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幸灾乐祸
证明了自己的海提斯，在春风得意之后，自然而然地得意忘形。
“我就说能够达到十一节左右的速度吧……你们还都不信，现在信了吧！”
“按照传统的方式造船，那是什么？那叫匠人！就算他能够把海船造得更好，也脱离不了那一股子匠气！”
“而锦绣号是什么，是我在智慧馆中学习超过两年之后，从智慧馆中总结出来的智慧！船体的弧度，三角帆斜杆倾斜的角度，尾舵的位置，哪一个不是我一点一点计算出来的！”
“智慧是啥？懂不！？那才是引领一个时代的尖端技术！”
卡尔闻言苦笑，虽然海提斯的自吹自擂，听起来有些刺耳，但是游荡了大半个达尼斯大陆的吟游诗人也不得不承认，海提斯说的，全是真的。
锦绣号这种样式的海船，一旦进入到达尼斯大陆主流社会的视线中，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海提斯所说“引领了一个时代”，未尝不是一种可能，而且这种可能的可能性还非常大！
只要海提斯愿意把造船的技术拿出来，卡尔相信，十年不，也许只需要五年的时间，整个达尼斯大陆附近的海域中，航行的，都会是锦绣号的子子孙孙！
面对着这样一个，完全有可能改变了整个达尼斯大陆海域划分的海提斯，卡尔实在不忍心打断他的自吹自擂。
至于古特列夫，现在完全是海提斯的忠实粉丝，再不坚持什么所谓的传统，对海提斯关于技术上的一切，全是是一种盲目听从的状态。
古特列夫自己说的好。
“我们维京人最是直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比我厉害，我就服你！”
另外古特列夫也不傻，在岸上的时候，维京大个子还敢和海提斯关于不统一的意见争论一下，但是一到了海面上，根本不会游泳的古特列夫可不敢招惹海提斯。
大个子还记得，海提斯如游鱼一般，背着自己从克里特岛南岸的暗礁从中逃生的情景，这要是把小心眼的海提斯给挤兑急了，把自己往地中海里面一扔，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海提斯大哥，咱们为什么向西航行而不是向东，你不是君士坦丁堡的人么，你不想回家么？”
古特列夫一句话，让海提斯的脸色一黯。
“现在是地中海的信风季，别看咱们这两天是逆风，过不了两天，就改成顺风了……”
海提斯一顿，看了卡尔一眼。
“君士坦丁堡太远了，如果逆风的话，以锦绣号的速度，最少也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而船上的淡水，恐怕只能支撑十天左右，如果在伯罗奔尼撒半岛沿岸补充淡水的话，谁也不知道宗教裁判所会有什么动作……”
“所以，咱们的目标是西西里岛。”
“西西里岛？”古特列夫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欣喜，“是‘海盗岛’！太好了，早就听说，西西里岛是整个达尼斯大陆海盗的集散地和交易地，一直被誉为‘海盗的天堂’，我还没有去过呢……太好了……”
海提斯和卡尔相视一笑，两个人当然不会像古特列夫考虑地那么简单，即使海提斯没有明说，卡尔也知道，海提斯去西西里岛，主要的目的，是打探消息。
杀了二十多名宗教裁判所的战士，救了一个宗教裁判所巨头指名的异端，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结束。
海提斯去西西里岛这样游走在达尼斯大陆主流社会之外的灰色地带，就是为了打探一下，宗教裁判所对于他们三个人，是一种什么程度的追剿。
如果追剿程度不高的话，从西西里岛回归君士坦丁堡，无论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都难不倒三个人。
但是，如果宗教裁判所的巨头，要玩了命一样追剿三个人的话，西西里岛也不失为一个良好的藏匿地点。
以后的令行进止，就要看三个人到达了西西里岛之后得到的消息了。
提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即使没心没肺的海提斯，也提不起再次吹嘘自己技术的兴趣，三个人默默地各就各位，在平静中操控着锦绣号。
大个子维京人，一膀子力气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海提斯给他的位置，是舵手。
而卡尔几乎包揽了锦绣号上所有杂七杂八的事物，什么做饭，供水，帮着海提斯整理风帆的锁具，清理甲板……可以说卡尔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后勤工作，按照海提斯和他聊天的意思，如果以后发生战斗，卡尔还要负责医疗这一块。
相对于卡尔工作的繁琐和杂乱，海提斯的工作要简单很多，但是对于航海来说，海提斯的工作要重要得多。
海提斯的工作主要就是三项，领航，望，操纵三角帆。
一直以“锦绣号船长”自居的海提斯，在航行了三天之后，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以后无论如何要找一个领航员和一个操帆水手，我一个船长，天天操纵风帆，这叫怎么回事？！”
好在地中海的天气，果然如同海提斯预料的一样，进入了东风的信风季，从逆风行驶改成了顺风行驶，自然不用海提斯没日没夜地守在三角风帆旁边。
收起三角帆，放下主桅杆的四角平帆，锦绣号顺风顺水，速度更快。
如果海提斯将三角帆也放下来，在综合风帆体系的共同作用下，锦绣号甚至能够达到惊人的二十节，但是海提斯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还是仅仅依靠着主桅杆的四角帆前进。
不过，即使这样，锦绣号也能够将速度稳定在十四节到十六节的高位上，按照这样的速度，锦绣号应该再有五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到达西西里岛。
海水连天。
从上到下，浅蓝，碧蓝，再到深蓝，偶尔有大鱼跳出海面，翻腾起白色的细碎浪花，和锦绣号破开的波浪混合到一起，不分彼此。
这样的景色，即使粗线条如古特列夫这样的家伙，都得由衷地赞叹一声：“真他么的好啊……”
更不用说多愁善感的吟游诗人，在航行的空闲时间内，居然开始准备谱写一首《海之歌》，准备到了西西里岛，好好的演绎一番。
但是，这样景色，即使再美丽，连续看了好几天，搁谁也会感觉无聊。
海提斯表现得非常直接，把望的工作甩给卡尔，告诉他们直接先前，就躲进了海船的艉楼睡大觉了。
按照海提斯的想法，从自己被从君士坦丁堡带出来之后，一件事赶着一件事，自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正好趁着这几天没事，好好把以前缺的觉补回来。
不过，卡尔可不愿意给海提斯这个机会。
“海提斯，你得出来看看，有情况……”
海提斯的起床气特别大！
撅着嘴，嘟噜了腮帮子上那两嘟噜肥肉，一步一甩自己肉滚滚的胳膊，带动着身上白花花的肥肉也一颤一颤的。
卡尔哭笑不得，“你多大了？”
“胖爷从三岁开始就这么起床，碍着你什么了？你管得着么……”
海提斯的起床气正没地方撒，劈头盖脸冲着卡尔一顿臭卷。
以吟游诗人行走大半个达尼斯大陆的城府，愣是被海提斯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
“你们两干嘛么？快点，已经打起来了……”
古特列夫的注意力没在他们身上，看着海提斯和卡尔在艉楼里面纠缠不清，忍不住连声催促。
“什么打起来了？谁跟谁？”
海提斯基本已经清醒了，根本不管被骂得快吐血的卡尔，兴高采烈地冲到甲板上，那兴奋的劲头，就差向古特列夫要瓜子花生了。
远处，三艘海船，正在纠结。
占据上风的，明显是一伙的两艘，一左一右夹住中间的商船，正在向商船上射箭呢。
商船被夹在中间，左冲右突，犹如困兽一般，但是巨大的体型和深深的吃水线，让商船无论向哪个方向突围，都摆脱不了左右两天战船的纠缠。
“这是海盗船。”
一直以成为海盗为最终目标的古特列夫，异常果断地下了结论。
“怎么看出来的？”
海提斯现在就像一个好奇宝宝，扒着古特列夫的胳膊，忽闪着自己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歪着脑袋，一脸的好奇。
“外围的两条船，明显要俘虏那条商船……以他们的攻击力，现在如果使用火箭的话，不出一个祷时，中间那条商船就得只剩下龙骨架子……他们肯定想更多地消灭商船的有生力量，然后生擒了整体商船……”
“另外，你看……”古特列夫指了指那两条海盗船，“商船的反击力度明显不高，但是这两艘船看起来比商船还要破败，既然是这样，就说明，这两艘船是在见到商船之前就故意伪装成这样的，那……他们的身份就是……”
“海盗！”
海提斯也认可了古特列夫的推断。
“咱们怎么办……”古特列夫问海提斯。
“看看热闹就跑呗……”海提斯说得理所当然。
“海提斯……”没想到刚刚被骂得冒烟的卡尔却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救援他们……”
“凭啥？我又不认识他们……”
海提斯诧异了，卡尔的提议，无乱从哪方面来说，都说不通，但是以海提斯对卡尔的了解，这个吟游诗人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看那艘商船……”卡尔一指，“那个纹章我认识，那是美蒂奇家族……”
美蒂奇家族！
海提斯眼神一缩，锋芒毕露！
美蒂奇家族！
威尼斯联盟国中佛罗伦萨的无冕之王！
达尼斯大陆上信贷制度的创始人和银行业的唯一巨头！
最新一套门徒塔罗牌中的金币十四号，唯一一个以家族形式跻身世俗世界顶级势力的大家族！
海提斯眯起双眼，仔细看向在两艘海盗船围追堵截下岌岌可危的商船，主桅杆上果然悬挂着一面旗帜，上面的盾形纹章在海风的吹拂下，完全展开。
黄色底色上五个红色圆点均匀分布，底部中央位置，一个蓝底的圆圈正好圈住了三朵金鸢尾。
海提斯在智慧馆的时候，曾经跟随一位孤僻的纹章学老学者，学习了超过三个月时间的纹章学。
虽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海提斯在以复杂著称的纹章学上的造诣，还不足以让他仅仅通过一眼，就能从纹章的底色，形状，花纹，结构，图形等等因素，辨别出这个家族的发展史和最为著名的历史事件。
不过，海提斯在学习的过程中，倒是把大陆上所有耳闻能详的家族纹章，记了个清清楚楚。
那正是美蒂奇家族的纹章。
但是……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或者说，跟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关系？”
海提斯看着商船在海盗船的攻击下，反击的力度越来越小，乐呵呵地对着卡尔说道：
“你不会不知道我是哪里人吧？君士坦丁堡的东神赐帝国人，可没有人会喜欢威尼斯的商人，当然，也包括这个佛罗伦萨的银行家……”
海提斯幸灾乐祸的话，顿时让卡尔沉默了。
游走在达尼斯大陆各个贵族的宴会之上，耳目灵活的吟游诗人，当然知道东神赐帝国和威尼斯联盟国之间，因为地中海和爱琴海海路上的经济利益，拥有着深刻而难以调和的矛盾。
海提斯以一个东神赐帝国人的身份，在公海上看到威尼斯商人被海盗攻击，摆出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这其实是大多数东神赐帝国人的选择。
反过来说，如果在公海上，一个威尼斯商人看到东神赐帝国的商船被海盗攻击，估计也会做出和海提斯一样的选择，甚至可能还会有更加下作的举动。
“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救援一下……”卡尔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凭啥！？”海提斯给气乐了，手指着美蒂奇家族的商船，半开玩笑地说道：“难道因为那个娘们？又不能抢过来当老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娘们长得还真不错……”
“海提斯大哥，我觉得她不行……她的腰太细了，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力气，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强大的战士……这要是在我们斯堪的纳维亚，这样的女人很难找到男人的……”
古特列夫说话的时候一脸憨厚，一看就是表里如一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但是这话的内容，要是被那位美蒂奇家族的美丽小姐听到的话，估计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你懂个屁！”海提斯笑嘻嘻地一巴掌拍在古特列夫的后脑勺上，“腰细屁股大，这样才能生儿子，在我七岁的时候，我老爹就跟我说过，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腰细大屁股的姑娘……”
卡尔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两块活宝，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完没了地讨论什么生儿子的问题。
17.想死喽？
“海提斯，我觉得咱们如果能够救援的话，还是应该救援一下……据我所知，美蒂奇家族的主要业务，都是在银行信贷上，他们跟你理解的威尼斯商人并不一样，这个家族没有自己的海上商队，他们应该不会和东神赐帝国在商业上有什么冲突……”
海提斯诧异地看了卡尔一眼，他没有想到，卡尔对救援美蒂奇商船会有这么坚决的坚持。
仔细看了看纠缠在一起的三艘海船，又深深地看了卡尔一眼，直到把卡尔看得有些尴尬的时候，海提斯突然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美蒂奇家族，和神主教教廷……关系怎么样？”
“好像捐助过几个教堂，表面上很是恭敬，别的……好像就没有了……”
“那就是说，美蒂奇家族和神主教的关系，很是一般？”
卡尔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海提斯肯定的点了点头。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让古特列夫听得迷迷糊糊，但是海提斯和卡尔两个人，已经把事情搞得很清楚了。
达尼斯大陆，可以说是真神的大陆，虽然信奉真神的信徒，因为很多原因，分成了东正教和神主教两个比较大的派系，但是谁也不能否认真神教在达尼斯大陆上超然的地位。
可以说，一个达尼斯大陆的土著，如果想在达尼斯大陆的主流社会中占据一席之位，那么他的信仰，就必须是真神教！
哪怕是海提斯这样智慧馆的学徒，即使没有一个坚定的信仰，在所有公开的场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东正教的信徒。
不过令人尴尬的是，海提斯这个“虔诚”的东正教信徒，伙同了维京人古特列夫和对真神怎么恭敬的吟游诗人卡尔，在克里特岛，击杀了二十多名宗教裁判所的战士。
这也是海提斯不得不操纵海船前去西西里岛打探消息，而不是马上回归君士坦丁堡的根本原因考虑到真神教在达尼斯大陆上无可动摇的地位，海提斯根本不敢贸然回归达尼斯大陆的主流社会！
海提斯问题的根本用意，就是在问卡尔，如果救援了美蒂奇家族的商船，会不会因为美蒂奇家族和教廷之间的关系，而给三人带来更多的麻烦。
现在看来，情况还算是不错。
“这么说，咱们以‘救援者’这样的身份，应该能够通过美蒂奇家族的势力，搞到咱们想知道的事情？”
“相对于西西里岛的海盗，我想美蒂奇家族的消息，应该更快更准确……”
海提斯又深深地看了卡尔一眼。
“古特列夫，左转十五度！”
“卡尔，收起主帆，听我命令，随时准备将主帆和三角帆一同放下！”
海提斯一旦作出决定，行动的果决，根本让人意识不到他是一个懒惰的海提斯。
大声传令之后，海提斯看着前方的三艘海船，突然一笑。
“看来，我们的朋友，比我想象的还要心急……”
卡尔望去，发现无论是美蒂奇家族的商船还是海盗船，都有旗手站在主桅杆的望台上，用红黄两色旗帜，对着锦绣号打旗语。
海提斯自从七岁开始，就跟着自己的无良老爹出海，对于达尼斯大陆上通行的旗语，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程度。按照旗语的规则，为了防止误会，旗手都会连续打上三遍旗语，而海提斯只不过看了一遍，就知道了这些家伙要对自己说什么。
美蒂奇家族的商船，意料之后，是求救。
“救命！重谢！”
而海盗船的旗语要简单得多，就两个字“滚蛋！”
看着这两条截然不同的旗语，海提斯的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海提斯，现在，怎么办？”卡尔问道。
“等！”
海提斯就说了一个字，只不过双手之上，开始闪耀湛蓝色的魔法光芒。
……分割……
海盗船的望台上，旗手在打完旗语之后，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抄过手边的一个木质喇叭，对着下面的甲板大声喊道：
“报告，对方没有回应！”
即使在战斗之中，旗手的喊话，也让甲板上所有的海盗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的甲板上，一片混乱。
四十多名海盗，站立在左舷，利用海盗船高高的侧舷为掩护，正在向美蒂奇家族的商船不断射击。
呼喊喝骂之中，偶尔会响起一声惨叫，那是倒霉的海盗，没有躲开美蒂奇商船上护卫的反击。
另外三十多名海盗，或站或坐，集中在海盗船的右舷。
相对于其他的海盗，这帮家伙更加彪悍，身材更加高大，身上的护具更加精良。
平日里叫嚣得最欢实的海盗，此时也保持着一种沉默，轻轻擦拭手中的战斧长剑，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美蒂奇家族的商船，只等着老大下令，就会越过船舷，跳上对方的商船，用手中的战斧长剑，让那些美蒂奇家族的护卫，好好明白一下，敢于反抗红胡子海盗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下场！
身兼旗手和望员海盗刚才的喊话，让这些沉默的海盗，翻了翻眼皮，有几个满脸伤疤的家伙，还向锦绣号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残忍而嗜血的笑容之后，低下头继续自己的等待。
一名海盗，匆匆走向艉楼的船长室，一边走还一边拳打脚踢着射箭的海盗，用钵盂大小的拳头，告诉他们要加快攻击。
走到艉楼门口，刚才还凶悍无比的海盗，马上换上了一副谦恭的嘴脸，学着达尼斯大陆贵族管家那样，五指紧扣，用微微翘起的中指中间的关节，轻轻地敲响了船长室的舱门。
随着敲门声响起，海盗船上为之一静，就连还在射箭的海盗，都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简单的问话中，带着无尽的威严和一丝丝不耐烦。
“什么事？”
“报告老大，后面那支船，在被警告之后，没有任何回应。”
一阵沉默。
“那他们就是……想死喽？”
舱门洞开！
舱门洞开，一个身影出现。
金黄色的长发随意搭在肩头，在午后地中海明媚的阳光中，闪现着点点迷人的光辉，随意穿着一件纯白亚麻衬衫，蓬松的袖口和胸口落下的纽扣，让他看起来更显得放-荡不羁，一条传统的法兰克蓝色紧身裤，勾勒出这位修长的身材，无论是谁看到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人。
稀稀落落的胡子茬，挡在眼前的长发，手中的酒瓶，亚麻衬衫上氤氲开的红色葡萄酒……
这样的造型，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常年混迹于酒吧的法兰克帝国或者神圣帝国的落魄贵族，而不是一个以粗鲁和嗜血为标签的海盗。
但是，布兰克?班内特，确实是一名海盗，而且还是这两艘海盗船的“老大”。
不过，他确实也是一名贵族，一名来自法兰克帝国的落魄贵族。
出身于“班内特”这样让人记不住名字的贵族，布兰克拥有一个并不幸福却丰衣足食的童年，这也是在那一段不用考虑吃喝和生存问题的时光中，布兰克开启了自己的斗气修炼，并且在十八岁成年之前，成为了一个三级战士。
按照布兰克老爹的规划，布兰克最好能够成为一名有资格走进教堂接受神圣册封的骑士，这样的身份足以支撑起布兰卡继承一个男爵称号和一块并不大的领地，并且还有可能在有生之年将领地的规模扩大。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也许布兰克现在就会在自己领地的城堡中，喝着来自法兰克帝国南部里昂的优质葡萄酒，而不是委身于逼着矮小的海盗船船长室。
一个让班内特家族难以抗拒的家族波旁，出现在布兰克的老爹面前，这个家族的一名旁支子弟也需要一个神圣的册封仪式，一名波旁家族的三级管家站在布兰克父子面前，以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明确地告诉班内特家族仅有的两名男性成员，希望布兰克在册封仪式之前的甄选比武上，“以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方式”，输给这名旁支子弟，并且强调了这项交易的筹码，是足足一百枚法兰克金路易和“贵族之间的友谊”。
年轻气盛并且对“神圣”这两个字领悟还不深的布兰克，在册封仪式之前的甄选比武上，沉默的打断了波旁家族旁支子弟的三根肋骨，理所当然地获得了“神圣册封”的资格，也在意料之中断送了波旁家族所谓“贵族之间的友谊”。
后面的事情，简单而又很复杂。
比武结束后三天，一直在法兰克帝国南部臭名昭著的佣兵团，进攻了班内特家族的城堡，在攻破主楼之后，佣兵团的团长陪着那位波旁家族的旁支子弟，出现在被俘的布兰克面前，残忍的杀害了老班内特，轮番“伺候”了布兰克的母亲和妹妹。
到了今天，布兰克还不得不利用酒精，驱散每天夜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画面。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波旁家族浑身缠满绷带的海提斯，在自己妹妹身体上翻滚的场景！
布兰克是不幸的，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从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变成了一名阶下囚。
布兰克也是幸运的，佣兵团的团长并没有按照波旁家族海提斯的要求，将他四肢打断扔出去喂狗，而是私下里将布兰克买到了伊利亚特王国做奴隶布兰克起码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和四级斗气。
在一次难得的机会中，布兰克砸断了自己身上的禁魔铁链，带领着奴隶暴-动，杀死了欺压他们良久的奴隶主，抢到了一条最为破烂的商船，成为了地中海中的一名海盗。
在杀戮和劫掠的生涯中，每天与酒精和仇恨为伴的布兰克，表现出令人难以想象的残忍，过手的商船，无一例外地屠戮殆尽，尤其对大腹便便的中年商人，布兰克总是能够想出花样百出的折磨人的方式。
布兰克曾经将一名中年海提斯商人拖在自己海盗船后面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商人的肚子在气压下爆炸，直到商人所有的毛发全部被海水冲刷的一根都不剩，布兰克才想着他露出白骨的脑袋撒了一泡尿之后，砍断了拖着尸体超过二十天的缆绳。
布兰克的残忍，让他在地中海名声大嘈，他甚至被地中海的海盗们称呼为“秃鹰”，就连收编了整个布兰克海盗团的海雷丁，也不得不承认，布兰克就是一个行走在生死边缘的疯子，偏执残忍而让人胆寒。
布兰克走出舱门，站在甲板上，厌烦地眯上了眼睛，眼神中全是漠然的他，越来越讨厌明媚的阳光，狠狠地灌下一口酒，任凭着殷红的液体，从嘴角滑落到白色的亚麻衬衫上。
“让哈罗德去招呼一下后面的那艘船……”哈罗德是另一艘海盗船的船长，也是从奴隶暴-动开始就跟随着布兰克的老伙计。
布兰克厌恶地看了一眼正在反击的美蒂奇家族的商船。
