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安逸的人
十三支部，一群男人正聚在一起一筹莫展。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三年部长被放出来呗。”
“三年，够部长的坟头草长三米了，还没见过哪个去第一监狱的人被放出来的呢。”
“不会吧～”
“你不知道吗？第一监狱关押的要么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要么是罪无可恕的恶魔，几乎不会被释放出来。”
“啊！怎么会这样？”
“……”
众人再次吵成一团，像是一群没了头的苍蝇。
“你们难道烂泥扶不上墙吗？”突然有一个人跳出来大喊道：“你们还想再看到副部长对你们失望的表情吗？”
众人的吵闹渐渐低糜，直至消失，最后沉默。
“不要像个平民一样遇到事就知道推脱和吵闹，冷静地想办法！”那是一个刚入职不久的新人，和维杰这群跟着琉尔斯的老部下不同，他有自己的主见。
“只知道依赖强者，那是弱者才干的事！我们十三支部没有弱者!”
十三支部的老员工们羞愧地低下了头。
“说的不错。”像上次那样，先是响起一个清脆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是一位穿着高跟鞋的女子，她冷着一张冷峻却不失优雅的脸，她像是一个魔咒，每逢她的到来办公室的空气必定凝固成一团，没有人再敢说话。
“你们……觉得羞愧吗？面对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她冷漠地盯着那群低头的老员工们，被她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凝视，众人的头不禁低得更加严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说得不错，叫什么名字？”她冷淡地瞥了眼那个新人，新人一个激灵，赶紧回答道：“凡纳布尔里斯！副部长！”
“声音太大了。”维纳拉淡淡地说道。
“是！副部长！”凡纳再次大声回道。
“十三支部需要的不是大嗓门的年轻人，也不是有勇无谋者，你觉得你合格吗？”
“当然！”凡纳刻意地降低了一些分贝，同时心中自认为比那些老员工们要做得好，至少刚才是。
“你觉得……你要比他们做得好吗？”维纳拉好像看穿了凡纳的想法，这样问道。
凡纳一窒，不知该怎么回答。
在一旁，一群老员工们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维纳拉再次冷淡地瞥了眼他们，他们不禁脸色一正，低头默默忏悔。
“他们以前也和你一样，”维纳拉用诉说事实一样的口气说道：“要不然他们也进不了我们十三支部。”
凡纳露出惊讶的眼神，从刚才老员工们像一群无头苍蝇吵成一团，他心中就暗暗有些鄙视，直到忍耐不了了才大声说出那样得罪人的话，这至少突出了他的勇气和冷静，这样的人和他一样？怎么可能？
“你不信？”
凡纳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好，你想比什么？”
“副部长，这是什么意思？”凡纳疑惑问道。
“只有对比才能凸显出优者。”维纳拉冷声说道：“沐泽，出列！”
“是！”从老员工里走出来一位很普通的男人，他的长相算不上帅气，但也谈不上丑陋，只能说比普通人稍好一点。
“想好了吗？你要比试的东西？”副部长问新人，新人从惊讶众缓过神来，并很快进入状态，“要比就比格斗！”
格斗术是十三支部最基本的要求，只有熟练掌握各种战斗技巧的人才能被称之为……合格的保安。
“沐泽，记住！比试是刷新鄙视最好的方式！让鄙视你的新人看看，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资格留在十三支部。”维纳拉没有喊开始，自从凡纳和沐泽面对面站在一起时比试就开始了。
凡纳等着对面率先出招，打算后发先制，以静制动，但沐泽只是站在那里，也不摆出架势，好像是刻意在等他攻过去一样。
凡纳试探性地探步，但……眨眼睛一道黑影袭来，战斗结束很快，凡纳被沐泽三拳两脚就擒拿住。
“知道吗？他们并不是没有本事，他们只是安逸得太久，暂时忘记了紧张时的状态。”维纳拉看向凡纳，语气冷硬。
无题
恒瑞市西郊，第一监狱正下方的荒草地虽然人迹罕至，但并不是没有建筑物，只不过这片荒地的建筑物建在地下，哪怕是天人协会也不知道这些建筑物的存在。
地下七十米处，一座宏伟的宫殿在砂石中庇护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人和物。
