不像种麦子,稻需要水,但稻子成熟之后。也得放干水,需要晒田,那是稻收前最后一道程序。一锄锄下去,一块块肥沃的泥土带着水被挖起,沉旬旬的稻穗不停的晃动。

    赵三摘了一根稻穗,认真的数了一遍上面的谷粒数量,那稻穗长长的极为喜人,上面的谷粒更多。数完后,他直接就把稻穗塞进口里,嚼出满嘴的米香。激动的老泪纵横,“可惜老爷没能看到这天了。有这样的稻种,有这块水田,林家的日子今后会越来越红火了...”

    林嘉文也在一边点头,是啊,看着这沉旬旬的稻穗,心里确实是高兴。

    滋水北岸,定州无极县城。

    一股烟尘在艳阳下高高扬起,一支大部队正隆隆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驻扎于定州的边防军,后面不远,则还有一支更大数量的部队跟随着,他们就是这次召集而来的民兵。

    聂烈基骑着那匹黑色战马,身上穿着那套受勋时的藏青色板甲,丝毫不顾此时的烈日,虽然浑身是汗,可心里却是激动。在他的后面,是赵泰。他们二人的后面,则是白马镇来的足足三千号人。

    其中有白马镇常备民兵营五百人,以及两千五百民自愿前来的预备民兵。如果不是上面限制了数量,聂烈基甚至能带来上万民兵。光是聂烈基村里,这次就有一百多号民兵和不是民兵的青壮报名,最后村里被批准随军的民兵有五十人,正好是一个民兵队,老村长担任了民兵队长。聂烈基是白马镇长,因此也是这次白马镇三千人的“主将”,赵泰是他的副将。

    三千人一路从易州南下,披星戴月,骑着自备的战马,戴着自备的武器车马,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

    “镇长,前面就是滋河了,过了滋河就是镇州,滤沱河北岸就是九门,再往西就是成德的藩镇帅府所在的镇州真定城了。”

    聂烈基看着天高云清的南面,朵朵白云之下,是片片金黄。今年镇定边界上基本上都种的是水稻,此时水稻相继成熟,金黄一片,比起麦田来,更加的金黄灿烂。

    他很清楚,镇州真定,那是野战军的目标,而他们,这次来的任务是割稻子的。

    “原地休息,等候命令。大家抓紧时间吃饭,准备好镰刀家伙什,一会只要军队传令说可以过河了,就马上动手。”聂烈基大喊道,又着重的申明,“大家到时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争取割更多的麦子。不过有一句话先声明,只准割麦子,不准进村子,更不准抢劫奸淫,如经发现敢违令者,一律按军法处置,就是砍头示众,明白没?”

    许多民兵都没真正上过战场,因此聂烈基极为担心他们的纪律。抢粮食是为了夺取河北,但却绝不能搞烧杀劫掠那一套,这块地方,以后还是秦藩的。

    太阳正当中的时候,林嘉文和赵三父子已经在稻田挖出了一段很长的水沟,一大块的稻田里的水已经流入水沟,露出稻苗下面的湿润的泥土。

    擦了一把汗水,嘉文冲赵三道:“三哥,时候不早了,回去吃饭先。”

    赵三依然在挖沟,“大郎先回去吧,我们俩再把这条沟挖完。”

    正在这时,天边突然一阵雷鸣轰响。

    林嘉文有些奇怪的望着晴空万里的天,“怎么打雷了?”

    小勇眼尖,却是指着北面惊讶万分的喊道:“大郎,阿耶,不是打雷,是过兵...你们看?”

    两人顺着他的手指往那边望去,果见北面金黄的稻田间的土路上,无数烟尘扬起,一支兵马正急奔而来,在烟尘之中,商末少师比干后裔,同时也是孔圣人七十二门徒之一后裔,耕读传家的林嘉文惊讶万分的看见。一面面飞扬的旗帜在烟尘之中猎猎飘扬。旗帜上。秦军、周字、刘、王字等一面面旗帜飘扬。“这是秦军!”

    他心中震惊万分,这不但是秦军,而且不是普通的秦军,起码他在无极县城中,就没有见过这些旗号。突然间,他明白过来,秦军终于还是打过来了。

    镇州,真定城。牙城帅府节堂。

    成德节度副使王景胤正和兄弟成德节度行军司马兼博野军使王景敔议事。

    “夏收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年的年成不错,是个丰年。这批夏粮入库后,完全可以吃到明年夏收去了。”王景敔笑道。

    王景胤也笑着点头,家中有粮,心中不慌啊。

    “大哥,派在北边的探子传回消息,好像秦军又有动静了。”

    “估计又是虚张声势的多,这些该死的家伙,动不动就集结兵马。弄的我们被动万分。今年的春耕就耽误了不少,若非今年年成好。咱们就得出大麻烦。”

    “现在怎么办,马上就要夏收了,需要大量人手啊。这几年,大量的百姓逃到秦藩,咱们的劳力很少。若是军队都集结起来,特别是那些新兵和民夫不放回去的话,只怕会耽误夏收啊。万一耽误了时间,到时天一下雨,这好好的粮食可就要坏在田间地里头了。”

    说到这,王景胤也有些头痛。今年半年的时间,秦藩已经搞了四次集结,这次已经是第五次了。每次他们都被动不已,兵马集结起来,对方却又无声无息了。秦军底子厚,他们可以三天两头这样瞎搞,可眼下的成德却是没这个底气。成德虽也有一支精锐的常备军,但更多的兵马还是无法完全脱离生产的。尤其是在这几年大量的农庄奴隶,和那些刁民都不断逃去秦藩的情况下,他们征召的新军,在农忙时节,还是得放假归农的。

    现在正是夏收的时节要到了,偏偏秦军这时又搞集结。

    “先把那些征召的民夫和工匠都放回去,让地方州县安排,统一收割粮食。粮食收割后,给百姓留下口粮,其余的全部官府收购入仓。”想了想后,王景胤道,这算是个折中方案,兵暂时不敢放回去,可粮食也不能不收。

    “先看看,若是秦军只是虚张声势,等他们消停了,咱们到时再放一部份兵去收粮。若是秦军这次来真的,咱们有兵在手也不用慌乱,那时再把民夫召集起来就是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侍卫长喘着粗气大声禀报,“副帅,不好了,秦军,秦军...”

    “秦军怎么了?”王景胤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军杀过来了!”侍卫长大声的喊道,一脸的惊慌。

    “不要惊慌,慢慢说,秦军从哪里杀来了,有几路兵马,兵马多少,统兵将领是何人?”

    “回副帅,秦军,秦军从四面八方杀来了。从镇州最北的太行飞狐山,一直到深州、翼州,各个方向都有大量秦军突然杀过来。就连魏博边境,也出现了大量的秦军。据悉,李璟派出两员大将统兵,周德威为都统攻我们成德,郭崇韬为副都统攻魏博。他们全线出击,兵马,兵马至少有二十万以上!”

    二十万以上?

    全面出击?

    王景胤和王景敔一下子面色铁青,以秦藩的实力出动二十万人,完全可能。而且由于前几次秦军的佯动,使得这次成德对秦军的动向并没有太过密切关注重视,导致的结果就是当秦军真的已经杀过来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前线军情开始不断的报回。

    到第二天,王景胤兄弟终于弄清了当前是局势。

    秦军真的杀过来了,而且真的是全面出击,从北面的易定,到莫瀛河间,然后东面的沧景德,再到南面的黄河,到处都是出击的秦军。

    秦军的步军、骑军、水军,大举出动。魏博和成德现在基本上已经被包围了,边境早被突破了。

    而数量,也远远不止二十万人。确切的说,此时成德魏博两镇八州的边境上,秦军出动了南北两路共十万战兵,另外还有协同作战的边防军和城防军共十万。此外,秦军居然还随军携带了足足三十万的民兵。

    几乎在第一时间内,成德和魏博在边境上的堡寨就全部被攻破,战死被俘数千人之众。

    “马上集结兵马,召回民夫和工匠!”王景胤一字一句冷冷说道。

    命令一道道传下,成德镇如临大敌,开始全面动员起来。

    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是有更坏的消息传了回来。

    秦军的攻击出人意料,他们并没有迅速深入,而是把兵马分开来,主力的战兵部队直接杀向各州的州城,而边防军和城防军则分别包抄分割各个县城军寨,而那数量多达三十万的民夫,正挥着镰刀在抢割他们田间刚成熟的粮食,然后源源不断的运回秦境。

    那些秦军野战军、边防军、城防军杀到各城下,却并不急着攻城,只是以凶悍的气势,以优势的兵力分割成德各城兵马。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秦军,成德军根本不敢出城,只是惊惧万分的躲在城墙后面,不知所措,一道道的求援令从各地飞速的送回牙城帅府。(未完待续。。)

第1001章 中计

    四月底,战争开始的第一天,白马镇民兵营五百民兵和随军的两千五百预备民兵就占领了滹沱河北岸九门县九门村。

    聂烈基骑着黑色战马挺胸昂头走过村前的狐狸沟时,还能听到一阵阵的风雷和刀兵之声响起,这个狐狸沟据说就是安史之乱时唐将李光弼与叛将史思明大战的古战场,地下埋藏着无数的尸骨和毁坏的兵器铠甲,因此当人在山沟里走过时,还经常能听到战场撕杀的声音。

    沟后的河滩上,是一片柳树、杨树、桦树、槐树、桑树,稍高点的坡上点缀着百余栋灰顶黄墙的房舍,四周围着丈高的粗石和黄土砌成的村庄围墙,村前面河滩拐角处,矗立着一架高大的风车,风车的下面是沿河建立的一个磨坊。高大的风车如同一朵小花,而磨坊则是已经结成的果实。

    聂烈基带着自己的白马镇民兵指挥部住进了村中林嘉文的院子里,林嘉文的父亲曾经是村长,家中又是世代耕读传家,农家小院比其它家都要干净别致。林嘉文没有逃,也没有躲,面对着一下子涌入村中的三千“秦藩将士”,他心中虽然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恐惧。这两年,他去过许多次无极县,见过许许多多的秦军。他知道,秦军有纪律,他们并不会抢劫,更不会烧杀。当然,这些只是他过去听到无极城中的传说,但他还是觉得值得一信,毕竟,九门村和无极只隔着一条河。可秦军驻扎无极几年。却并没有发生过越境过来抢劫的事情。就连他们去无极拿土产换点东西。也没有多收过他们的钱。当然,他留下来,更多的还是舍不得家,而且秦军也来的太快。

    林嘉文带着老三和小勇一起殷勤的招待着落在他家的那二十来人,一开始,他将妻子母亲还有女儿都藏到了菜窖里,可很快,他就发现。这些秦军居然比他想象的还要秋毫无犯的时候,他也就渐放松下来,最后等收到秦军长官给他的伙食费后,他干脆又把女人们都叫了出来,让她们到厨房里准备饭菜去了。

    聂烈基把马栓在马棚后,穿过院子四下打量。这家人的日子过的显然还算是很不错的,三进的院子,油漆的椅子,甚至还有一座木头壳玻璃镜面的自鸣钟,哪怕这种钟是如今最便宜的类型。可能拥有一座钟,也绝对是富农地主了。

    聂烈基把厚重的铠甲脱了下来挂在墙壁上。身上只留了一件索子甲披在外面,头盔也摘了下来,放在桌上,拿出烟杆装起烟丝来。

    赵泰走进来,把骑枪靠在桌边,对他道:“部队已经把九门城围起来了,现在这外面的稻子全是咱们的囊中之物,各乡镇的民兵都已经进驻各村。我们镇的民兵已经完全控制九门村,这村里的百姓没有反抗的。”

    “嗯,很好。派出一队人巡逻,督查纪律,绝不许发生抢劫烧杀奸淫这样的事情。再让大家准备下,休息下等吃过午饭,下午就开始下田割稻子。”

    午饭的时候,九门村的上空炊烟阵阵,白马镇的民兵们就好像是来赶亲戚做客喝酒席一样,而九门村的百姓也都很“热情”的招待着他们,若不是村中的巡逻队,和家家门口的站岗民兵,以及他们手中的刀兵,真的会让人以为,这里在办着什么热闹的喜事。

    一顿饭吃过,聂烈基直接请来了九门村有威望的代表,读书人林嘉文,以及村长林嘉瑞,和几个林家的老爷子们。坐在自己的家中堂上,可此时林嘉文却拘束的有些不知道手该往哪放,面对着几个年轻民兵端上来的茶水,他们只是带着有些僵硬和讨好的笑容不停的向他们点头。

    聂烈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咳嗽了一声,将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

    然后道:“诸位乡亲们,我们是秦藩定州白马镇民兵,在下刚才也介绍过了,白马镇长聂烈基。”顿了顿,继续道:“这次我们来,是奉了秦王之命,尊长安天子之令前来讨灭成德叛军。不过大家放心,秦王仁厚,此次出兵只讨逆,不伤百姓。不过呢,现在有一事想与诸位乡亲们商议...”

    听那秦军长官讲完那番话后,林嘉文心里安定了许多。秦军长官承诺不会伤害九门村百姓,那肯定是算数的。不过他对于他刚提出的那个要求,也有些叹息。秦军虽然说不会伤害他们,但却提出要征用他们地里的粮食,以资军用。看到秦军出现时,他就想到过这个结果了。大军在外,地里有粮,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秦军居然还提出了两个补偿条件。

    “诸位放心,粮食我们不会白拿。这里有两个方案,其一,征收诸位的粮食后,按价补偿给诸位钱帛。其二嘛,则是暂时将征用的粮食登记在册,诸位若是愿意迁往秦藩境内,则到时安置好之后,官府会按数补偿相应的钱财。或者,暂时登记在册,等将来我军讨灭成德叛逆,那时再拔付补偿。你们看这几个条件,你们愿意选择哪一个?”

    原本这次是要来抢割收粮食,不过具体的,行营却又有新的命令。对于那些并不抵抗反对秦军的百姓,秦军不能直接夺走他们的粮食财产,而是为了长久考虑,提出这两个解决方案,毕竟,二镇灭亡在即,不久后这些百姓可都是秦藩百姓。

    林嘉文转头和兄弟叔伯们轻声商量了一会,最后都觉得,秦军提的条件很大方。虽然乱世年月,大家更希望保留自己的粮食,但也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是碰到了秦军,要是其它的军队,哪个还管你这么多,直接抢粮就走。本来有两个长辈觉得应当直接拿钱。又有几个兄弟辈的又觉得应当搬去秦藩。他们觉得眼下这样子。秦军虽然对他们不错,可若等将来秦军一走,难保成德军不秋后算账。不过林嘉文和他的堂兄嘉瑞村长却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按族谱记载,他们林家可是在商朝之时就已经迁移至此,这么多王朝兴衰,他们林家都始终还扎根于此,到他们这代。怎么能抛弃祖业根基呢。更何况,他们也觉得成德军这次根本打不过秦军,很有可能,秦军会一举吞并成德镇。这样一来,那他们以后也一样是秦藩的人了,既然如此,哪还需要背井离乡,抛弃祖坟宗祠呢。

    他们很快达成了一致,说服了其它的几个代表,选择留下来。同时。他们也没敢要秦军的钱,只说先登记在册。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觉得。秦军长官虽说愿意给钱,但这钱哪敢拿啊,只认为这不过是秦军的一个说辞罢了。

    聂烈基叫来文书,认真的把各家的田亩数登记起来,然后当天下午,三千白马镇的民兵,还有九门村的全村老少,也都一起下田,开始收割起来。几乎在同时,整个河北平原上,都开始进入收获,无数的镰刀挥舞,无数的稻麦倒下,被捆扎起来,送回村中。

    九门城。

    九门县县令和镇将与一干文武坐在县衙,个个愁眉不展,长嘘短叹。

    “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可不行!”镇将王豹猛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剧响。“狗日的秦军这次玩的阴狠,娘的,兵马围城,然后让民兵在后面收割咱们的麦子。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咱们的粮食就要被他们抢光了,这以后还怎么打?”

    县令林伦捋着胡子叹道:“王将军稍安勿燥,冷静,冷静啊。现在秦军就巴不得我们出城呢,咱们城里只有一千兵马,可据探马回报,城外可是驻扎着足足五百骑兵和一千五百步军,这些虽然不是秦军最精锐的战兵,可那边防军和城防军也不是一般的兵啊,就咱们这点人,出去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的。切切不可出城浪战,咱们还是坚守待援为上。”

    王豹冷哼了一声,瞧不起怕死的县令。可他也知道,眼下不仅是九门城被围,就是其它各城都已经有秦兵围城,听说秦军这次行动迅猛,甚至派出最精锐的十万野战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似的,直接将成德魏博二镇的八座州城给包围了。现在的情况是,秦军嚣张万分的以精锐分割包围二镇各城,野战军围州城,边防军和城防军围县城、堡寨,而民兵则直接占领了乡村,抢割他们的稻子。眼下他们根本不会有援兵到来!

    成德镇藩镇帅府所在的镇州真定城,王景胤兄弟站在城门楼上,看着直接深入敌境,一直深入到了镇州城下,直接在滹沱河边扎营的那两万秦军野战军,不由的气的脸皮紫涨。

    “李璟欺人太甚,真当我王家就是泥捏的不成?”

    任何人被这样赤果果的无视了,都会心生不爽。想成德镇好歹也是大唐最久老的藩镇之一,一直以来,掌控真定,可谓是兵强马壮,哪怕这些年衰弱了,可也绝不能被这样无视。

    秦军的战术太过嚣张了,直接来了一个全境穿插包围,视他们如无物。

    “三弟,今夜你立即率博野军出城,趁秦军新到,立营未稳,杀他个措手不及。老虎不发威,他们还真把我们当成了病猫!”

    王景敔摩拳擦掌,点头应道:“请大哥放心,这次一定给他们几分颜色瞧瞧!”

    当夜,王景敔率三万博野军悄然出营,月末晚上,漆黑无光,王景敔一马当先,率军从三面直杀向滹沱河岸边,准备直接将两万秦军赶入河中喂鱼。秦营越来越近,黑洞洞的营门大张着,王景敔热血沸腾,大喊一声,“杀,踏破秦营!”