布兰克自从带着所有手下被红胡子海盗船收编之后，就一直按照海雷丁给他划分出来的区域进行劫掠和杀戮。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任务。
来自海雷丁的使者，居然命令他追踪一条美蒂奇家族的商船，并且明确的要求他，船上有个年轻的女人，是海雷丁指名要活捉的。
“让大家快点，这个该死的任务……一会登船，除了目标人物，剩下的所有人，全部打断四肢，把他们钉在商船的侧舷上，也许他们会喜欢这讨厌的阳光……嘿嘿嘿……还有后面的那艘船，也这么办……”
“是！老大！”
报信的海盗立刻答道，转身要走，却被布兰克叫住。
“等等……”
布兰克多看了一眼，发现了锦绣号上脸上挂着如有如无冷笑的海提斯。
“啪！”
酒瓶子在报信海盗的头上炸开，无论是等待登船的海盗，还是在和美蒂奇商船对射的海盗，都是一哆嗦。
“为什么不告诉我，后面那艘船上有个胖子！？”
布兰克怒气勃发，手中半截瓶子捅进报信海盗的右胸，手上微微用力，殷红的鲜血立刻喷洒而出。
“老大！我也不知道啊……”
报信海盗顿时满头大汗，声音颤抖。
“哼！”布兰克冷哼一声，随后拔出瓶子，砸碎在甲板上，不管报信海盗疼痛之中的如释重负，大声传令。
“咱们去招待招待他！”
“是！”
四周海盗轰然应诺。
收起风帆，十几个海盗拎着皮鞭，走进了船舱，一阵阵皮鞭抽击和喝骂的身影，从甲板下面隐隐传来。
船上的海盗感觉船身一震，整条海盗船突兀的一个停顿，然后在更加剧烈的皮鞭抽击和叫骂之后，海盗船逆着地中海缓慢的洋流，缓缓地向着锦绣号的方向划动。
18.傲然一笑
“海提斯，你看！”
卡尔走到海提斯身边，指向前方。
“嗯……”
海提斯也看到了，一艘海盗船停止了和美蒂奇商船的纠缠，收起风帆，逆向划动，看这意思，是要进攻自己的锦绣号了。
由于海盗船的脱离，美蒂奇商船顿时压力立减，一阵欢呼声隐隐传来，美蒂奇商船开始加速，并且向着右边调整了一个小小的角度，应该是准备在对抗之中慢慢脱离与海盗船之间的战斗。
另一艘海盗船仿佛早就预料到美蒂奇商船的行动，也跟着调整了前行的角度，依旧紧紧贴在美蒂奇商船的左舷方向，准备继续纠缠下去。
无论是美蒂奇的商船，还是保持着纠缠的海盗船，相互之间的攻击烈度大大降低，他们都知道，真正决定这场捕猎结果的战斗，已经从美蒂奇商船的周边，转移到了锦绣号和海盗船之间的对决上。
这一点，海提斯和海盗船上的布兰克，都非常清楚。
不过让海提斯有些不解的是，这些海盗的脑子难道有病，为什么会放弃了局部的优势，来攻击锦绣号这样一看就没有什么油水的海船，不过这样的疑问，并不影响海提斯的向古特列夫和卡尔下达命令。
“古特列夫，找出连枷，还有造船剩下的青藤，记得要把他们捆结实喽……”
“卡尔，把青藤的另一端固定在主桅杆的根部，记得加固……”
海提斯催促着两个人做好战斗的准备，看向海盗船，计算着两艘船之间的距离。
随着海盗船和锦绣号的距离越来越近，海提斯也看清楚了海盗船甲板上的一切。
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出海提斯的眼帘，蓬松的白色亚麻衬衫，法兰克式紧身裤，一脑袋金黄色的头发，从身边海盗手中接过的长剑，竟然是伊利亚特王国特有的贵族花式刺剑。
“骚包！”
海提斯对自己的对手嗤之以鼻。
海提斯还注意到，这个骚包自从接过长剑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冰冷而又默然的双眼中，竟然燃烧出仇恨的火焰。
海提斯顿时就不干了。
胖爷有没有招惹过你，犯得着对胖爷甩脸子么！？
狠狠甩过去一个中指，不理会布兰克骤然而变的脸色，海提斯决心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骚包。
此时，海盗船与锦绣号，相距不过一百英尺！
锦绣号与海盗船快速接近！
“放下主帆！”
“放下三角帆！”
“全速前进！”
海提斯一边命令，一边开始催动魔法。
控水！
地中海平静的海面下，一条小到不能再小的洋流，被海提斯这个水系魔法师毫无意外的捕捉到，锦绣号在准备战斗之前，在海提斯的命令下，向左舷偏移了一个小小的角度，就是为了进入洋流，让锦绣号的速度更加快速！
现在海提斯催动控水，让洋流的力量更加集中，推动着锦绣号呼啸向前！
锦绣号，正是顺风顺水！
“已经接近二十节了！”
古特列夫一声惊叹！
即使锦绣号是海提斯三人通力合作的结果，粗线条的维京人从来没有想到过，锦绣号竟然能够达到将近二十节的速度！
“小姐，那艘船的速度好快！”
同样的话语，也出现在美蒂奇家族的商船之上。
一名侍女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漂亮的蓝色眼睛瞪得老大。
“这样的速度，几乎超过了达尼斯大陆所有海船的最大速度了！”
小侍女口中的“小姐”，虽然表面看起来要平静的多，但是言语之中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
凯瑟琳出生在伟大的美蒂奇家族之中，从小就以博闻强记而著称，据她所知，在整个达尼斯大陆的周围海域中，无论是伊比利亚王国的大型战船，还是波罗的海的快捷型风帆战船，所有海船的速度，根本没有超过十八节的！
二十节是什么概念！？
这可不是基础速度上一节两节的问题，而是比最高速度超出了整整十个百分点！
凯瑟琳不敢想象，如果这样的速度被达尼斯大陆上的大势力知晓，又该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美蒂奇家族遭遇不幸，急需自己回去主持大局，自己费尽心思隐匿行踪，以期躲避开对手的搜寻，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遭遇了海盗！
凯瑟琳一度以为真神已经抛弃了美蒂奇这个高贵的姓氏！
没有想到，在最为危险的时刻，这支看不出来历的战船出现在这里！
而更没有让人想到的是，这样的一艘战船，竟然还拥有着这样神奇的速度！
也许……一切还有办法！
想到这里，凯瑟琳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饱满的胸膛剧烈地起起伏伏！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这艘能够创造奇迹的战船！
不仅仅是美蒂奇家族的小姐，就连美蒂奇商船上的护卫，甚至负责纠缠商船的海盗船，也全部将注意力放到了锦绣号之上。
一开始，锦绣号的出现，所有人只不过因为锦绣号怪异的造型而感到新奇，大家的惊奇，更多像是小孩子在看待一个新奇的玩具。
但是，当锦绣号的速度直接冲击向二十节的时候，任何一个明白二十节是什么概念的人，都不得不正视这艘怪异的海船！
原以为锦绣号只不过是一个玩具，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锦绣号在正式战斗之时，再也不掩饰自己锋利的爪牙！
“老大，对方的速度很快……”
“快有什么用！？”
海盗船上，布兰克也被锦绣号的速度吓了一跳，不过随着双方的距离接近，布兰克也看清了锦绣号上的情况。
“怕什么！？一共才三个人！咱们有八十多人，一人一刀也劈碎了他们！就算他们速度再快，难道他还敢撞过来么！？我就不信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布兰克暴躁的声音在整条海盗船上响彻。
“命令奴隶们加快速度！”
“所有人准备！准备登船！”
“都给我听好了！登船之后不得破坏船上的一切！”
“这艘快船，我要了！”
海盗在一阵慌乱之后平静了下来，在布兰克的命令下摩拳擦掌开始准备，海盗船上上下下看着锦绣号的眼睛中都闪烁着一种光芒，那叫做贪婪！
双方战船快速接近，百尺之遥，转瞬即逝！
海提斯站在主桅杆下面，看着海盗船快速接近，他甚至已经看见了对面骚包脸上稀稀落落的胡子茬！
两船交汇！
对面性急的海盗，已经激发了自身的斗气，飞身跃起，扑向锦绣号！
“古特列夫！”
海提斯一声大喝！
维京大个子将手中连枷抡圆，脱手扔出！
连枷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带着凄厉的呼啸，直扑向海盗船的主桅杆！
“哗啦啦……”
一阵细碎的响声之后，连枷完全缠在海盗船的主桅杆上。
这是要干什么！？
无论是海盗，还是美蒂奇的护卫，谁都没有想到，这艘怪异的海船会采用这样的战术，难道他们仅有的三个人，准备和八十多个海盗正面战斗么！？
“嘿！”
海提斯一声断喝，手中湛蓝色魔法光芒大作！
控水，全面激发！
锦绣号速度再次激增！
很多海盗根本想不到，速度已经达到二十节的锦绣号能够再次加快速度，纷纷跌落海中！
就算有几个运气好的海盗跳上了锦绣号，也被古特列夫抄起通体火红的战斧，像砍瓜切菜一般，砍死在锦绣号的甲板上！
双方战船，交错而过！
“嘭！”
一瞬间，连接连枷和锦绣号的青藤被绷得笔直！
锦绣号突然一个停顿，极动到极静之间突然的转换，让一直关注着锦绣号的美蒂奇商船护卫，难受得要死！
“吱吱嘎嘎……”
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海盗船竟然被锦绣号巨大的动能，带得船身一斜！
海盗船上，一阵骚乱！
很多海盗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船身倾斜的一瞬间，哇哇大叫地滑到在甲板上，更有甚者，直接掉进了地中海里！
美蒂奇商船上一阵欢腾，无数侍卫都在击掌相庆，凯瑟琳小姐更是被自己兴奋过头的小侍女一把抱住！
不过，向来冷面的凯瑟琳小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她完全被锦绣号出色的表现震惊了！
惊艳！
除了这两个字，再也没有合适的词汇来形容锦绣号！
布兰克瞬间脸色变得铁青！
虽然这样的倾斜，不可能让自己的海盗船立刻倾覆，但是船身倾斜的时候，海水必然通过侧舷的划桨口倒灌进来！
布兰克用自己的大脚趾去思考，都知道装满划桨奴隶的船舱中，肯定全是海水！
这仗还怎么打！？
失去了划桨的动力，自己的海盗船就是飘浮在海上的一堆木头！
这个海提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和自己正面对决，而是准备通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直接摧毁自己海盗船的所有动力和战斗力！
“砍断绳索！”
还没等海盗们有所反应，锦绣号那边倒是直接砍断了青藤。
海盗船一阵剧烈的摇晃，又是一阵大乱。
锦绣号也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不过没有划桨口的高大侧舷，根本不惧怕海水的侵袭，倒是那几具海盗的尸体，在剧烈的摇晃中被甩进了地中海！
“哇喔……哈哈哈……”
海提斯双手抱着主桅杆，看着海盗船在剧烈的摇晃中一阵鸡飞狗跳，忍不住哈哈大笑。
“古特列夫，右舷三十度！”
海提斯再次看了一眼布兰克，再也不关注这个脸色铁青的骚包。
“是！海提斯大哥！右舷三十度！”
古特列夫一声大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出身于斯堪的纳维亚的维京大个子，从来没有参与过海战，更没有参与过这样匪夷所思的战斗，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投掷动作，仅仅利用海船的速度，就摧毁了对方所有的战斗力和动力！
海提斯在维京大个子的心目中，已经上升成为和海盗王一样高度的海战大家！
自己还要跟随海提斯十年的时间，真不知道，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这个叫做海提斯的东神赐帝国海提斯，又将带给自己如何的惊喜！
死死攥住轮盘的把手，向右转动，一把，两把，正好三十度！
锦绣号在摇摇晃晃之中，调整角度，速度逐渐加快，冲向美蒂奇家族的商船和另一艘海盗船！
海盗船上一阵骚动。
所有海盗都不知道，刚刚创造了奇迹的锦绣号，会怎么对付自己！
海提斯雄立船头！
双方快速接近。
海提斯分明看到海盗船上，很多海盗都惊恐地看着自己，甚至还有海盗把自己牢牢绑在了船舷上。
微微一笑，海提斯手中魔法光芒闪耀。
水箭！
仅仅攻击力十八级的水系魔法，三级以下水系唯一的攻击性魔法！
三级水系魔法师的实力全部激发出来，自从晋级之后，海提斯第一次毫无保留地释放着水箭！
湛蓝色的水箭，在地中海午后明媚的阳光中，闪现出一片片迷离的光彩。
速度快，数量多，方向集中！
十八级的水箭，竟然在海提斯手中形成了一道湛蓝色的魔法洪流！
目标，海盗船船尾的转向舵！
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水箭击中了海盗船的转向舵！
一阵阵木屑飞溅！
海提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不但将转向舵打了个粉碎，还在转向舵位置，为海盗船开辟了一个宽大的进水口！
汹涌的海水，翻腾着细小的白色浪花，毫无节制地涌入！
海盗船一片大乱！
双发错船而过。
海提斯高声大喊，志得意满。
“我喜欢你的大屁股！”
任凭海盗们如何叫骂，也只地看着锦绣号带着美蒂奇家族的商船，扬帆而去！
海提斯三人登船，美蒂奇家族侍卫列队迎接。
劫后余生的美蒂奇家族商船上的侍卫和水手，毫不吝啬地将整个达尼斯大陆上最为美好的赞美献给了海提斯三人，让海提斯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新颖的海船，神奇的战术，惊艳的战斗，强大的魔法，最为关键的是救人于危难的优秀品格……这一切，让三位勇士，有资格将自己的名字传唱于整个达尼斯大陆！”
居中而立的凯瑟琳小姐，款款上前一步，直视海提斯的双眼，大声说道：“请接受来自美蒂奇家族的感谢和赞美，三位勇士当之无愧！”
美蒂奇家族的水手和侍卫一阵欢呼。
“应该的，应该的……”
19.出事了
海提斯裂开大嘴，笑了。
要不是有耳朵挡着，恐怕海提斯的嘴角能够撑到后脑勺上去。
嘴上虽然在谦逊，可是看他志得意满的劲头，仿佛是在说美蒂奇家族对他们的感谢是“应该的”一样。
凯瑟琳微微一笑。
“我会找到大陆上最为优秀的画家，将三位勇士救援美蒂奇家族的事迹刻画下来，这幅画必将重现三位勇士的英姿，而美蒂奇家族，将永远收藏这幅注定在达尼斯大陆身价百倍的油画！”
“是么？”海提斯给乐坏了，“到时候画两幅啊……我也想收藏一下呢……”
卡尔听了海提斯的话，顿时一捂脸，太丢人了，这种画哪有自己收藏的道理，这个海提斯恐怕是被“身价百倍”这几个字吸引了吧。
“三位请进……”
凯瑟琳微微侧身，讲海提斯三人让进了艉楼的船长室，摆上红茶之后，凯瑟琳小姐向海提斯三人介绍自己身边的老者。
“这位是美蒂奇家族的二级执事，谢里尔?哈罗德，也是这条商船的船长。”
谢里尔站起身来。
“我代表宫殿号全体二十三名战士，四十七名水手，八十名划桨劳力，再次感谢三位勇士的救援大恩！说起来失礼得很，到了现在，谢里尔还不知道三位勇士的名字……”
“海提斯。”
“古特列夫。”
“卡尔。”
“三位勇士，必将收获美蒂奇家族最为真诚的友谊！”谢里尔说完之后，微微躬身，向海提斯三人行礼。
“相对于美蒂奇家族的友谊，我更在意这位美丽小姐的友谊……”海提斯乐呵呵地说道。
“当然！”凯瑟琳小姐冲了海提斯微微一笑，好像没有听出来海提斯话语中的潜台词，“三位勇士救我于危难，当然不止会收获美蒂奇家族的友谊，也会收获我个人的友谊。”
凯瑟琳继续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凯瑟琳?德?美蒂奇，当代族长柯西莫?德?美蒂奇，是我的叔叔。对于我这个身份，我想最英俊的吟游诗人会为我作证的。”
凯瑟琳转向卡尔。
“请原谅我的失礼，英俊的吟游诗人，我叔叔对你优美的嗓音，还一直念念不忘，他如果知道是您救援了他可怜的侄女，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海提斯脸色变了。
怪不得卡尔在看到美蒂奇家族纹章的时候，一个劲地撺掇自己救援，原来是跟美蒂奇家族有这么一层光系，听凯瑟琳的意思，卡尔和美蒂奇家族的现任族长柯西莫关系还不错。
卡尔耸了耸肩膀，小声对海提斯说道：“几年前，我在美蒂奇宫唱过几个月的《罗兰之歌》，没想到那时候的小姑娘，还记得我……”
“当然！”凯瑟琳笑得很是纯真，“俊朗的相貌，忧郁的表情，动人心弦的故事……卡尔你知道么，您是我少女时代的梦中情人，我还因为洛伦佐说过您的坏话，好好地打过他一顿呢……”
海提斯看着凯瑟琳满脸的纯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卡尔一个欺骗小萝莉的无良大叔形象，瞬间在海提斯脑海中建立，雷打不动！
只听得凯瑟琳继续说道：“不过后来听说了，您因为吟唱圣杯三号，被宗教裁判所追杀，当时我心焦的不行，要不是我当时在伊比利亚王国有事情实在脱不开身，我都想都用家族的势力来帮助您呢……”
“不过好在您吉人天相，不但从宗教裁判所的手中逃脱，而且还反杀了二十一名宗教裁判所的战士……这件事情很是轰动，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宗教裁判所后来的举动他们竟然偃旗息鼓，没有了后续的动作！这一点都不像那些宗教疯子的风格……”
海提斯三人都沉默了，大家都在仔细消化凯瑟琳“闲聊”之中带出来的信息。
三个人的沉默，也许让凯瑟琳误会了，之间她展颜一笑。
“卡尔叔叔，请您放心，即使以宗教裁判所的疯狂程度，他们也不会从美蒂奇族人的嘴里听说任何有关您的消息，请您相信美蒂奇家族友谊的真诚。”
凯瑟琳这话虽然是向卡尔在保证，但是她的双眼一直直视着海提斯。
好厉害的女人！
海提斯第一次正视这位美蒂奇家族的小姐。
优雅的举止，得体的穿着，透露着亲切而又距离感十足的言语，一看就是接受了长期而高级的贵族教育。
高挑的身段，白皙的皮肤，一头棕色发亮的头发，配合着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让凯瑟琳小姐，看起来很是漂亮，即使海提斯这种老资格的流氓，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凯瑟琳小姐是个大美人。
不过让海提斯真正留心的，是这位美蒂奇家族小姐的聪明和促狭。
自己只不过是随口挑逗了一句，这位小姐不但通过卡尔的身份点出了海提斯三个人现在尴尬的境地，而且还在最后强调了“美蒂奇家族的友谊”，一方面也是为海提斯三人宽心，一方面也是在警告海提斯三人，千万不要因为救援了美蒂奇家族的商船，就有恃无恐，因为美蒂奇家族在能够保护三个人的同时，也有办法将三个人的行踪泄露给宗教裁判所！
尤其凯瑟琳无论说什么都直视着海提斯的双眼，很显然在短短的接触中，这个小妞已经确定了宗教裁判所战士的死亡，肯定有海提斯一份，而且还确定了，海提斯在三个人之中的领导位置。
“你想要我们干什么？”
海提斯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懒洋洋地直接询问这个美蒂奇小姐的根本目的。
“我留意到，三位勇士的海船速度很快……”
凯瑟琳也收起了自己的纯真和亲切，开始和海提斯进入直接到谈判。
“我的船。”
“借用一下，或者我可以直接雇佣你们，将我尽快送回佛伦伦萨。”
“我能够得到什么？”
“美蒂奇家族的友谊，当然还有一些具体的，比如大量的金币，或者一个美蒂奇家族的客卿身份……再或者一艘更大更快的船……”
“哈哈……”
海提斯给气乐了。
“救援你们，然后送你回家，还得把新型海船的资料提供出来，让你们为我造一艘船？美蒂奇家族的友谊就是这样么？要求‘被友谊’的一方毫无保留的付出，而美蒂奇家族的漂亮小姐，站在高处不断强调着‘我们拥有大陆上最为真诚的友谊’？”
海提斯一脸嘲讽地看着面目平静的凯瑟琳。
“尊敬的凯瑟琳小姐，有件事情你恐怕没有想明白，宗教裁判所对于你们这样枝繁叶茂的家族来说，可能是非常强大的存在，但是对于我一个孤家寡人来说，他们只不过和地中海的海盗一样，并不一定能够在广阔的海域里找到我的锦绣号，就算找到了，他们也不见得能够拿得下我的锦绣号……”
海提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
“……况且，我既然能够一个人杀掉二十一名宗教裁判所的战士，在这片广袤的大海中，我有信心再杀死更多的家伙，只要他是我的‘敌人’！”
卡尔从来没有想到过，平时迷迷糊糊的海提斯，竟然在受到威胁的时候，能够这么强硬，大有一言不合马上开战的劲头。
“海提斯，我觉得……”
卡尔刚想说点什么，异变突生！
海提斯长臂横摆，一拳砸在卡尔的脸上！
卡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海提斯砸得嘴角鲜血长流。
跟上一脚，将卡尔踹到在地，左手锁住卡尔的右臂，右手在卡尔脚踝一抹，两把匕首就跳入海提斯手中。
“噗！”
一把匕首，贴着卡尔腰边装种子的布袋，狠狠地插到甲板上。
另一把匕首在海提斯的手中一跳，尖端的锋芒直指卡尔的左眼！
匕首在卡尔左眼前不到半英寸的地方停下，海提斯狠狠地啐了一口。
“神奇的植物魔法师被二十几名宗教裁判所的战士追击到我的面前，借我的手为你清楚追兵，好巧不巧一出海就碰到了美蒂奇这样大家族的商船遇袭，而行走天下的吟游诗人还认识美丽的美蒂奇家族的小姐……”
“好吧，亲爱的卡尔叔叔，别把海提斯当傻子，告诉我，你策划这一切，是为了什么？美蒂奇家族给了你多少钱？或者你这个无良的大叔，一直在等着美蒂奇家族美丽的小姐长大成人？”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你应该用珍贵的木料做你的求婚礼物，而不是应该用我这个脾气不太好的海提斯啊，难道凯瑟琳小姐偏好海提斯？”
海提斯说话很快，动作更快！
只不过短短的时间，船长室中气氛剑拔弩张！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乐呵呵的海提斯，会说动手就动手，而且还是向同行的卡尔动手！
“海提斯，你误会了！”
“别伤害卡尔叔叔！”
卡尔和凯瑟琳不分前后的喊声，让海提斯更加确定了这里面有猫腻！
“果然是这样么……卡尔，我很失望，你的友谊全部留给美蒂奇家族的小姐了，却没有给共患难的海提斯留下一点……”
海提斯冷笑！
“古特列夫，我能够相信你么？”
“当然！维京人的传统中，没有背叛！”
自从进入船舱就没有说过话的维京大个子，直接抄起了脚边的战斧，冷冷地看着船舱中的其他人。
“海提斯，你真的误会了……”卡尔在海提斯刀指之下，只能尽可能地放松自己的语气，“我并不是故意向你隐瞒什么，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凯瑟琳，我是想和你在西西里岛分开的……”
“去干什么？”
“去佛罗伦萨，去美蒂奇家族……美蒂奇家族的柯西莫，出事了……”
美蒂奇家族，一直是一个强大的家族，它不但首创了达尼斯大陆的信贷系统，还是银行业的执牛角者，而且，美蒂奇家族还是佛罗伦萨城的无冕之王。
之所以称呼为“无冕之王”，是因为地处威尼斯两盟国的佛罗伦萨，一直还在沿用着议会制统治着整个城邦。
美蒂奇家族虽然在佛罗伦萨城邦中，拥有着独一无二的话语权，甚至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可以引导议会的解散和重组，但是美蒂奇家族没有兴趣挑战佛伦伦萨超过千年的传统体制，也就一直保持着对议会的绝对控制权，而不是在佛罗伦萨推翻议会制。
这就造成了一个尴尬的事实从理论上说，佛罗伦萨的议会，拥有远远超过美蒂奇家族的权力！
当然，无论是佛罗伦萨人，还是威尼斯联盟国的其他人，谁都不会把这个当做一回事。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美蒂奇家族的族长，竟然被佛罗伦萨的议会囚禁了！
“扯淡呢吧……”
听着卡尔和凯瑟琳一言一语地把事情说清楚，海提斯一脸不信。
“我就不信，强大的美蒂奇家族，竟然能够把自己的族长陷落在自己的传统领地！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真的，美蒂奇家族难道连一点应对的措施都没有？”
“您对我们的家族了解并不多……”
凯瑟琳一脸苦笑。
“美蒂奇家族的传统势力在商业，在银行业，而不是在狭隘意义的战斗力上，即使家族拥有很多侍卫，也分布在达尼斯大陆的各个角落，他们的职责是保卫当地的银行不受骚扰……”
