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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丘     东丘txt下载     东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一章,劫车

    且说那癞皮狗对温如是动了心思,外人看来,她是爱慕温如是的美貌,实际上,他动心的则是汪家的产业,如今汪家可用的男人都死光了,仅剩下孤儿寡母的,难当大局,癞皮狗正好可以趁机捞上一笔,所以他想出个办法,趁着黄珊夫人与温如是一起上山去了,在途中扮作劫匪,打劫黄珊,强娶温如是,毁了汪家,取而代之,实乃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别看癞皮狗吊儿郎当的,心肠那叫一个狠啊,在做坏事这件事情上,那是绝不含糊的,整个行动,从制定计划到面临行动,指挥数十个喽啰,不在话下,整个不超过一个时辰,所有的聪明才智,都发挥在这里了。

    温如是陪着黄珊去祭奠汪少爷,汪老员外,汪老妇人,陪同的只有李平一人,那李平生的人高马大,体格健硕,孔武有力,爱性子急,三人到了荒郊的墓园,摆上了贡品,黄珊还特意带了丈夫和公公最喜欢的酒,在墓碑前洒了,温如是跟着在心里悼念了几句,不消一个时辰,三个人下得山来,李平坐在马车上,挥着鞭子,马蹄嘚嘚,车轮滚滚,正在乡间小路上缓行,却不想,行至一大片树林中见,忽然闻到了一声哨子响,接着,四下里哨声震天,连绵不绝,许多个人,蒙着面,操着家伙,从四面围了上来,李平一看,顿觉事情不好,心想:“该不是遇到山林劫匪了吧,边城一向太平,哪来的强盗?”不消多想,李平急.抽马屁股,那马吃痛,发足狂奔,几个冲过来的喽啰,差点命丧马蹄之下,吓得他们四散退去了,坐在马车之中的黄珊和温如是不知发生了何事,顺着车窗看去,只见四下里都是贼人,黄珊吓得大叫:“李平,他们是谁?”

    李平呼和道:“夫人,是强盗,你们小心了,这里距离县城不远,还好,只要我们到了城里,那有守城兵卒,我们可安全了。”

    黄珊听了,拉紧温如是的小手,说道:“女儿莫怕,是一伙强人,你李叔叔应付得来,上苍会救咱们。”

    温如是清楚,娘说的是错的,上苍不会救他们,上苍指挥把人投入到霉运的烘炉之中,借此锻炼那个人的意志,他不会救任何一个人,许多人在他的面前,就是蝼蚁,是他的玩物,温如是略有些害怕,说道:“娘啊,这一代一直太平,如何会有强人呢?”

    黄珊道:“世道变了,人心就变了,天底下,哪

    有这样一个安全的地方,李平,李平,你在快点,那些贼人,还在后面呢。”

    正在这时,飞奔的马儿,忽然撂蹄,马车急刹,李平险些从车上闪下去了,车内的温如是和黄珊撞到了前面,李平远远的看着前面,一根铁索绑在两棵树上,却是拦住了马车的去路,那马是看见了,绝不往前,李平扭转马头,故也不得,整个马车,一动不动,四面的强人,陆陆续续的赶来,李平着急,说道:“夫人,不好了,马车不走了,那强人设下了绊马索,给我们困住了,你们快下车,我保护你和小姐离开。”

    黄珊自知自己逃不了去,心道;“他们无非是要钱财,我满足了他们,他们还能把我怎样,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她们还能杀人不成?”逃,肯定是逃不掉的,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加上一个不会武艺的壮汉,对方可足有三四十号人呢,手里还提着斩.马刀等等的家伙事。

    温如是当真是心急如焚,可又无可奈何,她看着马车外逼近的强人,手里紧紧的抓着黄珊的衣服,黄珊感觉到了,说道:“别怕,一切自然有为娘的为你处理,你躲在车里,不要出来。”

    温倒是不知黄珊有何退敌良法,说道:“娘,你也小心,这些人,我看来者不善,不要伤了自己为好。”

    李平哼道:“你们母女别怕,一起都有我照料呢,这些毛贼,我咋不信,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行此勾当。”

    登时,强人靠近过来,紧紧的把马车围在垓心处,李平手持马鞭,跳下了车,说道:“各位,这是何意啊?”

    强人头子说道:“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吗,抢钱抢人,不必说了。”

    李平凌然道:“不知道诸位兄弟,如何称呼,又是那个道上的,你们可认识这是谁家的马车,就敢拦截?”

    强人头子大声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汪家来吓唬人,汪峰,和汪老爷子在的时候,汪家在边城,倒有几分能耐,我们还真不想趟这浑水,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们听好了,我们就是冲着汪家来的!”

    李平骇然,心道:“那可不好,他们果然是直奔我们来的,此间怕是难以善了了,真该死,早知如此,应该多带一些人来的,这样,凭我一人之力,如何对付如此多的强盗,罢了,罢了,人生自

    古谁无死,我长在汪家,汪峰少爷,汪老爷子对我不薄,纵然粉身碎骨,不要了这条命,也得护住夫人和小姐的安全。”李平抱着必死决心,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他不卑不吭的说道:“原来如此,只怕,你们拿了钱之后,还要杀人咯?”

    强人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叫车上的人,下来,躲在车上干什么,难道还能逃出去不成?”

    李平道:“你们是受何人指使,若非如此,岂能在这里刚好将我们截住?”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他没有蒙面,头上长着一大块癞,不是癞皮狗又是那个,他喝得醉醺醺的,走路直晃,手中提了一把钢刀,笑嘻嘻的说道:“李平啊,李平,你万不该在城中羞辱于我,我不是说过,要是我抓到了你,就把你侵入茅坑之中,淹死,我癞皮狗说话从来都算数。”

    李平小声道:“夫人,小姐,大事不妙,还是想好去路才好,我一个人挡住他们,你们见机行事,这癞皮狗想必盯着我们多时了,故有此番设计,我们怕是凶多吉少。”

    黄珊掀开了帘子,说道:“癞皮狗,我不是给过你钱了,你还要怎样?”

    癞皮狗道:“我的夫人,那才几个钱啊,不够兄弟们喝上几坛子的,你汪家家大业大,也忒抠门了一点,而且,我还看上了你的女儿,婉儿,你可下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小模样,多喜人啊,干嘛不让人看呀,你出来,答应嫁给我癞皮狗做老婆,我今日就可以放了你的母亲,还有这个李平,其实我是真想把李平剁碎了喂狗,或者拉到茅坑里憋死,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大可以饶恕他,现在,这两个人的性命,可全在你的手上了,你有什么话要说,我等你考虑清楚了,不着急动手。”

    李平怒道:“放你娘的狗屁,我汪家大小姐是何等的金枝玉叶,怎么能委身下嫁给你这等癞皮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李平本事不大,甘愿为主家赴死,你们放马过来吧。”

    癞皮狗不理他,说道:“婉儿,你嫁给我,还能继续做汪家的大小姐,我癞皮狗是不咋地,可保证你一生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嫁给谁都一个鸟样,你看不上我,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等你嫁给了我,咱们朝夕相对,浓情蜜意,你就会爱上我癞皮狗了,哈哈哈。”

第六百零二章,如是好谋

    癞皮狗在车外夸夸其谈,仿佛再说一个温如是无论如何也杜绝不了的借口,那叫人真是一个生气,李平怒不可遏,说道:“癞皮狗,你休要放肆,你要强取豪夺,须得过我这关,小姐,你听好了,我李平烂命一条,愿意为你和夫人去死,你们两个快逃。”说着,李平往前冲去,马鞭子迎头向癞皮狗咋去,癞皮狗一低头,马鞭子打空,他行动迅捷,宛如猿猴一般,接着说道:“嘿,他妈的,李平,你给脸不要,那很好,听好了吧,小的们,给我把他拿下,拉到茅坑里溺死了,他妈的,对我癞皮狗动粗的人,还没几个活着的。”

    呼和之下,左右喽啰上前拦截李平,李平真是神勇,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劲头,无奈是个寻常人,仗着自己力气大,把两个人放倒补了两脚,接着让人一刀削在了后背上,好大一个口子,鲜血直流,李平忍住疼痛,挥手一拳,砸的这人,口鼻窜血,四下里的喽啰一看,都急眼了,不管是什么兵器,见李平就全都招呼下去,李平左挡右奔,精力有限,又中了两刀,多亏他身体结实,这两下让其皮开肉绽,性命却是无虞的,趁此机会,强人分兵两路,一些主要对付李平,一些冲到马车前,叫里面的人出来。

    黄珊探出头来,大叫道:“都给我住手。”

    手哪能住,李平浑身是血,腋下夹着一个人,那人不断的用拳头袭击着李平的肚子,左右两人能上去掰着李平的胳膊,倒给李平一用力,挣脱了,李平腋下那人,红着脸,转眼就要昏倒,这时,癞皮狗.操刀而来,一刀砍在了李平的胳膊上,李平吃痛,稍有放松,那人便挣脱了。

    黄珊的呼喊,仿佛成为了背景,癞皮狗,今天是非杀了坏自己好事的李平不可了,李平在他的刀下来回躲闪,不幸又中了两刀,鲜血把他的衣服打湿了,成了血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婉儿从车里钻出来,喝道:“癞皮狗,你且给我住手。”全天下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止癞皮狗,但是只有一个人能,那人就是婉儿,且不说癞皮狗人品如何,却对温如是情有独钟!

    温如是喊道:“癞皮狗,你少造杀孽,这样,上天是要怪罪你的。”

    癞皮狗放下刀,笑呵呵的道:“什么鸟天,我才不管,我喜欢上了小姐,就要小姐做我的老婆,小姐若是答应,那我就不计较李平冒

    犯我,小姐若是不嫁给我,就算是天降下了天雷,劈死了我,我还是要杀人,小姐,你考虑考虑。”

    温如是冰雪聪明,刚才一时给强人吓到了,这会儿看癞皮狗对自己痴迷,于是寻思着:“眼前,四处无援,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李叔叔被害,我和娘连个人,沦为癞皮狗等人的囚徒,只怕他用强,那结果还不是一样,我且暂时答应了他,来一个缓兵之计,保证人安全了,在于他做计较,这就叫‘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温如是说道:“癞皮狗,你可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这般逼我,就算是我嫁给了你,又能如何?”

    癞皮狗心想:“我先得到你的人,自然就会得到你的心,时间一长,什么棱角,什么性格,什么情长,全都磨平了,磨没了,这就是时间的好处。”癞皮狗笑呵呵的说道:“婉儿小姐,我癞皮狗是真心喜欢小姐,自然知道小姐不喜欢我这个丑八怪,可没有办法,还请小姐救我一救,现在每当睡觉,我脑子里都是小姐的美貌,自从上个月初三,我在花会上看见小姐,整个人的魂儿都给小姐勾了去,小姐啊,若是得你不到,我癞皮狗一生不得安生,求求了你,可圆了我这个梦想吧。”

    温如是笑道:“那好,癞皮狗,你放了李叔叔,给他治伤,并把我们安安全全的送回去,我婉儿要嫁人,那可是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聘礼什么的一样都不能少,少一样我都不能嫁你,而且我还知道,你要娶我,还多一个原因,那就是要占据汪家的产业我说的对吧,他日你成了我的丈夫,我娘亲自然把汪家产业交于你手,你只管放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温如是一席话,让人欢喜,让人愁,癞皮狗喜上眉梢,原本想的就是如此,娶了婉儿,得了汪家的产业,从此还做他什么鸟的流氓,须得承认一点,哪怕是怀人,也有虚荣心,他不想日日夜夜,听见别人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他是个流氓,得了汪家的产业之后,他摇身一变,从一只落汤鸡变成了凤凰,实在是完美的人生第一步,自当开心才是,于是,他说道:“小的们,都他娘的的,别打了,给这个李平治伤,别把他打死了,让我的娘子伤心,快,快点给他疗伤,快点。”

    李平伤的不轻,身上的伤口在涓涓流血,几个喽啰拿了金疮药上去,给他以马鞭子挥开,骂

    道:“癞皮狗,你就是啦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加小姐,怎会嫁给你这种人去?”

    癞皮狗笑道:“别生气,别生气,你瞧瞧我,你如此骂我,我一点都不生气。”

    几个人扑过去,将李平制服了,将药胡乱的洒在了伤口上,李平要挣扎,哪里能得?

    黄珊听到女儿一席话,以为她疯了,见温如是冲她一笑,她顿时明白了温如是的用意,毕竟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平静的说道:“李平,你别乱动,让他们给你治伤便了,今日我们是没有得选了,婉儿说的极是,癞皮狗,今日也是没法,让你摆了一道,受你威胁,我只好将婉儿许配给你,可一切须得按照婉儿说的去办,你若能做到,过几日,就找媒人带好了聘礼上门。”

    癞皮狗见黄夫人都应允了,乐得跟什么似的,笑道:“不消几日,明日我就找边城最有名的王婆去,聘礼嘛,只多不少。”

    黄夫人点点头,表示甚是满意。

    温如是看过李平的伤势,说道:“癞皮狗,我业已答应了你,你还道怎样,还不把我们送回去?”

    癞皮狗给好事冲昏了头脑,说道:“是,是,娘子说得对。”

    温如是道:“还不赶快?”