    喊杀声四起,成德镇博野军前锋骑兵呼啸而过,马蹄带着隆隆的声音直冲秦营,一个个的赵兵开始拔出马刀,伏起身子,准备狠狠教训那些狂妄的秦人。

    营门一冲而入,冲在最前面的赵兵已经直接甩出飞抓,拉倒了数座帐篷。可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没有惊叫。惨呼声响起。相反的。帐中除了他们的喊杀声,以及马蹄之声,再无其它声音。

    心中一阵阵不安,赵兵带着惯性和不安继续冲杀入营,一座座的帐篷被拉倒,后续的赵兵已经点起了火把火箭,开始四处扔火把,不断放火箭。

    火光四起。大营在火光中照的如同白昼。

    这时,王景敔终于意思到了什么。

    他脸色变的铁青,转而惨白,然后是涨紫。

    嘴唇带着颤抖,他大声喊道:“秦狗早有埋伏,中计了,速撤!”

    他的声音显得凄历无比,附近的赵兵也纷纷变色。不过此时夜色下的秦营里,乱轰轰的,马蹄声。火烧声,喊杀声。王景敔和他身边士兵的喊叫,并没有传出多远。在这喧闹下,反而被淹没。

    夜袭本来就是充满变数的双刃剑,就算最精锐的部队,夜袭都胜负五五。更不用说赵军这支三万人的兵马,还有许多都是新兵和农兵,在这种夜袭战中,一旦中计后,便开始混乱无序。

    前面的士兵已经知道中了秦军的计,惊慌万分的想要马上撤出大营,而后面的赵军却根本不知道前面的事情,他们还在向前冲。

    混乱产生,秦军还没有出现,赵军就已经乱了。

    王景敔想不明白,秦军为何就能料到他们今晚会来袭营,而且他们是如何做到突然之间消失无踪的。这里距离镇州城不过二十里啊,他们去了哪,如何去的,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探子发现,该死的。等回去了,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些该死的家伙统统砍了,王景敔恨恨的想着。

    就在此时,黑暗之中突然响起无数的尖啸声,紧接着是漆黑的夜幕之中,突然繁星点点,下一个瞬间,那些繁星开始从天坠落。

    流星火雨,陨石天降,天崩地裂!

    许多新征召的新兵和农兵还一脸震惊痴呆的仰头望着天空,为那一刻天空的壮丽景象而惊讶的合不拢嘴,甚至忘记了一切,完全被震慑住了。

    而那些博野军的老兵们,抬头看到天空的壮丽景象时,却如同见到了鬼一样,脸色大变,变的惨白无比。有些人甚至全身开始颤抖起来,然后他们发一声喊,连手中的刀兵也扔了,开始疯狂的奔逃起来。还有一些人直接跳起了秦军营栅前的沟中,抱头缩成一团,全身瑟瑟发抖。

    从尖啸响起到群星坠地,只不过是片刻之间,但对许多赵军来说,却仿佛经历了百年之久。

    终于,群星坠地,大地一阵阵的摇晃,许多赵兵甚至站立不稳,震倒在地。他们的耳朵一下子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看到旁边的兄弟们惊恐万分的表情,四处的逃散...

    秦军营地周围数百步外,不知何时,营中消失无踪的秦军在此出现。在他们的阵列前,一排排的飞雷炮筒斜指向天,在南征都统周德威的大手猛挥下,几乎同一时间点燃了发射药,然后无数的飞雷飞射升空,向早就预设好的炮击点抛射而去。

    虽然是黑夜,可炮兵们却一点也不用瞄准,这个炮兵阵地是在扎营的时候就同时建立好的,炮阵的预设目标就是秦军大营。也就是说,周德威在刚到达镇州城下时,就已经预料到成德军会出城夜袭。

    周德威的预料果然没错,成德军真的出城来袭了,而且一头猛的钻进了秦军的大营,也就是早就被预设好的炮击区域。

    天一黑后,周德威就带着全营撤到了营外十里,然后等赵军一出城,他立即又带着兵马摸了回来,并迅速把飞雷炮架到预先设置好的阵地上。当大营火起,周德威冷酷的一挥手,秦军炮兵终于发威了。

    一门门的飞雷炮不断的轰响,死亡之花在夜空下绽放,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的赵兵生命。

    飞雷炮的轰鸣带来的最大效果不是直接杀伤力,而是瞬间崩溃了赵军的阵列,和他们的战斗意志。面对着黑暗之中漫天射来的飞雷,面对着天崩地裂,地动山摇,那些新兵最先崩溃了。

    新兵的崩溃,很快使得少数本来还勉强维持着的老兵也溃散了。

    “起雷!”周德威毫无表情的说道,慈不掌兵,能成为都征都统,周德威早已经能心有激雷而面若平湖了。

    随着炮兵们的操作,此时的秦军营地四周,突然猛的爆发一阵阵更加剧烈的响声,炮兵们事先在营地四周埋下的地雷开始发威了,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不断响起,整个秦军营地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真定城上,王景胤听到南面那冲天而起的火光,还有不断的爆裂声,顿时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很快,数骑飞奔而至,匆匆跑上城楼。

    “报!”

    “三将军出城夜袭遇敌,全军溃败,三将军,三将军生死不知!”(未完待续。。)

第1002章 兵不血刃

    秦军在河北嚣张无比的全面出击,深入成德、魏博二镇,兵临城下的打法,虽然嚣张,可取得的效果却是极佳的。燕京不少的官员都纷纷上书,认为前线的周德威和郭崇韬二将过于激进。不过李璟对于这些奏折却都留中不发,并没有放在心上。事实上,这看似激进的打法,其实都是建立在全面的情报掌控以及优势的战略形势上的,河北二镇早就成了孤军,根本无兵来援。

    相反的,秦军拥有军队上的数量和战力的优势,不和对方打野战,也不打攻城战,直接来个围城战,用最快的速度杀到对方的城下,一城城的分割。看似冒险,其实却很稳固。河北二镇若是敢出城来战,兵力看起来分散的秦军,却并不会有危机。相反,二镇同样也兵力分散,把大决战改成小规模战斗,秦军依然占据着绝对的主动。

    甚至可以说,李璟就是要用这种分割战术,防止二镇集结大军来决战。打大规模的战斗,消耗太大了,不但消耗秦军,同时也消耗着二镇最后的底气。对于如今完全把二镇当成了自己囊中之物的李璟来说,果子已经成熟,却要打个稀烂,那就太可惜了。

    镇州之战的捷报传回燕京当天,李璟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了。

    这一战,周德威以两万对三万,以伏击加炮群轰击加地雷阵,对付前来出城夜袭的赵军,一战取得了歼敌三千余,俘虏一万五千余的巨大战果。并且俘虏了赵军主将。成德行军司马王景敔。面对着秦军的猛烈伏击。近在二十里外真定城上的王景胤甚至根本不敢出城来援,只是率军排列城门口,收拢溃逃回来的败兵,根本不敢离开城池。

    天亮后,真定城中的赵军个个惊惧万分,城门紧闭,再不敢谈出城作战了。而周德威也遵循李璟的命令,并不强攻真定城。依然沿滹沱河下寨,继续与赵军对峙起来。

    接下来数天,魏博和成德二镇八州数十县,也有一些城池守军不堪重压,试图出城突围,结果一离开了城池的保护,在野地里他们根本就不是秦军的对手。几场战斗下来,敢于出城的兵马无一例外的被击败,或死或俘,甚至有几座城池的守军因此全军覆没。空虚的城池被秦军轻松的占据,成了意外的收获。

    河北二镇孤军奋战。虽然两镇手下都有二十万以上的兵马,但是此时,他们却都感觉到,自己孤立无援。秦军这次出动的太快了,有前几次的虚张声势,加上突袭前又正是夏收在即,因此二镇都有些大意。等秦军杀过来后,并且一反常态,直接实行了这种嚣张万分的战术后,二镇的四五十万庞大的兵马,却被分割包围在八州境内的几十座城池和军寨之内,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战力,甚至被分割后,连有效的指挥系统也没有了。

    二镇的精锐都是牙军,以及一些外镇军,但更多的还是如县镇兵、戍兵、和团结兵这些,这些兵马多是这几年新征召的,数量虽多,可装备不齐,训练不齐,战斗力不高。

    这几年,在秦藩进入河北,并先后拿下卢龙、义武、沧景三镇之后,河北剩下的魏博和成德二老牌藩镇,便开始经常有士兵逃离,和许多百姓奴隶一样,他们听到许许多多关于秦藩的传言,都说秦藩是天堂,不断有人冒险逃亡。为此,二镇不得不加大了惩罚力度,甚至在所有的军队士兵的脸上刺字,再染上墨汁,刺明军号。各地的关卡严格检查,一旦发现有刺字的人脱离军队逃跑,立即逮捕。

    这招一度取得很好的效果,但是现在,当秦藩全面进攻二镇后,二镇各地士兵又开始了逃跑的大潮。

    一开始只是少部份士兵趁机逃到秦军阵前,后来越来越多的士兵逃跑,甚至有整队整队逃路投降秦军的。到现在,李璟收到的前线战报上已经显示,二镇已经开始有兵马使一级的高级将领投降秦军了。

    在开战的第七天,已经有十几名将领降秦,甚至有三人直接献城投降。

    深州,刺史府。

    深州刺史兼成德镇前军都知兵马使苏汉坐在书房内,眉头紧急,长吁短叹。

    “使君,形势越来越恶了!”苏汉的谋士,深州的长史牛翼忧心忡忡的道,“真定一战,王景敔兵败被俘,博野军几乎全军覆没啊。如今王景胤已经丧胆,对秦军根本是束手无策。开战仅仅七天,据我们所知的,已经有十几名将领降秦,甚至有三座县城被他们献城秦军。光是我们深州,安平、饶阳、鹿城、陆泽四县,现在就已经有安平和饶阳二城被守将献与秦军。现在,我们的北面已经彻底的沦为了秦军控制,不说从此秦军可以顺着滹沱河能够迅速的南下,光是围在城外的高思继那一万人马,我们就挡不住啊。高思继,可是李璟的门徒,人称白马银枪,勇猛绝伦。”

    苏汉长叹一声,“某又能如何?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时至今日,使君当早做打算啊。”

    长史的话苏汉心里明白,眼下形势,若是早降,说不定还能捞点功劳,若是等到形势无可挽救时投降,那时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真要走到这一步,他又不免犹豫。苏汉也是成德世代武将,虽然成德百余年换了四个家族掌控,但他们苏家百余年来却一直都是成德将领,不高不低。在成德镇,苏家的势力也不算小。不管谁当成德节帅,他们苏家的地位都不会变。可如果降秦,按他对秦藩的理解,苏家以后是绝无可能保留成德军头的权利了。苏家的今天来之不易啊,不到万不得已哪个愿意轻言放弃。

    “使君,若错过眼下机会。到时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最终还是让苏汉做出了选择。“马上召集军中队正以上军官前来将府议事。”顿了顿他又沉声道。“另外,把某的牙兵都调到府中埋伏,记住,要小心谨慎,莫走漏风声。”

    看着苏汉的表情,牛翼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感到一阵轻松。还好老上司识时务,要不然。只怕他为了自已的前途,就得另寻他法了。

    当夜,深州城上兵马戒备,严加防范,深州的刺史府里,却是灯火辉煌,各级军官汇聚一堂。

    “诸位同袍弟兄,今日一聚,某只有一件事情宣布,如今形势大家也看到了。必死之危局啊。诸位跟着某,某不忍心带着大家继续往火坑跳。因此,某打算,明日降秦,也算是为诸位兄弟们找一条退路。”

    这话一出,整个厅堂顿时一片寂静,谁也没有想到,苏汉这位成德大将,居然未战即要降。虽然这些天,各种坏消息传来,真定大败,数名将领开城投降,可苏汉毕竟是一州刺史,而且还是以统领一州兵马的武将身份任的刺史,他也开口要降,这可实在让人惊讶了。

    惊讶之余,不少将领都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局势,谁都看的出来,成德是撑不下去了。就算撑过了今年,那明年呢?早晚要被秦军吞并,既然如此,谁还愿意打这样一场仗。若是能早点找条退路,大家当然愿意。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厅中还是有不少将领公开反对的,他们有的是因为家眷在镇州,有的是因为是王家的心腹,有的则是因数次与秦军战争中,有子弟死于战争中,不管什么原因,他们却不想投降。

    苏汉目光冷冷的扫过那些叫的极凶的家伙,人数还不少,其中身份最高的是城防兵马使王振,这个家伙是王家旁支子弟。剩下的不少人,也都是他的心腹,还有一些营主队头等军官。

    等王振等喊够了,苏汉冷冷一笑,放下酒杯,轻轻拍掌。

    顿时,从厅外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厅门被撞开,苏汉的牙兵全身铁甲锵锵,手持刀盾,猛的冲了进来。

    王振脸立时惨白,他没想到苏汉居然早有准备,刚刚竟然是在诱他们跳出来。

    “苏汉,你这个狗杂种,苏家世代受王氏之恩,如今居然背叛主人,你不得好死!”

    苏汉冷冷笑道:“苏家在隋朝之时,就已经是河北军校了,从隋入唐,又从安禄山、史思明反唐,到后来受朝廷招安,成为成德军校,算来,那以后已经先后历经四个掌控成德镇的家族了。你们王家,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区区回鹘杂种,也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成德之王了吗?”说完,他一挥手,阐一群牙兵上前,拉着先前反对的那些人到廊下,一阵刀斧之声,片刻之后,王振和几十名军官的首级已经被提到厅上,鲜血淋淋。

    “诸位同袍,对于降秦之事,还有异议否?”苏汉扫过诸将,众人纷纷摇头。

    “哈哈哈,好,那某现在就派人去城外联络高将军,现在,还请诸位与某一起联名写降书。”

    降书上签满了诸将的名字,还有一个个沾着刚刚王振等人鲜血的血指纹,再附上了王振等数十军官的首级,一起被苏汉派牛翼带着前往城外高思继的军营。

    同时,诸将被继续留在刺史府中,而苏汉又派出牙兵开始接管城防。

    天亮之时,牛翼骑着高头大马,有些得意洋洋的在前为高思继带路,回到了深州城下。

    深州城门在高思继和一万秦军面前,缓缓打开,苏汉率领着城中文武官员,以及所有放下刀兵解下铠甲的守军,缓缓出城,等候高思继的受降。

    受降的过程很顺利,没有半点意外。

    高思继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了深州城。

    同一天,在苏汉、牛翼等的劝降下,深州南面的鹿城和陆泽二县城的守军,也齐齐解甲归降。

    当天晚上,高思继亲自写下“我军占领深州全境,未失一兵一卒!”的捷报,派人飞马送往燕京!(未完待续。。)

第1003章 长安天子,魏博牙兵

    河北,魏博,大名府。

    大名府,东晋时设贵乡郡贵乡县,后撤,东魏时重设贵乡县。北周改称魏州,唐初改作冀州,后复称魏州。唐肃宗时,在魏州设置魏博节度,派遣节度使,管辖魏、博、贝、卫、澶、相六州。唐德宗建中二年,魏博节度使田悦与成德李惟岳、淄青李纳联合反叛,不久又与朱滔、王武俊联合反唐,并自立为魏王,将魏州改称大名府。

    大唐天下三百余州,过去也只有五京十府,京是国都和陪都,府是天子曾经驻跸行宫之地,同时也是天下重要的城池,如江陵、成都、太原、河南、凤翔等府。魏州称大名府是逾越之举,不过晚唐之时,虽然魏博镇几度臣服朝廷,但实际割据局势不改。

    到了晚唐此时,魏博镇的藩镇治所大名府,已经是一座周长八十里的超级大城,是李璟入河北之前,与卢龙幽州城南北遥想响应的超大城池,既是一座相当规模的大都市,同时也是一座军事要塞。

    大名府在此时是黄河北面一座极为重要的军事重镇,有控扼河朔,北门锁钥之势。

    魏博天下强军,在河北几个藩镇相继被秦军打压的时候,魏博却凭借着他们的独特地势,这几年受到的冲击并不算太大。真正让魏博受创的也就两仗,一是当初秦军第一次进入河北时,河北三镇主动与秦军在河间的大战,那战魏博损失万余兵马。第二次,则是魏博前任节帅韩简主动出兵进攻河阳与天平二镇。结果在天平镇被秦军大败。损失两万兵马。

    随后韩简被刺杀。魏博从此由乐彦祯接任帅位,乐氏也是魏博镇的第四个掌控家族,继田氏割据六十余年后,何氏和韩氏之后第四个掌控魏博的家族。

    乐彦祯本名乐行达,家中世代为魏博军校,其父亲乐少寂也是魏博的军官,历任魏博下属的澶州、博州、贝州三州刺史,赠工部尚书。乐行达年轻时也当上了魏博的军校。

    韩简任魏博节度使后。乐行达被提升为马步军都虞候,后转任博州刺史。河北三镇与秦军大战之时,乐行达就是当时魏博军的前锋主将。后来韩简一度攻占河阳,迫使节度使诸葛爽逃走,同样担任先锋的乐行达因在此战中有功,迁任澶州刺史。后韩简留乐行达守河阳,亲率两万兵马渡河攻天平镇,结果兵败,没多久,韩简又被秦军刺杀。

    当时已经是魏博衙内都知兵马使的乐行达迅速抢先控制大名府。并赢得了其它军将们的支持,韩简的儿子和其家族成员被乐彦祯等杀死。他随后自称留后,稍后朝廷正式任命其为全权节度使。

    杨氏兄弟拥李晔为新天子,为乐行达赐名乐彦祯,并授其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乐彦祯自坐上魏博节帅之后,便开始实行联合诸镇共同对抗秦藩的策略,甚至主动向长安朝廷示好称臣。

    就在前不久,昭义节度使孟立方不满朝廷所任命的昭义留后郑昌图,暗中贿赂乐彦祯之子乐从训,请他出手半路截杀郑昌图。乐从训得到孟立方所给的大量钱财,又听说郑昌图携带着大量美貌侍妾歌伎舞女以及众多财物,见利起心,纠集了数百人马伏杀了郑昌图,夺取了他的侍妾歌女舞姬和财物。孟立方报告朝廷郑昌图为盗匪所杀,朝廷虽然得知此事是由魏博节帅衙内乐从训所为,可也无力深究。但魏博诸将和百姓们,却担忧乐从训的胡来,会导致魏博被东面的秦藩打压的同时,还会被朝廷所抛弃,对此事耿耿于怀。

