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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猪怜碧荷     我有一柄打野刀txt下载     我有一柄打野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6章 无声惊雷

    砸了一扇门,杀了一些人。

    顾判本来不过是存着淡淡装逼的意思,就这么故意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随口一说。

    但说完后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迅速按照时间线顺序将大千之门/事件做了一个简单总结,再仔细回忆品味一下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更是让他感觉到整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是红衣御使入梦之法,给他发了一条彩信,言道正在追踪刘传檄的过程中,发现门内有个地方不太对劲,还和门外某处地域似乎有所关联,想让他根据情况前往探查一番。

    于是这才有了北沧郡城之行,大千之门/事件的爆发。

    按照红衣的说法,当他从大千之门/事件中脱身而出的时候,正好是刘传檄毫无征兆突然重伤的一刻,如果说这两者之间一点儿联系都没有,他是不相信的。

    而直到现在,就算是得到后续异闻司探子发回的情报,他都有些不太相信,整整一个郡城数万人,就那样平白无故地消失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他虽然打破了大千之门的禁锢脱离而出,但却并没有真正弄明白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带去的属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记忆,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真真假假之间又隐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顾判默默陷入思索,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在下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至少是在实力比那时再有突破性提升前,并不想回到北沧郡城所在地,和大千之门,和可能存在的宇宙再有任何牵扯。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忽然升起一股明悟。

    那便是自从他按照红衣给出的方位,踏上北沧郡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沾上了这张看不见摸不着的大网,不可能避得开了。

    既然避不开,那就不避。

    今天能够见到刘传檄,能够再激起他对此事的反思与记忆,其实是一件好事。

    在这个不太正常,而且越来越不正常的世界中,发现了问题,就要解决问题。

    若是解决不掉的话,那就绕着问题走。

    但如果连绕都饶不过去,也就只能回到了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道路上来。

    这时候再解决不掉,那就唯有死路一条。

    很简单的道理。

    顾判收敛思绪,看着红衣指尖上探出的丝线越来越多,缠绕在僵立不动的那道身躯上面。

    刘传檄动了,体表缓缓亮起鲜红的血色光芒,而后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开始向外拔出腰侧长刀。

    顾判的目光落在出鞘一半的马刀上面,随后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他缓缓摩挲着手腕上关于昆吾石剑的印记,沉默数个呼吸后道,“刘传檄也许和大千之门有所关联,就算是当初他战死沙场后的重生,也值得深思探寻。”

    “于无声处听惊雷,顾郎说的越是简单,就越说明事情很大。”

    “而且妾身最喜欢的就是顾郎这种真正立于高处,淡泊无争的心态,纵然为吾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却从未见你多说过一句话……”

    “难道说,这就是妾身曾经执笔写了很多,却从来不解其意的,男女之间的爱情?”

    顾判莫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腿软,便当即开口道,“这事儿咱以后有时间了再谈,我看这刘传檄印堂发黑,面色发白,一副马上就要倒大霉丢性命的样子,还是多说说关于他的事儿好了,也好让我获取到更多的信息,来分析判断大千之门/事件的根底。”

    “顾郎是对刘传檄很有兴趣吗?”

    “所幸妾身在将他控制镇压之后,从他身上发现了些许有意思的东西,其中最值得关注的便是从他那里得来的某种让吾也有些心惊的法门。”

    红衣说到此处停顿一下,“那部法门的名字叫做………真灵献祭。”

    真灵献祭……

    真灵献祭?

    听上去似乎有些熟悉的样子。

    顾判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后瞳孔猛地收缩,想起来那个被大眼母后派来,有着死后复活能力,名为单炬的中年男子,在魂飞魄散真正死掉的前一刻,说出来的就是真灵献祭这四个字。

    他当时还以为这是大眼母后所特有的修行法门,但现在听红衣这么一说,事情似乎并非是他之前一直以为的那样。

    “刘传檄在门后一直寻找着什么,想要补全或者真正开启真灵献祭,已经到了近乎疯魔的程度,如若不然,妾身也不可能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捕捉到他的踪迹,并且找到机会一击致命……”

    随着红衣语气淡淡的讲述,从棺材内走出的男子已经拔出腰侧长刀,化身一道黑芒腾空而起,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备受金色光线侵扰的古宅上方。

    轰隆!

    一道闷雷划破长空,天空中再度聚起浓密的乌云。

    云层翻滚涌动,缓缓变幻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鬼面,鬼面额头正中张开了一只独眼,透射出血色的光芒,给阳光普照的大地瞬间蒙上了一层艳丽的色彩。

    顾判抬起头,看着刘传檄化身的乌云鬼面笼罩住了整个古宅上方,将所有照射下来的金色光线尽数阻挡下来,身体上所受到的压迫性力量顿时就消失了绝大部分,前行的速度也瞬间恢复到了最初时的程度。

    乌云内的巨大鬼面怒吼着,咆哮着,对抗着金色光芒的照耀,气息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下去,若不是有无数猩红丝线奔涌而出,帮它抵挡住了一部分压力,恐怕用不了太长时间就会直接烟消云散,点滴不存。

    速度一提再提,顾判和红衣直到奔出数百里之外的风雪之中才堪堪停下脚步,算是完全脱离了那片金色光芒落下的恐怖区域。

    古宅上方的乌云已经稀薄到了极点,那张鬼面更是虚幻到只剩下一缕青烟的程度,再没有了刚刚出现时的磅礴气势。

    噗通!

    一只残破不堪,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躯体从高空中坠落了下来,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顾判低头注视着那张还算是熟悉的面孔,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具身体内竟然还有少许的活力,而且在新注入猩红丝线的缝补下,虽然也被一口口“吃到”了只剩残渣的程度,却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般直接死掉。

第767章 一阴一阳

    强自忍住了祭出斧头将这一点残躯劈碎砍死的冲动,顾判转身回望着后方远处那金色阳光倾斜落下,大地银装素裹闪闪发亮的瑰丽景象。

    但他却清楚知道,在这样罕见的犹如奇幻世界的美丽景象内,到底隐藏着怎样恐怖的力量与杀机,纵然是以他修行至今的实力,若是没有红衣古宅的护持,也绝难从金光普照的中心区域平安脱离,来到百里之外的安全地带。

    就算是以红炎碧火覆体,以金刚秘法硬扛,经过那些金色光芒接连不断的照射侵蚀,至少也将会落得个精疲力竭,灵肉受创的结果。

    红衣面无表情招出那具棺椁,随手就将刘传檄的残破躯体又丢了进去,动作熟练地就如同是出门丢了袋垃圾。

    古宅缓缓从空中落下,紧闭的大门再次洞开,露出内里通幽探秘般的典雅院落。

    只不过这幢宅子看上去并不协调,可以说是十分的不协调。

    红衣古宅原本一直散发的是幽暗寂静、还有几分诡异恐怖的气息,但现在这种原生态的东西被硬生生打破了。

    一道道闪亮金色的痕迹出现在了古宅的不同位置,就像是一条条有着自己的生命的伤疤,又像是能够蠕动扩张的水蛭,趴附在了古宅里面,与幽暗红色的力量不停地做着斗争。

    红衣看着古宅内的变化,抬脚朝着门内走去。

    “妾身与顾郎认识已经不短时间,却还是第一次邀请顾郎到家宅之中小坐,只可惜妾身的府邸刚刚遭受了破坏,看上去丑陋无比,也缺少了其原有的幽静与美感,不能将女子闺房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顾郎的眼中。”

    顾判跟着她缓缓步入门内,靠近了一处金色亮痕仔细观察。

    红衣也并未催促,而是安安静静站在他的旁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跟在顾判身后的几个生灵。

    “你就是珞羽曾经御使的那柄魔刀?”

    数个呼吸后,她露出一丝淡淡笑容,思忖着慢慢说道,“如果吾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应该叫做缺月。”

    珞水面对着红衣温润似水的微笑,罕见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才同样露出笑容答道,“回夫人的话,属下被老爷赐名,姓珞,单名一个水字。”

    “珞水,倒是一个不错的名字。”红衣面上笑容更盛了几分,似乎还有着些许莫名的味道,“珞羽、珞裳、珞水,他倒是有心了。”

    “那么,你喜欢珞水这个名字吗?”

    “回夫人的话,属下很喜欢老爷赐下的姓名,而且是不得不喜欢,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

    “你喜欢就好,既然是老爷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你也只有喜欢,不喜欢都不行呢。”

    红衣似笑非笑点点头,目光落在了被珞水握在手中的那柄血色长刀上面,“不得不说,顾郎倒是好眼光,又有好运气,你又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的话,小的如意,老爷赐名如意金箍刀。”

    “如意金箍刀……顾郎虽然行事颇多鲁莽,但著说立言上面却多有玄妙深奥之意,他既然给你起了这个名字,就必定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吾才学浅薄,眼界不够,还无法看透,日后还是由你自己慢慢品味琢磨,再让顾郎为你解惑好了。”

    “小的多谢夫人指点。”

    她不以为意点了点头,款款行出两步,终于将注意力落在了更远一些的计喉身上。

    “吾观计喉圣君伤重,宅子里倒是有几样可以温养神魂的丹丸法器,都是吾自生灵以来,从各处寻觅收集而来,圣君若是有需要的话,尽可以随意取之。”

    计喉与她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致谢,“如此,吾在此便先谢过娘娘施以援手之恩。”

    红衣淡淡一笑道,“当初吾还是从圣君处得来了入梦之法,其后在此基础上才自悟出思念之法,认真说起来,圣君对吾当有传道授业解惑之大恩,区区法器丹丸,又算的了什么。”

    她说到此处停顿一下,随即话锋一转,指了指还在那里出神的顾判道,“不过以后在吾的顾郎面前,计喉圣君最好还是称呼吾为顾夫人,这样才显得更加合乎礼制,也更加正式许多。”

    计喉微微一怔,纵然以其万载不变古井般的心境,此时此刻亦是不由得发出一声暗暗叹息。

    她如今所站的高度,不经意间所展露出来的气息,已经远远超出了它的预料。

    不说别的,单单是从它这里传出的入梦之法,似乎到了她那里又另辟蹊径,走出了一条连它都看不明白,想不透彻的全新道路。

    若是它未曾在千羽湖一役中被缺月魔刀突袭,后面又不小心落入到了金狼神布下的陷阱之中,还保有之前实力的话,现在面对着红衣审视观察的目光,却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压力。

    一想到千羽湖之战,计喉便有些郁结之气,因为导致了它最开始受创的缺月魔刀就站在身旁,它却只能是将这个亏认下,不能有其他任何别的想法。

    不过这些都只是可以很快翻篇不提的小事,就像是黑山君曾经说过的一样,在根本利益面前,其他任何一切都可以为之让步,不论是之前的恩怨,还是所谓的脸面,都是不需要过多考虑的东西。

    幽幽古宅内再次恢复到了无声寂静之中。

    顾判依旧在对着一道金色闪亮痕迹出神。

    红衣不再开口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陪在他的身侧,眼神也完全落在他的侧脸上,仿佛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珞水轻握着血刀如意,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那些踮脚而立的丫鬟仆役,更是吸引了她几乎全部的注意力。

    计喉同样沉默不语,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念头在它心底闪过。

    它再看一眼还在仔细研究金色痕迹的顾判,忽然间生出一个盘旋不去的想法,那就是它似乎已经被这位顾神君牢牢绑到了同一艘战船上面,至少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并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支持它对这一关系进行切割脱离。

    既然如此……

    那为何不将这条战船弄得更加结实,更加强力一些呢?

