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5章 变化之始
城外的秘密基地，毒蟾飞快将最近一段时间所收集到的情报叙述了一遍。
“在中部地区比较有名的就有隐修会的伏氏兄弟、理察、秦裳、邬雅，以及隐修会一位突破封锁进入支援的副会长……”
“还有传说之塔的先遣人员全队，后续他们派出某位层主进入，同样没了消息。”
“金色圆环也有人失踪，据说是第六圆环本尊，及其麾下亲卫金面小队。”
他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在详细询问几句后，几乎可以确定那个晚上他闯入的就是金色圆环驻地，并且和第六圆环下属的金面卫队交手。
“原来那天晚上正主根本就没有出现，若是第六圆环本尊在场，我怕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毒蟾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自顾自地接着说道，“现在那片地方已经成了几个组织重点关注的对象，各自都派出精锐前来探查，若不是联邦特情局出动稳控局势，指不定还会出现什么乱子。”
“第二件大事，序列师现身，与联邦特情局第一调查部发生冲突，结果不明。”
序列师……
他低声重复一下这个名字，悠悠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我们计划好的抢夺行动不能继续下去了。”
说到此处，他不由得感觉有些可惜，虽然只出手了三次，但收获不可谓不丰富，极大增加了神秘气息储备之外，还有诸如毒障烟螺这样的惊喜。
“确实如此，目前投影区域被第一调查部的人控制，想要进入也不是不行，但必须向调查部申请备案，获得进入资格。”
“这就是掌握了大势的好处，别人进入投影空间打生打死，他们只需要坐镇后方收取门票费就好。”
毒蟾说到最后，同样不胜感慨。
他运转变异后的剧毒搬山劲，将双手肤色恢复正常，对毒蟾道，“我要回家一趟，你把农场看好，尤其是新到的这台设备，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请大人放心，一切都包在属下身上。”
………………………………………………
咔嚓。
他拧开防盗门锁，推门进屋。
神秘气息已经在修炼中消耗完毕，他这次回家的主要任务就是进入投影异空间，补充神秘气息的储备。
几天不回来，也不知道自己带进去的锅台灶具是不是已经损坏，要是真的坏了，就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毕竟吃惯了烤肉炖肉，谁都不想回到茹毛饮血的状态。
他是如此，那些恐兔更是如此。
他来到卧室，锁好一切门窗，手握在衣柜门把手上，忽然有些后悔之前把炉灶搬到草地一侧，并不厌其烦教会了兔子们生火造饭。
这些东西可是他拼着头痛欲裂、七窍流血，蚂蚁搬家一次次搬运进去的，不说别的，光是那几个灌满了的煤气罐，重量就相当于一头赤豹，消耗的精神力便不在少数。
嘭！
他双脚踩在实地，捏住眉心休息片刻，舒缓着精神力消耗已经场景转换带来的不适。
几分钟后，他完全恢复过来，开始寻找之前布置的简陋营地。
沿着白骨碧草分界线走出数百米距离后，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又把刚才走过的地方细细重走了一遍。
“不对劲……”
“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环境。”
他闭上眼睛，在记忆中还原以前降临后的周边环境，再与现在一一做出详细对比。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终于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
此次进入异空间，他并未遵循之前多次实验后得出的规律，没有在上一次离开的地点返回，而是突兀出现在了某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虽然看起来都是一侧白骨一侧草地，但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片区域。
除了周围环境有变，他还本能地觉得这里和以前多次进入投影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太让人舒服的地方。
但具体说是哪里感觉不好，又很难准确进行描述。
哗啦啦……
异样的响动从草丛深处传来。
以他的耳力，可以听到分辨的声音位置其实距离他还有很远。
但他还是马上做出判断，当即将自己隐藏在一块凸起的白骨后面，收敛气息朝着响声传来的位置警惕观察。
他心里清楚，在情况尚不明朗的现在，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绝对是一句箴言。
液态热流开始缓缓流淌，他虽然是躲了起来，但身体姿势却是老山架中可攻可守，攻防兼备的一个拳势，就等着草丛内的生物露出真容，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
响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他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细细的喘息，已经混杂在一处的奔跑破风声。
不对，里面夹杂着恐兔捕猎时用来交流的嘶嘶声。
他的眉头皱起，心中主动出击的念头当即淡了许多。
如果只是一只赤豹，冲上去干掉它不费什么力气，但现在在赤豹后面明显追着不只一头恐兔，他就必须计算一下出手是不是划算。
就算是现在实力大进，与成群结队的恐兔族群正面战斗，都不能算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随着距离的接近，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的表情也愈发有些古怪起来。
“如果没听错的话，竟然是一个人在被成群结队的恐兔追杀。”
“家里所有明暗记号都没有变化，而且衣柜也绝对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那么，这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进入到这个侵蚀投影异空间内的！？”
“难道说她本来就是生存在投影空间内的生灵？”
啊的一声年轻女子尖叫，充满了惊恐与惶急的味道。
根据声音判断人距离分界线不到二十米。
但她已经几乎不可能在被扑倒前跨过这条生与死的分界线了。
“救命！”
这是东陆联邦的语言！
他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成针眼大小。
心中瞬间转过不知道多少个念头，他不再隐藏自身，而是闪电般从一对白骨遗骸后飞出，朝着交界线另一侧的草地落下。
轰！
剧烈风压将一人多高的草丛推倒，他一个龙形跨步越过十几米距离，嘭地落在草地之中。
第1816章 金色圆环
低沉的咆哮声从至少三个方向传来，他看也不看便是连续三拳击出，双手骤然膨胀变色，墨玉大锤般的拳头狠狠砸在来袭恐兔身上，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蹬蹬蹬……
他连退几步，指骨一阵剧痛。
但扑杀而来的几只恐兔看起来更加凄惨，它们身体中拳部位冒起的红芒被硬生生穿透，倒飞出去直接在地面上滩成一坨肉泥。
嘭嘭嘭嘭嘭！！！
下一个刹那，他以老山架中的守势，前开后挡，左支右拙，拦下接踵而至的十几头恐兔袭击。
他以腰侧与后背各多出一尺多长的伤口为代价，徒手击毙十八头恐兔，重伤九头，暂时将它们凶悍嚣张的攻势击退。
趁着恐兔族群暂且后撤的一点时间，他拎起瘫软在地上的女人，飞速退回到分界线的另一侧。
把大口喘息，惊魂未定的女人丢到地上，他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思索着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的目光有一丝怀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这是修习武道秘法到了一定程度后，所形成的敏锐感知能力。
控制着肌肉群运动，他将两处伤口止血，然后简单包扎。
但被恐兔利爪划伤后，一团诡异难除的能量盘踞在伤口内部，不断试图污染扩大伤口。
就连运转搬山劲都毫无作用，只能依靠意识深处的符文线条，将其以非常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吸收。
女子摘掉脸上已经破烂不堪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颇具中性美的面孔，缓缓平复着呼吸道，“我叫莎琅，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来到这里是为了调查……”
“我有方法知道，很显然你在撒谎。”
他故意眯起眼睛，表情也冷了下来，吓唬道，“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一句谎话，你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继续说谎试试。”
“对不起，我害怕。”
她有些畏惧地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是叫做莎琅，也确实有调查局探员的身份，但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的身份。”
“其他身份？继续……”
“我还有一个身份是金色圆环的侵蚀者，效力于第六金环麾下，此次追随第六大人探寻侵蚀投影，不小心和他人失散，被困在这里。”
金色圆环？
第六圆环的属下？
他迅速回忆起那天晚上他闯入金色圆环驻地的情况，某个隐藏在人群之中，伺机出手的女子和眼前的身影逐渐重合起来。
她果然被吓住了，这次说的应该是实话。
不过上次夜闯金色圆环驻地时，他一脚把她踢成重伤，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天就又生龙活虎出现在这里。
这些侵蚀者，恢复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
“我跟随第六大人，在三天前从学校那栋办公楼进入投影。”
学校办公楼！？
从那处投影空间的入口进入，竟然能和家里的入口连接在一起。
“我知道了，这里除了你们金色圆环，还有……”
他刚刚开口，脸色忽然一变，伸手把莎琅一抓，疯狂向白骨之地深处逃去。
在他与莎朗身后，超过五十头狂怒暴躁的恐兔毫无停顿越过分界线，扬起大片白色骨粉，紧追不舍。
“它们竟然直接越过了分界线，特么的果然是经验主义害死人……”
他双腿发力，一个大步便是十米左右，早已超出了普通人类身体机能的极限，但就算这样也没有和身后的恐兔拉开距离。
双方一前一后，相隔不过数百米极速狂飙，带起浩浩荡荡的白色烟尘，向着白骨之地深处飞奔。
……………………………………………………
“差不多了，我们该继续前进了。”
一座足有三十多米长，十几米高的巨大骸骨下方，一行人正坐在那里休息。
一段时间后，负责警戒的男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白色骨尘，挨个叫醒其他沉睡的同伴。
“这处投影空间一直都在变化之中。”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相貌精致的女孩，左耳上戴着一只翠绿色耳环，和晶莹白皙的耳垂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
“我能感觉到，变化一直没有停止。”她捏住眉心，幽幽叹了口气道，“也许这就是我们无法像往常那样退出投影空间的根本原因。”
“那又该怎么办？”旁边手持厚背砍刀的高壮男子大声道，“虽然我们有凝神守线香可以降低精神力消耗，延长停留时间，但凝神守线香总有用完的时候。”
“到了那时，咱们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
一直安然端坐闭目养神的黑衣女子终于缓缓起身，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得冷厉起来。
“有力气还不如再去探索，去寻找离开的契机，而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
她紧了紧腰侧悬着的一柄像是兽爪的奇形兵器，看了眼周围疲惫不堪的众人，“和碧诃一样，我也感觉到了空间的变化，只要能够找到关键节点，我们就一定能出去。”
“可惜两天前和金色圆环的疯子遭遇，我与第七环交手负了伤，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
“萨丽大姐看气色，伤势已经无大碍了？”戴着翠绿耳环的碧诃眼睛一亮，开口说话时满满的喜意。
其他人也围拢过来，“萨丽组长您恢复了就好。”
“虽然还有些余疴未除，但大体上已经无碍了。”
黑衣女子萨丽微笑道，“不过这次我已经弄清楚了第七的真正身份，只要一出去，就能报告祝先生，出手将其镇压。”
碧诃想了想道，“除了第七金环，还有传说之塔、隐修会和一些独行者进入投影，大姐为何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虽然说一入投影，杀人不是错，弱小才是错，这句话几乎已经成为了暗中的律法，但是……”
