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4章 绝不屈服
壁苍山，碧落峰。
终年被氤氲白雾所笼罩。
同时以碧落峰为核心，周围一十八座大小山峰气机相连，光华闪动，分明就是一座无时无刻不在运行的防御大阵。
这里便是壁苍门的山门所在，也是顾判乘坐云舟进行的短途旅行终点。
而在碧落峰顶，坐落着一片古典雅致的建筑群落，乍一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修行宗门，反而更像是一座深山内的美丽庄园。。
庄园东南部分，靠近内院的地方，有一处占地面积不小锦绣花园，过了花园再穿过几排错落有致的幽静小院，则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厅内正坐着三男一女四个修行者。
三个男子面色沉凝，此时坐在一起低声聊着什么，那个女人看起来是个三十许的美妇人，也不怎么说话，就端着一杯茶在喝。
不大会儿功夫，她已经喝光了十壶茶水，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把来来回回添水的婢女忙得够呛。
“未莲师妹你倒是好兴致，如今大变在即，竟然还有心情端坐品茶。”坐在西侧的中年修士瞥了美妇人一眼，声音冷得像是一块玄冰。
墨莲头也不抬，甩手便将瓷杯掷出，划出道道残影，呼啸着朝中年男子飞去。
中年男子眼睛一眯，单手呈揽月姿势，划出一个圆润的弧线，将瓷杯稳稳抓在手中，里面的茶水是一点儿没洒出来。
随手将茶盏放在桌上，中年男子低头注视着手指上的一抹湿痕，叹了口气缓缓道：“吾等身为壁苍长老，突然接到那样一封诡异至极的玉剑传书，稀里糊涂就给本门换了个门主，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焦绱，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接说明，没必要在我们几个面前兜圈子。”未莲又端起了一杯新茶，低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好了，门主灵讯造不得假，那么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中间位置年龄最大的老者缓缓开口道：“一是门主贴身携带的壁苍剑被人给偷了，而且偷剑之人还有能力破解剑上的禁制；这第二种可能……”
老者没有说下去，但在座的几人都心知肚明，后面未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未莲接过话来到，“所以说，我的意思是大家稍安勿躁，最好不要在这个节点上闹出太大的事情来，总归是要给新门主留几分面子。”
“给新门主面子？”
焦绱砰地将瓷杯顿在桌上，冷笑着道：“本来我倒是想一走了之，但壁苍门又不是他老门主一个人的，竟然就不经我们的一致同意就将门主之位让出，他以为这是在俗世凡间的菜市场买菜吗？”
“再说了，壁苍门门主说换就换，上面的摩云大宗对此又会是一个什么看法，如果惹得摩云修士不高兴的话，我反而想看看那姓顾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有多大的本事能坐稳了壁苍门的门主位置。”
最角落里一直没说过话的阴郁男子把玩着一枚玉佩，闻言似笑非笑道：“焦长老，饭可以乱吃，话千万不要乱说，玉剑传书让我们在这里等候新任门主的召见，你若是不收一收自己的暴脾气，难道就不怕那位顾门主新来乍到，不顾忌所谓的长老颜面？”
焦绱一愣，却还是有些凶戾的劲头，“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老子不伺候，扭头就走便是，他就算再厉害，还能追出壁苍山的势力范围去找我的麻烦不成？”
未莲又是一声冷笑，“走？放着一派长老不做，去做一个无根无萍的散修吗？而且吾等自百余年前便扎根于此，家眷后辈算起来也都不是个小数目，你一个人能走掉，难道还能带上所有人走掉吗？”
“再说了，就算是我们能逃出壁苍门的势力范围，还能逃得出上面大宗的势力范围不成？”
“未莲，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留在这里等着，新门主若想稳定局面，吾等就是最好的帮手和下属，而且从玉剑传书的内容也可以看出，那位顾先生的态度也很柔和，并没有要将吾等一并赶尽杀绝的意思，甚至老门主的魂灯都未熄灭，说明他就连老门主都放过了一马，没有取其性命。”
焦绱沉默片刻，咬牙道，“老门主的实力和吾等只在伯仲之间，甚至还比严长老低了一线，如果我们几人无间联手的话……”
说到此处，他突然间住口不谈，看向了厅外。
数个呼吸之后，随着吱呀一声响动，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看上去没甚特别的年轻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再往后一步，还有一位萎靡不振的白须老者，手持一柄断成了两截的墨玉短剑，一呼一吸间面色苍白如纸。
“范门主，这就是本门的几位长老？”
顾判淡淡瞥了一眼厅中四人，径直朝着中间位置的主座走去，“实力层次最多和你在一个水准，怪不得你们忙来忙去，却只能占据壁苍山这种荒凉偏僻之所。”
白须老者蓦地一个寒颤，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焦绱目光从两人身上划过，面色瞬间变得凝重，收了大马金刀的坐姿，慢慢站起身来。
“阁下莫非便是玉剑传书让我们来此等候的顾先生？”
“哦？”顾判脚步一停，偏过头看着焦绱。“你叫什么名字？”
坐在主位的老者、墨莲和阴沉男子都凝神屏息，静静观望着焦绱和顾判的对话。
焦绱探手握住腰侧的长剑，细细感受着剑柄上粗糙的纹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吾姓焦，单名一个绱字。”
紧接着嘭地一声闷响，整个大厅似乎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焦绱拜见门主，愿为门主牵马坠蹬，效犬马之劳！”
在几人惊讶至极的目光下，刚才还绝不屈服的焦长老竟然直接跪了。
就连厅内特制的青砖都被他跪碎了两块，浑然不见不久前义愤填膺的模样。
未莲呆呆看着五体投地的焦绱，听着他慷慨激昂的声音，一时间不由得如坠梦中，甚至忘记了从一直坐着的位置上站起身来。
第1885章 不思进取
顾判微微笑了起来，“焦长老做得很好，在正确的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正所谓明事理、知进退，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过……”
轰隆！
整个大厅猛地震动了一下，未莲眼前一黑，脑袋里面嗡嗡作响，一时间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两道血流欢快地口鼻间哗哗流淌下来。
等到她再回过神来时，愕然发现那位新门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主座严长老的身前，掐着他的脖子，扔破麻袋一般将其扔了出去。
未莲倒抽一口凉气，呆呆愣愣看着气定神闲的顾判。
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的手。
这……
严长老算是整个壁苍门内的实力最强者，就算是门主都还要逊色一筹，结果现在就像是被人捉小鸡一般，直接一把拎着就扔出去了！？
更可怕的是，从头到尾，坐在那里的严长老根本就连还手的动作都没有，不知道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说被这位震慑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噗通！
严长老重重砸在地上，连抽搐都没有抽搐一下，也不知道是昏了过去，还是直接丢掉了性命。
未莲连脸上的血渍都没有去擦拭，她的心跳速度已经达到一个极限，巨大的压迫力量让她牢牢贴在椅背上，连动弹一下都是不能。
虽然整个大厅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都是空荡荡的，但她却感觉到似乎有一头凶兽正在厅内仰天咆哮，巨大无比的躯体将整个房间都要撕裂撑破。
“不过有些人他就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也看不明白形势的变化，比如我这个门主都已经进到了屋里，竟然还敢端坐在主位上面一动不动，甚至还偷偷拿出一枚传讯玉符，也不知道准备和谁通风报信……”
“我很好奇，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竟然如此无视吾的存在。”顾判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缓缓在严长老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下一刻，充塞于整个厅内的压迫力量随之消弭于无形，所有人都大口喘息着，拼命攫取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珞水。”坐定后，顾判随手取过一只茶盏，给自己到了一杯热茶。
“奴婢在。”白衣白裙的少女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身前，单膝跪地恭敬行了一礼。
墨莲等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他们以前从未听过珞水的名号，但单单从刚才对方鬼魅般的动作，就能判断出这个白衣白裙的少女要比他们厉害许多，但是这般人物竟然没有半点儿不情愿就跪在了这位顾门主的脚下自称奴婢，那么他到底有多厉害！？
“这里不思进取的氛围让我感到了不适，你去帮助他们修改一下门规。”
“奴婢遵命。”
“哦，还有外面那个没眼色的老人家，看着躺在那里也怪可怜的，你带他出去疗伤吧。”
“奴婢谨遵老爷法旨。”
珞水一个闪身便来到严长老旁边，拎起人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顾判几口喝完了茶水，将杯子随手放回桌上，面对未莲几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了，几位都是我壁苍门的股肱之才，日后吾还要多仰仗诸位，将本门发扬光大，屹立万载。”
“不过虽然我们将山门立在了壁苍山上，宗门却并不一定要叫壁苍门，依我看来，倒不如叫做黑山宗更加贴切顺耳，也算是和本人黑山老妖的名号对应起来，诸位长老意下如何啊？”
“这……”
“有什么话你们就照直了说，在我面前不要扭扭捏捏的。”
“是，那属下就直说了。”
未莲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回门主的话，本门虽然是以壁苍山为根基，占据了方圆数百近千里的灵脉地域，不过在本门之上，还有摩云大宗作为统领，虽然摩云修士也看不上壁苍山这样的穷乡僻壤，几乎很少前来，但至少在名义上，本门是作为摩云宗的下层宗门存在，凡有重大事项，都需要报请摩云宗同意……”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
顾判缓缓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吾想要成为本门门主，竟然还需要告知摩云宗一声，让他们批准同意才行？”
下面众人齐齐点头。
他又开口问道，“我们和摩云宗比起来，整体实力如何？”
“回门主，本门和大宗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
沉默片刻后，顾判忽然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既然有了早就定下了的规矩，咱们也照着遵守就是，不过刚刚不是说壁苍山地处偏远吗，那么消息滞后一些也属于正常现象，就算是我们今天就派人送信过去，等到了摩云宗至少也要个一年半载的不是吗？”
几位长老心中同时闪过传讯灵符的模样，但在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这句话来，反而是同时躬身行礼道，“宗主大才，吾等心悦诚服，钦佩之至！”
直到顾判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都没有一个人敢站直身体。
十数日后。
顾判从藏书阁中出来，抬头仰望着白雾氤氲的天空，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有意思一些。
尤其是居于九天之上，几乎从不现世的先天神明，更是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在更加深入去了解此方世界前，他必须要先把某些已经迫在眉睫的事情处置妥当。
第一件事便是关于元晶石的开采。
当顾判第一次见到元晶石的时候，便被其中所蕴含的精纯灵元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更重要的是，他还从中感知到了一丝混沌之力的存在。
甚至让他回忆起了当初还在荒兽坟墓时，所感知到的关于天地未开、乾坤未分时的混沌之海气息。
