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口气大啊
“另外，至于‘朋友’的说法……我要是你的话，就接受来自美蒂奇家族的友谊，因为你的朋友，已经越来越少了……”
柯西莫说着，向后面一伸手，自然有人给他递上了一个包裹。
“你在佛罗伦萨的朋友卢卡?皮提，已经在半个祷时之前，服毒自尽了，而你那位来自波罗的海的朋友维特?贝吕克，现在应该在美蒂奇家族为他准备的地方，仔细思考你的友谊和美蒂奇家族的友谊比较起来，到底是哪一个更加重要……”
柯西莫说完，不等阿齐格说话，一把扯掉了手中包裹的布片，露出一颗人头，高高举起。
突然，一道闪电闪过，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中，照亮了佛罗伦萨城内城外的天地。
无论是城上的佛罗伦萨城邦议会会员，还是城下的阿齐格，借助着勾通天地之间的闪电，都把这颗人头看得清清楚楚。
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薄薄的嘴唇，亚麻色的头发，一看就是一个典型性亚平宁半岛土著居民的长相。
虽然在身死之时的不甘和憋屈，让他的表情很是狰狞，但是他特殊的发型还是宣告了他的身份。
头顶剃光，只留下四周一圈浓密的头发——正是真神教天神分支神甫的典型发型。
五级神术师，驻米兰的教廷外交官——阿格诺罗?阿西艾乌利。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在天地之间。
那是阿齐格从胸膛最深处爆发出来的吼叫！
“轰隆隆……”
天雷滚滚！
仿佛是真神也难以相信，侍奉自己的虔诚信徒，竟然惨死在佛罗伦萨这座美丽的城邦之中，在惊讶和错愕之中，将下了属于神明的怒火！
如同成千上万魔兽共同嘶吼的雷鸣声，在佛罗伦萨的上空炸响，向整个阿诺河河谷平原滚滚而去！
“啪，啪啪，啪啪啪……”
豆粒大小的水滴，从九天之上降落人间，初始还是纷纷洒洒，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成了暴雨如注！
“柯西莫！你敢杀我弟弟！？我一定要让你偿命！”
阿齐格猛然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完全不顾倾盆大雨将自己身上昂贵的丝绸浇了个通透，振臂一声大喊。
“所有人听着，现在开始攻城，以前谈好的佣金全部翻倍！”
“另外，谁要是能够把柯西莫带到我的面前，我再奖励他五万金币！”
“现在，攻城！”
柯西莫站在佛罗伦萨的城头，看着阿齐格在城下上蹿下跳，突然之间感觉他挺可怜的。
这个家伙的脑子里，好像除了钱，就不知道别的了！
佛罗伦萨百年不遇的极端天气，给来自米兰的三千三百名战士，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无论他是米兰的城卫军，还是为了亮光闪闪的金币才来到佛罗伦萨的佣兵。
黄豆大小的雨滴，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巨人的眼泪，从真神的脚下播撒而出，在阿诺河河谷温热的空气中，利用自身的重量，将自己的速度加速到极致，在这些雨滴降临的瞬间，带出一种惨烈的威势。
一滴雨水，就像是一位战士的轻轻击打。
一片雨水，就是一位战士的强力重击！
如果把瞬间降落的雨滴汇聚到一起，恐怕就算是在达尼斯大陆上声名赫赫的封号战神，也不敢正面相抗！
在这样的天气下，来自米兰的战士们，没有巢车，没有攻城锥，没有云梯，甚是没有雨具，几乎每一个米兰的战士，在这种瓢泼大雨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避雨，而不是去面对佛罗伦萨超过三十英尺高的城墙！
阿齐格竟然让他们去攻城！？
不仅仅佛罗伦萨城头上的城邦议会会员哄堂大笑，就是城下的米兰佣兵，一个个看待阿齐格的眼神都恨不得砍死他。
没看到每一个看到阿齐格的眼神全变了么？！
要不是在达尼斯大陆上，拥有完整而严苛的佣兵等级制度，在被雇佣的过程中伤害雇主更是佣兵们的大忌，估计佛罗伦萨城下这些佣兵们，早就会抄起手中的刀剑，把阿齐格这个满脑子金币的大商人剁碎了！
“怎么！？你们还想造-反不成！？”
这个来自热内亚的大商人，很显然还没有理解佣兵们到底在想什么，阿齐格并没有准备带领着佣兵们在城下简单的休整，而是开始大声的咆哮。
“你们收了我多少钱！？足足六万枚金币！难道这一万枚金币就是让你们来佛罗伦萨城墙下面骂街的费用么！？难道在订立合同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你们最坏的情况就是攻城！？现在，我把你们的佣金都翻倍了，可是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都是佣兵工会正规注册的佣兵，你们知道伤害雇主是什么样子的罪名么？！你们知道在雇佣期间反抗雇主的命令是什么下场么！？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阿齐格咆哮的声音，甚至在一时之间，超过了天上的滚滚惊雷！
须发皆炸，呀呲欲裂！
“避险畏战，顿缩不前！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对得起你们胸口的那一枚佣兵纹章么！？你们就是用这样的行动来践行佣兵的天职么！？在你们想神圣的剑与盾宣誓的时候，难道那个时候的你们，还有一条‘下雨不得攻城’的诺言么！？”
不得不说，阿齐格这位来自热内亚的大商人，口才确实了得，而且在暴雨中咆哮的他，很直接地抓住了“契约”这两个字，再用什么“荣誉”“誓言”之类的字眼来压迫佣兵，的确让他在短时间内到达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即使来自米兰的这些佣兵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冒着暴雨，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进攻佛罗伦萨。
一名大汉，仿佛是这三千佣兵临时选择出来的头领，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想把脸上的雨水擦干，但是几乎在他的手离开脸的一瞬间，雨水再一次布满他的脸，大汉没有办法，只能透过重重的雨幕，对着阿齐格大喊：
“尊敬的雇主大人，我们都是正规注册的佣兵，我们都有资格以佣兵的身份行走在整个亚平宁半岛甚至整个达尼斯大陆，我们会用我的手中的刀剑来证明我们的勇敢，我们会用我们的行动来证明我们对于佣兵荣誉的坚持，同时，我们也会用我们的生命来践行和你订立的契约……”
“……但是，我必须代表这三千名来自米兰的佣兵提醒你，我尊敬的雇主大人，如果面对着在暴雨中面对着三十英尺的城墙，让你感觉到我们的畏缩的话，我们会用行动证明你是错的……”
“但是如果佛罗伦萨还有其他的你想不到的手段，那么我们有权撤出战斗，因为佣兵的生命也是生命，我们谁也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的生命——佣兵并不愚蠢！”
大汉说完之后，转身一声狂暴的怒吼，任凭着暴雨冲刷着他的不甘和憋屈，带领着同样暴怒的三千佣兵，冲向了佛罗伦萨巍巍高耸的城墙！
看着佣兵冲锋而来，柯西莫摇了摇头。
他对佣兵的坚持很是尊重，但是他并不认可佣兵现在的作为，起码他不相信，就凭三千名没有任何攻城机具的佣兵，就能攻陷佛罗伦萨这座亚平宁半岛上著名的雄城！
抬头远望，看着阿齐格带领着自己的护卫，站在雨中。
暴雨将阿齐格那身华贵的丝绸长袍浸透，完全裹在他肥硕的身体上，亚麻色的头发再也没有了任何造型可言，湿哒哒地趴在他油光锃亮的脑袋上，更加显得面目可憎！
冷哼一声，柯西莫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来评论这位大商人，但是佛罗伦萨城头上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柯西莫言语之中的冷漠和鄙视。
“看来阿格诺罗的死，确实给这位来自热内亚的大商人带来了不少的刺激啊……阿齐格不但拒绝了来自美蒂奇家族和佛罗伦萨的友谊，而且还要一意孤行地攻城……我真不知道六万金币能够有这么大的威力，能够让三千名佣兵在没有攻城机具的情况下攻击佛罗伦萨……”
柯西莫又看看了在暴雨中疯狂叫嚣的阿齐格，冷冷一笑。
“虽然我很尊重那些用生命践行契约的佣兵，但是我更加尊重佛罗伦萨这座伟大的城邦，我要让阿齐格以及站在阿齐格身后的那些人看看，伟大的佛罗伦萨到底是怎样抗击它的敌人的！”
柯西莫话音刚落，佛罗伦萨西城城头就爆发出一阵怒吼，音量巨大，即使滚滚天雷与之相比也黯然失色，那是佛罗伦萨的战士们，用胸膛最深处的声音，来宣告他们的存在和坚持！
柯西莫转身大喊：
“佛罗伦萨的战士们，愿意和我一起抗击米兰人的，请高举你们手中的武器！”
一时之间，佛罗伦萨城头，刀剑如林！
“好，今天，就让整个亚平宁半岛的人们看看，佛罗伦萨不仅仅有华美的挂毯和美味的丁骨牛排，这里，还拥有整个达尼斯大陆最勇敢的战士！”
又是一声怒吼，佛罗伦萨的战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有的更是拉开了守城的弓箭，就等着佣兵们冲过来，用鲜血和死亡，让他们知道一下，为什么佛罗伦萨不可轻辱！
不过，就在柯西莫用简短的话语激励起所有人的士气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也许，可以更简单一点……”
柯西莫一瞪眼。
“海提斯，你什么意思！？”
说话的正是海提斯，双眼迷离，透过重重雨幕，看着城下逐渐接近的佣兵，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柯西莫问他，海提斯才缓过神来，一脸坚定地对柯西莫说道：
“我是说也许可以简单一点，就能够让他们知难而退……想不想试试！？”
柯西莫气得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虽然自从认识海提斯以来，海提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成长得很快，不但能够和七级战士蛮牛维阿战斗得有声有色，更是在佛罗伦萨的中心广场以一己之力，挫败了卢卡?皮提的计划，为美蒂奇家族锁定了胜局。
但是，个人的勇武，在大规模的战争中，能够起到的作用毕竟有限。
敢说在几千人的战争中力挽狂澜的，那都是门徒塔罗牌上的封号强者！
据柯西莫所知，现在活着的七位封号战神中，可没有个海提斯，更没有一个小小的三级魔法师！
所以柯西莫说话就没个好气。
“海提斯，有能耐你就让他们知难而退！要是不用佛罗伦萨的战士们一兵一剑，我可以通过美蒂奇家族向城邦议会提出建议，授予你佛罗伦萨荣誉市民的称号，让你在有生之年拥有佛罗伦萨的永久居住权，而且佛罗伦萨必将同感大德，即使你和整个达尼斯大陆战斗，佛罗伦萨也会站到你的一边！”
海提斯眼前一亮！
“你说的！？”
“我柯西莫还没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这些城头之上的佛罗伦萨城邦议会和勇敢的战士，都能为你作证！”
“好！”
海提斯大喝一声。
“古特列夫，护卫左右！”
“是！”
维京大个子高喊一声，抄起通体火红的战斧，一个跨步站到了海提斯身后！
海提斯凝立当场，微闭双眼，先是一个深深的呼吸，让佛罗伦萨温热的空气带着纷纷扬扬的雨粉，在自己的胸膛中沸腾！
猛然间，睁开双眼！
大声朗诵魔法咒语！
“空气中的水精灵啊……”
“请停下你们的呢喃听我诉说……”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在这个危险的时刻……”
“我以伙伴的身份请求你，帮助我……”
“凝结，汇集，用你们的柔软，成就这世上最强力的坚强……”
在海提斯一开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了，这分明是水系魔法在低级中的唯一攻击魔法——水箭！
难道这个口气能吞天的海提斯魔法师，就是想用水箭这样攻击力评定为十八级的魔法，来让米兰佣兵知难而退么！？
不同于所有人的猜忌，对海提斯了解很深的卡尔，以一个魔法师的身份，脸色变了。
自从认识海提斯以来，这个家伙就表现出，对水箭这个魔法炉火纯青的操控能力，卡尔从来没有见过海提斯这么正式地吟唱水箭的魔法咒语！
而且海提斯身边的魔法波动，也让卡尔毛骨悚然！
随着海提斯魔法咒语的继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海提斯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湛蓝色光芒，和天空中的水系魔法元素交相辉映！
无论是佛罗伦萨的战士们，还是来自米兰的佣兵，所有人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汪洋大海之中，而不是阿诺河河谷平原的佛罗伦萨！
62.跟你们拼了
入眼之处，全是一个颜色——湛蓝！
这片汪洋，从一开始的平静，随着海提斯魔法咒语的继续，变得越来越狂暴，仿佛是那末日审判一般的滔天巨浪，马上就要到来！
“水箭！”
海提斯终于喊出了魔法的名字！
天地之间，一片湛蓝！
天空中原本漆黑的云层，仿佛也被渲染成大海的颜色！
一颗颗饱满的雨滴，诡异地滞空不动，突然慢慢汇聚到一起。
数量越来越多，体积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深……
直到最后，变成湛蓝色！
水箭！
铺天盖地，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的水箭，几乎在一瞬间就笼罩了整个佛罗伦萨的西门！
从城头望过去，满眼全是令人心悸的湛蓝色，从佛罗伦萨的城门，向西不知道延绵到了那里！
有的人甚至有种错觉，这无边无际的水箭，已经抵达了千里之外，将那里平静的地中海海水，也冲击的波涛汹涌！
这些湛蓝色，全是水箭！
这还是水箭么！？
那个攻击力评定仅仅为十八级的魔法，号称所有魔法中“最孱弱”的水箭，什么时候如此强大过！？
即使魔法等级评定为顶级一百级的魔法，恐怕都没有如此的威势！
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天开始，水箭就一直背负着“孱弱”之类的诋毁，让它越来越被边缘化，甚至一个不懂魔法的孩子，都敢拿它的名字开玩笑！
如今，在佛罗伦萨，水箭，显露出它前所未有的峥嵘！
一切都是因为海提斯！
黑丝的长发被雨水冲刷得湿答答的趴在脑袋上，但这丝毫无损海提斯此刻的高大！
一双在达尼斯大陆并不常见的黑色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没有人敢于直视海提斯并不锐利的眼神，因为他的双手之间，正在闪烁着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湛蓝色光芒！
那是水的颜色！
海提斯双手高举，微微虚抱，湛蓝色的魔法光芒，汇聚成团，就在他双手之间载波载沉！
海提斯在这一刻，如同天上的神砥亲临人间，又如同混沌历中掌管着天地之间所有水元素的神灵复活过来，举手投之间，就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威势！
双手微举，水箭便倾盆而下！
握手成拳，水箭就像某一个方向集中，将那里的一切撕成粉碎！
这对佛罗伦萨场外的三千三百名米兰人来说，就是末日审判！
疾风暴雨一般的水箭，在海提斯的操控之下，竟然形成了一副完全由水箭构成的水幕，以一种毁天灭地的威势，坚定而缓慢地，从佛罗伦萨的城下，向远处延伸。
这道厚度十五英尺，宽度无边无沿的水幕，就像是一个最细密的筛子，势必要以一种碾压的姿态，将佛罗伦萨西门以外的土地，狠狠蹂躏一番！
没有一个米兰人，能够在这样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更没有一个米兰人，能够抵御这样的攻击，哪怕他是一个六级的战士，也是一样！
所有人都拼尽全力，激发了自己所有的斗气，在身体之外构建了他们一生之中最为坚固的防雨罩！
各种颜色的防雨罩，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几乎在一瞬间就遍布了佛罗伦萨西门之外的阿诺河河谷平原，甚至比阿诺河河谷原有的三色堇还要密集，还要耀眼。
但是，这样的防御罩，在佛罗伦萨整个湛蓝色的背景之下，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只不过短短的时间之内，它们就淹没在这如同汪洋一般的湛蓝色之中，仅仅翻起一朵朵血红色的浪花！
佛罗伦萨城头下，一片哀鸿遍野！
无论是来自米兰的佣兵，还是米兰的城卫军，只要被水幕水箭碰到，都是死伤惨重！
他们用他们的生命和鲜血，为热内亚大商人阿齐格的野心做了注脚，将阿齐格这个名字，染得血红！