    癞皮狗一口一个娘子叫的开心极了,哪里知道,温如是在心里又是怎么想的,马上让人抬着李平,自己上了车,要亲自送温如是等人回去。

    屁股还不等坐稳呢,温如是就说:“癞皮狗,叫你的手下送我们回去就是,等提亲那天,你再来不迟。”

    癞皮狗心想也是,下了车,指着一个人道:“你去,把我娘子安安全全的送到家,若是杀了一根头发,我找你的麻烦。”

    如此,两个人抬着受伤的李平,一个人赶着马车,将温如是等人送到了汪家大院,到了这里,这三个人,就不走了,也不进去,就守在门外,看来癞皮狗多留了一个心眼,怕他们跑了,所以让他们在这里盯着的,温如是了解这些以后,让人把大门关上,找郎中为李平治伤。

    说那李平,愤愤难平,不为别的,只为了温如是要下嫁给癞皮狗,让他感到自己无力保护母女,对不起汪家,所以伤势急转直下,躺在床上,连续呕血,等温如是去看望他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眼见着,就要不活了。

第六百零三章,李平之死

    温如是闻听李平不行了,慌忙的赶到李平房间,只见三四个郎中守在门外,低着头,不说话,温如是问其中一个,“我李叔叔情况怎样了。”无人回话,她又喊道:“你们说呀?”

    那城北的郎中,是个五十多岁的杏林妙手,当地名气最大,医术最高,他说:“大小姐,请你节哀,我等真是尽力而为了,那李平平素来与我们关系不错,为人有好,但凡有任何一点希望,我们都会全力以赴,只可惜,他失血过多,伤得太重,意志又受到了打击,我等学艺不精,实在是回身乏术了,您进去看看吧,说说最后的话儿,道个别,别让他走的太过凄凉。”

    边城之内,谁人不知,温如是是汪家的大小姐,宝贝,掌上明珠,与府上李平关系最好,那李平无不伴随在汪家小姐的左右,走在街上,不是牵着她,就是让她骑着,宛如一位慈祥的父亲那样,对汪小姐呵护备至,而汪小姐也很依赖这个没有成家的男人。

    李平在边城之中,本地户,家喻户晓,他是汪家的马夫,管家,任劳任怨,人品端正,仗义豪迈,时而拿银子救济穷人,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在空闲的时候,邀约朋友四五人,在鸽子楼上对饮,只要是有人求助于他,办得到的他办,办不到的,他也尽力去办,从来不说一个不字,以至于,人送外号,李大闲人,早些年,他是干什么的,没有人知道,只说他来到边城,就跟着汪老爷,后来跟着汪少爷,最后跟着汪小姐,照顾了汪家祖孙三代,而温如是是黄珊收养来的孩子,这件事情,满城皆知,可无人嚼舌根,一来是因为汪家名气好,二来是因为汪家名气大,边城之中,要说没有一个人不受到汪家眷顾的,那是胡说八道,但要说每一户都受过汪家的恩惠,那是真的,就连那不知好歹的癞皮狗,早些年的时候在泥土里打滚,死了爹,家里穷的揭开锅,又去哪里买棺材去,还是汪老爷遣人送来了银子,把他的爹给葬了,后来癞皮狗不学无术,纠集了当地一些小混混,硬生生的把他娘给气死了,尸体躺在床上,三天没有人问津,发腐了,臭味熏天,癞皮狗不管不顾,简直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到底还是汪峰带着人上门收敛了尸体,拉到郊外烧了埋了,钱自然也是汪家出的,类似,汪家做了不少的好事。

    李平为什么受伤这个无暇多想,居民们都饱受癞皮狗的纠缠,对于他的手下,那是

    恨之入骨,化成了灰都认识,癞皮狗的人把李平抬进去,不是他干的,还是谁,但谁也不敢吭声,汪老爷在的时候,癞皮狗连这条街也不敢来,如今汪老爷死了,癞皮狗循着味就来了,肆无忌惮,那是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够在边城阻止他,而官府中人,早已暗中给他大点的明明白白,只要不死人,他们连问都不问,死了人,癞皮狗手下的兄弟多,推出去一个顶嘴就是,不消几日,就会给莫名其妙的放出来,别人犯了法,坐监牢,出来之后,那都是面黄肌瘦,轮到了癞皮狗的人那可就变了,无不是脸上带着有水,眼睛里闪光,那像是个坐监牢的,边城的百姓对癞皮狗那都是后知后怕,只要在南部降临到自己的头上,那就烧高香了。

    温如是深明大义,不管郎中,给了钱,说道:“郎中们,再想想办法,有什么好药,只管拿来,只要可以救李叔叔一命,汪家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三个郎中无不摇头,说道:“汪小姐,我等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真是有力无处使了,即便你搬来一做金山给我们,说只要我们就好了李爷,这山就给我们,我们也没有本事拿啊!”

    “汪小姐,你料理后事吧,我一定到。”

    “除非发生奇迹,哎。”

    三个郎中各自摇着头走了,温如是拦他们不住,让人送出去了,自个来到李平的房间,李平躺在床上,周围两个下人服侍着,不敢妄动,看着李平一口口的吐血,他们很是慌忙,一见小姐来了,奴婢放声大哭,说道:“小姐,你来得正好,你看这可怎么好,郎中都不给咱们治了,李爷吐血不断,这人到底有多少血可以吐啊。”

    温如是望着李平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说道:“你们去打水来,把李叔叔擦擦血迹。”

    仆人听了,下去。

    温如是抓住李平的手坐下,问道:“李叔叔,你感觉如何?”

    李平在弥留之际,感到温如是来了,睁开了眼睛,说道:“是小姐,你来了,你千万可···可不能···嫁···嫁给···癞皮狗啊。”

    温如是道:“李叔叔啊,我那是骗他的啊,我怎么会嫁给他那种人呢,他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是想,先回来,我们在想办法,到了汪家,我看他还能把我们怎样。”

    李平听到这话,立即笑了,随即精神大涨,说道:“原来如此,

    我可放心了,小姐,虽说你的是收养来的,可黄夫人,当你就是亲生的女儿,甚至比亲生的还要亲啊,你自小就聪明懂事,学什么都快,逐渐长大了,李叔叔真是高兴,有些时候,我很喜欢你,想把你当成我的女儿,想要不顾一切的保护你,可是,现在我这个模样,怕是保护不了你了,叔叔要走了。”

    温如是掉下来眼泪,说道:“李叔叔和娘对我那么好,若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次为了保护我,李叔叔,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要我如何是好,我可真希望,躺在这里的是我,流血的是我,李叔叔,你坚持住,咱们吃药,吃了药,就好了,婉儿不能没有你。”

    李平道:“婉儿,我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照顾你,最大的不幸,是没有帮你找到你的哥哥,若是能找到你的哥哥,我想他定然是个厉害的人物,这样别人就不能欺负你了,那个欺负你,你哥哥一定会去揍他,是不是,只怪李叔叔没有本事,不会武功,但凡李叔叔不这么窝囊,区区一个癞皮狗,还能上了天,我怎能让他如此欺负你啊,我死后,你们要怎么办呢,婉儿,你够聪明,比你娘还要聪明,你想想看。”

    婉儿道:“我还没有想好,李叔叔,你别说话了,我还等着你拿个主意呢,这次,我听你的,若是没有了你,谁来保护我们啊。”

    李平道:“我也很想陪伴你永远永远,直至最后一天,可老天爷就是这么无情,李叔叔怕是不能保护你周全了,我死后,汪家上下,没有人敢和癞皮狗对抗,你要是听我的,就跟你的母亲,带上一些首饰和钱财,把其他东西都悄悄的变卖了,只留下一栋空房子给那癞皮狗,你们两个带上得力的人,还是远走他乡吧,据我所知,汪家的家底还算是丰厚,定然可以保障你们娘俩的生活。”

    温如是正想如此,不了李平已经先一步想到了,温如是道:“李叔叔,你站起来,帮我岂不是更好,那癞皮狗绝对不是个一个蠢蛋,府外有他们的人在看着这里,谈何容易啊。”

    李平道:“小姐聪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先拖时间,那癞皮狗,不好对付。”

    温如是点点头,泪洒李平的手上,说道:“李叔叔,婉儿,不想你有事。”

    无人应答,李平已缓缓闭上了双眼,手臂上那一滴眼泪,显得晶莹,温柔,明亮。

第六百零四章,计策

    李平死了,没有葬礼,没有花钱,没有黑白,亦如夏天的草木,永远存在人们的记忆之中,又如残风,让人感寒,温如是把他葬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桃花树下,夏天了,桃花不见,树上结成了绿色的拇指甲大小果实,亦如人的一生,冒发、开花、结果、成熟、落地、腐烂、成泥、滋养,复一生,如此以。

    李平死了,消息没有穿过高墙,优势都是暂时的,温如是来不及悲伤,她还要面临一个重大的难题,那就是如何对付门外虎视眈眈的癞皮狗,如今李平一死,就剩下了温如是和黄珊,两个女人,更加难以维持,看见娘亲忧伤的面庞和头发上的银色,温倒是明白,哪怕是她个是女人,此时此刻她也一定要站出来,是她应该偿还的时候了,她不能退缩在后面,她是温家的女子,温家的人没有一个好欺负的人。

    温如是找到了黄珊,当时黄夫人正在房间里,门头痛苦,她想:“如今,内忧外患,汪家遭人凌辱,自己却无可奈何,只得放弃产业。汪家产业交付于自己,今日就要断送在自己的手中,九泉之下,她如何对得起汪家的列祖列宗,她怎么能算是汪家的好媳妇,她一个妇道人家,活够了,不怕死,可婉儿怎么办,她本来就孤苦无依,这是遇到了自己,否则又当如何?”一想到这些,黄夫人,如何不悲伤,如何不大哭。

    温倒是到来之后,黄夫人暗中擦去眼泪,手握锦帕,忧愁道:“李平跟了我们汪家几十年了,是个好人,可怜没有妻子,孩子何来,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了,毫不凄苦,他为我们而死,我们当铭记在心才是。”

    温如是道:“娘,眼下有一件事更主要,李叔叔死了,我们都很伤心,但癞皮狗就在外面,如何了解?”

    黄夫人道:“婉儿的意思呢?”

    温如是道:“我们两个女人家,不会舞刀弄枪,定然斗不过那厮,李叔叔临终的时候,有个主意,他说,让咱们悄悄变卖产业,兑换成流通的票子,远走高飞,离开边城,从而逃离癞皮狗的魔爪,我想,娘守则汪家的产业这么多年,要娘卖掉产业,只怕有些不妥,特来寻求娘的意思。”

    黄夫人早已想好,说道:“不消婉儿你来说,我也想到了这件事情,李平一死,我们身边没有一人可用,那些邻里乡亲,根本不想惹那癞皮狗

    ,我们又何必将人家卷进来,遭这无妄之灾呢,还有手下这些下人,谁都是爹娘生养的,若如李平一样,死于非命,并非我愿,在我看来,婉儿,就你说的这个办法最好,汪家产业,本就剩下的不多了,你我两个女子,经营期来,难上加难,本想着以后你能找一个如意郎君,他若爱你,必可担此重任,保证我母女二人荣华,可人算不如天算,癞皮狗突生变化,让我们猝不及防,在我看来,我的计划是难以实施了,同时我也看得出来,婉儿你绝非那类平凡女子,我又怎肯舍得让你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我们买了产业,找到个安全的地方,继续过活,如此一来,便可以保证,汪家久存,如若不然,癞皮狗喧宾夺主,夺了汪家,汪家何在?”

    温如是道:“娘亲能够如此去想,那是最好不过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在,只要娘亲在,我们就能让汪家不倒,娘亲,我有一个主意,不知怎样?”

    黄夫人道:“说来,为娘听听。”

    温如是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其时正式晚上,关了大门的汪府,鸦雀无声,癞皮狗的人守在外面,不见有人来往,癞皮狗下午回城之后,便去找王媒婆,敲定了此事,那王媒婆与汪家的关系甚好,弄清楚了事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碍于癞皮狗的淫威,只好点头答应,找个借口,又脱了两日,她说:“你要娶那汪家的小姐,须得选个黄道吉日上门提亲,这样才能长长久久,我看今日是初六,初九去最好,长长久久,明日就是初十,寓意,十分圆满,如何?”

    癞皮狗只想着快点与温如是鱼水快活,当汪家的女婿,不高兴的说,“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我看你们就是胡说八道,耽误老子的好事,初九是长长久久了,我看能有几个人长久的,初六岂不是六六大顺,初八岂不是要发财了,都是胡扯,我不信得!”