萨丽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可以完胜其他组织？”
“组长说的没错，虽然我们代表的是联邦特情系，但毕竟这里面情况复杂，除了有疯人院称呼的金环外，和其他侵蚀者组织撕破面皮本就是得不偿失。”
高大男子反握厚背大刀，落在碧诃身上的目光有些不满。
“这个被私怨愤恨塞满脑子的蠢女人，以后要避免和她一起出任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这蠢货坑死。”
第1817章 血腥沙暴
“好了，都不要吵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寻找脱离的办法，其他一切都往后放。”
萨丽跳上巨型骸骨的顶端，朝着远处眺望。
“咦？那是什么？”
她面露讶色，喃喃自语道，“这里面竟然也会出现沙尘暴吗？”
在视线尽头，一道灰白色风暴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侵袭过来，按照这个趋势，最多只要十分钟就会抵达他们所在的位置。
“情况不明，不宜接触，先撤为上！”
萨丽握住腰侧兽爪，从骸骨上方跳下，大声喊道，“沙尘暴来袭，我们马上走！”
沙尘暴？
投影空间内还有沙尘暴这种现象？
但很快的，他们也都察觉到天边那道不正常的灰白颜色，跟在萨丽身后飞快离开。
他快步走在前面，被他救下的年轻女子紧随其后，竟然一直追上了他的步伐没有掉队。
但是恐兔族群的速度似乎更快一些，而且几千米距离并不算远，片刻后他们和追击恐兔的距离不仅没有拉开，反而缩进到了三千米之内。
普通情况下，这也只是一头强壮恐兔一次扑杀的距离。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摆脱追击。”
“后面的族群至少有七八十头，被它们包围绝无幸免之理。”
他心中数个念头转过，但对于解决眼前的困境并没有太大帮助。
就在这时，他的后背突然一凉，随即**辣的感觉瞬间袭来。
“飞针，有毒……，专门刺进我的两处伤口……”
“我还没想着干掉她来喂兔子，她就抢先一步想要干掉我了？”
“想要玩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把戏？真是愚蠢，这种数量的恐兔族群，就算是再多几个人的肉量，也阻挡不了它们捕食的步伐。”
他猛地转头，就看到被他救下的莎琅阴森森一笑，体型极速膨胀起来，眨眼间从娇小玲珑的女子变成了魁梧凶猛的壮汉，正狠狠一拳朝他的背心打来。
嘭！
咔嚓！！！
两只同样粗壮狰狞的手臂撞在一处，清脆的骨头裂开声同时响起。
“太弱了……”
他心中也是诧异无比。
他被对方的剧烈变身惊到，自然以为是威力强悍的杀招，直接全力出手下才发现竟然一触即溃。
电光火石间已经无法收回力量，他只能是在对面惊恐绝望的眼神中，一拳将其整个上半身打爆。
血肉骨骼碎末轰然散开，铺满了好大一片骨地。
一把抓住掉落的闪光指环，他不敢再做任何停留，一跺脚，整个人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并不存在多维空间以及虫洞等东西，所以连接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就是一条直线。
他沿着那条直线笔直前行。
所有拦在他身前的东西，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全部都被硬生生掀飞，碾压，穿透，形成了一道笔直的人形长廊。
………………………………………………
“萨丽组长，后面的不是沙尘暴，更大可能应该是飞奔兽群扬起的飞尘！”
撤退途中，碧诃仔细观察了许久，忽然说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猜测。
“兽群……这怎么可能？”
“说真的，投影空间内出现活物，比沙暴更让人惊讶万分。”
“没错，在这里看到这么多骸骨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还活物，你以为这里是现实世界吗？”
碧诃话音刚落，小队内顿时一片反对的声音。
相反，一直保持沉默的萨丽却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见过，但并不应该直接排除掉这种可能。”
她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这让我想起来一年前的那次任务。”
此言一出，包括碧诃在内的老队员全部变了脸色。
尤其是碧诃，更是几乎控制不住心底陡然升起的暴虐情绪。
就是那次任务，她失去了挚爱的弟弟，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
“萨丽大姐，你是说那次任务有可能和投影内的生命体有关？”
碧诃眸子深处闪过猩红光芒，咬牙冷声道，“那和隐修会的伏氏兄弟又有什么样的关联，我只知道，自从那次事件后，两人的实力突然爆炸性增长，却一直遮遮掩掩秘不示人。”
“沙尘正在加速，朝着我们过来了……”萨丽没有理会碧诃，在观察了片刻后突然说出让所有组员都一惊的话来。
………………………………………………
他从一只高耸的骨架上跳下，飞鸟一般向前滑行。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眼睛里除了一片雪白，还是一片雪白，但很快，前面几个小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意思，又发现了其他人活动的痕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从现实世界进来的映照侵蚀者。”
他稍一思索，便加速朝着那个位置跑去。
“沙尘暴的速度好快！”
萨丽停下脚步，反手拔出腰侧系着的奇形兵刃，表情肃然道，“找好地物依托，做好战斗准备。”
“我们跑不过它的。”
轰！
十秒钟后，遮天蔽日的沙尘从这片区域掠过。
萨丽猛地眯起眼睛，缩小到极致的瞳孔中映照出一群张牙舞爪的恐怖兔子，隐藏在漫天沙尘中朝着他们扑杀了过来。
“这是……”
她目光呆滞看着自己的属下被一个照面便扑倒在地，随后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咔咔响起，后背上顷刻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一只恐兔张开血盆大嘴，猛地从一侧冲了过来，挥舞起狰狞粗壮的前爪朝着她重重拍下。
嗡！
呼啸的爆鸣声撕心裂肺响起。
萨丽猛地回过神来，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兵刃斩出，正面迎向了那只狰狞的利爪。
嘭！
萨丽惨叫一声，从手臂到肩膀刹那间炸裂破碎，紧接着恐兔又是一爪闪电般落下，将她踉跄后退的整个身体拍成了肉酱，均匀分布在好大一片被黄沙覆盖的地面之上。
短短几分钟时间，沙暴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一切都掩埋在内，没有任何生命留存下来。
直到许久之后，才有一道身影自沙堆下方出现，丢掉了手中拎着的那只恐兔头颅，辨认了一下方向后，沿着来时的道路迅速离开。
第1818章 血海倒悬
从沙暴之中退出后，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就连身影已经变得模糊，在虚空中拉出了一道道残影。
如此狂奔出一段距离后，他眼神忽然一凝，发现了就在不远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头模样古怪的家伙。
这东西足有五六米高，身长超过十米，从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放大版的巨型梅花鹿。
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微微眯起眼睛，飞快计算着自己的速度和相遇的时间，已经是做好了暴起出手的准备。
巨型梅花鹿同样发现了他，绿莹莹的双眸中流露出残忍嗜血的神色，鼻孔中开始向外喷出浓重的白气。
轰！
最后一刻，他于电光火石间调整姿态，避开对方的头顶双角，朝着它的眼睛部位一拳狠狠轰了出去。
沉肩、拧腰、出拳！
在极高速度的加成下，他于瞬息间爆发出了自己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力量！
轰隆一声巨响，巨型梅花鹿如小山崩塌般轰然坠地。
看似坚硬平实的地面被他一拳砸出了一个直径数丈的大坑。
他单膝跪地，缓缓从大坑正中央拔出自己的拳头，脸上非但没有任何欣喜放松的表情，反而满是迷茫和疑惑的神色。
低头注视着梅花鹿的身体，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一幅幅画面从意识深处浮现，似乎就是他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那是一座壁立千仞的悬崖。
身后是红衣红裙的绝美女子和一条白色巨蟒的激烈厮杀。
他就从那座悬崖之上纵身跃下。
然后画面便来到了水流湍急的大河之中。
就在黑暗浑浊的河底，他同样和一头梅花鹿在以命相搏，并且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将它击杀，一斧头把那只硕大的鹿头给砍了下来。
生啖其肉、渴饮其血，用以休养生息，恢复自身所受的伤势。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地伸手虚握。
却只握住了一团什么都没有的空气。
斧头……
他什么时候曾经拥有过一柄斧头？
那么，他的斧头呢？
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顿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就连下面大坑中的鹿肉都失去了应有的吸引力。
悄无声息间，一阵微风袭来。
挟裹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一双双碧绿的眼眸在黑暗中亮起，呈半圆形朝着这里围拢了过来。
他缓缓自大坑边缘起身，面无表情看向了越来越近的狼群。
不，这并不是单纯的狼群。
而应该是一群有组织的狼骑。
就像是赵崮玩的某个电脑游戏里面所设定的，兽族麾下机动性和攻击力都很强的狼骑部队。
有意思，竟然在侵蚀投影之中见到了北地狼骑吗？
某个莫名其妙的诡异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
也让他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什么是北地狼骑？
难道说他以前见过这种只在游戏中出现的生物？
还有，他到底有没有斧头。
如果有的话，那么他的斧头呢。
这才是最关键，也是最让人心浮气躁的根本问题。
光是想一想，就已经抑制不住心中沸反炽烈的杀意，直要将眼前所有一切都毁灭干净才算是罢休。
他眯起眼睛，目光落在越来越近的狼群身上，片刻后甚至直接闭上。
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越来越大，迅速占据了几乎所有的心神。
甘霖凉，管它什么北地狼骑还是南地狼骑。
杀了它们，杀了它们！
然后一脚踏前，双腿弓步，一手蜷于腰间，一手护于额前，遵循着意识最深处的本能，摆出了最为普通的一记弓步冲拳起手式。
此时双方相距已然不足百米。
狼骑开始加速。
狼骑停了下来。
领头的那只老狼用力揪住胯下巨狼的毛发，死死盯着几十米外那个摆出可笑出拳姿势的人，鼻孔急速翕动，耳朵向后抿去，眼神从蔑视变得迷茫，最后则是无法抑制的惊恐。
身体竟然也开始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
它陡然间发出一声凄厉长嚎。
然后不管不顾掉转巨狼就跑。
狼骑再次开始加速。
这次没有任何停留。
四爪如风拼命奔逃，就像是身后有最为恐怖的魔王在咆哮追赶。
“竟然，就这么跑了？”
他缓缓收了拳架，看着瞬息来去的狼群，心中那股无名邪火反而越烧越旺，直至变成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焰。
“杀了它们，不一定能弄清楚到底有没有斧头，但不杀它们，心里绝对会非常特别难受！”
“所以说，杀掉它们，杀光它们！”
轰！
地面炸开一个大坑，一道土黄色长龙呼啸而起，朝着前方没命奔逃的狼骑大队追了过去。
………………………………………………
神秘魔法界域。
现实世界。
欧陆上空的战争阴云终于浓重到了电闪雷鸣的程度。
各个国家、各大势力之间的摩擦不断加剧，从小范围的交火迅速扩大到了席卷整个大陆的惨烈征伐。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里世界内魔术师之间的战争，同样因为诸多魔法使的离奇消失而迅速失控，演变成了黑暗混乱的血腥杀场。
而在这一过程中，德罗巴帝国中部行省的神秘科学研究院开始异军突起，以极其精锐的装甲部队攻城略地，将一个个战略要地和资源大区迅速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就连德罗巴帝国的皇帝都被研究院所属的铁甲大军驱逐出境，丧失了对于帝国的统治权。
但也正因为如此，神秘科学研究院引起了欧陆其他势力的忌惮与恐慌。
其他地方的战争很快被议和所取代，紧接着一个空前庞大的联盟被建立了起来，集合了大陆上超过三分之二的精锐大军，对神秘科学研究院的实际控制区域形成了铁壁合围的战略态势。
在神秘领域战线。
里世界熊熊燃烧的战火终于也蔓延到了神秘科学研究院的身上。
一场场魔术师之间的战斗在现实世界和里世界同时展开。