    纵然是顾神君夫妻作为这条船的掌舵人,但只要能够真正通向同一个目的地,那也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的结果。

    想通了这一点后,计喉所思所想顿时就起了不小的变化,沉默思索片刻后不由得开口说道,“顾神君,这些金色痕迹虽然对顾夫人的府邸有着不小的破坏,但如果加以引导吸纳的话,坏处也可以变成好处,甚至是很大的好处。”

    顾判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道,“花孤无类,真灵不成,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正所谓阴阳和合,龙虎汇聚,一阴一阳之谓道也……”

第768章 同根同源

    红衣有些疑惑地看着顾判,还有些不太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判伸手指了指那片金色,思忖着缓缓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些金色疤痕虽然大范围损伤了你的古宅,但若是处理得好的话,或许对宅子还有好处,所以先不要着急耗费力量将之祛除,容我再好好想想。”

    “顾郎此言差矣,什么叫吾的古宅?”

    她微微皱眉,随后却是露出一副温婉的笑容,“首先这座府邸的主人是你,至少也应该是我们自己的家……然后顾郎你再看,我们家它真的很旧吗,这里可是要作为我们的新房呢。”

    “这……房本加名的事情倒也不需要太过着急,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办就好。”

    顾判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认认真真环视一圈周围显得有些阴暗幽深的环境,此时再看就已经和之前不同,带上了属于自己的美好心态。

    呃……

    听她的意思是,还没有等他真正抛出大把的真金白银上车,就已经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了么?

    而且还是比独栋别墅都要阔绰大气,可以称得上是庄园园林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这房子它可放可收,可大可小,不仅能满足最基本的遮风挡雨功能,还可以随着人的心意四处流浪,到了地方只需要伸手一指就能落地生根,甚至自带不需要工资体系的一整套丫鬟仆役,简直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豪宅。

    红衣眨眨眼睛,将他从遐思中叫醒回来,“顾郎,什么叫做房本加名?”

    顾判轻咳一声,很是认真地解释道,“哦,房本的意思就是这套房子的本源,明即日月,亦可延展为阴阳之意……所以房本加明的意思就是说,虽然咱们的房子本源受损,不过祸兮福所倚,正好借此机会让它更进一步,借助这些金色伤痕内霸道无比的纯阳之力,一步跨入阴阳和合的明之境界,正所谓房本加明,奥妙无穷。”

    听完如此深入细致的讲解,红衣顿时怔住,片刻后才微笑着道,“索性家里已经被破坏得狠了,按照顾郎的说法,倒是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的好机会。”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后,顾判却并没有继续深入解释下去,而是跟在她的身后一路穿过数个院落,最后来到古宅最深处的一处幽静典雅之地。

    白白胖胖的张厨子踮着脚尖过来,带着几个丫鬟飞快将一座凉亭收拾妥当,又摆上了茶水点心,待所有人安然落座后才又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顾判端起茶盏看了又看,最后放到唇边轻抿一口,眼睛不由自主眯起,随即便毫无形象咕咚咕咚将整杯茶一饮而尽。

    红衣待他喝完后,亲手为他又续上一杯,“这是妾身调制的灵茶,对神魂真灵有着少许的滋养补益功效,顾郎刚刚与它们战斗,精神消耗过甚,所以妾身才让张厨子他们备了此茶。”

    说完后她转头看了眼计喉,“计圣君如今本体不存,真灵受损,这茶倒是可以多喝一些,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不过至少可以让伤势恶化的趋势减缓,纾解痛楚。”

    “吾在此先谢过顾夫人了。”计喉微微一礼,同样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顾判此时已经喝完了第二杯茶,将杯子递给红衣后面无表情道,“老计啊,说好的要将金狼王的肉身给你留下,不过当时那种情况,我也没有办法留手……”

    “顾神君无需多言,此事错不在神君,更何况没有提前预知到它们竟然会集合如此强大的力量,反而是吾的不对。”

    “你能这么想,没有怨言便好。”

    顾判屈指轻轻敲打着光滑冰凉的石桌桌面,低头注视着刚刚续满茶水的杯子,嘴角露出些许莫名的笑容,“若是计喉圣君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可以直接对我言明,毕竟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算是平等合作的关系,本就应该是自由民主,言论无忌,想说什么就说,该提意见就提,明白了吗?”

    “顾神君对吾有恩,吾对顾神君感恩,并无任何不满之意。”

    计喉沉默许久,本就虚幻的身影随着微微吹过的冷风左右摇曳,就如同忽明忽暗的一点烛火。

    忽然间,刚刚喝完第一杯茶,正坐在那里百无聊赖拨弄着血刀如意的珞水开口道,“吾倒是有那么一点意见想……”

    “闭嘴!”

    顾判蓦地抬起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我正在和计圣君讨论民主自由,广开言路,你给我闭嘴……”

    “吾,吾只是想……”

    “不,你不想,一点儿都不想。”

    数个呼吸后,顾判将第三杯茶喝完,脸上浮现出温和亲切的笑容,“你现在还想吗?”

    珞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回老爷的话,吾不想,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

    “事实就是如此,珞水你本就不想,我也不过是将你的真实念头提前替你说出来而已,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顾判说话间已经起身,来到凉亭边缘,抬头注视着外面假山上那一抹金色痕迹,看着它不断想要突破四周血色光芒的束缚,又被一次次压制了回去。

    “红衣,那些金色阳光到底是怎么个来路?”

    “为什么在它的照射下,会有种连呼吸都难以继续下去的压迫感?”

    “还有你在门内的经历,与天地变化有关的一应事情,我也很是好奇。”

    “关于金色光芒,妾身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红衣给顾判续上被新的茶水,然后招呼张厨子从外面过来,重新添上满满一壶灵茶。

    “吾只知道,它的出现和那扇门内的混沌灰雾脱不开关系,而且两者之间并不是相互敌对的关系,而应该是……”

    她停顿下来思索片刻,接着说道,“金色光芒与混沌灰雾之间的关系啊,就像是顾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样,应该是同一事物的不同表现形式,内里都属于同根同源的一种东西。”

    “这一点不知道顾郎有没有看得出来,那头金光闪闪的巨狼,其内在核心也和这些金色光芒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金狼神?

    顾判慢慢品着新倒满的灵茶,皱眉陷入到沉思之中。

第769章 简称技霸

    大魏都城就在前方,已经能够透过飘散的飞雪看到城墙的厚重轮廓。

    雪虽然依旧在下,但比起之前已经小了很多,温度也正在缓慢上升,或许过不了太长时日,整个大地就会春暖花开,将已经推迟了许久的四季轮转再次返还回来。

    张厨子一拉缰绳,马车顿时就停了下来。

    随后他回转身体,小心对着门帘紧闭的车厢道,“老爷,马上就要到了。”

    顾判走出车厢,看了眼远处影影绰绰的城池轮廓,蓦地笑出声音,一脚踢在了张厨子的臀/部,“老张啊,大致估算一下就知道,我们距离城墙至少还有将近二十里路程,这就是你说的马上就要到了么?”

    红衣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不若吾等今夜就暂且在此地休息,待到明日天亮后再入城不迟。”

    顾判略一思索,便点头表示同意,“也好,正好借此机会再研究一下古宅里的那些金色条纹,等到进城之后就不好寻找这样宽阔的场地了。”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随后便有张灯结彩的古宅轰然落下,在官道左近百丈外矗立不动,仿佛它从数十年前便已经建在了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之处。

    “随身携带、即插即用、设施完好,仆役齐全……这房子还真是满足了生活必须的一应需求。”

    顾判站在古宅门口,不知道第多少次地悠悠叹息。

    只可惜它不能通电,没有歪乏,不然简直是一房在手,天下我有,真的是宅男梦想中的最佳神器。

    一刻钟后,研究工作正式开启。

    顾判对现在这种生活很满意,相当的满意。

    在上一个时空,当身为一个技术研究人员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实验室,有花不完的实验经费,用不尽的实验材料,手底下有一群任劳任怨的员工可以随意驱策,最好还能配备一位盘靓条顺又听话的女秘书贴身服侍,等等等等。

    这才是大学阀应有的基本待遇。

    这样才可以被称之为……技术研究某项领域的一霸。

    也可以简称为技霸。

    顾判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当得起这个彪悍的称号。

    整个红衣古宅都是他的实验室,实验材料也是应有尽有,不管是残缺不全的刘传檄,还是那些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金色疤痕,乃至于各个丫鬟仆役,计喉、珞水、如意,都既是他的实验室助手,又是他的实验材料。

    别说让这些丫鬟仆役配合他工作,就算是让它们排队去死,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最后还有盘靓条顺听话的女秘书,说实话除了没有身穿特定的“哦飞死雷嘚”制服外,红衣完全当得起最佳秘书这一称号,甚至犹有过之。

    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天下第一高手、此方天地唯一科研人员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且枯燥。

    顾判伸手接过红衣女秘书刚刚亲手调制好的灵茶一饮而尽,暗暗感慨叹息着,慢慢收敛思绪,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眼前的金色痕迹上面。

    而就在他的脚下,则是刘传檄尚未恢复完好的残缺身体,安静沉默躺在棺椁之中,犹如一尊被恶意损坏的雕塑。

    低头思索许久后,他忽然起身寻来了一面铜镜,在镜面上鼓捣拨弄许久后,啪地揪住一个迷迷糊糊的锅盖头,将之从铜镜内拽了出来。

    “孩儿参见父亲大人!”

    项洌一个激灵,急忙躬身行礼,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便瞥见了一旁那位凤冠霞帔、大红嫁衣的女子,于是乎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顿时就变得愈发恭敬正式起来。

    “孩儿见过母亲大人!祝母亲大人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功高盖世,名动乾坤,容颜永驻,言出法随……”

    “属下陋狗,见过夫人,夫人万福金安……”十数个呼吸后,晚来一步的血书陋狗扑棱棱从铜镜内飞出,一番搜肠刮肚都没有再找到更好的马屁之言,简直是羞愤欲死,恨不能一头撞死在这抢了它首拍的锅盖头身上。

    顾判感觉脑袋有些发胀,一摆手道,“行了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你爹我这次找你过来,是因为……”

    红衣却是一直都在笑意盈盈听着,“你们先不要听老爷的,吾倒是觉得这些话很有用,很耐听,很重要,接着说下去便好。”

    又过了片刻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道,“今日算是初次正式见面,吾这个做娘亲的理应有见面礼赐下……”

    “张厨子,去将吾的藏宝阁打开,让小少爷和狗子进去随意挑选。”

    “孩儿谢过母亲大人!”

    “属下多谢夫人恩赏!”