因此，在顾判入主壁苍山后，第一时间就去到了山中灵脉，进入元晶石矿脉仔细探查感知，同时顺带着吃了个痛快。
第二件事，摩云宗来人了。
壁苍门作为摩云大宗的一个偏远分支，按道理根本就不会入得了摩云修士的眼睛，实际情况也是如此，自从壁苍门建派百余年来，除了某次有一位摩云弟子偶然路过停留外，其他时间根本就再没有人来过。
因此顾判原本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结果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摩云宗竟然派驻使者来到了壁苍山，简直速度快到不正常的样子。
第1886章 摩云使者
“摩云使者现在什么地方？”
顾判给自己披上外套，推开了所住小院的木门。
在外面等候的未莲看上去有些紧张，“在议事厅。”
“我知道了，你们都不要露面，这件事我来处理。”顾判说完后，一步跨出十丈距离，身形再闪已经消失在了未莲的视线之中。
“未长老，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回去该吃吃该睡睡，有老爷在，天塌不下来。”
白衣白裙的珞水从房间内走出，对着还站在门外发呆的未莲微笑道，“如果未长老闲来无事的话，也可以进来陪我玩两把游戏。”
“你听说过劈爱死游戏机没有，高科技产物，我们俩可以联机打怪兽，还能一起赛车，好玩得不得了。”
“哦，好，好的，属下谨遵珞水小姐吩咐。”未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的猜测，一时间心中忧虑更甚。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一个身着雪白长衫，眉宇间带着一丝桀骜神色的年轻人懒洋洋靠坐在主座上，旁边还有两个小侍女在战战兢兢地端茶倒水，奉上鲜果。
距离年轻人十余步的位置，焦绱捂着肩膀，跌坐在地板上一动不敢动，就算是年轻人随口将果核吐在他身上也是如此。
顾判一脚踏进议事厅，便看到了这一幕场景。
“你就是壁苍门的门主？”年轻人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张嘴噙住一粒葡萄，懒洋洋问道。
顾判微微皱起的眉宇倏然间松开，脸上反而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我就是壁苍门门主，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年轻人并不答话，又喝了几口茶，换了个更舒服放松的姿势后叹道：“这地方虽然偏僻，但里面倒是建的颇有意境，你们虽然修为境界一般，倒是很懂得享受生活。”
“我刚才大概看了看，后边的那片地方不错，优雅僻静正适合居住，你把里面的人都腾出来，回头我和师兄弟过来了，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顾判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更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放肆！区区一个外派镇守修士，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语气和我说话，你很好！”年轻人勃然作色，猛地坐直了身体。
顾判来到焦绱身边，低头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对两个小侍女招了招手：“你们出去吧，把焦长老带去好好疗伤。”
年轻人缓缓起身，指着顾判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镇守修士，看来你是不想活了么？”
顾判只是带着笑容看着他，又是让年轻人一阵火大，心底涌起一股戾气。
唇角挑起一个狞笑，暗不可察的，年轻人隐于袖中的食指一弹，一枚细针无声无息刺向顾判面颊。
这是他苦修许久的蕴灵针，将一缕灵元附着在印刻着符文的细针上，虽然以他的修为所射出的蕴灵针杀伤力还稍显不足，但因为以点破面的属性，用来偷袭在同层次的弟子中几乎无往而不利。
只要对方没有防备直直命中，便能轻而易举破开修士体外自发的灵元屏障，达到伤人的目的。
蕴灵针准确刺中了顾判的左侧脸颊。
年轻人心中一喜，更加认定了顾判不过就是个草包而已。
“我叫你狂妄，先让你痛上一痛才知道到底该如何跟我说话。”
叮………
在蕴灵针刺中的部位，顾判脸上浮现出不足指甲盖大小的一片青黑，隐约可见鳞片的纹路。
年轻人的眼睛一缩，他预想中的捂脸痛呼并没有出现，仔细看去，蕴灵针似乎连那家伙的油皮都没有蹭破一点！
“不可能，蕴灵针并未受到灵元屏障的阻碍，如果是直接刺中身体，就算是比我还高上一两个大境界的修士，也绝对不会毫发无损，这绝对不可能！”
顾判两根手指间夹着那根牛毛细针，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片刻，轻轻一抖，便将它插进地面的砖缝里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顾判一边笑容满面地说着，一边朝着年轻人走来。
年轻人脸色难看至极，嗖地从袖中取出两张符箓，二话不说就向他拍去。
符箓在半空中无风自燃，生出一道墨绿色的屏障，将顾判牢牢包裹在里面。
顾判的身体碰上了墨绿屏障，然而他只是脚步微微一顿，便毫不讲理地将其撞破，站到了年轻人的面前。
咔嚓。
年轻人没有任何反抗地就被顾判掐住脖子，高高举了起来。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使不出一点儿力气，灵元屏障在顾判那里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随着顾判不断加大力气，年轻人脸色涨的通红，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咯咯声音。
他拼命低头，看到了顾判的眼睛，那里面除了冰冷漠然外不含任何其他情绪，仿佛掐住的不是一个人的脖子，而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草木山石。
年轻人终于崩溃了，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他感觉对方绝对会就这么一点点将他活生生掐死。
他用掉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将胸中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来，颤抖着道：“你，不能杀我，我是摩云宗主峰的弟子。”
顾判又一次笑了起来，笑容亲切温和，手上再次缓缓发力，将年轻人的脖子几乎都捏变了形。
“饶，饶命。”
这一刻，顾判温和的笑容在年轻人眼中就是最恐怖的东西，他涕泪齐流，只是呜呜囔囔说不出话来。
倏然间，顾判松开了掐住脖子的手，丢死狗一般将年轻人甩到地上，脚尖踢了下他的脖子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拼命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听到顾判的话差点儿哭了出来，嘟囔着道：“你刚才问我什么问题了？”
咔嚓。
他一句话还没落音，便又被卡住脖子拎了起来。
“你再好好想想。”
无法呼吸的痛苦再一次降临。
年轻人手脚冰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灵元屏障在这个家伙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现在也不想知道这个原因，他只能拼命回忆，刚才到底问了他什么问题。
最终灵光一闪下，年轻人带着哭腔喊道：“我叫颛溪，是摩云宗宗主峰上弟子。”
啪嗒。
顾判一松手，任由年轻人瘫坐下去，微笑着点头：“你看，有问有答多好，这样子才是愉快的聊天对不对？”
第1886章 高下立现
“你看，有问有答多好，这样子才是愉快的聊天对不对？”
人都快被你掐死了，死了还愉快个屁………
颛溪心中愤愤不平，但脸上却极其配合地露出赞同的笑容：“是啊是啊。”
“你不远万里过来这种穷乡僻壤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顾判在厅内主座上坐下，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半闭着眼睛状似漫不经心问道。
颛溪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脖子道：“宗主峰手令。”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等待着顾判的下跪行礼。
但顾判根本就没有进入摩云宗修行，严格说起来甚至算不得是此方世界的修士，因此完全不知道在接到宗主手令时需要行礼这个规矩。
做出侧耳倾听姿态的顾判见颛溪突然间就没了下文，不由得捏了捏手指，表情不虞道：“说啊，停下做什么，又不想和我愉快的聊天了是吗？”
“呃……”
颛溪一滞，还是老老实实继续下去：“宗主峰手令，现任命壁苍门岳门主为外域镇守使，所负责区域为以壁苍山为中心的方圆两千里范围，兼管查探消息，除魔卫道，配合宗门修士行动等职。”
顾判认真听完后续的一系列注意事项，到最后才略微提起了些兴趣，点头道：“不错，每年还有五十块元晶石可拿，现在就给我吧。”
颛溪从储物袋中数了五十枚元晶石，连同其他灵符等东西，叹了口气全部递了过去。
他感觉心在滴血。
本来按照前边走的几个镇守使的惯例，会有至少有五枚元晶石落入自己的口袋，有两个特别会来事儿的镇守使甚至直接送给他十枚，但看眼前这位凶徒的样子，还是算了。
顾判一把将元晶石抓在手中，捻起一枚放到眼前端详了片刻，面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笑容。
“果然不愧是上宗出品，这样一枚元晶石简直就能抵得上我这里的半间库房……不错不错。”
他随手将元晶石收好，却是一把将那几张灵符丢了出来，“这些灵符我不要，你自己想要的话就收回去用。”
原本有些心情郁郁的颛溪听了这句话顿时喜出望外。
元晶石他当然需要，但宗门每月也都有一定额度的供应，足够其修行使用。
但灵符这种战斗、修行都能用上，关键时刻甚至可以保命的东西，却只能靠出任务后的功绩换取，两者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更何况这次给各地镇守使发放的灵符还是徐长老出手炼制，珍惜程度更不需提。
就算是其他的镇守使，也只是拿元晶石贿赂他，反倒是灵符，谁都是紧紧捏在手里不愿外送。
颛溪一路过来见了三个镇守使，从每处也就敢偷偷贪墨掉一张灵符，多了也不敢拿。
颛溪高兴得几乎笑出声来，忍了又忍才终于保持住了上宗使者的应有气度。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在这位壁苍门门主手中一下子就得到了十张灵符，巨大的收获简直让人幸福感爆棚！
对了，壁苍门的门主叫什么来着？
刚才宗主峰手令上好像写的是姓岳，一百年前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开辟宗门的岳门主。
顿时，颛溪再看顾判的目光就不一样了，暗道这位岳门主除了脾气暴躁了一点外，其他的看起来也没那么不堪嘛，基本上就是个心直口快的豪侠人物。
顾判也不明白颛溪在摩云宗中的辈分，便含含糊糊道：“颛溪师弟，既然远道而来，那为兄应当为你接风洗尘，好好休息玩耍两日再走。”
颛溪正处在入手大量宝贵灵符的喜悦中，当即连刚才差点儿被掐死也不顾了，当即没口子应了下来。
“我现在就为师弟安排住处，师弟可先去洗浴一番，再来赴宴。”
顾判随意招来一个侍女，让她带着颛溪安排住处，自己则重新回到了居住的小院。
疯狂的音乐声和油门刹车声中，珞水和未莲在里面正玩得欢畅，听到顾判的声音赶忙出来开门，又忙着端水倒茶。
顾判摆摆手，开门见山道：“你现在马上去安排一桌席面，菜要弄得精致一些，尤其是酒水质量一定要好，另外珞水去把陋狗叫醒，从它那里取几张灵符出来给我。”
未莲心思急转，沉吟道：“门主是准备宴请上宗的修士？”
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顾判的眸子闪烁着幽深的光芒。“我正好也要从他那里获取更多的消息，想让他吐口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撂出来，那就先喂饱他，反正不过是一些连狗都看不上眼的符箓而已，拿来送人倒也毫不心疼。”
半个时辰后，沐浴完毕一身清爽的颛溪来到宴客厅，刚一进门，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和如同琥珀凝脂的美酒让他眼睛一亮，还没落座便咕咚吞咽了一大口口水。
顾判笑容满面地拉着颛溪落座，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根本打不过，颛溪略一谦让也就踏踏实实坐下了。
而待到这位“岳门主”从袖筒里掏出一叠灵符，悄无声息塞到他手中时，颛溪一口美酒下肚，感觉整个人都醉了。
再看殷勤劝酒的顾判，他大度地一笑，算了，不就是被掐住脖子揍了一顿吗，谁还没个心情糟糕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时候？
再说这事儿原本也就是他不对，无故就朝着壁苍山的修士动手，可不是先落了这位岳门主的脸面？