卡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他已经努力地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是植物系魔法师的身份，还是让他比其他人更加震撼！
天地间的水元素，仿佛都以海提斯为中心，汹涌奔腾而来，即使卡尔站立地离海提斯很远，但是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卡尔甚至听到水元素在奔腾时候带起来的风声！
无论如何，卡尔也难以置信，这样的魔法元素号召力，这样魔法的操控力，是一个仅仅三级的魔法师能够做到的！
虽然他也知道，正是佛罗伦萨百年不遇的极端天气，让水元素在这里大量的聚集，更是因为阿诺河平原的大雨，让水元素充满了活力，正是元素魔法在极端环境中的相生相克，让海提斯释放出远远超出平常的魔法。
但是，卡尔还是想不明白，海提斯的身体，是如何承受如此充沛水元素洗礼的，海提斯更是如何能够操控如此庞大的水元素的！？
这根本不是一个三级魔法师能够做到的！
甚至一个九级魔法师，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肯定没问题！
这个海提斯，真不是一般人啊！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卡尔也渐渐发现了海提斯状况的不对。
海提斯高举的双手，开始微微地颤抖，随着向远方不断地推进，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到了最后，连海提斯双手之间那个湛蓝色的魔法光球，都开始微微地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卡尔稍稍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海提斯已经表现得足够妖孽了，如果他再是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卡尔真不知道自己这个习惯于隐藏自身实力的植物性魔法师，在这样的海提斯面前，到底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水箭水幕继续前移，海提斯的双臂颤抖的更加厉害，甚至全身上下二百三十磅的肥肉，也跟着一起颤抖了起来。
马上就要到极限了！
透过水箭构成的水幕，卡尔远远地看了一眼。
米兰人早就开始溃退，没有阵型，没有组织，所有还活着的米兰人，无论剩余的佣兵还是米兰的城卫军，在海提斯的水箭水幕面前，就像一只只惊慌失措的兔子，用尽自己所有力气，向着远方奔跑。
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个叫做阿齐格的热内亚大商人，也在逃跑的人群之中，而且，看他在人群中的位置，恐怕海提斯一释放出魔法，阿齐格就开始了逃跑。
看来，这位口才了得的大商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别说什么契约的约束了，就是自己亲兄弟的血仇，也是可以以后再说的事情。
不仅卡尔看到了阿齐格，海提斯也看到了。
海提斯在激发魔法的时候，虽然知道在这样水元素极度活跃的环境中，自己的水箭魔法，肯定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势，不过海提斯对自己的魔法操控能力，拥有着绝对的信心——按照海提斯自己的说法，胖爷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还怕这个——所以，就悍然发动了魔法。
不过，让海提斯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场面，还真是有点大！
海提斯在激发了魔法的一瞬间，几乎就要控制不住魔法能量的走向！
按照海提斯的想法，本来是想通过一个大规模长距离的魔法，直接轰杀了阿齐格了事，既可以为佛罗伦萨解除威胁，又可以不用面对那些令人尊重的佣兵。
可是，谁有能想到，激发的水箭，在一开始就有无差别攻击的意思！
海提斯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运用着自己天赋异禀的魔法操控能力，才将激发的水箭大体控制起来，并且形成了一道水幕，向着阿齐格缓缓推进。
海提斯看着死在水箭水幕下的佣兵，欲哭无泪！
看着那一朵朵血色的浪花在湛蓝色中绽放，海提斯真心不是想杀戮这些佣兵！
不过，到了现在，海提斯真的已经极限了。
狂暴的水系魔法能量，像是大海的潮汐，不断地冲击着海提斯身体，又在海提斯竭尽全力的操控下，按照大体的方向激发而出！
以海提斯对水系魔法的操控能力，也只能控制魔法大概地走向，甚至不能中断这样的魔法！
最关键的是，海提斯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那浑身二百三十磅肥肉的颤抖，就是明证！
几次想停下魔法却无果，将海提斯血脉中的暴戾完全激发出来！
狠狠地看着阿齐格跑动的身影，海提斯一咬牙。
“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不顾锥心的疼痛，海提斯猛然双臂前推！
完全由水箭构成的水幕，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前涌去！
而海提斯，毫无悬念地晕了过去。
海提斯醒了，嗯，或者说海提斯没醒……最确切的说法是，海提斯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海提斯的思维已经回到了他的脑海里，想想以前的战斗，想想以后和柯西莫的要谈的事情，甚至想想君士坦丁堡美丽的小寡妇玛丽诺亚，都没有问题。
但是，海提斯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甚至连睁开双眼转动一下眼球，都成为了奢望。
这是怎么了！？
不是中风了吧，又或者是传说中的植物人，卡尔那个植物系魔法师会不会有办法！？
这就是海提斯思维活跃过来之后的第一反应。
在思考无果之后，海提斯就陷入了更加混乱的胡思乱想之中。
魔法，知识，技术，智慧馆……
老爹，卡尔，提图斯，古特列夫……
当然，最让海提斯牵怀挂肚的，还是凯瑟琳。
我变成这样，凯瑟琳会伤心么？会难过么？
还是在一段时间之后，慢慢忘掉我这个二百三十磅的海提斯，开始在佛罗伦萨甚至亚平宁半岛的贵族中，找上一个让人看得过去的不是让人太反感的娘娘腔贵族，过上那种相夫教子没事勾搭一下英俊骑士的日子……
美蒂奇家族会把我送回君士坦丁堡么？
那里有无良的老爹，还有不知道麻烦解决了没有的老流氓提图斯，还有那个看见自己就气得鼻子冒烟的家庭魔法师……
当然，还有玛丽诺亚，那个美丽的小寡妇啊，自己在智慧馆中足不出门学习了两年时间，可就是为了按照提图斯所说的“视觉听觉嗅觉三位一体的偷窥”，可是，自己还没看呢……
不能这样啊……
在百无聊赖之中，利用智慧馆学到的知识，仔细比较了一下凯瑟琳啊、玛丽诺亚啊、小侍女爱娃啊，甚至包括了飞马酒吧的女侍者爱莲娜的各方面参数之后……
海提斯在自己的意识里发出一声浩叹，那余音甚至震撼了海提斯自己的思维和神经末梢。
“必须活下去！”
海提斯在一瞬间，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思维活跃，精神振奋，海提斯感觉到自从失去了身体控制权之后前所未有的力量！
说干就干！
海提斯在摆脱了初期的混乱之后，马上进入了状态，在智慧馆中锻炼出来的思维的指向性，显现出极大的威力。
自己因为魔法才变成这样的。
爆发出魔法，却完全处于半失控的状态中，到了最后，甚至冒着反噬的危险，将魔法扔了出去。
既然是因为魔法，那么改变自己现在的状况，就要从魔法入手。
海提斯的思维，进入了自己大脑中的魔力海。
纷繁的魔法能量，围绕了魔力源缓缓转动，依旧如同星海般灿烂。
不过，海提斯发现，自己的魔力海，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这里到处充斥着游离的水系魔法能量，将整个魔力海渲染得如同真正的大海一般湛蓝。
而且，海提斯还发现，这些游离的水系魔法能量，隐约之间阻断了自己思维。
就是它！
思维命令不了身体，就是因为这些游离水洗魔法元素的阻碍！
海提斯怒了！
你们敢阻挡我去见凯瑟琳，你们敢阻拦我去偷窥玛丽诺亚！？
胖爷跟你们拼了！
海提斯的思维化作一头猛虎，凶猛向前，一头扎进了游离魔法能量构成的汪洋大海中。
这些湛蓝色的水系魔法能量，就像最调皮的小孩子，感觉到海提斯扑过来，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兴高采烈地和海提斯玩起了捉迷藏，海提斯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么魔法能量散发出来的快乐。
你来我躲，你追我藏。
不知道折腾了多长时间，海提斯悲哀地发现，虽然自己处于思维的状态中，不会有什么疲劳的感觉，但是自己冲来冲去的，根本就没用，不但一个游离魔法元素没有抓到，自己倒是快被他们给气死了。
海提斯失望的离开了。
看来这样不行，仅仅靠自己思维的硬冲，肯定是冲不破那片湛蓝色的汪洋。
63.看书
海提斯灵机一动，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魔力海。
魔力源带动着海提斯身为三级魔法师积累下来的水系魔法能量，在缓慢而坚定的转动，仿佛千年的时光流逝，也不能带给它一丝一毫的变动。
海提斯看了看自己的魔力海，又看了看在湛蓝色汪洋中嬉闹的游离水系魔法能量，心中发狠。
“你不是拦着我么，想跟胖爷作对，没那么容易！”
海提斯靠近自己的魔力海，在一个相对合适的位置上，开始冥想！
达尼斯大陆自从产生魔法以来，上千年的时间中，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惊采绝艳的魔法师，还有基数更加庞大的平庸魔法师，谁也没有思考过，在没有身体支撑的情况下，到底能不能冥想。
海提斯不知道这一点，他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在意。
以现在的情况，除了冥想，海提斯根本什么都干不了，难道还要这个家伙继续利用在智慧馆学来的知识，去分析凯瑟琳和玛丽诺亚两个人的曲线，哪一个更加完美么！？
海提斯冥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往往被逼到绝路上，人这个奇怪的物种，才能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或者在爆发中灭亡，或者在爆发中成就自己。
而海提斯，就在这样的绝境之中，被逼得生生踏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在魔力海中冥想，效果出奇地好！
当在进入了冥想状态的一瞬间，海提斯就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海开始疾速地旋转！
如果说以前的魔力海是一片亘古不变的星河，那么现在，这片星河就仿佛被加入了无穷的活力，到处充斥着爆炸一般的力量，变得更加璀璨！
而游离在魔力海周围的水系魔法能量，在魔力海疾速的旋转中，纷纷被吸引过来，投入到魔力海之中，跟随着一起旋转，成为了那一片星河之中，一颗明亮的星辰，与魔力海一起璀璨！
这样魔法积累的速度，几乎是海提斯平常时间冥想效果的十倍！
这是海提斯从来没有享受过的高速！
海提斯几乎被自己内心的惊喜震出冥想的状态！
不仅因为自己以后的魔法能量的积累速度会大大加快，更重要的是，海提斯百分之一万肯定，在所有游离的魔法能量被自己吸收，自己就能重新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也就是说，再次见到凯瑟琳，指日可待！
稳定心神，平复情绪，为了尽早见到凯瑟琳，海提斯陷入了深度的冥想之中，心无旁骛！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海提斯的魔力海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周围游离的魔法能量也越来越多地被魔力海吸收。
全心全意开始冥想的海提斯没有发现，魔力海依旧璀璨，魔力海中依旧是那种如同汪洋一般的湛蓝色，如果说原来的湛蓝色是那些游离的魔法能量释放出来的，那么现在的湛蓝色，就是海提斯的魔力海自发释放出来的，而且比原来的颜色更加明亮！
双眼微闭神游物外的海提斯也不知道，自己的黑发黑眼，隐隐预约之中也带有了一丝丝湛蓝的色彩，虽然轻微得难以发现，但是足够深沉！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魔力海周围游离的魔法能量全部被吸收干净。
魔力海突然一震。
瞬间坍缩成一个奇点，在猛然间爆发，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重新构造出一片新的魔力海，比原来的更大，也更加璀璨！
晋升四级！
冥想中的海提斯突然一震，睁开了双眼，湛蓝色的光华，在眼睛中一闪而过！
入眼是一张俏脸，眉清目秀，略带一丝嗔痴，略带一丝哀怨，正在紧张地看着海提斯。
海提斯一句话脱口而出。
“凯瑟琳呢？！”
出现在海提斯眼前的，并不是海提斯在绝境中奋起的美蒂奇小姐，而是凯瑟琳的贴身小侍女爱娃。
海提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然，十四岁的小女孩虽然对很多事情还处于懵懂的状态中，但是最是敏高和傲娇不过，海提斯分明看到小爱娃脸上的惊喜，以极快的速度退去，就像最猛烈的潮汐在退潮一般。
瞪起双眼，嘟起小嘴，小爱娃把眉毛一横，没好气地骂道：“刚醒就想见我家小姐，臭流氓，你想干什么！？”
小侍女骂完了，好像还不解气，顿了顿又说道：
“再说了，我家小姐是美蒂奇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又是现在美蒂奇家族唯一一位成年的继承人，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事情要去处理么！？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可以一直躺在这里睡大觉！？”
“哼！”
小侍女冷哼一声，收起手边的东西，狠狠甩给海提斯一个白色的眼球，气呼呼地走了。
海提斯没有理会小侍女的揶揄，抬眼四望。
古特列夫就在自己的身边，正裂开嘴冲着自己傻笑，脸上黑红两色维京人特有的油彩，在这一刻一点也不显得凶恶。
这个粗线条的维京大个子恐怕还觉得自己昏迷之前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古特列夫，护卫左右”，现在就距离海提斯不但五英尺的地方，一手战斧一手大盾，处于警戒的状态中。
卡尔坐在远处窗台上，看到海提斯醒来，眼神中惊喜一闪而过，却又捧起了手中的书本。
房间很大，但是不足以藏住凯瑟琳那美丽而年轻的身影。
海提斯的小眼睛转了转，突然有一种淡淡的失落，爬上了心头。
房间之中，一时之间很安静。
卡尔在看书，古特列夫在傻笑，而海提斯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
到了最后，还是组线条的维京大个子当先打破了房间内的平静。
“海提斯大哥，你没事吧……你已经足足昏睡了七天了……”
海提斯沉默得摇摇头，尝试着坐起来，没想到从双臂处出来一阵刺痛。
海提斯坚持着坐起身来，将双臂抬到眼前，左看右看也没看明白怎么回事，还是古特列夫给海提斯解了惑。
“海提斯大哥，你的胳膊还疼么？那天你昏倒的时候，是向前扑出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两支胳膊都骨折了，还是柯西莫族长亲自去花之圣母教堂，请出了佛罗伦萨的真神教的主教为你释放恢复神术呢……现在怎么样了？”
古特列夫特意强调了柯西莫在海提斯昏迷之后的所作所为，却没有提起自己，在海提斯昏倒之后，维京大个子尽到了一个侍卫应该尽到的责任，甚至要远远地超出，至今，佛罗伦萨还有很多人清晰地记得，古特列夫红着双眼守卫在海提斯的身边，那如疯如魔的样子，让任何想靠近海提斯的人都心惊胆战。
海提斯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轻轻抬臂握拳，发现双臂恢复得很好，虽然还有一些刺痛，但是并不影响他日常的生活。
再次向古特列夫摇了摇头，海提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沉默之中。
不过，粗线条的古特列夫，仿佛感觉不到海提斯的意兴阑珊，打开了话匣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海提斯大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些天可算把我憋坏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有多少人来看望你，据说全是佛罗伦萨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的是那天在城头上见过的，有的根本没有见过，他们都说，要好好看看你这个强大的魔法师……”