    项洌欢天喜地缩进铜镜,这就要让更加欢天喜地的陋狗带着前往藏宝阁,冷不防却被顾判一把又揪了回来。

    “雷达啊,把二皇子给为父的那本道兵制作说明书留下再走。”

    房间内很快再次恢复了安静。

    顾判翻看着手中那本没有封面的古籍,不时俯身摆弄着棺材里面的那具残躯,眉头一会儿舒展开来,一会儿又紧紧皱起。

    刘传檄的状态很是诡异,不是活人,不是死尸,亦不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异类生灵,思来想去琢磨许久,他倒是觉得和道兵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却和这部道兵制作说明书上面记录的那些东西有很大不同,如果他的推测是正确的话,刘传檄应该算得上是高级复杂进阶版的道兵。

    就如同是儿童玩的电动小汽车,和真正的新能源充电汽车之间的差距。

    这玩意不好搞啊。

    顾判拿着道书又折腾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不得不吐出一口浊气,发出一声长长叹息。

    纵然是已经有了大致的研究路线推测,纵然是手上拿着一本相关的科学说明书,但想要从这样一个半损毁的成品来倒推出整个工艺程序、生产步骤、乃至于所用的各种材料,对他来说还是难度太大了一些。

    好比他也知道航空母舰,简单点说就是一艘可以起降飞机作战的大船,但真的想要把这条船造出来,却并不只是打造一艘船体那么简单。

    正如同他的上一个时空,曾经造过航母的黑海造船厂厂长所言,想要建造一艘航空母舰,需要国家计划委员会、军事工业委员会和九个国防工业部、六百个相关专业、八千家配套厂家以及二十万以上的技术人才全力配合,总之需要一个伟大的国家才能完成它。

    顾判再将目光和思绪转回到那具残躯上面,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道兵,那么想要将其制造出来,并且拥有刘传檄所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其中所需要的东西绝非他在这里闭门造车就能随随便便搞出来。

    至少也要拿到更高层次的制造使用说明书,又有足够多的人力物力材料供他使用才行。

第770章 金纹蜜蜂

    红衣古宅一口气在大魏京城郊外停留了五天时间。

    不是因为她喜欢在京城郊外的雪地中停留,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顾判的缘故。

    在随意逛了逛红衣的藏宝阁后,他顿时就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完全沉迷在了其中,以那部道兵制作说明书为学习教材,以刘传檄为参考资料,一刻不停地开始了学习制造道兵的过程。

    直到五天之后,他才从那种狂热的研究状态中回过神来,将第一阶段的学习研究成果进行储存备份,然后推开大门出来吹吹风冷静一下。

    出乎顾判预料的是,古宅外面竟然相当的热闹。

    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不由自主精神一振,本来因为不眠不休而疲惫不堪的身心顿时补足了状态。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多的可口食物聚集在古宅门前?

    它们来这里是要赶集?

    还是说知道他累了饿了,所以就上杆子地过来给他送人头呢?

    伸手虚握住温润如玉的斧柄,顾判忍了又忍才止住直接暴起出手的念头,转而看向了跟在他后面的张厨子。

    “这是个什么情况?”

    在斧劈异类生灵,门前溅满血迹之前,他觉得最好还是先问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厨子白胖的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回老爷的话,府邸落在此处之后,这些生灵都是过来拜谒夫人的。”

    看到顾判有些不太明白的表情,张厨子便详细解释道,“在老爷专心闭关修行的时候,夫人除了陪在老爷身边外,其他时间便御使入梦之法,将方圆数百里内稍微有点儿层次的生灵都召了过来,一一接见问话……现在留在外面这些啊,还算是知趣儿听招呼,夫人一叫就二话不说过来的。”

    顾判很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从外面雪地里十几个异类生灵身上一一看了过去,奇怪道,“这些是知趣听招呼的,那不知趣又不听招呼的呢?”

    张厨子回头看了眼中门大开的古宅,陪着小心笑道,“回老爷的话,那些仗着自己有几分本领,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家伙啊,既然它们敢不听夫人的招呼,自然是被夫人一个个寻上门去,看着顺眼的就补充进丫鬟仆役队伍里面,看不顺眼的呢,也就没有继续存活下去的必要了。”

    他几句话说完,便当即换了一副脸色,对着门外雪地里的一众异类生灵骂道,“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咱家老爷出来了么,还一个个儿的在那里杵着干吗呢,都不想活了不是!?”

    “唉,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么多的经验包,不能直接砍死简直是太可惜了……”

    “算了算了,怎么说这帮家伙暂时算是她的属下,我也不能做出这等以大欺小的事情来。”

    顾判眼瞅着跪了一地,不住叩头问安的异类生灵,纠结犹豫片刻后还是长叹一声,松开斧柄转身就回到了门内。

    张厨子踮着脚尖跟在后面,待到左右无人后紧跟两步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老爷,夫人在询问这些肮脏下贱的东西时,有一个小家伙似乎比较特别,所以夫人就把它专门留在了宅子里面,既没有变成仆役,也没有把它杀掉,就等着老爷忙完之后亲自过去看上一眼。”

    “它有什么特别的?”

    “算了别说了,你带路过去就行,也好让我保持一点神秘期待的感觉。”

    顾判顿时就有了少许的兴趣,跟在张厨子后面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座比较偏僻的院落门前停下了脚步。

    吱呀……

    小院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露出来一道身穿洁白衣裙的窈窕身影。

    张厨子早已经弯腰弓身行了一礼,满面笑容道,“白漓姑娘,老爷过来了,要见见那个小东西。”

    白漓看到顾判,不由得就是一怔,数个呼吸后才蹲身行礼道,“奴婢白漓,见过老爷。”

    顾判负手而立,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白衣女子,不知不觉便想起来当初在断离山脉脚下,她曾经逼迫得他不得不与木蛉联手对抗,紧接着又在红衣的压迫下摒弃前嫌,以三对一,最终却还是落得个惨白亏输,只差一点儿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自此之后,断离山脉三英,也只有他这位大哥从那场阴霾中走了出来,并且达到了如今的高度,其他两位的下场似乎都不是很好。

    密集恐惧症的三弟木蛉死在了他这位大哥的手中,雾气茫茫的二弟白漓,也被红衣掳走成为了俘虏,实力层次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提升,反倒是一降再降,如今已经泯然众人矣。

    “那个特别的小东西在什么地方?”

    一番感慨叹息后,顾判缓步进了小院,自顾自地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坐下,左手拿起摆在上面的一粒棋子仔细端详。

    白漓从屋内取出一只金丝银边的小盒子,双手呈到了面前的石桌上。

    “还真是一个小东西。”顾判不由自主笑出声来,拿起那只比巴掌还小的盒子,右手轻轻一拨,便将它打开了一道缝隙。

    嗖!

    淡金色光芒一闪而逝。

    他微微皱眉,将抬起的的左手放下,看到那枚冰凉光滑的棋子上面插着一根细细的针刺,尾部还在微微颤动着。

    将针刺从棋子上面取下后,顾判发现顶端泛着一丝蓝莹莹的颜色,明显就是有毒的样子。

    金丝银边的盒子已经被他丢到了一旁,而在摆满了棋子的桌面上,还多出了一只仅有拇指大小的金色小虫。

    “红衣说的有意思的小东西,就是它吗?”

    “回老爷的话,就是它。”张厨子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战战兢兢回道,“夫人还说了,老爷只要看到它,就都明白了。”

    “明白什么啊,我是一点儿都不明白,她给我这么一个小小的、看上去像是只蜜蜂东西到底要做什么用,还专门用这样一个可称珍贵的盒子装它,并且让白漓专门看管……”

    “蜜蜂!?”

    “我明白了,确实是很有意思的小东西。”

    顾判仔细观察着它,片刻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即从身上取出了一块布满了空洞的蜂巢碎块,丢到了那只半死不活的蜜蜂旁边。

第771章 谁输谁赢

    啪嗒!

    当顾判将取自蜂后的那块蜂巢丢到桌上之后。

    原本还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蜜蜂陡然恢复了极大的活力,背上翅膀嗡嗡扇动,闪电般就要朝着蜂巢飞去。

    然后在最后一刻,已经将小半身体钻进孔洞的金色蜜蜂浑身一颤,被突兀出现的两根手指给拈了起来。

    顾判将不停挣扎的金色蜜蜂拿到眼前,双眸深处升起幽幽碧火,望向了它那双诡异复眼的深处。

    他静静和它对视着,嘴角挑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在我面前,尽量不要去装,不论是装傻还是装逼,一般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老实听话,什么都有,不仅仅是这座蜂巢,还有其他更加珍贵的东西,我都会满足你的要求。”

    “不听话,就去死。”

    金色蜜蜂猛地剧烈挣扎起来。

    它的力量出乎预料的强大,小小的身躯也出乎预料的坚硬。

    几乎就要挣脱顾判手指的钳制。

    但当一柄闪烁着森寒光芒的斧头凭空出现,并且极为精准地将它的翅膀从根部斩下飘落后,剑拔弩张的气氛便陡然间消失不见,一切都变得融洽和睦起来。

    “竟然是在那里吗,倒是我一直以来倏忽了。”

    盏茶时间的问答之后,顾判将缺了翅膀的金色蜜蜂丢进了蜂巢之内,起身一步便出了小院,紧接着消失在了白漓和张厨子的视线之中,只留下一句话在两人耳边悄然响起。

    “我先进城去了,等红衣回来,就让她到业罗园中找我。”

    …………………………………………

    大魏京城。

    毓秀街,定王府。

    百花苑,水中亭。

    端坐着位白衣白裙,飘渺如仙的少女。

    在淡淡水汽环绕下,她就犹如碧波青莲,丽而不妖,纯中带艳。

    此刻她秀眉轻蹙,樱唇微张,精致的玉容上满是踌躇难定的神色,看着面前黑白胶着的棋盘不语。

    在白衣少女对面,许定边面带微笑执白端坐,他悠然地欣赏着对面美丽女子,并无对她许久不落一子的不耐烦,或许是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棋上,而在棋外的美丽景色之中。

    苏沐与许定边各自身后数丈外,一高一矮两个老者气息内敛,一动不动,虽然站在无遮无拦的风雪之中,浑身上下却依旧干燥,无一处湿痕。

    他们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过去,但实则将整个园子内的一应事物都掌控在胸,哪怕是藏于水下的一尾小鱼,也无法逃过他们的感知探寻。

    “苏沐小姐想好了吗,继续耽误下去的话,天可就要黑了啊……不过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秉烛手谈,再烫上一壶热酒,炒出几碟小菜,边吃边聊,也算是一桩美事。”

    苏沐眨眨眼睛,白了许定边一眼,忽然间露出一个有些调皮笑容,吐气如兰说道:“我想好了,就下这里!”

    许定边低头看了一眼棋局,温言笑道:“确定就下在这里?苏小姐一旦落子,可是不能再悔棋的。”

    苏沐即将按下的素手在半空中一顿,随后肯定道:“就这里,我倒要看看二殿下接下来一步有什么妙招可破小女子的棋局。”

    她轻哼一声,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两根青葱似的手指夹着一颗黑棋朝着棋盘落下。

    就在此时,淡淡弥漫在亭间的水雾忽地一凝。

    亭外一高一矮两个老者神色同时剧烈变化,但是两人刚要有所动作时,却又将刚刚抬起的脚步收了回来,表情眼神沉凝到了极点,死死盯住了毫无征兆出现在他们身前的那个女子。

    “缺月刀……珞妃!?”