那么被打一顿也算是活该。
更何况不打不相识，不然他从哪里去找这么大方的镇守使来称兄道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颛溪虽喜好吃酒，但明显酒量不太好，已经有些醉了，连连拉着顾判称兄道弟，还毫不掩饰地将摩挲着手中的血纹灵符，言外之意格外明显。
之前他去其他镇守使的地盘，哪里受到过这等待遇？
倒不是说那几位镇守使在招待颛溪上面不用心，只是他们还从来没有一个能拿高品质灵符出来作为贿赂，如此一经比较，顿时高下立现。
不久后，顾判早已经把其他地方有多少镇守使，各自的姓名特点从颛溪这里摸了个清清楚楚，也知道了此次摩云宗大举派遣使者下山，为的就是将势力范围内的大小修行宗门整合一处，用来应对幻魔宗越来越强的威胁。
不过，他还想要知道更多。
“最近宗门内有没有什么变化？”
酒酣耳热之际，顾判状似无意问了一句。
“变化？”颛溪微微一愣。
此时酒意上涌，让他的思维似乎都减慢了几分。
第1887章 外魔入侵
咕咚咕咚喝完一大碗酒，颛溪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变化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岳师兄想了解那方面的情况？”
“能让颛师弟专门跑这一趟，自然是有能够影响到大局的变化出现，本人作为河中一条小鱼，若是能多看一眼前面的水势，或许也就能多出几分存活的希望。”
颛溪眸子里波光一闪，竟然是连醉意都消减了几分。
他夹了口野味慢慢咀嚼，不动声色道：“岳师兄当真是有先见之明，不像其他那帮子家伙，就一门心思的埋头苦修，广散枝叶，他们也不想一下，以前宗门从未有过镇守使，现在一下子或明或暗在外面洒出去这么多弟子联络四方，究竟是为的什么。”
“我倒是有心从侧面提点过几句，不过看他们的样子，恐怕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正题终于来了，顾判喝了口酒，似是漫不经心问道，“难道和幻魔宗有关？”
“呵……明面上自然和幻魔宗有关，但区区一个幻魔宗，又怎么可能引得吾等如此大动干戈？”
顾判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来自己身为神主道标的事情，“莫非是，和域外来客有关？”
颛溪眼睛一眯，讶然道：“岳师兄也知道了外魔入侵的事情！？”
颛溪的一句话，顿时让顾判心中微微一动，不过在表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出来。
他平静地喝了口酒，悠悠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也没有亲眼见到过所谓的外魔，但终归是听人说起过关于它们的些许事情。”
颛溪眼底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感慨道：“没有真正见过最好，岳师兄可是不知道这些家伙的残暴邪恶。”
“哦？能让心性良善的颛师弟都说出残暴邪恶的形容，可见那些外魔到底是有多么的可恶。”
顾判随意说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只是这等大事，宗门为什么不向各地镇守者明言，也好让他们有所针对性的准备。”
“针对性的准备？哼，岳师兄太高看他们了。”颛溪不屑道：“如果真的和他们明言，你信不信用不了几个月，这帮人就会藏得连我都找不到他们？”
顾判眨了眨眼，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很快的，他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
颛溪自顾自地说着：“我从大师兄那里听说，外魔入侵只是有了一定的端倪，现在不过是有些反常现象出现而已，就好比是被宗门注意到的幻魔宗，那所谓的幻梦宗主即便是再生厉害，又岂能入得了上面各峰峰主、各大长老的眼睛，就更不要提功参造化的几位副宗主和宗主他老人家。”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其实真正引来宗门内大佬注意的，还在于隐藏在幻魔宗幕后之人，比如说幻魔宗宗主的授业恩师幽泉魔女，还有一个叫什么珞羽的妖女，师弟对此也所知不多，只是听了个皮毛而已。”
顾判半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原本还眯着眼睛有滋有味听着，待到听见幽泉的名字时也不过是微微一笑，想起来红衣古宅内吸收九幽残念而衍生灵智的血泉，并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当珞羽这两个字传入耳中的那一刻，他不由得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一缕炽白火焰射出，只差一点儿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整个壁苍山都要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已然熏熏欲醉的颛溪对此毫无所觉，浑然不知自己刚刚已经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还在大着舌头继续说了下去，“至于什么时候真的变故降临……”
“有可能几个月，又或许三五年，或许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也有可能一直都不发生，宗门的中坚力量哪里能一直流浪各地去一一查探清楚？所以说这帮镇守使能有什么大用，他们的作用就是充当耳目，为宗门提供一个示警的方向而已。”
说到此处，颛溪忽然住了嘴，又遮掩着急忙笑道：“师弟自然不是说岳师兄，师兄在一众小山门的修士里面，自然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酒足饭饱后，颛溪心满意足地带着心爱的灵符歇息去了。
顾判离开宴客厅，一个人来到练功房，消化着刚刚得到的情报。
这些消息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原本颛溪并没有说太多的意思，但后面收了灵符，再加上一顿大酒下肚，顿时态度再变，说起话来就少了许多的遮掩。
外魔入侵，幻魔宗主，魔女幽泉，妖女珞羽……
一个个的关键节点在顾判脑中闪过，他下意识地把玩着刚刚入手的元晶石，一粒粒吃糖豆般将之送入口中，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提升着本体的强度。
在摩云大宗的使者到来之前，他一直不愿轻易动用双刃战斧去到处砍杀，以更加丰厚便捷的双值加成加速实力提升。
毕竟在这个无比宽松的世界，又知道了九天之上有神明居所，在没有更加深入详细探明情况之前，一切大操大办、大动干戈的行为都有可能会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变得有所不同。
即使从表面上看摩云宗对不知何时就会发生的变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但顾判却从中嗅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危险或许已经迫在眉睫，不提早进入准备，到了真正降临时是没有后悔药可吃。
第二天，颛溪根本就没提离开的事情，虽然他还有不少的镇守使驻地要去一一传达。
顾判自然也没有赶人离开的想法，当天中午还专门抽出两个时辰陪他饮酒作乐，又有意无意套取出了不少的消息。
直到第五天，颛溪才一脸满足地离开了壁苍山，并且满口答应了壁苍门改名为黑山宗的事宜，这才前往下一个镇守者所在的位置。
而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壁苍门的岳门主早已经换了位置，更不知道如今的黑山宗主好巧不巧正是传说中入侵进入的外魔。
顾判待他走后，去了一趟后山，将这几日来开采出的元晶石碎片全部收了回来。
练功房内，顾判摆弄着大大小小的亮晶晶不规则碎片，将它们全部吸收完毕，才发现这一小堆能够转换的能量还不足摩云宗发给镇守使的一枚元晶石。
他不知道其他元晶石矿脉是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家宗门所属的这片矿脉确实当得起破碎贫瘠这个形容词。
第1888章 大干快上
十多枚元晶石散发着迷蒙而又绚烂的光芒，此时正静静躺在顾判身前的桌上。
自摩云弟子处得来的元晶石虽然无论从大小还是品相上，都远远超过壁苍山的产出，也让他对摩云宗所占据的元晶石矿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当当当……
房门被敲响了。
焦绱和未莲一起从外面进来，等待着门主的吩咐。
顾判让他们自己先坐，自己依旧对着元晶石在那里仔细端详，片刻后不再犹豫，直接拿起其中一枚放进口中，吃饼干一样咔嚓咔嚓几下便嚼得粉碎，然后用茶水送了下去。
紧接着，他又拿起了下一块，同样嚼饼干般咔嚓咔嚓吃了下去。
不到二十个呼吸时间，足足十几块品相上佳的元晶石便全部进了顾判的肚子，就像是饭前吃了一盘小点心，算是正餐之前的开胃菜。
呃……
焦绱和未莲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在桌子上放着的，是元晶石吧。
应该是吧。
还是从摩云大宗出来的上品元晶石吧。
这种品相的元晶石用以修行的话，按照他们的层次境界，每次只需要一块拿来布阵，就能够维持至少十天的修行所需。
结果现在呢，竟然被新门主当成零食给吃掉了。
这一幕简直突破了两人所能够接受的心理阈值。
就算是肉身强悍的妖兽，最多也只是通过比阵法更加直接一些的方式来吸收元晶石内的灵元，而不会直接用嚼吃的手段增加实力。
焦绱和未莲思来想去，除了爆体而亡之外，便硬是想不出在吃掉元晶石后还能有其他的情况出现。
但是，顾门主他就是吃了。
而且一口气吃掉了将近二十块上品元晶石，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来任何痛苦不适的表情。
“数量太少，最多只能当点心，而不能做正餐。”
顾判低低叹息一声，将目光转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两人，思索着缓缓说道，“今天叫你们过来呢，主要是商议一下壁苍山中晶元石灵矿的开采力度。”
未莲起身帮桌上的杯子续满茶水，“门主请讲，属下洗耳恭听。”
“摩云宗主峰修士到我们壁苍山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只是你们并不知道的是，变化即将到来，而且很有可能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
“所以说以前那种关起门来过自己小日子的情况，很有可能就会一去不复返了，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各项准备，以应对变化的降临。”
停顿一下，又喝了口茶，他清清嗓子接着说道，“首先需要作出改变的就是元晶石灵矿的开采，不得不说，我们的工作进度实在是太慢了，已经慢到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就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态度，又怎么能在变化到来之前做好各项物资的储备？”
元晶石确实有些不太够用。
本来之前是差不多够整个宗门修行使用的，虽然质量差一些，效果弱一些，但基本的取用还是可以保证。
但现在嘛……
暂且不说到底有什么变化即将到来，只对壁苍门，不对，应该是只对黑山宗别院来说，最大的变化不就是门主你老人家吗？
就这个拿元晶石当成小零嘴来吃的变化，就算是再将开采量增加一倍，也抵不了暴涨的需求和消耗。
焦绱和未莲对视一眼，还是由未莲小心翼翼问道，“那，门主的意思是？”
顾判一摆手，“你们回去调整一下开采进度，不要九九六，必须零零七，至少在我亲自培育的开采大军成型以前，让那些弟子全部运动起来，不要一天天的都缩在屋子里面修行，关键还连个屁都修不出来。”
“从明天开始，我要看到元晶石的产量，至少要提升到之前的五倍水平！”
“就是要大干快上、跑步前进，如此才能缩减吾等黑山别院和诸如摩云大宗的差距。”
“除此之外，你们注意收集一下关于幻梦宗的信息，越深入详细越好，一有新的消息注意及时向我报送。”
“属下明白。”
两个月的平静枯燥时光后。
顾判从已经挖到很深的元晶石矿洞内出来，抹去嘴角残留的些许粉末，从未莲手中接过一封刚刚送来的情报，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下看了起来。
几眼看完了纸签上的内容，他便又拿起装在袋子里的一块看上去像是黄玉，却又更像是鹅卵石的东西，凑到眼前仔细观察，片刻后终究是忍不住将它送到了嘴边，咔嚓一口咬了半截下来。
未莲咕咚吞咽下一口唾液，忽然间感觉后背都有些冷飕飕的发寒。
“这石头从哪儿来的？”
数个呼吸后，顾判拿起仅剩的最后一块圆石，面上露出些许莫名的表情。
这种石头里面虽然并没有蕴含灵元，但其中隐藏的混沌之力却是连他都感到了惊讶。
尤其是里面带着的那丝冰寒气息，不由得让他回忆起了当初在九幽洞天的时候，曾经所面对过的天人寒，这种秉承了先天神意的恐怖力量。
即便是以他如今的高度层次，都能够感受到一丝威胁的存在。