“嘿……提起那天，我就睡不着觉，那天你可真厉害，就一个魔法把米兰人全部都打跑了！你不知道吧，三千三百名米兰战士，足足一千多人就死在你的魔法之下！”
“不过，可惜的是，那个叫做阿齐格的大商人还是跑了……据说魔法最后距离他已经不超过五英尺了，那个大海提斯已经吓得根本走不动步了，是他的侍卫架着他跑的……据说他吓得都尿了裤子……”
古特列夫絮絮叨叨的说着，虽然逻辑上很是混乱，但是海提斯从他只言片语之中，还是知道了到了最后，阿齐格还是逃得了一命。
一个魔法，让自己沉睡了足足七天，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结果最终的罪魁祸首还是逃出升天。
这样的结果，对于海提斯来说，是够憋屈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放松地坐在床上，在佛罗路上温暖干燥的空气中，看着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海提斯突然觉得，这样的结果，不管是好还是不好，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
“海提斯大哥，你绝对出名了！卡尔跟我说过，以三级魔法师的身份，能够释放出那样的魔法，绝对会在整个达尼斯大陆上引起轰轰动，卡尔还说，你甚至有成为封号强者的可能呢……”
封号强者么……
又或者出名么……
海提斯无语了，在古特列夫的絮絮叨叨中，海提斯心头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那些东西，能有什么用！？
海提斯不知道，自己这次过程不受控制，结果也差强人意的魔法爆发，将给整个达尼斯大陆带来如何的轰动！
海提斯也不知道，自己在佛罗伦萨的城头上，用行动和米兰人的鲜血诠释了什么叫做魔法的强大，让几乎所有的佛罗伦萨人全部铭记于心，甚至在多年之后，佛罗伦萨竟然成为了达尼斯大陆上一个盛产魔法师的圣地，这样的结果，绝对和海提斯的魔法爆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些东西，海提斯都不知道。
就算他知道了，现在的他也绝对不会在意。
“凯瑟琳呢？”
憋了半天，海提斯终于问出了心底最深处的名字。
“凯瑟琳，不在这里，甚至不在美蒂奇宫……”
没等古特列夫回答，卡尔却说话了。
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卡尔在窗台上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让明媚的阳光更多地照耀到他，然后才对海提斯说道：
“不要怪她……你也知道，她是美蒂奇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又是唯一的一位成年继承人，这些年，柯西莫正在逐渐地将一部分家族业务转给她，事实上，她的时间比咱们更加紧张……”
卡尔微眯着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佛罗伦萨温暖的阳光，转过头来，直视着海提斯的眼睛。
“……而且最近又出了这件事情，虽然柯西莫在你的帮助下挫败了卢卡?皮提的阴谋，不过，这件事情，毕竟给美蒂奇家族甚至佛罗伦萨带来了很多影响，恐怕柯西莫和凯瑟琳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吧……”
“毕竟，凯瑟琳是美蒂奇家族的小公主，而不仅仅是一位沉浸在男欢女爱中的贵族小姐，现在，美蒂奇家族最应该做的，就是稳定现在的局势，并且尽快消弭这件事情的影响……而不是守候在一个昏迷不醒的海提斯身边。”
海提斯承认，卡尔说得很对。
他自己也知道美蒂奇家族的局势，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也绝对不会因为卢卡的死亡，马上就恢复到原来的轨迹上，作为美蒂奇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凯瑟琳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
但是，海提斯心里就是失落！
这种事情，没有理由！
仿佛是看出来海提斯的情绪依旧不高，卡尔对海提斯继续说道：“其实，现在也不错啊，你也醒了，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完全可以一边等待着凯瑟琳，一边好好享受一下战斗过后的平静啊……”
“美蒂奇家族是门徒塔罗牌的金币十四号家族，虽然柯西莫那个家伙对享受什么的不太在意，但是美蒂奇宫里面拥有整个亚平宁半岛中最丰富的艺术收藏品……当然，这里也有整个亚平宁半岛最可口的美味……”
卡尔看海提斯的兴趣始终不大，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继续修炼魔法或者磨练你的武技……当然，如果你还是想休息的话……也可以看看书么……”
卡尔说着，向着海提斯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书。
“比如我刚刚看完的这本，《少年维特的烦恼》。”
“当然，这不是贝吕克家族那个家伙的少年时期的传记，而是一本小说，这是神圣帝国家歌德的成名作——据说这位大文豪刚刚完成了一部史诗巨著，震动了整个达尼斯大陆！不过可惜，现在这本史诗我还没有见到，要不然的话，我可以用最动听的诗歌，将它演绎成千古绝唱……”
海提斯听着卡尔絮絮叨叨地说着，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海提斯突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还是说这本书吧，《少年维特的烦恼》。”卡尔说道：“这本书写的是一个少年暗恋一位贵族少女的故事，说实话，这类故事已经被人写烂了，关于这种骑士啊少年啊和贵族夫人小姐之间的屁事，我能够在达尼斯大陆上找出超过五百本书来，甚至你要是想看那种比较露骨的绯色系列，我估计美蒂奇家族也能满足你的想法……”
64.事实上
卡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也不知道是因为“绯色系列”，还是因为什么。
只听得他继续说道：
“不过这本书不太一样，歌德能够于平庸处出新意，果然是大文豪的手笔，整本书有一半以上的篇幅，全是描写那个暗恋的小男孩的心理，期望，失落，纠结……笔法相当细腻……”
卡尔看着海提斯，脸上已经笑成一朵花了，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你还别说，跟你现在的状态，还挺像……”
尼玛！
一个强大的植物性魔法师，没事不好好修炼魔法，净看什么“绯色系列”，还看什么少年的烦恼，最可气的是，竟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来调戏海提斯……
这得是多无聊才能干出来的事啊！
海提斯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道水箭！
卡尔大笑着躲开。
听着卡尔肆无忌惮的笑声，海提斯大骂：“你还敢幸灾乐祸得再明显一点么！？”
不过，让海提斯意外的是，卡尔马上就不笑了。
不但不笑，而且还一脸凝重的看着海提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海提斯看了个清楚，才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晋升四级了！？”
海提斯知道，这个家伙肯定是从刚才的水箭中感觉出了什么，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冷哼一声，根本懒得搭理卡尔。
“尼玛，妖孽啊……”
完全超出了自身承受能力的魔法爆发，完事之后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反而睡了一觉，就突破了低级魔法师和中级魔法师之间的职业壁垒。
面对这样的海提斯，卡尔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脑袋突然从门缝中钻了进来，打破了房间内的沉寂。
“谁是妖孽？对了，卡尔叔叔，我的偶像醒了么？”
来人身材高大，亚麻色的卷发修剪地很好，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只比凯瑟琳矮半头的大个子，让很多人都会忽略他仅仅十四岁的事实。
正是洛伦佐。
洛伦佐，全名叫做洛伦佐?德?美蒂奇，美蒂奇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柯西莫之子，凯瑟琳的堂弟。如果海提斯能够和凯瑟琳，走到最后一起步进婚姻的殿堂的话，那么，洛伦佐这个家伙，就是海提斯的小舅子。
海提斯思维被困魔力海的七天时间中，穷极无聊之下，出于爱屋及乌，也想过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未来的小舅子，会是怎样一个情景。
但是，海提斯绝对想不到，会是眼前的这一番景象！
洛伦佐在门口一露头，一看到海提斯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顿时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如同金石相击，就像一个小姑娘看到了光着屁股裹着大衣的怪蜀黍。
海提斯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耳朵嗡嗡直响，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音波魔法中比较典型的六级魔法——女妖嚎叫。
还没等海提斯反应过来，就看见洛伦佐一个箭步，从门口猛冲向海提斯，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就这速度，一般的五级战士都达不到。
一把抄起海提斯的双手，死死地攥住，洛伦佐言语激动，都带上哭声的颤音了。
“偶像！你终于醒了！”
随后，洛伦佐不等海提斯回答，就以一分钟超过三千字的速度开始向海提斯倾诉他对海提斯的崇拜，让海提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口若悬河。
“偶像！你知道么！？我几乎每一天都过来，天天守候在你的身边，就是希望能够在你醒来的第一瞬间，向你报告我对你的崇拜！“
“你真是太棒了！”
“在和我们美蒂奇家族无亲无故的情况下，以大无畏的精神护送我姐姐凯瑟琳回家，路上的艰难险阻我姐姐都和我说了不下五遍了，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一艘行走在海面上的海船竟然能够腾空而起……”
“还有你不顾危险，孤身深入敌后，到了卢卡的府邸，以海盗的身份探查卢卡的全部计划，要不是因为您的成功，我们根本不可能针对卢卡的阴谋做出相应的反应，还有您设计出来的短刀，我听杰瑞说了，那绝度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理想的武器……”
“对了还有您的战斗，以魔法师的身份当场击杀五级战士，有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魔法洪流，轰杀了五级神术师……我根本没有想到，您竟然是一位能够魔武双修的天才！到现在，在美蒂奇宫里，还到处讨论着您是如何跨越魔武之间的壁垒的……”
“我真是太崇拜您了……”
洛伦佐一边拽着海提斯的双手不断摇晃，一边满眼发光地喷着他的崇拜，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突然间见到了他梦寐以求想要见到的人。
洛伦佐历数海提斯的所作所为，以海提斯脸皮的厚度，有的溢美之词，就连海提斯自己听了都会脸红。
“尤其在七天前您使用的魔法！天地之间一片湛蓝，慢慢全是水箭，那是一个水元素的世界，那是您创造出来的世界！”
洛伦佐说到这个魔法，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兴奋的劲头，就差流口水了。
“杀伤力巨大，足足一千三百二十八个米兰人死在那个魔法之下！就是因为您的这个魔法，米兰人妄想挑战佛罗伦萨的阴谋，毫无悬念地破产！”
“我听卡尔叔叔说了，您现在还是一个三级魔法师，就能够释放出这样强大的魔法，如果您能够顺利地完成了魔法能量的积累，成为一个顶级强者，根本就是指日可待，即使名列门徒塔罗牌的魔法杖，也不是不可能！也就是说，您就是一位未来的封号强者！”
洛伦佐说到这里的时候，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十八岁的魔法师，未来的封号强者，这样的身份，如何重视都不为过，即使一个大家族的族长也不敢轻视，更不用说正处于十四岁这个天生崇拜的年纪的洛伦佐了。
“您能给我讲讲锦绣号么？您能给我讲讲您是怎么突破魔武壁垒的么？您能给我讲讲您是到底如何释放出那么强大的魔法的么……”
洛伦佐没等海提斯说话，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可能也感觉自己的要求有些多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始解释：
“虽然我听很多人都描述过您的事迹，但是终归没有亲眼看见，这恐怕就是我人生的最大遗憾了……不过好在您就在我的面前，能够听您亲口讲述一下这些事迹，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补救方式了……有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洛伦佐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海提斯，那迫切的劲头，看得海提斯一阵无语，海提斯估计要是给他一条尾巴，这个美蒂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肯定会向自己讨好地乱摇尾巴。
这就是洛伦佐么！？
海提斯满脸黑线。
目光从他谄媚而又期待的脸上移开，看向卡尔。
海提斯怎么也不相信，以美蒂奇家族门徒塔罗牌金币十四号的强大位置，竟然会培养出这么奇葩的继承人来——这完全就是一个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的小孩么！
可惜，卡尔的话，让海提斯丧失了最后的一点点希望。
“这就是洛伦佐！”
“他是美蒂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是凯瑟琳的堂弟，不要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在佛罗伦萨，还没有人胆敢在美蒂奇宫冒充这个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好了，海提斯，你也不要小看了洛伦佐，别看他只有十四岁的年纪，但是他绝对拥有四级战士的实力……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实力，据我所知，即使门徒塔罗牌上排名比美蒂奇家族更高的那些势力和家族，也很少有这样优秀的继承人……”
“这个家伙对你很是崇拜，尤其是七天前你释放魔法之后，他简直到了如疯如魔的程度，拉着每一个认识你的人，无休无止地打听你的一切，要是我们从小就认识的话，恐怕这个家伙对你几岁最后一次尿床都有兴趣……”
“说实话，这几天，我和古特列夫算是备受折磨，关于你我如何相识，我起码给他讲了七遍，而关于锦绣号在海上的一切，据我所知，古特列夫也讲了五六遍了……”
“至于那天在佛罗伦萨城头，仅仅我就给他讲了十五遍，古特列夫好像也说了十多遍了……现在你醒了，我们两个总算是解脱了……”
卡尔看了看海提斯，又看了看洛伦佐，以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
“不过，这个家伙现在出现点小问题：他竟然想放弃继续修炼斗气，改成修炼魔法！这件事情，让柯西莫很是头疼，要不是他命令美蒂奇家族的侍卫统领看着洛伦佐，恐怕这个家伙已经满世界寻找魔法书了……”