    “不对,不是珞妃,也不是珞妃的妹妹珞裳。”

    “那么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看上去年龄也并不算大,最多也就是和苏小姐不相上下,只是两者之间却没有任何一点儿相似之处。

    苏小姐是温柔似水的婉约,面对着她,就仿佛置身于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之中,沁人心扉的清爽舒适。

    而眼前这个白衣白裙,手持血色长刀的少女,虽然身材样貌俱是上乘,甚至比苏小姐都不遑多让,但面对着她,却犹如坠入到了无尽血狱深处,一呼一吸间都是死亡杀戮的气息。

    两个老者身体绷紧,刹那间数个念头闪电般自心底划过,同时感觉到极度锋利的气息在自己周围环绕,仿佛随着这个白衣持刀女子的到来,他们就如同被丢进了一座刀山深处,稍有不慎便会被利刃加身,死无葬身之地。

    同一时间,从亭子内传来啪的一声轻响,夹杂着一声女子的娇哼。

    苏沐夹着棋子的两根纤纤玉指一颤,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停了下来。

    她讶然低头,羞怒的神色一闪而逝,双眸中寒光隐隐闪烁,紧盯着突然间出现的,抓住自己手腕的一只大手。

    许定边温和的笑容冻结在脸上,眯起眼睛同样向着毫无征兆出现的半只胳膊望去。

    “小姑娘长得倒是还算能看,只不过下棋布局的水平却是臭不可闻。”

    一道温和良善的男子声音响起,语气中却带着些许不屑与玩味。

    他随手从苏沐指间将那颗黑棋取走,看也没看便啪的一声将它拍到了棋盘上面。

    许定边与苏沐的目光表情同时定住。

    棋局已乱,一颗黑子孤零零地占据在棋盘的正中心位置,将本来已经将这里占满的大片黑白棋子全部挤到了边缘。

    没有章法,却霸道异常。

    黑子落下之后,淡淡的水雾以那人露在外面的半条胳膊为界,丝绸窗帘一般向着两边滑动开来,随后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许定边暗暗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重新活泛起来,他从座位上起身,微微低头躬身道:“定边见过老师,不知老师今日前来,未有准备,还请老师恕罪。”

    苏沐眼睛瞪得大大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惊喜低呼道:“小女子早就在二殿下口中听说过落樱神斧顾千户的大名,只是一直未能见上一面,今天才终于是了却了心愿,令小女子欣喜不已,开心莫名。”

    顾判对两人的问候不置可否,只是颇有兴趣地看着已经被他搅乱的棋盘不语,数个呼吸后才不带一丝表情地平静道:“你们说,这局棋谁输谁赢?”

第772章 地下迷宫

    许定边与苏沐对视一眼,又同时低头去看那乱成一团的棋局,一时间谁都没有答话。

    顾判挥袖在桌上拂过,除去仿佛镶嵌在最中心位置的那颗黑子外,棋盘上其他所有棋子全部消失不见,整个棋盘空空荡荡,无比干净。

    他随手将一把棋子丢入亭外水中,自顾自接着说道:“我说是这颗黑棋赢了,你们两个觉得呢?”

    分立在棋盘两侧的苏沐与许定边目光一碰,旋即又都低下头去。

    顾判对此毫不在意,他将目光从棋盘上收回,左右看了一眼后道:“不管你们各自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瓜葛,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在这块地面上,只要牵扯到了异闻事件,那么就都给我老实点儿,千万别惹事儿,更别惹到我的头上。”

    “这样看在许徵元和苓妃的面子上,我也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你们当成个屁,给轻轻放了……”

    “但如果给了脸面你们不要,非要插手到异闻事件之中,那就别怪我出手不讲情面,也别讲什么天潢贵胄、爷娘关系,在我这里统统都不好使……我说的这些,你们可听清楚了?”

    停顿一下,顾判的声音稍稍压低少许,却似乎变得更加不容置疑:“话就到此为止,不管你们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管你们各自的身份背景如何,在我这里,在这座城池之中,甚至是在整个大魏国境之内,都没有任何卵用。”

    他的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像那颗占据了正面棋盘的黑子一样,如此的霸道异常,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反驳。

    凝滞不动的水雾重新随风飘动,如同来时一样,顾判悄无声息消失在了朦胧的雾气之中。

    从来到走,不过数十息时间,顾判的强势如同乌云压顶,如同巨浪咆哮,丝毫没有给两人留下半点情面,也像是一座万仞大山,牢牢地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苏沐与许定边一直在凉亭石桌旁静静站着,沉默地看着只有一颗黑子的棋盘。

    而在亭子之外,一高一矮两个老者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寒风一吹从外到内尽是冰凉。

    珞水不时伸出丁香小舌舔舐着红润的双唇,摆明了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但直到最后悄无声息离开,都强自忍耐住了内心深处的杀戮冲动,没有伤到这两人一根毫毛。

    最终在临离开前,她也只不过是从水池内挑了一尾小鱼上来,当着他们的面将其一点点切成鱼酱,又万分无奈加惋惜地丢到了地上,这才跟着顾判消失在了氤氲水雾深处。

    “老爷,那两个老家伙肯定在心里偷偷地骂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要奴婢回去将他们脑袋割下来,给老爷赔礼道歉?”

    顾判在一道走廊正中停下脚步,微微有些疑惑道,“你学会读心术了?”

    “没有没有,奴婢就是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和神态表情,才做出了这样的推测。”

    “算了,这两个人让我想起来玄冥二老,名为鹤笔翁和鹿杖客的两个人物,所以就饶他们一命算了。”

    顾判悠悠叹了口气,从怀中将那只蜜蜂捏了出来,低头盯着它的眼睛问道,“我们已经在这里转了大半圈了,我的耐心本就有限,而且现在已经快要被消耗殆尽了,再不抓紧时间找到目标的话,你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吾和几个同伴接受到那个神秘声音之后,就是从这里出去的,而且到现在还能感觉得到,它们就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

    一缕淡淡的意识出现在顾判脑中,带着浓浓的焦急与恐惧味道。

    “哦?”

    顾判捏住蜜蜂的两根手指缓缓用力,可以听到细微的嘎吱嘎吱声音。

    他又凑近少许距离,摇了摇头道,“在你没有让我发现真正的目标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不能令人信服,而且你必须要明白,我其实算是一时兴起才想着留你一命,带我过来探查此处,若是我的兴趣消失了,转移了,你也就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两根手指的碾压下,在幽幽红炎的灼烧下,金色蜜蜂拼命挣扎,“地下,在地下,吾想起来了,它们在地下!”

    “竟然是隐藏在地表之下吗,如果比较深又很复杂的话,倒是有些小小的麻烦。”

    顾判沉默片刻,转头看了眼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珞水,“开挖,直到找到通向目标的入口为止。”

    “奴婢遵命。”

    珞水躬身一礼,随即化身血色长刀,与早已经出鞘等候的血刀如意一道,在地面上瞬间斩出两条呈十字交叉形状的深深裂痕。

    随后两刀一刻不停,化身此方天地最强拆迁队,不过片刻便已经深入地下数丈距离,就像是一尾入水的游鱼,悄无声息在冰冷的泥土中迅速环游。

    盏茶时间过后,潜在地底欢快游走的珞水猛地一顿,刀尖触碰到一块空处,随后整个密道便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顾判稍稍松开了对金蜂的钳制,反手抽出了双刃战斧,“地下真的另有机关,如此说来你的确是没有骗我,能够继续活下去了。”

    …………………………………………

    蜚蠊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但自从随着母后意志降临之后,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她也严格恪守着母后的谕令,没有显露出半点儿痕迹,甚至都没有从这座府邸的地下迷宫中外出一步,基本上不可能会被此方天地的修行者发现她存在的痕迹。

    而且地下迷宫已经建设完毕,灌注了母后力量的巢穴也已经安放成功,第一批的战蜂进入到了培育期间,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拥有了一支完全忠诚的强悍军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被此方天地的修行者发现,她也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不过在她看来,即便是战蜂大军成型之后,也没必要出现在地表之上招摇过市,还是要继续隐藏起来,直至形成无边无际的战蜂海洋,才算是真正在此方天地站稳了脚跟。

    “难道是和三天前做的那个古怪的梦有关?”

    “但是借助母后赐下的秘宝,我在梦境降临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脱离而出,就算是那层梦境是人为所致,也不可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将自身置于险境之中……”

    “或许是降临后一直压力太大,导致心境不稳,还是要缓一缓调整心态。”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珑钰那个蠢货为什么非要定标到这个面积颇大的城池之中,找一处荒凉偏僻的隐秘之地就很难吗,隐藏起来静待后续力量的支援就不行吗,非要显示自己的特立独行,最后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当真是死有余辜,不配被母后记住姓名!”

第773章 攻防一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蜚蠊心中的不安与烦躁并未有所消减,反而变得愈发令她难以忍受起来。

    因此在等待了片刻后,她不得不从开辟的密室内起身,拍了拍手。

    守候在附近的亲卫当即现身,恭敬问道,“蜚蠊殿下有何吩咐?”

    “地表上面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母后有没有新的谕令传递下来?”

    蜚蠊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动作稍显僵硬的亲卫一眼,随后便放空精神,走到门外的狭窄通道之间,深吸口气,缓缓舒展着身体。

    “回殿下,一切都很正常,陛下也没有新的谕令传下。”

    亲卫躬身一礼,随后有些迟疑地道,“不过,属下在大前天夜例行巡查母巢时发现,母巢之内似乎缺失了几只雄蜂……”

    “你说什么!?”蜚蠊猛地皱起眉头,再开口时语气冰冷得犹如外面呼啸而过的寒风,“为什么发现情况的第一时间不向吾通报!”

    亲卫似乎没有想到蜚蠊会突然间发这么大的脾气,表情看上去有些茫然失措,但还是飞快跪伏在地,开口解释道,“殿下,以往母巢内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无非是两方面的原因,一是那些雄蜂被蜂王当做食物吃掉,二是它们出去后迷失了方向,或者是被其他生灵猎杀,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说的吾都明白,但是在此方天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这样的事情,它就一点儿都不正常。”

    蜚蠊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不由自主再次想起那个诡异至极的梦境。

    梦里那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猩红颜色仿佛再次横亘在她的眼前,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红衣女子,似乎就站在她的身侧,对着她拈花微笑,勾魂夺魄。

    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转身就朝着母巢所在的位置走去,“吾现在需要马上知道,雄蜂消失的准确时间!”

    “我也很想知道。”

    突然间,一道带着许多好奇的男子声音在幽暗狭长的通道中缓缓响起。

    “什么人!?”

    身后有本不该出现的声音突然响起,蜚蠊面色大变,心中猛地一跳,闪电般拔出背后两柄奇形短剑,后背却是一片冰凉。

    这是她亲自监督建造的修行密室,也是除了母巢之外防卫最为严密的地方,想要潜入进来的话,不仅仅要深入到十多丈深的地下找到迷宫入口,而且至少还要经过五道防线才能抵达这里。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男子能悄无声息出现在此处,他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又有着怎样的实力?

    蜚蠊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修行密室门内,用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关闭石门,而后伸手去按门上镶嵌着的法阵中枢。

    但是,在蜚蠊指尖距离法阵只有不到一寸距离时,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这就是此次行动最终找到的目标?说实话我有些失望。”

    随着那道声音再次淡淡响起,蜚蠊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啪!

    她猝不及防下一指狠狠按在法阵中央,力道之大手指都反向弯折出一个巨大的弧度。

    “终于成功启动了法阵。”

    蜚蠊这才猛地松了口气。

    这套篆刻在密室四周的阵法来历不凡,乃是母后在临行前赐下的珍宝,攻防一体,煞是厉害,可以说要想从法阵外将其攻破,就算是十个她加起来都无济于事。

    更遑论此方天地贫瘠稀薄到简直是荒漠的天地灵元,除非是母后口中那几个最为顶尖的修行生灵亲身前来,不然绝无可能打破法阵的防御。

    但是,万一真的是最厉害的那几个其中之一过来了呢?

    她站在密室门内,身体绷紧到极点,没有任何犹豫地便又从怀中取出一只方盒,力量输入其上,死死盯着它开始亮起淡淡的白色光芒。

    “吾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敢找到这里来撒野!”

    “想要攻破吾提前布置好的法阵,你就算是累死在这里都不可能成功!”

    “听声音是个男人,,等会儿我要把你脱光了丢到母巢之内,让你接受蜂王的宠幸疼爱!”