    今年新年后,朝廷与秦藩达成和议,河北成德魏博二镇果然被朝廷所抛弃,许多魏博的将士和百姓,都纷纷认为此事和乐从训截杀朝廷所任命的昭义镇节度留后郑昌图有关。

    虽然说乐彦祯在韩简死后,抓住机会,一举取代了韩氏家族,掌控了魏博镇。可魏博镇不是一个普通的藩镇,这是一个历经了四个家族,割据了一百余年的老牌藩镇,始创于安史之乱的叛将田承嗣,从那时起,骄横跋扈的性子,就深深的植入了这块土地。代宗之时,天子举天下之力讨伐魏博,竟然也拿它不下,魏博堪称大唐藩镇割据的领头羊,是天下动乱之源。

    魏博下辖六州四十三县,中间强盛时甚至一度控制近十州地盘。而且就算如今只控制了传统的六州,可这六州在此时都是经济发达、人口稠密之地,西枕太行山脉,东南两面皆是黄河天险,境内又有北运河和漳河这样的防御水网,素有地广兵强之称。

    尤其是魏博牙兵,更以其强悍、跋扈而著称于世,天下传唱,长安天子,魏博牙兵。

    在唐朝诸藩镇中,卢龙镇兵乱次数居首,其次就是魏博和昭义镇。

    魏博军的跋扈是天下闻名的,就算乐彦祯做了节帅,也并不能改变这一传统。牙兵,最初只是藩镇节帅们上对抗中央,下对抗藩镇内各外镇兵、州兵、镇镇兵等这些藩镇军头们,为维护自己的权威,保护自身安全,精挑细选的一支亲兵卫队,因此也称衙兵,保卫府衙的兵,其战斗力和待遇都是一般的藩镇军队所无法企及的,基本上各藩镇都有自己的牙兵,如李克用的黑鸦兵,周宝的后楼兵,朱温的金枪都等,魏博的牙兵甚至历史更悠久,掌控魏博的家族换了四个,节帅换了几十个,可魏博的牙兵却依然是那批人,魏博牙兵甚至是父子兄弟相袭的一支彪悍部队。

    就同大唐的宦官们最初不过是皇室的农奴,可后来却能够左右皇帝的废立一样,魏博牙兵在魏博镇也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团体,他们历史悠久。传承久远。这个集团逐渐转化成为了魏博镇真正的统治层。到了晚唐时代。与其说是魏博牙兵们在保护主帅,还不如说是主帅只是这个集团推出来的代表而已,主帅是必须服务于牙兵们的利益的。

    对于牙兵们来说,谁做节帅无所谓,只要不影响到大家的利益就行了。

    当初乐彦祯取代韩家掌控魏博,是得到牙兵们首肯的,因为他们认为韩简本就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粗人没什么关系。可你还脑子一热就敢先打河内再打天平,最后还打的损兵折将,就是你的不是了。等韩简一死,韩家更是后继无人,没几个像样的家伙,大家哪愿意继续让这样的人来带领大家呢。乐彦祯愿意出头,表示他上台将会继续维护牙兵们的传统利益,因此,最后大家就把韩家人宰了,推了乐彦祯上台。

    可是在朝廷和李璟和议。抛弃魏博之后,许多魏博人。尤其是跋扈的魏博牙兵集团的军将们,纷纷认为这都得怪乐衙内,若不是他拿了昭义镇的好处,却截杀郑昌图,又做的不干净,长安哪会抛弃他们?

    衙内乐从训是一个标准的衙内,武将世家出身,一身骑射步战的好功夫,四肢发达,可惜头脑有些简单。不过乐从训有一个深为信任的谋士,名叫李山甫,一个和黄巢一样的落第不得志诗人,和威通芳林十哲以及江东三罗一样,都是一群有才却不得志的文人,且还有个共同特点,就是没有名门出身,只是普通家族出身,因此在晚唐这个门第贵族发展到颠峰的时代,他的怀才不遇也就顺理成章。不过他和罗隐等人不同的是,罗隐等人早年不得志,但后来都还找到了一个好伯乐,如今一个个都成为秦藩高官。李山甫跟了乐从训,注定只能成为一个狗头军师。

    乐从训截杀郑昌图,实际上主谋的是孟立方,但其中起关键作用的就是这个狗头军师。

    截杀郑昌图,捞了一笔外快之后,李山甫又给乐从训出了一个馊主意。他让乐从训用捞来的外快,以及当初招募的那五百截杀郑昌图时的流氓无赖地痞游侠儿们,成立了一支新的牙兵部队,“五百子将”。用比魏博牙兵大爷们还要优越的条件来养这五百子将。

    本来乐从训捞外快不带牙兵们去,事后他大块喝酒吃肉,却连汤也不给牙兵们喝点,大家已经有些不满了。

    可随后又发生了朝廷抛弃魏博镇的事情,大家就更是怨声载道了。偏偏乐从训还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他手下的那五百子将本就是一群无赖出身,自恃有功,越来越嚣张,甚至比魏博牙兵这些老爷们还要嚣张,他们随意进出节度使府衙,甚至往来于节堂以及大帅的客厅和卧室,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他们不把自己当外人,那牙兵们原来的位置可就有些越来越尴尬了。

    试想如果连大帅的身都近不了了,那他们这些牙兵还叫什么牙兵?

    论骄横跋扈,本是吾辈魏博牙兵专利,岂能轮到这群杂毛子将来染指?

    于是牙兵们愤怒了!

    于是,八千魏博牙兵们开始散布着一种传言,在大名府传的沸沸扬扬。很快,乐从训也听到了这个牙兵准备要干掉他的传言,这让他吓了一大跳。牙兵要兵变,这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百余年来,魏博牙兵兵变次数没有一百,也起码也二三十次了。真要引起兵变,他手下的五百子将,哪会是魏博牙兵们的对手?

    他当即去找李山甫询问对策,李军师的对策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好汉不吃眼前亏。当晚,乐从训就乔装改扮,乘夜色掩护下,带着他的狗头军师和五百子将逃离了魏州。随后,乐彦祯下令,任命乐从训为相州刺史,这也算是止沸扬汤,魏州城的喧闹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

    不过乐从训虽然暂时离开不了魏州,但却不甘心就这样走的。他人在相州,却听从李军师的计策,隔三差五的到魏州来搬运各种铠甲兵器,粮食草料,从魏州到相州的路上,乐衙内的运输队几乎是日夜不停。

    很快,牙兵们就得到了一个消息,乐公子正在相州日夜招兵买马,据察,相州大营已经有了五万人马。

    这一下子,牙兵们是真的不能忍了,乐衙内要做什么?他招这么多兵马,是准备秋后算帐吗?偏偏这个时候,乐彦祯又上马了两个大项目,加建大名府外城,以及修建黄河大堤的工程。按乐大帅的意思,李璟的燕京城几年时间内搞的那么大,堂堂大名府也不能被比下去了,因此,乐大帅的意思是在现在的大名府的西面,也就城西的运河西岸,建立一座新城。新城建立后,将与现有的大名城成为一座跨越运河的双子城。当然,这座新城的规模很大,现有的大名城是周长八十里,因此,新城的周长也是八十里。这新城建成后,整个双子城将比李璟的燕京城还大。

    当然,这么大规模的新城建设,得需要得多钱。钱从哪里来?乐大帅的计划当然主要还得是百姓手中加征,另外,魏博各军也稍稍扣一点下来,算是借用。没有人知道乐大帅为何要建一座新城,但这个项目,却引来了许多士兵们的不满。因为要扣他们的钱,这是无法容忍的。哪怕是大帅要扣,也不行。

    尤其是跋扈的牙兵们越发的不满起来,这乐家父子这是要干什么?

    牙兵们不断串连,私下交谈,最后汇聚起来达成了一个意思,咱们是不是换个大帅?

    恰在这个时候,秦军突然发动了南征突袭,而此时的魏博,甚至比成德还没有准备。大量的百姓此时还刚收到乐大帅建设新城的征召令,各地士兵们则都在关注着大名府的风云变化,秦军如入无人之境,转眼间就已经深入魏博六州全境,紧随秦军而来的秦藩民兵们,正在田里唱着歌谣,高兴的收割着属于他们的粮食。

    魏博镇边境全线失利,短短数天之内,甚至已经有数个县城的守将献城投降。

    消息传回大名,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魏博牙兵们都不由的长叹,当初选姓乐的取代韩家人,真他娘的是瞎了狗眼啊。

    攘外必先安内,魏博牙兵们终于一致同意,在这个大兵压境的时刻,他们必须得先换掉乐家父子,选一个更加英明的大帅来领导他们。

    魏博大名府牙城帅府节堂上,乐彦祯见到慌忙从外面滚进来的家将报说牙兵诸将校们已经率牙兵包围了帅府时,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长叹了一声,“请诸位将军校尉们进来吧,事到如今,某当面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家将不安的看着主子,外面那些家伙如狼似虎的冲过来并且包围了帅府,看样子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这个时候,哪能有什么满意的交代啊?(未完待续。。)

第1004章 魏博平定

    盛夏到来,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河北前线的战事却一天比一天的顺利,每天背插赤旗的信使飞驰进入燕京,带来一个又一个的捷报喜讯。李璟在紫禁宫中每天收到这些消息,心情大好。到后来干脆传令,移驾山西行省代州五台山。名为避暑,但整个军部三衙和三省内阁诸部大半官员尽皆随往,只留下少部留守,更点齐整整五万人的随驾近卫诸军。

    这天晚饭之后,李璟来到婉儿的住处,婉儿生下的长子德祥已经十岁,按规矩,现在正在斯巴达训练营中训练,次子德瑞也有七岁,同样刚刚入营。两个入营的儿子之后,婉儿还生了两女一子,三个孩子都还没满七岁,现在就在宫中毓庆宫幼儿园里学习。按规矩,三岁以上七岁以下孩子在幼儿园上学,不遇朔望的初一十五,是不准与他们的母亲见面的。

    这次李璟高兴,特别传令,让宫中老王妃和所有的妃妾们一起随驾五台山,连同幼儿园里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前去,到五台山虽然也得读书,但一路上却可以与他们母亲团聚。这样做,在紫禁宫里还是第一次,真可谓是王恩浩荡。婉儿也十分的高兴,她给李璟生了五个孩子,大点的两个去了那严酷的训练营,剩下的三个,却也都进了宫中幼儿园,平时都不准见面,她整天陪着老王妃和大秦妃,有时也觉得冷清。

    此刻,听见女官进来禀报说秦王驾到,连忙带着刚接回家里的德符和三十九娘和五十一娘迎出殿外。屈身行礼接驾。

    李璟上前拉起五岁的儿子李德符。一边摸着他头上没留起的短发。一边挨个拍了拍两个小女儿的手,对婉儿道:“起来吧,这段时间太忙,都没翻过你的牌子。可心里着实一直惦记着你们呢,今晚还有许多事情要与省阁商议,这会凑个空来瞧瞧你们娘几个。后天一早,就全去五台山。”

    婉儿连忙躬身回道:“大王日理万机,还能惦记着妾身们。妾身感激不尽,怎敢再存奢望,只盼大王也莫太过操劳,保持身体为重,妾身和德符他们就高兴万分了。”婉儿的这几句话,说的十分得体,哪怕李璟好久没来她这里了,她也没流露半分来。李璟对婉儿的识大体懂事十分满意,便拉着婉儿坐在自己的身旁,“实是创业艰难。孤宵衣旰食,不敢松懈。孤是知道你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平日里照顾母亲大人,教育孩子,却从不干涉过问他事,难能可贵,孤都看在心里的。今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次去五台山,名为避暑,实际上也是河北局势即将有大变。”

    婉儿有些担心的问:“大变?难道出什么意外了吗?”

    “嗯,确实有些意外啊。”李璟哈哈一笑,将婉儿的一双如葱似玉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掌心,温柔的抚动着,“不过是意外之喜,原本政事堂做出的估测,河北之战起码得到年底,甚至有可能打到明年才能彻底平定二藩。但是现在,形势却是喜人,战事刚开打,效果比预测的好的多,按眼下的形势,先前的计划已经过于保守了。省阁府院重新研究过后,都一致认为,如今外部形势一片大好,对我们十分有利,河北二镇完全孤立,他们难有援兵,因此,当趁这个机会,把原定于秋季的真正攻势提前展开,在这个夏季就平定二镇。此次孤去五台,也正是要压制河东地区,防止河东、河中等诸镇在此时插手到河北来。有五万精锐坐镇代州,河东一旦敢动,孤立即就挥兵南下,直攻河东。而如果河北战事顺利,夏季能夺取整个河北,平定二藩,那么河东也就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了。”

    “啊,是真的吗,河北二藩马上就能平定了?”

    李璟端祥着婉儿那既惊且喜又温柔的脸庞,也不由的微微笑起来,“怎么,孤还能骗你吗?早在五年前,孤就准备平定河北了。只是那个时候,虽然控制了卢龙,沧景,可西边有李克用,北边又有契丹和奚,后院不宁,如何扫清前庭?这次,时机终于成熟,经过这几年的上下一心,咱们征服了关外北方,又占了代北和义武,兵马更加精良,粮草仓库也重新有了富余,尤其是河北二镇被我们彻底孤立起来,眼下中原又开始混战,自顾不暇,正是我们收取河北的好时机。三个月,最多三个月,河北二镇就将彻底平定。河北一平,下一个就将是河东,然后南下中原,挥师西进关中,天下可定矣。”

    逐鹿中原其实就如同是滚雪球,一开始的时候,是最困难的时候,首先要把松散的雪捏成一个紧密的球,然后去滚积雪。最初的时候,雪球还是松散的,若是撞到石头树桩什么的,还会散掉,需要小心。但若是等雪球滚起来之后,那时就已经成型,难以摧毁了,地上的积雪,只会被雪球粘起,成为越来越大的雪球的一部份。

    婉儿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阵激动。虽然平日待在深宫之中,也从不去干涉宫外之事。但对于外边的形势她还是很清楚的,她知道,以如今秦藩的强势,打下河北二镇之后,那整个大唐的东方就真正的完全都是秦藩之地了,从此关外关内,河北山东江淮连成一线,西北起河套,到雁六勾柱山、五台山直到巍巍太行山脉,再到河南的运河,然后过淮河,联接大别山脉,东面广阔大海,这一块巨大的地域从此都是秦王国的疆土。可以说,整个秦藩的战略形势就处于高枕无忧的大好局面,控河北,枕山东、连河东,靠关外,秦藩霸业根基已成。她打心眼里为夫君骄傲自豪,这个男人,将成为王中之王,天之骄子。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挡住的了孤夺取天下的步伐了。婉儿,你给孤生了三儿二女,他们以后将成为新帝国的国王和公主,以前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以后,就安心享福吧。”

    婉儿有些震惊的听着李璟说将来她们的儿女会成为新帝国的国王和公主时,头脑有些懵。若是夫君成为皇帝,自己的女儿自然也就是公主,可自己的儿子也能成为国王吗?不过她抑制着心中的激动,没有去问李璟。

    李璟又和婉儿聊了会,又陪着婉儿娘几个再吃了点饭,临走前让婉儿多照顾下母亲韩氏。本来李璟是不打算让韩氏去的,但五台山号称中土四大佛教圣地,甚至有“金五台、银峨眉、铜普陀、铁九华”之说,一向崇佛的韩氏执意要去五台山烧香拜佛,李璟想了想,这次去五台山并非是行军打仗,也就答应了下来。

    又谈了会,称赞夸奖了婉儿一通后,李璟离开。

    晚上的御前会议是前往五台山前的最后一次会议,虽然有大臣劝谏李璟万金之躯,不应当前往此时紧邻着河东太原的五台山,受那颠沛之苦,直言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也有人说,眼下重中之重还是平定河北二镇,要牵制河东,只须派一上将前往雁门即可。秦王亲率大军前往,弄不好反会弄的长安朝廷那边担忧,万一反应过激,就不好了。不过李璟却心中早有决定,这次去五台山,既非拜佛也非避暑,而是如今河北即将平定,中原还是一片混乱,河东镇现在群龙无首,而且大半精锐还远在河南,此时正是河东空虚之时。先前李璟不打河东,那是因为河北未平。现在河北平定在即,李璟自然就把目光移到了河东镇这边,移驾太原北面的五台山,正是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前敌总指挥部,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应对前线的局势变化,做出最新的决策。五万近卫军,就是一支突击力量,一旦时机成熟,李璟随时能把这支随驾力量作为突击集群,直接南下攻打太原。

    至于粮食供应问题,平定代北之后,李璟就没再从山西运过粮食出去,反而年年暗中不断向山西行省运送粮食,在代州雁门关和忻州的赤塘关、石岭关等前沿,早已经存下了四百万石的军粮,另外在一山之隔的河北易州和莫州三关,瀛州河间,还存有一千万石的粮食,足够了。

    不论是外部周边局势,还是秦藩自身的准备,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李璟看准了机会,就不会错过。

    正议之间,外面突然传来高声禀报,殿前侍卫禀报,河北急报。

    李璟接过呈上的急报,打开迅速阅读。

    片刻之后,李璟读书急报,将信放在案上。殿中文武都望着李璟,可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并不知道这刚送到的急报是好是坏。

    正猜测之间,上首的李璟突然一阵哈哈大笑,“诸位,刚刚接到的好消息,魏博镇已经平定了!”