“而美蒂奇家族的传统居住地佛罗伦萨的美蒂奇宫的守卫力量并不突出，而且在族长出事的时候，柯西莫叔叔仅仅带了很少的侍卫去出席佛罗伦萨议会会议，谁都没有想到，反对派纺织协会的会长，竟然在议会会议上，悍然囚禁了我的叔叔。”
海提斯撇撇嘴，转向卡尔。
“好吧，就算这一切是真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柯西莫是我的朋友！”卡尔一脸义愤填膺，“或者说，他在我最为困苦的时候帮助过我！”
“三年前，我受到宗教裁判所的追杀，受伤之后逃到佛罗伦萨，是柯西莫救治了我，并且让我以吟游诗人的身份做掩护，在美蒂奇宫用三个月的时间养好了伤！这次他有难，我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我也是在被俘的时候听到的他被囚禁的消息，我才在克里特岛逃跑，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在那里能够碰到你和古特列夫！我本想将宗教裁判所的战士们诱惑到森林之中，在那里我可以轻易地将他们全部击杀，然后抢夺他们的坐船离开！但是我没有想到，当时的二级水系魔法师，能够拥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海提斯冷哼一声，听着卡尔继续向下说道：
“咱们造船之后，我想到了西西里岛之后和你们分开，在那里应该有去佛罗伦萨的船，我同样没有想到，还没有到西西里岛，在这里就看到了美蒂奇家族的商船遇袭，更没有想到，凯瑟琳竟然在这艘船上！”
20.竟然答应了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我是说，你认识柯西莫的事情？”
卡尔听了海提斯的问话一脸苦笑。
“我一个落魄的吟游诗人，张嘴就要去救援美蒂奇家族的族长，当时我要是说了，你能行么？等到见到凯瑟琳遇袭，我就只顾着想办法让你出手救援了，哪里还有时间说别的……”
卡尔在海提斯刀锋之下，一言一句很是无奈，可怜兮兮的样子，即使达尼斯大陆心肠最硬的人，也会忍不住相信，但是海提斯只不过沉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亲爱的卡尔，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还是不相信你。以你吟游诗人逢人说话留三分的习惯，以及你这次对我说话不尽不实的表现来看，我并不相信你会因为一个三年前的所谓朋友，而甘愿冒险……”
“那是你不认识柯西莫！”
卡尔一阵剧烈地挣扎，险些让匕首捅进自己的左眼。
“美蒂奇家族的直系子弟，不仅仅是银行家，同样也是一个艺术家！这一点，在柯西莫身上，尤为突出！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帮助我，不是因为我是植物系魔法师，而是因为我是一名行走于大陆的吟游诗人！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他成为朋友，并不是因为他是美蒂奇家族的族长，而是因为他真正中听得懂我的音乐，而且从内心赞美它！”
“他懂音乐，会写诗，还会绘画和雕刻，他雕刻出来的东西，甚至可以摆放在法兰克宫殿中，供人赞美和鉴赏！柯西莫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鉴赏者！”
“柯西莫不单单帮助过我这个落魄的吟游诗人，他还帮助过很多人，有诗人，有画家，有音乐家，甚至还有被教廷不断迫害的学者这甚至就是美蒂奇家族和教廷一直关系并不良好的一个原因这不是一个贵族故作玄虚的施恩，这是因为他对艺术和知识，有着来自灵魂的尊重和理解！”
海提斯没有想到卡尔提到美蒂奇家族的族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当他听到柯西莫曾经帮助过“被教廷迫害的学者”的时候，海提斯也沉吟了。
“海提斯，你和柯西莫很像！你们都会对艺术和知识癫狂，而且还是那种誓死捍卫的癫狂！如果你见到柯西莫的话，你们绝对会成为朋友的……”
卡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海提斯狠狠踹了一脚。
“我们很像？所以你为了救援柯西莫，就可以对我隐瞒很多事情！？你越说，我越不相信你了……”
“尊敬的海提斯先生，我建议您还是相信卡尔叔叔的好，据我所知，曾经收到过美蒂奇家族帮助的很多学者和艺术家，现在已经启程前往佛伦洛萨了，虽然他们并没有让人难以企及的武力，但是他们依旧会在美蒂奇家族最为危险的时刻，站在柯西莫叔叔的身边……”
凯瑟琳小姐，依旧优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出言说道：“作为柯西莫唯一的侄女，毋庸讳言，我为此感到非常的骄傲！”
“柯西莫唯一的侄女？”海提斯重复了一下凯瑟琳的话，直视着这位美蒂奇家族的漂亮小姐，问道：“我想知道，凯瑟琳小姐，在美蒂奇家族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或者说，你能不能在某些方面代表美蒂奇家族，和我谈一些事情。”
“可以，不过，要看海提斯先生要谈什么……”
凯瑟琳的话很谦和，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种油然而生的自信，显示出这位漂亮的小姐，在美蒂奇家族，绝对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卡尔的话，更是证明了海提斯的猜测。
“海提斯，我来为你正式介绍一下凯瑟琳小姐……凯瑟琳小姐是美蒂奇家族现在唯一的一位成年继承人，很遗憾，美蒂奇家族的直系族人在优秀的同时，一直也逃脱不了人丁稀少的厄运事实上，在美蒂奇家族的之一代中，只有凯瑟琳和柯西莫的儿子洛伦佐，有资格继承美蒂奇族长的位置……”
“凯瑟琳从小就博闻强记，被柯西莫寄予了极大的期望，一直当做一个优秀的家族继承人来培养……说实话，如果凯瑟琳不是在这里，而是坐镇在美蒂奇宫的话，也许柯西莫的反对者们，根本没有胆量发动对柯西莫的囚禁……”
卡尔话音未落，凯瑟琳就接过了话茬。
“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甚至不知道除了纺织协会的会长，还有多少实力派的议员参与到了反对柯西莫叔叔的行列中，所以我现在必须尽快回到佛罗伦萨，这也是我向海提斯先生请求帮助的原因。”
海提斯的强势，让凯瑟琳也不得不调整了自己的用词，再也不提什么“借用”，而是直接提出了“请求帮助”。
“这么说，有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做主？”
“是的，海提斯先生，而且我还可以向您保证，即使你的要求，美蒂奇家族答应不了，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为海提斯先生办好。”
“那好！”
海提斯乐了。
收起匕首，扶起脚下的卡尔，还细心地帮着卡尔把身上的尘土拍打干净。
“我就说过，相对于美蒂奇家族的友谊，我更在意这位美丽小姐的友谊。”
船舱中的人全傻了。
刚才凶狠地像野兽一样的海提斯，现在微笑得像街边烤面包的大叔！
强烈的反差，让粗线条的古特列夫都适应不了，抱着战斧，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海提斯的一举一动。
还是卡尔对海提斯相对要了解得深一点，揉了揉被海提斯险些拗断的胳膊，苦笑地问道：“海提斯，还是说说你的条件和要求吧……”
“哈哈……好说，好说，都是朋友了，一切好说……我们用锦绣号护送凯瑟琳小姐会佛罗伦萨，然后提供技术支持，美蒂奇家族只要再造一条大一点的锦绣号给我就好了……”
海提斯笑得那叫一个谦和，活脱像一个逮着鸡的黄鼠狼。
“条件么，就一个……锦绣号上的地方有限，请凯瑟琳小姐，和我们单独走一趟。”
“酬劳么，也是一个……我只要凯瑟琳小姐代表美蒂奇家族，给我一个承诺，‘在我需要的时候，请帮助我’！”
卡尔脸都黑了。
有这么提要求的么！？一切全是未知，让美蒂奇家族怎么可能答应！？
“好！我答应你！”
出乎意料，凯瑟琳竟然答应了！
锦绣号，乘风破浪！
海提斯操帆，古特列夫掌舵，卡尔负责后勤类的一切事务。
只不过，锦绣号上，多了两个乘客美蒂奇家族的凯瑟琳小姐和她的小侍女。
三天前，海提斯的提议，在美蒂奇商船上引发了轩然大波，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意，让凯瑟琳小姐孤身乘坐锦绣号返回佛罗伦萨，商船的船长，美蒂奇家族的二级执事谢里尔，更是直接拨出来佩剑，准备跟这个东神赐帝国的黑发海提斯拼个你死我活。
最后，还是凯瑟琳小姐，以自己的身份和无以伦比的声望，强行压制了来自美蒂奇家族的不同意见。
“谢里尔叔叔，请您冷静一点，不要用长剑来面对美蒂奇家族的朋友！虽然我不知道来自东神赐帝国的海提斯，为什么只允许我一个人登上他的锦绣号，但是我想这是海提斯作为锦绣号船长的权利，同时，这也是海提斯作为美蒂奇家族的朋友，准备在这个最为艰难的时刻帮助美蒂奇家族的证明……”
“我认同这份来自朋友的友谊，同样，我也相信海提斯会像卡尔叔叔一样，成为美蒂奇家族最为忠实的朋友！”
“谢里尔叔叔，请您冷静下来，用您睿智的头脑简单地思考一下，我们的敌人在我带领家族精英出访哥特王国的时候，用世界上位卑鄙的手段囚禁了我的叔叔柯西莫族长，他们现在肯定乐于看到美蒂奇家族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中，而且，我们的敌人绝对不希望看到我安全的回归佛罗伦萨……”
“他们肯定在地中海靠近佛罗伦萨的海域等待着咱们！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乘坐你的商船，而不是和家族的其他精英在一起，共同回归佛罗伦萨的根本原因！”
“但是，我们遭遇了地中海中的海盗！”
“谢里尔叔叔，您带领着美蒂奇家族的侍卫，英勇地和海盗作战，这将是您忠诚和勇敢的明证，我相信，哪怕再一次遭遇海盗，您也会和这一次一样，忠诚而又勇敢的继续作战！但是，我抱着百分之一万的谨慎进行猜测海盗的到来，也许是我们的敌人在背后捣的鬼！”
“如果，这种猜测成为现实的话，您的商船回归佛罗伦萨的旅途，恐怕会变得危险而又艰难……谢里尔叔叔，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相信商船上每一个人，尤其是您的忠诚和勇敢，作为美蒂奇家族的一员，我也希望我能够和这些忠诚而又勇敢的成员们，共同去面对危险和艰难！”
“但是，对于一个美蒂奇家族的直系族人来说，美蒂奇家族，更需要我尽快回到佛罗伦萨的美蒂奇宫！”
“而刚刚那场与海盗之间的战斗，也让我们看到了，锦绣号这艘拥有世界上最快速度的战船，同样也拥有着不逊于它速度的战斗力，我百分之百地确定锦绣号，就是实现我尽快回归佛罗伦萨的唯一希望！”
“好了，家族二级执事谢里尔，现在，我以美蒂奇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唯一一个成年继承人的身份命令你，放下你手中的长剑！”
忠诚的美蒂奇家族二级执事谢里尔，在卡尔肯定的目光和严肃的承诺下，不甘地收起了自己的佩剑。
而美蒂奇家族的凯瑟琳小姐，真的只带着自己的小侍女，登上了海提斯的锦绣号！
说实话，对凯瑟琳在做决断时候的大胆和果断，海提斯很是欣赏，一开始海提斯还以为，这位凯瑟琳小姐，是那种大家族出来的胸大无脑的货色，没想到这位小姐在面临选择的时候，确实有一种小门小户学都学不出来的气魄。
不过，海提斯对凯瑟琳小姐的好感，也就仅止于此，因为自从凯瑟琳登上锦绣号之后，海提斯才发现，这位美蒂奇家族的小姐，实在是太烦人了！
航海本身是一件枯燥的事情，每天面对了碧蓝的海水和锦绣号上仅有的几张脸，就连一直向往着海岛生活的古特列夫，都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本以为凯瑟琳小姐带着小侍女上船之后，能够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为海提斯几个人构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凯瑟琳这个家伙，就是个话痨！而且是最烦人的那一种！
无论海提斯在干什么，凯瑟琳都会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跟在海提斯的身后问东问西问南问北。
对于这样的状况，卡尔曾经苦笑着给过海提斯一个解释。
“在我刚刚认识凯瑟琳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半大的女孩子，天真好奇，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热情，只不多随着年龄的增长，作为美蒂奇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美蒂奇家族的很多事务都压到了她的身上，这才使她变得沉稳了一些……”
说道这里，卡尔脸上的苦笑更加浓郁。
“而且现在美蒂奇家族适逢大难，几乎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凯瑟琳的身上，让她不得不用最坚强的姿态来面对一切……不过，在锦绣号上，凯瑟琳估计也知道，所有的一切只能依靠你和真神，自己着急也没用，所以就将一切的压力放下，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这么说起来，海提斯，你还是她现在仅有的依靠哟……而且这样的状态，我估计会持续到她回到佛罗伦萨为止……”
“凯瑟琳现在这样，你可以理解成一种……压抑之后的集中爆发……”
海提斯当时就要骂街，她凭什么给我爆发，很烦人知道不知道！？
不过海提斯想了想，觉得将一个大家族所有人的命运，全部放在一个十**岁姑娘的身上，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了，海提斯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但是，海提斯的同情心，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至少现在看来，还是这样，起码海提斯每天都要面对凯瑟琳无休无止的骚扰。
海提斯在操帆的时候……
凯瑟琳双手捧心，满脸崇拜：
“亲爱的海提斯，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三角帆，它竟然被你们挂在斜杆上！真神在上，这样的三角帆竟然能够在逆风的时候航行，而且还能够达到八节的高速！天啊，这是在是太神奇了……海提斯，你能教授一下这种三角帆的原理么，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教教我，我真的想亲手试一试呢……”
海提斯在测量水深以确定位置的时候……
凯瑟琳双手捧心，再次崇拜。
21.不是危言耸听
“亲爱的海提斯，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够通过深水和水底的情况，就能确定我们在地中海的什么位置，难道你的脑子里面，有全部地中海的航线图，并且把它记得清清楚楚！？真神在上，这简直令人太难以置信了！你一定是最优秀的航海家，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一定会成为整个地中海上最成功的海上商人……”
海提斯在指挥古特列夫调整航线方向的时候……
凯瑟琳双手捧心，三次崇拜：
“亲爱的海提斯，你真是太厉害了！按照谢里尔的计划，我们本来是想在亚平宁半岛的雷焦卡亚登陆，让后穿过整个亚平宁半岛，从陆路回归佛罗伦萨的，走这条路线，不但用时长久而且还并不安全……”
“现在有了你和你的锦绣号，我们可以直接从海路回去了，而且以锦绣号的高速，我想我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到达比萨了……比萨大公是我叔叔最好的朋友，如果到达了那里，我相信比萨大公会给予我们最热情的接待，我现在很是期待比萨大公府上的炙烤小牛肉，那绝对是整个亚平宁半岛上最佳的美味……”
“亲爱的凯瑟琳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的登陆点，并不在比萨。”
海提斯冷言冷语地打断了凯瑟琳的美好畅想，让提起小牛肉就差流口水的凯瑟琳小姐僵在了那里。
“为什么？”
不仅仅是凯瑟琳小姐，就连这几天一直很沉默的卡尔，都不明白为什么。
海提斯冷冷一笑，不屑地甩给凯瑟琳和卡尔一个“你们怎么这么笨的眼神”。
“你知道比萨大公是美蒂奇族长的好朋友，你的敌人同样也知道，我想在比萨海港周围，现在有很多并不友好的船只在等待着你……”
“我想这个道理，以凯瑟琳小姐的睿智，肯定知道……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跟随你一起出访的美蒂奇家族的精英团队，从哥特王国出发之后，就应该直接航向了比萨海港……”
凯瑟琳小姐优雅地一笑，直视着海提斯的眼睛，仿佛在这一刻，凯瑟琳又变成了那个可以号令整个美蒂奇家族的家族继承人。
“不错，精英团队的船队，在和我的坐船分开之后，确实以吸引敌人目光为目的，直接航向了比萨海港，而我，却藏身在谢里尔的商船之上，在地中海上绕行很远，准备在雷焦卡亚登陆……”
“不过这一切，全是基于我自己的一个猜测，至少我在离开谢里尔商船之前，并没有接到精英团队受到袭击的消息……不过，既然海提斯也认为比萨海港不安全，看来我一开始的谨慎，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
凯瑟琳看着海提斯，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系的问题。
“海提斯，在危难时刻向美蒂奇家族伸出援手的朋友，现在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你准备怎么把我尽快而又安全地送回佛罗伦萨？”
“安全而快速？这我可不敢做保证……”海提斯一笑，很有一种无赖的光棍儿气，“在这一点上，我和我的锦绣号，只能说，尽力！”
“好吧，我换一个问题。”凯瑟琳微微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了海提斯会这么说，“那么，请锦绣号的船长来告诉我，你的登陆点，准备是在哪里？”
海提斯也不卖关子，直接给出了凯瑟琳答案。
“我预想的登陆点，是……切齐纳城”
“切齐纳城？”凯瑟琳迷糊了，然后脸色一变，“海提斯，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切齐纳城，亚平宁半岛东侧的一座小城。
这里距离佛罗伦萨虽然比不上比萨城的距离近，但是也不算远，至少要比凯瑟琳一开始构想的雷焦卡亚城要近得多，要是海提斯能够带着凯瑟琳在切齐纳城登陆的话，倒是也是一条不错的回归路线。
但是，无论凯瑟琳在刚刚离开伊比利亚王国的时候，还是在离开美蒂奇商船登上锦绣号的时候，凯瑟琳从来就没有想过，将切齐纳城作为她回归佛罗伦萨的登陆点！
切齐纳城之外的海域，全部被托斯卡诺群岛链包围！
“亲爱的海提斯，我想以你对地中海的熟悉程度，你不可能不知道切齐纳城之外的海域，全被托斯卡诺群岛链包围。就算你真的不知道，你总该知道‘愚蠢男爵’是谁吧？”
凯瑟琳在确定海提斯以切齐纳城作为登陆点并不是开玩笑之后，看着海提斯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托斯卡诺群岛链，是由三百多个大大小小的海岛组成，那里的景色很美，被誉为“被真神遗落在人间的珍珠项链”，绝对是达尼斯大陆上的人们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但是，托斯卡诺群岛链，却是所有航海人的噩梦！
三百多个岛屿分布相当集中，岛与岛之间更是暗礁星罗棋布，根本不能行船！
曾经有一位科西嘉岛的男爵不信邪，组织了一支庞大的探险船队，准备在托斯卡诺群岛链之间，探索出一条可供行船的航路来。
但是，“真神的珍珠项链”无情地击垮了这位男爵的美好构想。
狭窄的通道，数之不尽的暗礁，狂风巨浪……托斯卡诺群岛链，在这一次探险中，展现给世人的，再也不是美好，而是冷酷！
二百艘各色海船组成的船队，超过百分之九十，全部倾覆在那一片海域，船员们的死亡率也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到了最后，仅仅有不到十艘中小型海船，回到了科西嘉岛。
而那位拥有美好构想的科西嘉男爵，更是在这次探险中，将自己的家财挥霍一空，又为了偿还巨额的债务，变卖了他所拥有的全部祖产，最后饥寒交迫而死。
通过这次震撼大陆的航海，托斯卡诺群岛链，更是坐实了“航海噩梦”的名号。
达尼斯大陆上更有传言，托斯卡诺群岛链所拱卫的那一片海域，事实上是大地之母的休息之地，虽然这里也属于地中海，但是大地之母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死对头海神来打扰她的休息。
如今，那位倒霉的男爵已经成为了达尼斯大陆上“愚蠢”和“不自量力”的代名词，当然，他被提起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作为托斯卡诺群岛链“航海噩梦”的注脚。
“好吧……”
凯瑟琳小姐看着海提斯，以手扶额，无力地摇摇头。
“锦绣号的船长，告诉我这个唯一的船客，到底是什么给了你信心，让你觉得能够利用你的锦绣号，通过被誉为‘航海噩梦’的托斯卡诺群岛？”
不仅仅是凯瑟琳小姐和她的小侍女爱娃，吟游诗人卡尔，以及早就听说过“航海噩梦”大名的古特列夫，都拥有着相同的疑问，大家都看向海提斯，等待着他的解释。
锦绣号上一共五个人，除了海提斯这个船长之外，所有人都在等着海提斯的答案。
这个时候，海提斯知道，自己不得不说点什么了。
从七岁开始就在船上奔波，海提斯知道，在一条船上，船长也好，舵手也好，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水手，大家都生死相依休戚与共。
别看船长能够享受到船上最好的饮食，最干净的淡水，甚至拥有整条船上最安逸的卧室，看起来舒服极了，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船长能够带领着整条船顺利航行的前提下。
一旦船长做出错误的决定，有可能引领着整条船走向危险，那么，这位船长就非常有可能，被所有的水手联合起来推翻！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海提斯就听说过，一个第一次出海的年轻贵族，因为自己出资兴建了一条海船，整天以船长自居，不但对手下的水手们非打即骂，而且还自以为是的胡乱发令，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水手，放逐到了一个无人的荒岛上！
海提斯刚刚从克里特岛出来，他可不想去什么无人的荒岛，一个人孤独地守望着来往的船只。
“我的计划是这样……”海提斯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玩花样，直接给出了正面的回应。
“锦绣号将穿过马其他海峡，从西北方向绕过西西里岛，然后转向正南方向，直接航行向托斯卡诺群岛链……走这条航线的好处显而易见，航线上全部是宽阔的公海，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免碰到美蒂奇家族的敌人，就算遇到了，以锦绣号的速度，我也有信心甩掉他们……”
“另外将登陆点选择在切齐纳城，有一种出人意料的效果，能够让分布在比萨海港之外的敌人，直接扑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航程不短，好在我们在和美蒂奇家族的商船分离的时候，得到了大量的补给，在这个航程之内，应该不用停靠补充……这样算起来的话，我们应该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切齐纳城登陆。”