    蜚蠊暗暗拭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口中一连串地放着狠话,但表情却显得异常沉凝。

    她只不过在试图激怒法阵之外的那个男子。

    为的就是扰乱对方的判断,最好能让他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已经开启的防御法阵上面,能直接开始出手攻击破解更好,那样就能够遮掩住她手上这只盒子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波动,可以为她争取到尽可能多的撤离时间。

    至于地下迷宫内的其他属下,甚至是她此次降临过来最重要的任务,培育发展母巢,都已经不再被她放在心上,连想一下都是多余。

    毕竟比起自己的性命,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随手可以抛弃的外物而已。

    只要不死,纵然活得多么艰难,却都还有希望。

    一旦死去,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再无任何关系。

    这是她作为母后的嫡女,在完成了不知道多少次任务,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冷暖后,才幡然领悟到的道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

    等待着法阵发威的蜚蠊忽然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四周的环境,似乎也太安静了些……

    降临前母后为她演示法阵时那无处不在的灵压呢?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难道法阵竟然出了问题?

    不知不觉间,蜚蠊心底忽然涌起一个不太妙的念头。

    “你想多了,法阵并没有失效。”中正平和的男子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许叹息的味道,“只是它的威力太弱了,在我的掌心甚至翻不起半点儿浪花。”

    太……

    太弱了!?

    蜚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母后亲自赐下的阵法,如今竟然被人说太弱?

    那个人甚至连面都没有露!

    但法阵确实没有生效……

    难道说这个暗中潜入进来的敌人,实力已经高到了随意出手,就能云淡风轻将法阵压制下来的程度!?

    一个恐怖至极的念头在心底闪过,在这一刻,她的心防顿时失守。

    “没意思,就这么结束吧。”

    还未等定住心神,蜚蠊便忽然感觉到大恐怖于刹那间降临,身体上的感觉反而暖洋洋的,就如同围坐在火炉旁边恹恹欲睡。

第774章 软玉温香

    身体上传来的是温暖舒适的感觉,但蜚蠊却清楚明白,这只是极度危险的表象,就如同被糖衣包裹的致死毒药,只要她沉迷其中,就必将坠入阴森恐怖的深渊之中,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她的眼前悄无声息闪过一片碧绿的颜色。

    强忍着越来越沉重的睡意仔细观察,她才发现那片碧绿并不是其他东西,而是一片在自己眼前燃烧的茫茫火海,几乎要将她的整个神魂意识都吸收吞噬进去。

    “这是……”

    蜚蠊艰难移开眼神,却更加惊恐地发现,一缕火苗从她的鼻孔内喷出,旋即燃起熊熊大火,将她所穿的衣物顷刻间烧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残留。

    赤/裸的身躯就那样光脚踩在地上,被熊熊燃烧的碧绿火焰重重包裹,她却诡异地没有任何的灼烧痛感,就连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也迅速消失不见,相反却感觉到了彻头彻尾的冰冷,从内到外,从**到神魂,无一处不是冻彻心扉的极度深寒。

    一道红芒闪过,盘桓在顾判身边。

    珞水从红色刀芒中跳出,有些好奇地看着数步外僵立不动,还有些微微颤抖的女子,不由自主伸出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双唇。

    “老爷,这个女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搓弄着衣服下摆,面上笑容越来越浓,“老爷想知道更多情报的话,不若让奴婢来审问一下她?”

    “你来审问?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失手”杀了她吧。”

    顾判从蜚蠊手中取走了那只散发着洁白光芒的方盒,放到眼前仔细观察,“而且她并不傻,甚至还相当小心谨慎,只不过运气似乎有些不太好……”

    “若不是被我提前将她的心腹拿下,掌握了一些情况后在她发动之前便破坏掉了法阵一角,我们想要打破这个法阵乌龟壳也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珞水顿时就是一愣,很有些不相信地反问道,“难道不是老爷的实力高一寸就高到了没边,直接碾压破解掉了她的法阵?”

    顾判将目光从方盒上面移开,看傻子一样瞥了珞水一眼,不以为意地道,“那是我骗她的,不这么说,怎么才能建立起老爷我高高在上的无敌形象,直接就能破开她的心防,方便将诛神碧火种子埋入进去?”

    “奴婢,奴婢……老爷你太可怕了。”珞水嘴巴微张,表情有些呆滞,仿佛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数个呼吸后,顾判便放弃了对方盒的研究,伸手一招便叫来了恭敬肃立在侧的蜚蠊亲卫。

    “这是个什么东西?”

    亲卫眼底闪过一抹碧绿颜色,声音机械道,“回主人的话,这是蜚蠊殿下逃跑保命时所用的秘宝,具体如何使用属下并不知晓。”

    “难道只有这个女人知道?”

    顾判随手将方盒交给珞水收好,便让她先跟着已经完全被控制的亲卫先一步前往母巢所在位置,将可能出现的异动抹杀在萌芽状态,自己则暂时留下来盯着蜚蠊,完成最后一步的心神控制。

    最近一段时间和红衣朝夕相处,他也是充分发挥了勤学好问的特长,尤其是那一手寻隙而人、控制心神的秘法,更是让他心动不已。

    一番交流推演下来,虽然无法真正掌握红衣的入梦之法和思念之法,但就算只是理解了其中小小的一部分,也能够让他结合燃烧鬼面和诛神碧火,将之融入到自己的实力体系之中。

    如今的亲卫和蜚蠊,就算是顾判拿出来试验的绝佳对象,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对于亲卫的控制很容易就成功了,但面对这个女人,却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点的意思,需要更进一步的深入探索。

    森寒碧火幽幽燃烧,映照进蜚蠊的眼中,两人默不作声,“深情”对视,就像是久别之后再次重逢的亲密恋人,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

    时间一点点流逝。

    数十个呼吸后,顾判凝视着数步外僵硬不动的蜚蠊,却是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只因为他看到,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淌出,顺着白皙娇嫩的面庞缓缓滑落。

    她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幽幽叹了口气,表情哀怨而又忧伤。

    “你赢了。”她叹了口气,凄惨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旦失败就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只能任凭摆布。”

    悄无声息间,她完全放开了对自己身体的遮掩,配上我见犹怜的神情,顷刻间显露出巨大的诱惑力与杀伤力。

    顾判的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忽然全部松开,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复杂情绪一并吐出。

    情况似乎失控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控制到底有没有成功,但不可否认的是,整个事情正在朝着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这句话说的很对。

    顾判此时就有这种感觉。

    她的眼中依旧映照燃烧着幽幽碧火,只是这些碧火好像已经不再完全受他的掌控,而是变成了一道连通了他和她意识的桥梁。

    他确实通过心灵的窗户触碰到了她的心灵,但是反过来,她似乎也推开了他的窗户,通过同样的碧火闯入到了他的心中。

    顾判有些出神地和她对视着,眼睛余光无法控制地覆盖住了她那具简直可称完美的身躯。

    她都已经这么主动了,他还在这里忍什么呢?

    若是能够将蜂后的一位嫡女收为属下的话,对于以后也应该是有着极大的好处。

    至于红衣那里……

    恩?红衣是谁?

    管它呢,这很重要吗?

    顾判咕咚咽下一口口水,眼中除了碧火之外,丝丝缕缕的红炎也开始升起,并且迅速占据了大片的区域。

    他还在出神地看着她,眼神已经由冷漠冰寒逐渐转向火热。

    但是,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横亘在他的心中,折磨得他难以平复,甚至打扰了他想要顺从自己心意上前软玉温香的想法。

    那么,她到底是如何做到可以御使他的诛神碧火,和他构建起心灵的联通桥梁的?

    那种突然出现的,若有似无的精神波动,又到底来自何方?

    对于一位正经八百的研究人员来说,这简直是直戳在心中最柔软地方的一根尖刺,就算是现在能够抛之脑后暂且不管,但终归是不爽。

    就算是软玉温香抱满怀都能不尽兴的那种不爽。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顾判忽然变得有些烦躁,甚至压过了眼前美女的吸引,迫不及待想要寻找到这一问题的正确答案。

    如果找到了,他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了束缚的枷锁,能够尽情尽兴寻欢作乐。

    但如果一直找不到的话……

    顾判死死盯着眼前让他热血沸腾的女子,双目充血,一片赤红。

第775章 落霞秋水

    蜚蠊梨花带雨,眼波流转,如秋水潋滟。

    她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

    她也相信,很少有男人能够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把持得住。

    眼前同样是个男人。

    而且是个还处在生命力巅峰的年轻男人。

    只要他没有第一时间生出杀心,以后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最最重要的是,她对于自己最后的保命底牌很有信心。

    纵然对方是实力层次远超过她的生灵,在她将这张底牌翻看后,也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她闭上眼睛,微微喘息着,发出若有似无的低吟。

    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滑落。

    那是一副任君采撷的娇弱模样。

    脚步声响起。

    一步步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蜚蠊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他终于站到了她的身旁。

    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一道灼热的气流喷在脖颈上面。

    让她全身上下都在剧烈颤抖。

    他果然已经忍不住了……

    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粗重灼热。

    蜚蠊暗暗松了口气,这正是她所期待的变化。

    三个呼吸。

    她的轻松只维持了三个呼吸之间。

    便骤然化作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但是这声尖叫却被牢牢堵在了喉咙深处。

    最终发出来的只有几不可闻的嘶嘶声。

    因为那道灼热的呼吸气流竟然越来越热,顷刻间就已经热到可以突破她的防御屏障,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直接灼烧到脖颈上白皙娇嫩的肌肤。

    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味随风飘散。

    但仅仅持续了非常短的时间,烤肉的香气便消失殆尽。

    尽数化作焦糊恶心的味道。

    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手上出现了一柄斧头,散发着极度森寒锋锐的气息,连她的神魂都为之战栗,为之恐惧。

    那柄斧头正在她的身上划来划去,并且瞬间破开了她所有的防御力量,毫不顾忌是不是剖开了她皮肤,又是不是会直接将她直接杀死。

    蜚蠊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两道猩红火焰正在从顾判鼻中喷出,欢快地舔舐着她的身体。

    在被双刃战斧破开皮肉之后,修长细嫩的脖颈在猩红火焰的炽烤下,刹那间已经变成一截焦炭。

    连内部的声带、气道与食道都已经化灰,扑簌簌向下掉落黑色残渣。

    “你,你好狠的……”

    比普通生灵强大旺盛的生命力让蜚蠊还保持着行动能力,但在顾判猩红火焰与双刃战斧的笼罩碾压下,她竭尽所能可以做到的,也仅仅是说出半句不成体系的话话来。

    “在哪儿呢?那种奇怪的意识波动,竟然可以穿透燃烧鬼面与诛神碧火,直接影响到我的意识与想法。”顾判半闭着眼睛自言自语,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就如同是在游戏中开启宝箱的那一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投注了进去。

    他仿佛没有听到蜚蠊的泣血呻/吟,单手在她凹凸有致的娇嫩身体上一点点扫过,却不含有任何其他情感。

    有的只是疑惑与探寻。

    蜚蠊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直到现在才明白,也许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她的身体有任何动心。

    她自以为是的想法与动作,最大的可能不过是自我感动,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自导自演,在抛媚眼给瞎子看。

    “终于找到了,原来在这里。”

    片刻后,顾判的注意力凝聚在蜚蠊曾经的如瀑青丝,现在已经变得焦糊的头发内,伸手捏住了一枚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黑玉发簪。

    他当即探出一缕意识,不出意外地遭到了另外一道意识的抵抗。

    “很有趣的展开,好熟悉的桥段。”顾判顿时便微笑起来,轻轻从蜚蠊头发上将那枚发簪拔了下来,放到眼前仔细观察。

    这是一枚通体墨色的黑玉发簪,而当它脱离了蜚蠊的身体后,那道若有似无的意识波动当即消失不见,似乎是缩了回去。

    “少女,发簪,老爷爷……”

    “不对,不应该是戒指吗,而且这个应该是老奶奶吧。”

    他蓦地住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忽然间感觉不到了发簪内向外散发的意识波动,不由自主便又有些烦躁的情绪。

    直到数个呼吸后,他才终于又捕捉到了那缕意识波动,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蜚蠊还有些用处,顾判并不想直接杀掉她。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介意在她身上稍稍满足一下某种不可言述的**。

    同时也满足一下她想要勾引自己的愿望。

    只要她的身体不是那么脆弱。

    嗯!?