“回宗主的话，这是安定城的城守献上的东西。”
“安定城，是在壁苍山以北，和北地冰原交接处的那座城池？”
“还有安定城守，我记得似乎是你的一个亲族晚辈？”
“宗主明见，属下原姓黄，安定城的城守黄傍山，也确实是当年属下兄长的后人。”
“未莲长老是不是想回去看望一下自家亲戚？”
“回宗主，属下并无此意，而且……”
“不，未莲长老确有此意，而且还准备请我一起过去看看。”
未莲张了张嘴，只能是深施一礼道，“属下谨遵宗主法旨。”
第二天，顾判便带着珞水和未莲悄然下山，来到了壁苍山势力范围内的安定城，悄无声息入住到了城守府邸之中。
………………………………………………
吱呀一声，顾判推开了静室的房门，在安定城城守黄傍山的带领下来到了宴会大厅。
此时整个黄府都早已经知道来了一位身份尊贵到极点的客人，几乎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为的就是保障好这一顿酒宴，以及后面贵人在安定城中的一切用度。
宴会大厅内只摆了一桌酒菜，顾判人还没进屋，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不由得稍稍加快了步伐。
黄傍山在一旁陪着小心笑道：“这是药香，来自于安定河独有的金丝鲳鱼刚刚出锅时的味道，鱼汤原本的鲜美味道，搭配上七种名贵中药与八种香料调和而成，得趁着刚出锅时佐以醇酒入口，端的是口感极佳。”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兴趣了，那就去尝一下刚刚出锅的药香金丝鲳。”
第1889章 挡回去了
一位身披轻纱，美好身段儿若隐若现展示出来的侍女款款走近，将最好的一块鱼肉切下盛好，盈盈跪在顾判面前，细声细气道：“老爷请用。”
顾判夹起一筷放入口中后，点头赞叹一声道：“确实很好，味道鲜美。”
连吃了两口后，味道好是好，他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韵味，不由得放下杯筷陷入思索。
整个桌上所有人全部屏息凝神，厅中顿时一片寂静。
不久后，他蓦地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根本原因还是要落在食物提供的能量上。
为什么感觉少了些东西，那是因为金丝鲳鱼味道虽美，但和一颗元晶石入肚后的满足感却根本无法相比，唯能满足口福而已。
“恩？都愣着做什么，吃吧。”顾判一抬头，发现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坐在那儿一动不敢动，便重新端起了酒杯。
厅内顿时便又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喜悦气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厅外忽然乱糟糟得响成一团。
黄傍山眉头一皱，一直守在门外的管家当即出门查看去了。
又过了片刻，黄府管家回来，领着一位衣衫破旧的老猎户来到了宴会厅门外。
老张头还是第一次进入到安定城内势力最大的黄家府邸，从刚一进门便被黄府内的亭台楼宇给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心下早已经怯了几分。
待到穿过一道道走廊，来到宴客大厅后，老张头鼓起勇气偷眼一瞧，发现一圈全部都是自己没见过的大人物，就连在安定城内嚣张不可一世的黄府大管家，竟然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都只能站在门外做个听声传菜的活计。
“这得是多大的贵人啊！”
老张头看都不敢看居中落座的顾判，隔着老远便伏地不起，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人家，起来坐下说话吧………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老先生吃饭了么，黄大人，给这位老人家再添加一副碗筷，吃好喝好了我们再说话。”
“是是是，小人谨遵门主法旨。”
黄傍山慌里慌张起身，亲自将外面战战兢兢的老张头请了进来。
老张头心惊胆战在桌上坐下来，提起筷子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伸，因此只能是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第一杯酒水下肚，老张头只觉得这是自己喝过的最好喝的美酒。
第二杯酒下肚，他暗暗感慨，只要是能美美喝上这么一顿，就算是少活半年也值了。
第三杯酒下去，老张头已经有些熏熏欲醉了，落座后第一次伸出筷子夹起来一块鱼肉。
一块鱼肉下肚，老张头朦胧的醉眼一红，竟然差点儿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老张头唏嘘不已，虽然他在安定城外打猎打了几十年，也认识几个就靠着河边打鱼为生的渔夫，但这金丝鲳鱼却是无论如何也吃不起的，第一次尝到如此的美味，简直要把自己当舌头都吞了下去。
此时在酒意的上涌下，老张头才壮着胆子四下里看了一眼，结果却发现这一桌人除了自己在大喝大嚼外，其他人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更有旁边服侍倒酒布菜的侍女，那些个天仙般的少女，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儿。
呃……
老张头裂开嘴，露出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呐呐将筷子放下，小心翼翼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顾判将自己的酒杯倒满，起身朝着老张头遥遥一敬，微笑道：“老人家吃的很香，看得我也食欲大增，来，我敬张老先生一杯。”
老张头一愣，这位坐在主位上的公子，还真的是没有任何看不起自己的意思，他蓦地心里一颤，慌忙拿起杯子，和顾判一同饮了。
接下来便不用多说了，随侍在后的婢女一个个儿全部对老张头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再无之前冷眼相对的情况发生。
又吃喝了片刻，顾判放下筷子，朝已经有了七八分饱和六七分醉意的老张头笑道：“张老先生还记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找到那些玉石的？”
老张头来之前便已经知道了要问的事情，因此早有准备。
顾判一问，他便当即回答道：“那是半个多月以前，小老儿在山中追猎一只负了伤的梅花鹿，不知不觉便离着原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远，直到夜幕降临才惊觉自己已经深入到了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
“小老儿心里害怕，当下便舍了猎物，想要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度过黑夜再寻找回去的路。”
“只是没想到，那山林间的夜晚竟然恐怖到了极点。”
老张头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又猛灌了一口酒入肚，这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片山林内的野兽一到了晚上，竟然都变得不正常起来，小老儿藏在一株大树离地一丈多高的树洞中，亲眼看到老虎、花豹、豺狼等猛兽，还有其他些许食草动物，竟然聚在一处，甚至都没有打起来。”
顾判有些心不在焉地夹菜喝酒，默默听着老张头的回忆，到了这时候才稍微有了点儿兴趣，插口问道：“它们聚在一起做什么？”
老张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那晚上看到的景象，咽了口口水道：“它们在一起看月亮。”
“那只被我射伤的梅花鹿也在其中，但是，但是它身上明明被我射了一箭，这时候却竟然看不到明显的伤口了。”
“当时小老儿害怕得要命，便呆在藏身的地方一动也不敢动弹，就想着等那些动物散了，再出来寻找回去的山路，直到，直到……”
老张头说到此处，仿佛失了魂一般，忽然间闭口不语，脸色毫无征兆变得一片煞白，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顾判看似漫不经心地轻轻敲了敲桌子，手指与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音荡漾开来，悄无声息驱散了不知何时弥漫在房间内的神秘压抑气息。
他抬头注视着老张头的眼睛，片刻后微微一笑道，“老人家继续说，怎么停下来了？”
老张头就像是突然魂魄归体，下意识地抓起杯子猛地灌了口酒，然后才接着道：“我刚才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间仿佛看到了一片白光？”
顾判低头注视着指尖上多出的一点白霜，依旧温和笑道，“哦，或许是有什么邪祟想要对张老先生不利，不过被我挡回去了而已。”
第1890章 顺手为之
老张头心有余悸左右看了看，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去，这才长长叹了口气道，“怨不得从那里回来后，我一直浑浑噩噩，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刚刚才忽然间神清目明，一下子记起了很多东西。”
顾判拎起酒壶，帮老张头倒满，温言宽慰道，“老先生大可以放心，以后都不会有邪祟过来侵扰你了。”
老张头张了张嘴，差点儿哭了出来，深吸口气接着说道，“深山之中百兽望月，当时小老儿害怕得要命，便呆在藏身的地方一动也不敢动弹，就想着等那些动物散了，再出来寻找回去的山路，直到……”
“直到小老儿看到了一条龙，再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不知道是湖，还是大海的水边，那里到处都是那种玉石，月亮一照就像是天上的星河，闪亮得都有些耀眼……”
顾判没有再去听老张头到底是怎么从那里回来的，闭上眼睛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十数个呼吸后，他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下陪坐一旁安静等待的安定城守。
“黄城守，你去安排老张头在府中住下，然后你们听从我这位婢女的安排，分头去准备所需物资，三日后我们出发。”
出门后，珞水叫人送来笔和纸，当场写了满满一大张白纸，丢给黄傍山道：“我写的这些东西，务必在明日太阳落山前给我拿过来，有找不到的，随时过来向我报告。”
黄傍山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觉头皮一阵发麻，连一刻钟也不敢耽误，直接一叠声叫着大小管家办事去了。
整个下午，黄家府邸都处在鸡飞狗跳的状态，一匹匹快马从府中飞驰而出，又接连从外面带着大小包裹飞驰而入，惹得安定城中的百姓一阵阵心惊胆战，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整整三天时间，与忙成了一团糟的黄府不同，顾判却显得清闲无比。
每天从早到晚，顾判都只是端了一壶茶，半躺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看着黄傍山的小儿子黄北辰在太阳下面修行。
这已经是三日来第十二次观看黄北辰修行了。
待到夕阳西下，黄北辰才满头大汗地收功调息，浑然不觉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整个身体内部的运转情况都被那位神秘至极的贵人看了个通透。
甚至已经根据他的自身特点，列举了至少五六种适合的修行法门出来。
对于未莲一直未敢言明的小心思，顾判心知肚明，却也没有直接点破，因为本就是顺手为之的事情，帮一帮也是应有之意。
占据了大半个壁苍山的黑山宗多一个弟子不多，少一个弟子不少，纵然是他懒得亲自收徒，但出言指点一二也费不了什么事情。
而对于拥有修炼资质，才刚刚准备踏入修途的黄北辰而言，能够得到“黑山别院院长”的一句指点，却可以算得上是天大的福分。
黄北辰静静站在顾判身前，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就像是等待教书先生评判的读书郎一般，不敢有任何的喧哗与小动作。
不久后，顾判缓缓睁开眼睛，面上露出些许轻松的笑容道：“虽然可能还不够尽善尽美，但从目前的情况分析，至少能够让你修行到金丹之上的境界是一片坦途，若是后续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我再告诉你。”
黄北辰听了还没太大感觉。
不过在旁边随侍的未莲一听，顿时连身体都微微发抖起来，几乎抑制不住就要惊呼出声。
什么叫做修行至金丹之上一片坦途，简直要打碎了她数十年来早已经形成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要知道修途漫漫，步步荆棘，哪一个凝丹有成的修士不是越过千难万险才成功破境？
就算是摩云大宗的亲传弟子，也不敢说自己能够一路坦途踏入金丹之上的层次。
结果自家这个天资天赋并不算很好的侄孙，就能一路金丹无碍了？
顾判根本没注意到未莲的表情变化，只是对黄北辰道：“你去取纸笔来，我来给你写下来，算了，我口述，你自己写。”