虽然科学研究院拥有多位掌控了神秘结界的大魔术师，其麾下的特战部队也能够对魔术师群体造成真正的威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更重要的是随着里世界一步步陷入黑暗与混乱，他们终究是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慢慢陷入到竭尽全力才能够勉力支撑的不利局面之中。
经过了数次或大或小的会战之后，最大规模的决战终于要在莱茵平原之上打响。
大批部队开始调遣集结。
诸多魔术师朝着平原汇集。
大有将神秘科学研究院一战荡平的姿态。
就连莱茵平原上空都一连数十日阴云密布，而且云层越来越呈现出如血般的猩红颜色，就像是一座血海倒悬在了苍穹之上。
在所有联军将领和大魔术师眼中，都预兆了接下来大战的血腥与残酷。
也昭示着神秘科学研究院覆灭在即，即将被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第1819章 邪恶异端
神秘魔法界域。
欧陆德罗巴帝国。
莱茵平原上空阴云密布。
神秘科学研究院所属的军队正在紧张地构筑防御工事，一辆辆神秘与科学结合的装甲战车开始朝指定地域集结，还有麾下的魔术师群体也已经全部来到前线，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要么打赢这场敌我兵力对比悬殊的战役，将越来越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上打破一道裂隙，然后才有辗转腾挪继续战斗下去的机会。
要么就被欧陆几大势力与里世界联合绞杀，就算是想要投降，恐怕也得不到任何可能的优待。
如此反倒不如死战到底，方能为自己搏出一线生机。
头顶上的云层愈发低沉了，甚至在大地上倒映出鲜血一样的颜色。
呼啸而过的大风中还挟裹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道。
就像是弗兰肯院长大人曾经说过那句话一样。
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压城城欲摧。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
规模更加庞大的欧陆联军终于布好了作战态势，并且将指挥关系与层级设立搭建完毕，只等着k时的到来，便会当即发起最为猛烈的攻击。
虽然在这一过程中，联军遭受到了不止一次装甲战车的洪流冲击，最坏的时候几乎连大半个左翼阵线都要被打烂穿透，但在那些魔术师的协同防御下，他们终究还是顽强地挺了过来。
尤其是法兰帝国的第七军团，几乎是用人命堵住了堪称是欧陆第一强军的神秘科学研究院第四装甲师，以军团遭到毁灭性打击为代价防住了最先进的装甲闪击战术，才算是稳定住了联军左翼的最后一道防线。
自此之后，第七军团便成为了法兰帝国乃至于整个欧陆的荣耀军团。
第七军团的军团长色当将军也声名鹊起，被誉为百年来整个大陆最为杰出的军事指挥官。
而随着欧陆联军完成部署，最重要的是随着联军的装甲部队和魔术师团队的出现，在欧陆各国高层的眼中，神秘科学研究院的末日终将到来，而发起于莱茵平原的这一战，必将被载入史册，吹响通往正义与胜利的号角。
至于神秘科学研究院的成员，那些驱逐王公贵族、劫掠资本商人、打压魔术大师的邪恶异端，等待他们的唯有神圣联合法庭的审判，绞刑架和断头台才是他们真正的归宿。
………………………………………………
放下手中的纸笔，法莎从办公桌后起身来到门外，抬头仰望着空中令人无比压抑的血色云层，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
作为神秘科学研究院的院办主任，一直以来都以弗兰肯院长的私人秘书的身份出现，她的权力在整个势力中一直都是无可置疑的前三之列。
就算是不死使徒忒伊思，以及混乱空间安东尼，她的前面也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尊重和敬意。
但是，当弗兰肯校长步入神秘之源，真正踏出被他称之为三相核爆的第十四法道路后，一切都突然间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
因为神秘之源的惊变，弗兰肯校长和其他魔法使全部消失不见。
不仅引发了整个里世界的大乱，同样让本来和里世界主动做出切割的学院受到了极大影响。
在法莎眼中，失去了弗兰肯校长，就像是失去了指引他们前进的灯塔，也失去了能够威压四方、震慑宵小的依靠，只凭着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在里世界与表世界的联合剿杀下坚持下来。
她幽幽叹了口气，刚想回去继续处理那些方法永远都处理不完的事情，转身一半却忽然停下，慢慢调转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走廊。
“原来是忒伊思先生，今天你怎么有空闲过来我这边了？”
法莎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话的语气却尽显疲惫之意。
“不久前我收到一封绝密情报，所以才从其他地方紧急赶来。”
忒伊思捂住胸口剧烈咳嗽几声，清晰可见一缕鲜血从指缝间淌落下来。
缓了一缓之后，他便接着说道，“法莎女士这里并无大碍，看来我的速度并不算慢，赶在那帮家伙之前来到了你的身边。”
“这里是学院的研究基地，那么忒伊思先生的意思是……”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法莎却猛地眯起眼睛，幽冷森寒的目光看向了更远一些的地方。
一道又一道的魔术力量波动从无到有，迅速扩张着各自的力量影响范围。
忒伊思的面色同时变化，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道，“法莎女士，看来我们的情报机构低估了你对里世界魔术师的吸引力，不然不会他们出动如此数量的神秘领域大魔术师进行突袭。”
此时此刻，法莎已经平静了下来，“他们能够来到这里，说明周围的精锐特战队和魔术师们已经全部战死。”
忒伊思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这么多的神秘领域大魔术师联手出击，就算是你我，怕是也逃不过身殒于此的结局。”
“毕竟整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弗兰肯校长，纵然面对诸多魔法使的围攻也能悍然反击，拉着他们一起消失在神秘之源深处，而不会像我们这两个弱小无助的家伙，这时候只能去想一想自己的遗言。”
“法莎女士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她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除了想要见到校长大人之外，其他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心愿。”
“自校长大人与诸多魔法使一战之后，通向神秘之源的道路已经断绝，或许世间从此再无魔法使的出现，我当初毕生追求的一切也就成为了梦幻泡影，如今支持着我继续下去的，无非就是想要见到神秘与科学结合之后，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而已。”
忒伊思看着周围的一道道神秘领域肉眼可见地成型，在越来越强的庞大压力下剧烈咳嗽着道，“我不一样，我还是有梦想与追求的那个少年，当初弗兰肯大人曾经说过，会让我见到那片无尽血海，现在看来，或许只能是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继续追寻我的梦想了。”
第1820章 好久不见
“忒伊思先生所说的无尽血海。”
法莎听到此处，面上不由自主泛起一丝笑容，伸手指了指笼盖四野的血色云层，“忒伊思先生，你就把天上的乌云看成无尽血海不就行了吗？”
“你是在开玩笑吗法莎女士，这怎么可能是同一……”
忒伊思微笑起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另外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直接打断。
“忒伊思、法莎，你们如果现在就投降的话，或许还能保留一条性命下来。”
法莎缓缓摇了摇头，“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我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现在直接死了，也不算亏了。”
“法莎女士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么，忒伊思先生，你又会给我们一个怎样的答复呢？”
“我的回答和法莎一样。”
“是这样吗，真的是可惜了，本来还想着能将你们诱降，不需要耗费太多力量就可以拿下，现在却还是要经过一场战斗。”
“好了，鲁尼克，不要说了，有你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完成了此次任务，回去面见第九魔法使冕下了。”
“第九魔法使，万物有灵？”
忒伊思心中一动，皱眉问道，“她竟然没有消失在神秘之源深处吗？”
“第九魔法使冕下在最合适的时机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又在最需要有人站出来的时候站了出来，马上就要统一整个里世界，就连现实世界也会在冕下的意志之下运转。”
“只可惜，你们这些神秘科学研究院的异端，是不可能看到这一切的发生了。”
就在此时，一声鹰唳从高空中传来。
法莎与忒伊思猛地抬头，目光同时汇聚在血色云层下方翱翔的那只白鹰身上。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不会出错。
从魔术师到魔法使，这中间实在是有着巨大到无法逾越的鸿沟。
竟然真的是第九法万物有灵的本源气息。
代表着第九魔法使即便不是本体前来，也已经将自己的力量通过这只白鹰投射了过来。
再加上周围已经展开神秘领域的大魔术师们，就算是他们两个比现在的实力再增强一倍，也不可能逃出性命。
忒伊思与法莎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大厦将倾的无奈与无力感觉。
又是一声清啼从空中传来，可以清晰听到第九魔法使的说话声音。
“鲁尼克，做完之后，去莱茵平原增援。”
“属下明白。”
“吾的本体已然恢复全盛实力，不日就将破开束缚降临现实世界，你提前做好迎接准备。”
“鲁尼克谨遵冕下神谕！”
“很好，吾……嗯！？这是什么东西！？”
………………………………………………
当第一滴雨水从血色云层中坠入大地的时候。
世界忽然间完全失去了声音。
唯有一道将整个天空横贯左右的恐怖电光占据了所有生灵的视线。
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打破了这种令所有人都恐惧不已的沉寂。
也让准备拼命的忒伊思和法莎呼吸停滞，身体巨震，看向天空的目光陡然凝固不动。
那里的血色云层正在被撕裂。
浓郁的血腥味道随之弥漫开来。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将层层叠叠的红色纱帐从中间破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很快的，缺口迅速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密密麻麻占据了天空中好大一片区域。
几秒种后，隆隆巨响从缺口内爆发，让下方所有听到这种声音的人们充满疑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天上听到海浪奔腾的声响。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血雨倾盆而下，将天空与地面连成一片，入目处除了鲜血一样的红色，便只有鲜血一样的红色。
但这并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从血色云层缺口处灌注进来的汹涌水流。
完全就是一道前所未见的庞大瀑布，正在从天上倒悬下来。
仿佛在云层之上根本不是空空荡荡的虚空，而是一整个浩瀚无边的血海，如今即将要破开层层束缚，坠落到现实世界之中。
滂沱血雨深处，一只浑身雪白翎羽的神鹰艰难维系着身体的平衡，让自己保持悬空不动的姿态。
白鹰对于周围的暴风骤雨并没有投注上任何注意，只是将目光全部凝聚在不远处的那本书上面，看着它以封面封底为双翅，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自己身前做出各种惹人发笑的幼稚动作。
但白鹰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它甚至浑身紧绷到极点，完全是如临大敌的反应。
“傻逼，雷雨天你飞这么高，是想被雷劈吗？”
忽然间，一行鲜红的血字出现在白鹰眼前，也让它猛地一个激灵，差一点便要释放出了准备已久的攻击魔法。
“你个傻逼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狗爷我会你们这个世界的语言？”
“那自然是因为咱家老爷在你们这里游历过一段时间，作为贴身服务老爷的秘书长，我自然得多学几门外语才行。”
第九魔法使想走，就算是舍弃了这尊非同寻常的身体，也要远远逃离眼前这个散发着无比诡异气息的血书，更是要远远逃离正在倒灌进入此方世界的血色瀑布。
但是，她却无法动上分毫。