    犹如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池塘之中,荡起了一阵阵的涟渏,更似一道惊雷,落在殿中众人的心中,震的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魏博镇,平定了?(未完待续。。)

第1005章 进攻太原

    真龙元年的中原,刚经历了黄巢之乱,百姓还没来的及抚平草贼带来的伤痛,转眼间各镇又重燃战火,一支支的藩镇军队开始你攻我伐,烽火遍中原,乱兵遍地走,不久前还是那中原各处土地村庄上的农民、佃户、家仆,城里的小贩、工匠学徒、店铺伙计,此时已经穿着五花八门的军服,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穿着简陋的铠甲,脸颊上纹着各个藩镇各个军都不同的名号。

    曾经彪悍勇猛的战士,如今却沦落为奴隶一样的刺面兵卒,浑浑恶恶的在乱世中挣扎。

    这是最坏的时代,但也是最好的时代。

    中原乱战,东方却唯独一片安宁稳定,对于生活在太行、汴河以东的淮河以北的百姓们来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好到许多新到秦藩的百姓往往半夜难眠,生怕一觉醒来之后,那一切只是一个梦。

    公元884年的宣化,似乎还在沉睡,又似乎已经醒了。

    又是一个凉爽的早晨,一道霞光划破层层云朵,落下缕缕的晨曦,奶白色的曦光中,晨雾浓的散不开。这雾笼罩着宣化城那如黑铁一般的黑石城墙,高大的城墙上角楼林立,箭塔遍布,城中央的钟楼尖尖直刺天空。这雾也笼罩着宣化城南边不远的洋河,清澈的洋河水面不时的冒起一串串的水泡,如同煮开了的粥一样,这是洋河里肥美的鱼群在吃露水。

    在宣化城和洋河之间,还有一条在晨曦中如同玉带一样的大路若隐若现。

    那是除津雁国道之外,第二条从京津地区通往山西的大道。津雁国道。是从燕京起。东连天津。然后再折返往西,沿漳水河经涿州,然后过莫州,入易州,再经由蒲阴陉和飞狐陉穿越太行山,进入蔚州,再过泰戏关进入忻代盆地,到达雁门。除掉燕京到天津这一段。这条津雁国道,长达一千里。虽然太行山险阻难行,但秦藩花了大量人力物力下去,又有火药开山炸石,利用太行山蒲阴和飞狐二陉的天然孔道,还是把这条道路修成了。津雁国道的峻工,使得秦军对于太行以西的山西省掌控力大大加强。

    不过只有一条道路入晋,还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在李璟的战略布局中,秦藩平定河北之后,就要经河东攻势关陇。特别是要加强对草原的控制,因此。在燕山、阴山一线修建一条快车道,对于秦军是十分重要的。

    这条道路比津雁路动工晚,但规模却更大,在纵贯线计划中,这条命名为京河国道的大道,将从天津为起点,经燕京,向西从军都关越过太行,然后到达太行、燕山、阴山三大山脉的交汇之地的燕晋和塞外草原的通道口,也是如今秦藩进入燕晋之后,在这一个重要山口修建的一座新的要塞之城,宣化。

    过了这座又被移民百姓们俗称张家口的城池后,津河大道在这里有一条分道,主干道继续向西,进入秦军在阴山南麓高原山口所建立的重镇集宁,也就是后世的乌兰察布,一直到达代北与振武的边界,阴山白道附近。而在规划上,这条京河要道,将来还会继续向西修,会经过定襄,也就是呼河浩特之后,沿着黄河河曲地带的三受降城到达贺兰山,继续沿着黄河溯流而上,修到陇西,河西,以及将来修到西域去。

    不过现在暂时只修到了代北西面与振武镇的边界,不过从宣化分出来的支路现在却修的更长。从张家口分出支道南下,进入大同,过云州、朔州,经雁门关,直达忻州和太原边境。等随着秦军的扩张,这条路还将贯穿太原和整个河东地区,穿过河东镇、河中镇、以及上党盆地的昭义镇,然后经过河阳,一直修到洛阳。

    津雁国道将来则会从雁门进入太原,然后沿着汾水南下,走河东的西部,从忻代盆地,到太原盆地,然后是河中镇的临汾盆地,在河中镇的绛州龙门越过黄河,到达对面的韩城,进入关中后,经同州、华州,最后到达长安。

    秦藩交通部的规划很宏远,数年时间的抢修猛干,使得如今这三条往西的大道虽然暂时只还在修到代北地区,可依然足以令人惊叹。特别是宣化城,这里本来只是一个通往蒙古高原的山谷,以往也只有一个军堡,可自秦军在这里修建了规模极大的宣化城,尤其是在京河大道和被命名为秦王大道的长安与燕京的大道正式从这里修过之后,宣化城不但是一座御边的军事大城,很快也成为了一座连贯燕晋,以及通往草原、关陇、河中等地的重要通道。

    宣化城出奇的热闹,迅速的繁荣起来。

    早先在清晨响起来的是“一二一”的士兵操练声,宣化本来就是一个军事重镇,不但有一支城防军,还同时驻有一支边防军和一支野战军,再加上城中的常备民兵,以及城管队、保安队、巡警队、治安队、宪兵队等,使得这里到处可见穿着各式不同制服的军人。而眼下,秦王李璟的到来,更使得这座城中几乎被军人塞满。

    隶属不同军种,不同番号的秦军士兵们,互不统属,可却又泾渭分明,互不相犯,和谐共处于同一座城池之中。一到早上,各个军营里的士兵们点卯操练的时间此起彼伏,比早市菜场里还要热闹几分,成为宣化这座边城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里的百姓除了少部份是军属和官员的家眷外,其它的基本上都是自中原逃难过来的,他们被秦藩收留,然后安置到了这座崭新的城池之中。绝大多数的人家,都分到了洋河两岸的土地,这些地虽然多是荒地,但这里有洋河和桑干河流过,地还是不错的。以往只是太靠近口外。且这里的山口又不如南面长城一线的山那么险要。以往胡人随时就能进来劫掠一番。现在不同了,秦军已经是北方之王。不但这里有了一座重兵驻防的宣化城,而且在更北边的阴山南麓的南池湖边,秦军如今也新建了一座周长三十六里的集宁城。有了这两座城池在,又有秦军边防军常驻,这里的百姓不再用担心受到胡人劫掠,这片原本荒芜的土地,自然也就成了一片沃土。大量的移民。以及官屯军屯的兴起设立,使的这里如今热闹非凡。

    还有许多百姓,虽然家中分到了不少的田地,可家中人口多的,也并不只是守着土地吃饭。忙过农忙的时节,这些勤劳的新移民们,就纷纷涌入城中,在那些新开设的工坊店铺中打打短工,甚至送家里的孩子上学,有的读过了规定的必上的小学后。不愿再发钱,就让没什么天份的孩子去城里店铺做伙计学徒。甚至就连女人们。也一样的在农闲时跟丈夫一样的出来做工,家里留下老人照顾,自己和丈夫一样每天按时上下班,体面的工作。也有的则跟随丈夫过来,照顾家人生活,在丈夫上班后,买菜做饭之余,在家里接些手工活做,赚点零用买菜。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的人就和这座城一样的新派,处处与中原地区不同,透露着一股朝气蓬勃。中原混战,那些饱受战火的难民,蜂拥着不断的涌入秦境,大家都传秦藩是天堂,遍地是金子,离开家园,都愿意来秦藩捡金子。到了秦藩,虽然发现秦藩也并没有金子捡,可这里的生活并不比想象中的差,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宽宽的街道,高高的楼房,干净整洁的卫生,看久了都要头晕目眩,更别说,他们还有了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房子,在种着自己的田赋极低的土地同时,农闲时还能进城找到工价不错的短工做,一家人勤快点,赚的钱甚至不比地里产的少。

    李璟在宣化城中休息了一晚之后,天一亮就换了身普通的学子装束,带着同样换装过的侍卫们,开始在宣化城中慢慢游走。一路上,见到的都是安宁和满足,听到的都是高兴的话语,不到半天时间,李璟就听到百姓不下百次在相互交谈中夸赞他的好,把他说的跟神仙下凡一样。若不是李璟有着监察厅这样一个极厉害的耳目,知道宣化城的文武官员,并没有提前准备,安排什么戏码,李璟都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其余李璟想多了,中国的百姓是最淳朴的,只要能活的下去,他们绝不会有太多的要求。更别说,和原来的生活一比,和中原其它地方的生活一相比,这里崭新的生活,真的就如同美梦之中一样,又有谁会不满足?

    “殿下,民心可用,某觉得现在发动进攻河东镇之战,时机正好!”做一个皮货商人装束的参谋院使曾元裕笑着向李璟道。

    李璟也点了点头,确实民心可用。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河北局势的越来越乐观的形势。就在数天前,魏博节度使乐彦祯被牙兵包围,他很识时务的主动交出魏博节帅之权,很干脆的出家当了和尚。魏博牙兵们重新选举了一员大将做节帅,然后在第二天,刚做了一天和尚的乐彦祯所在寺庙突然“失火”,这位前大帅最终还是没有活下来。

    远在相州的乐彦祯之子闻讯,不由怒发冲冠,老爹都死了,他这个当儿子的还能不被秋后算帐。他想率兵杀奔魏州,可城外去有秦军围城。在和军师李山甫一番谋划之后,乐从训干脆一不坐二不休,直接向城外的秦军将领王彦章投降。然后充做了秦军的带路先锋,反攻魏州。这个时候,大名府和魏博牙兵们内外交困,新选出来的节帅见势不妙,便也有意降秦。结果刚暗中派人出城,就被牙将们知道,在极为野心的魏博牙兵小校罗弘信的暗中策划推动下,有些疯狂的魏博牙兵把刚推选出来的节帅赵文牟直接给砍了。

    杀掉了新节帅,手握着滴血横刀的牙兵们扫过诸牙将们,大声的喊道:“谁能当此重任?”

    短时间内,魏博镇就死了三个节帅,而且此时秦军大兵压境。诸牙将们并不愿意出这个头。结果本只是负责军马的小校罗弘信跳了出来。说应当由他当此重任。甚至为此还说了一个故事,说是最近一直有一个白胡子老神仙来找他,说他会当魏博主帅。又有几个罗弘信的朋友在一边附和,在种种情况下,罗弘信这个弼马瘟居然就此坐上了魏博镇的节帅。

    不过魏博的节帅并不那么好当的,乐彦祯一死,乐从训马上就降了秦,而且在秦军的策反下。魏博的一些军头见势不妙,也开始倒向秦军。结果就是,罗弘信费尽心机,借着机会当上了魏博主帅,结果这个主帅只当了七天,七天之后,大名府中乐家的旧属和乐从训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罗弘信还在美梦之中,就已经被冲入城中的王彦章所部俘虏了。

    与幽州城同为河北重镇的大名府。就这样被秦军轻易的拿下。

    大名一失,旧帅被杀。新帅被俘,就连骄横的魏博牙兵这次也横不起来了。区区八千魏博牙兵,如果有大名在手,还能负隅顽抗一会,如今城池一失,他们多数也是在睡梦中被抓,一些试图反抗的当场被斩杀。魏州和相州相继丢失,加上魏博群成无首,仅三天,其余四州及各县的魏博驻军就纷纷降秦。事情顺利的甚至连许多秦军都没有想到。

    半个月的时间,秦军就把魏博给拿下了。原本作战计划中,秦军将领们还都认为魏博可能是块硬骨头,有可能秦军秋季拿下成德后,魏博都有可能顽抗到明年。可现实是,成德还只有一个深州降了,魏博却已经全面占领了。

    原有的作战计划迅速被改变,李璟在路上向周德威发去新的命令,让他审时夺势,立即趁眼下的势头,一举把成德拿下。同时,让监察厅全力发动,让他们负责情报工作,以及刺杀、策反敌将。

    双管其下,有魏博的成功在前,成德完全成了一支孤军,被秦军四面包围。

    加上深州苏汉降秦,镇州城兵败两事,成德军更是绝望无比。

    成德最后比魏博多坚持了九天,九天之后,王景胤被部下牙兵斩杀,镇州城门大开,城上举起白旗,赵军投降。稍后,秦军控制镇州后,又迅速扫平了冀、赵二州。

    从发兵到结束,前后不到一月时间,秦军几乎没有打什么硬仗,也没有什么损伤,就把割据河北百余年的两个强镇给夺取了。

    而此时,准备到代州前敌督阵的李璟队伍,才刚出了军都关,到达宣化而已。

    不过李璟并没有立即返回燕京,而是在宣化停留了下来。

    许多将领都猜测到了李璟的心思,觉得河北大捷刺激到了秦王,眼下秦王已经准备用那把还没来的及用上的牛刀,砍向下一只鸡:河东镇!

    李璟也在考虑进攻河东之事,河北之战结束的太快,准备许久的秦军几乎就没有动手,战事就结束了。可以说,秦军现在依然是蓄势待发,完全可以把当初的河北作战计划改几个字,改成河东攻取计划,兵员和后勤战备都是全部准备充分的,随时可以开打河东之战。

    让李璟现在还没有做出决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时机是否合适。

    中原战起,秦军虽然迅速拿下了河北二镇。但此时出兵河东,就会打破和长安的和议,也许就会使得长安朝廷转过身来,暂时结束内讧来全力对付秦藩。李璟倒不是怕了与他们硬碰硬,只是觉得,如果再等等,无疑是一个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的好时机。

    不过,这样虽然稳当,但河东镇如今空虚无比,错过时机,也许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将军也觉得现在时机已经合适了吗?”李璟坐在宣化外城街边的一个早点铺子门口桌上,边搅动着稀饭一边道。

    “某觉得时机成熟了,我们为河北之战准备的二十万兵马几乎就没用过,有这支兵马用来攻取河东镇足矣。另外,我们为河北之战准备的千余万石粮食战备,也还没有动过。而且拿下河北,也新收获了一大批粮食,后勤不用担忧。并且,拿下了成德和魏博之后,我们进攻河东镇的态势也有利的多。我们现在不但可以从代州南下进攻太原,而且还可以从镇州通过井陉西攻太原。而且从周边形势上来说,河东镇现在群龙无首,且有半数兵马还在中原。加上长安和成都,朱温和蔡宗权等诸方混战,眼下正是夺取太原的大好时机啊。最关键的是,不但我们自己没有料到河北之战结束的这么快,只怕长安那边就更预料不到了。如此一来,我们现在出兵河东镇,正是一举拿下太原的极佳机会,机会千载难逢,机不可失啊!”

    李璟低头把一碗粟米粥给喝完,放下碗和勺子,顿了顿,最后下定决心,点点头,“如此,那参谋院立即拟一个作战计划出来,要么不打,要打咱们就得打一个漂亮仗,一战功成!”

    曾元裕见李璟终于答应出兵太原之事,当下不由的兴奋激动回道:“末将领命!”大声的答话引来旁边无数吃早餐的百姓的惊讶和注目,看着大家那若有所思和兴奋起来的目光,李璟不由的撇了撇嘴,知道今天的微服之行算是结束了。苦笑了几下,李璟起身,留下了一枚天狼银币,转身而走!

    曾元裕也发现自己一时失态,泄露了身份,不好意思的对李璟笑了几下,几口把那碗没动过的粥倒入口中,一边擦着嘴一边大步的跟上秦王脚步。(未完待续。。)

第1006章 群雄逐鹿

    真龙元年的六月,太原和往年的夏日一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一如往常的晴空万里,天空无云,火球似的太阳悬空高挂,烈火般的炙烤着街道马路,晒的地上热浪阵阵,热的人心烦意浪,汗流不止。

    长年来一直都是大唐北方最重要城池的北都太原城的人们,更是被风云剧变的局势一日三惊。这些年边关动乱,尤其是河北东区,代北之地几乎沦为了胡人们的天下,好在郑从谠先后在河东任职两任,安抚着河东。是他结束了沙陀第一次反唐时河东的动荡,也结束了太原镇军头们的跋扈,以他从长安请调来的一群才学贤明之士,还河东太平,甚至使得河东镇有小朝廷之称。奈何最后郑从谠最后还是被迫将河东镇交到了沙陀人的手里,在这个时代,郑从谠有风骨,可再硬的风骨也无法力挽狂澜。

    刚过了几年平静日子的北都百姓,又开始动荡起来。

    李克用入掌太原后,各种加征摊派,让百姓们的生活顿时回到数年前,一个个对这些乌鸦兵们敢怒不敢言。许多人背地里在家中诅咒李克用,结果没久久,飞虎子居然真的就死在了汴梁。这个震撼的消息传回没多久,河东留守李克修就开始大举征召兵马和民夫,要联合河中、河阳、昭义等镇南下讨伐朱温。一时间,又是强征壮丁,又是加征钱粮,北都太原城一时鸡飞狗跳。兵荒马乱。

    第一支南下讨伐朱温的两万兵马刚刚南下,李璟却已经指挥秦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平了河北仅剩的成德和魏博二镇十州之地。

    这不但是超出秦军战前预期的惊喜,同时也是大大超出了其它藩镇们预料之外的惊恐。

    当初杨氏兄弟肯答应李璟的条件,最终抛弃出卖了河北二镇,一来是因为河北二镇向来不可靠,叛服无常,难以真正的插手二镇事务。二来也是杨氏兄弟判断,李璟就算南征二镇,以二镇的实力和形势,如果转攻为守。那么不说守个三五年。起码还是能坚持个一两年的。而有这个时间,他们已经把朱温这头肥猪给宰杀并吞并消化了,甚至说不定,连成都那边也摆平了。那个时候。再回头来。河北二镇对他们只能更加依靠。从此长安这边可以光明正大,明正言顺的插手二镇,把二镇纳入掌控。然后再来对抗李璟。

    只是谁也想不到,河北二镇十州数十县,拥有形胜之地,又是守。结果,仗只打了不到一月,就完全被灭了。甚至他们连一场稍过硬的仗也没打过,覆灭之前,不说重创秦军,甚至连消耗秦军一星半点也没能做到。秦军平定二藩,几乎全无损伤。

    李璟这些天处于极度高兴之中,在定下决心抓住眼下的大好时机进攻河东后,李璟就亲自订下了此战的基调:闪电战。

    既然要打,那就趁他们没回过神来之前,如闪电一般的击败他们。

    因此,李璟当天就在宣化下达了新的军令,调上四星上将林威亲率三万兵马为左军都统,迅速赶往朔州,集结山西云朔的部份战兵和边防军、城防军共三万人马,直攻朔州与岚州边关楼烦类,进攻太原西北面的岚州和石州,兵逼太原西面,围困太原西面的同时,也阻隔黄河,拦截黄河以西地区有可能来援的保大、定难、天德、振武等藩镇的救援。同时,兵马逼近河中镇北部,随时威逼河中,牵制河中镇兵马。

    而后,李璟以七星大元帅身份,亲领中路元帅之职,率五万近卫部份,从宣化沿秦王大道直插太原北面的忻州,出赤塘关进攻太原北门天门关,直攻太原。

    又任命目前正在镇州休整的周德威为四星上将,授他为右军军都统,率刚平定河北二镇的南征部队除留下部份控制新得八州之地外,抽调五万精锐自镇州进攻井陉,由井陉越过太行山,直插太原的东面。