黄北辰一阵风似的去了，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又一阵风似的飘了回来，不仅仅准备好了墨房四宝，还顺带从屋里搬了一张方桌过来。
顾判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便从头到尾将针对黄北辰修行的一篇功法口述了出来。
虽然对黄北辰所修功法修改的地方并不算多，但有着观神望气术这般堪称最精确内视扫描的能力存在，基本上每一句都完全契合他的身体状况。
堪称是将未莲私下里传授的功法又针对黄北辰个人，量身定做了一款个人特别版本。
将所有该说的都说完后，顾判闭上眼睛躺下小憩，黄北辰则顾不上劳累，当即便试着按照新改动的地方运行了一个周天。
许久后，黄北辰睁开眼睛，满脸激动无比的表情，眼角都有些湿润。
他一个翻身便直接拜倒在顾判面前，激动道：“北辰感谢前辈大恩大德！”
顾判安坐不动，受了黄北辰这一拜。
毕竟在他所知道的此方天地之中，道不可轻传，平常修士拜师，那至少是需要数年的吃苦服侍，才会得到真正的指点，而且最为关键口诀的真传，没有多年如一日的尊师重道，是不可能得到的。
而且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并不仅仅是学完了就完事的。
黄北辰以一拜换得顾判帮他改进功法，其实并没有亏，反倒是大赚了，因此他这一拜算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儿虚假。
一阵香风袭来，却是珞水走了过来。
她先是诧异地看了激动到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黄北辰一眼，而后拿起桌上的白纸看了一遍，顺手就又将它丢到了一旁。
只是对着一旁的未莲不断使眼色，下面的一双手还不停搓弄着，做出虚握游戏手柄的动作。
顾判微微皱眉，“又找到新玩伴了？”
“是的呢老爷，未莲妹妹微操通神，和她配合起来很是舒服。”
“整天就知道玩，你现在怕是连修为层次都已经比不上珞羽了。”
“比不上珞羽算什么，老爷可能还不知道，奴婢或许已经连珞裳都比不上了呢。”
顾判顿时默然不语，挥手让几人退下，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清净。
第1891章 异常情况
黄北辰不敢多言，就像是看真正的得道仙人一般，看着顾判的身影渐渐隐入到黑暗之中。
离得远了之后，黄北辰才勉强镇定心神，对珞水小心问道，“洛仙子，您刚才说的那句微操通神，到底是什么修行境界？”
珞水飘了黄北辰一眼，轻轻道：“那是你现在还根本无法想象的修为境界，就连我也只能站在低处仰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企及，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能说你想多了。”
黄北辰诺诺应是，不再说话，心中对于修行的敬畏却是又更加深了一层。
花园之中，顾判捏了捏自己的双手，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
若说现在对未莲传下这部法门的熟悉掌握程度，顾判敢说自己是第二，天底下绝对没人敢说是第一，就算是当初创出这门功法的修士复生也是如此。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从外面忙完回来的黄傍山进了家门，见到黄北辰的第一眼，便吃惊得差点儿撞到门上。
“北辰，你怎么看上去和昨天不一样了？”
黄北辰感受着比之前顺畅了不知道多少的灵元运转，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故作平静道：“回父亲大人的话，儿子得到了顾前辈的些许指点。”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向天空，长长叹息一声，“那位顾前辈所站的高度，真的是非我等凡人能够企及。”
一切准备就绪，当日午后时分，顾判已经在猎户老张头的带路下，来到了他当初进山打猎前的那座小镇上。
小镇倒是没有多少人居住，基本上都是一些来来回回的猎户在这里打尖休息。
镇子里有一间茶馆儿，很简陋，但是里面却坐满了人，两文钱一碗的凉茶很受大家的欢迎，茶肆后面一整排大铁壶在呼呼地冒着热气，茶博士则忙得脚不沾地，一溜烟地给人倒水收钱。
顾判四人还在茶肆外等了片刻时间，才有一桌的客人付账离开。
老张头当即领着众人进去，落座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先生不要见怪，这间茶肆已经是镇子上最好的落脚休息地方了。”
顾判说了句无妨，只是喝口水休息片刻就走，然后便侧耳倾听茶肆内沸沸扬扬的动静来。
一个身着破烂长衫的中年人明显主导着茶肆的话语权，看样子他也颇为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满脸兴奋地盘坐在一张宽大的木凳上，一边不时捻起几粒花生瓜子送入口中嚼着，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什么。
顾判只是听了几句，便品出些许味道来。
中年人所说的，却是山林中越来越多的猛兽伤人以及鬼怪出没事件。
老张头貌似和那中年人很熟悉，见到顾判对他说的话感兴趣，便直接挤过去冲他说了几句什么。
中年男子搭眼一瞧，一下子便看出顾判几人装束打扮的不凡来。
他当即也不享受众人的马屁了，赶紧几步跑过来，熟门熟路地便是躬身一礼，赔笑道：“小人是镇子上收各种野物的商贩，公子叫我刘权就好。”
顾判点点头，未莲便随手一小锭银子便抛了过去，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山里野兽伤人和鬼怪出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权接过银锭，面上喜色一闪而逝。
这一小锭银子足有二两之多，顶的上他大半个月赚的了。
老张头揉捏着自己的额头道：“刘掌柜，在几位大人面前，你可不要乱说啊，要说这山里的猛兽伤人频频发生，我怎么会不知道？”
“老张，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位公子面前说瞎话不是？”
“再说了，老张你上次进山不小心摔伤到现在都过了多长时间了，三个多月总有了吧，这么长的时间发生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未莲颇有些不耐烦地一摆手，“行了，你抓紧说吧。”
刘权嘿嘿笑着将银子收进怀中，抹了抹嘴道：“几位贵客有所不知，最开始出现异常情况是在两个月前，镇子里面的胡家兄弟进山寻觅一头白狐的踪迹，结果一直都没出来。”
“最开始大家也都没当成一回事儿，因为靠打猎为生的猎户么，进山十次至少也有个三两次会运气不好碰到猛兽，有可能那胡家兄弟是被老虎熊罴之类的野兽给吃了。”
“又等了几日，其他十几个猎户便寻思着结伴去将胡家兄弟的遗骸找回来，顺便再将那吃了人肉的猛兽找到打死，以免这畜生尝到了甜头下山来寻人啃食。”
说到此处，刘权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他随手抓过旁边桌上剩下半碗的凉茶一饮而尽，长长喘了几口气后，心有余悸地道：“他们一路追寻着胡家兄弟留下的少许痕迹，慢慢就深入到了山里的深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已经全部都是弥漫的大雾，雾气内冰冷刺骨，伸手不见五指，更可怕的是，只是往前走了几步路，他们便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进山的猎户已经有十几个人，借着人多壮胆，白雾又没有引起瘴毒，他们当时也不算太过害怕，就准备沿着原路出山再说。”
“没想到，转来转去过了好长时间，他们竟然又回到了原处！”
顾判看了一眼未莲。
她当即会意道：“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应该有以下几种。”
“一是山林深处阴气深重，衍生出了鬼物，这些白雾便是鬼打墙，不过像这般深山老林，平常只有些未开灵智的野兽在此栖息，它们神魂黯淡，想要死后化为厉鬼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第二个可能的原因也和阴气有关，或许是地煞阴气与山林格局交错，无意间形成了某种阵道格局，威势较小的会引人入幻，难以自拔，威势较大的便有可能汲取生灵阳气，直接致死。”
“至于第三种情况………”
未莲深吸一口气，语气依旧平静接着道：“那就是有可以影响天象的恐怖妖物诞生。”
顾判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慢慢品着大碗凉茶。
但旁边其他几人就不同了，尤其是刘权陡然面色大变，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来，看向未莲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顾判喝完了一碗凉茶，微笑道：“刘掌柜，你接着说，后面那十几个猎户怎样了？”
刘权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道：“这位，这位姑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那十几个猎户转了几圈都回到原地，就算是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出去，害怕得不得了，后来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白雾突然散去，他们也不敢再往深处探寻，逃命般向山外跑去。”
“只是这一路上又接连遭到猛兽的袭击，按常理说，一般猛兽遇到这种超过十几个人的队伍，都会绕着走，但那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悍不畏死直冲过来，倒是让他们配合着杀了许多，大赚了一笔。”
“再然后，他们遇到了一位好心的老神仙，将他们送回了入山的地方，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在白雾之中徘徊往复了那一点路，竟然让人一下子去到了千里之外。”
第1892章 太阴广寒
接下来，顾判又问了几句，发现再没有其他信息后，便对刘权道：“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个上次进山的猎户来，让他和老张头一起带我们再去那处地方看看？”
刘权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未莲慢慢地在桌上排了几个小金锭，微笑道：“不要担心，我们并不是要强迫他们必须去，不过若是有人想去，这些便是给他的定金，等我们回来之后，还会另有赏赐。”
刘权被未莲的微笑晃花了眼，再看看桌子上散发着迷人光泽的金锭，就更是脑子一热，直接伸手便将那些金子抓到了手中。
“不瞒公子，小人便是上次入山的其中之一。”
顾判并不阻拦他拿走金锭，只是忽然转过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未莲随即看去，门外路上却是空空荡荡，哪儿有一个人影？
顾判收回目光，示意刘权可以直接将桌上的金锭拿走，“你不是做收货生意的么，怎么也进山去了？”
“小人平日里的确很少进山，只在这镇子里收货贩卖，不过上次进山人数众多，我也就跟着进去了一趟，主要还是想借着他们的力量寻几株百年以上的野山参，回头儿孝敬上面的贵人。”
“是这样啊，也行，只要你认得上次进山的路，那这些金子便是你的了。”
“小人明白。”刘权躬身施礼，却又有些犹豫，“不过，那山林深处确实是凶险异常，几位贵人确定要去么？”
未莲轻哼了一声道：“我们就是专程为此事来的，你说要不要去？”
“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此山中有大凶之兆降临，又岂是你们几个凡夫俗子能染指的了的？”
忽然间一道冰冷的年轻男子声音从茶肆外传来，紧接着便有三男一女四个人走了过来。
三位男子一举一动间动作浑然天成，一眼看去便是境界层次不低的修士，尤其是走在女子身旁那位老者，虽然一副布衣家仆打扮，但无论是从气势上还是从举止上都犹在未莲之上，至少也应该是金丹期朝上的修为。
顾判依旧在慢慢喝茶，珞水两眼无神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唯有未莲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虽然这位老者的实力很高，哪怕是已经达到了金丹之上的层次，但有黑山别院的顾院长在此，想必谁都翻不出太大的浪花出来。
真正让她感到惊讶的地方其实在于。
老者身为一个金丹之上的修士，竟然如同一个牵马执蹬的老仆，心甘情愿侍奉在那个年轻女子的身旁。
走在前面的两个年轻男子虽然不入金丹，但实力也绝对不差，至少也是筑基大成的境界。
而他们在年轻女子近前也处处小心谨慎，明显诸事都以她为首。
未莲正思索时，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站在茶肆门口，毫不客气地冲着里面低喝道。
“这件茶肆被我们包了，无关人等都抓紧出去！”