因为有一道似乎并不存在，却又仿佛无所不在的意志正在“注视”着她。
犹如一座大山，将她笼罩盖压在下面，这是生命层次上的巨大差距，就算是她以全盛的本体姿态前来到此，也无法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力下做出任何有效应对。
心神一片空白之中，第九魔法使忽然感到自己的力量竟然在刹那间消失殆尽。
猛地从迷茫中清醒过来，她才明白自己现在面临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自己力量的消失，只不过是另外一件更加恐怖事件的表现形式。
那便是在这片天空下，原本应该无所不在的神秘被完全驱逐了出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存。
这可是比神秘之源惊变更加令人恐惧的事情。
悄无声息间，一只手从虚无中伸了过来，捏住了白鹰的脖颈，将它轻轻巧巧拎了起来。
第九魔法使呆呆注视着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身影，感觉却像是凡人在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神祇，不敢有哪怕一丝一毫不敬的念头出现。
“第九魔法使，好久不见。”
那道身影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看向被滂沱血雨笼罩的大地，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浊气道，“这就是被美妙神秘笼罩的魔法界域，由此衍生出了很有意思的魔法力量体系。”
刚刚进入的荒兽比卡丘左顾右盼，“老爷，属下为什么没有感知到所谓的神秘力量存在？”
然后被陋狗毫不留情地训斥。
“蠢猪，因为老爷的力量太过强大，将这一片区域的神秘力量尽数驱逐出去，你自然无法感觉得到。”
第1821章 人间炼狱
第九魔法使，好久不见。
第九魔法使，好久不见？
万物有灵目光呆滞，怔怔看着眼前那个黑发黑瞳的年轻男子，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之前究竟什么时候和他有过见面。
以他威压整个世界的恐怖实力，就算是说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神都并不夸张。
但是，为什么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存在？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竟然说什么好久不见，难道他曾经见过她？
“不认识我了么。”
顾判低头看了眼手中捏着的白鹰，沉默片刻后忽然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不认识就不认识吧，或许过一段时间，我还会去找你的。”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捏断了白鹰的脖颈。
比卡丘高高跃起，用嘴接住了自家老爷丢出来的血食，欢快地在一旁吃了起来。
顾判缓缓转身，看向了莱茵平原大战将启的方向。
“陋狗。”
“属下在。”
“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知道！”
陋狗毫不犹豫写道，“就像是老爷所说，我们一向热爱和平，最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凄惨事件发生，所以属下这就亲自前往莱茵平原，化干戈为玉帛，及时制止流血事件的发生。”
顾判思索着慢慢道，“就在不久前，我忽然心有所感，或许有什么可以影响到我们的事情正在发生，所以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属下明白了。”
陋狗一个展翅，落到吃得欢快的比卡丘头顶。
比卡丘放下吃到一半的尸体，张开了背上的金鳞双翅。
“所有不遵从老爷意志的存在，都将被荒兽大军扫荡干净，然后迅速转入荒兽改造工程建设阶段，将神秘魔法力量体系融入到血海荒兽大军之中。”
“老爷的旨意将会得到最彻底的执行，这就是吾族所有生命的存在意义。”
陋狗与比卡丘离开后，顾判依旧静静悬浮在血雨之中不动。
无数血色雨滴违反了大地的吸引，环绕在他的身体周围灵动飞舞，就如同是最为忠诚的侍卫，守护在自己至高无上的君王左右。
顾判并没有插手忒伊思法莎和那些里世界大魔术师的战斗。
甚至没有让陋狗和比卡丘施以援手。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当他出现在这片天空的时候，所有的神秘都没有了存在的空间。
所以说下方不管是刚刚修习魔术的新人，还是浸淫神秘力量已久的大魔术师，都失去了魔法力量的加成，变成普通人站在了同一个水平线上。
如果下面的战斗还会继续进行下去的话，估计早已经是忒伊思法莎在和一群老家伙挥拳互殴，不存在神秘领域对抗，各种魔术互飙的灿烂景象。
可不得不说的是，忒伊思曾经和他学过拳。
虽然只是从业罗秘传中提取出来的部分内容，但即便再简单，那也是金刚秘法和混沌归元的演化改版。
在这种魔法力量消失的情况下施展出来，绝对会打爆那些没了魔术就已经变成废人的魔术师们。
至于法莎，顾判更加不为她担心。
或许这个女人的破坏力还要远超学过拳的忒伊思。
因为在做神秘科学研究院办公室主任期间，她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影响，直接变成了火力不足恐惧症的晚期，不仅在装甲突击力量的建设上有所显现，甚至身体力行，还将自己武装成了一个小型军火库。
谁都不知道在掀开法莎的斗篷与长裙之后，在里面隐藏着多少可以轻松收割性命的恐怖火器。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没有出乎顾判的预料。
在血雨落下，本体降临后的不足一分钟时间。
所有里世界的大魔术师已经全部命丧黄泉。
而且这些人全部都是被法莎枪枪爆头而亡，忒伊思这个拳法大师甚至都没能捞得着出手的机会。
顾判并没有现身出去和他们见面，而是在稳定住了降临姿态后，伸手推开了身前似乎并不存在的一扇虚空之门，然后整个人跨入其中瞬间消失不见。
莱茵平原。
因为天降血雨的缘故，欧陆联军准备在k时发起的总攻被迫向后延时。
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开始的机会。
在无数双因为惊恐而变得呆滞的眼睛注视下。
铺天盖地的恐怖怪物从天而降，自血色云层之上随着滂沱血雨坠落人间。
顷刻之间便将整个莱茵平原变成了最为惨烈的血腥杀戮之地。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联军士兵凄厉哀嚎，然后绝望地死在了那些怪物的爪牙之下。
就算是极少数逃出去的人，精神也已经濒临崩溃，无法再像是正常人一样行动和思考。
还有一些信仰神明的人，在他们原本的世界观中，天上本应该是神明的居所，结果却变成了炼狱恶魔的降临之地，如此所受到的打击实在太过巨大，不知道多少人直接因此自杀身亡。
高高云层之上，陋狗和比卡丘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观察着这一切。
它们知道对阵双方中有一方是自家老爷发展出来的势力，另外一方则是这片大陆上其他国家组成的联军。
对它们来说，这就足够了。
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全部清理干净，这就是最为方便快捷的处置方式。
就算是联军里面有人想投降，它们也没那个时间去甄别到底是真心投降还是假意诈降，所以干脆一个不剩全部杀光，就绝对不会再有反对老爷的敌人存在。
当然，它们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一气。
在陋狗的命令下，联军内所有的魔术师都被荒兽大军捕获关押了起来，等待着后续将神秘魔法力量融入荒兽群体时，将他们作为实验品来消耗。
至于在乱军之中不幸身死的魔术师们，也只能说这些人的命不太好，活该在今时今日命丧黄泉。
莱茵平原的大战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变成了一边倒的血腥屠杀。
神秘科学研究院的军队全程噤若寒蝉，稀里糊涂看着无数妖魔从天而降，然后杀得联军直接溃散崩盘，却对己方秋毫无犯，甚至还组成了一条战线，将己方牢牢保护在了里面。
第1822章 一座电梯
顾判缓缓行走在群山之间。
在其身体周围，无时无刻不在爆发着极其剧烈的能量冲突。
属于他自身的力量与里世界的神秘力量相互排斥，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能量潮汐。
他对此毫不在意。
甚至还有些好奇。
因为如果是在其他界域的话，以他融合了冥渊血海以及神主之光的能力，基本上可以没有太大难度的瞒过界域本源规则的注视，让自己犹如一滴水悄然融入其中。
但在魔法界域，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管是什么隐匿遮蔽之法，都无法瞒过神秘本源的感知，从而不得不以力破巧，动用自身力量与之对抗，硬生生将自身镶嵌进来，开辟出一片可供容身的空间。
剧烈的冲突与爆发之中，他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那般闲庭信步，上一刻还在山脚，下一刻已然越过了山巅。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越来越多的魔术师正在迅速朝着这片山脉所在的位置汇集。
所有人都面露疑惑凝重的表情，注视着远处那风起云涌、雷鸣电闪的诡异天象，感知着从远处散逸出来的能量乱流，纷纷猜测着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才能导致如此剧烈的变化。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天地间的剧变非但没有停歇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已经将这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完全笼罩在内。
围观的魔术师们惊慌失措向后撤退，却也有极小部分反应慢的倒霉鬼不小心被卷入其中，几乎是刹那间便被狂暴的力量撕扯成了碎片，不管是什么防御魔术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在这片群山深处，有一座幽静典雅的山间庄园。
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缓缓睁开眼睛，沉默许久后叹了口气道，“那个人，他究竟是谁？”
“我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却又为什么对我说出好久不见的话来？”
“还有，我从他的身上没有感知到任何魔法力量存在的气息，而是另外一种和神秘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
“更重要的是，他的实力实在太过恐怖，绝对已经超过了魔法使能够达到的最高层次，就连第一第二魔法使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不对，他的力量甚至已经强大到了可以反过来压迫神秘的程度，如此看来别说是第一魔法使，就算是所有魔法使联起手来，怕是都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或许只有最后进入神秘之源的第十四法，三相核爆弗兰肯，才能勉强在这个人的面前支撑一二。”
想到此处，第九魔法使忽然苦笑起来。
如果真的和他说的那样好久不见，那么她当时一定是瞎了自己的狗眼，才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这条粗到不能再粗的大腿，给自己找一个无与伦比的大靠山。
她正在默默想着，忽然间抬起头来，看向了远处正在迅速靠近过来的剧变天象，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庄园大门之外。
“这是什么情况？”
“自从我进入里世界以来，还从未见到过如此恐怖的天地剧变。”
“而且，它还是直直冲着我来的。”
第九魔法使沉默思索了几秒钟时间，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但才刚刚转身，她便浑身僵硬呆滞原地。
保持着这个非常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惟妙惟肖的真人蜡像。
此时此刻，以这座山间庄园为中心，周围所有山峰全部被笼罩在剧烈冲突的能量乱流之中，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仿佛要将正个空间撕裂摧毁才算罢休。
“客人还没有到来，做主人的就要离家出走，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第九魔法使女士？”
一道陌生却又熟悉的男子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响起。
“你......”
第九魔法使想要开口说话，却一个字都没能吐出口来。
“万物有灵女士，我专门跨越无尽虚空，来到魔法界域来见你，你感动吗？”
“我......”