宫殿采用特殊的材料建筑，可以不惧地下水的腐蚀，也可以抵御地震等灾害，最重要的是……它一直没有被天人协会发现，是恶魔在多罗星不可多得的避风港之一。
此刻，一团黑火在宫殿中燃烧，照亮了前方那一条长长的走廊。
黑火摇曳，缓慢地向前方飘去，白流跟在后面，走廊两边挂着一些壁画，壁画上画着恶魔和神灵的战争，他扫视着墙上的壁画，面无表情。
无论是神灵还是恶魔，对现在的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吸引力。
“神灵不会眷顾普通人，他们眼里只有胜者，而恶魔则是一群黑心商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榨干我全身的血液。”白流看了眼前方的芬里尔，心中默想道。
而现在他想做的事就是在这群黑心商人身上获得他想要的力量，这无疑于是一种在刀剑上跳舞的做法，只有脑袋不正常的人才会尝试。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石门，石门足有五米，精美的雕刻更衬托出它的宏伟，但白流站在石门前淡然如水，心中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毕竟见习惯了恒瑞市的高楼，谁还会对一扇五米高的大门充满敬畏呢？
白流看了眼身旁的壁画，走廊尽头的壁画是一把剑深深插在一位牛头恶魔的胸口，黑色的血液从它的胸口满溢而出，牛头恶魔眼神不甘地看着飞舞在天空的神灵们，像是在宣誓它一定会卷土重来。
“这里是天河战役中恶魔巴菲门特的遗产，现在被我们继承，而你可以称呼我们为恶魔协会！”黑火悬停在白流面前，难得语气严肃地说道。
“恶魔协会？”白流重复了一遍芬里尔最后的字眼，这是他在某本书上看到的一个小技巧，通常情况下都很有用。
“对，就是恶魔协会。由我们这些流亡的恶魔们联合起来对抗天人协会的组织！”芬里尔解释道。
白流注意到了“们”，他心底冷笑一声，恶魔可以欺骗人，人当然也可以欺骗恶魔，猎人和猎物的关系从来都是相互的。
“进去吧，恶魔巴菲门特的力量就在这扇门背后，你只要能够结合巴菲门特的力量，天人协会将不再是你的对手！”芬里尔对白流的语气里渐渐有了信任，因为它很清楚，人类一旦踏入深渊，将再也无法回头！
“无拘者和那些愚蠢的天人们不一样，天人一生只能和一位神灵缔结契约，但身为无拘者的你……能获得多少【力量】，全看你能付出多少。”
白流握了握变成利爪的双手，这就是成为无拘者的代价之一。
他用双手推开那扇石门，一丝金黄的光首先从门缝里露出来照在他的脸上，像极了神明的微笑。
……
地下宫殿的另一个房间，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把浮在空中的那团黑火吹得摇摆不停，宛若一束将被吹熄的火苗。
哪怕无拘者再怎么神奇，他所借助的仍然是恶魔的力量，只不过和神灵与人类的平等缔约不同，只要达成条件，无拘者对恶魔的索取是单方面的，所以芬里尔才会变得越来越虚弱。
“他进去了吗？”从风里走出来了一个男人，他语气冷漠地问道。
风里的男人戴着一副面具，一身黑衣，只把一双金色眼瞳露出来，气息威严。
“大人，进去了。”芬里尔的火焰向下低了一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在微微低头表示敬意。
“你越来越虚弱了。”男人的语气有些关怀，这让芬里尔一阵激动，黑色的火苗壮大了一些，恶魔……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很单纯的生命。
“没事的，大人，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了。”
“你现在的实力只是中阶恶魔，不要太过勉强自己。”男人挥挥手，一道细微的风围绕着火苗转了一圈，风助火势，火苗再次壮大了一些，大小和白流第一次见到芬里尔时已经差不了太多。
芬里尔喜悦地围着男人转了一圈，幻化出一张笑脸，怪笑着说道：“只有让他尽情享受索取的快感，他才会在这种快感中沉沦，他……已经回不去了。”
特别篇
“我回来啦！”
如往常一般，米乐大喊着这句不知从哪学来的话，推开了自己家那扇铁门。
铁门发出难听的咯吱声，但却没法叫醒那个斜躺在沙发上酩酊大醉的男人，男人嘴里不停喊着“倩倩，倩倩”的字眼，手里还提着一罐没喝完的啤酒，模样糟糕至极。
“我回来啦。”米乐再次喊道，只不过语气已经渐渐低落，没有了刚开始的兴奋感。