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则看向了茶肆掌柜，随手便是一大块银钱在了地上，冷笑道：“马上把里面给我打扫一遍，我们小姐喜欢素净，最见不得肮脏杂乱，等会儿若是让我看到里面还有灰尘油渍，仔细你的皮肉。”
茶肆掌柜咽了口唾液，看看地上那一锭至少十两朝上的银子，再看看年轻人冷笑着的面孔，脸上挤出一个哭也似的笑容道：“这位公子，小的这就打扫，这就打扫。”
“凭什么就让我们走！就算是想要喝茶，也得讲求一个先来后到吧！”
一道粗豪沙哑的声音从茶肆里面响起，引来其他人一片赞同的附和。
“不想走？”
年轻男子阴沉一笑，身子一闪便出现在了说话那名猎户的旁边。
众人眼前再一花，便惊恐地发现刚才还坐在那里的猎户竟然已经到了门外，正躺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
呼呼啦啦。
不过几个呼吸功夫，茶肆内几乎所有的人都跑了出去。
只剩下了一桌人还坐在原处未动。
顾判目光平静注视着茶肆外面的银甲少女，眼神中闪过些许疑惑。
珞水则是低着头，唇角含着一丝微笑，揉弄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未莲瞅着这两位毫不在意，自然也云淡风轻，做足了高人的气度与风范。
只有刘权和老张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早便吓得腿都软了，想走吧又顾忌顾判在这里，不走吧，却是更怕自己也像刚才那猎户一样，被人硬生生打断几根骨头。
“我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走吧。”
就在这时，顾判缓缓起身，最后又看了一眼年轻女子，就准备离开。
“他们可以走，不过你就先不要走了。”
就在这时，银甲少女冰冷清脆的声音响起，犹如一汪山泉，流淌进顾判的耳中。
女子的话音一落，两个年轻人便带着一脸倨傲的表情，牢牢守在茶肆左右，封住了顾判的去路。
此时珞水和未莲已经走到了门口，但既然顾判没有发话，便脚步不停接着向外走去。
踏出茶肆简陋木门的一刹那，两人周身气息鼓荡，与守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毫无花哨地气机对拼一记。
啪啪啪………
两个年轻人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踩出寸许深的脚印。
珞水眸子里红光一闪，如果不是身后的老爷还没有发话，她怕是早就拔出缺月，将这几个傻逼，还有那个故作清冷的小浪蹄子砍成二九十八段，丢到山里面去喂狗。
老仆打扮的修士冷眼旁观，随后在年轻女子耳边说了句什么。
年轻女子伸出白玉般的纤纤素手，轻轻一指珞水和未莲，“能将赵山赵海逼退，你们两个倒是有加入太阴广寒宫的资格，这可是你们脱离苦海，一步登天的绝好机会。”
女子虽然说话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种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味道。
“至于你……”
她说到此处停顿一下，深深看了顾判一眼，“你很有意思，我们小姐身边还缺一个亲随的护卫，你明白了吗？”
赵山赵海对视一眼，再看看茶肆内的顾判，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变得很是复杂。
第1893章 寒雨小姐
顾判原本是真的准备从茶肆离开，也并没有动手将这个小丫头直接镇杀的打算。
虽然从实力上看，这几个年轻人还算是马马虎虎，至少是在他们这个年龄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但是在他的面前，也就和随手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小老鼠没有太大差别。
即便是比这他们厉害几倍的修士齐齐来上一打，都不够他一只手捏的。
之所以不动手，只是因为他懒。
根本提不起亲自出手的兴趣。
至于少女口中刚刚提到过的太阴广寒宫，倒是让他稍微注意了一下，不知道和藏身于神主大殿的太阴元君有没有什么联系。
如果有的话，又会是怎样的一种联系。
当然，这些也都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最多不过是脑子里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然后便又懒得继续深思下去。
“红鲈。”
就在此时，一个新的声音插入进来，是个听起来很浑厚的男子声音。
“小姐马上就到，他是什么人？”
“戴珩大人，这是几个过路的修士。”
稍稍有些出乎顾判的预料，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少女态度忽然变得异常恭谨，甚至还屈膝朝着不远处的密林行了一礼。
“过路的修士？”戴珩缓缓从黑暗中走出，高大的身材上拥有着钢铁般的肌肉线条，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我看你有些面生，你叫什么名字？”他在距离顾判十多步外站定，鹰隼般的眸子闪烁着森寒的光芒，毫不掩饰落在顾判脸上。
“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所以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顾判微微皱眉，语气也有了少许的不耐烦。
“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戴珩冷笑起来，气息陡然一变，瘆人的寒气一圈圈扩散出来，“进入北地冰原的修士必须报备广寒宫巡查司，拒不报备者，按律当斩。”
“这里不是摩云宗的地盘吗，怎么就突然间变成了广寒宫的控制区域？”
“还有，按律当斩？”顾判陡然停下脚步，背对戴珩，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笑容。
“摩云宗？你可以去问一问他们的执法长老，看看对我说的话有没有异议。”
“虽然以我的实力地位，杀你这样的底层修士算是自污身份，但是……”戴珩目不转瞬盯着顾判，心中的一点疑惑始终挥之不去，最终尽数转化成了森寒的杀意，“你在不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不正确的地点，只能怪你命不好。”
顾判缓缓转过身，笑容越来越浓，“没有转圜的余地？”
戴珩哈哈大笑，“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和我谈条件？”
“也对，只能怪你命不好。”顾判眯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他原本懒得搭理这些家伙，能够各走各路算是最好的选择。
但既然这个家伙非要上杆子的找死……
那也就怨不得他了。
只能说明这家伙命不好。
戴珩微微皱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广寒宫玄冰法的威压下，还能言谈自若的小派修士。
对此，戴珩认为对方一点儿不怕的原因在于见识少。
因为无知，所以无惧。
戴珩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心中毫无波动。
毕竟对一个差了好几层境界的小修士出手，完全让他提不起任何战意。
如果不是寒雨小姐马上就要抵达此地，他还真没太大兴趣为难对方。
十数个呼吸过去。
戴珩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因为顾判深吸那一口气似乎永无止境，形成的强大气流让地上的草木都倾斜倒伏。
“小子倒是有点儿意思，可惜了。”戴珩叹了口气，左手从袖子里伸出。
这只手雪白如玉，五根手指却又犹如枯枝，指尖指甲刀锋般弹出，闪烁着玄色光芒。
“玄冰法！”
戴珩身后，少女抑制不住低呼出声。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只是对付几个过路的修士，戴珩大人竟然直接动用了这种力量。
在她的印象中，这可是连碎丹化神的大修士都不容易抵抗的恐怖力量。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压力，顾判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唯有眼神稍稍波动，显示出对戴珩左手的些许兴趣。
“下辈子，希望你能投生一个好人家。”戴珩身体一晃，倏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欺进顾判身前五尺之内。
玄冰手闪烁着森寒光芒，刹那间暴起团团雪影，笼罩住了顾判前后左右的所有空间。
“住手！”
一声娇喝突然响起。
戴珩身体一颤，猛然回撤。
骤然将正在爆发的力量回收，即便是他这样的元神修士也倍感压力，。
玄冰法的反噬力道袭来，戴珩面上闪过一团不正常的红晕。
“寒雨小姐。”戴珩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将体内翻滚沸腾的灵元平息下来，恭恭敬敬对着远处行礼。
一行人自茂密林间走出。
最前面是四个身着银甲的年轻女子，和站在戴珩身侧的少女完全相同的装束。
被四个银甲少女围拢在中间的，是一位穿着洁白长裙的美丽少女，刚刚那一声就是从她口中发出。
她排开众人，在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妪陪同下走到近前，上上下下打量着顾判。
顾判眼神一动，少女身上似乎带着遮掩气息的法器，连观神望气术的探查技能都无法祛除迷雾，看不透她的真实实力。
反倒是那位灰衣老妪，气场磅礴浩大，至少和珞水是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层次。
能让这样的大修士甘愿受到驱策，这个女子，身份必定不一般。
“小女子姓月，双名寒雨，不知先生名讳，又师承何处？”少女来到近前，对顾判微笑说道。
“小姐，此人形迹可疑，还是先命人拿下再说！”
戴珩面色一变，闪身拦截到月寒雨和顾判中间。
“放肆！”
月寒雨没有开口，旁边的灰衣老妪推开戴珩，冷冷道:“小姐正在问话，岂容你擅自质疑打断？”
顾判对着白裙少女点点头，“吾名黑山道人，算是黑山别院的院长。”
这一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就连那名灰衣老妪，也睁开浑浊的眼眸，诧异地多看了顾判两眼。
这可是寒雨殿下当面，他竟然还敢如此大胆。
在北地冰原左近，别说一个小门小派的修士，就算是摩云宗上长老亲临，哪个见到寒雨殿下还不是要温言相待，笑脸相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暗暗集中在月寒雨身上，不知道这位殿下会怎样处置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真君和那位漂亮姐姐，似乎不是本地的修士。”
出乎所有人意料，月寒雨竟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反而笑意盈盈，语气温和。
“确实不是，我一向喜欢四处乱逛，此次云游到此，收获感悟颇多。”
“是吗……小女子却是有些好奇，黑山真君到底是如何来到此方天地的。”
戴珩和老妪微微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更远处一直都在发呆的珞水也在此时回过神来，手指悄无声息搭上了缺月的刀柄。
第1894章 温和无害