    王婆恐吓道:“不可不信,不可不信呦,你看我,相亲成功几率这么大,哪能是虚化,我撮合的一对对,都海枯石烂一般的长久,小夫妻可恩爱呢,你当时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我选择的日子好,我看了黄历,只有那初九,才是大好的日子,大爷不是我说晦气的话,总不能,你把汪家小姐娶回去了,两个人在分别吧,我看你如此喜欢哪个小姐,所以才选了这个日子

    ,大爷若是嫌慢,那只管明日去便好。”

    癞皮狗一听,松了口,说道:“我自然想与那汪家的小姐长长久久,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的过一生了,那就叫,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好了,我信了你这媒婆的话就是了,你休得啰嗦,就选这么个日子,届时我自当来接你,到时候还有别话,看我不收拾了你这老婆子。”

    王婆道:“岂敢,岂敢啊,大老爷,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怎能诳你呢,那是不该,请你放心。”

    癞皮狗拍拍屁股,说道:“那我先走了。”

    回去之后的癞皮狗,喝了酒,正徜徉在自己的春秋大梦之中,殊不知放温如是回去,他就注定要失去她了,这就是人一定要抓住机会的道理。

    王婆见到癞皮狗走了之后,寻思着事情不对,抹黑来到了汪家,一看不得了,王家外边好些个人癞皮狗的人看守着,王婆庆幸自己没有去敲门,而是事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作为一个媒婆来讲,他办事的仔细程度,看人的准确度,那是不消说的,她转回到家中,思量着,想到个办法,写个字条,上面写,汪家发生何事不知,我初九上门给癞皮狗向小姐提亲,小姐夫人,早做安排。写完,卷成一个纸条,来到街上,找到一个小乞丐,给他一钱银子,说道:“绕过门口的眼线,想办法把这个东西送给汪家夫人或者是小姐的手中,等你回来,没给人发现,我再给你一钱银子。”那乞丐,模样年轻,年纪不大,身体很小,还是个孩子,他接了任务,来到了汪家门外,自然而然的看见癞皮狗的眼线,他寻找了一圈,去敲汪家的大门,装作可怜,好几天没有几番的模样,说道:“里面的贵人,行行好吧,给我一口饭菜,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给我一口饱饭,我恭祝你们发财。”

    黄夫人原本就是乐善好施之人,府上下人,大都知晓夫人的脾气,有人打开门来,那小乞丐喊着饿,给请进了门去,进了门,小乞丐便去找黄夫人和汪小姐,府中的下人,哪里拦得住他,只喊:“小乞丐,你跑什么,你到底什么人呀。”那小乞丐,一溜烟的功夫,跑到了黄夫人门外,黄夫人正和温如是密探,闻声出来,一见小乞丐,顿时一楞,小乞丐认识黄夫人,讲给他纸条就走,温如是微微一凛,便明白了,是有人与他通信。

第六百零五章,离开汪家

    王媒婆送来的消息,无意之中给了温如是多两日时间可以用来实现自己的计划,原定计划内,温如是也想拖点时间出来,否则太匆忙了,这样一来,两天时间,挤一挤,抓紧时间办,很多时间都能办完,温如是立即着手安排,晚上也不休息了,她与黄夫人两日留在房间内,商量着先从何处着手,汪家产业庞大,有茶庄,布庄,客栈,良田等等,要逐一变卖, 一时间也难以找到买家,这时黄夫人想到了汪家的一个老朋友张家员外,张员外在边城与汪家不相上下,手中有钱,能将汪家的产业全部吸收了,进而增加家族的力量,黄夫人想到了此人,修书一封,告知此事,选一个得力的仆人,连人翻墙出去了,在汪家,能干的仆人不在少数,胆大的,而且忠心的不多,给排出去的那个人,原是照顾菜园子的,在李平的手下做事,是个孤儿,血气方刚的小伙,在李平的引领下,人品自没的说了,李平给癞皮狗等人打死之后,他甚至提着一把锄头要去找外面的人报仇,好说歹说,给劝住了,这才没去送死,这人一心一意给汪家做事,黄夫人的要求,他一一办到,翻墙来到了边城东市的张员外家,扣开了大门,见到了张员外。

    张员外看了书信,沉思了良久,原本他不想收纳汪家的产业,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倘若这么做了,传了出去,未免有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意思,让外人怎么说呢,说他不仗义,张员外想了很久,汪家菜园子工等了很久,书信中,黄夫人,简单地把事情一说,并且开出了一个任何一个手头有两个钱,都不能拒绝的优惠价格,最后张员外,心想:“汪家素日与我张家关系不错,如今汪家的男人都死了,我若不站出来发声,谁能帮助这对可怜的孤儿寡母,只恨那癞皮狗是个什么东西,妥妥一小人,我本是边城张家,还能怕了此人不成,人不能怕,越怕越受欺负,之前是汪家,说不到什么时候就轮到了我们张家,唇亡齿寒!”遂,转告汪家菜园子工,说道:“你随我来。”

    两日一起来到张家的账房,张员外原本想让账房会计,秘密的拿出了叁万两银子交给菜园子工,可有担心,这个人不靠谱,就说,“我想清楚了,你家老爷生前关系与我亲密,最是投缘,哪怕是边城的两大家族,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我们

    可谓是重围撕破脸皮,如今汪家遭受大难,我不得不帮,不然如何对得起朋友二字,这是二十两银子,你权且收下,原路回去,告诉黄夫人,初九破晓,我在边城东门十里外的过山亭等他,届时,让他把房产地契,铺子的归属权都带上,我带着五万两的银票,这些东西,我只是暂时为汪家保管,期待有一天,边城能出个能人,对癞皮狗那伙人下手,到时候黄夫人再回来,我东西一并交换你们,至于这银子,全当是我借给黄夫人的,这话,你可学的明白?”

    菜园子工点头应道:“明白明白,张老也真是汪家的大救星,大恩人。”

    “闲话少说,这就去吧,记住了,别给癞皮狗的人看见了,不然可麻烦。”

    菜园子工哪来的哪回去,咋来的咋回去,把张员外的话,一个字不落的全都说给了黄夫人听,黄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手臂挨着扶手,沉思道:“张员外,这次可帮了咱们大忙了,婉儿,我这就和你去收拾一下,把咱们家能够证明产业的东西,一并找出来,打包好了,等初九在过山亭与张大员外见到了,转送给他。”

    温如是道:“这是个伤心的地方,说什么也不比回来了,娘亲,你想过没有,我们这一走,何处是个目的地?”

    黄夫人道:“随我去见你外公去,你外公住在大慈县,家里地位颇高,城中势力大,认识的人多,那癞皮狗一伙人,绝对不敢造次。”

    温如是道:“就怕癞皮狗一行人,狗急跳墙,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那样只会连累了外公一家,我到有一个主意,不如我们去太湖去吧,那边安全,竟是侠客,专治癞皮狗这些人,我们到了那,也就安全了,而且太湖水好,风景秀丽,又是鱼米之乡,是娘亲颐养天年的好地方,我们在哪,快活的时候,我全都想到了,娘亲以为如何。”黄夫人,有所不知,那太湖所属,当初正是温如是和温倒是的老家啊,当时那个时间点上,魔炎教派犯中原的事情还不多,温倒是学会了温家的武艺之后,出了山,就在太湖居住,住在一个客栈之中,客栈边上就是温家以前的大院,那次事件之后,一把大火,温家大院成了灰烬平地,温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在温家大院的遗址上新盖起了一个唱戏的地方,温倒是见了,心里悲呛,回

    想当初,他拉着妹妹温如是的小手在温家大院的后花园里捉蝴蝶,那是何等的自在悠闲,可如此,家破人亡,亲人离别,温倒是便住在了边上的客栈,并未去向谁证明一下,他曾经是温家的大公子。若温如是这一计成了,便是兄妹相见之日,只可惜,后来生出变化,温如是和温倒是擦肩而过。

    温如是说完,黄夫人考虑再三,说道:“那太湖,果真由你说的那般好吗?”

    温如是道:“娘亲,你是久不出门,心里只有边城,殊不知世界异彩纷呈的地方多了去了,太湖就是其中之一,等咱们找个地方站稳脚跟了,拜托了癞皮狗,我就打算带着娘亲四处游历去,看看好山好水,岂不乐得自在。”

    黄夫人一时神往,对温如是说的话深信不疑,说道:“也罢,那就不去给你外公找麻烦去了,他一把年纪,我也绝不想然他操心,这样吧,就按照你说的,我们去太湖去了。”

    于是,当晚收拾东西,打包,雇车,最后一个晚上,黄夫人拿出两千银子出来,放在屋内的桌子上,将府中的丫鬟,男仆叫在一起,给大家开了一个会,说明了情况,要说黄夫人,心地善良,到了最后一刻,一定要给这些人找些出路不可,否则那癞皮狗狗急跳墙,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尤其是汪家的小丫鬟,一个个标致着,癞皮狗打上门来,她们岂有好遭?黄夫人把话说了,每人给了三十两银子,最后剩下的都给了愿意跟自己上路的人,一人大概是五十两,这些人不多,约八个人,有男有女,多时跟随汪家多年的仆从,他们怕自己在别处活的不自在,于是要跟着黄夫人,一起度过危机,正所谓患难见真情,黄夫人,正需要这样一群人,护送自己和婉儿离开,重新开辟一条出路去。

    转眼之间,到了初九的子夜, 刚刚从初八到初九的一刻,黄夫人收拾完毕,马车套上了,温如是有了一个计策,让人从大门出去,跑到街上去,引开癞皮狗的人,癞皮狗的手下,不大灵光,见到有人死命的跑出来,发足就追,温倒是见街上无人了,打开了大门,驾着马车,带上细软行李,一行人匆匆离巢,临走的时候,黄夫人流下了眼泪,心道:“汪家啊,汪家,我一生青春为之奉献的地方,只怕这一别,此生不会再见了。”

第六百零六章,送别

    这一行,一共是两辆马车,三匹单马,女眷坐着马车,男仆骑马,温如是和黄夫人坐在菜园子工驾驶的马车上,边城有一点还好,除了地头蛇癞皮狗之外,平时一切都很安静,此地无盗贼,可保路上相安无事,出了城,行十余里,来到过山亭,不见张员外在,时间尚早,众人就在亭中听后,那不过是山坡上的一个石头亭子,可供过来的客商休息躲雨只用,是边城地界的一个地标性建筑,过山亭之后,就是边城了,而现在,过山亭之后,便是天高云阔的安全世界了,亭中有石桌石凳,黄夫人与温如是在此休息,临了很远,防止了一个男仆单马,查看路上的情况,众人趁这个功夫,喝些水,吃点东西,喂饱了马匹,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那男仆来报,路上出现了几匹马,温如是站在亭中往下看,正俯视,只见迤逦的山路上,正有光亮移动,朝着过山亭而来,不知敌我,温如是让仆人再看,回来,说是张员外,并非癞皮狗的追兵,温如是安心,不消一会儿功夫,张员外带着三个仆人骑马而来,双方在过山亭坡下见面,张员外慨叹道:“黄夫人,婉儿姑娘,我收到你们的消息之后,得知汪家给癞皮狗那厮缠住了,心里是百感交集,汪家与我张家在边城做了多少年的朋友,那是从祖上开始的,如今汪家有难,黄夫人被迫离开,让我心里好生难受,这里是五万两银票,你且手下,可在许多个城市,自由存取,兑换现钞,极是方便,另外,还有一千两现银,留在管家时候用。”

    黄夫人手里提着一个包裹,放在汪家田产,地产,各类商号的证明,递给张员外,说道:“此番离开,实属是迫不得已,没有办法,那癞皮狗勾结官服,无法无天,一家独大,我汪家孤儿寡母,怎能与他抗衡,他看上了我家姑娘,那是死也不能给他,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了,我知张员外感念旧情,定会出手帮忙,大恩不言谢,汪家能有张员外这样的朋友,可谓是老天眷顾。”

    张员外长大高达,虎目宽脸,看似威猛,可他却是外强中干,身体有病,脸色终日苍白,他说:“时间不早了,你们离开,癞皮狗尚未发现,若是给他得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引人来追,黄夫人,咱们闲话不说,我在边城等你回来,上次让你家仆人带去的口信,想必已经带到了,我就无需多说了。”

    其时,西天星微,惨淡无光,东方天红,晨曦将至,温如是知识不能久留了,就说:“张家叔叔,所言极是,娘亲,我们这就得上路去了。”

    黄夫人依依惜别,说道:“张员外,有所不知,这次一走,便是永远,我与女儿,只想换个活法,此时此刻,银子到手,汪家的产业,都是你的了,怎么使用,不会过问,张员外豪情,小女子铭记在心,拜佛的时候,定要求菩萨让好人长命百岁,让坏人暴毙当场。”

    正说着呢,远处却又生出许多光亮,约有数十个。

    张员外大叫不好:“可能是癞皮狗的人,汝等快走,我来对付。”

    温如是惊慌,心道:“知道癞皮狗要来,却不料,来的居然这般快。”说道:“张家叔叔,抄小路去了便是,那癞皮狗恶贯满盈,此番我们戏弄了他,他定然气的火冒三丈不可,于叔叔不利,人各有命,癞皮狗要找的是我,能不能逃出生天,且看今朝了。”

    张员外本就义气,心里一横,道:“他妈的,我张老三,就那么不是个男人,真怕了他癞皮狗不成,若是这么走了,汪家母女,定然要受人侮辱,可怜我那汪家兄弟,遭此劫难,不可,我张老三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仍由强人胡作非为,好不嚣张。”说道:“夫人,姑娘快走,我总有办法对付癞皮狗,且看我的。”说着,调转马头回去。

    温如是担心张员外出事,劝了也不听,只得命令全员上马,快速行进。

    却说那张员外,铁铮铮的汉子,带着三个仆人迎面而去,到了近前,这一看,一匹棕色的马上,坐着的不是呵欠连连的癞皮狗,还能是谁。

    癞皮狗得知温家有变,温如是逃走的消息,当时仍在榻上,正在做美梦呢,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带着人,先行骑马而来,其余仆人,全都落在了后边,癞皮狗一见张员外, 好不意外,问道:“张员外,你出程来做个什么?”