男人翻了个身，把手里那罐没喝完的啤酒摔在地上，嘴里发出呼噜声。
米乐看了眼桌上零乱的啤酒罐，一眼望去便知道男人喝掉的至少又是他半周的生活费，他沉默着放下书包，从自己卧室里抱出一团被子盖在男人身上。
“我回来啦……”米乐第三次喊道，只有喊着这句话他才能有些许回家是件美好的事的错觉，但看着残酷的现实，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落，直至他自己也听不见。
他是浪梓中学的一名普通学生，要说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这年上中学二年级正处在让所有家长都头疼的青春期，但现在头疼的不是他的家长，而是他自己。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男人虽然迷糊地睡着了，但嘴里仍不时喊出“倩倩”这两个字，米乐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母亲的名字，他问，他老爹也不说，索性就默认为那是他老爹的情人了。
面无表情地收拾完狼藉的房屋，米乐清点了一下家里的财产，发现他老爹兜里那点钱已经支撑不到月底了。
他老爹叫米龙，是这条街最有名的人。他的有名不是因为他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因为他的无耻加上无赖，他曾为了赖掉楼下阿文的几块包子钱而和阿文的女朋友搞好关系，他的无耻可见一斑。
但即使拥有花丛圣手的本领，米乐也没再见过他带哪个女人回过家，这或许也是米乐对他老爹唯一的好感所在吧。
不过除了讨女人喜欢，米龙别的能力一塌糊涂，要不是靠着天人协会的救济金，米乐和他老爹或许早就冻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了。
“倩倩，倩倩……”男人胡子拉碴的嘴角流出口水，表情幸福的像是一个惹人疼爱的孩子。
只有被酒精麻痹的时候，男人才会毫无防备地在米乐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
米乐瞅了眼他，默默地走去厨房准备晚餐。
因为经济能力的不足，米乐的家只有一间小卧室，一间中厅。中厅用一块大木板隔开，总算是有了一间小厨房，如果要解决个人问题，他要跑去几百米外的公共卫生间。
事实上，在米乐住的这栋筒子楼里，和他家庭条件相仿的大有人在，因为这里是贫瘠的平民区，而不是繁华如梦的恒瑞市区。
很快煮好半锅粥，米乐盛了一半自己吃，把另一半放在锅里保温。
这一切的行为都是因为身体的本能，而不是因为关心这个一无是处的老爹，他这样想。
吃过晚饭，米乐按惯例躺在自己的卧室发呆，他大致设想了一下自己的未来：他现在十二岁，就算以最优异的成绩考入市区的大学，大学毕业寻找工作，运气好的话可以骗个天人后裔当老婆，生下孩子，然后为孩子的未来奋斗……
或者，赚到钱后开始尽情享受生活，旅游、温泉、音乐、网游……随便怎么样都能够快快乐乐地过完自己的一生，但可悲的是……没有一种乐趣是永恒不倦的。
之所以会产生永恒这一概念，大概是因为有些人还沉浸在活着的错觉中就已经死亡了吧，米乐这样认为。
无论怎样努力，自己的未来都是一眼可以望到头的生活，因为出生时神明就给他套上了枷锁，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成为一个……有钱的普通人。
可能很多平民以为自己变得有钱之后就会满足，但事实上那只是因为他们穷，当他们变得有钱之后才会发现自己缺失的东西有很多。
米乐想了个最简单的例子星空。
其实绝大多数的人都没亲眼见过自己所处星球的全貌，到底真如传说所言是个椭圆的鸡蛋，还是一个凹凸不平的刺球？
更遑论惊险刺激的星际航行，要想进行星际航行，具备最基础的天文知识就已经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更别说身体因素、家庭因素……星空就像是一个梦，这已经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有钱人就能实现。
可能有些人会自欺欺人地说，人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遗憾，星空只是遗憾中的一小部分，但这种说法对于一个中学二年级的年轻人来说简直狗屁不是！
不管是恶魔也好，神明也好，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