“据柯西莫的推测，这个家伙恐怕是听闻了太多关于你的传闻，才萌生这样的想法的……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柯西莫在临行之前，特意嘱咐我，希望你在醒来以后，能够好好和他聊聊，最好帮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这个家伙的性格……”
卡尔一笑。
耸肩，外头，瘪嘴。
一副“你全看见了，不需要我多说了吧”的架势。
放弃斗气，修炼魔法！？
脑子有坑么！？
海提斯顿时无语了。
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脑子有病呢！？
不过想想第一次见到柯西莫，那位美蒂奇家族的族长，正坐在沙发上抠脚丫子，地上还残留着一地的死皮。
想到洛伦佐就是柯西莫唯一的亲生儿子，海提斯就充分认识到，什么叫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美蒂奇家族的不靠谱，果然是一脉相承！
海提斯万分庆幸，幸亏凯瑟琳不是这样，要是凯瑟琳也没事抠抠脚丫子上的死皮，偶尔脑子抽抽风……
海提斯想死的心都有！
视线从卡尔那里转回来，落到洛伦佐的脸上，海提斯更是满脑门子黑线。
这个家伙竟然在冲着自己不停地眨眼。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修长的睫毛随着洛伦佐的动作，不停地上上下下……
这个十四岁的美蒂奇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正在冲了海提斯卖萌！
平心而论，以洛伦佐的峥嵘初显的英俊，要是对着任何家族的贵族小姐做这个动作的话，绝对会怀来分贝超过八十的尖叫和脉脉含情的回应。
但是，如果把这个动作的对象，换成海提斯……
只能换来一个结果：一只胖乎乎的大脚丫子，狠狠地蹬在了洛伦佐的脸上！
“滚蛋！胖爷对男人没兴趣！”
这就是海提斯和小舅子洛伦佐说的第一句话。
这也是海提斯和美蒂奇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第一次见面。
其结果是海提斯的双手被洛伦佐攥得通红，就连还没有好利落的骨折位置，也在隐隐作痛。
而美蒂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海提斯的小舅子洛伦佐，被海提斯一脚踹了个鼻血横流！
美蒂奇宫，美蒂奇家族生存了超过了五百年的传统府邸，从它的名字就可以知道，它的拥有者是美蒂奇家族，它的建造者也是美蒂奇家族，它的一切荣誉，全部归属于美蒂奇这个门徒塔罗牌上的金币十四号家族。
无论那一代的美蒂奇族人。都对美蒂奇宫拥有着异乎寻常的情愫，对于美蒂奇来说，他们的家乡并不是什么亚平宁半岛，也不是什么佛罗伦萨，而是美蒂奇宫！
事实上，自从美蒂奇家族的第一代族长定居在这里开始，美第奇宫花费了美蒂奇家族足足二百三十八年的时间才建成，而所有第七代以后的美蒂奇们，也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不断重复着对美蒂奇宫的扩建和修复工作。
如今，美蒂奇宫已经是建筑面积超过十一万平方米的庞大建筑群，而且还有稳定冲击十二万平方米的可能。
即使这个家族在柯西莫的带领下，就成为了门徒塔罗牌的金币十四号，成为门徒塔罗牌自从被创造出来之后，第一个以家族姓氏牌上有名的殊荣
但是，提起美第奇宫，达尼斯大陆上真正的贵族，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美蒂奇这个家族，也不是美蒂奇家族惊人的商业嗅觉，更不是美蒂奇家族遍布达尼斯大陆的银行，而是美蒂奇宫本身丰富的收藏！
自从美蒂奇家族的第五代组长乔凡尼?德?美蒂奇开始，美蒂奇家族直系族人对于艺术的尊重，就像血脉能力觉醒一样，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美蒂奇族人。
美蒂奇们如同艺术家一样疯狂和偏执，尽其一切的可能，收藏他们看上的艺术品。
甚至在达尼斯大陆上都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美蒂奇家族疯狂的赚钱，其实不是为了享受更好的生活，也不是为了在达尼斯大路上得到尊重，而是因为他们需要大量的金币，去购买他们喜欢的艺术品。
65.美丽
作为美蒂奇家族的大本营，美第奇宫中，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数以十万计，而其他相对差一点的艺术品，更是不计其数。
而海提斯，在伤好之后，在百无聊赖中，就徜徉在这样的美蒂奇宫之中。
“果然名不虚传！”
这就是海提斯对美蒂奇宫艺术品收藏的真正感觉。
在这里，雕刻，绘画，金银饰品，纺织物……几乎能够想到的艺术品，都能够找到，甚至美蒂奇工屋檐上的一个小小雕刻，都有可能是某一位名操一时艺术家最为得意的作品之一。
海提斯算是打开了眼界。
他在这里不但找到了那些轰雷贯耳的艺术名作，甚至还找到了很多早就消失在人类视野之中的孤品——原来这样难得一见的艺术珍品，早就成了美蒂奇家族成千上万的宝藏之一。
最让海提斯开心的是，在这里，他竟然找到了很多从古希腊王国流传下来的艺术珍品。
听自己那个无良老爹说过，海提斯的祖上就是来自古希腊王国，根据更遥远的谱系显示，海提斯身上完全有可能流淌着古希腊帝王的血脉。
无良老爹给海提斯起名叫做“海提斯”，有可能是希望海提斯能够在成年之后重现先祖的荣光。
不过，那个每天醉醺醺的海军副将显然没有想明白，海提斯虽然是古神祠帝国最著名的帝王之一，也是古希腊地域的统治者，但是他确实从马其顿起家，他是古希腊王国的征服者，也就是说，那位孤身次帝国的著名统治者和统帅，更可能是古希腊王国的仇人。
如果海提斯的无良老爹知道这一切了之后，发现竟然用自己先祖敌人的名字来给儿子命名，在他偶尔的宿醉清醒之后，会不会也有点不好意思。
海提斯当然没有时间去猜测自己无良老爹的反应，他现在全部的心思全部在那些古希腊的艺术作品上。
从历史渊源来说，以达尼斯大陆的现有情况，抡起继承希腊王国的文化传承，没有那个帝国能够超越了东神赐帝国，但是，出身于东神赐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的海提斯发现，美蒂奇宫的收藏，无论从历史价值还是艺术水平上，都远远超越了自己在君士坦丁堡的所见所闻。
海提斯如获至宝，完全沉浸和迷失在美蒂奇宫的收藏之中。
五六天时间中，海提斯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那里，甚至很多时候都错过了正餐的时间——这样的情况，对于一个二百三十磅的海提斯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实上，就海提斯十八年的短短人生中，只有在智慧馆的两年时间里，因为要研究某一项课题，才有可能发生类似的情况。
短短的五六天时间中，海提斯凭借着古希腊王国的艺术珍品，不但追忆了自己先祖所创造的辉煌，也缅怀了自己生长的故乡君士坦丁堡，更是在艺术珍品的海洋中，充分体会到了，自己古希腊的先祖们，到底是多不靠谱。
一位将毕生时光都贡献给了历史研究的智慧馆学者，当知道了海提斯的血脉来源之后，曾经对海提斯说过，古希腊王国也好，古神赐帝国也好，都是开放地让人难以想象的国度，那里生活的人，都是以“及时行乐”为最高层次的人生追求。
海提斯还清晰地记得，在描述“及时行乐”这个词汇的时候，那位老学者脸上的那种令人颇为玩味的笑容。
海提斯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些先祖，能够不靠谱到了这种程度。
就拿海提斯面前的这幅画来说吧。
《仙女》，荷马作品，据说是古希腊王国中艺术界的一个，都拥有相当高的造诣，在古希腊王国，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角色，以这幅画在美蒂奇宫摆放的位置来看，它绝对也拥有着和它价值相匹配的尊重。
海提斯就是从这幅名垂千古的画作之中，充分了解了古希腊王国先祖的“及时享乐”。
画面上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正围着一个小小的池塘嬉戏玩耍，毫无例外，都是一丝不挂。
当海提斯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被吓了一大跳。
要不是身在美第奇宫，海提斯还以为自己在一瞬间就置身于澡堂子里面呢，还是那种专门供年轻貌美的女性洗澡的专用澡堂子！
稳定心神之后，一股浓郁的悲凉，突然从海提斯的心底油然而生！
怪不得古希腊王国在面对神赐帝国征服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无力，从这一副闻名于世的艺术珍品之中，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奢靡享乐已经深入到了古希腊王国的每一个角落！
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产生这幅《仙女》这样的画作，同样，更加不可能地被堂而皇之地被命名为古希腊王国的艺术珍品！
悲凉过后，海提斯突然有些义愤，基于对先祖的缅怀和无奈，海提斯咬牙切齿地决定，自己一定要批判着看待这幅《仙女》！
虽然……这些姑娘们，被画得……真不错啊……
就这样，海提斯用批判的心态，流着口水，足足看了《仙女》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
海提斯悲哀地发现，单纯从绘画的技巧和表现力来说，这幅《仙女》绝对是一件巅峰之作，以海提斯在智慧馆中超过两年的学习心得来评判，画中的每一条线条每一条曲线，都是那么完美，对于姑娘们的女性之美的展示，甚至超过了海提斯朝思暮想的玛丽诺亚！
画得真不赖！
也就是在这一天，海提斯错过了他在美第奇宫的第一顿晚饭，而且会将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
当然，以海提斯刚刚帮助美蒂奇家族挫败了卢卡?皮提的阴谋的功劳，又和大小姐凯瑟琳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美蒂奇家族绝对不会饿着这位留着口水看美女画作的海提斯，自然有人给他送饭。
给海提斯送饭之人的身份，也充分体现出美蒂奇家族对于海提斯的重视，这个人，就是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洛伦佐！
自从那天被海提斯一脚丫子蹬了个鼻血长流，洛伦佐知耻而后勇，极大地增强了自己的警觉，努力让自己能够子在海提斯要动手之前，尽力避开海提斯突如其来的打击，然后……依旧努力地跟在海提斯的后面，将美蒂奇家族那种没皮没脸的劲头，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不，一看海提斯观赏画作入了迷，洛伦佐就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把那些精美的点心甘醇的美酒全给海提斯端过来，就怕海提斯饿了。
对于这样的洛伦佐，海提斯也没有什么办法。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洛伦佐还是端着点心对自己一脸谄笑。
把点心填进嘴里，任凭点心的酥嫩甘甜在口腔中慢慢化开，看看《仙女》，在看看一脸奴才相的洛伦佐，海提斯突然感觉到，要是有这样一个跟班，也不错……
海提斯的默许，给了洛伦佐极大的鼓舞。
这位以海提斯为偶像的美蒂奇家族第一继承人，更是卖力地讨好海提斯。
在海提斯不厌其烦地鉴赏《仙女》足足两天之后，洛伦佐冒着被海提斯拳打脚踢的危险，将海提斯带到了走廊的另一端。
当海提斯看到那件残破的雕塑品之后，再也顾不得洛伦佐对自己生拉硬拽的不恭敬，而是于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带着惊喜和犹疑惊呼：
“维纳斯！？”
海提斯真的震惊了！
因为他看到了断臂维纳斯！
维纳斯，达尼斯大陆混沌历中爱与美之神，在传说中，这位神灵集合了所有的女性之美，几乎所有关于女性的溢美之词都可以用在形容她的美貌之上。
五官精致，体态风流，这样的一位女神，自然是达尼斯大陆所有艺术家的宠儿，有人统计过，关于这位爱与美之神，达尼斯大陆上的诗歌，绘画，雕塑等等林林总总的艺术品加在一起，足足有上千件之多！
而这上千件关于维纳斯的作品中，最闻名遐迩的，就是海提斯面前的这座断臂维纳斯的雕塑！
断臂维纳斯，是整个达尼斯的艺术瑰宝，更是古希腊王国所有艺术品中艺术展现的巅峰之作，一直以来，被誉为“古希腊艺术王冠之上那一颗最为璀璨的明珠”！
而海提斯面前，就是这颗“明珠”！
“海提斯大哥，我看您好像对古希腊的艺术作品挺感兴趣，想必你更喜欢这尊维纳斯……”
洛伦佐的声音响起，声音中略带谄媚。
海提斯根本不搭理他，他的所有注意力，全在面前的雕像上！
修长的头发被精心编制成古希腊样式的发辫，精致的五官线条柔和，完全裸-露的上半身，在无声中全面诠释了什么叫做女性的身体之美，半幅亚麻将维纳斯的下半身抱紧，层层叠叠的褶皱，让每一个看到这座雕像的人，全都会在内心的最深处荡起一层又一层激荡的涟漪……
美蒂奇家族不愧是达尼斯大陆上最懂得艺术的家族，在走廊的上方开了三个小小的天窗，三道阳光照耀之下，精心计算的结果，让维纳斯的美，全方位地展现在佛罗伦萨的温暖干燥的阳光中……
美轮美奂！
海提斯真正迷醉的艺术之中，眼神柔和，神色安详，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色-欲，完全是一种欣赏的目光。
“可惜啊……”
洛伦佐故作深沉地一声叹息，略显沧桑的惋惜出现在这个十四岁的半大小子脸上，实在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维纳斯的双臂都折断了……在他出土的时候，那个幸运的农民本来已经答应卖给我们美蒂奇家族，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五点家主乔凡尼?德?美蒂奇筹措资金的时候，一个来自法兰克大贵族，竟然将这尊美轮美奂的雕像抢走了……”
“乔凡尼为之大怒，带着美蒂奇家族所有的侍卫前往，在地中海上足足追击了那个大贵族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有经历了一场让人难以忘怀的战斗，才将这座维纳斯的雕像带回了美蒂奇家族……”
“不过可惜的是，在那场战斗中，美神维纳斯的双臂折断了，虽然乔凡尼先祖也找过很多当时顶级的艺术家，想对这尊雕像进行恢复，但是每一位看到维纳斯的人都被她的美丽折服，没有一个人敢于在这样完美的作品上改动哪怕一点点……”
“乔凡尼先祖一直落落寡欢，很多美蒂奇家族的人都说，这也许和他到死都没有能够修复了这尊维纳斯有关系……”
沉稳沙哑的嗓音中，略带着一丝丝尖锐，处于变声期的声音，从洛伦佐的嘴中流淌出来，也流淌出那一段五百年前的往事。
也许同样身为美蒂奇家族的直系族人，也许年轻的洛伦佐身上的传承自乔凡尼的血脉在起作用，洛伦佐提到这个先祖的故事，说到最后，声音中竟然隐隐带有一点点落寞。
“其实……这样也不错……”
海提斯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眼前的断臂维纳斯，嘴里的话，却是在对洛伦佐说的。
“我在君士坦丁堡智慧馆中学习的时候，听现任的馆长提图斯转述过一段话，那是智慧馆的创始人阿德拉的话，内容就是关于这尊断臂的维纳斯。”
“阿德拉馆长曾经说过，维纳斯的美，在于美神无可争议的完美，这种完美恐怕只有神灵这样的存在，才能够实现，根本不是愚昧的人类可以妄想的……维纳斯的双臂折断，这对我们这些生活在达尼斯大陆的人们来说，反而更容易领略到她的美……”
“也许，有的时候，残缺也是另一种难以企及的美丽……”
海提斯的话，让洛伦佐在佛罗伦萨温暖的阳光中，感受到一种沁人心脾的温和，这个时候洛伦佐才发现，这个表面上绵绵团团的的海提斯，不仅仅在战斗力上是一种逆天的存在，竟然在精神世界也是如此强大！
“谢谢！”
洛伦佐的这一句感谢，不仅仅是因为偶像崇拜，更是因为对海提斯发自内心的真正尊崇。
“嘿嘿嘿……”
让洛伦佐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样的一个温情时刻，海提斯竟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中除了奸诈，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没有了双臂，也可以领略美神的美丽啊……”
海提斯开始围着维纳斯打转。
在雕像的后面，海提斯一指维纳斯的屁股。
“看看，这曲线，这弧度，真翘啊……在我的家乡有这么一句话，所谓三个扁不如一个圆，说得就是这里……”
再次走到雕像前方，一指胸口，洛伦佐分明看到，海提斯的指尖距离雕像的上半身，绝对不会超过一英寸的距离，海提斯的脸上露出迷醉，轻轻说道：
“根据我多年的研究经验，这是笋型！这种形状，绝对是所有类型中的极品，再有没有任何一种形状，能够超越笋型的手感和视觉感受……”
66.有理了?