“至于登陆之后，我们是直接前往佛罗伦萨，还是取道比萨，得到比萨大公的支持后，在前往佛罗伦萨，这个选择就要以凯瑟琳小姐的决定作为标准了，毕竟在海上的时候，我还是锦绣号的船长，上了岸之后，我们三个，充其量是凯瑟琳小姐的保镖而已……”
海提斯一边说，凯瑟琳一边暗自点头，海提斯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凯瑟琳的心坎里，这位在美蒂奇家族拥有极大话语权的贵族小姐，也不得不承认，即使自己安排线路的话，也不见得能够比海提斯想得更加周到。
在最后，海提斯更是在暗示凯瑟琳，在登陆之后，根据实际情况，考虑是否寻求比萨大公的帮助，很显然，海提斯不知道比萨大公和美蒂奇家族之间的友谊，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所以海提斯只给出了一个建议。
这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毕竟，海提斯和凯瑟琳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经历了一个相互不信任的过程，现在海提斯能够为凯瑟琳设身处地地着想，这种友谊，在凯瑟琳看来，绝对是弥足珍贵的。
但是，这一切构想，必须建立在锦绣号能够顺利通过托斯卡诺群岛链的前提上，要不然的话，海提斯带着大家，要不一头撞在暗礁上，要不就是在托斯卡诺群岛链门口转上一圈，然后灰头土脸地重新绕过科西嘉岛，回到凯瑟琳最不愿意走的航线上。
“也许这个海提斯真的有办法……”
凯瑟琳暗自想道，准备仔细倾听海提斯关于解决“航海噩梦”的办法。
全神贯注的凯瑟琳，全部注意力都在海提斯的嘴上，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了探身子，不经意间露出胸前的一片雪白美好，看得海提斯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才得以继续解释。
“至于托斯卡诺群岛链……”海提斯环顾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身体前倾的凯瑟琳，尽量用自己生平最为坚定和沉稳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一条航线，能够安全地通过‘航海噩梦’，虽然航线很狭窄，但是对于锦绣号这样的中型海船，已经足够了！”
“呼……”
凯瑟琳小姐长长出了一口气，以一个淑女的礼节来讲，很是失礼地带出了呼气的声音。
这个海提斯，果然有办法！
凯瑟琳小姐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举动，反而有一种直抒胸臆的舒畅。
多日以来压在心头的沉重，因为海提斯的一句话，瞬间不翼而飞！
只要自己能够在敌人采取更为激烈的手段之前，安全而快速地回归到美蒂奇宫，凯瑟琳相信以自己多年以来的积累和自己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身份，肯定能够迅速的稳定整个美蒂奇家族！
这要家族内部杜绝了失稳的状态，凯瑟琳相信，美蒂奇家族这个庞然大物，必然将焕发出敌人难以想象的活力和生机！
这种活力和生机，对于所有支持美蒂奇家族的朋友来说，就是春风化雨的温暖，而对于美蒂奇家族的敌人来说，那是选在头颅上方的神罚之剑！
这一切实现的前提，就是一个“快”字！
而海提斯的航线，海提斯的锦绣号，海提斯的办法，就能够帮自己实现这个“快”字，怎么能够不让凯瑟琳通体舒畅！
展颜一笑，美艳无方！
凯瑟琳小姐，自从听到柯西莫族长遇难的消息之后，终于第一次感到了一丝丝的轻松！
“亲爱的海提斯，美蒂奇家族不会忘记你的帮助，我们将以我们能够想到的所有方法，来汇报你的友谊！”
凯瑟琳郑重地说完之后，嘴角含笑，半真半假地和海提斯开了个玩笑。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绝对能够因为这条航线的原因，成为切齐纳城城主府上最受欢迎的座上宾！也许，我们可以不用去麻烦比萨大公，就能得到切齐纳城毫无保留的支持……”
“另外……”凯瑟琳看着海提斯，实在压抑不住自己嘴角的浅笑，“你流鼻血了……”
22.臭流氓
说完之后，不去看海提斯伸手乱抹的尴尬，带着自己的小侍女，回归了自己的卧舱。
一直沉吟不语的卡尔，突然发现，凯瑟琳小姐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提斯的鼻血，让凯瑟琳小姐认清了海提斯流氓的本质，反正自从那天之后，凯瑟琳就天天躲在自己的卧舱之手从不露面，即使吃饭，也是让小侍女爱娃出来取。
海提斯自从擦干净鼻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美蒂奇家族的漂亮小姐，虽然海提斯还对那天流鼻血之前的惊鸿一憋念念不忘，但是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一抹雪白的无限风光。
现在，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再没有人跟在海提斯的后面问东问西，再也没有人叽叽喳喳地像个好奇宝宝，那句不知道是故作惊讶还是发自肺腑的“亲爱的海提斯，你真是太厉害了”，再也没有在海提斯的耳边响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海提斯有些怅然若失，就连操纵三角帆的时候，都变得有气无力。
不过，让海提斯颇为无奈的是，自己干活的时候总是很疲惫，可是一等到躺在床上，立刻就变得龙精虎猛，精力充沛到怎么也睡不着觉的程度。
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海提斯最厉害的一会，竟然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直到天光大亮，不得不盯着两个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去干活。
“年轻小伙子身子热，屁股蛋上能摊鸡蛋！”
这是一句东神赐帝国的民间谚语，据说最早可以追随到五六百年前的神祠帝国时代。
一开始的时候，海提斯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还追在老流氓提图斯的屁股后面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结果，现在，再也不用老流氓给他解释了，海提斯已经把这句谚语理解到了骨子里，嗯，尤其是晚上万籁俱静的时候。
猛然间一个翻身，海提斯狠狠地把自己的大胖脸甩到枕头上，腮帮子上两嘟噜肥肉一颤一颤的。
海提斯又失眠了。
闭眼就是那一抹雪白的风光无限，睁眼就是凯瑟琳小姐嫣然而笑的绝美面容，海提斯对自己彻底没辙了。
猛然间翻身坐起！
“你就是一个臭流氓！为什么要压抑自己！？”
海提斯恶狠狠地对自己说道。
然后……“咣当”一下，又倒回床上，无力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大胖脸的一部分，低声呢喃：
“人家不好意思么……”
基本上，海提斯的每天晚上都是这么度过的，在无尽的徘徊和挣扎中，任凭时间在星光和海浪中，一点点地溜走。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
海提斯五天之中的睡眠不超过十个小时！
本以为自己今天会像前四天那样，在翻滚之中，度过这样平静而又挣扎的夜晚。
不过情况并不是那样，也许是太累了，海提斯竟然在又一次蔚然长叹中，睡着了！
海提斯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进入了深度的睡眠，然后，他开始做梦……
一片氤氲的水汽之中，一具美丽的胴-体若隐若现。
修长的双腿，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腰身弧度，号称“大杀器”的笋型胸-部，小麦色的皮肤颜色……
海提斯对这种颜色相当地熟悉，就是这个颜色陪伴他走过了几乎整个的青春期，直到现在，海提斯还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可以说，海提斯在智慧馆中玩了命地学习了两年时间，正是因为这个颜色的诱惑！
玛丽诺亚！
君士坦丁堡艳名远播的小寡妇！
海提斯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血流加快，呼吸加快，甚至呼吸间氤氲的水汽，都带着一种灼热的温度！
玛丽诺亚的身影，正在走来！
美丽的胴-体，绝对是真神精雕细琢的杰作！
从若隐若现，到清晰可见！
海提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腿，腰，胸……脸！
海提斯很是奇怪，为什么玛丽诺亚的脸庞还隐藏在氤氲的水汽之中，如同雾里看花一样，怎么也看不清楚。
海提斯死命地眨眨眼，心中一阵埋怨，都这样了还不让一窥全貌！？
这要是能看见玛丽诺亚那欲语还休的羞涩……绝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事情！
仿佛是回应海提斯的心中所想，氤氲的水汽开始消散，一点一点露出那张最美丽的脸！
白皙的皮肤，一头棕色发亮的头发，配合着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很是漂亮！
凯瑟琳！
海提斯猛然惊醒，呼吸急促，一阵惊魂未定！
等海提斯第三十七次确定自己是在做梦，看着裆部一片火热湿滑，无奈地苦笑。
“真丢人啊……”
看看天色，距离天亮还有半个多祷时。
这个时间，除了负责值夜的卡尔，应该再不会有人没有睡觉。
海提斯畏畏缩缩地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准备去洗裤子。
走出舱门，黎明前的清凉海风，让海提斯精神为之一振。
海提斯弯腰低头，悄无声息地溜向锦绣号的船尾。
四周万籁俱静，只有海浪轻柔地冲刷了锦绣号侧舷的声音，海提斯做贼心虚，提上水桶之后，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地洗着裤子，生怕自己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值夜的卡尔。
有惊无险地洗完，海提斯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全了。
侧耳倾听，依旧是只有海浪的声音。
等等！
有人说话！
海提斯抬头，发现有灯光从卧舱中照出来。
那不是凯瑟琳的卧舱么！？
海提斯的思想，顿时陷入了激烈地挣扎之中！
但是他的身体，几乎在一瞬间，义无反顾地踏出了走向邪恶的第一步！
……分割……
“小姐，我给您擦背吧……”
小侍女爱娃拿着满是泡沫的毛巾，一边等着凯瑟琳转身，一边不高兴地嘟囔。
“在船上就是麻烦，洗个澡还得跟做贼似的，天不亮就得起床，天亮之前还得洗完……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直接往海里一扎，多省事……”
“行了，快点吧……左边点，有点痒……”凯瑟琳开导着自己的小侍女，“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能够洗个澡就不错了……你要是嫌麻烦，也可以钻到海里去啊……”
“我可不行……”爱娃一吐舌头，“我可没有那个海提斯那么好的水性，在海里游泳跟玩一样，那么长时间，竟然跟得上全速前进的海船……要是我，真不知道被落到哪里去了……”
“你说海提斯那个海提斯？”凯瑟琳背对着小侍女，爱娃自然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若有所思。
“是啊，还能有几个海提斯？”小侍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顿时变得相当兴奋，“小姐您没看见，那海提斯游泳可厉害了，正着反着，什么花样都行，而且速度还特别快……不过他那身白花花的肥肉，可是够难看的……”
凯瑟琳还没哟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怪声，仿佛是噬齿类的动物在啃木板，又像是什么人在磨牙。
凯瑟琳和小侍女爱娃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将身子缩进水里，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凯瑟琳才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老鼠吧……”小侍女一脸迷糊，非常不确定地给出了一个很不负责任的答案。
“行了，不管它，快点吧，时间快到了……”凯瑟琳开始催促小侍女，不一会的时间，两位美女一边擦着身上的水珠，一边继续聊天。
“小姐，您说，那个叫海提斯的海提斯，到底是个什么人？”爱娃一边为凯瑟琳擦水，一边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动手就动手，一拳就把卡尔叔叔给打倒了，当时可把我吓坏了……可是他听了您和卡尔叔叔的几句话，竟然还准备帮咱们美蒂奇家族，却又要求您一个人上船……我实在是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啊……”凯瑟琳小姐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我知道，这个海提斯可不简单……”
“不简单？一个海提斯能有什么不简单的？他那身肥肉倒是挺复杂……”小侍女一撇嘴，给了海提斯一个中肯的评价。
“你可别这么说……”凯瑟琳一转身，直视着爱娃的眼睛，吓了小侍女一跳，凯瑟琳好像也发觉了自己的反应有点大，故作镇静地给小侍女解释。
“我听卡尔叔叔说过，他还是一个水系魔法师呢，你看得出来么？动手的时候那么凶狠，我还以为他修炼的是火属性的斗气呢，要不是卡尔叔叔跟我说起，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对了，你还记得他用水箭将海盗船打残了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水系魔法师能够那么快地释放魔法……”
小侍女顿时无语了，明明已经看见人家使用水系魔法了，还说猜不出海提斯是个魔法师？自己家的小姐，智商好像有快速降低的趋势。
“另外，你有没有注意到，锦绣号在海提斯的导航下，基本没有走过什么弯路，一直在很精准的转向！这得对地中海熟悉到什么程度啊？可是我听卡尔叔叔说过，海提斯以前根本没有来过地中海，可是我看见他测量海水深度的时候，那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又好像对地中海了解得就像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
“还有还有……那个神奇的三角帆，竟然能在逆风的时候让锦绣号达到八节的速度，这样的速度，几乎要赶上大型商船顺风时候的速度了……”
“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我听卡尔叔叔说过，这个神奇的三角帆，竟然是海提斯自己发明的！不但如此，整个锦绣号的设计，全是出自他一个人之手！这样的话，用‘不简单’这三个字都难以形容他的神奇……”
“真的？”小侍女一脸不信。
“当然是真的！”凯瑟琳语气很是坚决，“据说他来自君士坦丁堡的智慧馆，说实话，海提斯不仅仅是一个魔法师，他还有可能是一个学者哦……”
爱娃看着凯瑟琳脸上休戚与共的骄傲，不得不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突然，船舱之外传来一声大喊，那是负责值夜的卡尔叔叔的声音。
“海提斯，你干嘛呢！？你……你可真行咧！快点穿衣服去，咱们有麻烦了……我说你怎么没在卧舱呢……”
凯瑟琳一声惊呼，迅速蹲下，满脸通红。
小侍女早就穿好了衣服，快速走近船舱门口，透过舱门上的缝隙，正好看到海提斯白花花的肥肉，在晨曦中因为奔跑而快速地颤抖。
以小侍女十来年受到的良好训练，在这个时候也不由自主地爆了粗口。
“屁个学者呢……这不就是一个臭流氓么……”
当海提斯穿好衣服，臊眉搭眼地出现在甲板上的时候，早就过了年少慕艾年龄的吟游诗人，哭笑不得地看着海提斯。
“行了，海提斯，我也年轻过，我也知道凯瑟琳这样十九岁的美人，对于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拥有什么样子的诱惑，不过我建议，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的话，应该正经地展开你的追求，而不是在黎明之前光着屁股趴在她的门口……”
卡尔挥了挥手，打断了海提斯准备好的解释，又指了指船头的方向，为尴尬的海提斯将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上面。
“先看看咱们的新麻烦吧……”
说起正事，卡尔的表情严肃了很多。
“估计是海盗船……”
海提斯凝神看过去，晨曦之中，海上的迷茫大雾正在缓缓散去，一艘海船慢慢地显出了身影。
正方形主帆，两排划桨孔，典型的地中海风格的战船。
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船上水手的情况，不过考虑到这里的海域距离西西里岛不过一百三四十海里，海提斯用脚丫子也能猜测出，这艘海船真实的身份。
海提斯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听卡尔说过，地中海的海盗，都不会在西西里岛周围一百海里范围内作战或者劫掠，以示对统治着西西里岛的红胡子海盗团的尊重。事实上，地中海中粗鲁而嗜血的海盗，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他们一个个地在这片海域老实地像小孩子一样，主要是缘于红胡子海盗团强大的实力。
然而，即使以红胡子海盗团的强横，也只能将西西里岛一百海里的范围划成重力和平区域，毕竟红胡子巴巴伦萨也不能断了所有地中海海盗的生财之路。
不过怎么说，西西里岛一百海里的范围之内，还是比较和平和安全的，但是一出了这片海域，所用地中海的海盗们，就会恢复自己的粗鲁和嗜血，甚至还会表现得更加浓烈一些，因为他们要用鲜血和杀戮，来释放他们在西西里岛海域中的压抑。
23.活捉
按照海提斯一开始的计划，锦绣号应该在西西里岛东方进入这一片海域，并且沿着西西里岛南侧百里海域的圆弧线，安全地绕过西西里岛。
但是，现在，出现了偏差。
出现问题的不是别人，恰恰是海提斯自己！
海提斯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船长，海提斯深深明白，锦绣号上包括自己在内的五条生命，完全压在自己圆滚滚的肩膀上，每一次决定和选择的背后，都有五条生命葬身海底的风险！
越是接近西西里岛，海提斯就越紧张，这毕竟是海提斯第一次作为一艘船的船长，直接制定海船的航海线路。
虽说红胡子海盗团在地中海的声威，让海盗们不敢在西西里岛的海域中进行劫掠，但是谁有能保证锦绣号不被红胡子海盗团通缉！？
海提斯可忘不了，就在五天之前，自己的锦绣号首战的时候，一举破坏了两条海盗船的动力，而那两条海盗船悬挂的弯刀骷髅海盗旗，正是红胡子巴巴伦萨威震地中海的标志！
海提斯可不想一进入西西里岛海域，就被成百上千的红胡子海盗船围上，他可不敢用锦绣号上五个人的生命，去赌海盗们有没有什么快速联系的方式！
锦绣号怪异的造型，别说是在地中海，就是整个达尼斯大陆附近的海域中，也就这么独一份！
如果红胡子海盗团之间真的有快速的联系方式，只要见到了锦绣号，在第一时间，就会确定海提斯的身份！
再加上海提斯被凯瑟琳那一抹风光无限搞得连续五天没有睡好觉，就让海提斯的状态更加糟糕。
在这种糟糕的状态下，海提斯哪敢进入西西里岛附近的海域！？
万般无奈之下，海提斯让锦绣号绕了一个更大的圈圈，准备从距离西西里岛一百三十海里的地方绕过去。
这虽然是行险，但是海提斯还是期望能够安全地通过。
可惜真神那个老家伙肯定是去睡觉了，他没有听到海提斯心中默默地祈祷。
锦绣号还是遭遇了海盗！
好在海提斯在昨天晚上好好睡了一觉，而且在黎明前的那一眼氤氲之中美丽的胴-体，更是让海提斯精力充沛！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海提斯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了一句自己都不信的话。
“再看看，也许不是海盗呢……”
达尼斯大陆的太阳，像往常的千百个日日夜夜一样照常升起，将千万道柔和的阳光洒向整个地中海的海面，海面的薄雾缓慢而坚定地消散……
阳光明媚，海风习习，又是一个好天气！
海提斯为了偷看玛丽诺亚看得更清楚而刻意保持的优良视力，在这一刻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一艘海盗船，清晰地出现在三海里之外，海提斯不但看清楚了对方战船悬挂的弯刀骷髅海盗旗，并且还看清楚了那个骚包。
纯白色亚麻宽袖衬衫，修身法兰克式紧身裤，一头金黄色的长发，随意拎着一个酒瓶子，让他在所有粗鲁肮脏的海盗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或者说，鹤立鸡群。
“呦嗬，熟人啊……”
海提斯看着对方仿佛要生撕了自己的目光，嘿嘿地笑了。
“卡尔，你去请凯瑟琳小姐……”
“古特列夫，准备战斗！”
来者正是布兰克?班内特！
一看到这个骚包，海提斯就知道了，这一场战斗根本不可能避免！
不过让海提斯奇怪的是，以海盗船依靠人力划桨的速度，绝对跟不上锦绣号的速度才对。
“也许他们在战斗之后，就直接返回了西西里岛，让后马不停蹄地向西航行……”通知凯瑟琳之后，马上又回到甲板上的卡尔推测道：“从战斗的海域走直线，当然别咱们绕过西西里岛的距离要近上很多，即使海盗船的速度不快，也非常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海提斯一阵无语，在茫茫大海上两船相遇的几率才能有多少？相当于你随口报出一个号码，恰恰是神圣帝国皇帝拥有的私生子数量，而五天前刚刚战斗过的两船相遇的几率，就是神圣帝国皇帝的情妇和私生子数量恰巧完全一样！
双方五天之前刚刚战斗过，怎么又在西西里岛的西南海域相遇！？难道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种事情，仅仅用“巧合”两个字，解释得清楚么！？
“我不这样认为……”凯瑟琳说话了，“海盗都以劫掠为职业，以杀戮为兴趣，他们在战斗失败之后，一般都会去再找弱小的商船去下手，没有道理直接返回西西里岛，更没有道理一到达西西里岛，不做休整就直接出海……”
“这样反常的行为，说明他们拥有明确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应该就是锦绣号，或者说，就是我！这也证实了我以前的猜测，恐怕美蒂奇家族的敌人，已经和这些肮脏的家伙们联合了起来，最起码，他们之间有着关于我的明确交易……”
冷静地分析，大胆地猜测，说明凯瑟琳的大脑很是清楚，要不是她对自己躲躲闪闪的眼神和小侍女爱娃对自己气鼓鼓地怒目而视，海提斯都会怀疑今天早晨自己是不是趴在她的门口了。
“并不一定……”
海提斯和凯瑟琳说话，一点也没有尴尬的感觉，以海提斯的脸皮厚度，完全选择性地遗忘了早晨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一，海盗并不一定知道你就在我的锦绣号上。第二，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以锦绣号的战斗力和速度，海盗们应该派出更多的战船来围剿我们，而不见得仅仅是孤零零的一艘战船，而且还是曾经在我们手上失败过的战船……”
“所以，我还是倾向于‘巧合’！”