“小女子却是有些好奇，黑山君到底是如何来到本地的。” 面对着月寒雨似笑非笑的问话，顾判略一沉默，便没有任何遮掩地开口说道，“有人想让我过来，所以我就过来了。” “哦？” 月寒雨微微挑起一对好看的眉毛，“那么究竟是谁，想让黑山君来的呢？” “应该不止一个，而是有很多……” 顾判表情平静，语气温和一一列举了下去，“比如说问剑阁主、业罗初圣，以及月华之主、太阴元君，还有可能需要加上往生之地的黄泉之主，烈阳之地的大日真君，等等等等。” “他们或多或少都在将目光投注到我的身上，想要通过我来了解这个地方更多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等待着我将这里的水搅得更浑，好方便他们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来插手进入。” 说到此处，他对着白衣白裙的年轻女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 “小女子并不明白，但感觉很有意思。” “如此看来黑山君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月寒雨理理耳鬓散落下来的发丝，回以柔和的笑容道，“如果黑山君不介意，可以与小女子同行。” 顾判沉默不语。 她便又接着说了下去，“我大致可以猜到，黑山君来到这片山林是想要寻找什么，应该和我想去的地方属于同一目的地，再加上我对这里的环境还算是熟悉，做个向导绰绰有余。”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月寒雨面露笑容，很自然地将顾判并入队伍。 甚至让他站在自己身旁。 刹那间，那几个银甲少女如临大敌。 戴珩和灰衣老妪倒是神情不变，只不过状似无意的一左一右，护持在了两侧。 他们知道寒雨殿下此行的真正目的，更是清楚他们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那是来自于广寒内部的暗箭。 寒雨殿下此行尽管隐蔽，却怕是早已经落入到别有用心的人眼中，一路上绝对少不了各种明刀暗箭。 只是老主人现在正到了关键时刻，月寒雨作为她的女儿，也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如果刚刚遇到的家伙是某人布下的棋子，要么就直接杀掉，不然最好能够将他置于视线之中，反而要好过让其藏于暗处。 至于他会不会暴起动手，或是通风报信…… 戴珩和灰衣老妪有着绝对信心，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顾判跟在月寒雨身旁，听着她对不同地方的景色与特点娓娓道来，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月寒雨一行的速度并不慢，短短半日时间已经向着西北前进了数百里距离。 然后便来到了被冰寒彻骨白色雾气笼罩的区域边缘。 此时一艘云舟早已经在这里等候。 不同用途的云舟有着不同的造型，有的偏重速度，有的偏重舒适，还有专门用于作战的战船，作战云舟本身篆刻着强力法阵，可以和此方天地修士所释放术法融合，具备极强的战力。 月寒雨这艘云舟明显是偏重舒适的，不仅外型上比其他普通云舟大了至少数倍，内里装饰典雅中透露出贵气，房间布局更见功底，在上面生活甚至不比地上专门为仙门修士而造的府邸稍差。 云舟侧面印刻着非常醒目的明月霜雪标志，有时候远远遇到其他云舟，对方会在第一时间停下，避让出道路，有一次遇到的是两艘巡查空域的战船，对方甚至还一左一右护航了一段路程。 这也让顾判对月寒雨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一些。 不过也仅仅止于好奇而已。 至于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对方到底在广寒宫内是什么身份，背后又有什么故事，他懒得去想，更不愿去接触挖掘。 ………………………………………………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响。 顾判从入定中睁开眼睛，起身打开内锁。 门外站着的是四位银甲少女其中的一个，她朝着顾判行礼道:“黑山大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寒雨殿下邀请您去赴宴。” “好，我换身衣服就去。”顾判点点头，重新关上了房门。 这几日下来，四位银甲少女护卫对顾判的感官倒是大有好转，不再是最开始时冷冰冰的敌对态度。 主要还是因为顾判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就算是她们最初因为排斥而搞出的一些小动作，他也毫不在意，很多时候只是一笑而过，用慈爱垂怜的目光看着她们，直到让她们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更何况，在因为某件事情的处置失当后，还是他开口向寒雨殿下分说，才让她们四人免去了一场责罚。 从那天之后，她们对顾判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再没有之前的冰冷不屑。 顾判很快换好衣服，跟着毕恭毕敬在前面引路的银甲少女来到餐厅。 对于她们的态度转变，不管是以前的冷漠还是如今的恭敬，顾判其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只因为四个银甲少女实在是层次太低，或许年纪轻轻便有了初入金丹境界的她们是其他修士眼中的天之骄子，但在他眼中，不管是筑基金丹，亦或是碎丹化神，都不过是无害的小动物，不值得投入太多的注意。 而且这些同胞少女看上去还很养眼，就因为一些小小的玩闹便把她们一巴掌拍死，着实显得有些太过辣手摧花。 更何况在和月寒雨一路同行后，他意外从她那里得到了一大批元晶石，其质量甚至还要比摩云宗的好了不止一筹，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在心情大好之下，他又怎么可能去和几个嫩到毛都不知道长没长齐的小丫头对线？ “真君快请坐，今天是我们广寒宫自古传下来传统的节日，所以布置下一桌酒宴，请黑山先生同乐。” 餐厅内已经摆好了几桌席面，见到顾判进来，坐在首桌首位的月寒雨当即起身，迎了上来。 她甚至不由分说将顾判安排在了自己身边，除了她之外最有地位分量的位置。 在顾判下首，坐着一位白衣文士，正对他颔首示意。 再向下，才是灰衣老妪和戴珩的座位。 戴珩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算是打过招呼。 就算他对顾判再看不上，但在月寒雨面前丝毫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满与不敬。 在某些时候，戴珩甚至考虑着是不是要更深一步向顾判示好。 有着寒雨殿下的青睐，一旦排除掉这位黑山君的嫌疑，那么他拔地而起平步青云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别看他现在修为境界看着普通，但只要寒雨殿下愿意，就算是一头猪也能用庞大的资源给硬生生堆到元神境界，更何况是一个本就具备修行天赋的人族修士？
第1895章 广寒内乱
短短几天时间，在月寒雨的强势表态下，顾判竟然基本上坐实了一行人中几乎最高的层次。 顾判推辞一下，但看到月寒雨甚是坚决，便安安稳稳在座位上坐好，拱手谢道，“如此，某便谢过寒雨小姐厚爱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顾判总算是在其他人的交谈中知道了今天是什么节日。 那是广寒宫的奔月节。 为了纪念上古时期广寒祖师获得先天古神之月神青睐，开创太阴广寒宫一脉的奔月壮举。 月寒雨微笑起身，“让我们共饮此杯，敬先祖。” 所有人同时起立，饮尽杯中美酒，然而还未等将杯子放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啪！ 月寒雨面色一变，重重将酒杯顿在桌上，“到底是谁，竟敢在这种时候打扰！？” 戴珩一个闪身来到门边，伸手去拉餐厅大门。 他心中已经被怒火填满，今天可是寒雨殿下极为重视的大日子，外面的人都是归他统管的侍卫，要是在这种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他这个霜雪殿侍卫统领怕是要干到头了。 嘭！ 戴珩伸出的手刚刚接触到门扉，便感到一股大力从外面袭来，重重撞在他的手上。 蹬蹬蹬蹬！ 掌心传来的剧痛让戴珩面色大变，刚才在巨力突现的那一刻，他已经下意识地动用玄冰法，但还是没能抵挡住从门外传来的那道恐怖力量，直接灵元屏障被破，伤到了肉身。 “魔山！？” 戴珩咬牙，一字一顿说道。 唰，一阵冷风灌入房间。 紧接着大门洞开，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老者从外面大步走入。 “戴珩，数年未见，你竟然已经步入元神，可喜可贺。” 名为魔山的高大老者嘴里说着恭喜的话，神情上却没有半点恭贺的意思，有的只是冰冷和漠然。 哗啦啦…… 餐厅内几乎所有人都推开椅子起身，取出各种兵刃法器对准魔山。 只有主桌上的几人依旧坐着没动。 灰衣老妪面色凝重，藏于桌下的手闪电般飞舞，捏住一道法诀。 白衫文士唰地展开折扇，扇面上的水墨山水画栩栩如生，那条蜿蜒曲折的大河几乎要流淌出来，舱内隐约可以听到哗哗的水声。 月寒雨眼神冰冷，朱唇轻启，“若是魔山前辈想要过来吃酒，倒没必要用硬闯的手段，随口知会一句，本人自会备好席面亲迎。” “我月寒雨乃广寒霜雪殿殿主嫡女，还会差了这杯酒钱？” 听到霜雪殿殿主几个字，魔山眼皮霍地一跳，背在身后的手指也微不可察地抖了一抖。 虽然他不久前才投向广寒宫另一大殿水月殿麾下，但霜雪殿主凶狠的名头，还是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怯意。 此刻，魔山也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被眼前的利益蒙了心窍，答应水月殿主儿子赤炎的条件了？ 赤炎那个阴险的家伙，从头到尾都没说明这条云舟上会出现霜雪殿主的女儿！ 霜雪殿主月霜和水月殿主赤离两尊大神之间的争斗，他又何苦掺和进来？ ……………………………………………… 距离云舟百里外的云层中。 一个身着华美长服的年轻人蹈空而立，在他身侧，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甲之中的男子持枪护卫。 “赤炎殿下，魔山那东西看似凶悍，其实内里最是胆小怕事，这是当年老主人亲自给出的评价，只怕月寒雨一抬出她母亲的名号，魔山就会怯战而回。” 重甲男子注视着云舟所在方向，皱眉说道。 “我知道。”赤炎淡淡一笑，神情不以为然。 “那，贸然让魔山出手，会不会打草惊蛇……” 重甲男子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赤炎抬手打断。 “重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取寒雨妹妹的性命了？” “从来没有，自始至终我对她都没有动过任何杀机。” 赤炎叹了口气，“至少在我那位霜月姨娘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寒雨妹妹是绝对安全的。” “霜月殿主重伤，我身为晚辈，自然不会太过落井下石，我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让霜月殿主失掉希望，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死掉。” “那魔山闹这么一出……”重甲男子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闹一闹也是好的。”赤炎笑了笑，“虽然这东西不上台面，但毕竟也是在那位大人不惜代价帮助下踏入元神层次的一头大妖，有了他出面，想必会牵扯住寒雨妹妹大部分的力量。” “更何况，魔山虽然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月寒雨出手，但她下面那些人，可并不姓月。” “属下……明白了。” 赤炎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他刚才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月寒雨其实是被摆出来到明面上的力量，暗中至少还有两到三队高手秘密行动，寻找霜雪殿主需要的救命之宝。 他刻意派出刚刚投靠过来的魔山打草惊蛇，就是为了让霜雪殿主麾下隐于暗中的高手知道，他们的寒雨殿下已经处在危险之中，而且是被元神大妖盯上的大危险。 那么，月寒雨作为霜雪殿主唯一的后人，极有可能会在霜雪殿主死后继承她留下的所有遗产，她若是有了危险，霜雪殿主麾下的那些高手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赤炎隐隐露出一个冷笑，只要他们露头，父亲大人就能抓住痕迹，到时候…… 豪华云舟内。 魔山一阵犹豫。 对月寒雨动粗他是绝对不敢的，只要出手，他必然成为霜雪殿主诛杀的对象，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他。 “我……”魔山张张嘴，很想扭头就走，却又纠结万分。 忽然间，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月寒雨身侧的顾判身上。 咦！？ 这个小家伙没有月家特有的标志和气息，肯定不是月家族人。 但是他又坐在月寒雨身旁，似乎身份地位不低，很受看重的样子。 魔山福至心灵，顷刻间有了主意。 干脆就拿月寒雨身旁的年轻人开刀，既不会落了赤炎殿下的命令，又没有直接对月家人动手，方方面面都弄圆了！ 轰！ 云舟猛地抖了一下。 魔山一只手臂猛地膨胀伸长，上面显露出密密麻麻铜钱大小的细密鳞片，闪电般已经抓到了顾判眼前。
第1896章 骗吃骗喝