    张员外冷哼一声说道:“送几个朋友离开边城,如果好日子。”

    癞皮狗明白了,笑道:“哦,原来如此,我说张员外啊,你是去送我那个小娘子了吧,瞧瞧,瞧瞧,那是我癞皮狗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女人,你怎么送得,这不是给我戴绿帽子吗,张员外,素时,我在边城可给

    你面子,你的铺子,我是一家租子不收,更不是打扰,那可不是怕了你,边城,就没有我癞皮狗怕的人,反而是因为敬重你,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给我戴绿帽子?这可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张员外怒道:“放你.妈的狗屁,癞皮狗,你想强占汪家小姐,痴心妄想, 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德行,如何配得上婉儿,汪家与我张家,世代相交,是好朋友,你欺负到汪家的头上,就是欺负到我张家的头上,这事情,我管定了,你若是现在回去,也就罢了,若是冥顽不灵,可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癞皮狗哈哈大笑,一边摸着马脖子一边说道:“张老三,你是在吓唬我吗,真当我癞皮狗是吓大的吗,在边城,我承认,你有些势力,我不想惹你,你也惹不到我,可在这里,我他妈的管你是谁,你三个人,斗得过我身边的十来个兄弟,更别说,你还是个病秧子,谁不知道,你有肝炎,勉强还能活个几年,如今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癞皮狗不仅仅觊觎汪家一家而已,还有张家,也是他的对象,这人野心极大,张家和汪家他都想要,只是暂时,他动不了张家而汪家更势弱,好动而已,张老三,此番主动送上门来,在他的帮助下,温如是得以逃脱,癞皮狗肺子都要气炸了,心想着:“这个好机会又去哪里找去,你送上门来,那可怨不得我了,荒郊野岭,杀了就是,谁道你是怎么死的?”

    张员外往后勒马,说道:“癞皮狗,你要干什么,对我行凶不成?”

    癞皮狗一挥手,左右手下一起上去,迂回包抄,张员外身边的仆人都是干练之辈,不卑不吭,抽出马刀来,呈防守姿态,临行之际,张员外或多或少就以想到了这种可能发生,故而让仆人保镖带着兵器,预防不测,岂料,果不其然,真是如此,这下派上了用场。

    刀在手上,人有底气,张员外喝道:“癞皮狗,你嚣张跋扈,也要看看是对谁,找我,算你倒霉,你以为就凭你身边这些走卒,能奈何与我,我身边这三人,均是练家子,若真打起来···”话还没有说完,闻听身后,一仆人栽下马来,咽喉中了一箭,张员外,没有料到,癞皮狗的人,居然随身带着精致的手工小弩,接着,弩箭嗖嗖的射过来,可怜张员外瞠目,死于弩箭之下,身中数十之多。

第六百令七章,最后的余地

    张员外给癞皮狗的人乱箭射杀于马下,三个男仆一个跑不掉,全部毙命,尽管一个男仆重伤求饶,癞皮狗心狠手辣,仍是上去补了一刀,正中心口,杀了四人之后,癞皮狗擦去刀上的血迹,说道:“惹上我癞皮狗算你们倒霉,为人的,不对自己的心狠,就对被人心狠,小的们,给我听好了,那汪家,除了我娘子之外,其余的一个不要放过,成功了,咱们就是这边城的老大,什么汪家,张家,都是狗屁,边城能称王的,就是咱癞皮狗,说我是癞皮狗,那就给他们瞧瞧,咱们无赖的模样,给我上啊,回去个个有赏!”

    癞皮狗手下这群子亡命之徒,那真是不要命了,催马向前疾驰。

    张员外为温如是拦了一道,温如是一行人走得很快,可毕竟马车快不过单马,温如是携带的行李又多,走不快,刚走了十里,温如是坐在车里,就听见路上马蹄嘚嘚,伴随这一声声怒吼,“站住,给我们站住,听见没有,杀了你,骚婊子,娘个西比!”

    温如是听闻,心头一凛,暗道:“张叔叔失败了,可不知道情况怎样,癞皮狗转瞬就到,那可怎么办才好。”于是喊道:“快,再快点。”

    马蹄如风,车轮如撵,过路飞尘,晨曦的微光,带着一抹晕人的红,从山顶之下洒下来,马车前面,是一条康庄大路,而后面,快马即将到达,温如是抓紧黄夫人的手,说道:“娘亲,女儿就是拼死也要护你周全不可,他们要的是我,你们快走,否则癞皮狗恼羞成怒,这次休想还能像上次那样,有什么好结果,快走。”

    黄夫人流下眼泪,说道:“生死各安天命,为娘的,岂能让你一个丫头保护着,你此生叫我一声娘亲,圆了我做母亲的梦想,我真希望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姑娘,你听我说,你年纪还小,有大把的青春,岁月静好,你还没有品尝个够,就让我娘的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何况,你哥哥还在等你,只要你活着,为我报仇,那我死也开心了。”谈罢叫停车,菜园子工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把头探入了马车,说道:“夫人,咱们逃不掉了,跟他们拼了。”

    温如是感到绝望,此时此刻,谁还能搭救他?

    不消一会儿功夫,癞皮狗的人杀到,将马车围了起来,试图抵抗的男仆,就地隔杀, 他们面对弩箭的时候,毫无办法,若是刀柄,且还可以拼上一拼

    ,让癞皮狗也捞不到好去,可用了弩箭,汪家仆从死伤过半,菜园子工从马车上跳下来,提这匕首就骂:“癞皮狗,你不得好死,有本事的,跟我好好打一架,欺负两个女人家算什么男人?”其结果,给三支弩箭射杀,一行人,只剩下了温如是与黄夫人。

    癞皮狗在外冷笑:“我的娘子,山路不好走,你不告而别,这是要去哪里呀,今日我可准备好去你们家提亲了,那王媒婆答应了,说这个日子好,寓意长长久久,你若走了,我一个人,还长久个屁。”

    温如是心里一横,想道:“拼了,拼了,拼了,我温如是就是死了,也决计不能让这种人玷污了我的清白。”他刚想开口大骂,却给一边的黄夫人抢了先去,黄夫人钻出马车,说道:“癞皮狗,你好不要脸,天上天下,我婉儿是何等的女孩,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染指我女儿的美貌,实话告诉你吧,这计划我们早就想好了,可惜你没有上当,给你追上了,你要怎样,想杀了我这个老婆子,你尽管来,天理昭彰,福祸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死了,就要下十八层地狱尝受极苦刑罚的。”

    癞皮狗嬉皮笑脸的说道:“黄夫人,你好歹也是我丈母娘,我能那你怎样,让你骂上几句,又有何妨,何时你不把女人交给我,那就是你的错了,我人长得是不好看,脑袋上有一块癞,可是这不耽误我对婉儿的一番心意,你何苦阻拦,这样,我便只能杀了你了。”说罢,两边刀斧手即刻动手,温如是抢出,喝道:“呔,你这个恶魔,给我住手,若是伤了我的母亲,你连我一根头发都得不到。”

    癞皮狗百无聊赖的道:“住手住手,我的心肝,你的话,我怎能不听呢,你让我杀,我就杀,你不让我杀,我就不杀,我是真喜欢你呀,你何必逃离于我,枉费我一番心思。”

    温如是道:“你这杀人恶魔,张员外在哪?”

    癞皮狗冷笑道:“谁,张老三吗,估计这会儿尸首已经凉了,就凭他,还想阻拦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实力,我说娘子,你快快跟我回去,那张老三死了,我在施用一些手段,张家的产业,很快就能落入到我的手中,届时,整个边城,方圆百里,还有谁能与我对抗,到时候,你就是这一代最富有的女子,有何不美?”

    温如是听见张员外死了,默默道:

    “张叔叔,你为我而死,死于这人之手,死的是好不应该,好生冤枉,不管怎样,我都得为你报仇。”其时,温如是已想到了一个办法,与癞皮狗同归于尽,她看了一眼养母,心想:“哥哥,你在哪里,今日妹妹就要去了。”

    黄夫人,抢步到温如是跟前,道:“如是,你好个糊涂,刚让你走,你却不走,现在可好,咱们娘俩,都要给这个畜生羞辱不可。”

    癞皮狗有些微微发怒,说道:“娘子,我丈母娘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你去跟他说说,可别这样了,一大把年纪了,到底该享福的时候,怎么能如此向她的女婿,吐出这般犀利的言语,真让人伤心不已!”

    温如是横了癞皮狗一眼,小声对黄夫人说道:“娘亲,你消消火吧,当初你收养了我,感谢的话,自然不需多说了,若没有你,我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汪家之祸,祸从我起,让我一个人来,你切莫多言,若能活着,好好的活下去。”说罢,握了握黄夫人的手。

    不消黄夫人开口,温如是说道:“癞皮狗,我本想与命运挣扎一番,怎料命运对我太过薄情,我喜欢的男子,绝不是你这类,这你明白,可今日若能活下去,只好委身于你,你且听好了,放了我的母亲,我这就嫁你,你觉得怎样?”

    这次癞皮狗不傻了,心道:“你这丫头看似柔弱,实则古灵精怪的很,不知道这次又玩什么把戏坑我,谅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我癞皮狗能成为今天这样,那边是我知道,只要是我要的,我就要用尽一切办法弄到手不可。”癞皮狗道:“我答应你,咱们今日就在这里洞房,无需等到回到城中去了,去他娘的王媒婆,什么初九初九,长长久久,**一刻值千金,我要,我现在就要。”

    温如是斩钉截铁,说道:“放人,我答应你。”

    癞皮狗微微一愣,问道:“你真答应了?”他还不大相信。

    温如是道:“若非如此,难道我还有其它选择的权利吗,若是给我选择,我情愿杀了你。”

    癞皮狗道:“我的好娘子,亲亲娘子,我的月亮,我的太阳,你怎么对我如此记恨,好,我放了黄夫人,放了。”

    围着黄夫人的人散去了,黄夫人却捡起地上的菜园子工的匕首,骂道:“癞皮狗,你个畜生,老天爷,你个没长眼睛的,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第六百零八章,跳船

    黄夫人冲过去的一刹那,身上好像被赋予了泰山一样的力量,这股力量,强大异常,癞皮狗往后退了一下,这一退,把手里的刀送了出去,黄夫人一介女流之辈,不同武艺,哪有身法,这一撞,直接撞到了刀上,身体顺着刀尖穿过,从后背穿出,身体扑在癞皮狗的身上,双手随即死死的扣住癞皮狗的双肩,那会死也不放手了,癞皮狗杀了不少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可他那次害怕过,唯独这一次,他吓了一跳,不仅仅即将死的是婉儿的母亲,黄夫人是在他的手中,他无法向婉儿交代,还因为这个女人的眼睛,瞪得很大,几乎要夺出眼眶,充斥着鲜血和怨恨,那怨恨似乎是一只只无情的恶魔一般的爪子,一把一把的拉扯着癞皮狗的心脏,癞皮狗心中一凛,想道:“一不做二不休,这黄夫人自己找死,可不是我杀了他,再说了,杀了又能如何,婉儿终究还是我的,她要闹,就让她闹,等生米煮成熟饭了,我看她还怎么闹,还不老老实的做我的娘子。”癞皮狗大怒道:“你这婆娘,存心找死,以为用个匕首就能杀了我,真验证哪句‘头发长见识短’的话!”说罢,抽刀,推开黄夫人,这一下,癞皮狗的衣服袖子给黄夫人扯了下来,她死死的扣住癞皮狗的肩膀,癞皮狗紧张兮兮,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没有发现,黄夫人仰头躺下,已然气绝,无法再回活了,双臂仍然是做着一个前伸的动作,眼睛瞪大,并涓涓流出了几滴血泪,这分明是抱恨而死。

    温如是见了,大脑一片空白,大呼:“娘亲。”推开喽啰,扑倒在黄夫人身上,接着,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黄夫人高举的手落了地,眼睛也闭上了,当她最后一次感受到女儿的温暖后,她的灵魂彻底离开了人肉去壳,去了往生极乐的天国,温如是大哭起来,说道:“娘亲,娘亲,你真的好傻。”哭着哭着,声音戛然而止,温如是抬起头来,瞪着癞皮狗,癞皮狗试图躲闪这种蕴含巨大杀伤力的目光。

    说道:“娘子,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看见了,她一下就扑过来了,我压根就没有想到,我还往后推了一下呢,他自己撞到我刀口上来的,这不怪我,你可不能恨我。”

    温倒是站了起来,出了愤怒,那还有别的情感,她要杀了面前这个男人,为娘亲报仇,为死

    去的伙伴报仇,温倒是拿起匕首的那一刻,温家人的血脉开始在她的身体里移动起来,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就是武林高手,癞皮狗边退边喊,“快点,拦住他,拦住她,这个女人疯了,制住了她,可别伤害了她。”

    癞皮狗的手下,七七八八的冲过去,将温如是包住,将匕首卸了,温如是反抗了几下,她虽然像是一个战士,可她毕竟不会武艺,那里是这些男人的对手,温如是沉默着,有人提议为了保证安全,应当把温如是的手脚绑起来,癞皮狗不忍心,还是同意了,然后他们把温如是放在了车上,癞皮狗走近了她,绕了几圈,只见温如是目光呆滞,像是傻了一般,他说道:“娘子,我知道你很生气,这是我的不对,我不会让黄夫人暴毙荒野的,这就把她收敛了,与汪少爷合葬一处,你以为如何?”