    当顾判回过神来,准备顺应蜚蠊的意图,也是真正顺应自己忍耐了很久的心意,好好回应一下她表现出来的热情时,却猛地愣在了当场。

    蜚蠊……

    她竟然不再勾引自己了。

    准确点说,她竟然已经死了。

    一缕芳魂已逝,连头颅在内,肩膀往上基本全部化作焦炭。

    “这……”

    “竟然悄无声息就死掉了?”

    顾判目瞪口呆,沉默许久后,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怎么就如此脆弱?

    为什么会如此脆弱?

    连这点儿挫折都经受不住?

    他是真的不想杀她,至少一段时间内绝对不想杀她。

    如此漂亮的人儿,真的是可惜了……

    顾判暗暗叹息几声,很快收敛情绪,将注意力投注到那枚黑玉发簪上面。

    “她被你杀死了。”

    这一次,从发簪内响起一道略显沙哑,却带着吸引人磁性的女子声音。

    他笑了笑,生出一点兴趣,同时慢慢将发簪置于幽幽红炎碧火之上。“我想说的是,本来并没有打算让她死,至少现在不想让她死,你信吗?”

    “我信,事到如今,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的回答很符合拳头大就是真理的原则。”顾判点点头,低低叹了口气道,“事实就是如此,我为刀俎,你为鱼肉,那么,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黑玉发簪内的声音沉寂了很长时间,才再次响起,“我本是已死之人,就不必再……”

    咔嚓!

    一道寒光闪过,光滑透亮的黑玉发簪上面出现了一道异常明显的裂纹。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这东西就要碎了。”

    顾判面无表情收起双刃战斧,对着黑玉发簪又问了一句,“最后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来路?”

    这一次,那道声音很快便从黑玉发簪内传出,“我是落霞宗宗主秋水,甲子前宗门被蜂后入侵,我力战而亡,侥幸保留一点真灵不灭,无奈只能栖身于此黑玉发簪之内,直至如今。”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顾判托起黑玉发簪,悠悠叹息道,“落霞是个好名字,秋水更如是,你我皆是他乡之客,于此地萍水相逢,便是有缘,自当守望相助,共谋大计。”

第776章 观神望气

    “阁下也是其他界域的修行者?”

    沉默片刻后,黑玉发簪内再次传出那道略显磁性沙哑的声音。

    “我来自三体星域,原本真名早已湮没在时空长河之中,不再被人提及,不过你可以称呼我为歌者。”

    顾判很认真地回答,也并没有去深究黑玉发簪内的意识到底是不是真的落霞宗宗主,其实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不是需要关注的主要问题,真正需要关注的是,对方到底对他有没有威胁,又能对他有什么贡献。

    “三体星域……还请歌者恕吾孤陋寡闻,并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你没听过也无妨,大道乾坤,三千大千世界,谁又敢说自己能够尽数知晓一切?还不是由生到死基本上都在自己家乡那一块地方晃悠?像秋水宗主这般能够突破各种束缚与屏障降临到此方天地的,反倒是极少数的异类。”

    “至于本座的家乡,在外人看来有着黑暗森林的称谓,不管是吾等歌者,还是边缘者,乃至于归零者,都在为了种族的生存延续而不懈努力奋斗,也诞生了水滴、魔眼、二向箔等数不清的强**器,比起你们所在的天地,那里或许才真正称得上是生命无尽炼狱,死神永生之地。”

    顾判侃侃而谈,一本正经地说着,直听得黑玉发簪内的真灵意识惊诧莫名,摇曳不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人一簪,边走边谈,直到顾判来到一处挖空的巨大地下空间,才意犹未尽停了下来,有些出神地看着前面那超出了想象的庞然大物。

    如果单单从外表上看,它根本不像是一只扩大版的虫巢。

    反而像是一只具有自己生命的器官。

    顾判仔细观察着不远处那只不停收缩律动的大家伙,越看越觉得它就像是一个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类心脏。

    忽然间,黑玉发簪内响起秋水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无法化开的恨意,“这便是蜂后所独有的母巢,当初吾的宗门,就是在这样一个大家伙所制造的战蜂围攻下损失殆尽,直至灭门。”

    “哦?这东西有那么厉害?”顾判说话间已经站在了这颗巨大“心脏”的不远处,眯起眼睛观察着从它体内伸出的一根根触管,以及表面上那些古怪诡异的复杂花纹。

    “歌者阁下并不知道,当母巢成熟之后,所制造的杀戮兵器到底有多么厉害,它们在每个单体上的攻击力或许并不是那么强悍,但那种铺天盖地近乎无穷无尽的数量,却足以让绝大多数族群为之崩溃,无法抵挡。”

    “杀戮兵器,战蜂……”顾判沉默片刻,从身上取出了那块得自于主母的蜂巢碎片,又从里面将那只金纹蜜蜂给捏了出来。

    “你说的是,这种东西?”

    黑玉发簪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就是它,歌者阁下可以想象一下,当这种东西成千上万、乃至于十万、百万、千万,甚至更多的时候,将会是怎样一种令人绝望的恐怖景象。”

    “我很好奇,它们到底以什么为食,毕竟想要聚集起如此庞大的数量,没有足够的食物来源的话,不需要其他原因,它们自己就会直接崩溃。”

    “它们什么都吃,可以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来形容。”

    听了黑玉发簪内秋水的解答,顾判再次陷入沉默,许久后取出了双刃战斧。

    “这么说的话,它的存在就是原罪。”

    他一边说着,一边越过珞水和蜚蠊亲卫,站在了那只巨大“心脏”的旁边,远远望去就如同是一只大号的甲壳虫在抬头仰望着一只半大不小的苹果。

    “歌者阁下想要毁灭掉这座母巢?”

    顾判微微一晒,理所当然道,“不毁了它,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

    “吾想说的是,这座母巢不仅防御力惊人,更是具备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歌者阁下若是想将它真正毁灭的话,只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是不够的,至少需要再去寻找大量的帮手,然后集合众人之力,布下……”

    黑玉发簪的话并未说完,便不得不陷入到沉默之中。

    咔嚓!

    一道寒光闪过。

    双刃战斧深深没入到母巢之内,随即红炎碧火暴涨,斧影斩落如雨,瞬间便将一条延伸出来的触须管道化作灰烬散去。

    “在我的大斧之下,它除了体格比较庞大之外,其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数个呼吸后,顾判收回斧头,缓缓伸手触摸在母巢满是诡异纹路的表面,回头看了黑玉发簪一眼,“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

    “没,没有什么。”

    “确定没有?”

    “确定没有。”

    顾判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又握住了双刃战斧,却并没有直接劈落,而是有些疑惑地道,“我感觉到了恐惧的味道,正在从这个大家伙体内弥漫散发出来。”

    “有意思……这种恐惧在迅速扩大,难道它也知道痛苦是什么味道吗。”

    “告诉我,你在恐惧什么?”

    “是在害怕生命的终结吗?”

    他悠悠叹了口气,毫无征兆再次抡起斧头,切断了一根不断蠕动的触须。

    黑玉发簪内散发出一缕烟雾,凝聚成一个虚幻的人体形状,沙哑的女子声音淡淡响起,“它确实是在恐惧,这是任何有了一定灵智的生命在面对死亡时,都会出现的本能反应。”

    顾判的注意力顿时被这缕烟雾人形给吸引了过去。

    准确来说,他是被烟雾人形眼睛部位出现的朦胧光彩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这种感觉,他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却无法记起到底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相类似的东西。

    直到数个呼吸后,他才灵光一闪,想起来当初自己初见魏帝许徵元时,老白公公就曾经用类似的眼神观察过他,还差点儿引起一场发生在皇宫之内的大战。

    他顿时就来了兴趣,“你刚刚御使的是什么法门?”

    烟雾组成的人形道,“这是本门不传之秘,观神望气术。”

    “我对你们的观神望气术很有兴趣,想学习研究一下,你有没有可以让人入门的方法?”

    黑玉发簪里的声音沉寂了许久,才再次响起,“歌者阁下确定想学望气术?”

    “在我的家乡,一直都有种说法,叫做艺多不压身。”顾判停顿一下,捏住黑玉发簪放到嘴边,露出一个无声无息的笑容,“我这么说,秋水老阿姨总该明白了吧。”

    烟雾人形发出的声音带着些许感慨,幽幽说道,“当初蜂后降临攻打本宗,或许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门观神望气术,它最重要的地方并不在于看地脉走向,灵元变化,也不在于搜寻神兵宝物,而是在于修习后可以内望自身,观神不坏……”

    顾判闻言心中猛地一动,如果这么秘法真的像这位说的可以内望自身,观神不坏,对他似乎真的是大有用处。

第777章 父子关系

    顾判原本想要修行望气术,不过是因为想起来白公公曾经施展过类似的功法,珞裳也有一门传承自业罗秘境的赤睛之术,才有了对于此类瞳术进行系统学习研究的想法。

    不是对某种特定法门的研究,而是要争取从中寻找到关于眼睛如何修行的一般规律,从底部发现挖掘出更有意思,也是更有用的东西。

    不过现在听她这么一说,顾判顿时有了更深层次的考量。

    细数历次通过斧劈异类,双值加成后对身体进行的改造强化。

    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自己变得更高更快更强更硬了,但到底是如何出现的这种变化,却每每都是一头雾水,无法窥得其中奥妙。

    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改造肯定都是在最细微的层面上进行,他很难尽窥每一处细节。

    但是这位秋水老婆婆的观神望气术却让他有了一个崭新的想法。

    如果可以获取入微观察的能力,他对于自身改造的掌控力必将产生质的飞跃,而不是一直以来的懵懵懂懂。

    顾判摩挲着大心脏表面纷繁复杂的花纹,态度变得认真起来,“虽说你现在的生死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我强迫命令你将这个法门拿出来也是应有之意,但法不传六耳,道不可轻传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而且比起不讲道理的逼迫,我更喜欢进行公平公正的双赢交易……”

    “所以说,你只要将观神望气术的修行法门详细传授出来,我也可以为此付出尽可能让你满意的报酬,你觉得如何?”

    他并不打算直接以生死胁迫黑玉发簪内的真灵残魂,毕竟对方都已经活成现在这种样子了,就算是死,对她来说恐怕也不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所以,给她一点点讨价还价的空间,让她说出自己的愿望,再徐徐图之反倒是更好的选择。

    发簪内的残魂坚持着苟延残喘至今,肯定也有自己的执念存在,若是能给她一点成功的希望,说不定就算是真正牢牢抓住了她的命脉,在相互交易的过程中,保险程度也会更高。

    “吾苟延残喘一个甲子时间,心心念念所追寻的只有两件事情。”秋水的声音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是寻找到合适的躯体,让吾能够行夺舍重活之举,二是尽可能长时间地活下去,最好能够等到蜂后身死道崩的那一天。”

    “事关生死之大事,尤其是关系到自己和敌人的生死,确实是个不好解开的死结。”顾判眯起眼睛,眼睛深处再次燃起星星点点的碧绿火焰,“那么,秋水老奶奶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建议?”