魔山一把抓来，白衫文士和灰衣老妪眼皮一动，但下一刻体内暴涨的灵元又沉寂下去。 既然魔山动手的对象不是寒雨殿下，殿下又没有明言制止，那只能算这位黑山真君运气不好。 或许寒雨殿下也并不愿意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去得罪魔山这样一个难缠的大妖。 尽管那个路人很得她的欣赏。 咔嚓！ 魔山猛地卡住了顾判的脖子。 他心中也是猛地一惊。 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没有感觉到这人的修为层次！？ 坐在月寒雨身边的竟然只是个还未入金丹的弱鸡！？ 为了不过分挑衅到月寒雨，魔山在最后一刻收回了九成九以上的力量，生怕自己稍一发力就捏碎掉对方的脖子。 “咕咚！” 顾判喉结滚动，将含在口中的一口酒咽下，脸色木然，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这个家伙…… 不会被吓傻了吧。 他一定被吓傻了！ 整个餐厅内，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升起这样的念头，包括刚刚暴起出手的魔山在内。 月寒雨暗暗观察，眼中波光一闪而逝，停顿了一个呼吸后才愤然开口道:“魔山，你竟敢对我的客人无礼！” “体内没有月家的功法痕迹，被我拿住的果然不是霜雪殿主的亲族。” “只是月寒雨的客人？或许是她养的小白脸才对吧！” “不对，这小子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小白脸，就算我魔山年轻时候，也比他好看十倍！” “这位寒雨殿下还真是口味独特呐……” 一连串的念头急速闪现，魔山心中顿时大定，放声狂笑道，“这小子偷了本人的宝物，今天终于被我抓到，还请寒雨殿下放心，等我追回东西，再把他给你送来！” 轰！ 魔山伸长的手臂猛地收回，下一刻便带着顾判从厅内飞出，几个闪身消失在云层深处。 “殿下。” 白衫文士轻咳一声，转头看向魔山消失的方向。 “本宫有心护住黑山真君，却因重任在身，不敢在此时此刻与一位元神之上的大妖魔开战。” 月寒雨露出一缕哀伤表情，幽幽叹息道，“希望魔山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过分为难黑山院长。” 白衫文士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微笑道，“殿下，依我刚才观察发现，魔山看似凶名在外，性子粗枝大叶，鲁莽无状，但内里却是胆小谨慎，看他临走时的表现，分明色厉内荏，最多将那黑山真君囚禁几日就会放人。” “希望黑山道友无事。”月寒雨再叹口气，推开椅子直接出门离开。 回到自己的舱室，她关好房门，又启动遮蔽气机的法阵，这才在桌前坐下，面色沉静似水。 月寒雨摩挲着手指上的一枚古朴戒指，低声道:“那黑山真君分明就是个骗吃骗喝的草包，前辈莫不是看错了？” 戒指内散发出一缕烟雾，凝聚成一个苍老的女子面孔。 干涩沙哑的女子声音淡淡响起，“在山中密林时，我的确从那个年轻人身上感觉到隐藏极深的强大气息，其实力之强，或许只在你的母亲霜雪殿主之下，但经过这几日的细致观察，却又不敢肯定他到底有没有如此实力。” “难道是……在他身上有某种厉害的法器？” “黑山真君身上藏着好东西？” “前辈怎么不早说啊。”月寒雨撒娇般埋怨起来，“早知道我直接将他拿下，夺取法宝不就行了？” “吾一直无法确定。”苍老女声微笑道，“寒雨，以你的身份地位，还缺那一两件神兵法器？” “缺倒是不缺，只是一想到被那可恶的家伙瞒了这么久，还每天虚与委蛇笑脸相对，我就心里不舒服。” “寒雨，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 月寒雨表情一肃，缓缓点头，“前辈说的是，大事当前，是我的心乱了。” 云舟百里外的浓密云层深处。 重甲男子忽然身体动了动。 “殿下，魔山出来了，似乎还抓走了一个人。” 赤炎平静问道，“那个人是谁？” 重甲男子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两道血流缓缓从面甲下方的缝隙淌落。 “属下以自身之力撬动明月御灵阵法，只能坚持一瞬时间，窥得一个大概。” 几个呼吸后，重甲男子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那个人，不是月寒雨身边的人，很有可能，是她在途中新收的属下。” “哦？”赤炎有些惊讶地摇摇头，不屑道，“魔山还真是越活胆子越小了，枉我还希望他能爆发一次。” “月寒雨表面温和亲下，内里却冷酷凉薄，一个新人下属，估计完全不被她放在心上。” 重甲男子默不作声，直接议论广寒宫霜雪殿的嫡系血脉，他身旁的主上可以，他却绝对不可以。 赤炎算了算时间，直接下令道，“重山，你循着魔山遗留下来的痕迹追上去，我派人随后跟上接应。” “殿下的意思是……霜雪殿主大人麾下隐藏在暗处的高手，也会去追踪魔山？” 赤炎微不可察点头，“魔山最后一下爆发的动静不小，他们只要还认寒雨为少主，就不得不为此分心。” ……………………………………………… 距离云舟千里外的一处瀑布。 几道身影就隐藏在瀑布后方的山洞中。 忽然，他们中央的水幕抖动一下，显现出魔山破开云舟防御冲出的场景。 几人同时睁开眼睛，灵识交织，飞快交换着意见。 “根据我最新掌握的情报，魔山才秘密投靠了水月殿。” “是吗，那么这次的袭击是水月殿布置的？” “水月殿啊……” “可惜月霜大人被那个名为幽泉的外魔重伤，伤势绵延数年不见好转，不然即便是水月殿主亲临又有何惧？” “寒雨殿下那里有我特意留下的传讯秘宝，需不需要询问一下情况？” “不可，水月殿手下能人众多，隐于暗处是我们如今最大的依仗，我认为这是针对我等设置的陷阱。” “但魔山从少主身边抓走一人，不知有什么影响。” 忽然间，一道钢铁般坚硬的声音响起，将其他所有声音压服下去。 “魔山那家伙么，我过去看一看好了。” “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下属，邯锋大人亲自出手是不是有些不妥？” “静极思动，何况我认为这里面的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第1897章 不知好歹
耳畔全部都是呼啸的风声，顾判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任由魔山拎着自己在高空中急速飞行。 好在魔山一路朝着冰寒白雾深处前行，和原本计划的寻找月石的路线基本吻合，他倒也乐的让对方带着自己多走一段距离。 在顾判看来，不论是月寒雨的云舟，还是这位卡住自己脖子急速狂飙的魔山，都只有一个作用。 那就是载着他御空飞行，能够更快地朝着感知之中的目的地前进。 顾判甚至还更喜欢魔山多一些，因为这货的前进速度要比云舟快了数倍以上，而且一路疾飞没有任何停留，不像月寒雨每到一座大山都会降下来搜寻几个时辰，也不知道到底在找寻些什么东西。 如是一路向南疾行了半天时间，魔山终于在一座深山内降落下来，将顾判放到了地上。 “小子，不要以为你和月寒雨关系很好，我就不敢动你，要知道我魔山的凶名，可是实实在在尸山血海打杀出来的，你在我手上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 顾判活动一下身体，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魔山。 “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怎么不继续走了？” 魔山呆愣原地，伸出一根手指掏了掏耳朵，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数个呼吸后，他回过神来一般狞笑道，“我警告你……” “知道了知道了。”顾判很不耐烦地摆摆手，再次将他打断，“一路上我不是一直老老实实的，非常配合你的行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吗？” “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我发誓一定不会反抗，一定非常配合的。” 呃…… 魔山瞪大眼睛，努力想从顾判脸上找出其他情绪，但盯着看了许久，发现除了不耐烦，还是不耐烦。 他呆愣许久，蓦地心头火起，眸子里凶光闪烁，高高举起一只手臂。 但踌躇犹豫片刻后，魔山又将手放下，他还是不敢直接杀掉顾判。 若是在荒郊野地里碰上这么一个低阶修士，魔山肯定二话不说就将其捏成碎肉。 但这人是他从月寒雨的身边捉来的，真就不管不顾打杀了，万一引起后续的纷争怎么办？ 如果这家伙真是月寒雨养在身边的小白脸，到时候找过来要人又该怎么办？ “不应该啊……” “难道他不是该哭着喊着求我放人吗？” “若是这小子做出一副悲切过度，要死要活的样子，我还可能发一点善心，将他往回去的路上送上一程，让他离月家的女娃更近一些，方便他们小两口重逢完事。” “但他现在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又是为什么，还生怕离那位寒雨殿下不够远？” 魔山思来想去，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指着顾判，惊讶道:“你，你该不会是被月寒雨强留在身边的？” “得到这样一位身份高贵的月家嫡女青睐，你竟然唯恐避之不及，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对啊，以月寒雨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年轻俊彦都能找到，为什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丑货？” “你想多了，真的想多了。”顾判以手捂额，很是无奈，“咱们休息够了，就继续走吧。” 魔山摇摇头，很坚决地拒绝道，“这里是老夫的隐秘巢穴，为什么还要走？” 他一指不远处的两个山洞，“那个小的给你住，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别给我找事，老夫麾下那些未开灵智的孩儿可认不得你！” “你，真的不准备继续向前了？”顾判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这家伙想再跑到更远的地方？ 以为这样就能躲开月家小姑娘的搜寻？ 他想得美！ 真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把帐都算到他魔山的头上。 “要去你自己去，我肯定不去。”魔山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往较大的山洞走去。 片刻后他忽然又停住，扭过头死死盯住顾判，恶狠狠咬牙道:“不行！你也不准走，万一走出去山谷不小心被别的妖兽弄死掉，这笔账岂不是要被月家的女娃算在我的头上？” 顾判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很有些无奈地看着魔山。 这货究竟是有多胆小。 难为他竟然能一路修行到还算是有点儿实力的妖魔境界。 顾判叹口气，伸手指了指上方，“我说，你有没有感觉到有谁一直在观察注视着我们？” 魔山低着头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般道，“你说的是广寒宫遍布在云层之上的明月御灵法阵？” “难道只是一座法阵吗？” 顾判还是有些疑惑，“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这种被隐秘窥视的感觉，就像是业罗初圣那双高高在上，又介于虚实之间的眼睛，若是广寒宫真的做到这一点，能让我都感觉到了不自在，那还真的是有些小看他们了。” “还是说，在广寒宫布下的明月御灵阵法之外，还有其他某种力量存在，并且一直都暗中注视着这片广袤的区域？” “要真是这样的话，难道是只闻其名，却未曾一见的先天古神？” “呵，本座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自以为是的，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自以为是到极致的奇葩。” “先天古神隐于九天之上已然不知多少岁月，唯留遗泽作为各大宗门之立派根本，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脸，竟然敢说先天古神正在偷窥注视。” 顾判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看着不停冷笑的魔山，“那就做个实验，看一看究竟是不是广寒宫的明月御灵阵。” 魔山露出一个傲然的笑容，“你说的绝对就是明月御灵阵，而且本座身为元神境界大妖魔，又有广寒宫水月殿赐下的令牌，甚至可以将这片山谷隔绝出御灵阵的监察之外。” 顾判微微点了点头，“这么说，在这里稍微活动一下手脚，至少不会被广寒宫的修士察觉，乃至于打扰了？” “当然不会！”魔山冷哼一声，“只要我不解除隐匿法阵，就肯定不会被任何人发觉，要知道……” 他忽然顿住，目光闪烁盯着顾判，“为了逃避月家女人的示爱，你，你，你竟然想引我对你出手，竟然想一意寻死！？”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不知好歹之徒，本座是绝对不会让你如愿的！” “蠢货！” “简直比比卡丘那头蠢猪还要蠢上十倍！” “若不是不想太早被那道窥视的目光注意到，你怎么可能还会活到现在！？” 蓦地一声暴喝响起。 魔山睚眦欲裂，两只眼睛猛地瞪到最大…… 死死盯住那只仿佛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突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拳头。 嘭！ 他一声不吭被击飞出去，将一侧的崖壁砸出一个大洞。 碎石哗哗滚落，在山谷内堆积成小山，远远看去就像是胡乱搭建而成的石屋。 轰隆…… 一只长满了暗色鳞片的利爪从山壁内伸出，紧接着是第二只。 片刻后，一头足有七八十米高的灰色穿山甲从崖壁内轰然出现。 “竟敢朝魔山大人出手，你，死定了！” 轰！ 顾判又是一记重拳闪电般击出。 将穿山甲再次结结实实砸进山体内部。 “你，你……” “你到底是……” 充满疑惑与恐惧的声音从崖壁内缓缓响起。 但回答它的，却仅仅是毫不留情的两记重击。 “原来是只穿山甲修行有成……”顾判脚踏虚空，微微低头，看向魔山的眼神瞬间变得炽烈灼热。 “烤熟吃掉的话，味道肯定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