海提斯的推断，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基础信息量的大量缺失，让所有推断都会成为可能，而且争论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可以说没有什么意义。
还是粗线条的古特列夫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停止了无谓的猜测。
“想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是得打一仗……”
“哈哈……”
海提斯踮着脚拍了拍大个子的肩头，爽朗一笑，开始下达命令。
“卡尔，准备好你那些神奇的种子，一会肯定会发生接舷战，如果有海盗想登上我的锦绣号，把我心爱的宝贝甲板弄脏的话，我希望你给他们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你就是我的第一道防线，主要的目标是拦截对方海盗的登船！并且尽可能地延缓那些漏网之鱼的行动！”
“明白！”
卡尔一声断喝，身上的绿色魔法光芒开始荡漾！
“古特列夫，拿好你的青藤盾牌，拎起你的战斧，我对你的要求是：用你的战斧，让海盗们明白维京人的狂野和强大！我想，每一颗海盗的人头，会是维京英灵殿中祭奠先祖最好的贡品！”
“嗷……”
维京大个子并没有说话，仰天一声嘶吼之后，双眼变得通红，不断用战斧的侧面敲击着青藤盾牌，一阵阵沉闷的响声，就像远古的战歌一样！
“我呢？我能干什么！？”
凯瑟琳仿佛被维京人的战歌激起了全身的血勇，等不到海提斯的命令，竟然主动询问！
“你？”
海提斯微微一笑。
“你不是一直学习操帆么？今天我就教你！”
说着，海提斯无比自然地拉起凯瑟琳的手，走向了船尾的三角帆。
一时间，锦绣号，杀气腾腾！
放下主桅杆的四角风帆，拉动船尾的三角风帆。
在地中海的海域中，锦绣号再一次毫无保留地放开了自己所有的速度！
“这个缆绳控制着三角帆左右承风面的大小，这条控制三角帆的高度，这条控制着斜桅杆倾斜的角度……”
海提斯将三角帆最主要的三跟缆绳指给凯瑟琳。
“现在锦绣号直线航行，不需要你调整风帆的高度和斜桅杆的角度，你只要保持住承风面在这位位置就可以了……另外，一会我命令的时候，用你所有力气拉动这根缆绳，我需要你控制三角帆给锦绣号一个转向的辅助动力……”
海提斯讲得很详细，凯瑟琳第一次操纵神奇的三角帆，兴奋得满脸通红，仿佛没有注意到，早就在心里乐开花的海提斯，一直没有放开自己的芊芊玉手。
倒是小侍女爱娃旁观者清，嘟着小嘴，气鼓鼓地质问海提斯：“让我家小姐操纵风帆，你干什么去？”
“我的事情比你想像地多得多……”海提斯不软不硬地甩给爱娃一句，也不管她自己撅着嘴在那里生闷气，转过头对着凯瑟琳微微一笑，“放心大胆地动手，我就在你身边！”
凯瑟琳听了这话，仿佛是因为兴奋，脸变得更红了。
在海提斯借传授操帆之由，和凯瑟琳打情骂俏的时候，对面海盗船上的布兰克?班内特险些咬碎钢牙。
再一次见到锦绣号，布兰克平日的慵懒，早就不翼而飞！
通红的眼睛，狰狞的表情，让布兰克看起来，比身边的海盗还要凶恶！
如果有可能的话，布兰克要找最细密的渔网罩在海提斯身上，一刀一刀按照渔网的网眼，把海提斯活剐喽！
布兰克本身就因为年少时候特殊的经历，对“海提斯”这种特殊的生物拥有难以想象的怨恨，五天之前又在遭遇战中，被海提斯的锦绣号戏耍了，更是对海提斯这个海提斯恨之入骨。
更让布兰克憋气的是，本来已经到手的美蒂奇家族商船，被海提斯救走了，自己一回到西西里岛，就被红胡子海盗团的老大巴巴伦萨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巴巴伦萨更是告诉布兰克，红胡子海盗团不会负担隶属于布兰克的另一艘海盗船的维修费用，并且把布兰卡所属的海盗，全部赶出了西西里岛，让他们自己跟威尼斯联盟国的大人物去解释任务失败的原因！
面对着威震地中海，自身实力超过七级的红胡子，布兰克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启程。
贵族出身的布兰克，将自己的荣誉看得很重，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西西里岛，布兰克甚至感觉，所有人看待自己的目光中都带着嘲弄和不屑！
布兰克把这一切全部全部归责于海提斯！
每天睡觉之前，布兰克都会默念一次“海提斯”，他恨不得把海提斯千刀万剐！
没想到，冤家路窄！
布兰克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海提斯和他的锦绣号！
而且，布兰克还在海提斯的身边，看到了自己的目标人物美蒂奇商船上的小姐！
海提斯和凯瑟琳之间不经意间的亲昵，更是让布兰克怒火中烧！
“所有人，准备战斗！我要把这个海提斯挫骨扬灰！”
布兰克的怒火，并没有烧毁他的理智，甚至因为这些对海提斯的怒火，布兰克早就构画出一整套对付锦绣号的构想。
“弓箭手准备火箭，主要攻击目标是对方的风帆！”
“投掷手做好准备，一旦对方战船靠近，就投出飞爪，不求伤人，我让把对方的战船和咱们的战船紧紧连在一起！”
“通知下面，关闭所有下层划桨孔，所有下层奴隶都到甲板上来，给他们武器，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能够跳上对方的战船，并且在战斗中活下来，我就给他自由！”
“所有人近战水手听清楚了，在奴隶们跳过去之后，再开始跳跃，对方一共才几个人！？别告诉我你们连三个人都打不过！”
“所有人听着，要活捉那个胖子还有那个小姐，别人生死不论！只要你勇猛战斗，金币，美女，武器，地位，你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要是有人畏战不前，别管我布兰克把对付敌人的手段，用在你们身上！”
“准备战斗！”
布兰克一声大喝，整条海盗船一片混乱。
所有的海盗都知道，这位贵族出身的海盗船长，一旦撕破自己那套虚伪的贵族外衣，就是一个比最残忍的海盗还要残忍和变态！
看着布兰克双眼通红，浑身青筋贲张的样子，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去做！
所有人在甲板上严阵以待，迎面的海风吹动海盗们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双双如狼一般的眼睛，如同看待猎物一般！
而他们的猎物，就是正在乘风破来而来的锦绣号！
锦绣号的速度全部放开，绝对超过了十八节，而海盗船虽然减少了一半的划桨奴隶，顺风顺水之下，也绝对拥有十节左右的速度，短短的三海里，不过转瞬即逝。
锦绣号和海盗船，几乎在一瞬间，同时进入了对方的射程之中！
海提斯看着迎面而来的海盗船，顺手给凯瑟琳和她的小侍女加上了一个超过二十三级的水系魔法护盾，对着凯瑟琳微微一笑，说道：“不用紧张，一切有我！”
24.疯狂
手上搬动转向轮盘，让锦绣号侧出一个小小的角度，如同锦绣号和海盗船的第一次战斗一样，海提斯要让锦绣号从海盗船的侧面滑过去。
海盗船上，箭如雨发！
一支支被点燃的火箭，就像一颗颗燃烧的流星，铺天盖地地射向锦绣号！
主桅杆上的四角帆和船尾的三角帆，更是火箭集中攻击的对象！
海提斯看都没看一眼对方的火箭，依旧面无表情地操纵着锦绣号。
早在锦绣号建设之初，海提斯就精心地为建造锦绣号的每一块橡木构造过水系魔法阵！
虽然碍于海提斯本身的魔法等级，锦绣号只能抵御三十级以下火系魔法的冲击，但是，锦绣号绝对不是这些海盗的普通火箭能够伤害的。
至于锦绣号的风帆，更是用老海盗珍藏的整块海龙皮制作，能不能抵御六十级以上的火系魔法，暂时不说，但是肯定不是对方的海盗能够破坏的！
对面的海盗可能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两轮火箭之后，就把锦绣号上的人，作为了重点打击的对象。
手持青藤盾牌的维京大个子和早就为自己构建了魔法护盾的卡尔，根本不在意这种海盗的飞羽，这样的攻击，对他们来说，还不如阿尔卑斯山麓中二级魔蚊的威胁更大。
至于凯瑟琳，藏身在海提斯的水系魔法护盾之中，看着魔法护盾在弓箭的攻击下，荡起一圈圈如水的涟漪，一阵目眩神迷，倒是希望海盗们能够多射几箭。
锦绣号虽然在远程攻击上还很薄弱，但是在对远程攻击的防御上，就是一个难以下嘴的乌龟，完全以一种玩闹的姿态，就扛过了海盗的第一轮远程攻势。
在双方战船将要错身的时候，海盗的第二轮攻击来了！
二十名身高臂长的海盗站在海盗船的侧舷边上，一人手中一把飞爪，鸡蛋粗细的缆绳被他们抡的滚圆。
在锦绣号和海盗船错船而过的一瞬间，二十把飞爪被海盗们用尽全身力气投过来，全部搭载锦绣号的侧舷之上！
“崩……”
一瞬间，飞爪的缆绳，在双方极快的船速下被绷得笔直，二十声混在一起，如同炸雷惊响在耳边！
海提斯双手紧握舵盘，努力保持着锦绣号的平衡。
“古特列夫，投盾！”
大个子在海提斯一声大喊之后，也是一声大喝，奋力将手中的青藤盾牌投出！
维京人的绝技，在地中海的海面上，大放异彩！
青藤盾牌在高速旋转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锋利的边缘，就像利刃一般，将所有飞爪的缆绳切断，毫无悬念！
高速旋转中一个滞空，青藤盾牌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竟然诡异地变向。
“刷刷刷……”
一道道血泉从海盗投掷手的脖子上喷出来，这些身高臂长的海盗，到死都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乎其技！
青藤盾牌乖乖地回到古特列夫的手里，盾牌边缘的血迹，配合着古特列夫脸上维京人黑红两色油彩，让这个维京大个子看起来更加凶恶！
海盗们全然看傻了！
有很多人都来不及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那是青藤盾牌在回归的时候，在高速旋转中将海盗投掷手的鲜血甩到他们脸上的。
从凯瑟琳的角度看过去，那是一条笔直的鲜血印记，从海盗船的船尾一直持续到船头！
就像是死神给这些海盗标出的记号！
布兰克狠狠抹掉了脸上的鲜血，脖子上青筋暴跳。
恼羞成怒！
“上！都给我上！跳过去！全部跳过去！他们一共就五个人，挡不住我们！杀一个奖励金币一百枚！活捉一个奖励二百枚金币！”
布兰克猛然间拔出腰间的长剑，高声大喊，声色俱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无论是海盗还是奴隶，全都被巨额的奖赏压制了心中的恐惧！
一个个纷纷跃起，扑向锦绣号！
迎接他们的，是卡尔的冷笑，和满布在锦绣号侧舷的红色刺藤！
“来自遥远异乡的植物啊，我以自然之子的身份，奉献给你最新鲜的血肉，让你在此时此地，绽放出你最灿烂的生命的光华！”
卡尔少见地吟唱魔法咒语，低沉地声音让处于战斗的双方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看到，卡尔的双手，在一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碧绿色魔法光芒，全部投入到满布锦绣号侧舷的血红色刺藤之中，并且在刺藤之上迅速游走。
刺藤血红，光芒碧绿！
红绿两种颜色混合在一起，怪异异常！
尤其是足足五英寸的长刺，红得发黑的长刺在碧绿色的魔法光芒中微微颤动，那是一种诡异的锋芒。
海盗们已月至半空！
“破！”卡尔一声轻喝。
所有长刺颤动得更加厉害！
“蹭蹭蹭……”
长刺脱离刺藤，破空而出！
密密麻麻的长刺，不下几万之数，同时破空，速度极快，仿佛一阵疾风骤雨一般！
海盗已跃至半空！
全然被眼前的长刺之雨吓了一跳，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被长刺射了个通透！
即使自身护甲防护最为严密的海盗，在数之不尽的长刺攒击之下，也顿时重伤！
海盗损失惨重！
很多海盗跳跃之势被长刺一缓，睁着不甘和不信的眼睛，悲情地跌落海水之中。
一部分幸运的海盗，即使被长刺刺穿，在惯性的作用下，还是跳上锦绣号。
不过，等待他们的，是更为悲催的命运！
哈罗德是布兰克?班内特的副手，在这次进攻中，带领着海盗和奴隶身先士卒地跳向锦绣号。
所谓身先士卒，就意味他冲锋在海盗的最前面，同样意味着，哈罗德是第一波饱受长刺攻击的海盗。
密密麻麻的长刺，险些把他扎成刺猬！
好在争斗经验丰富的哈罗德一觉察到情况不妙的时候，就不惜剧烈消耗自身的斗气，护住了头脸心脏等身体要害部位，即使这样，哈罗德也是受伤颇重。
哈罗德自从跟随布兰克在伊比利亚王国奴隶暴-动之后，纵横地中海多年，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等到他幸运地站在锦绣号的时候，满腔的憋屈和郁闷，全部转化成无尽的怒火，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自己所受的耻辱！
双脚踏上湿润光华的甲板，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哈罗德在这样的甲板上战斗和生活了足足七年的时间，哪怕他喝多了，也不可能在这样熟悉的甲板上跌倒！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滑步，哈罗德知道，自己就能够站稳在锦绣号上，然后像他以前劫掠那些敢于反抗的商船一样，挥动自己手中的长剑，用血腥和恐惧，让对方战船上多有能够用自己双脚站立的生物，浑身瑟缩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今天，在锦绣号上，哈罗德相信，一定也不例外！
尤其是那个植物系魔法师！
用这种可以发射长刺的藤类植物，不但伤害了自己无数的手下，而且还让自己重伤，哈罗德决定，一会一定要好好招待一下他，让这个浑身上下笼罩在绿色旅人长袍之中的家伙，后悔自己出现在这个地中海的海盗的世界中！
想到这里，哈罗德右腿死死钉在甲板上，左脚微抬，准备向后滑开一英尺左右的距离，稳稳地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动作，哈罗德甚至没有多想哪怕一秒，因为这样简单的动作，已经在自己多年的战斗中，被深深铭刻在自己的身体中，根本不可能出现偏差！
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哈罗德竟然没有抬起自己的左脚！
只需要抬起一英寸，不，甚至只需要抬起半英寸，哈罗德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完成自己的小滑步。
但是，别说半英寸了，哈罗德的左脚，和他的右脚一样，死死钉在锦绣号的甲板上！
不是甲板上被海提斯阴险地涂抹了什么粘合剂，而是哈罗德完全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哈罗德大惊！
不仅仅是这位海盗的副统领，所有登上锦绣号的海盗，和哈罗德一样，同样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
所有人，几乎在登上锦绣号的一瞬间，在锦绣号快捷的速度和巨大惯性的共同作用下，全部跌倒在锦绣号的甲板上！
早就严阵以待的古特列夫，顿时目瞪口呆！
维京大个子本来想在海盗登船之后，自己就暴喝一声，拎着战斧合身扑上，让海盗们好好见识一下维京战士的近战能力。
结果眼前的情景，让古特列夫生生地把“暴喝”憋了回去。
以维京人的粗线条，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恶狠狠的海盗，在卡尔刺藤的一顿集中攒射之后，就全部变成了滚地葫芦！？
不仅是古特列夫，就连海提斯和凯瑟琳小姐，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大眼瞪小眼地解读着对方眼神中的不解。
作为始作俑者的卡尔，猛然间抬头向天，双手高举，仿佛是拥抱天空中的太阳。
“接受我的献祭！享用最新鲜的血肉吧！嗜血刺藤！”
声音暴戾而疯狂！
包括锦绣号在内，两条船上的所有人，全部被卡尔疯狂的呐喊震撼住了，只得呆呆地看着这位神秘而又强大的植物系魔法师。
对卡尔了解颇深的海提斯，还有一层更深的考虑，锦绣号上的海盗，要倒霉了！
果然！
随着卡尔的呐喊，长满长刺的藤类植物，又起了新的变化。
条长藤的顶端抬起来，颤颤巍巍就像刚刚睡醒的野兽，睁开自己迷蒙的双眼，准备寻找自己的猎物！
长藤顶端转向倒在甲板上的海盗，停止了自己的颤抖。
顶端突然裂开，瞬间变成拳头大小的花朵，上面满布倒刺，看起来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
“嗖嗖嗖……”
每一条长藤的顶端，都选择了自己的猎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倒在甲板上的海盗！
浑身麻痹的哈罗德，只能勉强转动自己的眼球，哪怕是鼓动喉结发出声音都不行！
眼睁睁看着一条血红色的刺藤，张开顶端的花朵，狠狠地钉在自己的前胸上。
一阵蚀骨的剧痛转来，哈罗德甚至连嘶吼都做不到！
转动眼球，看向刺藤刺入身体的位置，露在空气的皮肤迅速灰白干瘪！
长藤竟然在吞噬他的血肉！
只不过短短的时间，精壮的哈罗德就变成了一副皮包骨的干尸！
一团一团的膨胀，从长藤的顶端起始，缓慢而坚定地流向长藤的每一个地方！
就连已经射出去的长刺，又再一次生长了出来，而且比刚才还要红得发黑！
海提斯的脸色有点发白。
有一点恐惧，更多的是恶心。
“这是嗜血刺藤，来自比不列颠岛还要遥远的苏格兰岛，隐藏在灌木丛中，利用自己长刺上强烈的麻痹毒素捕食猎物……”卡尔一脸风轻云淡，“比较有意思的是，这是一种经过魔法催化之后变异得比较厉害的植物，在苏格兰岛，它可没有这么强大的威力，也就捕食诸如野兔之类的小动物，而且需要十多天的时间才能把野兔吞噬干净……我也没想到，经过魔法的催熟，它的威力变得这么大……”
“哇……”
还没等卡尔说完，凯瑟琳的小侍女爱娃已经吐了出来，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从小就跟随着凯瑟琳小姐在美蒂奇宫生活，什么时候看见过这种血腥而恐怖的场面。
凯瑟琳虽然没吐，但是苍白的脸色，已经向所有人宣告了，她的状态并不好。
海提斯狠狠白了一眼卡尔，看看你干得好事？你就不能找个不这么恶心的方式战斗！？
上前一步，海提斯用自己厚实的身躯，挡住了两位女士的视线，给了凯瑟琳一个鼓励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小侍女的后背。
海提斯的沉默，让锦绣号一片平静，只剩下嗜血刺藤吞噬血肉的“汩汩”声。
至于布兰克的海盗船，也是一片寂静，海盗们早就被这诡异而又血腥的场景吓坏了！
每天行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即使在没心没肺的海盗，也对自己最后的结果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他们可以接受刀剑加身，也可以接受被强力的魔法轰碎，但是，谁又能接受，一条血红色的藤类植物“咬”在自己的身上，把自己吸成一具干尸！？
准备第二批次投入战斗的海盗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谁都不愿意，跳上拥有嗜血刺藤的锦绣号去战斗了。
唯一没有退缩的，只有布兰克?班内特！
“海提斯，敢不敢和我一战！？”
布兰克声色俱厉，看着马上就要错身而过的锦绣号，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站在船尾掌舵的海提斯。
25.冲锋
“我知道你是个魔法师，敢不敢和我一战！？”
“你不是能够发射水箭么，那就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
“别躲在别人的身后，在战斗中，完全依靠别人的帮助，哪算什么本事！？站出来，和我一对一地战斗，敢不敢！？”
布兰克显然被刚才的战斗给刺激到了，自己的副手和超过一半的手下，就这么屈辱地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布兰克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已经站在了疯狂的边缘上！
看着渐行渐远的锦绣号，虽然明知道海提斯根本不可能在现在的情况下答应他的挑战，布兰克依旧在那里疯狂的叫嚣。
“有病！”海提斯冷哼一声，然后大喊，“凯瑟琳！转向！”
一直等待命令的凯瑟琳，死命拉动三角帆！
海提斯一个右满舵，锦绣号在地中海的海面上，滑出了一个优美的半圆弧。
船头对船尾！
“我更喜欢它的大屁股！”
看着海盗船船尾宽大的艉楼，海提斯一阵冷笑。
水箭！
水系魔法师在三级以下唯一能够使用的攻击性魔法，仅仅拥有十八级的攻击力，比之火系的二十八级爆裂火球，土系的二十六级岩刺，在攻击力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甚至在魔法能量的需求上，魔法释放的速度上，都比不过风系之中的最低级的攻击性魔法风刃。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水箭孱弱的攻击力，一直是其他系别低级魔法师嘲笑水系魔法师的最大的一个攻击点，而水系魔法师，也被尴尬地称呼为“辅助性魔法师”。
搞到最后，甚至有些低级的水系魔法师，在学习和修炼“水箭”这个魔法的时候，总带着一种抵触的情绪。
但是，今天，在地中海平静的海面上，水箭，在海提斯的手中，大放异彩！
湛蓝色的水箭，在地中海温暖的阳光中，映射出七彩的光芒。
需要二十三个魔法标准能量才能激发的水箭，就像不要魔法能量一样，从海提斯的手中激射而出！
在海提斯目光所及的五十英尺的范围内，形成一道洪流！
全是水箭！
目标，正是海盗船的船尾船舵！
“轰！”
木屑飞溅！
海盗船的船舵，毫无悬念地掰水箭击碎！
不但如此，就是船舵处的底层船板，也被炸开一个脸盆大小的孔洞！
湛蓝色的海水，翻滚着细密的白色浪花，汹涌而入！
海盗们顿时大乱！
在地中海这种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没有船只的依托，即使水性再好的海盗，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活着等到救援！
海提斯一举击破了海盗船，等于为海盗船上的海盗开启了通往地狱的大门，怎么可能不让这些家伙惊慌失措！？
海盗们看着越来越近的锦绣号，再也没有了争斗的勇气和想法，他们现在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尽快补好海盗船的底板。
如果海提斯知道海盗们真实的想法的话，恐怕会很遗憾地告诉他们一件事情，那就是，海盗们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险到底来源于何处！
如果说击破海盗船，是为海盗打开了通往地狱的大门，那么，海提斯的存在，对于海盗们来说，就是来自地狱的索命魔鬼，这才是真正决定他们生死的因素！
“古特列夫去掌舵，凯瑟琳继续操纵风帆，卡尔随时注意海盗的动向，不要让他们登船……”
重新安排了锦绣号成员的各个职责，海提斯稳步走向侧舷，看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船以及海盗船上混乱的海盗，海提斯一阵无奈地低声呢喃：“我并不嗜杀，不过，可惜了……”
手上湛蓝色魔法光芒闪耀！
水箭！
海提斯站立在侧舷，一道道水箭激射！
以自身为顶点，半径五十英尺的扇面范围内，全部被海提斯的水箭覆盖！
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虽然每天都行走在生与死的边缘上，很多人都拥有丰富的战斗技巧和经验，但是普通的海盗，还是对魔法这种攻击方式，缺乏有效的抵御手段。
在海提斯水箭的覆盖攻击下，除了布兰克能够激发自身的斗气抵御之外，普通的海盗毫无还手之力！
惨叫不绝于耳，鲜血漫流成河！
海提斯用水箭，在海盗船上，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血液潮汐！