    从最开始的平辈称呼,后面就成了阿姨,紧接着又变成了老奶奶。

    她的辈分,长得可真是有些快啊。

    秋水无语叹息,不过还是非常郑重地道,“只要你能再给我找到一个合适的夺舍对象,我就把观神望气术修行的要点与秘密尽数交给你。”

    顾判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对夺舍的躯体有什么要求?”

    “两个先决条件,第一,被夺舍者的真灵神魂必须与我完全契合,或者对方的的神魂纯净无暇,根本就是一片白纸。第二,那人必须要有修行资质,而且要有契合本门落霞宗修行功法的资质。”

    “没问题,我们成交!”

    出乎秋水预料的是,顾判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没有哪怕半点儿的思考和犹豫,仿佛这件事对他而言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自从她遭人暗算,借助养灵安魂的黑玉簪仅以真灵残魂逃走后,近百年来一直都在寻找合适的附着夺舍对象,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勉强合适的人选。

    他就这么有自信,可以在短时间内找到目标?

    难道他要把此方天地内的所有生灵都召集起来,任她一个个地精挑细选?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准备怎么做?”事关自己的生死,由不得她不慎重。

    “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不过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

    顾判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开始继续挥舞斧头破坏了眼前的巨大母巢。

    “只要歌者大人能帮我重归生路,莫说观神望气术,老身甘愿奉你为主,此后任凭驱策,刀山火海毫无怨言。”

    她充满疑惑,却并没有出声询问,而是从黑玉簪内探出一缕意识,观察着顾判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她似乎有些犹豫地问道,“歌者大人是准备将这只母巢给完全毁灭掉吗?”

    顾判动作不停,理所当然道,“这么危险的东西,不毁了它,还能做什么?”

    “这样完整启用的母巢,就连蜂后那里都不多见,直接毁灭掉有些可惜了。”

    “哦?那秋水老婆婆的意思是?”

    秋水老婆婆……

    黑玉发簪内明显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才接着说道,“蜚蠊那里有对于母巢的控制法门,如果歌者大人有意的话,倒是可以将这个东西纳为己用。”

    “纳为己用……”顾判收了斧头,抬头看看被自己已经弄得不像样子的母巢,再感受一下一直在自己意识中出现的恐惧求饶情绪,顿时便有了少许的兴趣。

    “你说的纳为己用,能让这东西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吗?如果将来还是会失控的话,倒不如现在就把它弄死来得干脆。”

    “吾也不敢保证母巢会不会失控,但却可以将这个几率降到最低,并且提前布置好反制应对手段……当然,如果歌者大人还是有所疑虑的话,现在就将它毁掉也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顾判听完后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将火焰和斧头全部收了起来,“你先把那什么控制法门拿过来,等我看完之后再做决定。”

    这句话刚刚说完,他便很有些惊讶地发现,那丝若有似无的意识竟然开始平复宁静下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恐惧的情绪。

    这是眼前这个大家伙的精神波动?

    它竟然能知道他暂时不准备砍死它了?

    倒是有点儿意思。

    顾判让珞水去取控制母巢的秘法记录,自己则留在了原处,一点点尝试着和那道若隐若现的意识波动进行沟通接触。

    在经过了许多次的失败之后,他终于在一次偶然的尝试中和那道意识稳定接上了头,并且耗尽心力将这种精神意识的连接稳固下来。

    面对着那个似乎有些胆小,又感觉更像是一头幼兽的意识波动,顾判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波动变得不那么富有压迫性和侵略性。

    然后,他又努力了许久,才终于用最温和的态度,最平静的情绪,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缓缓朝着另外一端传递了过去。

    “我是你爹。”

    “叫爸爸……”

第778章 甩手打脸

    “听话,叫爸爸。”

    “乖儿子,叫爸爸。”

    “我真是你爹,叫爸爸。”

    接连不知道多少次失败的尝试之后,纵然是最富有耐心的父亲,可能也会慢慢陷入到暴躁之中。

    而对于顾判而言,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还没有直接崩盘已经是竭尽所能控制自己情绪的结果。

    “草泥马,叫爸爸……”

    “你个傻/逼,到底能不能听懂你爹在说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逼逼叨叨的唱独角戏的样子,像极了无人回应的傻叉?”

    “听不懂是吧,不叫是吧,那还是弄死你个蠢货算了……”

    顾判认为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人与巢之间的沟通和交流,怎么就那么的难呢?

    也许他还可以继续努力尝试下去,但没有其他任何理由,他现在就是撂挑子不想干了。

    所以说还是用斧头讲道理比较干脆利索,至少不会磨破自己的嘴皮,反而还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他不再尝试和那道意识进行沟通,缓缓握住了隐于虚空的斧柄,一缕淡淡的火苗也从鼻孔中悄无声息冒出头来。

    “爸……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极细小的,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在他的意识深处悄然响起。

    顾判猛地眯起眼睛,丝丝缕缕的猩红火苗又缩了回去,刚刚显形的双刃大斧也重新隐入到了虚空之中。

    他默默抬头看着眼前微微颤动的母巢,沉默片刻后长长叹了口气,“我儿,你特娘的长的可真壮啊……”

    那道微不可闻的意识不动依旧在不停叫着爸爸,或许连它也不知道这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但仔细感觉一下,却又能从中品味出些许依恋与害怕的味道。

    珞水带着一部厚厚的卷册回来了,第一眼便看到自家老爷满脸古怪的表情,一手捏着根黑玉发簪,另一只手则缓缓在那只“大心脏”表面缓缓游动,说不出的诡异难言。

    她顿时眯起眼睛,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喂,兀那老女人,老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搞的阴谋诡计!?”

    秋水再次化作一道烟雾从黑玉发簪内飘出,她观察打量着那个白衣白裙的少女,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杀意,顿时便稍稍有些紧张起来,平静了语气解释道,“歌者大人正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珞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还是一步步逼近过来,“吾总觉得是你在搞鬼,不对,你这个老女人本来就是一只鬼,老爷曾经说过人鬼殊途,所以一看就知道你……”

    “闭嘴!”

    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喝打断了她的话。

    顾判拿开按在母巢表面的手,面无表情看着噤若寒蝉的珞水,眯起眼睛缓缓说道,“你最好收敛一下自己的杀意,如果实在不行,我会帮你收敛。”

    他从珞水手中接过那部控制法门,站着翻了几页后又将其合上,“珞水暂时留在这里看管母巢,其他人都随我上去,先将你们安排好之后再说其他。”

    …………………………………………

    定王府百花苑的水中凉亭。

    许定边重重坐在了铺了绒垫的石凳上,抓起手边的茶盏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紧皱的眉宇间阴沉地几乎能滴下水来。

    在他的对面,苏沐站倚靠在凉亭栏杆旁,面上依旧带着温婉如水的笑容,只是隐于袖中的双手,却早已经紧紧绞在了一起,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有些发白。

    “你们的意思是,那个长得非常像贵妃珞羽的女子,实力很强,以至于你们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高个老者直到此时面色依旧沉凝,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道,“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小姑娘很厉害,非常厉害,面对着她就像是面对着一座刀山,下一刻就会被斩成碎片的感觉……在老奴看来,最大的可能便是,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可以被定级为乙等朝上的异闻生灵。”

    矮个老者叹了口气,接过话来说道,“不仅仅是她,还有她手上持着的那柄长刀,也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若是与她交手,我们从头到尾都会被直接压制,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

    苏沐沉默许久,忽然间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微不可闻地道,“那么,如果不面对这个女人,直接对上那位掀翻了我棋盘的姓顾的呢,你们又有几分胜算?”

    啪!

    毫无征兆一声脆响从凉亭内传出。

    苏沐一个踉跄跌出几步,差点儿直接翻出栏杆掉进满是碎冰落雪的水池里面。

    她的一侧面颊红了大片,高高肿起,连带着将原本大而明亮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看上去古怪到了极点。

    “凑不要脸的傻/逼娘们儿,竟敢暗地里准备对老爷下黑手,若不是老爷走之前专门交代了暂且留你们一条小命,狗爷我刚才那一下就要取了你的小命,拿你那骚气熏天的鲜血出来泡澡!”

    苏沐呆呆站在那里,怔怔看着眼前出现的那行鲜红的小字,以及在眼前保持着诡异悬浮飞行状态的血色书册,一动都没有动弹。

    那本书的封面和封底都是一片墨色,有所不同的是,在封面上是一个大大的道字,封底则是一个大大的德字,合起来就是道德两字。

    配合着里面哗啦啦翻动的血色书页,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

    苏沐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是不想动,也不是不愿意把这本书拆散打爆,而是因为在自己的身后,似乎还有一点凉凉的感觉,一直都在提醒着她,千万不能动,动了就会出大事情。

    项洌盘腿坐在苏沐的后颈上方,手上翻来覆去摆弄着一叠符纸,就等着前面那个愚蠢的女人首先动手,然后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和陋狗一起联手反击,不用再担心事后会不会被老爹责罚。

    因为他很久以前就听父亲大人谆谆教诲过,不要轻易惹事,但若是被别人惹到了自己的头上,那就必须要进行正当防卫的反击,保证自家的人身安全。

    除此之外,若是遇到了嘴巴犯贱的家伙,也可以抢先一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甩手打脸,让对方连话都说不出来,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项洌虽然没太听懂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甩手打脸是什么意思,但看前面狗叔熟门熟路的动作,顿时就心下了然,明白了几分。

    原来如此,这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甩手打脸。

    狗叔不管做什么都能贴合父亲大人的心意,果然是父亲大人最看重的心腹。

    所以项洌当即就飞到了苏沐的头顶制高点上,飞快地给自己脚底贴上了刚刚写好的道德两字,瞅准了她完好的另外一侧脸颊,抡圆了手臂重重甩了下去。

第779章 讨还公道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苏沐原本娇俏动人的脸蛋已经红肿得不像样子,一缕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淌下来,落在她洁白的衣裙上,顿时浸染出一片猩红的颜色。

    唰!

    项洌眼前出现了一行鲜红的大字。

    “少爷果然深得老爷教诲,这一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甩手打脸的功夫已然臻至化境,属下佩服!”

    他轻咳一声,努力将心底升起的小小得意压制下去,故作老道地开口道,“狗叔身为父亲大人身侧第一谋士,说话办事往往滴水不漏,而我跟在狗叔身边的时间长了,见得多了,自然有所领悟,就像是父亲曾经说过的,阅尽天下猫片,心中自然无马。”

    “那也是洌少爷天资聪颖,心灵手巧,超出普通人太多太多,待到将来老爷百年之后……”

    唰!

    一行红字刚刚显形便被直接抹掉,紧接着又多出来大段大段的马屁精言之语。

    一人一狗,商业互夸,气氛忽然间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而在凉亭之外,却完全是另外一幅火山爆发前的压抑景象。

    有道是主辱臣死。

    凉亭外的两个老者已经抽出了藏在衣内的兵刃,正准备上前拼死一搏,却被一张好巧不巧飘落下来的纸片人给挡在了面前。

    它眉眼如画,静静看着他们,伸出一根惟妙惟肖的手指缓缓摇了几下,“别动,不动还会没事,动了就一定出事……所以说我若是你们的话,就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片刻后,纸人灵引满意地笑了,“老爷那边还没有结束,你们就乖乖在这里等着便好,一切等老爷回来再说。”

    凉亭之内,许定边猛地起身,满面怒容,咬牙冷冷道,“我是大魏皇子,开府建衙的大魏定王,你们……”

    嘭!