    温如是冷冷的飘出几句话来,说道:“癞皮狗,你这狗东西,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一定要,一定要,亲手,亲手···”话没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等温如是惊醒的时候,她的手脚已然松绑,正处于一个小房间的床上,没有一个人,她摸了摸身上,衣服还在,身上没有异常的感觉,唯有心疼,黄夫人,李平,他们都死了,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一个恶人,而变得支离破碎,而且还连累了张员外,温如是心想:“报仇,报仇,我要报仇!”

    癞皮狗并未有趁着温如是昏迷的时候霸王硬上弓,反而给她松绑了,放在船上,让侍女照顾着,说是侍女,不过是两个青楼女子,原本癞皮狗的姘头相好罢了,这类女人服侍男人尚可,但是服侍女人,毛手毛脚的,哪里会得,因为照顾不周,给癞皮狗扇了几个嘴巴,这两个侍女还抱怨起来,怨恨道:“癞皮狗,你则个好不将就,如今有了新人,哪还想得起旧人,让我们服侍这个小狐狸精也就算了,你还打我们?”

    就因为这一句话,癞皮狗提刀就给两个女人杀了,他这会儿心情正烦躁的很, 自从有了温如是之后,其他女子,焉能看上,别说癞皮狗的为人,单说他对温如是的爱意,那倒真让人佩服。

    温如是醒来,大量小屋,窗户小,一扇,有风吹来,房间摇摇晃晃的,茶杯里的水,洒出来一些,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出现了

    幻觉,温如是嗅了嗅空气中漂流的潮湿味,还有河草的香气,少量的鱼腥味,她知道自己是在一艘船上,她穿鞋下地,来到门口,只见两个模糊的人影在门口晃动,她附耳过去,门板并不隔音,只听两个人说道:“大哥也真是的,趁着那小妞昏死了过去,也不把她办了,在等什么呢,若是醒了,少不了又是一番吵闹。”

    “那你可不懂了,大哥这是怜惜美人,哪像你啊,就知道见个女人往人家身上爬,哪有什么滋味,我看大哥这次是动了真心了,喜欢上了汪家的小姐,想来也是,你看看边城这个地方,还有那个女子,能够与汪家小姐一拼,大哥眼光真好,我跟你说,大哥这会儿心情不好,可杀了不少人了,那两个女人,以前常跟大哥睡觉的,因为多说了一嘴关系到温家小姐的事情,大哥一刀就给杀了,那叫一个快啊,若是给他听到了,你在这里议论纷纷,他还不把你也给杀了。”

    另外一个人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兄弟所言极是,我可不敢乱说了,大哥,让咱们守在这里,等小姐醒了,就去告诉他一声,她都昏睡了大半天了,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这可使不得,大哥若是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大哥怎么会知道,而且我们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她醒了呢,大哥一会儿问起来,我们咋个说?”

    “那倒也是,大哥去了汪家,说回来之后就要与她洞房,嘿嘿嘿,在我看来,大哥是真等急了!”

    温如是在里面听着,心想:“我定然是在边城的江面上了,癞皮狗,怕我跑了,又怕边城人,知道他做的好事,所以把我放在船上,我可这么办才好,不能等他回来,我须得想个办法逃生去。”

    门外,那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查看一下,温如是计上心来,管不了那许多了,当俩人开锁,推门的时候,温倒是一刹那冲了出去,力量虽小,却突然,那俩人就感觉一个人冲出去了,急忙大喊:“温小姐跑了,温小姐跑了,快给我拿下她。”

    其时,整艘船都是癞皮狗的人,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温如是只有往前猛冲,衣服也给扯破了,仍是抓不住她,温如是来到了甲板上,望着水面,也不想自己不熟悉水性,一头跳了下去。

第六百零九章,入合欢楼

    温如是毅然投入到江水之中,至死也不做癞皮狗的老婆,这是温如是最后的机会,倘若癞皮狗归来,岂能让她如愿?

    她一入江水,向下沉去,江水灌入她的耳朵,嗡嗡的响,窒息感卸去了她的力气,她反而平淡,放松心情,任由自己,落寞一般的死在江水之中。

    癞皮狗的手下见癞皮狗钟爱的婆娘跳下了船去,吓得后脖颈子发凉,纷纷从船上跟着跳下去,但此时,温如是已经沉没,那江水至少数十丈深,他们又去那里寻常,乱成了一团,心想,完了,完了,弄丢了癞皮狗的女人,癞皮狗回来,非要扒了他们的皮不可,有几个胆子小的,没找到温如是下落,到了船上直接跑了,那是头也不回,只怪癞皮狗这个人,平时够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稍有不如意, 非打即骂,手下都怕了他了,温如是落入江中,岂能有活?他们那个人没见过癞皮狗对着女人是这么样的爱惜态度,女人死了,癞皮狗即便不宰了他们,也须得放他们的血不可, 这些人,可都鬼精鬼精的呢。

    却说温如是,掉入了江水中,也不挣扎,反倒是摊开了手臂,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完了,却不想,江水打了几个翻,将他卷到了江面上,她身材原本纤细,在心无杂念的情况下,竟然可以随意漂浮起来,如此,顺流而下,居然奇迹一般的生还了。

    温如是醒来的时候,已经给人救起,安置在芳香的床笫中,锦被柔软,灯火温暖,身边还有几个女子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听,温如是下意识的人为,自己是不是死了,却听一个年轻女人说道:“呀,醒了,醒来,小妹妹,你感觉怎么样?”

    温如是怔怔说道:“这里那里,我死了吗?”

    脸上涂着水粉,眼睛很大的女人笑道:“妹妹你可别胡说,像你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若是死了,那可没有天理了,这里是丽水县城,你是在我们的楼里,是采茶姐姐外出探亲回来的路上,看见你趴在岸边,这才把你带回来,当时,你还把她吓了一跳呢,就那么趴着,半个身子在水里,头朝下,她还道你死了呢,多亏她善良,去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你活着,就把你带回来了。”

    采茶个子不高,穿一件白纱裙,秀发绾着凑上来说道:“我说小妹妹,你怎么掉江里了,是一不小心,还是存心求死啊。”

    原来,边城在丽水县城以北,大约一百里的地方,温如

    是顺溜漂了一天一夜这才到达,期间,她记得自己醒了一次,看见一只飞鸟在自己的头顶盘旋,临近黄昏,江水瑟瑟,接着就又昏死过去了,江水消耗了她大量的体能,他饿的厉害了,正有人端来米粥,点心等等,喂温如是服下。

    温如是吃了几口,幽幽说道:“我叫婉儿,谢谢各位姐姐救命之恩,我是给人逼亲,这才选择了跳江,诸位姐姐,且扶我起来行吗?”

    采茶将温如是扶起来,背后放个垫子,温如是躺着的时间多了,动一动身体舒服了不少,她问:“这里什么地方?”

    众多女子窃笑,温如是心里狐疑,但见这些女子,穿着露骨,均是一色薄纱,面上施胭脂,眼中带笑,分外妩媚,虽容颜各不相同,却都有一种形骸放浪的感觉。

    笑了一会儿,一个女子道:“妹妹,我们说了,你可别笑,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秀坊吗,我们姐妹,都是歌姬,有的是舞姬,你来了咱们丽水县城最大的青楼,合欢楼里面来了!”

    但听青楼两字,温如是的脑袋轰的一下,自小她便知道青楼是男人寻欢作乐之所,女子沉沦放纵之地,白云娘子曾扬言要把她骂道青楼之中,她当时想,我即便死了,也决计不去那地方,熟不知,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来了。

    见到温如是吃惊的表情,一个女子说道:“妹妹,你切莫大惊小怪了,我们姐妹,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合欢楼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男人要寻肉,来我合欢楼,那是去错了地方,妹妹如此想我们,咱姐妹可冤枉了,但我们不生气,世人多误解我们这些柔弱的女子,以为我们只会依傍着男人才能获得生活,可他们错了,我们靠的是我们的本事,吹拉弹唱,琴棋书画,那个不需要下足了工作,那些文人墨客,来到我合欢楼,就是为此。”

    温如是深感内疚,说道:“是我错了,姐姐不怪,那是最好,我从小便没有与姐姐们这样的人有多少来往···”

    采茶道:“妹妹,你身子还虚弱得很哩,你见我们那个怪你咯,大家都这么看我们,妹妹也自然这么看我们,随着他们去吧,妹妹的情况,我们已通知了妈妈,你知道,妈妈才是这里地位最崇高的,她决定让你住下来,不差那点饭钱,这里是合欢楼的后院,是咱们居住的地方,离着前厅可远着呢,我们到点走班,这里无人打扰,清静安全,妹妹可放心了。”

    温如是再次道谢,说道:“我又遇见好人了,诸位姐姐,我投奔无门,四下无亲,不知如何去了,身体又搞成这样,看来只好在此处修养,不过,我可不会吃白食,身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姐姐们若有什么做的,不方便的, 忙不开的,只管遣我去做便了。”

    采茶道:“妹妹,无需多言,这里有酒肆,伙计,丫鬟,都能干活,即便是我们,也绝不伸手,又怎能劳烦妹妹呢,妹妹穿着洋气,都是好料子,富有涵养,气质大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对了,妹妹方才说,你给人逼婚,我们都很好奇,这是出于何故啊?”

    于是,温如是就把自己跟哥哥割肉分离,遇到了白娘子绑架,给黄夫人救起,成了黄夫人的养女,癞皮狗缠着自己,杀了黄夫人,自己反抗,投入江中的事情一一说了,众女子听得义愤填膺, 无不愤慨。

    一个女人说道:“边城,那地方我知道,我本来就是边城的,听过汪家,那是本地的大户人家,汪老员外可好了,经常救济穷苦百姓,谁能想到,却给一个小人坏了家门,癞皮狗这人,真不是个东西,我咒他早死才好,免得继续害人。”

    “妹妹放心,边城距离这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你落入江中,坏人肯定认为你死了,不会到丽水县城来寻找,你不用担心坏人会找到这里,我们合欢楼,那可不得了,妈妈找的护院,个顶个的厉害,谁敢在这里闹事,决不轻饶。”

    “我可怜的妹妹呀,愿意为我的命运够惨,老天爷瞎了眼,跟妹妹比较起来,那却有所不如了,如今这个世道,好人受欺负,坏人称霸王,不过妹妹,你别灰心,终有一日,这个世道要变上一变的,你在这里住下,我还有几个知音好友,皆是武林之中的侠义之人,癞皮狗害人性命,强取豪夺,触犯了江湖规矩,定然有人来收拾他。”

    “不错,我也认识几个江湖汉子,他们说过,只要我开口,什么忙他们都帮,等他们下次再来,我就把癞皮狗的种种罪行,说给他们听了,让他们找癞皮狗算账去。”

    “我说姐妹们,你们老实这样,男人贪婪的是你们的身子,嘴里的话,可不能乱信了,癞皮狗既然能赶出如此滔天的罪孽,说他是有恃无恐,毫不为过,若你们到处乱说,不是将婉儿妹妹的下落,告诉给癞皮狗了吗,癞皮狗万一找来,那可如何是好?”

第六百零九章,合欢楼事

    说温如是从边城的江面上一路飘荡,飘到了边城,给合欢楼的女人们救下来,这些女人听了温如是的故事之后,对她的遭遇表示了极大的同情,纷纷表示愿意帮忙,温如是却不想因此而连累太多的人,暂且把这短仇恨埋藏在心底,于合欢楼中住了下来,她住的地方是合欢楼后身,专门住宿的地方,没有男人能到这里来,十分安静,住了几日,他就摸清了合欢楼的情况,合欢楼中大概有女子一百一十二名, 一流水的漂亮姑娘,妈妈的年纪是最大的, 是这个合欢楼的主人,此人在丽水县城颇有地位,黑白两道认识的人多,无论是谁,来到丽水县城,都需的给她几分面子,这也得益于合欢楼养了五六十个打手,均是用重金雇佣而来的江湖好手,有些游侠,不想再漂泊了,就给妈妈发现,雇用在这里,每日有一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三百多两银子,这还不算是红利,平时的补助,客人的小费等等,总得算下来,每个护院的人,一年挣个千八百两银子不在话下,而姑娘们,赚钱就更多了,合欢楼的姑娘,一共分为三等,分别作为,红牌,粉牌,黄牌姑娘,其中以红牌姑娘,姿色、技艺等最佳,赚钱最多,人生最少,再三等之外,还有一个头牌,目前,合欢楼的头牌, 便是知秋姑娘,她为人和善,气质兰心,桃花面,杏子眼,两弯眉毛像是月牙,小口如樱桃,红唇似晚霞,实在是美人之中的美人,那会儿,温如是不经打扮,的确是不如她,她身居头牌姑娘,却不孤傲,时时谦逊,礼遇有加,无论对谁,都是一副笑面,深得众女子的喜欢,当然了,温如是也不例外,很是喜欢这个女子。

    姑娘们通常中午起床,下午上班,中间熟悉,到了深夜才睡觉,完全跟着男人的节奏再走,一百一十二个人中,有一半人,可供男人留宿,陪同男人睡觉,这里女人,叫做妓.女,而另外一半,就像采茶,知秋等女子,她们只是歌姬,棋姬,舞姬,琴姬等等,卖艺不卖身,陪着客人喝酒取乐的,不过有些客人喝多了,手脚不干净,经常在他们身上乱摸,只要是不过分的,姑娘们只得忍气吞声,因为事先说好了, 有人倘若做了过分的事情,妈妈手下的护院,决不轻饶,打断腿的事情,常有发生,教训是家常便饭,但有一条,绝对不能打死了,来到合欢楼的男人,无不

    是富贵之人,口袋里有钱, 或者是手上有功夫,其中也不乏很多名门正派之士。

    男人们在合欢楼一掷乾坤,尽显豪奢,姑娘们拿的是大头,合欢楼拿一部分。

    温如是养好了身子,住在了后边,没人叫她,她觉不出来,食物,茶水,点心,衣服等等均是众人给她送来的,这一日,天高云淡,正是中秋,清凉的时候,温如是伏在窗前,打个哈欠,生出了睡意,不等走到床边,妈妈带着侍女来敲门,说道:“婉儿姑娘,我是妈妈!”