    最后,李璟又晋升刚在南征中同样大放光彩的三星中将郭崇韬为四星上将,令他率三万人马从原魏博的魏州、相州、贝州等地向昭义镇太行山以东的邢州等地靠近,做出威胁态势,防止昭义镇出兵支援河东镇。同时,也调黄海舰队派水师和陆战队直接开进到河阳镇的南部黄河上,牵制河阳镇。

    不动则已,动必若雷霆。

    数路大军齐动,其中进攻的主力是李璟的中路,和周德威的右路,林威和郭崇韬都是负责牵制其它各镇。

    而就在同一时间,中原其它各地也是打成了一锅粥。

    汴州的朱温在杀了李克用乐极生悲,二万河东军没吞掉,反被打落一口牙后,开始缩入城中示弱,一边却暗暗调集诸州兵马前来围剿这万余河东精锐。结果,朱温这边刚一动手,杨复光兄弟和秦宗权等两方势力又同时出手,杨复光先出手袭击了陕虢,杀了朱温的二哥朱存,夺了陕虢,然后与兄弟杨复光两面出击,再攻金商,武关虽有汴军大将坐镇,但终究不敌精心策划的突袭,加上刚有一批兵马奉令前往汴州,金商镇诸州地盘被杨氏兄弟接连攻陷。

    而秦宗权此时也得李璟暗中支持,大举杀入山南,朱温控制的山南北部诸州也先后失守,然后秦宗权与山南节度使刘巨容在襄阳展开大战。

    而此时,田令孜对朱温的救援也才珊珊来迟,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师立率五万兵马杀出兴元,与杨复光兄弟在汉水河边展开大战。由于杨师立来迟一步,金商的梁军都被击败,重镇武关已经落入了杨氏兄弟手中,兴元军远道而来,兵马疲惫,被杨复光在半路设下埋伏。半夜突袭,杨师立大败。

    杨师立混战中被俘,杨复光亲自见了杨师立,诱之以利,许之以名,种种手段之下,杨师立这个三川镇帅之一就这样倒向了杨复光。杨复光也体现了他的狠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直接任命杨师立为蜀王。兼三川节度使。一人担任三镇的节度使,让他继续率本部兵马杀回去,调头去打田令孜。

    而在淮西的杨行密同样是不甘寂寞,他一面出兵鄂岳诸州。一面开始与扬州的吕用之接上了头。

    吕用之如今几乎完全控制了只剩下了一个扬州的淮南镇。对于高骈手下的那些猛将几乎是各种陷害暗算。

    淮南大将愈公楚和姚归礼二人和吕用之的矛盾越发的激化。二人是左右骁雄军使,手中握着一支精锐,姚归礼经常当面数落吕用之的罪行。甚至好几次激动的要当面砍死他,他乘吕用之跟他的同伙在青楼饮酒时,派手下牙兵潜至青楼纵炎,制造混乱后杀死了数个长的很像吕用之的人,可惜吕用之身边带了多个长相相似的人,混乱中与手下换了衣服逃走。逃离后,吕用之马上派察子调查发现是姚归礼的手下行刺。原本姚归礼和俞公楚是好友兼姻亲,而吕用之正是俞公楚当初推荐给高骈的。以往吕用之还念着点旧情,这次冲突之后,他们之间已经水火不容。于是吕用之从早到晚向高骈说这俩人儿的坏话,没过多久高骈让姚归礼、俞公楚一块儿率领3000兵马前往慎县镇压反叛,吕用之马上向杨行密捎密信:“姚归礼、俞公楚企图袭击你的庐州。”杨行密立即发兵突然向俩人儿袭击,姚归礼、俞公楚毫无防备,被杨行密袭杀,然后他向高骈汇报俩人儿反叛,高骈不知道是吕用之的阴谋,还给予杨行密优厚的赏赐。

    杀了二人之后,吕用之越发的猖狂。淮南大将毕师铎原本是高仙芝的十票师之一,后来高仙芝死随黄巢与高骈作战被俘,从此投降于高骈,数年来屡立战功,可因为曾是草贼身份,始终不得重用。他有一美妾,长的十分美丽,吕用之听闻,便向毕师铎索要,毕师铎不肯,吕用之暗生恨意。一日,吕用之故意调开毕师铎,然后带着手下爪牙,强行闯入毕师铎府中,与手下将毕师铎的妻妾全都奸淫凌辱,轮流施辱。

    毕师铎回来之后,愤怒万分,持剑刺死了被辱的妻妾,然后马上咬破手指连写数封血书,派人密秘前往联络曾经同是草军将领的秦彦,以及他的姻亲,儿子的岳父,高邮镇遏使,人送外号神剑的张雄,并毕师铎当年归顺时的副将,高邮镇将郑汉章等将领,密谋起兵。

    毕师铎秘密到达高邮,与诸将集结人马,歃血为盟,毕师铎自任行营使,起草檄文声明要诛杀吕用之、张守一、诸葛殷三个奸人,任命秦彦、郑汉章为行营副使,张神剑为都指挥使。毕师铎等兵围扬州广陵城,吕用之用重金奖赏部下莫邪都将士与之作战,而高骈却还完全蒙在鼓中,一味的在修炼。吕用之手下莫邪都虽然是他一手打造,但这些人不过是些流氓无赖等,平日里欺软怕硬还行,一打仗就完全不是毕师铎这种乱世战将的对手了,没多久,扬州城破,毕师铎攻入扬州,囚禁了高骈,然而秦彦所部这时却和毕师铎发生内讧,秦彦人还在外地,只有三千兵马在扬州,他们因为觉得赏赐不公,因此制作混乱,大肆烧杀劫掠,扬州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吕用之逃离扬州,假冒高骈名义向杨行密搬救兵。

    而这个时候,毕师铎自任淮南节度副使,他的姻亲张雄向他讨要行军司马一职被拒,不由大怒,转而投奔了领三万兵马赶来的杨行密。接着海陵镇遏使高霸、曲溪人刘金、盱眙人贾令威也率领自己的部队投奔了杨行密,张雄甚至从高邮向杨行密运送粮草支援。而毕师铎的盟友秦彦,却在半路上被困住,他却被原感化军将,后来趁乱攻占了苏州自称刺史,但后来又被周宝派手下大将徐约击败赶到海上的张雄所部突袭,好不容易突围赶到广陵时,已经只剩下了一万余人马。不过到了扬州后,秦彦和毕师铎还是很快认清了形势。团结起来,毕师铎更主动让秦彦做了淮南节度使,他自任淮南节度副使兼行军司马。

    稍后,杨行密终于率领已经达到五万人马的大军赶到扬州广陵城下,兵马分成八个大营开始围攻扬州。

    而一江之隔的吴越,也同样战乱不停。先是董昌称帝,钱镠立即出兵讨伐,结果李璟反应十分迅速,立即任命了张蕤为招讨使,还让周宝做了副使。只让钱镠做了先锋。同时秦军又派出水师和陆战队调到张蕤麾下。

    董昌称帝之时自负不已,可几路兵马讨伐之下,其所属八州势力却如冰消雪融一般,不堪一击。很快。钱镠就攻破越州。而张蕤也攻破其余诸州。董昌虽然被钱镠所俘。但钱镠这些同样空欢喜一场,秦军的迅速出击,导致了最后果实虽然熟了。却被秦军抢先摘了,他甚至不敢有怨言。

    面对李璟开给钱镠的两个选择条件,钱镠最后放弃了去福建做节度使,依然选择了继续做杭州刺史。张蕤将董昌押往燕京,就任浙江行省总督,而大太保三星中将刘寻,被任命为福建行省都督。

    没有得到浙东的钱镠并不甘心,但也不敢用强,他转而把目光瞄向了这次担任了副招讨使,可却不见一兵一卒出动的浙西镇海军周宝的地盘。

    镇海军也早就暗流涌动,周宝老迈,越加昏庸,不但整日沉浸酒色之中,而且还和高骈建立莫邪都一样,也建立了一支一样的牙兵后楼都,待遇奇高,却都是一群跋扈游侠。镇海军大将刘浩、刁頵与度支催勘使、太子左庶子薛朗等皆起叛乱,周宝急调后楼都平乱,结果后楼都却反而临阵倒戈,一起叛乱。周宝连夜逃离润州,投奔常州的大将丁从实。

    钱镠见镇海军内讧,立即打着迎救周宝的旗号,发兵从海上攻常州。

    四方乱起,被打的几乎成了猪头的朱温也开始绝地反击。

    五月,就在李璟猛攻河北的时候,朱温在丢调了除宣武外包括陕虢、金商和山南东道北部十几州地盘后,也在汴州集结起了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开始内外合击包夹晋军。双方在汴州城下大战数日,河东军苦战不支,后勤不继,开始撤退。朱温这次稳扎稳打,并不激进,河东军前后设下几个埋伏都没成功,最后被汴军追击到了郑州边界王满渡,恰适大雨,河水暴涨,河上浮桥被冲垮,晋军拥挤抢渡,被梁军骑兵反复冲杀,争相渡河,死伤无数。当初李克用带着南下两万晋军精锐,渡过河的不到三千之数。幸好河东和河中两万援军赶到,才保住了这支兵马没被全歼。

    汴军见晋军援兵到来,也不再追击,坚守郑州边境。晋军刚刚大败,更不敢再过汴河言战,双方就此退兵。梁晋一场大战,两败俱伤,谁也没有得到半点便宜。

    被杨氏兄弟出卖了的朱温,眼下更是伤痕累累,心中对杨氏兄弟痛恨万分。率军返回汴州之后,连丢了十余州地盘的朱温,却没有言败,而是突袭了许州的周岌,忠武节度使防备不及,兵败城陷身亡,拿下许州同时,朱温又吞掉了原陈州刺史鹿宴弘部不少兵马。鹿宴弘不得不逃离中原,逃往洛阳。他们八都将此时也开裂,鹿宴弘三将前往洛阳,而王建、晋晖等五将却投奔了朱温。不过朱温对这五都将并不放心,没几天,就找了个借口,解除了他们的兵权,然后送他们前往成都,名为前往护驾。

    王建当年在战场上和朱温是干过的,当时朱温还是在黄巢的手下,而他则是在忠武节度使崔安潜的手下。他也知道朱温容不下他,也没多说,兄弟五个痛快的离开汴梁前往成都。一路快马到达成都后,田令孜对这几个许州老家的年青悍将们倒是很看重,马上封了他们一个护驾五都将的封号,让五人并领一支五千人的神策禁军,成为他的心腹部将。

    而到此时,河东败军还在回太原的半路上。

    汾水河边,河东军营地,中军帐中,安金全、李存璋等将领一个个都愁眉苦脸,南下之前,他们虽说也几经挫败,可有那个坚韧的独眼男子在,他们一向都没悲观过。可现在,再回首,那个勇猛的沙陀王已经把命丢在了汴河边上。沙陀的精锐,也损失大半。

    “报!”

    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过,“禀报将军,刚收到消息,秦军已经平定河北!”

    “什么!”帐中一片惊呼之声响起。

    “这怎么可能,你开什么玩笑!”李存璋低声咒骂,这样的消息太过惊人,他们出兵南下的时候,秦军还没开始出兵攻打河北呢,怎么现在刚过了个把月,秦军就扫平河北了?开什么玩笑,河北成德魏博二镇可是老牌藩镇,控制着十州数十县的地盘啊!

    报信的校尉迎着诸将的目光,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继续道:“最新消息,秦军已经兵发三路,正三路出击,兵犯河东,直指太原!”

    铛鎯一声响,安金全手里的水杯摔落地上,在汴州城中被俘时脸色都没变过一下的安金全,此时却面如死灰,目光中一片绝望之情!(未完待续。。)

第1007章 未雨绸缪

    斯巴达登州训练营蛇岛营地操练场边的公告牌上正贴着一张赤红的告示,编号9527的李德昭正挤在一群学员当中,想看清这个新贴出来的公示上都说了些什么。突然,他那赤着的脚背上被另一个赤着的脚底板踩了一脚,一个有些凶猛的声音喊道:“该死的9527,别挤了,大爷可对男人没兴趣!”

    这些最大才十一岁,多数都才十岁左右的少年学员们,多数出身将门以及世族,身体普遍高大,加上训练营里半年的魔鬼训练,让他们一个个跟小牛犊子一样的强壮,特别是那魔鬼式的军事训练,让这群锦衣玉食的少年们身体脱胎换骨的同时,这种独特的生活环境下,受那些老粗教官们的影响下,他们也开始变的奔放粗鲁起来,说起话来总是不自觉的模仿着教官们的语气,小小的年龄却总说些男人的话语。

    训练营里人人平等,而且有一条规定,是不得私下透露自己的身份的。多数人都遵守了这个规定,偶尔有些人泄露自己的身份,只要是主动的,都会被开除。当然,任何时候规定都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规则不允许,底下学员们还是很快私下里结成了不少的小团体,在小团体的内部,核心成员之间是互相知道身份的。身为将门及世族出身的贵公子们,天生就精通于权利之道,更何况能到这里来的,更全是百里挑一的精英中的精英,豪门子弟中的豪门子弟。

    训练营的教官团们对这样的小团体。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都清楚这个营地的目的,就是要磨砺这些秦藩将来的二代继承人们,而在营地中,结交小团体,经营势力,也是训练的一部份。

    “挤你一下又不会怀孕,放松点,007,别跟个娘们似的整天叫嚷个不停。”李德昭这半年来变化也十分巨大。和学员们早打成了一片。甚至说话也不再整天斯斯文文,满嘴经典圣人语录了,他也学会了说粗话,而且他也和其它的入营的王子们一样。悄悄的也组建了一个自己的小团体复兴社。007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高高大大。比他高了小半个头,壮的跟头熊似的,他是另一个小团体兄弟会的会首。复兴社华夏复兴社团。而兄弟会全称则是忠义兄弟会,这两个社团和英雄会与同盟会是训练营三千六百人中势力最大的四个团体。复兴社和兄弟会一直不和,明争暗斗,最大的原因就是虽然兄弟会的会长是007,但007的真实自从却是于王妃的伯父岭南东道节度使于瑰的长孙,他这个兄弟会会长,实际上就是训练营中秦王和于王妃嫡长子的这一支最大支持者,他的兄弟会里面,成员也多是于、崔几大家族的公子们。虽然秦王嫡长子年幼还没入营,但争斗却从未停止过。

    李德昭一边说着,一把抓住了007于德彪的胳膊,虽然他看起来比他要个子单薄许多,可他本来就弓马娴熟,更何况还在营中训练了这么久,手一用力,就如铁钳一样的推开了于德彪,然后径自的挤上前去。“告示上写了什么?”

    虽然大家的身份早已知晓,双方的关系也是心知肚明,不过表面上,他们却还是训练营的学员,私底下的争斗从不会公开放到台面上来,要不然,就会被教官们无情的惩戒。现在大家都已经学的跟个老狐狸似的,见面笑哈哈,却一个个笑里藏刀,面和心不和,学会了把真实的想法隐藏在表面的微笑之下,也算是他们在训练营中学到的富贵一课了。

    “蛇岛接下来的训练课程取消了!”007于德彪挠了挠剃的短短的锅盖头,晒的黝黑无比,连他娘都绝对认不出来的黑脸膛上毫不在乎的道。

    “为何?”

    “因为明天,会有更精彩的等着我们。”前面公告前一个捧着双手的修长少年淡淡的道,李德昭对这个胸前麻衣上缝着008号的少年点了点头,这个身材修长,一双丹凤眼的少年并不简单,他是训练营四大社团之一的同盟会的会长,同盟会又称兄弟同盟会,里面集结了诸多门阀世族公子,会首就是这个少年,编号008,真实身份则是李璟的母族韩家的嫡长孙,辈份上是李璟的外甥,喊李璟母亲姑婆。韩氏早年在大唐只算是二等世族,算不上门阀,只算是青州的大族,但这些年跟着李璟,韩氏发展迅速,俨然已经成为了和当初天下顶尖级门阀兰陵萧氏并列的当今顶尖门阀之一。同盟会,也正是由韩萧两大家族子弟为首。

    不过名叫韩世忠的少年所组建的这个兄弟同盟会却很特别,他们并不直接参与到诸王子的争斗中去,而是保持着中立态度,这使得兄弟同盟会在训练营中有着超然的地位,不管是谁,都会对这个身后站着两个顶尖门阀的少年保持几分友善。

    李德昭被韩世忠的话勾起兴趣,抬头向公告牌上望去,他看到了公告牌上的内容。

    “斯巴达训练营蛇岛营部特别通知,所有训练营学员请注意下列安排。

    六月起,原订蛇岛训练课程全部取消。

    明日卯时全部集合,所有学员将前往河东太原。

    训练营总教官刀痕。

    9527李德昭又仔细看了一遍告示,对这张有些莫名其妙的告示有些茫然。他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去河东太原?那里不是李克用控制的河东镇的帅府所在吗,为什么突然让他们去那里?难道这是新的训练科目,让他们去做斥候训练侦察本领?自经过了开营的基础训练后,他们就转移到了登州海上的蛇岛来。他们在这里的训练并不轻松,虽然没有了大量枯燥的基础训练,可新的科目却一样很难。海岛生存、海上救援,甚至刚不久前,他们还被派到了新罗,训练营只给了他们最简陋的装备,在新罗海岸外一百里处就扔下了他们,只给了他们每人一块木板,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抱着木板一直游了一百里,这期间还不能游错方向。甚至没有食物和水补充。全靠着毅力坚持。几千人分散着上了岸,虽然允许组队,可他们被扔下海时却并不是在一起的,三千六百人被扔在上百里宽的海面上。完全被打散开来。他们上了岸。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清楚,却被要求在新罗境内生存十五天,期间还被要求击杀新罗国的士兵。击杀越多,得分越高,最后能得到的奖励也越高。

    那是李德昭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他的高贵身份完全失去作用,他独身一人,登陆一个陌生的国度。

    刚开始的三天是最艰难的,他甚至差点丧生野兽爪牙之下,直到第四天,他才摸入了一个小关卡哨所内,一人杀了三个新罗士兵,才真正的吃上了一口热饮饭,不再以野兽肉果腹。

    新罗的十五天,他最后总共杀了七个新罗士兵,那些人都是些陌生的生命,双方无冤无仇,最后却你死我亡。这个成绩并不算最好的,最强的是英雄会的会长林越,秦王结义大哥林威的长公子,一个妾侍所生的庶长子,平时总是不苛颜笑,却在这次训练中,以十一岁的年纪,独自一人最后斩杀了十八个新罗士兵,引起轰动。

    训练营就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极限的地方,无数次李德昭都认为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可最后总是还咬牙坚持了下来。无数次回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也许,现在训练营又要把他们投到更加危险的敌境去训练吧,这真是拿性命在拼啊,上次的新罗生存,死了八个。李德昭想,如果这次真的是去太原搞侦察训练,估计可能死八十个都不止。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死在一个无法预知的时间,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可能死后,别人都无法知道他的身份时,他的眉头也不由的紧皱了几分。

    他不怕死,可他总觉得自己不应当就这样默默无名的死去,他应当如同父王所说的一样,哪怕是死,也得死的轰轰烈烈,天下皆知,要死的重于泰山。可他没有选择,让他来这里,是父王的意愿。

    “我告诉大家一个最新的消息,一人一块压缩饼干。”编号250走过来,一脸猥琐的道。

    在训练营内,不管你是王子还是公子,到了这里都是一视同仁,吃穿全归训练营严格管理,一块压缩饼干,是需要额外得到奖励才能得到的,弥足珍贵。没有人愿意做这笔亏本买卖,250吊了半天胃口,结果也没人上当。最后有些无奈的道,“你们这些抠们的家伙,算了,反正马上去太原了,也不稀罕这块饼干了。告诉你们吧,我刚才无意中听到教官们的话,你们猜怎么着?”