“再看这里……”
海提斯的手指下滑，指向亚麻布遮掩的边缘位置。
“我在智慧馆学习的时候，老流氓就告诉过我，对于女性的腰-臀比例有一个黄金一般的比值，只有符合这样的黄金比值，才能完全地体现出女性腰肢的柔美和……力量……”
洛伦佐听得一愣一愣的，十四岁的少年对男女之事还是有一些懵懂，即使他身处开放的佛罗伦萨，也不可能像积年老手一样，体会到海提斯话语中的精髓。
不过，即使这样，早慧的洛伦佐也知道，海提斯到底是从哪一个角度来欣赏这尊号称“古希腊艺术王冠之上那一颗最为璀璨的明珠”的断臂维纳斯。
这智慧馆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那里到底传授什么类型的知识！？
洛伦佐突然对海提斯嘴里的“智慧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要不是智慧馆远在君士坦丁堡，恐怕这位年轻的美蒂奇家族继承人，就会打马前往了。
处于呆滞状态中的洛伦佐，只听着海提斯继续说下去：
“看到这里没有，这是腹股沟，这是一条倾斜的线，起于胯部，分割了人体的大腿和身体，它的终点……嘿嘿嘿……”
海提斯突然停住了话头，洛伦佐按照海提斯手指划出的斜线看先去，竟然看得自己身体一阵燥热。
洛伦佐也笑了。
他当然知道海提斯在说什么。
一个高贵的魔法师，一个美蒂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围着美神的雕像，嘿嘿地笑着，笑声中毫不掩饰只有男人才能明白的那些东西。
“看看这这种布料……”
海提斯突然开口，吓了洛伦佐一跳。
“线条柔和，阵眼细密，一看就是最上等的料子，再结合这座雕像出土的地点，我绝对这应该是亚麻，而且是那种最柔细的亚麻编制而成，这绝对是古希腊王国中最好的手艺，最好的布料……”
洛伦佐都傻了！
怎么回事这是！？
刚才还一脸奸邪的笑容，结果一转眼的功夫就开始对美神身上的布料评头论足，而且最让洛伦佐受不了的是，海提斯竟然一脸正经，就像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学者，在给自己的学徒讲解有关布料的一切历史。
这还是刚才那个海提斯么！？
就在洛伦佐不明所以的时候，一连串的脚步声突然传了过来。
柯西莫大步流星走在前面，身后是脸上从来都没有表情的蛮牛维阿，还有美蒂奇家族的小公主——凯瑟琳?德?美蒂奇。
洛伦佐顿时对海提斯高山仰止！
太厉害了！
不但早人一步发现了柯西莫和凯瑟琳的到来，最厉害的，是脸上的表情和嘴里话语的瞬间切换，简直到了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地步！
洛伦佐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柯西莫和凯瑟琳已经走近，洛伦佐非给海提斯磕几个不可！
海提斯还在一本正经地装作对洛伦佐讲解。
“根据我在智慧馆学来的知识，古希腊王国虽然在后期也从遥远和神秘的东风大陆引进了丝绸，但是这尊雕塑的上布料的厚度明显不对，所以这里还是古希腊王国本土生长的亚麻，再考虑到对亚麻处理的技术形态，我判断，这尊雕塑，应该是距今六百年到六百五十年之间的作品……”
洛伦佐一个劲地点头，仿佛是正在虚心受教。
这种略带稚嫩的眼神，换来了海提斯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肯定。
“通过一个布料的形态，就能判断出这件作品的大概时间，这个角度倒是很新颖……”
柯西莫醇厚的嗓音在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身后响起。
“看来海提斯你对艺术的理解，和一般的鉴赏家并不一样啊……”
海提斯转身，脸上还带着惊见凯瑟琳的惊喜和对柯西莫打断自己的不高兴。
“我的出身，是君士坦丁堡的智慧馆，在我眼里，所有的事情和事物，都可以用技术这两个字在诠释，相对于艺术，我更相信智慧馆传授给我的知识……”
“更相信智慧馆传授给你的知识！？”
柯西莫听了海提斯的话，微微一笑。
“我不得不说，海提斯，你又一次给了我一种不同的感受，我真的第一次看到用‘技术’或者‘知识’这样的词汇，去解读艺术……不过我还是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基于完全理性的‘知识’，如何能够解读好更加依靠艺术家的感性才能创造出来的艺术品呢？”
柯西莫手指着维纳斯，轻轻地问道：
“就以这尊断臂的维纳斯雕像作比方，除了你刚才对布料的解读，你还能告诉我们关于美神的什么呢？”
海提斯一卜楞脑袋，想都没想就说道：
“别的方面需要我再仔细观察一下，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想要修复这尊断臂的维纳斯，那么一定要记住，她的臂展长度和她的身高是一样的，而且，以维纳斯的肚脐为圆心的话，双手指尖和双脚脚尖能够画出一个完整的圆……”
“这就是我在智慧馆学到的知识！”
柯西莫听了海提斯的话，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道：
“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柯西莫仔细想了想，又对海提斯说道：
“据我所知，在佛罗伦萨，也有一个年轻人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结论也和你刚才所说的一样，虽然这样的言论还没有足够的论据支撑，还需要那个年轻人付出很多的劳动去证实这一切……没有想到，君士坦丁堡的智慧馆，竟然在这个方面走到了他的前面，甚至走到了整个达尼斯大陆的前面……”
正视海提斯，眼神真诚，柯西莫用前所未有的庄重语气说道：
“不得不说，通过你，我已经对君士坦丁堡的智慧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拜会几位从那里走出来的学者。”
海提斯想了想老流氓提图斯，又想了想美蒂奇家族关于古希腊王国的那些顶级艺术品收藏，很是无奈地说道：“也许……这件事情并不难……”
柯西莫显然没有读懂海提斯话语中的潜台词，大手一挥。
“好了，说点正事吧……”
“首先，感谢你在这一次美蒂奇家族危机中所做的一切，千里护送凯瑟琳，孤身前往敌穴，探究卢卡的计划，营救我出来，击杀五级神术师，并且在米兰人即将攻城的时候，用强大的魔法让佛罗伦萨免于兵灾……”
“美蒂奇家族不会忘记你的，同样，佛罗伦萨这个美丽而又开放的城邦，也是不会忘记你的，你将是美蒂奇家族和佛罗伦萨最为尊贵的客人，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城邦和美蒂奇家族都会欢迎你的到来！”
对于柯西莫的话，海提斯撇撇嘴没说话。
胖爷是因为谁才干这些事情，你不知道是么！？
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仿佛是预料到海提斯的反应，柯西莫根本没有在意海提斯的表情，反而对海提斯说道：“不过有些事情，我还需要和你谈谈，你现在有时间么？”
作为美蒂奇家族的族长，更是佛罗伦萨这个城邦的无冕之王，久居上位的柯西莫，虽然嘴里面在询问海提斯是否有时间，却已经扬起了自己的右手指向了书房方向。
很显然，刚才的询问只不过是一种礼貌而已，以柯西莫四十几年的人生阅历来看，还真没有多少人在自己发出邀请之后，不会乖乖地跟他去书房。
可惜，今天，他面对的是海提斯。
“没空！”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透出浓浓的不耐烦。
海提斯一双眼睛早就盯在了凯瑟琳的身上，根本不搭理柯西莫自以为是的邀请。
“海提斯……”
凯瑟琳远远地站住，想要过来，却又有些难以起步。
如果海提斯能够经历足够多的节后重逢的话，就会理解这种于真实和虚幻之间近乡情怯的感觉。
“是你么……”
二百三十磅的大海提斯就站在眼前，凯瑟琳竟然还发出这样的声音，恐怕她的内心最深处，真的不能将那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海提斯，和眼前这个活蹦乱跳侃侃而谈的家伙联系到一起。
“是我！凯瑟琳，是我！我是海提斯啊！”
海提斯也非常激动，言语中反过来倒过去，就是强调着自己的身份。
凯瑟琳，无言，起身，飞奔，以最浓烈的姿态，猛然扑进海提斯的怀抱！
海提斯的胸口被撞得生疼！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何物的海提斯，竟然在凯瑟琳入怀的一瞬间，鼻腔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楚，带动着双眼中一阵热气氤氲。
紧紧抱着凯瑟琳，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感受她呼吸的温暖，感受她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力度，海提斯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充实！
多日来不见凯瑟琳的愤懑，早就在见到她的一刻不翼而飞，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都在告诉自己，她是如何地思念自己！
轻轻拉开一点距离，展现在海提斯眼前的，依旧是俏丽无方，虽然略显疲惫，但是也不能给她的美丽减色一分，反而更加惹人怜爱！
凯瑟琳泪眼婆娑，神情激动，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不说！
一个火热的吻，狠狠印在了海提斯的嘴唇上！
海提斯仿佛被一个九十八级的火系魔法击中，在一瞬间陷入了眩晕，完全迷失在这一吻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仅仅是一秒，也许是一个百年的轮回，海提斯和凯瑟琳才分开。
轻轻挣开海提斯的怀抱，稍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凯瑟琳再次恢复了她从小就被教育出来的淑女形象，当然，如果不看她通红如同熟透苹果的脸庞的话。
“海提斯，真的很抱歉，我这次回来，并不会待太长的时间……”
凯瑟琳一开口，就让海提斯的心开始下沉。
“事实上，我应该从城邦议会那里直接出发，前往那不勒斯……你也知道，虽然美蒂奇家族的这次危机已经过去了，但是我们需要给我们所有商业上的朋友信心，让他们知道美蒂奇家族依旧是那个金币十四号，让他们能够继续信任我们……一般的朋友，只需要家族的一级执事去处理就可以了，但是，有的朋友，必须要认真地对待……”
凯瑟琳抬起头，神情地望着海提斯，眼神中是浓浓的不舍。
“所以，对于这样重要的朋友，就需要一名直系族人出面……而我就是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事实上，我坚持着回来一趟，就是不放心你的情况，虽然听爱娃说你已经苏醒了，但是我还是想在临走之前见你一面……”
凯瑟琳抬起头，楚楚可怜。
“海提斯，我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你，但是身为美蒂奇家族的女儿，在现在这样的时刻，我必须去为家族做出我应该的贡献……你能理解么……”
海提斯无语地点了点头。
凯瑟琳又说了很多，虽然凌乱和琐碎，但是海提斯还是能够听出来她话语之中那种浓浓的不舍和深深的思念。
最后，凯瑟琳三步一回头地慢步离开了长廊，在转角的位置，还洒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滴。
海提斯就像被天外陨石凌空击中，胸口中压抑得生疼。
“咳咳……海提斯，要不我们去谈谈……”
柯西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海提斯劈头盖脸地一巴掌狠狠拍在脑门上！
美蒂奇家族的族长，惨叫一声，捂住脑袋蹲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洛伦佐惊得下巴直接掉到脚面上！
这还是自己那个强势的父亲么！？
被海提斯一巴掌拍倒！
最诡异的是，柯西莫的贴身侍卫蛮牛维阿，竟然对这一切无动于衷，依旧面无表情地双眼直视前方！
“咳咳个屁啊！？”
海提斯一声断喝，吓了洛伦佐一哆嗦！
只见海提斯指着蹲在地上的柯西莫，一顿暴骂：
“我越来越讨厌你们美蒂奇家族，屁个金币十四号啊！？你们这样的家族的存在，简直是给门徒塔罗牌抹黑！还有你个家族族长，你好意思么！？天天让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满大陆的乱跑，你个大老爷们是干什么的！？……”
“凯瑟琳去那不勒斯……我需要去威尼斯，毕竟是城邦之间的冲突，我这个美蒂奇家族的族长，要去见见威尼斯联盟国的皇帝……”
柯西莫弱弱地说道。
“还他么有理了！”
海提斯飞起一脚，却被柯西莫身边的维阿拦下。
海提斯怒极反笑。
“好！维阿，好！正好，我现在心情不爽，正想打一架！来，你陪我！”
67.庞大的贸易量
海提斯话音落地，飞身冲向维阿！
半晌之后，维阿身上多了好多脚印，而海提斯，正鼻青脸肿地靠坐在走廊墙壁旁边。
抬手狠狠一抹嘴角的血迹，吐出一口带有血丝的口水，海提斯以上猖狂的大喝。
“爽！”
“海提斯，其实，你不用这样……”
柯西莫带着洛伦佐站得远远的，这对在佛罗伦萨权势滔天的父子，完全被海提斯刚才如疯如魔的样子吓坏了，生怕站得近了被海提斯一拳干倒。
柯西莫小心翼翼的说道：
“凯瑟琳毕竟是美蒂奇家族的直系族人，又是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在享受美蒂奇这个名字带个她的一切荣光的同时，也需要为美蒂奇家族做出相应的贡献……”
“放屁！”
海提斯冷冷一笑，抬手指向洛伦佐。
“那么他呢？美蒂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你的亲儿子，为什么不用承担相应的义务，反而天天泡在美蒂奇宫里面！？”
“洛伦佐还不到十八周岁，他没有权力参与任何家族性的事务这是美蒂奇家族的规矩，我也没办法……当然，等到洛伦佐十八周岁以后，家族的事务就会向他倾斜，凯瑟琳也会轻松很多……”
海提斯沉默良久之后，直视着洛伦佐的眼睛，冷冷开口，平静中蕴含着很多意味难明的东西。
“小子，你最好快点长大，我真怕我一时忍不住，亲手扭断了你的脖子……”
美蒂奇家族族长的书房内，海提斯依旧气愤难平，柯西莫静静地注视了他良久之后，才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缓缓对海提斯说道
“好了，海提斯，不要再耍你的小孩子脾气了，当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执掌着一个庞大家族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在达尼斯这个弱肉强食的大陆上，除了男欢女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是不得不做……”
海提斯冷哼一声，冷冷地甩了坐在维阿身边的柯西莫一眼，根本就懒得说话。
柯西莫早就预料到了海提斯的反应。
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太长，但是这位美蒂奇家族的族长，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海提斯，在内心最深处拥有着他独有的骄傲，而且固执异常，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
再次轻轻叹息之后，柯西莫调整情绪，再次开口。
“这次我回来，除了处理美蒂奇宫里面的一些事物，还有一件事，就是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海提斯，虽然你刚才和维阿打了一架，表现得比几天之前还要出色，但是我还要你亲口证实一下，你是否完全恢复了？”
“我恢复的好不好，你要不要亲自试试？”
海提斯握紧拳头，冲着柯西莫晃了一晃。
攥拳力度之大，让海提斯胖乎乎的手指节泛出一股青白色，看得柯西莫一阵心惊肉跳。
完全不顾及柯西莫变得有点黑的脸色，海提斯夹枪带棒地一阵嘲讽。
“我真是不明白你一个金币十四号家族的族长，天天那么多的事情，怎么还会有时间关心我这个没什么用的人，我本来以为赶走了米兰人之后，你就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柯西莫的脸色更黑，但是还是说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千里护送凯瑟琳，孤身拯救美蒂奇家族于水火，又以一己之力挫败米兰人，你已经获得了美蒂奇家族和佛罗伦萨的最高友谊，基于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美蒂奇宫昏迷不醒……”
海提斯一翻白眼，这回是直接懒得说话了。
自从他离开君士坦丁堡认识凯瑟琳以来，他就发现，包括凯瑟琳在内的所有美蒂奇人，天天把“美蒂奇家族的友谊”这样的词汇挂在嘴边上。
认真算起来，海提斯都不知道，自己收获了多少真不知道“美蒂奇家族的友谊”，真不知道他们的友谊能干什么。
只听得柯西莫继续说道：
“……况且，那一天在城头之上，在你释放强大魔法之前，我就当着佛罗伦萨城邦议会成员的面允诺过你，只要你能够打退米兰人，你就是佛罗伦萨的荣誉市民，无论是我，还是每一个佛罗伦萨的市民，都不会希望，这个城邦的荣誉市民一直昏睡不醒……”
“……不过，还是有点可惜，虽然你已经醒过来了，而且恢复得很好，但是毕竟昏睡了足足七天的时间，错过了对卢卡的审判……如果在审判卢卡的城邦大会上，授予你荣誉市民的称号，肯定会是一场盛大的仪式……”
海提斯还是无动于衷。
他本身对什么“佛罗伦萨的荣誉市民”的称号没有什么兴趣，虽然按照柯西莫的说法，这个称号可以让佛罗伦萨永远对海提斯敞开他的大门，即使海提斯与整个达尼斯大陆为敌，佛罗伦萨也会站到他的身边。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海提斯才不信佛罗伦萨千千万万的普通市民会这样对待自己，说到底，还是美蒂奇家族的选择。
不过，刚才柯西莫提到审判卢卡?皮提，还是勾起了海提斯一些兴趣。
毕竟，自从自己认识凯瑟琳以来，算起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和这位佛罗伦萨纺织行会的前任会长作斗争，即使卢卡?皮提已经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但是海提斯还是挺想知道，佛罗伦萨这个城邦，到底会如何对待卢卡?皮提的身后事。
仿佛是知道海提斯心中的想法，柯西莫简单地说了几句。
“卢卡?皮提勾结米兰人，意图对佛罗伦萨造成伤害，虽然阴谋被挫败，但是这种行为绝对不能被原谅。”
“根据佛罗伦萨城邦议会组织的市民投票，最终对卢卡?皮提的处理办法是这样，没收他的大部分资产，将他的家人全部驱逐出佛罗伦萨，并且在他们有生之年不允许踏上阿诺河平原一步，否则就是对佛罗伦萨城邦议会的挑衅，就是对佛罗伦萨的挑战。”
“至于佛罗伦萨的纺织行会，要求他们在城邦议会的监督下，在七天之内选择出一个新的行会会长，继续为佛罗伦萨的纺织业做出他们应有的贡献。”
听到这里，海提斯一愣，不可置信地问柯西莫：