海盗顿时损失惨重！
只不过是两船错船而过的短短时间里，最少有几十名海盗丧命于海提斯之手，其他人除了极个别的幸运儿，也是伤痕累累。
布兰克呀呲欲裂！
这位贵族出身的海盗船长，一直以来就看不起粗鲁肮脏的海盗，他甚至叫不出手下很多人的名字，但是在现在，布兰克依旧心疼的不行。
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在海盗的世界中，甚至可以说在达尼斯的世界中，实力是决定你生存的唯一标准！
少年时期适逢家族大难，做过贵族少爷，差点被册封为骑士，当过奴隶，放抗过压迫，最后成为了一名海盗船长，布兰克对这个道理，理解得别一般人要深得多，而且他知道，这个道理在海盗的世界中，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作为一名五级战士，布兰克甚至低挡不住巴巴罗萨的一次攻击，但是红胡子海盗团的团长宁可收编自己的海盗团，而不是对自己赶尽杀绝，就是因为当时的自己拥有两条海盗船和一百五十一名愿意跟随自己的海盗！
现在，自己所属的两艘海盗船，一艘孤单地停靠在西西里岛的维修港湾中，而自己乘坐的海盗船，已经被海提斯的水箭打成了一个筛子！
至于自己手下的这些海盗，超过百分之八十已经被海提斯屠戮！
在这种状况下，即使自己回到了西西里岛，“秃鹰布兰克”也会成为红胡子海盗团中一个不入流的角色！
布兰克怎么能不恨！？
布兰克现在看待海提斯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喽！
“海提斯！敢不敢和我一战！？像个男人一样战斗！？”
“来啊，胆小鬼！你还有没有一个魔法师的高贵品格！？你要是不敢，我愿意一个人对你们三个！敢不敢和我正面一战！？”
……
海提斯根本不搭理布兰克的叫嚣，依旧指挥着锦绣号快速地和海盗船错船而过，再次转向，再次冲向海盗船，再次释放水箭……
锦绣号就像最冷酷的猎人，根本不理会自己猎物的嘶吼和惨叫，冷酷而又稳定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消灭海盗船上的有生力量！
直到海盗船的甲板上，除了布兰克之外，在每一个站立的生命，海提斯才命令减速，缓缓地停在海盗船的侧舷边上。
海提斯冷冷地看着布兰克。
“你不是要战斗么？过来吧……”
“海提斯！”
“不行！”
海提斯一句话，不但布兰克愣了，卡尔等人纷纷大惊失色。
卡尔焦急地对海提斯说道：“海提斯，这根本没有必要！海盗已经死伤殆尽，海盗船也基本被摧毁，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就算让他活下来，他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威胁了，你没必要犯险！”
海提斯摇摇头，拍了拍卡尔的肩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才说道：“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除了我老爹骂过我，我还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了怎么长的时间呢……我必须给他个教训……另外，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那好，咱们一起。”
“不，我一个人！”
“海提斯！”卡尔真急了，“你刚才注意到没有，这个海盗头子在抵御你的水箭的时候激发过斗气，从斗气的浓郁程度和激发的时间来看，他肯定是一个中级的战士，而且非常有可能是一个五级的战士！你一个三级魔法师在正面对战中，则怎么可能战胜他！？”
也不怪卡尔这么紧张，魔法师因为能够使用魔法形成对敌人的远距离高强度的打击，而被达尼斯大陆的各个王国当成宝贝，但是这并不代表着魔法师就能够横扫一切同等级的战斗职业者。
在战斗职业者之间的战斗，除了各个职业之间的相生相克之外，空间上的距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以魔法师和战士之间的战斗为例，距离远，魔法师就占便宜，而距离近的话，胜利的天平就会逐渐偏向战士。
别看卡尔是一名神奇的植物系魔法师，能够催生出很多神奇而强大的魔法植物，并且用这些植物有效地杀伤敌人。
卡尔更像是一个传统型的魔法师，他更适合在一个预定的战场上，打一场有准备的阵地战。
但是，如果让他近距离地和一个战士进行正面的战斗，卡尔自己心里都没底。
所以卡尔根本不理解，为什么海提斯敢于让对方上船！
难道海提斯认为自己能够在近距离和一个五级战士抗衡！？
不仅仅是卡尔，锦绣号上所有的人都反对海提斯的冒险行为，凯瑟琳已经记得满脸通红，就连并不喜欢海提斯的小侍女爱娃，都担心地看着海提斯。
“海提斯大哥，要不……还是我来吧……虽然他的斗气等级比我高，但是维京人从来不惧怕来自正面的战斗！”
古特列夫甚至直接放下了掌舵的重任，直接来到海提斯面前主动请缨。
“不用！”海提斯很坚决。
“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海提斯看着大家的紧张，心下很是感动。
“别看他是一个五级的战士，但是他根本不合格！”海提斯一指布兰克，“因为他根本没有一颗战士勇往直前的心！”
“叫我胆小鬼？其实他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锦绣号从他的海盗船旁边来回过了几回？而他除了叫嚣，根本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我就不信，一个没有修炼过斗气的奴隶，都能够从海盗船上跳到锦绣号上，他一个五级战士就不能！”
“为什么，因为他怕！”
海提斯一双小眯缝眼死死地盯着布兰克，仿佛要把这位海盗船长全部看穿。
“他怕嗜血刺藤！”
“他怕在半空中被长刺击中！”
“他怕受伤！”
“他甚至怕流血！”
“你们认为，我会输给这样贪生怕死的战士么？”海提斯环视周围的所有人。
“今天，我非把他打得他妈妈都不认识他！”
布兰克站在锦绣号的甲板上，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海提斯。
海提斯刚才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想法，布兰克将海提斯对他的评价听了个一清二楚。
羞恼之后，布兰克也不得不承认，海提斯说得不错！
布兰克确实怕了！
他怕如同哈罗德一样，被长刺刺中，诡异得不能移动分毫！
他怕被那种诡异的刺藤咬住，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吞噬成为一个干尸！
他怕他死在这里，在没有时间和机会，回归法兰克帝国，去报复那个现在还逍遥的波旁家族的海提斯！
想到“海提斯”这两个字，布兰克的眼神变了，怒火和仇恨组合成的火焰，开始在他的眼神中燃烧，越来越大！
正是“海提斯”，让自己的并不大但是足够温馨的贵族家庭家破人亡！
正是“海提斯”，让自己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海盗团，在短短的五六天的时间内分崩离析！
难道自己的一生，注定和“海提斯”这种生物天生不合！？
不管什么合不合那种无聊的命运，现在，就有一个海提斯站在自己的面前！
布兰克眼睛中，一条条血线暴跳！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布兰克怒极的表现！
殷红的血线，如同潮水一般，将布兰克的双眼完全淹没，让他看起来，如同圣索菲亚大教堂拼嵌画中的魔鬼！
不是说我是真正的胆小鬼么！？
今天就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是一往无前的战士！
布兰克.班内特，冲锋！
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带出一种与敌皆亡的豪迈和无畏！
海提斯仿佛早知道布兰克会踩着直线冲过来，湛蓝色的魔法光芒在双手之间不断闪烁，再一次构建了一条由水箭构成的魔法洪流，比以往的，更加密集！
“轰轰轰……”
数之不清的水箭，在布兰克的斗气护罩上炸开！
自从被海提斯叫做“真正的胆小鬼”，布兰克已经被海提斯揭开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伤疤，恼羞成怒之后，一改自己平日的战斗方式，直愣愣地冲了过来。
完全不顾水箭的打击，也不考虑自身斗气的剧烈消耗，甚至在防御薄弱的地方被水箭贯穿，布兰克也没有放慢一丝丝自己冲锋的脚步！
卡尔等人看着如疯如魔的布兰克，纷纷大惊失色。
现在的布兰克，就像一头发了狂的蛮牛一样，完全不管自身的伤势和消耗，只求快速接近海提斯！
26.具体点
一道道湛蓝色的水箭，带起越来越多的血雾，为布兰克的冲锋，带出了一种惨烈的味道。
这是对战还是送死啊！？
用得着这么拼命么！？
海提斯仿佛也没有想到布兰克竟然会如此悍勇，竟然用这种自损八百的方式冲锋过来，虽然手中的水箭一如以前稳定和密集，但是一丝慌乱还是爬上了海提斯的脸上。
海提斯的表现被布兰克看在眼中，一阵成功在望的快感油然而生。
布兰克冷笑一声，既然减少了自身防御投入的斗气，再一次加快冲锋的速度！
这样虽然会让他自身的伤势更重，但是布兰克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到海提斯的身边，用自己手中的长剑，让这个三级水系魔法师，好好体会一下激怒一个五级战士，是什么样的一个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从布兰克冲锋开始，他和海提斯之间的距离转瞬即逝！
布兰克虽然受伤不轻，斗气消耗得也非常厉害，但是他已经冲到了海提斯的眼前！
卡尔等人就算想要救援，都已经来不及！
一个五级战士，在对战中，冲到了三级魔法师的身边，下面，该是什么样的结果！？
凯瑟琳甚至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海提斯已经注定的凄惨下场。
海提斯惊慌失措！
竟然拎出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质长剑，一脸惊骇地看着布兰克。
海提斯的表现让布兰克哑然失笑。
这个海提斯难道还想用训练用的木剑，和自己比划两下！？
狞笑一声，布兰克挥动手中长剑！
布兰克仿佛已经看到了，在下一刻，海提斯就会惨死在自己的长剑之下！
虽然因为植物系魔法师和维京大汉就站在不远处，让他不得不速战速决，布兰克非常遗憾，不能把海提斯千刀万剐，但是，能够在海提斯临死之前，看到海提斯脸上的绝望和无助，布兰克已经比较满意了！
不过，事态的发展，脱离了五级战士的掌控！
一丝奸计得逞的得意，慢慢爬上了海提斯的脸，最后全然绽放在海提斯的大胖脸上。
“当……”
两剑相交，竟然发出金属相击的清响！
在布兰克眼睛中，海提斯那把训练用的木剑，竟然坚硬如斯！
不过，更加让布兰克吃惊的是，从木剑之上传来巨大的力量，根本不是一个魔法师应该拥有的！
要知道布兰克是一名名副其实的五级战士！
即使在突破海提斯的水箭洪流的时候，消耗了大量的斗气，但是布兰克知道，自己刚才的一次含恨出手，从力量上最少也有四级战士全力一击的水平！
而海提斯以木剑格挡自己的劈砍，在力量上根本不落下风！
难道，这个海提斯竟然是魔武双修的逆天存在！？
不对！
布兰克马上就推翻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推测，要知道在战斗职业者的世界中，有着难以想象的严肃规则，修炼魔法的同时，根本不可能再修炼斗气，即使他的斗气修炼天赋再好，也不可能修炼成功！
但是，海提斯刚才是表现，又是如此无可争议。
难道……
“天生神力！？”
卡尔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叹，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天生神力，达尼斯大陆上万中无一的特殊体质，天生就力大无穷！
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在成年之后，即使不锻炼斗气，在力量上，也完全能够和一名五级战士抗衡！
而拥有这种体质的战士，无一不是叱诧风云的强力战士，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门徒塔罗牌中的战神庞培和恶魔海盗王拉格纳?罗斯布洛克！
没想到，身为三级水系魔法师的海提斯，竟然也是这种所有战士梦寐以求的体质！
右手持剑，横陈于身前，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戟指抹过木剑剑身，海提斯看着布兰克惊疑不定的表情，冷冷一笑。
待指尖滑过剑尖……
海提斯暴起！
竖劈，横扫，斜挑，直刺！
长剑在手，如果蛟龙出海！
海提斯的动作简单干练，一板一眼威力极大，大开大阖之中，一股铁血疆场的气势，铺面而来！
在老爹手下接受武技训练，七年时间的成果，在这一刻全然爆发！
看得凯瑟琳如痴如醉，即使天生就是优秀战士的维京大个子，也不得不惊叹，海提斯大哥，竟然是一把近战的好手！
布兰克节节败退！
如果悔恨能够将人吞噬，那么布兰克早就被自己心中的悔恨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在抵御水箭洪流的时候，自己消耗了太多的斗气，让现在的布兰克，最多能够发挥出四级战士一样的水平！
在冲锋的过程中受到的伤痕，现在又隐隐作痛，让布兰克不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战斗水准！
更加让人绝望的是，这个海提斯的战技竟然也这么好！
即使布兰克长期处于海盗的战斗和劫掠中，也难以抵御海提斯大开大阖的战技！
就算布兰克毫发未损，也不敢保证，自己在正面的战斗中，能够战胜海提斯！
也许，能够和海提斯打成平手，就是他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布兰克全明白了！
这个海提斯太阴险了！
明明有很大的机会在正面的战斗中战胜自己，就是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故意把自己说成“真正的胆小鬼”，揭开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伤疤，就是为了激怒自己，让自己心情激荡之下，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和斗气的消耗，像个傻子一样直冲到海提斯面前！
最为气人的是，这个海提斯，在最后一刻，竟然还特意表现出自己的慌乱和惊恐，让自己心甘如怡地跳进海提斯为自己精心构造的陷阱！
直到双方交手，海提斯才露出自己最为锋利的獠牙！
现在的布兰克，哭都没地方哭去！
被海提斯一环接一环地设计到现在，布兰克最多能够发挥出自己七成的战斗力，他完全不是海提斯的对手！
手中长剑越来越沉重，布兰克在海提斯巨大力量的攻击下，紧攥长剑的右手，竟然开始微微地颤抖！
落败，已经注定！
而这个海提斯，一点也没有一个强者应该有的姿态。
从交手到现在，海提斯竟然还维持着身外的魔法护盾！
根本不给布兰克反击的机会，甚至一个两败俱伤的机会都没有给布兰克留下！
湛蓝色的魔法光芒，晃得布兰克恨不得咬海提斯一口！
木剑再次竖劈而下，两剑相交，布兰克的长剑，在海提斯巨大的力量下，被压到了很低的位置上。
木剑之上，一阵湛蓝色的魔法光芒闪过！
一道水箭，激射而出！
正中布兰克右臂，血花飞溅！
海提斯竟然拿木剑当做魔法杖来使用！
这还不算完！
海提斯左手蓝光一闪，一道水箭击中布兰克的左腿，布兰克应声而倒！
左手光芒连闪，海提斯竟然就站在布兰克的身前，用水箭抵近射击！
“噗噗噗……”
一阵身体被贯穿的声音之后，布兰克的双手双腿，竟然被海提斯用水箭，给全部打碎！
用计，魔法，天生神力……海提斯毫无保留的爆发，竟然在正面击败了一名五级战士！
回想整个战斗的过程，卡尔等人觉得，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海提斯的战斗。
那就是……
惊艳！
左手湛蓝色的魔法光芒闪耀，直指布兰克的脑袋。
“还有什么遗言没有？”
海提斯居高临下，面目平静地问道。
“挺疼……嘿嘿嘿……”
让海提斯没有想到的是，四肢皆断的布兰克，竟然躺在锦绣号的甲板上，嘿嘿地笑了。
“看到你手上的魔法光芒，我突然感觉到一种解脱的感觉，很轻松，很好，就像小时候带着妹妹在家里的后花园里玩……”
海提斯不知道这个神经病到底要说什么！
但是看到布兰克无奈地躺在甲板上，根本没有什么威胁，海提斯也就保持着水箭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任凭这个将死之人说下去。
布兰克眼睛中的血丝已经全部退去，四肢皆断，大量失血，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了很多，在地中海温暖的阳光中，配合着凌乱的金色长发和稀稀落落的胡子茬，倒是真有一种“人之将死”的凄凉感觉。
卡尔，古特列夫等人也围了上来，凯瑟琳的小侍女爱娃看着布兰克的状态，虽然是敌对关系，但是善良的小侍女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所有人静静地听着布兰克说道：
“不用每天身陷在噬心的痛苦中，不用每天和肮脏粗鲁的海盗们混在一起，不用每天沉溺在酒精的世界中……对我来说，是一种自由的开始……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
布兰克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在柔和的阳光中微微眯起了眼睛。
“谢谢！”
直视海提斯，言语真诚。
海提斯一歪头，撇嘴。
海提斯根本理解不了布兰克的世界，要是有人把自己辛苦建立的势力打个烟消云散，再把自己圆滚滚的四肢全部打断，海提斯别说谢谢了，不骂娘就是海提斯有涵养。
看着海提斯脸上的不以为然，布兰克一阵苦笑，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或者说……请求？”
“可以说来听听，我并不保证能够为你做到……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海提斯根本不等布兰克表态，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在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们正在围攻美蒂奇家族的商船，现在，告诉我，这只是一次单纯的劫掠么？”
“不是”
布兰克回答得很干脆。
“那是一次任务，红胡子海盗团的巴巴伦萨团长，命令包括我在内的很多海盗，在地中海的范围内，搜寻美蒂奇家族的商船，目标……就是这位漂亮的小姐。”
布兰克的话，让卡尔和凯瑟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美蒂奇家族的敌人，果然已经和地中海的海盗们勾结到一起了！
怪不得海盗们看到商船打出了美蒂奇家族的纹章旗帜，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原来是这样！
但是，这种合作，到底是一个什么程度？
是海盗们全然参与到对美蒂奇家族的围剿中，还是像海提斯曾经说过的，只不过是一种私下的交易？
在卡尔的追问下，布兰克坦言自己也不知道。
“红胡子海盗团的团长是巴巴伦萨，主要负责事务性工作的副团长，是他的兄弟海雷丁，整个海盗团的核心事务，只有他们兄弟两个人知道，我只不过是个被收编的海盗头子，只管奉命行事，真正的机密，巴巴伦萨的嫡系成员，才不会让我知道呢……”
“好了，估计他真不知道，以他的身份，能够知道的东西，毕竟有限……”海提斯拦住了卡尔的继续追问，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来追踪我们的么，还是带着你的海盗船，寻找倒霉的商船？”
“都不是。”
布兰克一阵苦笑。
“你的这艘船，是我看见过的最快的战船，别说地中海的海盗船了，恐怕整个达尼斯大陆的船，也不可能比你的船更快……说实话，我倒是想找你报仇，但是我自己也知道，我在地中海中肯定追不上你……”
“能够在这里碰到你们，纯粹是巧合，只不过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倒霉……我不是来劫掠的，而是按照巴巴伦萨的要求，去威尼斯联盟国……”
“威尼斯联盟国？”
“去哪里干什么？”
一听到布兰克的话，卡尔和凯瑟琳顿时不淡定了，连忙发问。
海提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继续问布兰克。
“去哪里？干什么？见谁？说具体点……”
失血过多的布兰克，现在已经越来越虚弱，随时有闭眼的可能，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让他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清醒状态，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布兰克才说道：
“你救走了这位美蒂奇家族的小姐，就让我把任务搞砸了，巴巴伦萨对我很是不满，除了惩罚之外，要我去威尼斯联盟国的佛罗伦萨，去和雇主解释，并且去承受雇主的怒火……”
“我估计巴巴伦萨也有把我送给雇主任凭发落，以平息雇主怒火的想法……我不想去，但是我必须去，红胡子海盗团在地中海的势力太大了，如果我不去的话，巴巴伦萨只需要动动嘴，就会有很多为了表忠心的海盗，把我生吞活剥了……”
“所以我必须去，我想去看看情况，如果好的话就完成任务，如果不好的话，就带着手下逃跑，毕竟红胡子海盗团再厉害，在陆地上他们的势力也要大打折扣……”
27.真漂亮啊
“我并不关心你的想法，”海提斯打断了布兰克的喋喋不休，“我更关心你去见谁。”
“我不知道。”布兰克的回答，让海提斯等人大感意外，“我知道，要去佛罗伦萨的飞马酒吧，去找一个穿黑色斗篷喝红酒的人，用暗号来确定双方的身份……”
海提斯看了凯瑟琳一眼，凯瑟琳会意地点点头，她听说过飞马酒吧。
“好吧……暗号是什么？”
“我说‘天王盖地虎’，他说‘宝塔镇河妖’……”
卡尔等人目瞪口呆。
海提斯左手湛蓝色魔法光芒一阵剧烈地颤抖。
以海提斯对水系魔法的绝对控制力，也险些没有控制住手上的水系魔法，差点就激发水箭，把布兰克的脑袋射得细碎细碎。
布兰克又说了七八句诸如“你脸怎么红了”“你脸怎么黄了”之类的暗号之后，释然一笑，“你也知道，海盗们的脑子一般都不太好使，使用太复杂的暗号，很容易出现其他的问题……”
“好吧……”
海提斯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提出下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从你我第一次见面，我的锦绣号还没有表露出救援美蒂奇商船的意图，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海提斯稍稍一顿，接着说道：“别说什么‘劫掠是海盗的天性’，你们根本不是看上我的锦绣号，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你眼神中的杀意……我以前没有见过你，更没有得罪过你，我奇怪的是，是什么原因，让正在执行任务的你，对我这么感兴趣？”
“嘿嘿嘿……”
布兰克忍不住又是一阵低笑，越来越虚弱的他，甚至在低笑的时候，都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海提斯等人只能看见他嘴角上翘，嘴巴张开，用早就泛白的嘴唇，圈出一阵低不可闻的嘿嘿声。
“这就是你对我赶尽杀绝的原因么？”布兰克看着海提斯，眼神中说不出是憎恨还是欣赏，“这次相遇，我以为你还会和上次一样，简单的战斗之后，就利用你战船的速度，将我远远地甩开……”