    于德彪瞪了一眼250,“250,你小子皮又痒痒了不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250长的有些瘦小,父亲是秦军的一名上校厢主,不过跟于德彪这种顶级豪门公子和李德昭这样的王子面前,就未免显得有些卑微了。他连忙笑道:“说出来吓你们一跳,就在五月时,在秦王的英雄指挥下,周德威和郭崇韬两位将军以席卷之势平定了河北二镇。六月初,秦军又下令,调动数路兵马,大举进攻太原。你们猜怎么着?”得意之下,他又想卖关子,结果被韩世忠一瞪,立马讪笑道:“秦王出马,那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攻河北用了一个月,而打太原,只用了半月时间。号称北都的太原,北方第一雄城,就被秦王拿下了,真真是了不得啊。”

    “这消息当真?”公告牌前的少年们无不震惊,呆在这封闭的训练营里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可他们入营才半年而已,怎么也难以相信,在这段时间内,秦王不但拿下了河北二镇。居然连河东太原也拿下了。

    “当然是真的,教官们说这消息时可一个个都是激动万分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李克用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这次这么不经打?”于德彪疑惑的道。

    “李克用早前去河南准备阴朱阿三,谁知道被朱阿三反下手先斩杀了他。河东精锐在河南,李克用死后,河东留后李克修又派了一支兵马去讨伐朱温。结果这时咱们秦王趁他病要他命,兵发数路,闪电进袭河东,等河东发现危急之时。咱们的林帅已经连取岚、石二州。杀到太原的南路,抢先一步控制了雀鼠谷贾胡堡要地,把正拼命回赶的河东、河中军给拦在了河中。太原虽然城高墙坚,可却成了孤城。结果城中的留后李克修被秦王一封书信。直接给劝降了。李克修打开城门,献城投降,秦王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了太原城。”

    “这个李克修怎么这么怂?”于德彪嘟嚷着道。

    “那是我们秦王威武。想那河东镇,李克用已死,河东精锐在河南损失大半,河北被秦王平定之后,河东哪还能守的住。李克修能识时务的早点投降,其实也是保全了他们沙陀最后的一点血脉,不然,就算顽抗,在秦王的英明指挥下,我军又有弩车火炮,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那时城破之后,沙陀朱邪氏,可就没这样好的结果了。”韩世忠在一边分析着,虽然才是十一岁少年,可分析的却有条有理。

    “秦王攻无不克,这眼看着就要席卷天下啊!”林越也拍腿叫道。

    李德昭也惊喜不已,没想到转眼间河北已定,太原又下,河东已经大半落在秦军手中。没有了中枢太原的河东,又没有了侧翼安全的河北,河东南部地区根本挡不住秦军接下来的进攻。河北河东一定,接下来就是河南,然后就是趁机扫平关中了。这形势顺利的让人震惊,新年时,还觉得天下混乱的局势可能还得有个十年,甚至几十年就维持着这样的局面都有可能。可没想到,转眼间,秦军已经风云成龙,无可匹敌了。

    此时他不由的在想,太原已经拿下了,还要调他们去太原做什么?

    离开公告牌回宿舍的时候,李德昭遇到了老疤,他叉开腿背着手充满彪悍气势的站在那里,在李德昭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对着他第一次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话:“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就去太原,祝你好运!给你一个建议,无论出现什么样的事情,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坚持下去,另外,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流汗不流泪,斯巴达训练营不相信眼泪,外面更广阔的天地也不相信眼泪,最重要的,秦王更不相信眼泪!”

    看着李德昭点了点头,若有所悟的离去,老疤咂了咂嘴,在他看来,当初的李德昭也许有些嫩了点,可现在的李德昭绝对是秦王世子的最好人选了,他喜欢这个小家伙,真希望他能成为秦王的继承人!

    不过一想起秦王那庞大的儿女群,他又不得不暗自摇了摇头,已经突破了七十个儿子,六十个女儿的数量了,秦王这还才三十多岁,正是春秋鼎盛之时,按这样的速度,等到秦王花甲之年时,那得有多少个儿女?这么多的儿女,加上那些同样数量不菲的妃妾,一想到这一大家子他就不由的又摇了摇头,还是如今的他自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用每天晚上跟谁睡都得好好想半天,以免顾此失彼,宠了这个冷落了那个。更不用为一大堆的儿子烦恼,整天想着哪个儿子最优势,哪个才能继承基业。

    回到教官宿舍的时候,正好碰到天龙寺在营中的驻营僧侣无尘大师,几下便被大师问出心中所想。

    大师一边泡着茶,一边笑道:“教官你这是庸人自拢,杞人忧天。贫僧熟读史书,如秦王这样的英雄之主,世所罕见,没有几个。秦王的谋划,岂又是你我所能看明白的。就如秦王子女一样,历来君主都只重嫡,或者说只培养其中几个儿子,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将来继承人接掌基业,不会兄弟内讧。早早做出选择,主干弱枝。可秦王殿下,却生了这么多儿子,而且还偏偏对每个儿子都要实行这种精英教育,你不觉得奇怪?”

    老疤点了点头,这确实奇怪。就好比很多大家族一样,嫡系子弟会得到重点培养,但其它的子弟一般都跟养猪一样,为的就是主干弱枝,保持家族的核心权威。若是个个子弟都是精英,这表面上看起来虽好,可却往往会导致家族内乱,好比树木一样,长的分枝多了,就难以参天。可秦王却对每个儿子都这般,那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无尘将倒好的杯推到他的面前,一语道破天机!

    “秦王用十年时间就能打下半壁江山,甚至征服东北百余部族,开拓北疆数千里之遥,可以想象,将来平定天下之后,肯定也会恢复汉唐之西域,甚至征服西南的蛮夷,南洋的海人,那个时候,秦王拥有的疆土会是多大?秦王如今是在未雨绸缪啊,待到将来,秦王选出继承人继承中原江山,而百余子孙分封东南西北四边,行那周王朝封建之制,诸王屏藩中土,那时的汉家江山,会是多大?”

    无尘端起面前茶杯抿了一小口,长叹一声:“秦王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老疤完全被无尘的这番话给惊呆了,这种思维是他从来没有发展过的。但经老和尚这样一说,又仿佛秦王确实早就在这样布棋了。一时间,他对老和尚佩服万分,但心中对秦王却越发的佩服起来,未雨绸缪,秦王真的下的一盘好大的棋啊,好大!(未完待续。。)

第1008章 欲擒故纵

    安金全快要疯了,李克用死后,他就如同一个糊裱匠一样努力在糊补着沙陀这栋四处漏风、摇摇欲坠的破屋,可再怎么努力,终于是无力回天。沙陀族完了,他很清楚。李国昌、李友金、李尽忠三兄弟死后,那一代的老人就死光了。如今李克用又死,他的儿子们还都还年幼,兄弟几个也难担大任。就连原本李克用门下的两个能文允武的义子李嗣源和李嗣昭,也先后背离沙陀。

    如今,李克用汴梁杀猪反被灭,近两万河东精锐折损汴梁,李璟选了一个最不可能的时候,突然了河东。

    这是一个谁也预料不到的时机,半年前的和议刚刚达成,秦军的所有目光都转向了被他们出卖已经孤立无援的河北二镇。所有人想来,秦军起码一两年内都会专注于河北战场。可只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李璟就让所有人震惊的平定了河北,并且完全不顾新年订下的和议,悍然的向河东发动了闪电突袭。安金全率着大军闻报后一路急赶,可还是晚了一步。

    李璟结义兄长秦藩上将军林威率领三万兵马,一路自朔州南下,破楼烦关,拿岚州,战石州,饮马汾水河边,抢夺了雀鼠谷,占据了贾胡堡,如同一个磐石一般的挡住了他们救援太原的通道。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被形容只有雀鼠才能通过的雀鼠谷贾胡堡前,河东和河中三万联军,猛攻了三天三夜,却只在那狭窄的谷中留下了遍地尸首。折损五千余众。可贾胡堡上的黑色飞鹰旗却依然高高飘扬着。

    河东镇诸州之地。如今太原北面的忻州、西面的岚州和石州都被秦军占领,如今仅剩下了围困中的太原城,以及南面的汾州、仪州和沁州。但若是太原一失,那剩下的三州也就成了无根之本,是根本守不住的。

    “报!~”

    一骑快马驰来,一身血染征衣的探马滚鞍落马,惶急而又绝望的悽声喊道:“晋阳,晋阳城丢了!”

    晋阳城一失。太原府周边诸县也必然不保,沙陀人又一个刚安下的家没有了,而且这一次,他们将无路可退了。

    安金全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秦军的攻势太快了,快到他都看不懂了。太原府晋阳城,那是北方第一大城,且这几年在郑从谠的治理之下,恢复了元气,很有些安稳。城垣防御等都是完好的,城中粮草储备也还充足。可秦军平定河北之后发兵河东,不到半个月时间,太原居然就没了。

    难道天真要亡沙陀?

    一旁的李存璋却似不信,“这怎么可能,太原坚城,就算守不了三年五载,可守个一年半载绝对没问题的,怎么就丢了?”不怪他不信,太原本是坚城,更何况,留后李存修手上还有着足足五万人马,就算精锐之兵,也足有近万。如果再动员城中百姓,关键时候再凑起个五六万人上城助守,也是没有问题的。怎么说丢就丢了?

    “留后他接到李璟的亲笔劝降书之后,开城举降。”

    李克修投降,城中留守诸将面对着城外源源赶到,四面包围的一路路秦军精锐,没有一个敢战。在收到李璟的亲笔劝降信,并承诺只要他们投降,就保全他们的性命和财产之后,没有人再顽抗了。就连李克修,也在再三犹豫之后,选择了携朱邪氏家族老少三百余口出城投降。北方第一大城太原,不战而降。

    曾经跋扈骄傲无比的北方铁骑,沙陀朱邪氏面对着秦王李璟不敢再战,终于弃械臣服。

    李克用已死,沙陀族的那股反抗到底的精神也已经灭了。

    “撤!”河东节度行军司马,实际上的河东军如今的决策者安金全痛苦万分的下达了命令。

    “撤到哪去?”李嗣恩等诸将茫然问。河东镇是他们的家,太原是他们的根本,他们的家眷也都在那里,现在太原落在了李璟的手中,他们撤,要撤向哪里?

    “先去河中。”安金全平静下来,冷静回答道。太原已丢,河东镇最重要的地方都丢了,剩下三个州根本守不住了。他们就这三万人,还有一万是河中军,根本不可能夺回太原,那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全自己。他刚才仔细想了想,可以先撤去河中,李璟接下来肯定要攻取河东镇全境,然后肯定不会停止行动,他们还会顺势南下,那时河中镇王重荣就不得不面对李璟的大军。如此一来,王重荣将不得不抵抗李璟,甚至有可能那时长安的杨氏兄弟也不得不派兵来救援对抗李璟。他们可以先帮助王重荣一起对抗李璟,来换取暂时的容身之地。至于接下来怎么办,那还太远。也许,他们会和朝廷一起夺回河东镇,那时就能重返太原。也许不能,那时他们就得另想办法。

    总之,这两万人是他们最后的本钱,绝不能在这里败光。

    沙陀人的旗帜在后撤,刚刚还在猛攻的两河联军开始如潮水般的退去,他们甚至撤的有些慌乱,急先恐后。

    秦军气势大震,林威终于完成了目标,他们按计划拿下了岚州石州,并进入汾州,抢占了雀鼠谷,如今又阻击了回师的两河联军,并击退了他们。从太原赶来的秦王使者宁国公林武带来了兵不血刃夺取太原的大好消息,这使得林威明白此时两河军撤退的原因。

    林威、林武两兄弟身后,是最精锐的银鞍轻骑兵军,个个都是参加过东北之战的勇士,又一直在山西驻扎,他们也是一支极为强大的枪骑兵。他们不但可以排出秦军攻守兼备的胸甲骑阵,同时也可以用有力的双腿夹住马腹,用腿控马。然后双手端着骑枪。借助娴熟的骑术。利用战马奔驰的冲击力,用他们的骑枪破盾摧阵,冲锋陷阵,无往不利,无坚不摧。如这样精锐的骑兵,在山西行省,以往也只驻有三个军。这次林威为左路军都统南下,就得到兵符调到了这支银鞍枪骑兵前来听令。

    南下之前。宣化城中,李璟曾经握着林威的臂膀说:“大哥,这次就将左路的重任交与你,你的左路军不但要拿下太原西面的岚州和石州,而且还要拿下汾州的雀鼠谷。你既要攻打岚石二州守军,同时也要拦截河东回援兵马,更要随时准备拦截黄河西面的关陇诸镇以及河中的兵马。另外,还有一个重中之重的任务,太原城会很快拿下,这是必然的。只要太原城一拿下。我希望大哥到时立即转守为攻,务必把那只从河南返回的沙陀军拿下。沙陀人叛服不常。这支军队是祸乱之源,我们这次要把他们彻底扫灭,绝不留后患。”

    沙陀人这些年确实给秦军造成了不少麻烦,也是这些年秦军手上少有的屡打不死的一支敌军。这一次,李璟准备一举要了他们的命,不再留着他们了。

    林威的呼吸依然很平稳,但他握剑的手却开始越来越用力,骨节发白。熟悉林威的人都知道,安国公林威的这个动作,代表着他此时心中并不平静。用力握着剑柄,这是他特殊的排遣紧张的方法。

    看到两河联军的撤退越来越急,甚至开始了混乱后,就连宁国公林武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刚刚与他一同到来的保国公王重已经在他们面前溜达了几遍了,为了确保歼灭沙陀最后一支有生力量,李璟这次把林武和王重两员四星上将都派了过来,并带了精锐的银枪效节都五千精锐轻骑前来助战。一直等不到林威发令,王重有些耐不住催促:“安国公,还不出击么?”

    银鞍枪骑兵和银枪枪骑兵两支轻骑兵军,已经休整完毕并做好了出击准备,就待在关门后面。每名骑兵都换上了另一匹一路上一直保持着空鞍前行的主战马,并且穿戴好了亮银色的胸甲半身铠,肩膀上挂着亮银丝绸披风,端起了亮枪骑枪,银色骑盾,连他们的战马都全是纯白,静静的骑阵摆在那里,就如同一片耀眼的太阳光照射。

    只等林威一声令下,这两军一万轻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出击,一路杀至两河军的后方,冲破他们的阵形!

    林威、林武、王重,当年与李璟义结金兰,如今都成为了秦藩最顶级的国公。一个个身居高位,统领重兵,不过多年的战争经验,三个秦王的义兄表现也一直很出色,尤其是林威,曾无数次在李璟亲征之时,统领坐镇大本营,那份沉稳是无人可及的。

    王重和林武都急着想要出击,可林威却还在等,他还在等最佳的时机。

    “此时两河军还心情警戒,我们出击,并不是最佳时机,再等等,两河联军见我们并不追击,那时必然放松警惕,两军急着撤退,阵形难以再保持,那时我军再出其不意出击,趁其放松警惕、阵形混乱,士气低落,兵马疲惫之时杀出,必然能大破敌军。”

    这一等,几乎就等到了日暮黄昏之时,距离两河军撤兵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林威看了看天,再有一个时辰天就将完全漆黑。而两河军就算撤的再快,他们也不够时间赶到最近的城池中去,他们今晚要么趁黑赶路,要么野外宿营,不论哪一样,这都在林威的算计之中。

    他掏出怀中的金表掀开盖子,又仔细的计算了下时间,再看了看天色,猛的抬头,高声发号司令:“准备出击!”

    准备出击!准备出击!

    命令一遍遍传下去,一直盘腿坐在马边地上的骑兵们闻令纷纷起身,战士们轻轻跃上马背,端上骑枪,目视关城远方,目光中射出激昂的战意。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击,只是为了麻弊对方。现在,时机终于到了。

    沙陀狗们,你们覆灭的时机到了,引颈就戮吧!

    宁国公林武和保国公王重,犹如一支利箭,在第一时间就策马跃出。

    耳中传来呼咱的风声,贾胡堡的关门已经打开,吊桥也已经放下,在一面面的鹰旗和赤旗军官枪旗之下,一队队的精锐骑兵们策马呼啸而过,向着远方奔驰而去。

    林威算的很准,两河联军撤军之后,一开始确实很警惕的安排了断后兵马,安金俊和李存璋各率一军亲自埋伏在路上断后,只等秦军敢追击上来就半路伏击。不过他们等了半天,城上没有半点动静,安金全也撤着大部撤离,他们也就收兵跟随撤离。一路上又走了许久,到天黑之时,也不见秦军有丝毫追击的动静,虽然安金全等还心情警惕,可下面的士兵却都已经放松下来。

    贾胡堡下大战数日,加上这段时间几乎不停的战斗和行军,他们疲惫不堪。甚至他们连营栅和濠沟都没有挖,只是草草的饮马喝水吃过干粮之后,就露天席地迫不急待的进入了梦乡,他们实在是太疲惫了。

    安金全虽然有些不满将士们的松懈,可见大家疲惫也不忍再责备,但还是传下命令,仅休息两个时辰,便要趁黑起程。

    “敌袭!敌袭!”