“行会内部选举！？而不是有城邦议会指派？！或者干脆由城邦议会代管！？”
“当时不是！”柯西莫回答得理所当然，“佛罗伦萨是一座开放的城市！”
“纺织行会是那些做实业的纺织商人自发组织起来的，并不是佛罗伦萨的官方组织，虽然它的实力雄厚，但是城邦议会对它也仅有监督权，没有管理权，出现了卢卡这样的事，城邦议会也只会对纺织行会进行更严格的监管。”
“我还以为你们美蒂奇家族会接管纺织行会呢……”
海提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面对海提斯略带调侃的语气，柯西莫傲然一笑，就是在这个简单的笑容中，才显现出他身为金币十四号强大家族族长的峥嵘！
“美蒂奇还看不上这样的买卖！”
海提斯傻了。
早就知道美蒂奇家族富有，从美蒂奇宫那些成千上百的顶级收藏品就能够看出来一些，但是海提斯没有想到，美蒂奇家族竟然富有到了这种程度。
要知道佛罗伦萨可是整个达尼斯大陆上最大和最高端的纺织品出产地，即使海提斯这样对经济不太感冒的家伙，也能够想象出这个行业到底蕴含了多大的商业价值！
可是，美蒂奇家族，竟然将佛罗伦萨的纺织行业也不放在眼里！
很满意海提斯的震惊，柯西莫微微一笑。
“美蒂奇家族真正的底蕴在于银行业，我们不但是遍达尼斯大陆所有银行的拥有着，我们同样是这个行业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只要达尼斯大陆上有人需要买卖，需要生意，需要用钱，那么他们如何都不可能脱离开美蒂奇家族的帮助！”
“这就是美蒂奇家族的生意，这样的生意才能赚钱，相对于银行业，即使佛罗伦萨是整个大陆纺织品的最大出产地，但是这里纺织业的利润还是太低了！”
柯西莫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油然而生。
“知道为什么美蒂奇家族是佛罗伦萨的无冕之王么，不是因为美蒂奇家族拥有城邦议会中的特等席位，也不是因为美蒂奇家族拥有整个城邦最强大的武力，而是因为美蒂奇家族向佛罗伦萨每一个行当甚至每一个商人贷款！”
“在佛罗伦萨这座城邦中，几乎每一个人都和美蒂奇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花费的每一个铜币，都是美蒂奇家族为他们提供的，他们离开了美蒂奇家族的帮助，就会回到五百年前的经济水平上……”
“这就是美蒂奇家族在佛罗伦萨这个城邦无冕之王的真正意义！”
海提斯算是听明白了。
美蒂奇家族掌握了佛罗伦萨整个城邦的经济命脉！
而且这个位置，无人可以撼动！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和你强调‘美蒂奇家族的友谊’么？海提斯，只要你拥有了美蒂奇家族的友谊，你就是达尼斯大陆银行业的贵宾，每一个美蒂奇家族开办的银行，都可以无额度上限地向你提供金币的帮助！”
“记住！是无额度上限！”
柯西莫又一次强调，言语之中竟然带出了金币相撞的清脆悦耳！
“那么……现在……”
柯西莫不愧是“金币”十四号强大家族的族长，提起金币，却是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豪迈，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对海提斯说道：
“现在你拥有了美蒂奇家族的最高等的友谊，现在，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啥也不要！”
海提斯一句话差点把柯西莫噎死！
海提斯斜楞了眼睛，用眼角最细微的余光，鄙视着柯西莫这个强大族长的掌门人。
仿佛是感觉这样还不足以表达这种鄙视，海提斯也追加了一句。
“我要什么你还能不知道，装什么大尾巴鹰！？”
说完之后，海提斯根本就不看柯西莫了！
柯西莫满脸通红，被海提斯鄙视得无以复加，要不是明知道打不过海提斯，柯西莫掐死这个家伙心思都有！
书房中一片宁静，只剩下柯西莫如牛的气喘声。
这位美蒂奇家族的族长，在自己最自傲的经济方面，还真没有遭受过这样的鄙视。
看着眼前的海提斯，柯西莫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早就听卡尔说过，海提斯对金币仿佛没有什么太大的需求，但是柯西莫绝对没有想到，海提斯能够无欲无求到这种程度。
最后，柯西莫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犹自不死心的问道：“我记得你和凯瑟琳说过，你有一种需要——‘在你有需要的时候，需要美蒂奇家族帮助你’，那么，你的这个需求是什么？”
“就不告诉你！”
海提斯今天绝对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好吧……”柯西莫又换了一种说法，“我听凯瑟琳说过，你在飞跃托斯卡诺群岛链的时候，损坏了你唯一海船，那么现在我告诉你……”
柯西莫直视海提斯的双眼。
“在比萨城的造船厂，正在为你准备一艘新船，这也算美蒂奇家族为你准备的一点小礼物！”
“什么！？”
听到这个，海提斯果然跳了起来！
“我认识比萨大公……几乎每两年，我都能够见到他一次……’
洛伦佐轻轻顺了顺战马的马鬃，对奔行在他身边的海提斯说道。
比萨城，地处亚平宁半岛的西侧海岸线，是佛罗伦萨西北方向最优良的港口之一。
这里不但负担了几乎所有佛罗伦萨的海上贸易货物，甚至也负担了整个亚平宁半岛中部大部分海上贸易物的出口任务。
根据威尼斯联盟国的官方统计，亚平宁半岛的西侧海岸线，占据了威尼斯联盟国所有海上贸易的四成，而比萨这个并不大的城邦，在整个西侧海岸线的海上贸易份额，独占八成！
庞大的贸易量，给比萨城邦带来了数之不尽的各种金币，也给他川流不息的人群，当然，由于流动人口的来来往往，也给比萨这座亚平宁半岛中部的城邦，带来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混乱。
种族，人种，国家，宗教，信仰，风俗，金币，女人……
在比萨城邦中，几乎每一天都上演着达尼斯大陆上常见和不常见的各种混乱，杀戮，背叛……当然，如果运气足够逆天的话，也有可能在这样的城邦中看到昙花一现的正义和公平。
想要统治这样的一个城邦，仅仅是想象一下，就足够那些成长于温室的贵族头疼了。
68.恰逢其会
事实上，在十年前，比萨城邦，在亚平宁半岛上，还一直是一个“混乱”的代名词，无论是威尼斯身居皇宫的皇帝，还是在亚平宁南部教皇国作威作福的教皇，甚至米兰，那不勒斯，佛罗伦萨这些和比萨城拥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城邦主人，都一直头疼不已。
直到比萨大公横空出世！
出身于比萨城的渔民家庭，斗气修炼天赋相当逆天，在多年的勤学苦练之后，成为了一名佣兵，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建立起自己的佣兵团，并且在他豪爽而又勇猛的带领下，让佣兵团的实力呈现出一种爆炸式的增长。
比萨大公，仅仅用了十二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最底层的佣兵，成长为一位可以参与制定佣兵规则的顶级佣兵团团长！
如果任凭事态发展下去的话，也许比萨大公到死也就是一个佣兵团的团长，也许他能够成为比萨城邦甚至亚平宁半岛中部的佣兵王，但是他终身不能脱离那一股子草莽气息。
不过，也许是真神青睐这个渔民的儿子，真神给了他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十年前，法兰克帝国入侵威尼斯联盟国！
当时还是佣兵团长的比萨大公，响应威尼斯联盟国皇帝的草环动员令，带领着佣兵团上上下下二千一百六十三人，锐意赴难！
正是在那一次战争中，比萨大公凭借着自己强横的武力和佣兵团员不计生死的付出，帮助威尼斯联盟国的皇帝，赢得了那一场国防线保卫战！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战争，比萨大公因军功受封为威尼斯联盟国最低等的爵士，并且在以后的战斗中，不断因为军功的积累，而最终成为了一名大公爵！
战后，比萨大公回到了他的出生地，也是他新的封地——比萨城，开始了他堪称传奇的统治生涯。
在比萨大公回到比萨城邦之前，亚平宁半岛上所有的贵族，除了佛罗伦萨的美蒂奇，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渔民的儿子。
代表着传统贵族的米兰大公甚至说过，一个渔民的儿子，一个粗鲁的佣兵团长，一个连领主税和国王税都搞不清楚的武夫，怎么可能治理好以混乱而出名比萨城邦？！
但是，随后比萨大公另辟蹊径的做法，不但让所有嘲笑他的贵族大跌眼镜，同时，也让他们闭上了他们只会嘲弄和讽刺的嘴巴！
降低贸易税率。
以原来佣兵团仅剩的九百三十七人为班底组建城卫军。
创建佣兵工会，邀请所有在比萨城有实力有名望的佣兵，共同管理佣兵。
简简单单的三个举措，只不过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再次来到比萨城邦的商人们发现，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需要上缴的税款变得低廉了很多，而且这里的城卫军也更加愿意为他们提供应该提供的帮助和服务。
更重要的是，一直在比萨城邦流窜的佣兵们，也更加愿意提供他们的拥有比萨大公和佣兵工会共同担保的佣兵服务，而不是像原来一样，用阴沉和贪婪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货物和自己的钱袋。
这样的变化，让所有的商人措手不及，但是，这不影响他们更加愿意到比萨城邦来进货和出货。
三年。
仅仅三年的时间，比萨大公规范了佣兵的行为，用城卫军捍卫了比萨大公的公正和信誉，最重要的是，他为比萨这座亚平宁西海岸的城邦，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交易环境！
比萨城邦，在比萨大公的统治下，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现在，这座亚平宁中部西海岸线的城邦，不但在亚平宁半岛的贸易中担当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同时由于比萨大公的支持和佣兵工会的存在，比萨城邦甚至成为了亚平宁半岛上最重要的一座佣兵城邦！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比萨大公，为人豪爽，战力吐出，最重要的是……
“比萨大公，是美蒂奇家族的朋友！”
洛伦佐轻轻拍了怕胯下战马的脖颈，一脸得瑟地看着海提斯。
虽然洛伦佐没有明说比萨大公到底是如何获得美蒂奇家族友谊的，但是海提斯也知道，以柯西莫那个不靠谱儿的德行，自然对浑身草莽气息的比萨大公，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海提斯不得不承认，美蒂奇家族绝对有能力扶持一个佣兵团长成为比萨大公，即使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关系，这就是金币十四号家族的底气和眼光。
纵然心中对比萨大公这样的传奇人物新生向往，不过海提斯还是撇了撇嘴。
“武力强横，治理有方，即使比萨大公是美蒂奇家族的朋友，但是，如果他造不好我的锦绣号，我照样要揍他！”
海提斯一抖手中的缰绳，狠狠用马刺一踹战马，再次加快速度。
身后是卡尔和古特列夫，当然还有美蒂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洛伦佐和美蒂奇家族为他提供的四名护卫。
在那天海提斯和柯西莫一阵深谈，海提斯得知了比萨城正在为他营造新的海船，海提斯就再也坐不住了。
什么古希腊的艺术，什么断臂维纳斯，根本比不上自己的锦绣号！
海提斯给远行未归的凯瑟琳留下一封信之后，就快马加鞭的离开了美蒂奇家族。
海提斯要亲眼看着，锦绣号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地在自己的眼前重生！
让海提斯意外的是，不但卡尔要求和他一起同行，就连洛伦佐也拿出了撒泼打滚的绝技，逼得柯西莫不得不答应，让他和海提斯一起前往比萨城。
对于这样的结果，海提斯对带上一个洛伦佐，完全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真正让他看重的，倒是卡尔的跟随。
“我是吟游诗人，我注定要用我自己的双脚走遍达尼斯大陆的山山水水，我要编制出最脍炙人口的歌谣，让达尼斯大陆的人们世世代代去传唱！”
“这次来佛罗伦萨，是因为我的朋友柯西莫有难，现在既然他已经没事了，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海提斯清晰地记得，卡尔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曾经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跟着你比较有意思，我不但要跟你一起营造新的锦绣号，我还要跟你一起出海，我有预感，新的锦绣号，绝对会带给我一段难以想象的旅程！”
好吧，不管卡尔是处于什么目的跟随在自己的身边，海提斯都觉得锦绣号上拥有一个强大而神秘的植物系魔法师，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至少自己在疲劳的时候，卡尔能够帮着自己掌控锦绣号的三角帆。
一行八个人，人人配三马，俨然组成一个小型的骑队，快马加鞭赶往比萨城。
将近两千英里的路程，竟然被海提斯等人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走完了！
比萨城，已经在望！
在路上，很少出远门的洛伦佐兴奋异常，这些天已经把比萨城的情况大致介绍给海提斯，今天，在临近比萨城的时候，更是向海提斯着重介绍了比萨大公。
“父亲已经通过信鸽通知比萨叔叔了，他知道我们的到来和我们的目的，我相信他肯定会用比萨城最好的美酒来招待你的……”
洛伦佐一边在马上疾驰，一边对海提斯说道，任凭旅途的灰尘不满了他漂亮的栗色头发，洛伦佐也丝毫也没有减速的意思。
“相对于比萨城的美酒，我更希望能够看到我的锦绣号……”
海提斯俯身在自己的战马上，身体随着战马的奔跑不断律动，洛伦佐分明看到海提斯腮帮子上那两嘟噜肥肉，也在不停地上下颤抖，连带着海提斯的话语中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放心吧，海提斯大哥，比萨叔叔会认真对待每一个美蒂奇家族的请求的……”
听了洛伦佐的保证，随着比萨城城墙越来越近，海提斯的心也越来越火热……
海提斯一行人临近比萨城邦，远远看到早就有一群人站在城门之外等待着他们，洛伦佐更是满脸兴奋地大喊“比萨叔叔，是比萨叔叔！”
海提斯眯起了自己的的小眼睛，看到人群中迎风招展着一杆大旗，精美的旗面上，绣着一枚盾形的纹章，一座八角钟楼正在向前倾斜。
这是比萨斜塔！
正是比萨大公的私人纹章！
看来果然是比萨大公亲至。
海提斯打马向前，却有意无意地放慢了一点马速，让洛伦佐从小小的骑队中突前而出。
“哈哈……洛伦佐，真的是你！你那个酒鬼老子终于敢把你放出来了么！？来来来……快点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一阵豪爽的声音远远传来，即使在人马喧哗的城门口，海提斯等人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快马加鞭，不过片刻，海提斯等人终于见到了比萨城邦的这位传奇大公。
身高体阔，满面虬髯，虽然不修边幅，却让人感觉到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比萨大公一把把洛伦佐拉到身前，以洛伦佐接近成人的身高，在比萨大公面前，竟然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小孩子。
“哈哈……好！洛伦佐，你终于长大了！你已经是一个结实的小伙子了！”
比萨大公说着，一拳砸在洛伦佐的胸前，发出轰的一声，不理会洛伦佐的呲牙裂嘴，继续大笑，比萨大公一边大笑还一边亲切地搂过洛伦佐的肩头，压低声音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嘿，小子，这样多好，多出来转转才好，你是个棒小伙子，不是那种娇滴滴的贵族小姐，每天闷在美蒂奇宫里，看着那些光着屁股的男男女女的湿壁画，你不感觉憋得慌么？！”
“说实话，你们美蒂奇哪里都好，就是那条家规实在有点不知所谓，什么未成年就不能为家族承担义务运用权力，不经过历练，雏鹰怎么可能展翅长空，那不成了养废物了……”
比萨大公顺嘴说道，也不管身为美蒂奇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洛伦佐听了会有什么反应，笑呵呵地拍了拍洛伦佐的肩膀，转向海提斯问道：
“您说是不是？尊敬的湛蓝魔法师先生？”
海提斯一笑，笑容中有种真诚的意味。
“美蒂奇家族虽然是门徒塔罗牌金币十四号的强大家族，但是就我接触到的几个人来看，‘不靠谱’才是美蒂奇家族传承不变的东西，尤其是现任族长柯西莫为最……”
“哈哈哈……”
城门口的所有人都被海提斯逗得哈哈大笑，只有洛伦佐苦着一张脸，幽怨地看看海提斯又看看比萨大公，他悲催地发现，在这个壮汉和海提斯的组合面前，自己这个美蒂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根本什么都不是。
“还有……我不知道您提到的‘湛蓝魔法师’是谁，如果您是指我的话，我更希望您像我的朋友一样，称呼我海提斯……”
“好吧，海提斯，欢迎你到比萨城来做客！这个城邦没有美蒂奇宫那样高的贵族品味，但是，比萨城邦也不想佛罗伦萨那么虚伪，这里更加真实！只要你不违反这里的规则，你可以在这里过上非常舒服的日子，我相信你会爱上它的！”
比萨大公说到这里，松开了洛伦佐，挺身昂头，双手在身边微微展开。
“海提斯，欢迎！”
海提斯知道，如果一个亚平宁半岛的土著对你做出这样的动作，就说明这个亚平宁人，已经从内心真正接纳了你。
“谢谢！”
海提斯右手抚胸，微微躬身。
“哈哈……走吧，我的朋友，欢迎你和你的朋友到比萨城做客，我在城主府为你准备了美酒，希望比萨的美酒能够为你们驱散旅途的疲劳。”
比萨大公招呼一声，翻身上马，和海提斯并骑走向比萨城。
“海提斯，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大的名声，以三级魔法师的实力，在佛罗伦萨借助暴雨发动湛蓝天幕，一举击溃米兰人的进攻，这样的战绩，即使那些六级七级的魔法师也不曾有过，现在别说亚平宁半岛，恐怕整个达尼斯大陆都在传唱着关于你的传说……”
“恰逢其会而已……”海提斯脸上表现得很是淡然。
仿佛一眼看穿了海提斯内心的澎湃，比萨大公笑吟吟地凑过来。
“现在，我来告诉你比萨城邦的规矩，第一条，谦虚，在这里，并不是美德。”
“哈哈哈……”
海提斯和比萨大公一起放声长笑。
海提斯不得不承认，这个豪爽的大公，很招人喜欢。
一行人穿过城门，沿着笔直的大路走向城主府，比萨大公一点也没有高等贵族的架子，亲口为海提斯等人介绍比萨城的一切。
“这是佣兵工会，比萨城的所有佣兵，接受任务也好，发布任务也好，都要来这里登记，有严格的佣兵等级管理，有几个大势力佣兵团的信誉担保，比萨城邦的佣兵做事情，都会按照规矩来，无论是保护货物的安全，还是保卫人的安全，只要你舍得金币，你就能在这里得到相应的服务……”