    温如是与妈妈不是经常见面,这女人却给温如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温如是来到合欢楼的第二天早上,在此之前,妈妈就已经见过她了,经人说,老妈妈见到温如是的第一眼就双眼放过,赞不绝口,称温如是是完美之中的完美,美人之中的美人,只当是,温如是受水淹,面色苍白,浑身无力,众人没有在意,但最近,温如是身子大号,光泽恢复,倾国之感让每一个人女子,都不禁愕然。

    老妈妈面容虽老,不见多少皱纹,那是平时保养的好,听说,她常用蜗牛的液体敷在脸上,进行保护皮肤,光泽富有弹性,宛如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她的模样,小长脸,唇薄,皓齿,高鼻,除了年岁之外,竟然不比合欢楼红牌的女人要差,有人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曾经是丽水县城内外,远近驰名的大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作诗吟对,男人不可及她,那是红极一时的大明星,后来,有个富公子追求于她,多年不得,终于有一次,一个嫖客闯入了老妈妈的房间,要强于她的,那富家公子及时出现,打退了嫖客,却身中一刀,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死时给老妈妈留下了一大笔钱,老妈妈就用这笔钱,起了这座合欢楼,为女子,建起了一个保.护伞,多少年来,每到富家公子牺牲的那一夜,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总有哭声,有人猜测,老妈妈其实是爱上那个富家公子了,可惜富家公子没有等到那时候,老妈妈为了纪念这个人,终身不娶, 而且守身如玉,还是个处女,别看老妈妈做的是留客宿娼的勾当,她这个人,荤段子比谁都多,论**是所有姑娘的老师,可她的身子和骨子,可干净着呢,这也是为什么,在合欢楼,那些男人谁也不敢僭越这里的规矩,他们是

    怕老妈妈,下手也真无情啊。

    老妈妈中午来访,温如是感到奇怪,一边开门,一边问道:“妈妈,你找我何事,江风吹得多的,身子乏得很,我正要小憩去了,亏的你早到。”脸上带着很自然的微笑。

    老妈妈进来后让侍女门外等着,亲手关了门,拉住了温如是的手,说道:“婉儿,你来这里许久了吧,身体养得怎样?”

    温如是诧异,心想,妈妈莫不是要赶我走?那倒也正常,我白吃白住,是何道理,人家与我非亲非故的,能救我性命,已然不易。

    温如是深深一礼,说道:“妈妈,多谢妈妈收留,这些日子,我身体恢复的极好,妈妈你挂念了。”

    老妈妈拍了拍温如是的手背,笑道:“你看看,你这小手,粉嫩粉嫩的,我在你这个时候,就像是一个村姑,今日我找你来,你不必诧异,原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的。”

    温如是道:“连日来叨扰了,可惜我的家产都给坏人强占了去,不过日后等我拿回来,一定孝敬妈妈,我留在这里,多有不便,这就要走了。”

    老妈妈微微一愣,道:“婉儿,你可想错了,老妈妈留在你这里,你能吃上几个,喝上几个,这里的地方多的很,老妈妈喜欢你乖觉,机灵,可爱,人又长得美丽,留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把你把门外推,合欢楼,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坏人来了,老妈妈先帮你收拾了他,你曲解我的意思了。”

    温如是道:“也许是我曲解老妈妈的意思了,可我也总不能什么不干,吃白食的,那可太对不起妈妈了,妈妈你这边坐,有什么事情找我?”

    老妈妈坐在床边,说道:“婉儿,我实话跟你说了吧,知秋,是咱们这里的头牌,你知道的吧?”

    温如是点头,说道:“知秋姐姐,落落大方,蕙质兰心,只是落得个红尘女子的名声,真是可惜了。”

    老妈妈道:“是啊,我也喜欢知秋,可是女大不中留了,前几日,有个客人听知秋唱曲,两人一见倾心,那男人愿意拿五万两银子给知秋赎身,我问了知秋,她也喜欢那个公子,我有意成全他们,便不要了银子,让知秋随他去,三天之后,知秋就会离开咱们合欢楼了。”

    温如是高兴道:‘那可太好了。’

第六百一十章,头牌交替

    话说那合欢楼中的头牌女子——知秋,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温如是打从心眼里为她高兴,她玲珑心窍,却看老妈妈到此找来,可绝非要告诉她这件事情,如此简单而已,应当还有它事,温如是明人不说暗话,问道:“老妈妈,知秋姐姐,能找一位匹配公子,乃是正常的, 好比知秋姐姐那样倾城绝代的女子,那个男人都能配得上,别说是富家公子了,就是天王考老爷也不算是高攀,知秋姐姐,她可大大幸福了。”

    老妈妈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的,不过···”

    “正题来了。”温如是心想:“老妈妈绕来绕去,终于要说正经事情了。”暗暗偷笑。

    温如是道“老妈妈,不过怎样,这其中似乎还有什么困难不成了,我受老妈妈收留,心里感激,早就把老妈妈当成自家人了,老妈妈有事,但说无妨。”

    老妈妈支吾了几声,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婉儿,你若是同意,那老妈妈心里欢喜, 你若是不同意,老妈妈心里也不责备,正所谓,人各有志,见你也不是凡胎。”

    温如是道:“老妈妈,你就说吧,我这还想去小憩一会儿呢,今儿个你是怎么啦?”

    老妈妈道“好啦,那我就说啦,知秋本来是我合欢楼的头牌,她如今走了,这头牌的位置,可就缺了,你知道的,剩下的人中,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比的上知秋丫头的,而我们合欢楼,一直有一百一十二个姑娘,这走了一个,就剩下了一百一十一个···”

    温如是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这事,怎么如此为难了,老妈妈随便无色一个女子便是了,至于头牌,完全可以矮子里面拔将军,找出来一个便是。”说道:“老妈妈,可别怪我多嘴,我看采茶姐姐就非常不错,他又是红牌,距离头牌只有一步之遥,何不如让采茶姐姐来做这头牌?”

    老妈妈为难道:“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在剩下的人中,采茶的确是上上之选,让我非常纠结,你不知道,采茶的性格,过于柔弱,而且气质欠缺,自然做不了头牌,头牌是一个楼的门面担当,选择不可大意,我这里到有一个人选,只是不见得她会同意。”

    与采茶相识多日,温如是对此人颇有了解,采茶为人善良,而且解人意,是个好姑娘,鼓瑟吹笙差了一点

    ,茶艺突出,棋艺较之茶艺也有不足,至于舞蹈,采茶最大的弱势便是身材,较之其他人,采茶上身宽大,下身有些纤细,上身与下身结合,就好像是两个人的身子,这样的身材不适合跳舞,跳舞不好看,故而在气质上输了几分,温如是点头道:“老妈妈的顾虑并非毫无道理,不知老妈妈,心中所属那人,又是谁呢?”

    老妈妈一双星眼在温如是身上上下打量,不置一词,温如是惊讶道:“老妈妈,你可别吓唬我,这可使不得,你说的人不会是我吧?”

    老妈妈握住温如是的手,说道:“婉儿,是你,是你,自然是你,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适合了,自从我看见的一刹那,就知道,你能让我合欢楼名气大噪,你身上每一处,无不是为了美丽而生的,有时候我就在猜测,你的父亲母亲,到底是怎样一对神仙眷侣,居然能把一个女孩生得如此的璀璨,好比那天上的星星!”

    温如是道:“老妈妈,这怎么行呢,我虽然住在这里有段时间了,通过接触,洗刷了过去我对青楼女子的一些误解,更感动知秋姐姐、采茶姐姐对我的付出,可是我心里始终还是又一道坎,即便是卖艺,与那么多男人接触,并非我愿,老妈妈,你若是强迫婉儿,婉儿只好···”

    老妈妈忙道:“不不不,我说了,不会逼迫与你,待我与你详说,你自然就明白了,青楼女子,外界名声不好,婉儿不想遭人口舌,给家族蒙羞,老妈妈我是知道的,可我这个主意,并非让你吹拉弹唱,在男人们面前卖弄风骚,我还是让你梳妆打扮,坐在房间里,像菩萨那样的受人朝拜,如此就够了。”

    温如是不懂老妈妈所言,她所见到的,就是知秋抱着一把琵琶坐在男人中间弹唱,男人们秽言秽语,在她身上指指点点,胆子大的还要抱一抱,摸一摸小手,即便没有更过分的事情出现,这样的遭遇却令温如是感觉到恶心想吐,还有采茶,每次她招待客人,那客人都以言语挑逗,或用手捏捏采茶的小手,胳膊等等,活在桌布下面用脚挑逗,这一切,温如是看在眼里,暗暗为歌者舞者茶者叹息世道不公,男人们竟以这种方式一点点的打磨女人的尊严,让女人成为一件商品,一个工具。

    温如是道:“老妈妈,你此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大明白。”

    妈妈道:“婉儿,自古什么东西最好?”

    温如是道:“什么东西最好,自然是美食,美景,一片云,一束花,一只麻雀,无不是最好。”

    老妈妈道:“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东西。”

    温如是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有几分道理,比如说,我想找我的哥哥,我便觉得,我找到了我的哥哥,那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了。”

    老妈妈道:“所以我要你成为那个男人们得不到的人,让他们只可远观,而不敢靠近你,你既不用对任何人,献媚,也不必给人唱曲,弹琴,我要丽水县的男人们,只要一听到你的名字就神魂颠倒。”

    温倒是道:“他们对我神魂颠倒,生出下流想法,那与我在他们面前,脱去衣衫,又有何区别呢?”

    老妈妈嘎然无言,沉思了半晌,老妈妈道:“宛如,你且听我说,这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你想想看,你只是坐在帐后,他们心里想什么,你又怎么知道,即便你不是我合欢楼的花魁,走到街上,男人看见了,那个不魂牵梦绕,原本就是一回事,再者,你不是要为母亲报仇吗,我有个朋友上几天前去了一趟边城,也就是你的老家,我托他打听那癞皮狗的事情,他昨天回来了,与我说,杀害你母亲的凶手,现在已经霸占了汪家的一切,屋宇未变,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还有那张家有个小姐,嫁给了癞皮狗,他去的那天,两日正开始完婚呢,你猜怎么着了,那张家的小姐,在饺子自上就开始哭,是一路哭着入洞房的,传说第二天,这小姐就上吊自杀了,当天,癞皮狗把人埋了,边城成了他一人的天下,以你现在的模样,身份,地位,要说报仇,谈何容易,可你一旦成为了我合欢楼的头牌,在取得九月初五举办的花魁大会,夺得花魁桂冠,届时,你的身份暴增,将会有无数男人知道你的名字,这些男人,为不惜问你风险,包括金钱,生命,趋之如骛,那样,你便可以给你的母亲报仇了。”

    温如是也想过这个问题,癞皮狗势力庞大,手下众多,她嘴上说报仇,可如何报仇呢,谁会帮她报仇,对抗癞皮狗,那就是找死的行为, 依靠自己,或者是依靠,青楼中这些女子吗,自然不行,不得不说,老妈妈手段端是高,她不用逼迫,只是为温如是指点了迷津,就让温如是动了心思。

第六百一十一章,梦不成

    温如是听得癞皮狗在边城强娶张员外之女,还得张员外女儿上吊自杀,又多生出一条死罪,心中愤恨不已,想道:“我温如是,不报此仇,不亲手杀了癞皮狗,誓不为人,爹爹,娘亲,哥哥,你们在天上保佑着我,可以诛灭此贼,否则,我温如是即便死了,九泉之下,也将愧对你们了。”

    老妈妈正等着温如是答复,温如是双眼噙泪,平静的说道:“老妈妈,这事情你别着急,你不逼我,我感谢你,谁也逼我不得,这种事情,在我心里即便过得去,对我家族也是无益,让我好好想想,成吗?”

    老妈妈道:“成,成,那个说不成,我绝不逼你,全靠你自己选择,你若不同意,也不必觉得过意不去,我当初修这个楼子,就是为了保护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你在这里,吃喝仅有,只是报仇遥遥无期,又及,能人善作,你天生就是花魁,凌驾于百花之上,这是你的命,是命,你就要认,上天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报仇,如近距离九月初五,已经不算遥远了,还有两个月时间,要精选花魁的,还有其他九位,均是溧水县陈一百零二座青楼中的佼楚女流,你若是同意,最迟后日给我答复,可好?”