“当你转向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奇怪，到底是什么，让你选择了继续战斗，而且在你将我手下的海盗屠戮殆尽之后，还答应了我的正面挑战，这种疑惑就越来越深了……原来是这样，你已经感受到我的威胁，或者说是我的杀意？而且从一开始，你就准备将我杀死！？你对危险很敏感啊……”
“你的废话有点多。”
海提斯冷冷地看着布兰克，“如果你还想在没死之前，说出你的请求的话，我建议你先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分析我的性格。”
“呵呵……”布兰克不以为意地咧嘴笑了笑，“这个问题，和我对你的请求，其实是一件事情……”
布兰克用低沉的语气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以及自己和“海提斯”之间的恩恩怨怨，声音微弱，还夹杂着断断续续，众人听得很是费劲。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让锦绣号上仅有的两位女性哭红了眼眶，到了最后，还得是见惯了人间险恶的吟游诗人，以“海盗们都是可怜人啊……但凡有一线生机，又有谁愿意生存在这茫茫的大海上”轻声安慰两位善良的姑娘，才让她们收起了越来越悲伤的哭泣。
“所以，我恨所有海提斯！如果可能，我要把达尼斯大陆上所有海提斯全剁碎了喂鱼！不过，现在没办法了……”
布兰克说完这句话，突然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海提斯分明看到他的眼珠开始向上翻动。
“说出你仇人的名字。”海提斯狠狠的一抹自己的大胖脸，好让别人看不清自己眼睛中的血丝。
“雷诺?波旁。”布兰克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
“放心！一路走好！”海提斯语气坚定。
布兰克扯动嘴角，仿佛要留下一个欣慰的笑容，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布兰克也没有做成……
布兰克?班内特，法兰克帝国班内特家族的最后一名直系族人，死于安详。
布兰克死后，已经了解到他悲催一生的锦绣号成员们，在海提斯的指导下，给了他一个很体面的葬礼。
为了匹配布兰克的五级战士身份，在老海盗的珍藏中，精挑细选出来一张六英尺见方的五级魔兽皮，将布兰克的尸首仔细地包裹起来，捆上一块超过四十磅的石头，置于一块木板上。
虽然不知道布兰克是否信奉真神，但是海提斯还是很惋惜锦绣号上没有一名真正的牧师，不能为布兰克?班内特认真地做上一场弥撒，不过海提斯还是按照东圣教的传统，给了布兰克一个中肯而又相对溢美的总结。
在海提斯说到布兰克“生于富贵，起于劫难，像个战士一样死于勇敢的正面战斗”的时候，凯瑟琳和她的小侍女全部哭红了眼眶。
之后卡尔和古特列夫一同用力，将布兰克顺到了海水之中，让这位贵族海盗，号称“秃鹰”的布兰克?班内特，永远留在了地中海温暖的海水中。
这对布兰克班内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归宿，这里没有他念念不忘的家人，也没有产自波尔地区的优质红酒，但是这里，拥有他虽然可能不太满意但是绝对足够随意的海盗岁月。
这是海提斯在现有的条件下，能够为布兰克坐到最好的葬礼了。
虽然简陋，但起码布兰克?班内特尸身完整，神态安详。
刚刚举办完一场葬礼的锦绣号上，气氛很是压抑，偶尔还能传来凯瑟琳和小侍女爱娃偶尔的抽泣声。
这让海提斯三人在随后打扫战场的工作中，干得很是无力，就连将金币看做超过生命的维京大个子，都对登上海盗船搜寻海盗的宝藏，也提不起一点兴趣。
到了最后，还是海提斯实在有些不耐烦，发泄一般激发了超过一千道水箭，将自己三级水系魔法师积累的魔法能量，全部耗干才算罢休。
而布兰克所拥有的海盗船，也缓缓地沉没在地中海中。
锦绣号，就在这种相对压抑的气氛中，继续向北。
这回海提斯可加小心了！
在茫茫大海中，和一艘有仇的海盗船相遇，这是多么糟心的一件事！？
海提斯可不想再来一回！
况且，按照海提斯的判断，锦绣号现在的位置，还处于西西里岛西方偏南的位置上，在这里非常有可能再次遭遇红胡子海盗团的成员！
真要是被红胡子海盗团给围上，布兰克昔日的同僚，肯定特别乐意把自己剁碎了喂鱼，海提斯可不相信，这些海盗们能够处于尊重，也给自己一个体面的葬礼。
小心谨慎，加快前行！
锦绣号在海提斯的领航之下，沿着西西里岛一百五十海里的海域的切线，坚定地绕过西西里岛。
海提斯也算想明白了，布兰克说得不错，自己的锦绣号在速度上有可能是达尼斯大陆最快的战船，海提斯相信，自己的锦绣号，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这种独一无二，不仅仅体现在锦绣号的速度上，同样也体现在锦绣号的样式上。
虽然不能确定红胡子海盗团是否知道凯瑟琳就在锦绣号上，但是海提斯可不想用锦绣号上的五条生命，去赌海盗的消息是否灵通。
不过让海提斯意外的是，在以后几天中，航行出奇的顺利。
顺风顺水不说，最关键的是，锦绣号根本没有碰上过一艘海盗船，哪怕普通的商船也没有遇见到！
看来真神睡醒了，开始眷顾海提斯这个拥有教籍的东圣教信徒。
航行到第四天，海提斯通过对太阳仰角的测量，确定了锦绣号已经绕过了西西里岛！
出于谨慎，海提斯再次测量了海水的深度，并且亲自下到海里，再一次得到了相同的结论，并且带回来一个更好的消息，他们距离托斯卡诺群岛链，已经不远了。
“这回好了……”
凯瑟琳带着小侍女爱娃站在甲板上，如释重负地说道。
要说这几天，压力最大的不是海提斯，而是凯瑟琳。
美蒂奇家族的劫难，说到底还是要美蒂奇家族自己去面对，即使与海提斯同行的十来天的时间中，海提斯和卡尔表现尽职尽责，处处为美蒂奇家族着想，给了凯瑟琳很多帮助和精神上的支持，但是，美蒂奇家族的困难，还是如同大山一样，压在这个十九岁美少女的肩头上。
但是凯瑟琳也知道很多事情着急也没有用。
“金币要一个一个地赚！”
美蒂奇家族的族训，凯瑟琳从刚刚懂事的时候就能倒背如流，凯瑟琳还知道，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针对现在的情况，就是要凯瑟琳乘坐着锦绣号，先绕过西西里岛，躲开海盗们的拦截。
如今，终于绕过了西西里岛，凯瑟琳顿时感觉，地中海的阳光，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明丽，暖洋洋地晒在身上，很是舒服！
心情大好的凯瑟琳，看着海提斯上半身露在空气中的各种肥肉，都感觉顺眼了很多。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明媚的阳光中闪烁了七彩的微光，顺着海提斯湿漉漉的黑色滴落而下，落在肉呼呼的后背上，在海提斯绝对称得上“浑厚”的后背上，汇合更多水珠，快速地滑落，留下一样蜿蜒而又亮晶晶的水路。
“海提斯的皮肤就是好……这就是传说中的‘肤如凝脂’么？”
凯瑟琳被自己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顿时羞红了脸庞。
“这是深海火蚌……”
海提斯从随身的布袋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蚌类，向着凯瑟琳示意了一下。
“按照海族图鉴，这种蚌类只能生活在超过六十英尺的深海中，附着在海底的岩石上，以海底的各种微小生物为食……”
所有人都来到了海提斯的身边，不知道这个海提斯怎么会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动物学家，当着大家的面，大讲特讲“深海火蚌”的生存环境。
“好吃么？”
粗线条的古特列夫，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也没有吃过，”海提斯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我只在智慧馆的海族图鉴上见过这种东西，还真没有吃过……不过，我还我老爹说过，这种蚌类应该没有什么毒素，据说味道还不错……”
海提斯说着，一边从裤脚处抽出了流金匕首。
卡尔看见本该属于自己的流金匕首，眼皮一阵剧烈的跳动。
这个海提斯，在和自己有误会的时候，顺手就从自己这抢走了两把，根本没有归还自己的意思，卡尔一琢磨就知道，海提斯肯定早就看上了这套流金匕首，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抢得那么干脆。
好在匕首一共有七把，剩下的五把也足够自己使用了，那两把被海提斯抢走的，就当做给他赔罪了，毕竟自己当时遮遮掩掩地忽悠海提斯救援美蒂奇家族商船，这件事做得也不太地道。
左手稳稳地抓住深海火蚌，流金匕首从蚌壳中间的缝隙轻轻插进去，手腕一翻，紧闭的蚌壳打开，手腕再一抖，一颗火红色的珍珠被海提斯挑了出来。
“深海火蚌的名字中有一个‘火’字，并不是说这种蚌类是拥有火系能量的魔蚌……而是说，这种蚌类能够孕育特殊的火珍珠……”
海提斯将手中的火珍珠举起来。
拇指指甲大小，通体滚圆，火红色的珍珠在阳光中，映出一阵朦朦的流光溢彩。
“真漂亮啊……”
凯瑟琳还是小女孩的心性，看到漂亮的东西，毫无抵抗力，直愣愣地盯着海提斯手里的火珍珠，眼神中一片迷离。
“虽然值不了什么钱，不过这颗火珍珠的品相还算是不错……”海提斯看了看双眼迷离的凯瑟琳小姐，微微一笑，“送你了！”
卡尔心中一阵感叹，海提斯真是大手笔啊！
行走大陆多年的吟游诗人，当然知道什么是火珍珠！
这是所有珍珠之中的极品！
虽然没有什么利于战斗上的功能，但是天然的火红色流光溢彩，不知道让多少贵族夫人和小姐怦然心动！
要不然以美蒂奇家族富可敌国的财富和底蕴，作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凯瑟琳，怎么会看到火珍珠的第一眼，就再也不能把眼神移开！
以卡尔在达尼斯大陆行走多年的阅历，也就仅仅在法兰克帝国的皇宫中见过一次，那是当代法兰克皇后最为得意的一串火珍珠项链，四十八颗火珍珠串成一串，戴在如同天鹅般的脖子上，让皇后几乎在亮相的一瞬间，就成为那场宫廷宴会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而当时法兰克皇后脖子上的火珍珠，还得比海提斯送给凯瑟琳的这颗小上一圈！
在看着海提斯身边布袋的饱满程度，见多识广的吟游诗人也忍不住心中暗骂：这还不值钱，到底什么才能值钱！？
28.继续
在卡尔感叹海提斯的大手笔的时候，海提斯继续处理剩下的深海火蚌，一边挑动火珍珠，一边说道：
“根据我知道的地中海海图，西西里岛周围除了东面拥有深水港，其他的地方全是海水不超过三十英尺的浅水大陆架……现在出现了深海火蚌，说明……我们确实已经绕过了西西里岛！”
虽然已有明确的消息，但是听到作为锦绣号领航员海提斯的正面肯定，卡尔等人还是欣喜异常。
凯瑟琳更是庄重行礼。
“美蒂奇家族，不会忘记你的帮助，海提斯，你已经获得了美蒂奇家族最高标准的友谊！”
海提斯站起身来。
“我说过，相对于美蒂奇家族的友谊，我在乎凯瑟琳小姐的‘友谊’……”
海提斯直视凯瑟琳小姐的眼睛，双手捧着所有的火珍珠，轻轻地放到凯瑟琳的手里。
“……你可以找人做一串项链，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
“谢谢！”
凯瑟琳满脸通红，微微低头，美艳不可方物！
“据我所知，深海火蚌算是托斯卡诺群岛的特产……也就是说，我们马上就能够到达托斯卡诺群岛链了，也许下一刻我们就能看到这‘真神遗落在世间的珍珠’！”
海提斯转身，直视前方，一副大气凛然。
虽然是第一次正式追求一位女孩，但是海提斯表现得就像一个花丛老手一样，深明节奏和留白的重要性。
在隐晦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得到了凯瑟琳隐晦回应的时候，海提斯毅然转身，迅速转移话题，留给凯瑟琳小姐一点微微的失落和无限的期待。
海提斯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我看，红胡子海盗团也就是那么回事，咱们除了遭遇布兰克，竟然绕行了西西里岛大半圈，而且马上就要到达我们的目的地了，竟然没有碰上过一个海盗船……什么‘纵横地中海的红胡子海盗团’，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托斯卡诺群岛链，已经在望！
终于达到目的地了！
众人大喜过望！
突然，海提斯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再也没有了一点点得意！
卡尔发觉海提斯的异状，也想前方望去。
五艘悬挂弯刀骷髅的海盗船，并行而来！
狠狠瞪了海提斯一眼，怒骂道：
“乌鸦嘴！”
海提斯悲愤得想死！
但是作为锦绣号的船长，还有更多跟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凯瑟琳，带着爱娃回船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千万不要让海盗看到你！”
“古特列夫，掌舵！”
“卡尔，放下主帆！随时注意对方的情况！”
海提斯来不及穿上上衣，撒腿跑向船尾的三角帆，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快！都行动快点！”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五艘海盗船，海提斯根本没有探究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原因，管他是无意中碰到还是有备而来，海提斯都不准备让锦绣号在绝对劣势下，和他们进行一场面对面的战斗。
几乎在看到海盗船的第一瞬间，海提斯就做出了最简单的选择。
跑！
“我们冲过去！”
海提斯一声令下，锦绣号，开始了它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冲锋！
海提斯冲向后桅杆！
在营造锦绣号的时候，海提斯就考虑过自己在锦绣号作战时候的位置，特意在后桅杆上的底部，加上了一个矮小的望台。
别看这个望台才三英尺高，正是它的存在，让海提斯在后桅杆处操纵三角帆的时候，可以拥有全角度的视野，完全可以承担起一名船长，在战船战斗时所需要负担的指挥任务。
几乎在站到望低台上的第一瞬间，海提斯就确定风向。
北向偏东！
“古特列夫，左舵四十度！”
海提斯奋力拉动缆绳，将三角帆调整到最理想的角度上。
这时古特列夫已经完成了舵盘旋转。
锦绣号开始转向！
主帆被卡尔及时放下，海提斯再调三角帆。
锦绣号，全速前进！
对方的海盗，也没有想到锦绣号的反应这么快。
本打算以五艘海盗船全速前进，形成对锦绣号的突袭，一旦形成包围圈，锦绣号就是瓮中之鳖了。
但是，锦绣号的快速反应，让海盗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几乎在进入视野的第一时间，锦绣号就表现出它优秀的反应能力。
好在海盗们拥有五艘海盗船，数量上的优势，可以让他们构建出足够的拦截面。
而且，五艘海盗船的指挥官，很显然是一名好手，并没有被锦绣号的反应搞得惊慌失措，而是清晰地给出了针对的方案。
四艘海盗船，齐刷刷地转向，就像高速冲锋的骑士一样，一个小小的弧度之后，海盗船的冲击锋面，再一次面对锦绣号！
而最靠右侧的那一艘海盗船，缓慢地放慢了速度，等到同行的海盗船越过自己的侧舷，它在地中海平静的海面中，轻轻地滑过一个九十度的大弧，向海盗船后方平行运动。
这分明是在海盗船之后，组建拦截锦绣号的第二道防线！
而且这艘海盗船的位置，恰恰堵在了托斯卡诺群岛链通道的入口处！
海提斯对海盗船的动作视而不见！
继续维持着锦绣号高速地运动，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方向微调都没有！
卡尔大急！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也许过不了几分钟，锦绣号就会迎头撞上拦截的海盗船！
虽然锦绣号的高速，让海盗们很意外，但是海盗船在海盗指挥官的命令下，不断进行着方向的微调，即使卡尔再不懂航海是怎么回事，也知道锦绣号，难以跳不出海盗们的包围圈。
“海提斯，转向吧！”
卡尔快步走到后桅杆处，抬起头焦急的说道。
“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海提斯面似寒霜，一声暴喝，吓了卡尔一跳。
卡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这是犯忌！
在海盗的世界中，甚至在达尼斯大陆所有的水手中，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你可以和你的船长关系不好，你可以和你的船长对骂，甚至在分配不公的时候，你可以和你的船长打架，但是在战斗的时候，一艘船上，必须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船长的声音！
否则，船长有权随意处置你，而且其他的船员和水手，在这种时候根本不会为你求情，甚至还会在必要的时候，把刀子捅进你的身体之中！
这条规矩，虽然不成文，但是流传甚广，几乎成为了在海上跑生活人们，在航海生涯中的金科玉律！
卡尔的做法，正是在挑战海提斯作为船长的权威，这就是犯忌！
而且，以卡尔对海提斯的了解，海提斯在自己掌控的领域中，有着难以想象的自负，根本不容别人指手划脚！
这一点，卡尔和古特列夫在营造锦绣号的时候，已经充分体会到了。
现在，在这么紧急的时刻，海提斯仅仅让自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绝对是海提斯克制的表现！
想明白这一切的卡尔，脸色大变，二话不说，迅速回归了自己的位置，将一切信任全部交给了海提斯，静待着海提斯的命令！
锦绣号继续前进。
海提斯依旧没有转向。
双方的战船越拉越近，卡尔甚至已经看到，对面海盗牙缝中夹杂的风干肉丝！
双方相逢在即！
“卡尔，收起三分之一主帆！”
“古特列夫，左舵六十五度！”
海提斯的命令终于传来！
锦绣号在海提斯的命令中，于高速突进之时，突然减速转向！
这是一个急转弯！
锦绣号顿时倾斜了一个巨大的角度！
右舷高高跷起，左舷就压在地中海平静的海面上，温暖的海水早就远远地超过了锦绣号的吃水线！
海盗们呆呆地看着锦绣号的船底的龙骨，就在眼前，在地中海的海面上划出了一道优美的白色弧线！
所有人脑海中都是一个念头，难道他们不怕战船倾覆么！？
“压弦！”
根本不管船舱中混乱的声音和凯瑟琳的尖叫，海提斯一声断喝，当先冲向高高跷起的右舷！
卡尔听声而动！
就连古特列夫也跑了过来，准备也贡献自己身体的重量，将锦绣号的右舷压下去，却没有料到被海提斯一脚踹了回去。
“去掌舵！”
古特列夫在摇摇晃晃之中，将舵盘恢复了正向！
锦绣号也在海提斯和卡尔的迅捷的压弦下，重新倒回了右侧。
“回去！”
海提斯一声大喊，和卡尔分别跑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锦绣号在海提斯等人的压弦下，已经倒向了右舷，而又在自身重量的作用下，重新倒向左舷。
海提斯紧盯着锦绣号的船身，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全部打透！
在锦绣号马上要回归平衡的那一瞬间，海提斯又一声大喊。
“古特列夫，右舷九十度！快！”
锦绣号，再次急转弯！
比刚才那次，转向角度更大，船身倾斜角度也更大，情况更加危险！
好在锦绣号的速度，已经在收帆和转向中降了下来，而且锦绣号第一次倾斜的惯性，也抵消了一部分急转的动力。
不过，即使这样，锦绣号的右舷，还是压在和海水之上，在右舷最为低矮的地方，甚至有海水涌了进来！
“压弦！”
这一次，古特列夫又跑了过来，海提斯在情况危急之中，也没有把他赶回去。
这个时候，多增加一个人的重量，也就多一分把握！
三个人紧紧抓住锦绣号的侧舷，尽量地将身体伸出船舷之外！
压弦的海提斯，第一次感觉锦绣号是如此宽大，站在左舷旁边看先海水，竟然有一种高处眩晕的感觉！
紧张之中，海提斯向真神祷告，长长的祷词，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念完了！
要知道，这段祷词如果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参加礼拜的话，要足足五分钟的时间！
也许真神听到了海提斯这个并不虔诚信徒的祷告，也许日后要震惊大陆的锦绣号，注定不会倾覆在地中海温暖的海水中，锦绣号的左舷，缓缓地回落！
海提斯长出一口气！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继续！”
在锦绣号回落到平衡点的时候，海提斯带着卡尔和古特列夫，又跑向了右舷。
右舷，左舷，右舷，左舷……
三个人像是不知疲倦的仓鼠，在锦绣号宽阔的甲板之上，不断往返跑动。
锦绣号经过特殊处理的甲板，竟然在三个人沉重的脚步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嘎”声！
锦绣号终于在三个人不懈的努力之下，慢慢恢复了平衡，虽然现在还摇晃得厉害，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倾覆的危险！
海盗们，全都看傻了！
很多人都在使劲揉自己的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s”弯！？
而且还是在高速航行下的“s”弯！？
这可是一艘船身长度超过二十六英尺的中型战船啊！
竟然能够如同高级骑士一般，在狭小的空间内完成这样的动作！？
这是神迹么！？
所有的海盗，感觉自己以前在海上的生活，完全是白过了，这样的动作别说做出来，就像想都不敢想！
如果谁说自己能够操纵着中型战船完成这个动作，海盗们肯定会哈哈大笑着把啤酒泼在他的脸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他肯定在做梦！
可是，这个优美之极不可复制的“s”弯，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真实无比！
这让所有海盗都凌乱了，开始感觉这个世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锦绣号一个“s”弯漂移，不但越过了四艘海盗船组成的拦截线，而且把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以地中海笨拙的划桨船，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完成转向追击的动作。
摆在锦绣号面前的，只有一艘孤零零的海船！
“海提斯，下面怎么办？”卡尔焦急的喊道。
托斯卡诺群岛链依然在望，通道入口也摆在面前，但是现在的形式，对刚刚暂时性摆脱了四艘海盗船的锦绣号来说，并没有变得好上多少，甚至可能变得更加糟糕！
如果锦绣号不能进入通道入口，一前四后五艘海盗船，完全有可能对锦绣号完成包围，到了那个时候，除了束手就擒，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
卡尔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海盗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时间去考了为什么海盗们知道托斯卡诺群岛链入口的位置，更没有时间去猜测为什么海盗们好巧不巧地堵在了那里。
29.宝贝啊
不管是巧合，还是锦绣号在猎杀布兰克的时候不小心走漏了消息，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对眼前的局势！
那艘海盗船就停靠在通道的入口处，船身侧舷，正对着锦绣号！
海提斯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睁眼，缓缓吐出。
一种光芒出现在海提斯的眼中，那叫做，坚定！
“我们……冲过去！”
锦绣号全速前进！