69.坦诚
“这里是贸易市场，天南海北的商人们，从陆地上，从大海上，为比萨城带来了丰富的物品，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有金币，在这里，你几乎可以买到一切，就算是神秘的东方大陆出产的翡翠，这里也有……”
比萨大公轻轻歪了歪脑袋，对海提斯说。
“不过我不喜欢那种碧绿色的石头，没有魔法能量，也不能为斗气修炼提供帮助，那种纯粹的观赏用的东西，恐怕只有那种天天无所事事的贵族小姐才会喜欢吧……”
海提斯一边听着比萨大公的介绍，一边信马由缰地前行。
放眼望去，海提斯对比萨城邦的第一印象，还是混乱中略带着一点点浮躁。
这有可能和比萨城的历史有关系，毕竟就算比萨大公的治理能力再突出，也不过拥有短短的十年时间，想让一座城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焕然一新完全脱离当初的混乱，也许只有无所不能的真神才能有那个能耐。
同时这也可能和这座城市的商业有关系，这里除了商人就是佣兵，正是因为亮晶晶的金币才把他们聚集到一起，自然而然对金币或者说物质更加看重，就连这座城邦的主人在介绍这里的时候，也三句话离不开金币这样的词汇，海提斯就明白这个城邦的精神实质了。
这个时候，海提斯竟然很无聊地恶意猜测，比萨城邦的城邦徽章，绝对不会像佛罗伦萨一样，选用阿诺河谷随处可见的三色堇，这个从里到外都透着铜臭的城邦，不会直接用金币作为自己城邦的徽章吧……
想到这里，海提斯有点忍不住想笑，但是自己也觉得，在比萨大公的热情中做出这样的事情有点不合适，有意无意地躲避了一下比萨大公的眼神，远远地望向贸易市场。
这一看，却吓了海提斯一大跳。
“人鱼！？”
海提斯不可置信的低声惊呼。
“是的，人鱼。”比萨大公漫不经心地看了市场中一眼，肯定了海提斯的疑问。
“更确切地说，是人鱼公主。看到她头上的珊瑚冠了么，据说每一个人鱼族群中的公主，才有资格佩戴血色珊瑚冠……”
“看来老恰里的这次收获不小啊，人鱼在比萨城倒是常见，不过人鱼公主就不多见了啊……别说一位公主的身价起码是普通人鱼身价的二十倍，就是人鱼公主头上的那一顶珊瑚冠，也最少值五千枚金币……”
“比萨城，还做奴隶的交易？”
海提斯轻声问道，微微眯起了眼睛。
远远望去，人鱼公主被关在一个特质的铁笼之中，身上除了胸前的两块贝壳，挂满了禁魔铁链。
黝黑的铁链紧紧勒在白皙的皮肤之上，在比萨城明媚的阳光中，显现出一种强烈地对比，再配合上人鱼公主那楚楚可怜的表情。
让海提斯不得不承认，比萨大公嘴里的老恰里，不但是个极其幸运的家伙，而且还非常精明，起码这个奴隶商人知道如何展现出货物独特的魅力。
仿佛是听出了海提斯语气中的不善，比萨大公解释得相对要清楚一点。
“如果问美蒂奇家族，什么买卖最挣钱，他们肯定会告诉你是金币的买卖最挣钱，可是要是问比萨城的这些商人，他们肯定会告诉你，是奴隶买卖最挣钱。”
“在执掌这座城邦之前，我也考虑过禁止奴隶交易，不过也管不住这些买脑子金币的商人，后来还是美蒂奇家族的柯西莫告诉我，与其严厉打击，倒不如开放这个生意，让他们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买卖，这样起码我们能够控制住一点……”
“说实话，我对这些东西不是太明白，但是自从放开了奴隶的交易之后，这些奴隶商人倒是规矩了很多，至少现在很少听到为了抓捕奴隶而屠村屠镇的情况了……”
海提斯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比萨大公说的都是实话，达尼斯大陆上讲究得就是强者为尊，失败者都需要承担他们悲催至极的后果，也许被买做奴隶，对于失败者来说，也许是一种还算不错的结果。
正在海提斯无奈摇头的时候，洛伦佐那个家伙却把脑袋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海提斯大哥，你是不是看上那个人鱼公主了，要不要买过来？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姐姐的……”
海提斯一瞪眼，眼神中的狠戾吓得洛伦佐一缩脖子。
“人鱼是所有海洋生物中智慧最高的类人族群，生性善良，在千年以前，他们经常帮助在大海中失事的渔民和水手，被经常出海的人认为是海神的子女，是大海上的幸运之神！”
“买过来！？干什么！？是杀戮还是玩弄！？我来比萨城是造船出海的，在没有出海之前，我可不想亵渎了我自己的幸运！”
海提斯突然间的爆发，让比萨城的一行人很是错愕。
他们这才想起来，这个表面上绵绵团团的海提斯，不仅仅是美蒂奇家族的朋友海提斯，更是一个湛蓝天幕就击杀了上千人的传奇魔法师，而且看他训洛伦佐比训自己儿子还气势的状况，更是坐实了这个海提斯和美蒂奇家族大小姐凯瑟琳不清不楚的传闻。
一行人将自己的小心思全部藏了起来，队伍中显得有些沉闷，直到城主府，气氛才变得稍稍活络了一点。
当海提斯和洛伦佐等人，被比萨大公邀请到餐桌之上，刚才的一点点不愉快才真正地烟消云散。
“来，海提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乔托，是比萨城最大的海船制造商，无论是来自达尼斯大陆的哪一个地方的商人，在比萨城，都需要和乔托搞好关系，因为在比萨城，只有乔托的造船厂才能够制造和修理大型海船……”
比萨大公坐在餐桌的正位上，为海提斯介绍餐桌上的另外一个大海提斯。
叫做乔托的大海提斯，虽然只是一个商人，而且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修船和造船之上，但是他在比萨城邦之中，拥有着一种超然的地位。
要知道，比萨城作为亚平宁海岸线上一个非常重要的贸易港口，一年下来不知道有多少海船会在这里停泊，几乎每一艘海船在卸载货物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到乔托的造船厂进行修理和休整。
作为垄断了比萨城整个造船业八成以上市场份额的乔托，自然是所有商人最为欢迎的人物，刚才比萨大公介绍他的时侯，根本没有什么溢美的成分，比萨城的商人都需要给乔托一些面子！
久而久之，乔托也养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过，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中，海船商人还是有些收敛。
身宽体胖，皮肤干净白皙，脸上挂着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叫做乔托的海提斯商人很客气，先是对着比萨大公谦逊了几句，然后才对海提斯说道：
“很高兴能够见到你，尊敬的湛蓝魔法师，这些天比萨城中到处传唱着你的传奇，当我从比萨大公的嘴里得知，你需要一艘优良的海船，并且将由我的造船厂来营造，我几乎激动得睡不着觉，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出了内心的激动，我只能说我被幸运之神选中了，能够为您营造海船，这将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幸运。”
“给您添麻烦了……”海提斯对大海提斯乔托的溢美之词不置可否，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您准备如何营造这艘海船？”
海船商人乔托一愣，他没有想到海提斯问得如此直接，一点都不像那种天天周旋于贵族之间的魔法师，一点都不含蓄，不过想到达尼斯大陆传闻中魔法师古怪的脾气，乔托还是回答了海提斯的问题。
“最昂贵的材料，最奢华的装饰，您只要耐心等待四个月的时间，尊敬的魔法师先生，您将收获到达尼斯大陆上最舒适最豪华的一艘坐船！”
乔托满怀激情的诉说，换来了海提斯一个冷冷的白眼。
浓密的眉毛皱在一起，让海提斯的双眼看起来更小了，不过没有人会去嘲笑什么，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海提斯的情绪，就像是正在积蓄能量爆发的火山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迅猛地喷发出来，焚毁大厅中的一切人和物。
海船商人乔托如坠冰窟，作为海提斯情绪就要失控的主要对象，即使乔托没有任何斗气和魔法的修为，但是多年的商旅生涯，让他更知道什么是察言观色，也让他知道独自一人承受一名名传大陆魔法师的怒火，该是怎样一种难以象想的悲催。
乔托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招惹这位强大的魔法师了！？
难道是自己对美蒂奇家族的报价，让这位魔法师不高兴了！？
“我要见见你的技术总监。”
一阵让人度日如年的沉默之后，海提斯突然开口，乔托如蒙大赦。
“好，我马山派人……不，我亲自去请……”
商人乔托连滚带爬地跑出宴会大厅，甚至忘了和比萨大公打招呼。
如果让比萨城中的那些商人看到，大名鼎鼎的海船商人乔托会紧张成这样，肯定会大跌眼镜，这还是那个天天笑眯眯，宰人比谁都狠的乔托么？
海提斯轻轻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轻轻放在自己肉呼呼的肚子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双眼微闭，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个宴会大厅中，随着乔托的离去和海提斯的沉默，变得安静异常。
洛伦佐有心说几句什么，但是愣是被大厅中的气氛压抑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了最后，还是阅历丰富的卡尔当先开口，缓解了大厅中的尴尬。
“公爵大人，洛伦佐，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卡尔微微俯身，修长的食指在面前的玻璃杯杯口轻轻画着圆圈，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道：
“海提斯出身于君士坦丁堡的智慧馆，对‘技术’这个词汇拥有着与众不同的理解和坚持，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最不喜欢这种夸夸其谈的商人，即使乔托在比萨城邦的造船业之中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海提斯这种学院派出身的技术狂，也照样不愿意用眼角夹他一下……”
卡尔随后又提起了自己三个人在克里特岛营造锦绣号的辛苦，特意挑出了几个他和古特列夫被海提斯压榨的段子，这才将大厅中的气氛缓和下来。
“没想到海提斯不但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竟然还是君士坦丁堡智慧馆的学者，真是没有想到啊……”
比萨大公听了卡尔的解释，脸上的神色好了很多，到了最后已经变得和颜悦色，和初见海提斯的时候一样，甚至还多出了一些发自内心的尊重。
“我这样的粗人，最是尊重有学问的人，刚才我还有些不满，一位海提斯是不给我这比萨城主面子，没有想到，竟然是看不上这种满脑子铜臭的商人，我错怪你了！”
比萨大公端起酒杯，示意了海提斯一下，一饮而尽。
这位比萨城主，在待人接物方面，确实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豪爽和粗鲁背后，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宽广胸怀。
海提斯眉头轻展，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比萨叔叔，我应该向您真诚的道歉，希望您能够理解我这种人，在自己关注的领域中，总是会表现出一种不受控制的直接和粗暴，但是我可以用我智慧馆的身份向您保证，我没有别的意思。希望您能够接受我的歉意”
“好了，海提斯，我并不知道你智慧馆的身份，……柯西莫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的时候，也没有和我说明这一点，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对造船这么在行，这一点应该是我们向你道歉才对……”
解开误会的比萨大公，秉承一副既往的豪爽做派，对海提斯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有点耐心，乔托是我原来佣兵团的财务官，在那次战斗之后，他不愿意到城卫队里面做事，我们大家就给他凑了点本钱，让他干起了这个生意……”
比萨大公一脸坦诚地看着海提斯。
“不要以为我给了他多少照顾，才让他垄断了比萨城的造船业，而是他确实在这方面有一套，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上，你恐怕不知道，凯瑟琳去年前往伊比利亚半岛的坐船，就是乔托造船厂的手艺，乔托虽然对技术什么的并不是十分在行，但是他的造船厂中还是有能人的，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再等等看……”
“好吧。”
事情已经被说到了这种程度，海提斯也不能再说什么，不过海提斯还是有点不放心，仔细想了一想，最后一狠心，拼着得罪比萨大公的危险，还是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比萨叔叔，我无意冒犯，但是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向你说明白，这艘海船非常有可能就是我以后的战斗旗舰，所以我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如果乔托的技术总监还是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支持我自己造船！”
70.不置可否
“你自己造船！？”
比萨大公这回是真的纳闷了，即使比萨大公这样的造船门外汉，也是知道的，造船设计到很多很多的事情，就算仅仅处理材料一项，就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怎么支持！？”
“材料，工匠，还有钱。”
海提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给出了答案。
比萨大公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地表现出他独到的地方。
大手一挥。
“好！”
“不过……”比萨大公笑得很是奸诈，“你要答应我，至少给比萨城带出来一个工匠来，在你走以后，比萨城能够在这个工匠的指引下，继续造出你设计的海船……”
海提斯打了个寒战，任凭谁看到一张狐狸的脸长在一头暴熊的身上，都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还没等海提斯说什么，沉默已久的洛伦佐却说话了。
“那可不行，来之前，我老爹就交代我了，无论在造船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样的困难，美蒂奇家族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海提斯大哥，别的不求，就是求海提斯大哥给美蒂奇家族带出来一个合格的工匠头领……”
洛伦佐仿佛感觉自己的话还不够震撼，接着说道。
“佛罗伦萨方面的备选人员，现在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我老爹说了，只要海提斯大哥从那二十人之中，选择出一个教他如何营造锦绣号，美蒂奇家族愿意用二十万金币作为海提斯大哥的酬劳……”
海提斯看看急赤白脸的洛伦佐，又看看老奸巨猾的比萨大公，突然间感觉到，自己和这些老狐狸们比起来，还是嫩得可以，要不是更加鲜嫩的洛伦佐直接把话挑明了，自己恐怕还得高高兴兴教人，然后对这帮老狐狸感恩戴德呢……
不过，既然海提斯已经明白了这一切，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奇货可居。
“提钱伤感情！”
海提斯义正词严。
卡尔看到海提斯嘴角那一丝若隐若无的笑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对海提斯了解颇深的卡尔，心中默默一声长叹。
这是……有人要倒霉了！
卡尔是旁观者清，这位阅历丰富的吟游诗人早就看出来了，海提斯自从听到比萨城准备为他营造新的锦绣号之后，智商绝对有明显下降的趋势，从他着急忙慌离开美蒂奇宫，就可以看出来，海提斯绝对是关心则乱了。
亲身经历了锦绣号的营造，又陪着锦绣号一起走过了他短暂的一生，卡尔看得清清楚楚，锦绣号所表现出来的技术水平，绝对远远超过了达尼斯大陆现有的造船水平！
别的不说，就说海提斯独创的三角尾帆，最少能够将海船的速度提高超过百分之四十以上！
在大海之中，比别人快百分之四十，这意味这什么，只要是靠海吃饭的人，每一个都明白！
百分之四十的提速，意味着渔民活动的范围更广，意味着商人的资金周期大大变短，意味着海盗能够冲得更猛跑得更快，意味着叮咚作响的金币，会伴随着海水的翻滚，涌进每一个人的口袋！
要不是这样，凯瑟琳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到海提斯的时候，就提出来购买他的锦绣号。
要不是这样，柯西莫也不会在海提斯刚刚离开美蒂奇宫的时候，就派出二十个备选的工匠，用二十万金币的巨款，仅仅买一个海提斯的指导。
要不是这样，老狐狸比萨大公，也不会在海提斯刚刚提到材料和工匠的时候，就想都没想地答应下来！
奇货可居！
这个“货”，就是锦绣号，而且还是金光闪闪的那一种！
手握着这样的技术，还低声下气地求别人为自己造船！？
以海提斯的智商和生性中的奸懒馋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海提斯当局者迷，只要他反应过来，绝对会宰得这帮老狐狸肉疼。
果然，海提斯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调整出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双手继续交叠放在肚子上，目视着双手在肚子上极富节奏的上上下下，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才老神在在地说道：
“造船嘛，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带个徒弟什么的也是应该……不过，时间有限，我可没有兴趣一点点地教导他们，能明白多少全看他们的底子……”
“另外……”
海提斯一抬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比萨大公和洛伦佐一眼。
“我只带一个！”
说完之后，海提斯又把眼皮放了下去，开始闭目养神，把一切争夺的舞台，留给了大小两个狐狸。
大厅之中的火药味，顿时浓郁了很多！
“那当然是从美蒂奇家族给你准备的人里面挑选。”年轻的洛伦佐还是沉不住气，海提斯一说完，马上急不可耐的抢先说道。
“那二十个人，全是美蒂奇家族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但本身就有造船的底子，最终要的是他们的学习能力都相当突出，绝对会让你满意的，海提斯大哥……”