    温如是道:“我会尽快。”

    老妈妈笑道:“那你好好消息,自己想清楚了。”说罢,离去。

    房间里,只余下温如是一个人,空气凝固,江风沁体,温如是和衣而卧,凝望着窗外低沉的天,灰色的阴霾,心想:“我弱答应了老妈妈,从此之后便于青楼有联系了,他日一说到我,就能想起这种事情,想来大名鼎鼎的温家女儿,居然成了混迹在青楼的女子,我这清白,可算是毁了,但我不这么做,又能如何选择呢, 老妈妈说的明白,即便我不答应,仍可以住在这里,可我温家的女子,怎能长期下去,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呢,其他姐妹对我都很不错,这里倒是一个栖身的好地方,我若不做点什么,哪还有脸面留在这里,张嘴吃喝!”这样的问题,困扰了温如是很久,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下午,保持着一个姿态,只是半身酥麻了,还不自觉,下午变成了黄昏,华灯初上, 街上热闹起来,合欢楼的小厮叫的正欢,姐妹们该去工作了,采茶听说温如是把自己关起来了,去问老妈妈什么事情,老妈妈只说无事,不必去打扰她,采茶甚是担心,终于还是带

    着饭菜来了,她敲着门,问道:“婉儿妹妹,你是否是身体不太舒服,干嘛把自己关起来,要不要我找个郎中来看看,吃些汤药?”

    温如是道:“原来是姐姐来了,晚上姐姐不出工吗,干嘛来看我来了?”

    采茶道:“你把门开开,让我进去,端着饭菜呢,手都酸了,这里有最少的辣子鸡,是你最喜欢的菜,我特别吩咐厨房做的。”

    温如是光着脚下床,开门后,采茶闪身进来,关了门,把饭菜篮子往桌子上一放,悄声说道:“婉儿妹妹,听说中午时分,老妈妈来了, 她找你有事啊,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不开心?”

    整个合欢楼,无论是姐妹,还是小厮,丫鬟,护卫,与温如是的关系都很不错,似乎每到一个地方,温如是都有着吸引他人的魅力,让他可以迅速的融入这个小圈子,可温如是与采茶最是能够说得上来话,他就把老妈妈的意思说了,毫不顾忌采茶的感受,偏偏采茶并不在意,说道:“原来这样啊,我的确不是当合欢楼头牌的最好人选,慧儿,兰心,蝶儿,红儿他们都比我强得多,老妈妈眼光是有的,她选你当花魁,姐姐我第一个答应了,以妹妹的姿色, 气场,往那一站,就能够让人对你神魂颠倒,我看选举花魁,妹妹若是参加,定然也可以力压群芳,舍我其谁。”

    温如是端来凉茶,道:“姐姐的意思,是鼓励我这么做?”

    “那又怎样,哪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你为了报仇,就需要武装自己,作为女人,如何伪装自己,还不是靠男人,你有这样的优势不用,岂不是可惜吗,你是说,青楼女子的名声不好吧,但是别人的事情,他们赞美星空,也骂夜晚,他们在冬天的时候喜欢太阳,到夏天的时候咒骂太阳,人心难测,可我们只为了自己而活。”

    温如是喃喃道:“为了自己而活,对,为了自己而活,既然合欢楼救下了我,姐妹们对我也不错,我也该有所表示,我这就去找老妈妈去。”

    采茶道:“你忙个什么,想把饭菜吃了。”

    温如是吃了饭, 便去找老妈妈,说了此事,答应老妈妈,并约法三章,获准了同意。

    第一:温如是绝不与任何男人有肢体上的基础。

    第二:温如是要自己决定见谁,或者是不见谁,任何人不能强迫她。

    第三:

    温如是想什么时候离开合欢楼,就什么时候离开合欢楼。

    老妈妈乐的跟什么似的,说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些臭男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你给他一点好处,他们就会像是狗一样的过来给你服务,等你拿下了花魁,积攒够了实力,便去找仇人报复,报仇以后,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丽水县城的花魁,那是凌驾在一百零二家青楼之上的存在,到时候,老妈妈我也要尊称你一声花魁了,哈哈哈,我们合欢楼虽大,可是历史不多,漂亮的女子不少,可一直就没有花魁诞生,我这心里就老大不舒服,可现在不同了,就我看见那些女子,没有能跟你比较的,这次选举, 凭借我合欢楼的力量,加上你的聪明美丽,花魁头衔,定然不会限制!”

    温如是心想:“成了花魁非我所愿,我只是无路可走,但凡有可能,谁愿意染上烟花的边,不知某天哥哥看见我这样,由该作何感想,管他的呢,我温如是可不是自甘堕落之辈。”此后,温如是在老妈的教导之下,学习了一些行内的规矩,棋艺,歌艺,画艺,琴艺等等很多东西,温如是文化底子高,悟性也好,先天就聪明伶俐,从小时候就开始接受教育,抛去流氓的几年,到了汪家之后,黄夫人把整个心都放在了温如是的身上,聘请了十多个老师,教习温如是文化,如今的温如是,比其他女子,无所不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消两个月,只有短短半个月,温如是就学会了所有规矩,所做的诗,更是令很多人叹为观止,以为是某个秀才做的,其中有某夜即兴一首,令人印象深刻,许多真正的秀才,公子哥看见了,只说是好,其结果,还给人写在了扇子上,问是谁做的,合欢楼头牌,又问,头牌是谁,答道,头牌一笑倾人国,二笑倾人城,三笑梦不成。

    温如是词曰:

    二月杨柳风,梦不醒,繁星,点点隐,到天明,无影无踪。

    五更寒街冷,人孤零,梆声,曲曲终,难消除,南街北城。

    以上这些篇幅,就是温如是和胡雪说的事情了,胡雪听在半路上已经哭了好几次,温如是的遭遇,在作为外人的胡雪看来,实在是太悲惨了,得到失去,得到失去,温如是仍能坚持住,卧薪尝胆,只为报仇,这份坚强让身为女子的胡雪深深的敬佩,只可惜,在花魁选举的当天出了岔子,温如是此前的努力,全是白费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登山

    陆谦玉知道自己中的毒,绝非一般药石可以消解,须得用奇门功夫不可,眼下,林杏不知去向,身边没有一人有此能力,故而想到自己可能凶多吉少,但他至今未死,有起了新希望,把药还是喝了,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胡雪答道:“陆大哥,我是这里的村长,这里是竹林村,很安全。”

    陆谦玉惊讶不已,心道:“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居然是村长了,可了不起了。”说道:“所有打扰,感谢款待。”他对竹林村一无所知。

    胡雪说道:“这里是一个隐藏大山里,一千多年的村庄,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你们是很安全的,你的朋友,已经去请那个老神仙了,等他到了,定有办法为陆大哥散毒。”

    陆谦玉诧异,说道:“一千多年了,你们从未与其它人来往吗?”

    胡雪笑道:“人心险恶,在温如是妹妹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看还是竹林村好,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利益暴力,人们安居乐业,日出而起,日落而息,也是另外一个快活。”

    陆谦玉叹气道:“有朝一日,我多想过这样的生活,可我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知道,还真存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胡雪道:“陆大哥,你若真有这个心思,那也好办,别处没有,我这里欢迎你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是一辈子生活在我这里,那也可以。”

    陆谦玉道:“胡姑娘,我可谢谢你了,虽然我很想,但是我不能,生来就是江湖人,江湖才是我生活的地方,人生来就有自己的位置,我不发避免不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行进,但愿将来一天,武林和平了,不再有打打杀杀,到时候我就来这里,与你们同住。”

    胡雪不懂什么江湖武林之类的,但他明白,鸿鹄不会停留在一方水草之间,它向往的是蓝天白云,广阔的地方,陆谦玉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男子,他非比寻常,这小小的竹林村,定然不会困住他,胡雪说道:“听你们说起江湖,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有些想法,感觉很有趣味,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去江湖上见一见。”

    陆谦玉道:“江湖没有什么不好,处处也不好,胡姑娘,能手这一方宁静之土,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可姑娘却不以为然,要出去,真可谓是,想进来的人,进不来,想出去

    的人,出不去,人生太有意思了。”

    陆谦玉苏醒,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暂时不表,只说上官清扬这边,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后山,那是个小山口,大山头,过了小山口,就见到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大山,山峰直贯长虹,似乎是插入云层之间,飞鸟不得过,猿叫声不闻,站在此处,山高人小,上官清扬问道:“老郎中,你说的哪位老神仙,当真在这山上?”

    左右附近,突然出现了几个猴子,棕色的皮毛,个头不大,似乎是金丝猴,老郎中道:“老神仙,就在此山之中,通常在山下,有时候在山腰,会不会在山顶,那人那能说得清呢,你也看见了,此山之高,是我竹林村的门户,过了这山,外面的世界,通往何方,我可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翻越此山。”

    上官清扬道吸了一口冷气,心道:“此山当真难以翻阅,那人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否则真是个高手不成?”说道:“不管他在何处,我们一定要把它找到。”说罢,往左边闪去,那里有几只猴子,正不怕人的蹲着,上官清扬一去,正抓住了一只猴子的小退,猴子挣扎,转头来咬,上官清扬沿着小腿往上,扣住猴子的喉咙,只听猴子嗷嗷的叫唤,上官清扬不管,拎了起来,老郎中不知所以,问道:“姑娘家,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清扬道:“你不是说,那老神仙喜欢猴子吗,我们去见老神仙,给他带去几个猴子,岂不是惹他开心开心?”

    老郎中哎呦叫道:“姑娘家, 你怎么说反话里,你这样拿着猴子,快点给他放了,若是给老神仙看见,可要生气咯。”

    上官清扬哼道:“就怕他不出来,要是出来了,可好办了,别说放了猴子,就是让我装扮猴子,又有何妨。”正说着,那猴子在上官清扬的身上乱抓,不久之后,就把上官清扬的衣服抓破了,上官清扬不管顾,说道:“老郎中,我们上山去。”

    老郎中哪来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山上走,这里有一条羊肠一般的小路,甚是难走,蜿蜒山上,想事村里的猎人开辟出来的,这山路,坡度颇高,人需得手脚并用才好,上官清扬是有轻功,排不上用场,一来是山路真的难行,到处都是碎石,时而能看见一些杂草和丑木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二来是上官清扬身边的人跟不上他。

    行了一段,往下一看,约有

    数十丈,使人目眩,上官清扬这样胆子大的女人,都不敢往下看了,倒是竹林村的人,对此不在乎。

    老郎中说:“我们还没有到山底呢,你快些把猴子放了吧,越过这段,才是山脚,在哪里有个猴子头聚集的地方,定能找到老神仙。”

    上官清扬抬头看着,一条小路,如蛇如蚓,哪里还有山脚,问道:“老郎中,你可别说瞎话!”

    老郎中道:“我哪里会欺骗你啊,姑娘,我跟你说真的,那老神仙,咱们看了惹不得,你有所不知,此地别具一格,乃是山中有山,地上悬河,那后头所在之地,有一个山谷,谷内深潭,就是老神仙所在了。”

    上官清扬不信,心道:“一座山,俨然有两条水,但去看看无妨。”猴子碍事,上官清扬就把他放了,那猴子端的是灵活, 沿着石壁上的树木飞快走了,在老郎中的带领下,众人上山,约走了十余里,闻瀑布水声,上官清扬纳闷,老郎中就说,“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了,姑娘,再往前面,行过山头,就是老神仙所在的地方了。”

    上官清扬所在,头顶上,的确是有一块看不见的地方,接着便是高耸的山尖,她沉了沉思绪,什么都不说,继续望山攀缘,不消一刻功夫,距离山头,只有不到几寸,她仍然是看不见山头上的物件,顿时觉得,老郎中说的不错,该处应该是一处平台,平台之上,再起山峦,这山,果然瑰丽莫测。

    手搭上了山头,上官清扬双足发力,身体往上一窜,脑袋高出了山头,这时,只见几只毛茸茸的爪子,向上官清扬的面部抓来,上官清扬吓了一跳,脑袋一歪,手掌打开几个爪子,再提一口气,站在了山头之上,只见却是几只猴子袭击了他,上官清扬暗骂道:“你们这等畜生,也敢偷袭我,看我不给你一点厉害尝尝。”手正把剑,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放眼望去,一片绿意盎然,面前一大片的草地,草地与树林连接在一起,草地上,遍布着各类怪石头,远处一座大山,宛如刀削,一条瀑布,从天而降,落入下方的深潭之中,宛如天上河,几只猴子给上官清扬拨开了,正在一边叽叽喳喳的叫唤,宣示着它们对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有足够的话语权,上官清扬出拳比划了一下,下的猴子飞快的逃走,这时,他才注意到,几只猴子里面有刚才他抓住的一只。

第六百零三章,养猴的老者

    却说温如是所在的这个地方,当真是世间少有,难得一见的大场景,远处直上直下,光滑如镜面的山体上,垂下来一条银龙似得瀑布,近处是乱世丛生的草地,靠着大山的位置张这一大片葳蕤的树林,猴子们在树林中嬉戏游荡,飞鸟在天上盘旋,上官清扬不觉呆住了,转眼听到身后有人说,“姑娘,拉我一把,年纪大了,身子可不中用了,姑娘你刚才可真厉害,那是什么手法,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上官清扬伸手将老郎中和后面几个村民拉上来,说道:“那叫轻功,飞檐走壁,登山赶路的功夫,不足为奇,江湖中人,人人都会几手,老郎中,你说的便是这里吧?”