“好了，闲话不多说，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和你在这里闲扯。”
他缓缓来到她的身前，看着她充满迷茫与恐惧的眼睛笑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现在是魔法界域唯一魔法使的份上，或许我早就难以忍住心中的好奇，将你弄到实验台上好好研究，看一看你们这些魔法使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随着他的现身，第九魔法使忽然感觉自己能动了。
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迟疑，她当即屈膝跪地，匍匐在了他的身前。
“我愿臣服于先生座下，只求先生能宽恕我的罪过。”
他沉默片刻，缓缓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既然如此，我确实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先生，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你身为魔法界域如今仅存的魔法使，应该最清楚该如何打破神秘屏障，进入神秘之源。”
第九魔法使面色变化，就连语气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先生的意思是，想要进入神秘之源内部吗？”
“没错。”
顾判闭上眼睛，以平静淡然的语气说出让她无比惊讶的一番话来。
“自第十四魔法使以三相核魔法踏入神秘之源，并且和其他几位魔法使一同进入到神秘之源最深处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吾此次跨越无尽虚空降临此间，便是要寻找神秘之源最深处黑洞所通往的地方，只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忽然发现，吾竟然无法寻到神秘之源的存在痕迹。”
“万物有灵女士身为魔法使，可否跟我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第九魔法使小心翼翼回道，“回先生的话，当日第十四法与其他魔法使大战过后，神秘之源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剧变，紧接着便是通向神秘之源的道路封闭，再也无法踏入其中一步，只剩下了一道比发丝还要狭小的缝隙，可以感知到从神秘之源内传递出来的力量气息。”
顾判微微一笑，“看来找你是找对了，果然有所收获......那么，你所说的头发丝在什么地方，我要怎么才能过去，来到它的近前？”
“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先生过去，只是一路上会有很多未知而又恐怖的妖魔鬼怪......”
他一抬手，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吾最喜欢的就是各种妖魔鬼怪，实力越恐怖，就越喜欢。”
十数日后。
第九魔法使呆呆看着他一斧头将小山般的九头巨蟒斩成碎片，最终来到了那片被黑暗包裹笼罩的黑洞近前。
顾判沉默注视着那条若隐若现的狭小缝隙，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上一下。
直到十几个小时过去，他才向后退开，一步步离开了那道奇怪的罅隙。
“你确定这是去往神秘之源的通道？”
第九魔法使身体一颤，“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他没有理会她的疑问，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低声自语道，“如果全力爆发，倒是有一定可能破开这道屏障，但里面究竟会通向何方，却仿佛是一个开启盲盒的未知过程。”
“十个小时前，我从里面感知到了黄泉弱水的气息，九个小时前又变成了某处炽热火狱，最有意思的是在刚才，竟然能够从中感觉到九幽洞天独有的力量气息......”
“所以说，这其实是一座电梯，在不同时间段就会将人带到不同的楼层区域？”
片刻后，他从沉思中脱离出来，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第1823章 黑山老妖
侵蚀投影之中。
他紧紧跟在那群狼骑的身后，一心一意想要将它们尽数捶死。
狼骑战阵的首领，也就是那头活过了悠久岁月的老狼，心中已经完全被恐惧所支配。
它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只是循着一缕熟悉血腥味道去准备捡漏，看看是否可以为麾下的这群小崽子搞到一顿丰盛的鹿妖大餐而已。
为什么就会突然间遇到那个恐怖到了极点的杀神！？
它还记得当初发生在北地草原的那场血战。
在金狼神陛下的带领下，它们和来自于南方的那个杀神麾下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厮杀，最终结果便是金狼一族大败亏输，不仅雄霸一方的狼骑大军几乎损失殆尽，就连金狼神陛下都被杀神挥斧打碎了肉身，一点真灵就此不知所踪。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
虽然它已经从当初的青涩小狼变得垂垂老矣，纵然再拼命修炼也已经将要步入生命的最后阶段，但那场惨烈的厮杀一直都没有忘怀，每每都会从梦中惊醒，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片犹如血狱的战场之上。
或许是因为记忆实在太过深刻，所以它才在见到那个惹狼发笑的古怪出拳起手式时，第一时间停下了继续冲锋的势头，转而仔细观察那个傻子一样的短发男人。
虽然和记忆中杀神的长相完全不同，虽然从他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太过强大的力量气息......
但那种从真灵神魂上所带来的压迫感，却让它很快就能确定，这就是那个曾经在九幽之内屠戮四方，从南砍到北，从东杀到西的恐怖妖魔。
自号黑山神君的黑山老妖！
即便不是黑山老妖的本体，至少也是他不知道用什么诡秘手段分出的一缕真灵。
它已经很累了。
胯下的巨狼其实更加疲惫。
已经快要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它很想就此停下来，跪在那黑山老妖的面前，祈求它饶恕自己一条性命。
此后它们可以给他做牛做马，做狗做羊，只希望这位老人家能高抬贵手，饶过它们这一次无意间的冒犯。
而且话说回来，在与狼群失散之后，它带领着这支队伍能存活到现在也是殊为不易，如果真的能抱上黑山神君陛下的大腿，给他老人家当狗看家护院，那也是它们攀上了高枝，就此不仅生存上有了安全保障，就连在身份地位上面，也可以算得上是一飞冲天。
但是，它却是不敢停。
一是因为它必须要为自己这群狼子狼孙负责，不能将它们至于不可预知的险境之中。
第二，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则是那位手中的斧头实在是太快太利。
它很害怕自己连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会被那位砍下了脑袋，就此一命呜呼魂丧黄泉。
在狼群奔逃的前方，出现了一群影影绰绰的身影。
他们手上都戴着一枚金色圆环看上去疲惫不堪，小心翼翼探索前行，每个人都紧张戒备到了极点。
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已经能够清楚看到对方的存在。
手戴金环的那群人表情惊疑不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
“前面正在狂奔而来的是一群狼！？”
而在相反的方向，老狼耳边同时响起后代的示警，“老祖宗，有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拦在了我们前方！”
摆出了楔形战阵的狼骑开始发起冲击，作为坐骑的战狼提速极快，刹那间便已经来到了金色圆环侵蚀者的近前。
虽然只有一百余骑，但狼族战阵的声势极大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隆隆响声犹如闷雷。
还有不到三十米，两边就将撞到一处。
金色圆环的侵蚀者们迅速摆好了迎接冲击的战斗队形。
第六圆环注视着正在展开进攻阵型的狼骑队伍，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
原本在他的眼中，眼前这数目最多不过百余的狼骑战阵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他们有着映照侵蚀之力的加成，对面这些家伙只靠着爪牙和冷兵器的话，就算是它们的数量再多十倍，那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困扰，属于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弱鸡炮灰。
但随着一阵凄厉的狼嚎响起，从每个狼族战士体内浮现出一点金光，迅速凝结成一只巨大的金色狼头，仰天咆哮，尽显无比凶残霸道之意。
这种程度的力量气息……
第六圆环面色骤变。
但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无法做出任何其他的改变。
只能是硬着头皮顶上，以硬碰硬迎接巨型金色狼头的冲击。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金色狼头猛地向下俯冲，就在与第一排金色圆环侵蚀者对撞的瞬间，达到了速度与力量的顶峰。
轰！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第六圆环都还没有真正想明白，为什么在侵蚀投影中会遇到如此恐怖的生灵。
而且还不是单独的一个，而是成群结队，有组织有战术的一群。
更可怕的是，它们竟然拥有着如此强大的超凡力量，那只金色狼头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就算是将他的实力层次再提升一倍也难以匹敌。
位于箭头位置的第六圆环一死，其他映照侵蚀者顿时兵败如山倒，刹那间便被狼骑队伍冲击的七零八落，然后一道道寒光闪过，顿时人头滚滚落地，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性命。
在须发皆白老狼的带领下，狼骑队伍没有丝毫停留，就像是碾死了路上不长眼的一群羔羊，甚至连下来吃肉的时间都来不及，直接再次加速，消失在了茫茫荒野深处。
片刻后，一道身影闪电般从空中落下。
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恰好落在第六圆环死不瞑目的尸体近前。
他沉默注视着满地的尸体残骸，目光落在他们所戴的金色圆环上面，心中不由得转过了许多念头。
那一队狼骑，竟然如此厉害。
看它们与金色圆环交战过后遗留下来的战场痕迹，就可以清楚推断出来，或许只是一次简简单单的冲锋，就直接击破了这些映照侵蚀者布置的防线。
而且一个不留尽数斩杀。
那么换成是他自己的话，怕是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所以说，它们在见到他之后，到底在害怕什么？
如此厉害的一群魔狼，竟然连试探都不试探一下转身就跑？
他这么心火上扬狂追一路，其实只是追了个寂寞？
第1824章 离远一些
狼骑在前方奔逃。
他在后面追赶。
但自从看到了狼骑战阵与金色圆环一战留下的尸体后，他便不再像之前那般以猎豹追逐猎物的方式急速追赶，而是循着它们的脚印慢慢前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也渐渐感觉到了精神的不支。
也许在侵蚀投影内所待的时间已经快要达到了极限，马上就要面临着被强制清理出去的情况。
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情，不管他最终有没有从这些狼骑身上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要时间一到，就只能从侵蚀投影内脱离而出，回到风平浪静的现实世界之中。
就像是坐在考察里面的学生，监考老师可不会管你有没有答完试卷，停考铃声一响就代表着该门考试的结束。
不过他还是想坚持到最后一刻。
不然等到下一次再进入侵蚀投影的时候，还不知道会被随即放置到什么地方，大概率不会再遇到这群似乎认识他的狼骑，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再去找寻它们的踪迹就不啻于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强忍着越来越剧烈的头痛，他加快了追踪的速度。
只不过随着距离的延伸，四周的景色也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尤其是在跨过了一道可能存在，也可能并不存在的若隐若现分界线之后，就如同从没有人烟的大漠荒原，直接来到了某个城市的城乡结合部，甚至已经可以看到柏油路边排列整齐的农田，以及远处影影绰绰的建筑群落。
狼骑并没有停顿，沿着笔直的公路进入到了前方的城镇之中。
他再次停了下来。
沉闷注视着眼前宽敞空荡的柏油路，心中隐隐升起些许奇怪的感觉。
这个地方，也许真的是城乡结合部的区域，仿佛和之前所在的荒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还有一处疑点。
那就是这里显得很安静。
路上不见行人和车辆，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根本不符合常理。
带着越来越多的疑惑，他伸手捏住眉心缓解着头痛，一步步沿着公路继续朝前走去。
如此向前行出几十米后，他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竟然也变成了那条笔直的柏油公路，却不见了自己刚刚过来的旷野荒漠。
就像是荒漠原本就并不存在一般。
“这是，从一个场景无缝切换到了另外一个场景之中？”
“还有这种越来越浓的尸臭味道，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眼前突然一花。
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前方不远处，有几辆烧焦的汽车横在路面上。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真实起来。
仿佛他终于是完全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不再是像刚才那般只是在边缘蹭了又蹭，却没有一通到底直接插入。