    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脖颈上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当即软软坐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陋狗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随手在那顶掉落一旁的紫金冠上刷出了几个鲜红的大字,看上去异常显眼。

    “皇子殿下,屎大便了。”

    经此一出,整个凉亭内外的气氛陡然变得沉凝起来。

    哗啦啦!

    忽然间,围绕着凉亭的水面开始了急速的下降,仅仅数个呼吸后,便已经露出来满是青苔的水底,不知道多少颜色各异的鱼儿啪嗒啪嗒在空气中挣扎着,眼看着就要全部死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水面突如其来的变化吸引过去。

    在一道道关注的视线中,水池底部裂开一道缝隙,大量的水蒸气开始升腾而起,周围温度以一种令人惊讶的速度向上攀升,仅仅十余个呼吸过后,淡淡的焦糊味道弥漫开来,充盈在每个人的鼻尖。

    随着第一缕红色火苗自干涸的水池地下喷出,很快大片水池就变成了一方火海。

    好在熊熊烈焰来得快,去得更快,不然凉亭内外的一众人等都会被红炎席卷吞没,再无任何幸免之理。

    嘭!

    顾判从一道刚刚形成的裂隙中跳了出来,稍显惊讶地打量着一圈周围环境,随后安安稳稳地在凉亭内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拎起桌上茶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小姑娘,你的脸怎么了,为何会肿成这个样子?”

    直到将一大壶茶水喝完之后,他似乎才刚刚注意到了不远处凭栏而立的苏沐,也看到了她那高高肿起的面颊。

    至于歪倒在桌上的许定边,则根本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不要怕,我乃是朝廷缇骑指挥使,专门负责侦缉查办之事,所以你若是有什么冤屈,或者是受了什么委屈,完全可以跟本官一一诉说,不管怎样也要还你一个公道。”

    苏沐深吸口气,紧咬着下唇,竭尽所能平复着语速语气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不怪别人,就是刚刚不小心,自己摔倒在地上,磕伤了面颊,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顾判随手将茶壶丢到已经干涸的水池之中,传来乒乓一声脆响。

    “哦?可是你的脸上有很明显的掌印,说是自己摔的这个理由啊,无论如何也无法让本官相信。”

    “小姑娘,你是在害怕什么吗,难道是说出了行凶的恶人名字,害怕日后会遭到他们的打击报复?”

    他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同样温和道,“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不要害怕,你要知道这里是大魏国都,首善之地,容不得那些黑暗罪恶之事发生;更何况依照本朝律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是什么身份地位,都逃不过大魏律法的惩治……只要你说出凶手的名字,本官向来嫉恶如仇,一定会帮你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老爷,本朝律例之中似乎没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一条……”

    “闭嘴……谁说没有这一条的,不要乱说,我觉得有,那就是有。”

    苏沐怔怔看着他,最终还是幽幽叹了口气道,“回指挥使大人的话,小女子不是不敢指认,也不是不愿指认,而是实在无人可以指认。”

    “因为小女子的脸的确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脸上的红手印,也不过是在摔倒的时候害怕破相,自己伸手捂了一下,才留下了一道印记,真的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顾判屈指轻轻敲打着石桌,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确定?”

    苏沐又是躬身一礼,“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千真万确。”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是在说谎的话,将会遭到火烧雷劈之刑?”

    随着顾判的话音落下,一缕淡淡红炎便悄无声息出现在石桌之上,顺着棋盘的线条蜿蜒游动,尽显飘渺灵动之意。

    她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默然片刻后还是再次屈膝躬身,深施一礼道,“小女子不知,但小女子刚才所言,真的是……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假话。”

    猩红火焰倏然散去,幽幽碧火悄然升起。

    顾判饶有兴致地抬头看着她,直到她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才移开目光缓缓说道,“也就是我今天心情还算不错,加之你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非人异类,不然纵然是不取你的性命,也要让你好好吃上一些苦头,知道有些事情能搀和,但有些事情却是万万不能搀和。”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来到苏沐的身前,毫无顾忌伸手从她的衣领处探入进去,摸索片刻后拿出一只颜色碧绿的蜂类,放到自己眼前仔细观察。

    啪!

    那只碧绿毒蜂被他捏成了一团浆糊,随即被冉冉升起的红炎化作灰烬散去。

    “你藏东西的水平很高,一开始将我都骗了过去。”

    顾判微笑着凑近她的耳朵,低低叹了口气道,“而且你运气和用毒的水平也很不错,能完美避开我那只蠢狗,还有我大儿子的眼睛,把自己的脸颊弄得肿到飞起。”

    “但是很可惜,本官刚刚又生了一个小儿子,只要在它的感知范围内,你就算是张开两条腿,把这小蜜蜂塞到自己身体那里面去,也无济于事,逃不开它的感知。”

    “哦,除了小儿子之外,本官也收了一位老婆婆做手下,她的眼睛也是非同一般,毒辣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层次,所以你刚刚在自己脸上搞得那点子小动作,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摆明了的事情。”

    “我说的这些,你听明白了吗?”

    苏沐身体僵硬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稍动,直到顾判说完后,才整了整衣裙,直接跪伏在了地上。

    “小女子万万不该,还请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第780章 号镇南王

    “你叫什么名字?”

    顾判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对于眼前这个小姑娘还知之甚少,就连她的名字都还不清楚。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问一句就行了。

    就像是当初那位大眼睛母后说过的,能够被它记住姓名,都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荣耀。

    “小女子姓苏,单名一个沐字。”

    “苏沐……”顾判可有可无点了点头,刚想再接着问上几句,却是忽然间就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他一把将陋狗拎过来,让它去和这个女人详谈,摸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有什么目的,自己则转身出了花园,随便找了间客房进去,开始仔细研究那部如何控制母巢的法门。

    而在沉浸在学习与思考之前,他先给红衣发了一条彩信,问她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可以寻找到符合秋水所提条件的生灵之躯。

    既然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是要尽早去着手准备,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最起码一个积极上心的态度是跑不了的。

    也能让自家属下真切地感觉到,他这个领导并不是那种只会画饼不做实事的虚掩套路,而是真的在思属下之所思,想下属之所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顾判头晕脑胀从书册上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了深夜,王府内早已经点燃了各种灯火,将他所在的院落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守在门外的纸人灵引凑上前来,“老爷,不久前宫中有太监过来,说是要传旨召老爷入宫面圣,奴婢看老爷正在闭关修行,就把那老太监给打发到了偏厅候着,等老爷出关之后再做决定。”

    “皇帝陛下的消息倒是一如既往的灵通啊。”

    顾判任由灵引给自己披上一件大氅,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道,“走吧,带我去接旨,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让人等太久了确实是我的不对。”

    “奴婢遵命。”

    跟在灵引后面走出几步后,他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等下你就回业罗园,红衣可能马上就要过来,需要先提前安排准备一下,免得因为沟通不畅出现什么乱子。”

    “奴婢知道了,只是红衣娘娘的住处,安排在什么地方?”

    “住处……”顾判略一思索,“不需要特意安排,就在我常住的那间院子里便好。”

    “老爷的院子……奴婢明白了!”

    灵引行云流水般的走路动作猛地滞涩,片刻后才算是恢复正常。

    住同一个院落,这还叫不需要特意安排?

    分明就是需要非常注意,无比上心的安排接待才对!

    虽然它并不是人,但这么长时间在人世间耳目渲染之后,也知道顾老爷这句话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更何况对方是比它至少高出一个层次不止,几乎是站在了此方天地高处的异类生灵之一,两者叠加起来,容不得它有一点点的疏忽懈怠。

    半刻钟后,顾判推开一间会客厅的房门,便看到了正坐在那里不停喝茶的秦公公。

    “原来是秦公公来了,实在是抱歉,刚刚有点事情耽误了,我那家养的纸丫鬟又是个不晓事的死脑筋,不懂得事急从权,专门跟我说上一声,还望秦公公不要跟它一般计较。”

    秦公公猛地起身,原本写满了焦急忧虑的脸上顷刻间挂满笑容,二话不说便直接跪伏于地道,“千岁爷说的哪里话,简直折杀咱家了……”

    “等一下,老秦你先起来说话。”顾判一摆手,直接打断了秦公公的话,有些疑惑地道,“老秦你其实是找定王殿下的吧,他现在应该就在自己卧房里休息,你要是不知道路的话,我可以找个下人带你过去。”

    “没错没错,老奴找到就是王爷你啊。”

    看着顾判更加疑惑的表情,秦公公面上笑容更盛,“也许千岁爷还不知道,陛下不久前刚刚下旨,敕封千岁爷为郡王,又言道千岁爷镇南府人士,便号镇南王,享亲王禄,世袭罔替,总领缇骑、异闻司、天机府以及金节卫一应事务,可宫中骑马,佩剑入朝……”

    顾判缓缓在椅子上坐了,接过秦公公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似笑非笑道,“听老秦你的意思,本官才刚刚受封万户侯,兼缇骑指挥使没多长时间,这就又非常不讲道理的升官发财了?”

    秦公公陪着小心笑道,“这可不是老奴的意思,这是陛下圣心独断,对镇南王千岁的看重与恩赏。”

    “行吧,我知道了。”顾判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那么,老秦过来就是专程跟我说这件事的吗?”

    “不不不,老奴过来是请千岁爷入宫觐见,陛下那里一直在等着千岁爷过去呢。”

    顾判悠悠叹了口气,随手放下杯子道,“那我们就抓紧走吧,让陛下久等倒是显得我不尊教化,不懂礼节,就是个得了便宜不知收敛的粗人。”

    “千岁爷言重了,这就是没有的事儿,陛下在遣老奴出宫前就专门交代过,一定不要催促千岁爷,等什么时候等千岁爷有空闲暇下来了,再入宫觐见不迟。”

    顾判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道,“哦?既然如此的话,那倒是也不必着急入宫,更何况现在宫门已经落钥,咱进进出出的也不合体制。”

    “索性咱俩也很久没见了,倒不如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我命人弄一桌席面过来,你我一醉方休,待到明天早上再入宫觐见陛下不迟。”

    秦公公闻言顿时就急了,“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的意思是,陛下一直都在宫内等着千岁前往,只是并没有让老奴太过催促,王爷若是晚上没有其他特别重要的安排的话,最好还是跟老奴入宫才是……”

    “天都这么晚了,我一个外臣入宫是否有所不妥?”

    “妥,妥,太妥了,王爷莫要担心,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是陛下亲口下的旨意,宫内宫外哪个不长眼的敢嚼一句舌头,不消别人,老奴就要过去把那贱人的嘴巴给撕成两片。”

    顾判拍了拍秦公公的肩膀,哈哈一笑道,“行了老秦,我跟你进宫便是,咱俩是这么长时间处出来的老关系了,我又是个感念旧情的人,以后在我面前啊,别整那么生分,还跟以前一样就行。”

    小半个时辰后,他已经坐在了勤政殿内,对面就是魏帝许徵元。

    “顾爱卿用过晚膳了没有?”

    这是见礼完毕后,许徵元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顾判的回答也是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迟疑,“没有,臣谢过陛下赏赐。”

    许徵元微微一笑,转头对随侍一旁的白公公道,“吩咐御膳房,做一桌席面送勤政殿,就按照顾爱卿的口味去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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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打野刀介绍:
研究员顾判穿越到某个古代低武世界,成了一个普通镖师,原本只想辞职攒钱买地做个财主的他,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惊讶发现,这里似乎正在开始灵气复苏。
当面对普通人几乎束手无策的各种诡异时,顾判心中却没有丝毫慌张,只因为,他在穿越前刚刚预购了一把打野刀。
我有一柄打野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有一柄打野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有一柄打野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