    老郎中拍去身上的尘土,说道:“不错,这里是我们竹林村的圣地,平时极少有人来往,在这大山之上,谁能想到会有一处平原,那水声,你是听见了,寒潭极深,里面有鱼虾,十分肥美,可惜吃不得,凉气逼人,人吃了,就要腹痛腹泻,说不定还会闹出人命,那老神仙就不一样了,他住在这里,吃果子,和潭中的鱼虾,体格健硕。”

    上官清扬眺望瀑布,说道:“我们这就去找他去。”

    老郎中道:“姑娘,你看看,路上我不让你伤害那些猴子,是有道理的,这些小家伙具有灵性,刚才袭击你,若不是姑娘厉害,只怕要给他们害死了,等下,姑娘可万不能再跟这些畜生一般见识,免得老神仙不高兴了。”

    上官清扬哼道:“你说的不错,这些畜生差点把我害死,如此坏的猴子,留着无用,等我逮到了他们,直接杀了就是,猴脑,最是美味,不知道你们吃过没有?”

    老郎中不忍听闻,抬腿走了,上官清扬呵呵笑道:“怕个什么,人是这个世界上主宰,这些坏猴子的脑子都是坏水,我才不喜欢呢。”

    过了草地,就是树林,树林不密集,像是一道屏障而已,穿过树立的时候,一些猴子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跟着上官清扬,上官清扬也怕这些猴子从树上发动袭击,下意识的摸着剑,他可不管,若是这些坏猴子对他发难,她便只好先杀上几个,再做打算,幸好,这些猴子对上官清扬颇为忌惮,一路上唧唧喳喳的一阵子,在树枝上乱荡,并未对上官清扬有进一步的动作,让上官清扬生气的是,这些猴子好像是故意做的,它们与村民们互动,故意冷落上官清扬似的,村民们便拿出随身的食物,喂食猴子们。

    上官清扬到不

    理会猴子,因为它们毕竟是猴子,不是人,与猴子一般见识,那自己岂不也成了猴子一样。

    过了树林,就到了瀑布,前面一个好大的深潭,潭水呈现的是一种墨色,看不见里面有鱼虾,瀑布落下来,砸出来的水花二大,声音震撼,寒潭的西北角有一个小开口,水流从哪里溢出去,保持潭中的水,始终是那么多,在寒潭的边上,有一个小茅屋,屋子前面,有个老树,树下阴凉,有一把椅子,坐着一个人,树上都是猴子,老郎中说道:“是了,是了,那就是老神仙,姑娘,我们过去吧。”

    上官清扬看那椅子上的人,披着一张毛毯,正逗着面前一只猴子,因为站的远,不见这人的容貌,见到鬓发凌乱,胡须垂长,邋遢至极,上官清扬心道:“这样的人,真能救陆谦玉吗,希望我千辛万苦,可不要白来一趟的好?”跟上老郎中的脚步,来到了屋子前。

    这次看得清楚了,老人家,舒坦的躺在椅子里,猴子正在舔.他的手指,他面向山壁, 怡然自得,脸上生着许多.毛发,好像是灌木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好像是灌木丛里隐藏着动物的眼睛,他置若罔闻,放佛对周边的一切,不问不管不顾。看见有人来了,猴子们的反应比他都大,特别是此人脚下的一只猴子,上官清扬认得,决计忘不了,它带着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上官清扬,就是上官清扬路上抓住的那只。

    上官清扬很不高兴,心道“你个畜生,居然对我使眼色,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不等上官清扬上前说话,老郎中事宜上官清扬不要多嘴,上前行礼,说道:“老神仙,你真在这,原谅我们又来打扰你了,您老近来可安好?”

    老者不说话。

    老郎中又笑道:“老神仙不想跟咱们废话,我就少说吧,老神仙,你有所不知,我们这次是来找你有重要的事情来了,村子里有个人中了毒,我们没有办法去解,还请老神仙帮帮忙,此人危在旦夕,若是老神仙不去,只怕不久于人世。”

    老者嗯了一声,抬起手臂,将身边的一种猴子赶走了,说道:“什么人,中了毒?此人不是你们村子里的吧?”

    老郎中道:“老神仙说的不错,此人并非是我竹林村中的人。”

    老者道:“若是你们村子的人,那还可以,老头子愿意上门去看看,毕竟我们是邻居,我不该见死不救,可若不是村子里的人,我便不能去。”

    老郎中颇有些为难,说道:“老神仙,你若不去,此人生命可就保不住了。”

    老者冷笑道:“天底下,那天不死人,我救人,就是在逆天改命,这是尤为上苍的,若是该死的人,死不了,我岂不是做了错事,罢了,罢了,你们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吧,以后也不要来打搅我。”

    老郎中看了看上官清扬,叹气道:“老神仙,这···”

    老者道:“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伤了我的猴子,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已经对你们很客气了。”背对着老郎中挥挥手。

    上官清扬忍耐多时了,终于发作起来,她冷笑几声。

    老者问:“这位姑娘,你为什么发出如此笑声?”

    上官清扬道:“老倌,我当这竹林村后上的猴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脾气,原来是你老倌惯出来的,我不过逮了它一下,刚才上山,竟然对我下手,要把握腿下山崖,这是要我性命啊,如此坏的猴子,就是你调教出来的,我今日前来,探你,是请你去救我的朋友,现在看来,你心地如此狭隘,不见得有什么大本事,这次算是白来一趟了。”说罢,转身就走。

    “站住。”老者笑道:“胆子好大的小姑娘,多少年了,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我的朋友们,平时十分的和善,你却要逮它,又是何故,不过,它要害你性命,这是大大的不该,我自然会教训它。”

    上官清扬道:“没错,我抓猴子,是为了引你出来,绝无害它的意思,再者,它不过是一直不会说话的畜生而已,我拿了他又能怎样,现在有一个好人,正躺着等你救治,你却无动于衷,反而关心起一个猴子来了。”

    老者听罢,叫道:“姑娘家,你懂什么,猴子便是猴子,哪里是畜生了,人与猴子都是一样,尊重是相互的,我救不救人,那是我的规矩,你何必再次大放厥词,毫无道理。”

    上官清扬笑道:“跟女人讲道理,那就讲讲看啊。”

    老者不说话了,陡然间,单手一拍椅子,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向上官清扬擒拿而来,上官清扬早有准备,长剑带鞘向这人的手掌刺过去,此人手腕一番,在剑鞘上一拍,身子往左边一飘,顺势掉个头,双脚对上官清扬连蹬三下,上官清扬,回剑横在胸前,拦下了三脚,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沉沉,这三下,老者在空中一动不动,上官清扬却感觉到每一脚,都踢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第六百一十四章,出奇招

    上官清扬一动不动,三脚踢在她的剑身上,她却像三脚正中心口一样,唯一的解释,便是这老者的内力极高,他用内劲伤了上官清扬,但这股内劲又拿捏的恰到好处,只要上官清扬感到不舒服,并未伤到她,上官清扬知晓,自己已然不是这老者的对手,他若要取自己的性命,这三脚足以,故不敢再放肆了,再看那老者,在空中悬着,即将落地之际,手指往下一弹,又飞了起来,靠着手指弹出去的气流,控制在自己在空中处于一个横卧的姿态,上官清扬张着小嘴,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本事,别说是他,即便天下武林之中,几人能够做到?

    上官清扬吐出了几口气,说道:“老人家,晚辈冒犯了,您···”

    不等上官清扬说完,老者大笑道:“别急,老夫已经三十余年不与人动武了,竹林村尽数是一些普通人,不会武艺,所以我闷在这里叫猴子武艺,并且,与他们比试,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会武的人,正好,正好,哈哈哈,女娃娃,你打不过我,我也不伤你,这样吧,你用剑,我不还手,你只要能摸到我一下,我这就去救你的朋友,无论他中了什么毒,我保管帮你治好,你觉得怎样?”

    上官清扬挽了一个剑花,说道“当真?”

    老人道:“我说话,岂能有假,快快来战。”说罢,从半空中落下来。

    上官清扬看了看他穿着一双草鞋,以及打着补丁的麻布裤子,说道:“老前辈,你武功极高,深藏不漏,晚辈万万不是你对手,可是为了救我的朋友,晚辈只好献丑了。”

    老人笑道:“你全力以赴吧,别怕伤了我,你跟我伤不到我。”

    上官清扬暗道:“这老人什么来路,我如何没有听过江湖上,还有此等能在空中悬而不落的高人,他的内力,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只怕我真拿他没有办法。”

    正想着,老人道:“别胡思乱想了,快点来吧,你朋友,不是还等着你回去?”

    “得罪了。”上官清扬大喝一声,展开金乌谷剑法,把所有的本领几乎全都用出来了,剑随人,人随剑,剑影飘忽,加上她玲珑一般的身段,那叫一个好看,老者只闪不攻,脚下跟着上官清扬的剑法移动,每每躲开上官清扬的剑招,每每好故意留下一个破绽,吸引着上官清扬去攻,有时只差一点,有时失之毫厘,上官清扬剑招越来越

    快,已到极致,老人越闪越快,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上官清扬连用绝招,老者大声的笑着。他躲闪的很是随意,有时候趴着,有时一低头就闪过了,有时候扭腰,翘臀,缩肚子,跳跃,上官清扬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过了一百多个回合,上官清扬气喘吁吁,老者吐气如兰,上官清扬收了剑式,喘着粗气说道:“老前辈,晚辈认输了,尽力了,实在是碰不到前辈半点,不过,我仍然肯定老前辈跟我回去,救我朋友一命。”

    老人抹着胡子,笑的开心,说道:“你用的是金乌谷的剑法,而且里面有几招是不外传的招数,你是上官百里的什么人?”

    上官清扬愣道:“你怎么知道我太爷爷的名字?”

    上官百里原是金乌谷的谷主,他的孙子是上官百惠,哪里来说,上官清扬应当叫他太祖父,但上官百惠从来没说上官清扬的父亲是谁,只准他叫太爷爷,连姓氏也叫上官。

    老人道:“百里原来是你的太爷爷,你是上官家的后人。金乌谷内,那金乌,可还活着?”

    上官清扬道:“老前辈,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太爷爷,而且还有我们谷中的金乌?”

    老人摇头道:“小娃娃,你别问我是谁,无需知道,我是谁,我连自己都不知道,大概山知道,水知道,这里的猴子知道,江湖上知道,你的剑法太弱了,招式倒是很漂亮,可惜,若是你太爷爷来此,我便只好拿出真格的来对付他了,哎,怎么一代不如一代了,真是!”

    上官清扬惭愧的低下头去,的确如此,她的剑法,比较母亲尚有差距,别说自己的太爷爷了,上官百里,曾经是江湖上,剑法上成就最高的金乌谷人,后来惜败给年轻的陆星河,还有剑圣,他死了之后,金乌谷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剑术上及他三分之一的人才。

    上官清扬道:“我学的只是金乌谷剑法之中的一点皮毛而已,自然不是老前辈的对手,老前辈,你以功夫可以飘在空中,这等武功,天下少有,只怕魔炎教派的君主邱凌云都不是你的对手,现在武林大乱,正邪不两立,武林盟和魔炎教派针锋相对,老前辈为何不出山去,打败魔炎教派,换天下武林一个和平?”

    老人笑道:“小姑娘家,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为何要在这里,还不是厌倦了江湖纷争,什么江湖大乱,什么魔炎教派

    ,什么邱凌云?江湖本来的面目就是打打杀杀,不流血的江湖,那不是江湖,不争雄的江湖,就是一潭死水,天下武功,都是在争斗中诞生出来的,如果失去了这种斗争,武林就是去了活力,还有,你说的那个武林盟啊,魔炎教派啊,谁正谁邪,谁又知道,江湖是需要对手的,两个好人,时间长了,也相互看不顺眼,要打一场,为了区别,一个人说自己是好人,那么他就会说另外一个人是坏人,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说得清楚吗。像我这种人,不要争什么天下第一,江湖是留给后来人的,那是属于你们的舞台,而不是我们的,我们的舞台,在这里。”说着,指了指地下。

    上官清扬道:“想必前辈对武林是死心了。”

    老人摇摇手指,说道:“你说错了,我不是对武林死心了。武林就在我心中,不是有人的地方,才是武林,一个人,也是一个武林,只是我看透了人,人性,正派,邪派,区分不了,你杀我,我杀你,不罢休,所以我找个深山,享受阳光,风雨,山风,还有白月光,如此而已,我们两个既已约定好了,你没有摸到我,哪怕是我的一个衣角,你该走了,你们一起走吧,你的朋友,为人所伤,他也伤人,人要杀他而不得,他要杀别人,也会不得,这就是江湖。”

    上官清扬拿不住此人,心里一激动,哭了起来,说道:“你这老头,说了一大堆,还说什么认识我太爷爷,让我跟你打一架,我看你就是跟我闹着玩的,你是多久不打架了,故意耍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那自然对啊,你都多大年纪了,这里最老的是郎中,我看你都能当他爷爷了,你以大欺小,就是你的不对,你故意耍弄我,人品太差了,跟我说了一大堆,我懂什么,我才多大啊。”哭得伤心,蹲下来,抱着双手痛哭,那叫一人让人心疼。

    老人转身过来,双眉紧皱,说道:“小姑娘,你哭什么,你要说话算数,你没有摸到我,就是你输了,我开出的条件,可没有欺负你,是你武功练的不到家,岂能怪我,这还是我看在你是金乌谷子孙的份上,这才跟你说这个规矩,如是换了别人,我早就不搭理他了。”

    上官清扬还是哭,老人没法,走过来道:“女娃娃,你哭也没用···”

    这时,上官清扬突然往前一窜,老人抽身不及,裤子上一块补丁给上官清扬撤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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