继续向前走去，他很快来到一辆烧焦汽车的附近，在看到驾驶室的那一刻，目光陡然间为之一凝。
那里，有一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
而且是缺失了相当一部分躯体的残尸。
看上去诡异而又恐怖。
在第二辆汽车旁边，散落着许多破碎的骨头。
稍稍辨认一下，他就可以确定这就是人类的骸骨。
还有零星的碎肉挂在上面，在较高的温度下已经腐烂变质，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息。
他蹲下身体仔细观察，有些惊讶地看到了不止一处的牙印。
所以说……
这人难道是被什么野兽给吃干净了？
他站直身体，联想到自己一直追踪的狼骑队伍，心中已然有了推测。
但如果真的是狼群吃掉了这几个人，那么应该才过去了不算很长的时间，尸骨上面残留的血肉不可能会腐烂到这种程度才是。
那么，如果这些人不是被狼群吃掉的呢？
又会是什么东西，能在一座规模并不算小的城镇边上直接攻击啃食人类？
就在此时，剧烈的头痛已经到了再也无法忍受的地步。
他眼前一黑，再次感受到了坠入黑洞的撕裂拉扯感觉，整个人朝着无尽黑暗急速坠落，开始了返回现实世界的旅程。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在前方更远的地方，由白毛老狼所率领的群狼正在穿过一片狼藉的城镇街道，看着各种被吃得只剩残骸的人类尸体，也看着周围从未见过的建筑风格和各种交通工具，心中同样满是疑惑。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更不知道这里到底还是不是九幽洞天，它们还能不能折返回去。
………………………………………………
夜风渐起，将地面的浮尘吹向空中，整个旷野都被沙尘迅速笼罩。
就在他和狼骑一前一后刚刚走过的荒野之上，一个优雅美丽的女子悄无声息来到此处。
她沿着他们留下的痕迹款款前行，表情平静而又淡然，仿佛就是在单纯地郊游踏青。
女子姿态优雅，但前行的速度却是极快，精准地寻觅着狼骑和他的脚印，往往一步迈出便已经来到十数里之外，上一刻还在林间，下一刻已过河畔。
不久后，她在某处地方停了下来。
沉默注视着前方横七竖八躺在那里的无头尸体，目光着重落在他们可以称得上是奇装异服的打扮上面，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至少在九幽洞天和其他几个相熟的界域并未见见过。
难道他们是从其他界域降临而来的穿越者？
更重要的是，她是因为隐约感知到了那位的真灵神魂波动，才会用最快速度赶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没有见到他的面，却发现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家伙。
站在远处观察了片刻后，她刚刚准备靠近过去仔细探查，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道温润似水的女子声音。
“盈，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一定会离这些尸体远一些。”
她的身体陡然一颤，再开口时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阁主，您终于消除了先天一炁的影响了么？”
温润似水的女子声音幽幽叹道，“吾从一开始就没有试图驱离消除先天一炁的影响，而是要将它炼化融入到自身的修行体系之内，所以才会耗费了如此漫长的时光用来闭关苦修。”
“阁主既然已经度过了那道难关，那属下就真的可以宽心了。”
盈深吸口气，又慢慢呼出，“阁主刚刚所说的离这些尸体远一些，莫非是在那里隐藏着什么危险？”
“吾暂时还没有看透，但推测是和乾坤大道的变化有关。”
“那么，属下现在该怎么办，还请阁主示下。”
安静沉默了片刻后，罗叶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等下去就好，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不被类似这样的情况将自己牵连进去。”
“吾也感知到了他一闪而逝的真灵神魂波动，由此可知吾等那位离家出走的业罗圣使似乎已经被牵扯了进去，那就让他先探一探路吧，我们根据后续情况再摸着黑山神君这块石头过河。”
盈点了点头，却又微微皱眉，“但是属下循着那丝感应前来，还没有真正追踪到他的……”
“无妨，既然他来过一次，或许就会再来第二次，退一步讲，纵然日后他都不会再来，吾等也还有其他办法可用。”
“属下谨遵阁主法旨！”
第1825章 回归之后
戎山市。
一处半新不旧的小区高层楼房。
他从黑暗中睁开眼睛。
脸上感觉黏黏糊糊的，摸上去便沾染了满手的鲜血。
浓郁的血腥味道在卧室中渐渐蔓延开来。
来到卫生间好好洗了个澡，他裹着浴巾呆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从头到尾仔细回忆这次诡异莫名的侵蚀投影旅程。
从一开始的茂盛草原，到后面的旷野荒漠，再到最后的古怪城镇，三个不同的地方给人带来了截然不同的三种感觉。
就像是他在这段并不算长的时间内穿梭时空，分别打卡游历了三个不同的世界一样，每一个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鲜明特征。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回到卧室穿好衣服，来到下面的小吃一条街解决了吃饭问题，然后一边思索着到底是现在就去城外庄园继续修行，还是先休息一晚，等到明天早上再出发。
从侵蚀投影返回之后，行走在人声鼎沸的步行街上，他忽然间有种恍然隔世的莫名感觉，不知道到底哪一边才是真正的真实。
回到家后，他直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侵蚀投影内一连串的赶路与战斗将他的身体和精神消耗到了极致，现在急需一个高质量的睡眠来恢复体力。
夜已经很深了。
外面喧嚣的夜市也渐渐沉寂下来。
只剩下路灯的光芒还照亮着街道，给晚归的人们提供心灵上的慰藉。
他睡得很熟，甚至没有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动静。
吱呀……
防盗门被轻轻推开了。
紧接着两个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咔嚓！
次卧的门再次被打开。
两个黑衣蒙面男子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低头注视着正在床上熟睡的那道身影。
“你们先坐一会儿，外面的冰箱里有饮料，渴了自己拿去喝。”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但目光只是在两个黑衣男子身上扫过一下，便又缓缓闭了起来。
两个男人顿时愣住，几秒钟后才有些疑惑地一个接一个说道。
“你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竟然还敢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知道知道，你们是入室盗窃的对不对？”
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想拿什么东西随便拿，我现在特别困，不想起床，更不想被打扰到这来之不易的睡觉时间。”
“呵……有意思。”
“确实很有意思。”
“一个高三的学生，整天就知道睡觉。”
“在人生的重要时刻，还学不学习了，考不考学了？”
呃……
他终于再次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这是在教我做事？”
“想偷东西就老老实实拿了看上的东西离开，为什么非要跨界去做自己不擅长的心理疏导和教育培训？”
“大哥，别特么的跟这精神病废话，抓紧时间办完事情走人。”
“不错，千万不要和傻逼辩论，因为他会把我们也变成傻逼。”
两个人同时扑了上来。
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撞在墙角动弹不得。
“你们，打扰了我的睡眠……”
他眯起眼睛，缓缓从床上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瘫软在墙角的两人。
“你们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下一刻，他手上的指甲开始野蛮生长，犹如刀锋般散发出森森寒意。
但过了几秒钟后，所有的指甲又都收了回去，他沉默一下，拿出手机拨打了渝业成的电话。
杀人简单，杀人之后毁尸灭迹也不算难。
但他想要知道，这两个蠢货虽然只是普通人，但最好还是查一查他们背后有没有牵扯到其他的人物，所以在处理掉他们之前，最好还是先咨询一下渝会长知不知道他们的来路。
如此也方便他顺藤摸瓜，看心情是不是要把事态扩大化。
但出乎他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刚刚拨通渝业成电话的时候，密集的脚步声从楼道之中响起。
紧接着，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员将门口团团围住。
随着他拿着电话从卧室出来，所有人的精神陡然紧张起来，哗啦啦全都是枪械子弹上膛的声音。
一身睡衣的他站在客厅中央，面无表情看着对准自己的各种枪械，先是微微皱眉想了一下，然后回身指了指自己的卧室，“诸位辛苦了，想不到我刚刚准备报警，诸位就已经来到了我的家里，真的是无与伦比的出动速度。”
说到此处，他伸手一指背后的那扇木门，“持械入室抢劫的两个匪徒就在里面，他们很危险，每个人都携带着凶器。”
领头的警员并没有放松戒备，抬手做出一个姿势，身后两个属下持枪缓缓进了门。
片刻后，里面陡然发出一声惊呼。
哗啦啦！
一时间，所有枪口都对准了门内，气氛刹那间沉凝到了极点。
“队长，你们可以进来了。”
就在这时，屋内传出最先进去警员的声音。
呼……
队长轻轻舒了口气，低声骂着，“都特么干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还有没有点儿心理素质了？”
“呃！”
当他踏入次卧的那一刻，猛地牢牢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也丢脸地低呼出声。
“把屋子里所有人都带回去，嗯，叫救护车！”
………………………………
“姓名？”
“许闲。”
“性别？”
“男。”
“年龄？”
“十八。”
一板一眼的问答在持续，他透过眼前袅袅升起的青烟，忽然有种时空错乱的奇异感觉，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都是不真实的，所有的一切都被浓重的迷雾笼罩，让人无法看到背后隐藏的东西。
“说一下事情经过，详细一些，最好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耳边又响起那个小警员的声音，他收敛思绪，平静道，“我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事实已经很明确了，这就是一起典型的入室抢劫行凶案件……”
医院中，队长细细翻看着刚刚出来的验伤报告，浓密的眉毛紧紧锁成一团。
“老边，什么情况？”
旁边的中年男人抽出一只烟，放到嘴边却想起这里是医院，不得不恋恋不舍地又放了回去。
“我很不理解。”边队长思忖着，缓缓说道，“只看伤情报告的话，这应该是一起交通肇事案件，或者是……野兽伤人、高空坠落事件，但就不应该是一起入室抢劫案件。”
“哦？”中年男人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两个家伙，就像是站在马路中间，被一辆速度不慢的汽车撞飞，也像是被一群野牛从身上奔跑踩过，还像是不小心从楼上摔下，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能理解，确实很蛋疼……不对，很可能蛋已经碎了。”
第1826章 一并接下
边队长拿出手机，准备询问一下局子里的审讯调查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奇怪的电话号码又一次打了进来。
边队长眉头皱起，但想起对方的真实身份，前一次来电时所说过的话，以及自己所了解到的些许隐秘内幕消息，还是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语气恭敬将电话接了起来。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说了一些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边队长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几次都差点儿直接挂断电话，但终究还是没有按下那个近在咫尺的红色按键。
五分钟后，又有一个电话打到了手机上。
这一次，边队长只是看了一眼号码，便不由自主做出立正的姿势，接通后只是连连点头称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多说一句其他的废话套话。
然后紧接着又是第三个电话。
边队长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按下接听键后的语气同样恭敬，但额头上却开始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直到对方挂掉电话许久后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老边，什么情况？”
中年男子看到边队长回来，敏锐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事情有些复杂，我们一不小心就背了个大锅在身上，而且看样子很难平安抽身，现在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程度才能收场。”
边队长面色惨淡，此时也顾不上医院内不让抽烟的规定，点燃一支烟便猛吸了一口，整张面孔被氤氲缭绕的烟雾所笼罩，看上去仿佛在刹那间苍老了十岁以上。
将一支烟抽完后，边队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写下几行字交给身边的同伴，然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复。
“大哥，这事儿真有这么严重，这么邪性！？”
“我明白了，这就按你说的去做，大哥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你儿子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
后半夜，他终于走出了审讯室。