    被安金全负责在夜里专门枕着小鼓以听土地动静,专门用来听马蹄脚步声的哨兵突然听到了如狂风暴雨一般而来的铁蹄轰鸣之声,那是起伏不断连绵不绝的铁蹄叩击着地面的响声,这声音,敌兵起码一万以上。

    不过骑兵的速度是极快的,等安金全连忙传令准备结阵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秦军骑兵迅若狂飙,急驰突进,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面对着匆匆爬起来结阵的两河联军,秦军骑兵们没有半点风度的直接在左手缠绕的火绳上点燃了霹雳火,然后一颗颗如冰雹一样的扔进了沙陀军阵。

    “列阵!列阵!”

    面对狂飙突进的骑兵,唯有以密集宽厚的步兵长矛阵和后面的弓手方阵才能遏制,可这些面对骑兵突进下意识就大喊结阵应对的军官们却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秦军骑兵不是普通的骑兵,他们是一支拥有无坚不摧破阵能力的骑兵,因为他们有充足的手雷,专门对付步兵阵,越密集的步兵阵他们的手雷杀伤力也就越强。

    “轰隆隆!”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起,然后是声撕力竭的惨叫哀嚎,敢在手雷密集投射下还组成密集步兵阵的两河联军挨打了永生难忘的教训。

    数百枚手雷带来的爆炸硬生生的炸烂了两河军密集的方阵,轰碎了他们的盾牌,溅射杀伤无数士兵。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两河军匆匆组建起来的第一道方阵就已经完全摧毁了!

    “弃械投降不杀,负隅顽抗者死!!”

    林武和王重两位国公各领一部精锐骑兵,自左右迅猛合击,冲锋陷阵,无可匹敌!

    (十分抱歉,乡下地方,经常停电断网,又停了两天,附近在修建一个工业园,尼玛已经两次挖断网线电缆了....)(未完待续。。)

第1009章 新目标:东西两京

    汾州一州,三位国公领兵追杀,两河联军大败亏输,兵败如山倒,两万余兵马,几乎尽没。

    将至天明,大局已定,战后清点,三国公斩杀两河军七千余人,俘虏一八千余,大部两河将领被俘,最后漏网的不到三千,连李存璋这样的沙陀大将都没能逃脱,单单只走了一个安金全兄弟俩,乱军之中得李存璋和李嗣恩、李嗣本等拼死殿后,才得以换了普通士兵装束,护卫着年轻的沙陀王子李存勖逃往南边。虽然漏掉了几条大鱼,不过林威也并不太在意,这一战,沙陀最后的力量基本上尽没于此,连河中一万兵马都折的差不多了。沙陀最后的几员战将,也几乎或死或擒,就算安金氏兄弟对朱邪氏忠心耿耿,可如今这个结局,他们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可以说,这些年来,一直死磕秦藩的沙陀族,算是就此终结了。

    休整半天,林威派人将俘虏和几员战死的沙陀大将首级一起押往太原,然后与林武、王重二将,兵分三路,各领一军,分别攻打汾、仪、沁三个河东镇仅剩下的州,沙陀已经覆灭,这最后的三州可以横扫。

    林威的捷报送到的时候,李璟正在太原城外,准备着入城仪式。

    李克修已经献城投降,秦军也有一支兵马入城接管了城池,不过李璟的中军营帐却还设在城外。对于李璟来说,拿下太原,意义重大。而且。因为太原是不攻而下,因此许多太原百姓还并没有直面的感受过秦军的威武,按曾元裕的提议,秦军须要进行一次隆重而又充满威慑力的入城仪式。李璟考虑过后,也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一个隆重的入城仪式很有必要,这里是大唐的北都,唐朝的龙兴之地,也是一直以来北方的中心。尤其是安史之乱后,河北地区一直都属于朝廷难以真正控制的地区。河东就成了大唐实际控制的北疆。而在河北,雁门关以外的代北一带,又多安置着内附胡人,大唐真正的北方控制之地。北方中心。一直都是太原。

    迅速的平定了河北。如今又闪电拿下了河东镇,李璟喜不自胜,甚至是惊喜万分。如今又收到了林威的捷报。得知击败了两河联军,而且更歼其大部,沙陀十逃其一,虽然李克用的小崽子走掉了,但就逃掉的这三千人马,和安氏兄弟,已经不足以让李璟再为之担忧了。

    六月十八日,一大早,太原城里的百姓就被挨家挨户的通知,前往迎接秦王入城。

    太原北门外,李克修一身白衣,身后是同样一身白衣的原河东镇文武官员们,再稍后点,站着的则是太原城内的士族豪强巨商大贾地主乡绅们,站在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充满着各种复杂的心思,所有人都清楚,一个旧的时代已经过去,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到来。

    远远的鼓乐齐鸣,在鼓点下充满节奏的步伐声传来,当先出现的是秦王李璟的全副仪仗,各种各样的旗幡金牌开道,紧接着就是一支全身金光闪闪的骑军到来,耀眼的黄金甲,黄金枪,就连他们的战马,金黄的马衣之下,也居然全部由全身金黄的战马组成。而这些如同天兵下降的黄金骑士,一百多骑一个方阵,足足排了三十六个方阵。

    “那就是秦王的金甲胜捷军,秦王近卫六军中的上三军第一亲军,真正的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有个熟悉秦军番号的商人在一边小声的对着旁边的人说道,语气里充满着一种敬畏之情。

    金甲军,然后还有侍卫三军,亲勋翊三卫,侍从侍卫...

    虽然太原一直是大唐的北都,太原的百姓也一直自视甚高,觉得眼光很高,往日里各种各样的军队也见过许多。可今日当秦师摆出的入城仪式,还是深深震慑到了他们,他们没有想到,军队还可以如此的威风,,简直就跟天兵天将一样。秦军本来就装备精良,特别是到了如今,军人几乎是职业军队,每一人都算是十里挑一的精锐,受过长时间的训练,经历过战火的磨砺,而且秦藩军人的待遇也很高,当兵打仗受训之余,还学习文化,这样的士兵素质当然高,面貌自然好,比起那些刺面强征来的老弱乌合,岂可同日而语。尤其是进城之前,李璟还下过命令,所有的兵马都换上了崭新的军服,把铠甲武器擦的锃亮,战马也洗涮披戴的耀眼,甚至摆出了阅兵分列式的阵容来入城,岂有不把太原这些百姓吓一跳的道理。

    李璟骑在巨大的“陆虎”上,马前还有银狼啸月开道,后面一左一右两个侍卫铁强和赵江肩上,还落着李璟那两只玉爪海东青,身边是一百零八个功勋上尉组成的近卫军官团拱卫,那份气势震慑全场,顾盼之间,一路上太原的百姓官绅无不跪迎,山呼万岁。

    对于这个结果,李璟很是满意,虽然排场弄的很大,但效果也是很不错的,经这么一个入城式,太原的百姓,还有哪个不慑服于秦藩的强大,谁还敢轻生异心?

    入城之后,李璟的行辕早已经选好了地方,就在晋阳宫内,这本来是大隋的行宫,后来成了唐朝的行宫,再到现在,成了李璟入太原之后的行辕所在。太原城很大,虽然没有如今的燕京城那么繁华,也没有河间那要的庞大坚固,可依然是河东的中枢。

    对于李璟来说,拿下太原意义重大。这里北连燕京,东连镇州,而往西则是关中长安,往南则是河南洛阳,

    可以说,这一刻开始,李璟真正的已经羽翼丰满,根基已成,甚至完全具备了扫一天下的基础。

    一入晋阳宫,刘芸娘已经满面笑容的迎接了上来。拿下太原的第一时间。李璟就派人去通知了刘芸娘,让她第一时间南下。当初李克用带走了她们的女儿,母女分别数年,虽然她跟李璟又生了儿女,可那毕竟也是她的骨肉。好在李克修投降,太原免了一场战火,城内百姓也全部得以保全。刘芸娘现在很高兴,母女再度团聚,她很感激李璟。激动的刘氏甚至不顾忌旁边的侍卫,直接冲到李璟怀中。搂住李璟的虎腰。激动的在他的脸上亲个不停。这份狂热大胆,让李璟都不由的有些吃惊。正想拉着刘氏去寝室里亲热一番,却不料曾无裕已经派人过来请李璟前去议事。

    秦军自出兵以来,行动迅速。进展顺利。不过秦军的诸将们现在却是胃口越来越大。已经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感觉了。

    李璟一踏入原来李克用的节堂中。曾元裕就已经马上起身开口。

    “大王,眼下形势大好,我等请大王发令。继续南下!”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李璟先是诵了一句诗,然后才豪气万分的道:“眼下的形势,确实比我们当初预料的要好的多。甚至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十余载的积聚,秦藩的这把大剑终于锋锐,如今,宝剑已经出鞘,岂可空回。如今成德、魏博、河东三镇先后平定,而我们的将士依然兵锋锐势,战意激昂,完全可以继续乘胜进击。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安国公、保国公和宁国公已经大败北上两河军,并且夺取了仪、汾、沁三州,现在整个河东镇都已经拿下,各位将军也都一心求战,孤同样已经停不下来。孤已经决定,大军乘大胜之势,继续南征。”

    李璟的决定不是突然而起,而是在考虑了如今的中原形势之后决定的,杨氏兄弟已经卷入了对朱温和成都的战争泥潭之中,短时间内难以自拔,谁也没有料到秦军能这么短时间内扫平北方三镇,现在李璟继续南下,优势很。

    秦藩现在要做的就是趁各镇反应不过来时,继续南征,一举将河中镇拿下,拿下了河中镇,秦军西可攻关中,南可打洛阳。二地拿下一地,形势明朗,二地都拿下,则形势再不可能反复了。

    秦军要做的就是以快打乱,不给对方再联合对抗的机会。

    军议很快做出决定,由林威和林武、王重三位国公为南征先锋军,趁势南攻河中王重荣,李璟坐镇太原,指挥全局。此外,调李璟的老师于琄和辛谠两位重臣出马,率一支偏师三万人马自朔州过紫河,从北方侧翼威胁吐谷浑人赫连铎和白义诚所控制的河曲三受降城一带的天德军和振武军,于琄曾经是天德军和振武军节帅,辛谠是大同军副帅,与赫连铎等有旧,同时赫连铎二人还曾受于琄节制。派这个老丈人出马,自然是要对吐谷浑人大棒和胡罗卜一起用,务必牵制住他们。

    同时,李璟又派出大将曾元裕亲领一军,自石州孟津关渡黄河,兵发黄河西岸,目的则是威胁党项人拓跋思恭和东方逵所控制的定难镇和保大镇,牵制他们的力量的同时,也是为秦军入关陇先探路,建立一个前进基地。

    当然,这两路兵马以牵制为主,只要他们不主动跟秦军交手,或者与其它诸镇联合起来,两支偏师就不会真正攻击他们。可他们一旦有其它的想法,甚至是想要与诸镇联合抗秦,那么秦军就绝不会客气。

    “要控制河中镇,那么上党高地一定得控制在手。”上党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上党盆地是一个高地,北通太原,南面是河阳,西面是河中,东面是邢洺,这是一块极重要的要地。如今的上党正是昭义镇控制之中,这个镇东边邢洺诸州在太行山以东,泽州、潞州等则在太行山以西,历来是个跋扈的藩镇,大唐中唐之后的藩镇兵变中,昭义兵变的次数能排到前三。如今的昭义镇也刚经历了两次兵变,由孟立方控制着昭义,但他只控制了半个昭义,另半个却为下面的军头们实际控制。“传令周德威和郭崇韬,让他们进攻昭义,同时监视河阳!”

    拿下河中镇,那么秦军就能占打开通往关中长安的东大门的侧门蒲孤的东岸,而如果拿下昭义镇,则洛阳从此就处于秦军的攻击了范围之内了。

    一连串的胜利,让李璟现在也开始有些胃口渐大。零敲碎打已经无法满足了,原本今年的计划是平定河北二镇,现在,李璟已经把目标换了,换成了今年进攻东西两京。(未完待续。。)

第1010章 联吴抗魏

    “风起了!”都监用疲惫的嗓音道,亲卫都头扶着轮椅就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陪着他登楼凭栏远眺。

    之后许久,杨复光都不曾说话。

    杨复光说的没错,确实起风了。

    那轮平西的红日,已然渐薄西山,不知什么时候起,然后一片云起,暮色顿至。没多久,已经隐隐挨至西边的山寺高塔,云生日落,转眼之间,天地异色。天已然变了,紧接着一阵凉风吹来城上,顿时吹得城楼越发的空空落落,萧然凛然。

    侍卫都头略知天时,常在外行军的他知道这风是雨的前锋先导,风已吹来,雨势便迫在眉睫了。

    尤其是在这样的夏季,往往是急风骤雨。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一道雄浑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侍卫都头抬头看了眼,见是侍中、检校太尉、义武节度使王处存到来,对着他只是冷冷的点了点头。做为杨复光的心腹侍卫长,他对于如今刚好知天命的王处存并没什么好感。王处存是京兆万年人,生于世家,其父父王宗,曾任检校司空,遥领兴元军节度使,又善于经营,富甲一方,家资亿万,极擅经营关系人脉。王处存早凭父荫入神策禁军,早年在禁军中其实也算是杨氏家族一系,可后来却投靠了田令孜,数年前,有人宫中行刺,王处存率神策军救驾,得天子李儇信任,得封义武军节度使。可惜他运气并不好。虽得封一镇节帅。可惜还没到任,河北诸镇就反了朝廷,此后打打停停,义武镇换了数个主人,但王处存却从来没有得到过。

    黄巢破长安,王处存护驾前往西川,后来形势渐好,又奉田令孜之命率军参与关中之战。结果在第一次收复长安时,贪功冒进,被黄巢杀了个回马枪,几乎身死,虽逃过一劫,但兵马损失惨重。之后,田氏失宠,杨氏兄弟得宠,王处存又重投入杨氏兄弟门下。

    可侍卫都头却一直不喜欢向来风度翩翩、潇洒万分的王处存,连他的那个兄弟王处直也一样不喜欢。在他看来。这种贵公子能有今天地位,凭的全是家世和资财。并没几分真本事。

    王处存总是那么的潇洒,走起路来不急不缓,五十出头的年纪了,看起来却仿佛还不满四十,满头乌发,剑眉星目,唇红齿口,长的太英俊了。

    风呼呼吹过,天越发的阴沉下来,甚至每吸一口气,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湿气。杨复光无疑也闻到了,他就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宫中最好的御用工匠做的这把轮椅,用紫檀木制成,车轮用的是乌木,这辆轮椅的车轮还能转弯,甚至不用人推,自己就能方便的推行。车上还配有极舒适的鹅毛绒垫子。

    黄昏后的大半天时间里,杨复光就一直坐在这里,看着日薄西山,风起云涌,山雨欲来!

    王处存总是那么优雅,他是一个极有礼仪素养的贵公子,可他却绝不是一个优秀的统帅,侍卫都头曾经听到杨公如此评价过王处存。

    当他优雅的身形出现在城楼上时,杨复光没有回头,只是挥了下手,算是招呼过了。“原来允贤也读过许浑的这首诗!”

    武后朝宰相许圉师六世孙。文宗大和六年进士及第,先后任当涂、太平令、监察御史、润州司马、虞部员外郎,睦、郢二州刺史等职。杨复光也读过他的诗,许浑晚年归润州丁卯桥村舍闲居,自编诗集,曰《丁卯集》。其诗皆近体,五七律尤多,句法圆熟工稳,声调平仄自成一格,即所谓“丁卯体”。诗多写“水”,故有“许浑千首湿”之讽。杨复光虽读他的诗,但对于他并没多久推崇,在他眼中,许浑就如同温庭筠一样,他们的诗一味追寻旷逸闲适,其实是在逃避现实。他们的文字水平很高但却缺乏一种刚健高朗的性格,流露出软弱的性格。

    王处存喜欢许浑的诗,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王处存的骨子里,不就是那样的代表么。

    听到杨复光点出许浑的名字,他的脸上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看出来,杨复光并没有想多谈许浑的意思。而且,他此来,也并不是为了谈许浑来的。“杨公,太原丢了,河东镇已经全落入了李璟的手中,河东镇除了安金全兄弟带着李克用年幼的儿子李存勖逃出河东,其余兵马尽没,百战精锐的沙陀番军已经没了。”王处存虽然被杨复光认为不是统兵大将之才,但其实以一般眼光来看,刚过五十岁的贵公子王处存,却是一员经验丰富的战将。禁军扈卫多年,且大战小仗也没少打过,甚至长安之战中,那样危险的境地中,都能杀出突围,也可见他并非百无一用,只不过,若与高骈李璟这样的人来比,却是要低了一等,王存存,也就和曾经的禁军大将周宝是一个档次的,可为大将,不可为上将。他身材高大,长的强壮,却又不显的粗旷,他披着一件充满着他品味和风格的暗金色织金丝绸披风,身上的铠甲是同样暗金色的板甲,这是王氏家族军工坊仿照秦军板甲打造的。他的腰上悬挂着一把玉具装饰的宝剑,手上套着一对金丝织就的暗金手套,这身装束配上他的那副身材和面容,真是引人注目。

    杨复光依然头也没回:“这个消息,咱家已经知道了。”

    “那杨公当也知道李璟并不满足于此,他已经兵发数路,同时向振武、保大、昭义、河阳等地都发兵了?而且,李璟亲自坐镇太原,还派了他的三个结义兄长挥兵南攻河内?”王处存向杨复光问道。

    “杨公已经都知道了。”侍卫都头有些不满王处存的态度,“昨天晚上杨公就收到了河东来的军情。”

    十万火急的紧急军情密信,通过飞鸽用最快的时间传递到而来。杨复光回到这封信的时候。就几乎已经猜到了结果。他久久没有拆封。整整在书房之中枯坐了一夜。彻夜末眠。最后,当晨曦照入窗内的时候,他才终于挑开了封腊,对着晨光在窗前读信。

    王处存双手握在一起,“李璟的攻势太迅速太犀利了,他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扫平了屹立河北百余年而不倒的成德和魏博二镇,如今更是只用了半个多月就把北方重镇河东给占据了。李璟连下三镇,而且几乎没经历过什么战斗。他的兵马依然强盛,粮草依然丰富,他依然可以继续南下。杨公,河中的王重荣绝挡不住李璟,河中要是再被拿下,那两京危矣!”