在惯性的作用下，锦绣号依旧摇摇晃晃，正对着海盗船，全速航行，一路向前，就像一头受伤的饿虎，惨烈而凶猛。
海盗船正好挡在锦绣号前进的路上。
孤零零！
构建第一道拦截线的四艘海盗船，在短时间内根本没有调头追击锦绣号的可能。
只有这一艘海盗船，还挡在锦绣号的前面。
只要他阻挡住锦绣号，甚至仅仅纠缠住锦绣号一段时间，被甩下的四艘海盗船完全可以在锦绣号的后面包抄上来，形成对锦绣号的包围圈！
锦绣号如果突破着这条海盗船的拦截，就可以逃出生天。
锦绣号和海盗船，相距不过三百英尺！
单对单！
海盗船上，全员戒备！
在海盗船长的嘶吼下，海盗们放下了自己惯用的长剑战斧，拿起弓箭，右手持弓，左手搭箭，斜下四十五度虚拉弓弦，等待着命令。
更有一部分海盗，拎起魔族近卫军善用的标枪，枪尖在前，枪尾在后，右手平端，准备给锦绣号一个难忘的教训。
一双双眼睛泛起血丝，如同狼群一般幽幽的眼神，紧盯着全速而来的锦绣号！
锦绣号依旧如故，主帆涨满，三角帆被海提斯调整到最理想的状态。
全速前进！
船快人少的优势，在这一刻，表露无遗！
海提斯综合智慧馆中的智慧，营造出来的锦绣号，在所有海盗的目光中，速度在不断的加快，即使最优秀的弓箭手，也不敢保证，在锦绣号进入自己的射程之内，自己能够对锦绣号进行两轮以上的打击！
而锦绣号上面一共才三名操作人员，而且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对于普通的弓箭标枪的覆盖打击，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锦绣号自身的防御，早就被海提斯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搞得跟铁桶一般！
在海提斯的眼里，海盗船上海盗们的准备看似凶猛，实则色厉内荏，完全是虚张声势！
普通的弓箭和标枪打击，别说对于锦绣号上的三名成员，就是对锦绣号自身来说，也是完全不起作用！
面对这样的对手，锦绣号在海提斯的指挥下，更加凶猛！
相距二百英尺！
锦绣号速度依旧，甚至随着距离的拉近，海盗船上的海盗，甚至感觉它的速度更快！
很多海盗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中的弓箭，仿佛只有拉开弓弦的“吱吱嘎嘎”声，才能够给予他们心灵上的慰藉。
海盗船长已经注意到手下的骚动，他也没有说什么，海盗船长深知，自己手下的海盗欺负欺负满肚子肥油的海上商人还行，真要是让他们去参与真正的战斗，恐怕他们都握不住手中的刀剑。
他们何曾见过锦绣号这种不畏生死的冲锋！
船头耸起的龙骨，滑开地中海平滑的海面，甩开两条翻着细碎白色浪花的痕迹，就像无数人的呐喊和嘶吼，正在为锦绣号的前行壮威！
锦绣号虽然在沉默前行，却带着一种千军万马扑面而来的声威！
怎能不让人胆战心惊！
别说普通的海盗了，就是海盗船长自己，手心之中也攥了满满一把热汗！
一百五十英尺！
锦绣号速度不减！
而且，最重要的是，锦绣号没有任何转向的迹象！
海盗船长已经看到了海提斯满面寒霜的脸，从这张胖脸上，海盗船长看到了一种与敌皆亡的决绝！
他们要撞过来！
这个念头一出现脑海中，海盗船长顿时脸色大变！
这群疯子！
本以为锦绣号会像突破第一道封锁线一般，再次匪夷所思地甩出一个“s”弯，利用锦绣号优良的性能，躲过自己的海盗船。
自己就可以站在安全的距离之外，利用弓箭和标枪这种远程的打击，给锦绣号带去更多的伤害。
就像优秀的猎人，一直站在安全距离之外，不断用远程的攻击挑逗着自己追逐的猎物，等到猎物筋疲力尽之后，在给他最后一击！
但是，现在，距离已经不安全！
双方的距离不超过一百五十英尺！
以锦绣号冠绝地中海的速度，走过一百五十英尺，只不过短短的时间！
锦绣号一不减速，二不转向，不是要撞过来是什么！？
想到锦绣号甩出“s”弯时候的惊险和疯狂，海盗船长真心不敢去赌，锦绣号的疯狂是不是已经到了不计生死的程度！
一百英尺！
沉不住气的海盗，已经开弓放箭，一支支羽箭飞过两船之间的距离，无力地射到锦绣号上，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正在用石头扔正在全副武装的骑士。
骑士理都不理，继续前行！
锦绣号，继续冲锋！
锦绣号主桅杆的投影被太阳照在地中海的海面上，如同骑士冲锋的骑枪，直指海盗船！
疯狂而无畏！
海盗船长狠狠一抹自己的额头，那里全是紧张的汗水，却没有想到，手心的汗水更多！
大量的汗水混合在一起，顺着海盗船长的额头流下，越过眉骨，进入眼睛，沙得海盗团长痛苦地眯起了眼睛。
更多的汗水流淌而下，越过海盗船长的鼻子，下巴，顺着脖子流到前胸，和早就在那里的汗水混合到一起，将上衣紧紧裹在海盗船长的身上。
五十英尺！
海盗船长突然看到海提斯嘴角扯动在寒霜一般的脸上，笑得疯狂而冷漠！
“快！前进！快！”
海盗船长终于绷不住了！
一脚踹到了一个还要开弓射箭的手下，海盗船长嘶吼着命令海盗船加速，尽一切可能让开锦绣号的冲撞！
在这个过程中，海盗船长甚至不敢再看一眼那个疯狂的海提斯。
四十英尺！
海盗船的奴隶知道了船长的命令，开始奋力划动大木浆。
三十英尺！
海盗船启动，船身开始缓慢地移动。
二十英尺！
海盗船速度越来越快，整条船上还回荡着船长焦急的嘶吼。
十英尺！
锦绣号主桅杆的阴影，已经到了海盗船上，正顶在海盗船长的前胸！
零！
锦绣号擦着海盗船的船尾，冲锋而过！
船舷距离海盗船船尾最近的距离，甚至不超过五英尺！
锦绣号，以自己无畏而疯狂的冲锋，直接突破了海盗的第二道封锁线！
托斯卡诺群岛链的通道入口，就在眼前！
卡尔第一次看到这个通道入口。
这哪是什么通道啊！？
两座不知名的海岛，将地中海的海水挤在了一起，只留下一条不到二十英尺宽窄的水路！
在水路上，尤其是通道入口处，遍布着数不清的礁石！
大小不同，错落无序，将整条通道的入口，塞了个满满当当！
更让卡尔绝望的是，他透过地中海清澈的海水，还看到水中有很多暗礁！
更是一条宽阔的暗礁带，笔直地延伸向锦绣号的方向！
这样的通道，别说是地中海典型的划桨船，就是锦绣号这样完全依靠风帆动力大大缩小了截面积的新型海船，也只能缓慢而又谨慎地避过礁石，才有可能通过！
而现在锦绣号的速度，是历史最高速度二十二节！
这样的高速，直愣愣地冲进这样的通道，完全就是自杀！
数不清的暗礁和明礁，绝对会在高速的碰撞之中，刺穿锦绣号的底板！
虽然在营造锦绣号之初，海提斯就有意地坚强了锦绣号底板的硬度，但是卡尔可不相信，仅仅凭借着进过三级魔法师处理过的船底，就能够在二十二节的高速下，通过这样的通道！
回过头，看向海提斯，发现海提斯的表情，在坚定之中，带着一种深深的不舍。
但是，海提斯并没有命令减速！
“古特列夫，左舵三度！”
“全速！冲！”
在海提斯的命令下，锦绣号只不过稍稍调整了一下角度，就直愣愣地冲向了那条暗礁带！
“砰！砰！砰！……”
“吱吱吱……”
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更有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如同魔音灌耳一般，回荡在地中海的海面上！
卡尔简直难以想象，锦绣号的底板，会被这条暗礁带糟蹋成什么样子！？
“等等！”
卡尔突然感觉到一些细微的变化！
锦绣号，在向上！
脑海中不断闪现暗礁带的样子，卡尔突然惊骇地发现，这条暗礁带竟然是在缓缓地不断升高！
猛然回头。
海提斯站在后桅杆的根部望台上，脸上的不舍更加浓郁，却又有一种表情慢慢浮现，那是构想最后达成的期待和兴奋！
锦绣号，在高达二十二节的速度中，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依靠暗礁带缓慢而又坚定的向上趋势
腾空而起！
锦绣号，腾空而起！
所有人都傻了！
卡尔更是下巴颏子直接掉到脚面上！
任凭他行走达尼斯大陆多年，阅历丰富到对什么事都已经见怪不怪的程度，但是吟游诗人也没有听说过，海船能够飞翔！
这应该怎么称呼才好！？
飞船！？
锦绣号在惯性的作用下，飞越过托斯卡诺群岛链的通道入口，在天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一头冲进了托斯卡诺！
“库通”一声，锦绣号回落海面，就像一颗陨石自天外而来，砸得托斯卡诺海域中清澈的海水，水花四溅！
锦绣号整体一震，船头几个起落，迅速回复了稳定，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
虽然看不见身后海盗船上海盗们的表情，不过锦绣号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绝对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锦绣号，安全着陆！
卡尔在船身一震的时候就跌落在甲板上，船头起落之中，根本掌握不了自身的平衡，翻滚，滑行，卡尔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直到船身稳定，卡尔才扶着主桅杆慢慢地站起来，还没有来得及长出一口气，便长声欢呼。
为了锦绣号腾空而飞！
为了锦绣号冲进了托斯卡诺！
为了锦绣号摆脱了身陷海盗包围的危险！
古特列夫仰天长啸，盾斧交击，声音低沉而又雄壮，接着托斯卡诺海域的水音，传出去老远！
凯瑟琳和小侍女爱娃相拥尖叫，虽然这对于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小姐来说，是一个非常失礼的举动，但是心情激荡的凯瑟琳小姐，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方式，来抒发自己的惊喜和兴奋。
“太棒了！”
卡尔几步蹿到锦绣号的后面，一把搂住海提斯肉呼呼的脖子，兴奋得难以自已。
但是回应卡尔的，是一张委屈心痛到了极点的大胖脸。
“怎么了？”卡尔诧异了。
海提斯摇摇头，落落寡欢地说道：“咱们……下去看看吧……”
卡尔跟着海提斯走进下层船舱。
虽然海提斯的反常表现，已经让卡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下到下层之后，情况比卡尔预想的还要糟糕。
龙骨有明显的变形，很多底板搭接的楔子已经脱落，尤其是靠近龙骨的位置，不但楔子脱落，就连捻缝用的混合了树脂的油麻，已经被粗暴地冲击开，最严重的地方，已经开始渗水。
卡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还是速度冠绝整个达尼斯大陆海域的锦绣号么！？
转头看向锦绣号的拥有者，也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海提斯。
海提斯，早就泪流满面！
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连成串地滴落在锦绣号的底板上，滴落在淤积在一起的海水中，在魔法光芒的照耀下，翻出一层层湛蓝色的光晕。
海提斯手举着水系照明术，一声抢天哭地的悲呼，那叫一个杜鹃啼血。
“我地个宝贝儿啊……”
一把扒拉开卡尔，泪流满面地扑了过去，不顾淤积的海水，海提斯坐在龙骨旁边，嚎啕大哭。
“海提斯，海提斯，你别这样……”卡尔被海提斯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赶紧跑过去。
“咱们再想想办法，看看还能不能补救……我是植物系的魔法师，虽然不太懂船只，但是也能修复一些什么……你说吧，我全听你的……”
“真的？”海提斯一抹双眼，顿时不哭了。
“我……”卡尔被海提斯突然的转变，雷了一个踉跄。
30.葬于海
“我就知道你不管……”说着，海提斯的眼泪又要喷涌而出。
“我管！我管……”卡尔顿时满脸黑线。
“唉……”海提斯长叹一声，再一次抹去眼中饱含的泪水，一脸落寞地说道：“你就算管也管不了……”
右手轻轻探入淤积的海水之中，触摸到锦绣号的底板，轻轻拂过，带起海水一阵无声的荡漾。
“还记得这些油麻么，这是你利用植物系魔法催熟的，韧性极好……我费劲心思将其中的水分抽干，一开始的时候不太熟练，整整一天的时间也不过能够抽干二十几天油麻丝，还有好多被抽得太厉害，结果完全失去它应有的韧性……虽然后来几天越来越熟练，仅仅处理这些油麻丝，就足足用了我六天的时间……”
海提斯抬头看了卡尔一眼。
“我记得我第一次跟你发脾气么？那是你找来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汁液……”
卡尔打断了海提斯的话，“千箩花的根茎提取的汁液，生长在克里特岛中央森林中的一种植物，在达尼斯大陆很是少见，我也是费了很多时间才找到的……”
“是么？也许是千箩花吧……”海提斯继续，“混合油麻之后，防水的效果相当不好，在海水中浸泡不超过十二个祷时，就全部被海水侵蚀掉……”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你发脾气，因为在你拿回千箩花汁液之前，我就已经和你强调过，‘我需要的是一种可塑性强，防水效果好，而且还能够和油麻完美结合在一起的植物型汁液’，但是你给我的千箩花汁液，很显然达不到这个要求……”
“是啊……我记得！”卡尔一屁股坐在了龙骨上，“当时你的样子很是吓人，比上次在美蒂奇商船的时候还恐怖，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这个绵绵团团的海提斯，竟然有这么大的脾气……说实话，当时要不是在克里特北岸的沙滩上，我都要召唤树人来保护我自己了……”
海提斯和卡尔相视一笑。
卡尔继续说道：“而且你的脾气比我想象得还要臭，一连三天都对我横眉立目的……说实话，我在达尼斯大陆行走多年，见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我觉得一个伯爵大人，都没有你的脾气大，当时我甚至想也不搭理你了，不过谁让你是咱们三个人里面唯一懂造船的，我到了最后还是得忍啊……”
“要不是我后来找到了橡胶树，我估计你到了现在还是得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哈哈……”海提斯一声轻笑，“不仅仅是你，在营造锦绣号的时候，古特列夫也对我意见大着呢……”
“就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古特列夫和凯瑟琳小姐也出现在锦绣号底层的船舱中。
弯腰捡起一个楔子，维京大个子嘴角含笑，却故作怒目状，不过即使他表现得再凶恶，配合上脸上被冲得一条一条黑红两色油彩，让古特列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马戏团中的小丑，相对于他的造型来说，更能得到达尼斯大陆小孩子的喜爱。
“我们维京人的战斧，从来都是用来砍断敌人脖子的，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东西，要是我老爹知道，我用战斧削木头楔子，不知道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维京人说到最后也绷不住自己脸上的怒目状，任凭笑容在自己的脸上扩散。
“锦绣号一共一万六千八百九十一根木头楔子，还有大大小小四千一百九十三块木板，全是我用战斧削出来的……足足九天啊，除了吃饭睡觉，好像全是干这个了……”
“呜呜……”当听到“一万六千八百九十一”和“四千一百九十三”这两个数字，凯瑟琳在营造锦绣号的三个人的面前，开始低声地哭泣。
粗线条的古特列夫看了凯瑟琳一眼，眼神中流露出难得的温情，转向海提斯，继续说道：“最可气的是，海提斯大哥，你还说这个不行，那个不成，逼着我用卡尔的流金匕首，又足足修整了三天的时间……你说，我能对你没意见么？”
“哈哈……”海提斯听了古特列夫毫无威胁性的质问，不置可否，反而说道：“不管你有什么意见，但是你还是把这些木板和楔子，按照我的要求，组装成了锦绣号……我还记得，当最后一根楔子被你钉上去的时候，你还高兴的跳了起来……”
海提斯说着，一指头顶甲板的底部，在湛蓝色的魔法光芒的照耀下，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个浅浅的圆形痕迹。
“那就是你跳起来撞得吧……看来你把对我的怨气，全部转移到了锦绣号上……”
“我可不敢对你有意见……”古特列夫一晒，“当时克里特岛上一共就咱们三个人，吟游诗人的水性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以你的水性和对爱琴海的熟悉程度，一猛子扎到海里，自己一个人就能游回君士坦丁堡，到时候，谁指导我们造船，我一个不会游泳的维京人，看没有你那么大的能耐……”
古特列夫说完，三个人相视轻笑。
“是啊，我们虽然对你有意见……”卡尔接着古特列夫的话继续说，“但是在营造锦绣号的时候，还是你出力最多……”
“锦绣号的每一块木板上，都被你铭刻上了魔法阵，这是多大的工作量？还有计算每一块木板的弧度，构画锦绣号整体的结构，尤其是制作三角帆，计算，选材，调试……哪怕是捆绑风帆的每一根缆绳，都是你亲自都的手……”
“海提斯，要不是这样，锦绣号也不可能成为达尼斯大陆所有海域中最快的船！”
“最快的船么……”海提斯听了卡尔的话，不由得一阵苦笑。
笑过之后，却是一阵沉默。
也许是想到了三个人在营造锦绣号时候的幸苦，也许是想到了锦绣号航行在地中海的飒爽英姿，也许是想到了锦绣号在对阵海盗时候的辉煌战绩，也许是想到了锦绣号的“s”弯漂移，蛮狠无礼的冲撞，以及最后的凌空一跃……
三个人谁都不说话了，只留下凯瑟琳低声的哭泣声，在锦绣号底层船舱中久久回荡。
“这根龙骨，是咱们取材于克里特岛的中央森林，那是一颗最高的大树，足足六十英尺高，以古特列夫三级战士的斗气水平，竟然用了半天的时间才砍断……然后是卡尔召唤的树人，又用了半天的时间，把它才运回沙滩……”
海提斯突然的开口，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到锦绣号最重要的主龙骨上，几道目光全部集中在海提斯的手上，轻轻抚摸过龙骨的地方，正是龙骨变形最为严重的部位。
“这么说来……为了咱们的锦绣号，可把克里特岛的植物祸害得不轻……”
再次开口，海提斯的鼻音越来越重，一呼一吸之间带着震颤的水音，说到“咱们的锦绣号”的时候，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再一次在海提斯的眼角滑落。
这一次，卡尔再也没有过去安慰海提斯，只是动也不动地坐在龙骨上，慢慢地双手覆盖住自己的脸庞，双肩一颤一颤。
就连三人之中线条最粗的维京大个子，也只能木然地站在原地，慢慢湿润了自己的眼眶。
虽然海提斯没有明说，但是从无到有营造锦绣号的三个人都知道。
锦绣号，废了！
主龙骨的受创变形，已经影响到了锦绣号的整体结构，这对锦绣号日后的航行，是一种致命的隐患！
别说什么“s”弯漂移，凌空一跃，这艘到目前为止，在速度上冠绝达尼斯大陆海域所有船只的锦绣号，甚至不能遭受相对剧烈的颠簸，更不用说乘风破浪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了！
“不！”
凯瑟琳一声绝望的嘶吼！
在看到了锦绣号因为凌空飞越所受到的伤害，又听见海提斯三人看起来鸡零狗碎的言谈，让凯瑟琳真正明白了，锦绣号在这三位营造者心目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
善良的凯瑟琳，情绪崩溃了！
跌坐在地板上，凯瑟琳把头深深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放肆地哭泣。
她甚至不敢再看一眼锦绣号，也不敢再看一眼海提斯卡尔古特列夫中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不是美蒂奇家族遇难，自己也不会急于回归佛罗伦萨……
如果不是自己急于回归，海提斯也不会在卡尔的劝说下，让自己登上锦绣号……
如果不是自己身在锦绣号上，海提斯也不用想尽一切办法躲避海盗，更不用以这么沉重的代价，通过托斯卡诺群岛链的通道……
如果……
一只肉呼呼的手搭上了凯瑟琳的肩头，将她轻轻揽入宽厚的胸膛之中，凯瑟琳在更加肆无忌惮的哭泣之时，听到海提斯温和地说道：
“好了……别哭了……生于海，行于海，葬于海，这是每一艘海船的命运，即使锦绣号，也不能脱离这样的命运……只不过，锦绣号在大海中遨游的时间短了点，而已……”
海提斯轻展双臂，将凯瑟琳揽入怀中，低声安慰着这位美蒂奇家族善良而又美丽的小姐。
“生于海，行于海，葬于海么……”
凯瑟琳小姐听到锦绣号的宿命，也知道在不久的几天后，海提斯必将忍受住自己内心刀割一般的悲痛，亲手将锦绣号葬送在托斯卡诺的海域之中，顿时所有的愧疚都化作一股钻心的痛疼，让她更加悲伤和难过。
张开双臂，反抱着住海提斯粗壮的腰身，仿佛只有海提斯身上那些肥嘟嘟的柔软，才能让她心里稍微舒服一点。
海提斯顿时一激灵！
站在两人身后的卡尔和古特列夫，分明看到，海提斯的脸上，胳膊上，身上，甚至大屁股上，每一块肥肉都带着快乐地颤抖！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种古怪的笑容，在俩人脸上扩散，最后将对锦绣号的悲伤，完全冲击得无影无踪。
“臭流氓！”
小侍女爱娃轻声咒骂。
海提斯哪管那个！？
用自己肚子上很像最蓬松面包的那一部分，狠狠地着向凯瑟琳小姐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海提斯根本不理会小侍女“臭流氓”的中肯评价。
在卡尔善意的调笑和古特列夫肆无忌惮的开怀中，海提斯努力将自己内心的激动放大，以至于让每个人看到他，都会选择性地理解为海提斯是在难以言语的激动和悲伤中，才做出了如此大胆的举动。
“锦绣号……”海提斯努力眨巴着自己被满脸肥肉挤得很小的双眼，假么悻悻地还加上了一句，“唉……”
凯瑟琳不傻！
如果说是因为对锦绣号的愧疚和需要寻求心灵的慰藉，才让凯瑟琳反抱住海提斯，那么海提斯这轻轻一声“唉……”，就让聪慧的凯瑟琳小姐，在第一时间听出了问题。
这种故作悲痛的叹气，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海提斯的心花怒放！
再想到自己和海提斯紧紧相拥在一起，从自己的小腹位置，感觉到海提斯在柔软肥肉掩盖下的刚强，凯瑟琳小姐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这个无耻的海提斯，竟然还更加无耻地顶了顶！
凯瑟琳小姐顿时满脸通红！
海提斯的大胖脸就在眼前！
黑发黑眼，腮帮子上两嘟噜肥肉，在海提斯故作掩饰的激动和悲伤下，还在不停地颤抖！
肉呼呼的大胖脸，掩饰了海提斯方正刚硬的脸部轮廓，让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像一个胖乎乎的孩子，很……可爱。
就是这个可爱的海提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控制了整个船舱之内的形式，英俊强大的卡尔叔叔，更是被他控制在身下，不能移动分毫！
事后峰回路转，这个海提斯竟然愿意帮助自己回顾佛罗伦萨，并且在短短的十几天的时间里，让凯瑟琳明白了，什么是神奇的航海，冠绝大陆的航速，“s”弯漂移，与敌皆亡的冲撞……
现在，锦绣号竟然在他的带领下，以飞翔这种绝对能够震惊大陆的方式，脱离了海盗的包围，一头撞进了托斯卡诺群岛链！
这将是自己回归佛罗伦萨最为坚实的一步！
当然还有那天早晨，这个海提斯就爬在自己的舱门口。
而现在，自己就在海提斯的怀中。
海提斯的心思，无论是哪一个十九岁的年轻姑娘都会明白的，更何况凯瑟琳小姐这样的人，要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可是以聪慧闻名于整个佛罗伦萨和大半个威尼斯联盟国的！
对于海提斯所做的一切，千言万语只化作最简单的两个字。
“谢谢！”
凯瑟琳微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就像波西米亚的华美挂毯一样，轻轻覆上她的双眼，高挺的鼻子呼吸略急促，丰满而性感的双唇微微隆起，海提斯在恍惚之间，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凯瑟琳的唇纹，深邃而富有难以言喻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