抬头看看漫天繁星，他直接到附近一家高档酒店定了个房间，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好后，当即开始了利用神秘气息改造强化身体的过程。
虽然被要求无特殊事由不得离开戎山市，但在他看来，既然有着渝业成的出手，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不需要再在上面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和精力。
但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他想岔了。
而且岔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还是那间审讯室，他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一男一女两个警员，眼眸深处开始涌起一缕猩红的颜色。
“许闲，受害人家属已经报案，控告你故意伤害罪，他们在闹，并要求两百万的经济赔偿，此外……”
“他们拎着刀都闯到我屋里来杀我了，结果现在你告诉我，反而是我故意伤害？我明显应该是正当防卫才对。”
“许闲，请你注意，当时他们对你的伤害行为并未发生，你……”
他抬抬手，直接打断道，“你的意思是，只有当刀子捅进我身体的那一刻，我的反击才算是正当防卫，其他的都不算？”
“没捅进去前不算，因为伤害行为还未发生，捅完了拔出来后也不算，因为在那时候他们并没有对我继续实施侵犯，是不是这个意思？”
“许同学，你的理解似乎有误，关于如何界定正当防卫，我们可以深入进行交流探讨……”
女警员刚刚开口，就再次被他打断。
只是他的声音很低，低到不可听闻，“你们这样的处置方法，让我感到很不爽，心情也愈发的烦躁。”
“许闲，你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眼底的猩红猛地凝聚到一点，最终却倏然散去，“关于这件事情，我没有任何话可说，你们如果还想继续询问的话，最好可以让我先打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位看起来精明能干的男子急匆匆过来，直接替换下了沉默不发一言的他。
“对于许闲先生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我必须做出严正声明……”
他第二次走出审讯室，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外面的轿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渝业成贴身保镖的熟悉面孔。
“许先生，会长已经从东华赶来，如今就在城外的那座庄园之中，希望能见上许先生一面。”
“城外庄园，那就走吧。”
他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庄园之中。
渝业成就在外面等着，表情看上去有些沉凝，眉宇间阴霾深重，仿佛能滴下水来。
两人在会客厅内相对而坐，各自面前摆着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
沉默片刻后，渝业成开口说道，“对于这一次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不止一个势力将手伸了进来，我就算是动用各种关系，都没能查清楚到底有多少势力牵扯了进来，同样也没有查明这些势力为什么突然间把目光都集中在了您的身上，就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许先生的名字就已经被诸多侵蚀者组织熟知，并且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
“还有，整件事从一开始就透露着极度诡异的感觉，以我和那些映照侵蚀者组织接触过的经验来分析，如果是他们想要探查许先生居所的话，几乎不可能让两个普通人如此冒冒失失地过去，而且也不会从普通人的角度，按照普通人一贯的程序调动军/警来处置后续的问题。”
他思索着渝业成话里的意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也看不明白，所以在两次被叫过去询问的时候一直都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克制，毕竟身处在联邦的地界上，不想直白造反的话，联邦政府暴力机构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渝业成点点头，思索着慢慢道，“对于越来越频繁的映照侵蚀事件，联邦也组建了两个机构来专门处置，这两个机构不管是行政级别，还是保密级别都很高，至少我现在无法和里面的高层成员搭线攀上关系。”
“不过在您第二次去到治安局接受问询后，我紧急联系了很多人，从其中一个电话里面探听到了些许特别的消息，也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他并没有着急询问到底是什么消息，看上去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心思也没有放在上面。
只是慢慢喝完了一杯热茶，将身体向后靠坐在椅背上面，闭上眼睛轻轻舒了口气。
“渝会长，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后面不管是谁使出什么手段，我自己一并接下就是，你等会儿从这座庄园离开，还是抓紧时间带上家人隐匿形迹，躲一躲风头比较好。”
第1827章 渺如尘埃
渝业成帮他将茶水续满，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已经安排婉儿去了南方，至于我自己，甚至说以我为首的整个商会，自然是要以许先生马首是瞻，全力配合保障许先生的一切需求。”
“说实话如果没有许先生的出现，当初一个离昴就已经能要了我们的命，现在随着先生的实力显露出来，我帮您做事，在那些侵蚀者组织眼中就是您的代理人，他们就算是想要动我，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惹怒了您的后果。”
“至于那些没有组织的独行侵蚀者，有您派来的毒蟾等人镇压，再加上商会在这段时间也收拢了一些侵蚀者作为保卫力量，其实从实力层次上来说，纵然比不过金色圆环和传说之塔那种大组织，但在周边也算得上是没有谁可以轻视的一股大势力。”
“很好，你接着说。”
“是，根据属下整合多方渠道所得到的信息，推测这件事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或许和序列师与周教授最后的插手有关。”
“正是在这两个大佬的压力下，其他所有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但搅动的浑水又不是那么容易沉淀下去，所以才会将压力全部落在了戎山治安局的头上，最终形成了这种悬而不决，却又从程序上挑不出太大错处的局面。”
序列师，周教授……
还有其他诸多映照侵蚀者的组织。
他半躺在宽大舒适的靠背椅上，看似在听渝业成的讲述，心思却早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一次进入侵蚀投影后，他总觉得现实世界的一切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连带着让他对自己的身份与存在也生出了怀疑。
如果他不是他。
那么，他到底是谁？
红衣古宅、断离山脉、人头古树、还有不久前才遇到的那队狼骑。
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在重重迷雾深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拨云见日，让他看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意识最深处仿佛在涌动着炽烈的岩浆，等待着某个可以撕裂屏障破壳而出的机会。
………………………………………………
第二天清晨，他从入定中醒来，正在吃早饭时，渝业成匆匆离开，不久后又折返回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隐修会的某个高层，想要见一见先生。”
他吃完最后一口白粥，放下碗筷抬头看了一眼。
“隐修会，他有没有说自己的目的？”
渝业成道，“对方没有明说，只是强调唯有他们才能解决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解决我面临的最大问题？”
他忽然笑了起来，“难道他们竟然知道我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渝业成陪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
“我现在确实有两个问题亟需解决……”
他一口气喝掉调配好的大桶药液，眯起眼睛品味着那种苦涩的味道。
然后才接着说道，“一个就是按照现有的手段，不管将药浴药液用量提升到多少，实力的提升已经变得极其缓慢，快要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第二个问题则是对于这个世界，以及对于我本人的认知，如何破开意识深处的重重迷雾，寻找到真正的自我……”
“既然隐修会的人如此自信，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不过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告诉他们，我今天正好想去涟水湖附近散散心，如果他们诚心的话，就在那里见面好了。”
“许先生放心，我一定将您的意思原封不动传递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他准时来到了涟水湖畔。
也就是上一次和赵崮等人野外烧烤的地点。
见到他，一个年纪三十左右的黑衣男子远远迎了上来。
“许先生，我们老师就在那边。”
“你们老师？”
他顺着黑衣男子的手指方向望去，见到一位老者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的岸边，直面微波浩渺的大湖，看上去很有丰逸飘渺的隐士格调。
“隐修会的齐老师专门找我前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他缓缓来到老者的身侧，和他一起注视着眼前的水面。
齐陨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许闲，你顺着这里看，能看到什么？”
他微微一怔，旋即开口道，“这湖不小，一眼望不到边际。”
“是啊，浩渺烟波，无边无际，让人立在此顿觉自身渺小。”
齐陨感叹一声，突然间收敛笑容接着说道，“但你知道吗？涟水湖在这里算是大泽，可在它整个行省，其实连前五的水域都排不上，放眼整个联邦，更是微不足道的小湖泊，至于再将其放置到更大的范围去看，不过是渺如尘埃罢了。”
“就像是从侵蚀投影中因缘巧合获得了力量的侵蚀者，如果眼光太过狭隘局限的话，纵然可能因为强大的力量在某地某域横行一时，最终却必定会因为自我认知的混乱而坠入深渊，再无挽救的可能。”
说完后，齐陨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看去眼前随风荡漾的湖水，他眼前一阵恍惚，莫名便出现了一位红衣红裙的天仙女子，就坐在岸边一块平整的青石上面，将如玉细腻的双足浸入水中，而后蓦然回首，对着他露出令百花都为之失色的清丽笑容。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夕阳西下，碧水银沙；
伊人静坐，纤足如玉。
“红衣……”
下意识的，他喃喃自语说出这两个字来。
此时此刻，他依旧沉浸在某种莫名的状态之中，只是眼前红衣红裙的绝美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太上无情，仿佛可以堪破天地万物的眼睛，漠然的目光就像是可以斩开一切的剑芒，穿透无尽时空的阻隔映照在了他的身上。
乾坤借法……
诡异莫名的，他仿佛听到了有一道飘渺虚无的女子声音，在自己的耳边悠悠说出四个字来。
乾坤借法？
什么是乾坤借法？
为什么会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一旁的齐陨微微皱眉，语气转冷道，“许闲，你有没有听明白我所说的话？”
他还没从这种沉浸般的莫名感觉中回过神来，闻言只是低低叹了口气，以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说道，“你在说些什么？”
齐陨冷冷道，“我说的是，在你眼中烟波浩渺的涟水湖，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水泊而已。”
就在此时，那双只有他能够看到的虚幻眼眸微微眨动了一下。
这一刻，整个天地陡然间陷入一片死寂。
“原来是这样啊，齐老师说涟水湖是一座小水泊，它确实是渺如尘埃。”
“而且在我眼中，没有那个红衣红裙的身影，眼前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涟水湖畔，他一边幽幽说着，一边缓缓伸出右手，就像是梦游般向着湖水走出几步，然后朝着前方的湖面按压下去。
不仅一直吹拂的微风消失不见，就连从空中斜斜照射下来的阳光都仿佛被冻结凝固。
第1828章 再入投影
轰！
原本波光粼粼的湖水刹那间波涛汹涌，违反常理般形成高达数十上百米的大浪，一**朝着岸边拍击下来。
轰！
一点炽白火焰自浪涛之内升起，而后冲天而起，将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一切全部笼罩在内。
轰！
又有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寒光自虚无之中升起，将整个湖面连同大浪尽皆斩成两段，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平坦无起伏的河床。
哗啦啦！
分成两段的大浪重重拍击下来，除了他们一行人所站立的地方外，整个涟水湖沿岸就如同是遭了山洪海啸的袭击，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望之犹如天灾末日。
直到许久之后，一切都平息下来。
他就像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转头看向了身旁呆若木鸡的齐陨，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问道，“隐修会的齐老师，你专程来此见我一面，究竟想对我说些什么？”