    杨复光坐在轮椅上露出几分苦涩的表情,两京局势危急,难道他会不清楚吗?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当初与李璟议和,是为了保住朝廷那本就没有了多少的烕严。为了重振朝廷。甚至他不惜把河北二镇给抛弃了,以此和李璟妥协。本想多少能得到些喘息之机。可谁能想到,这反倒成了一根索命的绳索。

    他不但低估了李璟,也低估了朱温,他还高估了李克用。

    原本以为朱温只是一个归队的叛将,对付他没有人来插手。他虽不似别人一样认为朱温完全无能,可却也只认为朱温最多也就是葛从周等人的水平,朝廷要对付朱温还是有这个实力的。收拾了朱温,夺了他的地盘兵马,正好可以扩充朝廷的实力,同时也是杀鸡儆猴。

    一切都悔之晚矣了,信任倚重的李克用反命丧李克用之手。他虽夺了朱温一半地盘,拿下陕虢和金商二镇,但算来算去,他这次谋划也没有赢,他没赢,朱温也没赢,就连田令孜也没赢,他们小看了李璟,李璟才是最大的赢家。

    他虽夺下两镇,还策反了杨师立,可失去的更多,李克用死了,因此河东镇也丢了。朱温投田贼,使得洛阳东面的宣武,这个原本洛阳的屏障,现在却成了洛阳最大的心腹之患。甚至连许州也被朱温给吞了。更加危险的还在于,这场原本计划的杀猪行动只是一场迅速能够平定结束的小战斗,可现在,却成了一场乱战,长安和成都两个朝廷已经打的难分难解了,这下子一直在旁虎视眈眈的李璟终于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而山南的乱战,又使得长安朝廷原来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荆南、鄂岳、山南、湖南、江西等地,重新失去了控制。

    李璟已经扫平了河北,拿下了太原,那锋利的爪牙已经伸到了洛阳和长安的面前,局势完全变了。

    城门楼上的旗下,杨复光坐在轮椅里,一连串的打击,加上长期在外领军的奔波功累,让他染上了重疾,只是他原来一直在撑着,可现在,终于撑不住了。他不得不坐在了轮椅之上,连走都走不动了,一双病腿支在身前,浑浊的眼睛下面悬着深深的眼袋,连续几天失眠是因为身体的病痛还是接连不断的坏消息的打击,旁边的人无从得知。

    两边的城墙上一队队的守卫正在警戒,越来越坏的局势,让城上的守卫越添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不久之前,黄巢大军席卷而至,田令孜下令放弃了东都的防守,把兵马撤回了长安。而后,没多久又带着皇帝匆匆西狩,不战而走,将两京先后拱卫让与黄逆。送出去容易,可收复两京却花费了多大的艰难,两战长安,你都参加了,你当知道。”

    王处存点了点头,长安之战他是永远难忘的,第一战,他差点把拿丢在长安城里。第二次,他终于报仇血恨,如今的官爵也正是以那次的收复长安之功而赏赐的。

    杨复光拍了拍膝盖,浑浊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坚毅:“咱家不是田令孜,也绝不会拱手将两京让出,李璟既然咄咄逼人,不肯善罢甘休,那我们也只有奉陪到底,血战不休!”

    “血战不休!”王处存和侍卫都头都忍不住高呼一声,神情中带着几分振奋,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军人,没有哪个军人愿意未战先逃,更何况,田令孜当年还可以逃去西川,而他们又能逃去哪里,逃去西域吗?

    “允贤,咱家打算让你领三万人增援河中王重荣,你可敢去?”

    王处存腾的站直身子,沉声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请杨公放心,某誓死守卫河中,绝不放李璟南下南步,更不会让他们渡过黄河!”

    “嗯,很好!”杨复光认真点了点头,若是有好的人选,他并不打算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可他环顾四周,身边实在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了。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

    想当初,朝中也是名将倍出,崔安潜、张自勉、曾元裕等等,可惜这些人如今都成了李璟的麾下重臣大将。就连李克用这样的悍将,也都死于朱温之手了。其余诸将,都是一镇节帅,就算眼下如今关头,可想调他们去抵挡李璟,只怕是根本没有可能。

    等王处存告辞离去准备调兵遣将救援河中之后,杨复光又坐在轮椅上默默沉思了良久,最后他声音嘶哑着道:“叫掌书记过来。”

    掌书记很快被传来了,杨复光道:“咱家要写几封信,我念你写。”

    杨复光要写的第一封信,是给朱温的,不过这信既不是劝降,也不是威胁,反而是一封打算和朱温抛弃前嫌,重新和好,以共同对抗李璟的书信。这让掌书记和侍卫都头都惊讶万分,没有想到,杨公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更让他们心中震动的还是不久前杨公才策划了一场杀猪行动,甚至一举夺了朱温两个镇和杀了朱温兄长,可现在居然还可以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写信给朱温,说要抛弃误会,不计前嫌,大家一起联手。掌书记一边写一边想,朱温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提议?

    不过第二封让他们更加的惊讶,第二封信是写给田令孜的,同样是要求和好,联手共同对付李璟。而且杨复光甚至拿出了相当大的诚意,他把刚策反的杨师立又给抛弃了,承诺只要田令孜同意共弃前嫌一起对抗李璟,他愿意把杨师立人头送给田令孜,并把东川镇重新还给田令孜。

    掌书记的手腕悬在那里,笔尖几次都没落下去,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杨复光,觉得杨复光有些病急乱投医,或者说是不是彻底的病糊涂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还要去和朱温和田令孜他们联手?

    杨复光平静的道:“按咱家说的写,一字不差的写下来!”他知道掌书记在想什么,可他没有疯,也没有糊涂,而是完全清楚眼下的形势和处境。李璟太强了,长安已经难以抵挡,如果这个时候还和朱温、田令孜继续斗下去,朱温田令孜他们一时不会有事,长安朝廷却是马上就得亡了。联吴抗魏,这是唯一的出路,杨复光相信朱温和田令孜也能明白的了眼前局势。(未完待续。。)

第1011章 倒戈相向

    乌云低垂,暮色下仿佛随时要压跨城楼,风再起,却已经显得潮湿凉快。杨复光依然留在城楼上,面朝渐起涟渏的宽阔护城河,亲卫们将他的晚膳给传到了城楼上,身为长安朝廷最显赫的双杨之一的天下兵马都监军兼枢密使兼左金吾卫上将军的他,晚饭只不过是一个咸鸭蛋,以及一盘瘦肉炒青豆,外加一碗紫菜汤,加了两根葱和两张煎饼,再简单不过。他的食欲不好,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去了,又喝了一杯温过的黄酒,他喜欢这种酒,特别喜欢温酒和筛酒这两道手序,且喜欢自己动手,但今天这项饮酒前的爱好,却不得不由侍卫都头替他完成,他已经虚弱的连这样的小事都干的很吃力了。

    喝过温热且加了草药在里面的黄酒后,钻心的冷疼痛感终于消失,他难得的感觉到久违的舒爽轻松。在夜漆黑前,他在轮椅中沉沉睡去,侍卫都头将他推下高高的城楼,返回到了城内的杨府。

    杨复光虽然镇守控制着洛阳,但他并没有住在宫中,相反,他封存了宫城,派兵把守,并不许兵民百姓闯入宫中,将洛阳宫保护完好。就连他自己,也只是住在洛阳的外城而已。侍卫都头推着他穿越高大的朱门,曲折的廊坊,经过一排雕纹的梁柱,穿越优雅的月门,来到最里面的正屋,时面有一张铺着鸭绒床垫的大床,侍卫都头将他从轮椅中抱起时,感觉轻如无物,他又轻瘦了不少。他摇了摇头。对着憔悴的主上轻声叹息。

    亲自把他安置在床上躺好后。高大彪悍的侍卫都头却如一只猎一样轻灵的退出来。他的房间就在杨复光卧室的旁边,杨复光的这间内院,外面层层把守,但小院子里却只有他一人守卫,任何人都不得擅入,擅入者死。杨王相信他,而他却不敢轻信任何人。秦藩的刺客天下无双,无数的枭雄上将。曾经在睡梦中被他们割掉了首级。

    他并没有休息,只是从床边拿出了磨刀石和一块抹布,然后打了一盆水,走到了小院里的梨树下,开始认真不紊的干活。

    他开始磨家伙,他的武器是一把宣花大斧,外加两把短柄双刃战斧,以及两把小手斧,凭着这五把斧头,他还有一个五斧上将的浑号。虽然他这五斧上将从来没有离开杨复光身边去单独统领过兵马。但他这五把斧头却曾经饮过许多人的血。有些是奉杨王之命,有些是那些想对杨王不利之人的血。他从沿有把自己当成什么都将。将军,他一直把自己当成是杨公最贴身的卫士。自从二十年前,杨公在河南忠武许州城外一伙马贼手上救下当时还只是一个樵夫的他起,他就发誓,这辈子都要用手中的斧头守护他。二十年过去了,他手中的从当年的那把砍柴斧变成了如今的一套五把犀利的宝贝,但他当年的誓言从来没忘记过,始终如一的守护着杨王。

    田安一边磨着斧子,一边想到了杨公。杨公的病并不是突然而来的,其实他看的出,杨公这几年一直在拼命的为大唐奔走,殚心竭虑,特别是自从去扶立寿王长安称帝之后,更是没有片刻停息。这一次的病发,只不过是以前透支了太多心血,如今一起爆发了而已。他清楚的感受到,现在每次抱杨公时,他那越来越轻薄的身体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跨了,就算他一直撑着,可也很难撑过一个月了。

    他记起当年他还没有跟随杨公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父亲病重去世之前的那段日子,也跟杨公一样,每日看着瘦下去,很快就形销骨立,最后便只剩下皮包骨,整个人都不到五十斤。

    等到五把斧头都先后磨过,甚至连双刃斧两边的斧刃都锋利到能用来刮胡子时,田安才开始把家伙收起来。大斧插在树下,两把双刃斧放在廊下身体两旁,两支小手斧则插在了腰带上。然后,他开始闭上眼睛,盘腿坐在杨公门前的走廊上。他有一手盘着腿坐着睡觉的本事,甚至是半睡半醒,只要有一点动静,他就能惊醒。

    哪怕这里是洛阳城内,他也绝不改变他的习惯。

    夜并不宁静,急风夹带着骤雨,猛敲打着夜幕下的天地。

    洛阳城阙天中起,长河夜夜千门里。

    夜正黑,雨正密,风正紧。

    杨守亮徘徊在洛阳城东三门最上面的上东门城楼上,一身铠甲披挂整齐,肩挂披风,难掩此时心中的起伏激荡。

    杨守亮的心腹属下孟雨等校尉,皆一样的披挂整齐,个个面色凝重的守在上东门上。

    入黑关闲城门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杨守亮已经在城门楼上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了,绕的他的一群手下越发的紧张起来。

    哗哗的雨越下越大,却也使得今夜上东门的形势越发的特别,所有的声音都被雨声所掩盖了。

    真是天助我也!杨守亮忍不住想道,不多时,城下雨中突然一支马队奔来,在雨声中显的若隐若现,杨守亮紧张的探头观望,果然见到了约好的灯号,心中大喜,连忙挥手道:“快打开城门!”

    两队守军冲进雨中,绞起了铁闸和吊桥,又打开了钉着大钢钉的两扇巨大的城门。

    在雨水中,一支大部队自东出现,全副武装,向上东门走来。

    为首者,却正是黄昏时才入城讨得出战军令的义武节度使、侍中王处存。他骑在马上,向杨守亮点点头,彼此目光交错而过,各自无言。王处存笔兄弟王处直及手下大将等一行便率部进了上东门,在雨声的掩护下,一直保持着不急不缓的速度,笔直的向西前进,他们的目标是南靠着洛水。西靠着洛阳宫城的归义坊。归久坊里的太平寺旁一座府第。如今正是杨复光的府第。

    这支兵马足足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才进完城,杨守亮估计了下,王处存兄弟起码拉了一万人入城。这些人定然都是他们这几年所带的那支兵马,早已经成为了他们私军的原西川神策军。

    兵马进完后,杨守亮又挥手让部下缓缓把城门关上。

    他还在恍惚之间,王处直兄弟却已经率着前锋赶到了归义坊门前,只听得坐骑嘶鸣。然后是守卫在归义坊前的守军来回奔跑呼喝,在雨中显得有些沉重压抑。

    这个夜晚选的很好,大雨掩盖了王处存他们的动静,直等他们到达守军面前突然发难时,对方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晚了。杨复光手下兵马不算少,可他不久前刚带着这些兵攻陕虢,打金商,拿下数州十几县地盘后,也不得不分兵把守。这次匆匆回到洛阳。还有许多兵马摆在了武牢与龙门这些关隘之地。洛阳城这里,本就没多少兵了。一部份驻于城外,其中王处存那支人马就是其一。另一部份驻于城内,可也分守九门,以及皇城和宫城等诸地。

    谁也料不到王处存和杨守亮二人勾结在了一起,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雨夜入洛阳。

    守卫归义坊的是杨复光的亲军,一支精锐,但再精锐此时也被打的措手不及,损失惨重。王处存兄弟一路上不断滚滚推进,归义坊的卫队一个个的倒下,后退。

    雨夜里,洛阳城内乱战,王氏兄弟率本部兵马胳膊上系着白毛巾,拿着刀枪乱杀,直冲杨府。一路上,归义坊的杨氏卫队,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变成了尸体。零星还有几个人在厮杀,但王处存已经领兵直冲府内。

    王处直这时则带一部兵马沿街向南,守住了洛水河上的几座石桥,封锁了洛阳南面和归义坊的联系。王处存则直攻杨府,侍卫都头田安几乎以一人之力死死拒守,坚固的府门在无数兵器下摇摇欲坠。门外的王处存举刀指挥猛攻,何安一身铁甲在身,如巨人般守在门后,怒喊道:“王处存,杨王平时待你不薄,对你信任有加,何以不报赏识之恩却反以为仇?”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如今天下大势已明,某不忍心看着天下百姓再因杨氏兄弟个人私利而陷于水火之中。顺应潮流,承接天意民心,这才是有识之士当所为者。田安,何必顽抗到底,螳臂挡车?只用何都头能够顺意军心民意,王某他日原在秦王殿下面前为你保奏一番,不失一番荣华富贵是也!”

    田安早已经是怒目圆睁,“休得胡言狡辨,看俺取你项上人头!”

    说话着府门已经被攻破,两边开始短兵相接,一边是铁了心要主死仆亡,一边则是要趁早换船,好博个晋身之资。无剑无情,兵锋无眼,一时间刀来枪去,剑来箭往,呼喊声,兵器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混乱交织。

    田安虽然随着杨复光也打了多年的仗,可如今天这般的拼杀却是极其的残酷。

    王处存知田安凶悍,并不肯上前,只让手下强弓劲弩的打过去,面对着田安的愤怒指责,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愧疚之情。当然他既然能从杨复光转投田令孜,后来又从田令孜手下转投杨复光,再有这一天也没有什么难下决心的。群雄逐鹿中原,个个皆做了输家,唯有李璟一个赢家。形势已然明了,再无其它可能。走到了这一步,王处存怎么可能还一直跟着杨氏兄弟送死?更何况,若是杨复光身体还好,也许他还不会这么快就下决心。可昨天他亲自见过杨复光,清眼看明白了,杨复光已经油尽灯枯,活不了几天了。长安朝廷如今的局面,若再没了杨复光,他们还拿什么与李璟抗?

    河北二镇没了,河东镇没了,河中镇也快没了,接下来就是洛阳和长安,用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将是那李三郎的了。

    再无翻盘的可能了,朝廷一输到底了。可王处存并不想跟着一起输,朝廷可以没,但王氏不能没。正好借了机会,联络了杨复光同样充满了二心的义子杨守亮,他们终于在杨复光的眼皮底下策划了今夜的兵乱。

    既然长安朝廷注定要灭亡,无可挽救,既然杨复光也已经油尽灯枯,不久人世,那还不如利用一下。干脆,拿了洛阳,绑了杨复光,以此做为投名状,以求一个好结果。

    砰,田安终于独木难支,身上插满了弩箭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王处存一脚踹开了杨复光的卧室房门,带着一群提刀拿枪的亲耳闯了进去,对着正挣扎着起来,满脸愤怒的杨复光道:“杨公,暂时委屈你了。”说完,转头对手下喝道:“将他捆起来,严加看管,其余人等,随我一起接掌洛阳宫!”(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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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介绍:
大唐咸通十四年,公元873年。 大唐第十七任皇帝懿宗驾崩,夕阳中的帝国迎来了十二岁的十八任新皇僖宗李儇。 此时,距离私盐贩子王仙芝率十票帅起兵反唐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还有一个爱咏菊的私盐贩子黄巢也早已经对大唐心怀怨恨。 此时,晋王李克用还只是边疆小军官,十三太保也还未扬名天下。后梁的流氓老扒灰皇帝朱温在地主家喂猪,蜀王王建在杀驴。南唐的徐温在贩私盐,吴越王钱镠是盐贩打手,楚王马殷在做木匠,赖子南平王高季兴在商人家当小家僮。开闽三王的王审知三兄弟还是县衙小吏,岐王李茂贞是成德军中一小卒,吴王杨行密在庐州落草为匪。 此时,日后欺侮汉人数百年的契丹人还在草原游牧,日后割据西南的大理也还没有建立,将来雄霸西北的西夏党项人更还在为李唐皇朝卖命。 就在此时,李璟一不小心闯入了这个余晖中的大唐帝国。晚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晚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晚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