“我，老朽，本人，在下……在下此次前来，绝无任何恶意，只是来向许先生表达隐修会的敬仰之意……”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之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很忙，以后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最好不要打扰到我的生活。”
“是是是，许先生所言极是，我们绝对不敢对许先生有任何的打扰，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如此。”
从涟水湖回到城郊庄园后，他便一头扎进了练功房内没有出来。
渝业成并不知道自家老板和隐修会的侵蚀者谈了什么。
只知道在老板出去后，小戎山方向出现了一次小型地震，并引发了湖水倒灌而形成的罕见洪灾。
直到老板回来之后，渝业成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继续开始调查其他侵蚀者组织的动向。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那张明显是针对他们的大网竟然毫无征兆消失不见了，一条条压迫得人几乎连呼吸都困难的触手飞快地缩了回去，所有一切都又恢复到了之前风平浪静的状态，就像是那些汹涌澎湃的暗流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没有了来自于各个方面的掣肘，治安局关于入室盗窃的案子当即做出定论，两个倒霉的家伙估计出了医院就会进入班房，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次见到外面的阳光。
至于他们闹着要求赔偿的家属，也迅速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头露脸过一次。
老板一直都在闭关，渝业成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突然间出现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难道就是因为老板和隐修会高层的那次会面？
双方达成了某种秘密的合作协议？
渝业成也有过这样的猜测。
但只凭隐修会的势力，最多只能算是那张若隐若现大网中的一环，他们没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左右其他侵蚀者大组织的想法，更不要说以一己之力将所有触手一一斩断。
心中虽有诸多疑问得不到解答，但看着那间大门紧闭的练功房，渝业成的心情便不知不觉平静下来，开始趁着这一难得的平静时间迅速扩张商会实力，同时也源源不断将各种珍贵药材收集过来，不管最后能不能用上，全部储存在了庄园的地下仓库之中。
………………………………………………
侵蚀投影。
一道身影自郊外的农田内悄然显现。
转头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将卫衣的兜帽戴上，沿着公路朝远处的建筑群落快步走去。
头顶的阳光很灿烂，朵朵白云点缀在碧蓝的天空上，看起来反而显得更加清澈透亮。
前方就是喧闹的城市，以他的目力，远远就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各种商店此起彼伏的音响，都给这座城市增添了许多繁华热闹的气息。
通过观察路过的车辆牌照，以及各种细节线索，有一件事情基本可以确定。
那就是他这一次进入到的侵蚀投影并没有变化。
还是上一次因为精神拉到极限后，不得不脱离而出的那个世界。
唯一的区别就是上次他过来的时候只见到了烧焦的汽车，以及被不知道什么野兽啃食的尸骨残骸，并不像现在这般来到了活人的聚集地。
那么，他一直所追寻的狼群呢，是已经被尽数击杀，还是依旧存活在这一侵蚀投影之中？
总之，这一次通过侵蚀投影进入到的场景看起来似乎很美好。
和之前的几次的旷野荒漠相比，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随着更深的融入，他的看法也一点点发生着改变。
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幅模样。
在他的眼中，周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沉重的死气所笼罩。
阳光灿烂的天空映照在眸子深处，同样显现出一种诡异的惨绿颜色。
“有意思。”
“这里似乎正在发生着什么，或许即将发生什么变化，让我都感到有些森寒冷意的变化。”
不久后，天空中惨绿的颜色越来越浓。
甚至形成了厚重的云层，将整个天空牢牢遮蔽起来。
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带来了浓重的湿气，预示着一场猛烈的大雨很快就会降临。
哗啦啦！
当他踏入城市之中的时候。
倾盆大雨轰然落下。
抬头看了眼散发着惨绿光芒的天空，他没有选择冒雨赶路，而是直接钻进了路边的一栋高楼，准备待到雨势稍小之后再做打算。
因为天阴暗下来的实在太快，雨水落下的更快，小城内的许多行人猝不及防，只能四处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场所。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大部分的人被雨水浇在了身上。
他们一边暗暗骂着，一边飞快冲到了最近的店铺之中。
忽然间，许多人惊讶发现，外面的天空竟然呈现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惨绿颜色。
更让人惊讶的是，外面接天连地的雨水竟然同样是惨绿的颜色，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低低的议论声在各处响起，都在讨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古怪大雨。
紧接着，议论声忽然夹杂着许多惊恐的呼喊。
“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血红色！？”
“你想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过来！”
“啊！”
“咬人了，有人发疯咬人了！”
猛然暴增的电话让警局的线路几近瘫痪。
到处都是凄惨的呻/吟，还有声嘶力竭的呼号声。
某个老警员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表情。
他一把拉住准备冲向雨中的几个手下，“等等，先不要出去！”
“外面现在至少有几百起故意伤害案在爆发，我们……”
年轻警员有些不解地问道，他很不明白，以前一直风风火火嫉恶如仇的领导，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一副冷血漠然的样子。
第1829章 黄泉弱水
“不要急，外面有问题。”
老警员的大手犹如一柄铁钳，让那年轻警员挣脱不得。
“我知道外面有问题啊，现在接线员的电话都已经被打爆了。”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老警员深吸口气，拉着年轻警员后退几步，“你认真想一想，在同一时间，一下子爆发出几百上千起伤害案，这正常吗？”
“更不正常的是，还都是发狂咬人的事件。”
年轻警探也渐渐平静下来，他甚至感觉有些浑身发冷，“那么，您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是，在大概弄清楚原因之前，你们不能就这样出去！”
“这不是去解决问题，而是鲁莽没脑子去送死！”
“探长！”
一个小姑娘慌慌张张从屋里跑出来，声音颤抖几乎说不成完整的话来，“刚刚，接到电话，外面，外面，外面已经发生了许多起……生吃活人的重大案情！”
“末世来临，生化危机……”
另一个队员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喃喃自语说道。
“你说什么！？”老探长跨出一步，死死揪住那名队员的衣领，几乎是用吼的声音问道。
“我是说，末世降临，生化危机……”
年轻队员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忽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外。
那是他们的同事。
他正冒雨朝着这边跑过来。
年轻女警员想要去接他进来，却被老探长一把拉住。
“别急，他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其他人同样看出情况有些不对。
年轻同事半走半跑的姿势非常古怪，就像是关节部位被锁住，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机械的感觉。
距离更近了一些。
老探长猛地眯起眼睛，死死盯住对方只剩下一片血红的双眸，以及还残留着少许肉块的牙齿。
吼！
砰！
他张大嘴巴，冲着不远处的同时露出尖锐的牙齿。
然后枪就响了。
一枚子弹精准击中了他的腿部。
“你为什么开枪！”女警员疯了一样想要把老探长的手枪抢下来，却被他一把甩到旁边。
重了一枪的年轻人一个踉跄，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用那种机械怪异的姿势继续朝着这边扑来。
砰砰砰！
又是三声枪响。
老探长瞳孔猛地收缩，握枪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一共四枪。
三枪击中双腿，最后一枪直接命中腹部。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这种枪伤早已经会让他倒地不起。
不及时抢救的话就会直接死亡。
但现在呢？
他竟然没事人一样继续扑了过来！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准确从他的眉心钻入，爆出一蓬血花。
这一次，他终于抽搐着倒在离门口只有不到两米的地方，再也没有爬起。
里面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包括一开始疯了一样大闹的那个女警员。
“所有人，都撤回到二楼，给大家分发武器，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出去！”
老探长沉声下了命令，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个人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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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一栋商住两用建筑的楼顶。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着被惨绿色雨水笼罩的街道。
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站在路边凝望着不断落下的滂沱大雨，面色逐渐变得疑惑而又凝重。
“这场大雨确实很不对劲，能清晰从中嗅闻到充满死亡味道的气息，但是为什么我会对这种味道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所以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过去，我曾经直面接触过这种东西？”
“为什么在混乱的意识深处会浮现出黄泉弱水的念头，难道这场大雨就是象征着死亡的黄泉弱水坠入侵蚀投影的世界之中？”
随手推开身后天台的铁门门，他缓缓朝着楼下走去。
这场突然降临的大雨不正常，所以他准备亲自去体验一下，到底在雨水中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啪嗒，啪嗒。
整个门厅内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不停回荡。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了许多嘎吱嘎吱的声音，在每一个楼层楼梯入口处都会存在。
就像是，有人正在用指甲在拼命地抓墙挠门，中间还隐隐夹杂着很小的呻/吟惨叫声。
他对此不管不问，很快走到一楼，在楼梯口停下脚步，目光平静看向了前台大厅内的怪诞场景。
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女正在将一个人压在下面，从露出的衣服可以看出，被围住的人应该是那个漂亮的前台接待员。
咕噜咕噜的咀嚼吞咽声连成一片，鲜血在地板上流淌开来，将好大一片浸染成猩红的颜色。
他沉默片刻，朝着那几个已经癫狂的食人者走去。
脚步声很快将他们惊到，除了一个白领模样的年轻女人还趴在那里没动外，其他所有人都吼叫着冲了过来。
嘭！
几道身影闪电般倒飞出去，分别撞在不同地方摔成一堆烂泥。
“身体僵硬，力气增大，爆发速度有明显的提升，但是似乎没了神智，只剩下野兽捕食的本能……总而言之，这东西实力很差，也很蠢。”
他来到大厅中央，低头看着年轻女人进食。
女人陡然抬起头，曾经精致漂亮的面孔上满是血污，似乎是感到自身受到了威胁，她露出变得尖锐的獠牙，朝他发出低声的威胁吼叫。
“没事，你吃你的，我只是看看。”
他一动不动，低头看了一会儿，又被大厅外的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在那里，一个倒在地上的男子捂着脖子站了起来。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那个男子的脖颈几乎被咬断，胸腔也露出一个大洞，隐约可见里面蠕动的内脏，鲜血正在不停地流淌下来。
受到了这样致命的伤势，他竟然没事人一般迈着机械的脚步朝大厅里面走来，眼睛里全部都是嗜血的神色。
啪！
一枚金属硬币从他手中飞出，精准贯穿那个男子的眉心，将他整个脑袋爆掉后，又消失在雨幕深处。
“只要脑袋不碎就不会丧失活力。”
“在我那混乱到如同一团迷雾的记忆中，似乎对这一幕也相当熟悉，难道说在很久以前，我同样经历过这种血腥惨烈的事件？”
“不，不对，意识深处忽然跳出了游戏和电影两个词汇，所以说，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景象，我曾经在游戏中玩过，或者是在电影中看到过？”
“还有，那些狼骑呢，如果它们依旧在这个侵蚀投影之中，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变成没有神智只会进食的怪物，还是会在这些雨水的作用下变成更加恐怖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