洛伦佐隐晦地瞟了一眼比萨大公，然后务必真诚地看着海提斯：“海提斯大哥，咱们是一家人，你不帮助我们还能帮助谁？”
海提斯没搭理他，继续闭目养神，悠然自得。
洛伦佐大急，刚想说什么，比萨大公却开口了。
“洛伦佐啊，这里是比萨城，不是你们美蒂奇家族统治的佛伦洛萨，这里才有亚平宁半岛西海岸最大的优良港口，这里有最优秀的工匠，这里也有最优良的造船厂！”
比萨大公微微一笑，透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
“就算美蒂奇家族早早做好了准备，真正造船，不还是在我的比萨城邦？没有工匠，没有材料，没有造船厂的那些设备，就凭你们二十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把海提斯的海船造出来！？”
“再说了，佛罗伦萨还想不靠着海吧？周边最大的水域就是阿诺河，就算这二十个人学会了怎么造船，又有什么用？难道按照海提斯的想法和设计，造出来新型的船只在阿诺河中称王称霸么！？”
比萨大公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说得洛伦佐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通红。
比萨大公洋洋得意地看了洛伦佐一眼，才对海提斯说道：“海提斯，其实有一个好消息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你们在托斯卡诺群岛链失事的海船，我们已经安排人打捞上来了，负责人就是你刚刚见过的乔托……”
卡尔的眼睛一亮，古特列夫更是喜形于色，结果俩个人被海提斯狠狠地瞪了一眼，生生被到了嘴边的欢呼声憋了回去，三个人听着比萨大公继续说道：
“三天前，那艘被你们命名为锦绣号海船，已经被完整地打捞了出来，并且开始走在前来比萨城邦的道路上，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现在它已经在乔托的船坞修理厂之中了……”
海提斯故意沉吟了一下，努力平复了内心的激动，然后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只带一个，至于这位工匠来自哪里，为谁服务，包括他以后为什么造船，相对于这些东西，我更关心，我能够得到什么……”
“一艘完全按照你的构想营造出来的海船，三十万金币……”
和海提斯接触良多的洛伦佐当先反应了过来，张嘴就直接给出了条件。
比萨大公也毫不示弱。
“一艘新型的海船，用最优良的材料构建，并且完全免费，而且，海提斯你将成为比萨城邦的贵宾，别的地方不敢说，但是我能够保证，你的贵宾身份，能够让你在亚平宁半岛的西海岸线上得到难以想象的尊重……”
这个时候的比萨大公和洛伦佐，就像是拍卖会上针锋相对的两个贵族，什么叔叔侄子的关系，什么贵族之间的谦和谦让，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比萨大公阴阳怪气，洛伦佐急赤白脸。
最有意思的是两个人之间的互相拆台，绝对让卡尔等人大开眼界，而且，通过这件事，卡尔对海提斯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实在太坏了！
洛伦佐代表的美蒂奇家族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抢了个先手，但是真扛不住比萨大公因为地利而带来的巨大优势，再加上洛伦佐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还真不是比萨大公的对手。
但是洛伦佐在于比萨大公的争斗中，一直处于一种难解难分的态势，就是因为海提斯在这里面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一到洛伦佐哑口无言的时候，海提斯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能让比萨大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荡然无存，逼得比萨大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自己的底线，心中滴着血向海提斯承诺越来越多的好处。
到了最后，以卡尔行走达尼斯大陆二十年的阅历，都不得不瞠目结舌地看着相互抬价的两位贵族。
洛伦佐：“一艘新型海船，五十万金币的酬劳，美蒂奇家族的友谊，各种附魔武器，各种魔兽的原材料，只要不超过七级，要多少有多少，还有二十名美蒂奇家族的精心培养出来的护卫，全部归属到海提斯大哥的手下！”
比萨大公：“超过三年的食物淡水给养，比萨城邦名誉城主的身份，三十万金币的酬劳，另外先支付一艘新型海船，在海提斯需要的时候，比萨城邦支付相同样式海船三艘，免费，如果还不能满足要求的话，再以成本价向海提斯提供海船，上不封顶！”
如果把这些条件全部转化为金币的话，该是什么样的量级级别，是百万，还是千万！？
以卡尔精于计算的能力，愣是没有算出来！
至于向来以贪婪著称的维京大个子，还在掰着手指头计算，到了最后也不得不抱住脑袋，痛苦地就像修炼斗气反噬了一样。
海提斯在两位贵族开出了条件之后，故作为难地计算了半天，然后又唉声叹气地踌躇了半天，在比萨大公和洛伦佐满怀希望的注视下，轻轻地询问道：“你们说的……都算数！？”
“当然！”
两个人异口同声一声大喝，生怕海提斯还不能理解自己的决心，完全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嘶吼，声音之雄壮高昂，直接震碎了桌子上的两个玻璃杯！
“这……”
海提斯还有一些犹疑，搓着胖乎乎的双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海提斯大哥，我可以立字为证！”
洛伦佐灵光一闪，抢过一套笔纸，就开始书写。
“我也可以现在就和你签订合同！”
比萨大公也不甘示弱，刷刷点点一阵手写，竟然比洛伦佐写完得还快。
海提斯手捧着两份沉甸甸的合同，那左右为难的样子，看得比萨大公和洛伦佐那叫一个揪心，生怕海提斯在对方的合同上面签字。
最后，海提斯蔚然一声长叹。
“算了……我就勉为其难……带两个徒弟吧……”
话还没有说完，海提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两份合同上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再看海提斯，哪里还有什么左右为难，那张脸，完全笑成了一朵盛开的大胖菊花！
洛伦佐目瞪口呆！
“噗……”
比萨大公更加直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尊贵的魔法师大人，公爵大人，还有洛伦佐大人……我回来了……”
就在比萨大公险些吐血身亡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在比萨城邦能够呼风唤雨的海船商人乔托，满是小心陪着笑脸地说道，虽然打招呼的对象是三个人，但是乔托的双眼一直紧紧盯着海提斯，生怕这位带给自己极大压力的魔法师大人，因为自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而不高兴，微微躬身，紧张地搓着双手，那个姿态要多谦卑就有多谦卑。
海提斯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吓得乔托赶紧将身后的人拉到前面，一边擦汗，一边紧张地介绍。
“这是阿约姆，是我的造船厂的技术总监，也是整个造船厂里面最好的工匠，更是整个比萨城邦之内最好的造船工匠……”
花白的头发，黝黑的肤色，微微前倾的身形，无一不在证明这位被叫做阿约姆的造船工匠，在他年轻的岁月之中，从事过一段时间不短的重体力劳作。
粗粝的双手十指修长，指甲被精心地修理过，没有油脂或者其他的脏东西。
海提斯留意到在他右手中指的第一个关节处，有一个毫不起眼的突起，那是长期用笔作图或者书写才能留下的印记，这让阿约姆的右手中指看起来，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形。
阿约姆上前一步，向几位大人行礼，之后便宠辱不惊地站在了乔托的身边，满脸的不耐烦，脸上沟沟壑壑的皱纹，不但彰显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也告诉宴会厅中的所有高贵的人们，这张脸的主人，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71.斜帆
比萨大公冷哼一声。
自己刚才被海提斯狠狠宰了一刀，现在回想起来许诺给海提斯的条件，这位比萨城邦的主人，也忍不住在心中滴血，现在自己治下的阿约姆又满脸不耐烦地站在那里，仿佛自己对他的召唤，打扰了他最为重要的工作一样。
这怎么能让比萨大公痛快得了！？
不过比萨大公虽然并不满意阿约姆的表现，但是他在冷哼之后，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表示。
因为比萨大公正如他自己说过的，出身渔民家庭的他，最是尊重真正有能耐的人，对待那些人，比萨大公即使不高兴，更多的时候也会选择忍让。
而阿约姆，恰恰就是在比萨城邦中，为数不多的得到了比萨大公尊重的一位。
阿约姆也是渔民家庭出身——作为紧邻大海的城邦，比萨城邦的大部分土著，都是渔民家庭出身——直到今天，阿约姆的父亲老阿约姆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世世代代打渔的血脉之中，怎么会诞生出阿约姆这样优秀的造船工匠。
年轻时代的阿约姆，也像他的祖先们一样，每天在落潮的时候，乘坐着小小的打渔船，带着自己的家人和伙伴，带好一天的口粮，勇敢而又无畏地冲向令人敬畏的大海，在碧蓝色的天空下，在湛蓝色的海水之中，用精心保养的渔网，为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努力网罗海洋中的面包、肉类，甚至一小杯麦酒。
如果非要说年轻的阿约姆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那就是阿约姆更愿意修理和改造他小小的渔船，并且有能力让自己的渔船抵抗更加强大的风浪，并且拥有更远的航行距离和更长的航行时间。
渐渐的，渔村的渔民们，都愿意在出海之前，用一条鳕鱼的代价，请阿约姆来帮自己看看自己的渔船。
很多外村人在听说了阿约姆这个名字之后，也会带着鳕鱼和渔船来找阿约姆。
阿约姆的名声越来越响亮。
当然，如果没有其他的情况出现，阿约姆也会像老阿约姆一样，出海打一辈子鱼，然后在自己的身体渐渐抵抗不住大海的阴寒和风浪之后，将自己的渔网和渔船，留给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婿。
唯一不同的是，年老体衰的阿约姆可以用自己修理渔船的手艺，每天为自己换取数量不等的鳕鱼，而不是像老阿约姆一样，在醉死在渔村中唯一的小酒馆之中。
真神眷顾！
乔托出现了！
阿约姆成为了新建的乔托船只修理厂的一名工匠学徒，开始谱写那只属于他的辉煌篇章！
仅仅三年之后，阿约姆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天赋，摆脱了学徒的身份，成为了乔托修理厂的一名正式工匠，并且学会了用那种贵族老爷才能使用的鹅毛笔勾描船体图样。
更精准地判断出海船的问题，更简单和使用的处理办法，更加快捷而完美的维修，让阿约姆不但在乔托修理厂成为了首席工匠，而且在整个比萨城邦也成为了首屈一指的船只修理大师。
从三十七岁开始，阿约姆开始了自己尝试着设计海船，并且仅仅用很短的时间，就让自己设计的海船出海，以稳定性和实用性，傲视了同期的几乎所有型号的亚平宁海船！
而阿约姆和乔托修理厂的名字，也随着一支支进出比萨城邦的海船，向着整个亚平宁半岛甚至更远的地方传播。
乔托以一个不会斗气和魔法的前佣兵财务官的身份，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一统比萨城邦的造船业，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精明的商业头脑和比萨大公的支持，阿约姆的技术，也在这其中起到了难以估量的作用。
现在的阿约姆，绝对是比萨城邦的名人，不但城主比萨大公对他相当尊重，就连来往于比萨城邦的大小商人，也对阿约姆异常尊重。
而阿约姆，还是那个阿约姆，不理会商人们的宴请，对比萨大公也保持着淡然的姿态，将全部心思全部投向了自己最喜欢的造船技术的研究，只要有吃的，阿约姆甚至可以足不出户的连续作图超过十五天的时间。
今天也是如此，阿约姆终于带着那条神奇的海船回到了比萨城邦！
几乎到达城邦的第一时间，阿约姆就带着助手一头扎进了造船厂的实验室！
虽然这条神奇的海船是阿约姆亲自带人打捞出来的，但是限于当时当地的条件，阿约姆根本没有时间仔细研究这条海船，仅仅能够粗略地看上一点。
就是这“粗略的一点”，已经将阿约姆震惊得无以复加！
作为一个真正有水平的造船工匠，阿约姆看待那条神奇的海船，就像是一个穷鬼突然被从天而降的金币砸中，而且还是源源不断的金币！
每一条曲线，每一个角落，甚至一颗木楔钉入的角度，都是那么神秘而又富有无穷的魅力，让阿约姆时而像个迷茫地恨不得自杀，时而兴奋得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完全就是一个神经病看到了另一个还没有吃药的神经病！
正在阿约姆如痴如醉地研究的时候，乔托却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了城主府的宴会大厅，要不是打不过乔托，阿约姆肯定一刀捅死自己的老板！
站在宴会大厅的阿约姆，面沉似水，一言不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一股气。
宴会厅里面的家伙们，都是沾上尾巴就成猴的人精，谁都看得出来阿约姆的不高兴——其实阿约姆表现得已经相当明显了，就算粗线条的古特列夫都能看出来，这个满头花白的老家伙，自从进门之后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对于这样的阿约姆，比萨大公是不以为意，洛伦佐是不明所以，而阿约姆的老板，被自己的技术总监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乔托恨不得给他跪下，让他好好说话，有什么情绪回到造船厂再说，生怕一怒之下拂袖而走，触怒了那个神秘的魔法师！
不过乔托也知道阿约姆是个什么德行，对这样的技术狂来说，能够稳稳当当地站在这里，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与其盼着阿约姆态度好点，还不如盼着魔法师大人能够宽宏大量一点呢。
偷眼看向海提斯，入眼的景象，让乔托一愣。
海提斯满眼放光的看着阿约姆，就像看到了稀释的珍宝，又像一个没吃药的神经病，在意外之中看到了另外一个神经病。
自从阿约姆一走进宴会大厅，海提斯就开始留意这位乔托造船厂的技术总监，阿约姆脸上的不耐烦，更是让海提斯眼睛一亮！
这样的表情，海提斯见得太多了！
智慧馆中的所有老学者，除了提图斯那个老流氓，全是这么一副表情，仿佛你跟他说了一句话，就是偷偷地把他的闺女睡了一样。
尤其是处于什么研究的重要关口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你睡了他闺女，还抱着他的外孙子在他面前炫耀一样！
这种人在海提斯的认知里，有一个统一的身份——技术狂！
阿约姆的不耐烦，不但没有让海提斯有丝毫的不高兴，反而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近感。
而且，海提斯也最善于对付这种家伙。
“尊敬的比萨叔叔，听说我的锦绣号你已经安排人打捞上来了？”
海提斯不搭理阿约姆，转向比萨大公，轻描淡写地说道。
比萨大公冷哼一声，算是肯定的回答。
海提斯不以为意，故作苦恼地喃喃自语。
“唉……也不知道我的锦绣号怎么样了，当初在设计它的时候，我还想着驾驶着他纵横四海呢，谁想到它竟然沉没在托斯卡诺群岛链……”
“什么！？是你设计的！？”
阿约姆一声暴喝，像是见到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一样，一把攥住海提斯的胳膊，两只眼睛差点瞪出来。
海提斯笑了。
像是刚刚把阿约姆闺女睡了的毛脚女婿。
“真的是你设计的那艘船！？”
阿约姆一把抓住海提斯，完全不理会海提斯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个劲地追问：“最高的航速是多少！？顺风航速还有逆风航速是多少？！”
海提斯轻轻拍了拍阿约姆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却顺口报出了另阿约姆再次震惊的数据。
“设计最高航速是二十四节，但是在营造锦绣号的时候，由于当时条件的限制，只能实现最高航速二十节，另外，逆风航速是十一节左右。”
“不可能！”
阿约姆一声大吼，喊出了宴会大厅中所有人心中的词汇，就像一个当场抓住了睡了自己闺女的混账小子，却得知是自己闺女勾搭得他！
“虽然你调整了船身的线条，减小了海水在航行过程中的阻力，而且还完全弃用了人力划桨的动力，让锦绣号整体的负重大大减小，但是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速！”
阿约姆声色剧烈，就像是看到一个自己负于厚望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一样痛心疾首。
“你知道达尼斯大陆海船的最高航速是多少，就算伊比利亚王国最新型的‘皇帝号’，在风里最理想的情况下，也只能达到十八节的航速，更不用在逆风的时候，仅仅只有可怜的六节，这是整合了整个伊比利亚王国的设计师，经过足足三年的设计和建造，才能达成的效果！”
不仅仅阿约姆不相信，宴会大厅中除了卡尔和古特列夫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个人相信海提斯的话。
无论是出身渔民的比萨大公，还是海船商人，这些出生在亚平宁半岛的威尼斯联盟国的贵族或者商人，从出生的那一天，就与“水和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不一定都像阿约姆一样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造船的大拿，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脑海中，都深深铭刻着大部分海船的技术参数。
在这个尊崇真神的世界上，在达尼斯大陆附近海域中，在依靠人力驱动海船，普遍最高航速只有十四五节的时代，海提斯竟然扬言自己设计的锦绣号能够达到二十节的高速，而且还远远低于设计的最高航速，有怎么可能让人轻信！？
所有人中，阿约姆的表现最为激烈，将自己一生最好的时光都奉献给造船的技术狂，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在这个领域胡说八道。
“你的动力是什么？风帆还是魔法？”
“如果是魔法的话，标准配置是什么，航行一百海里对魔核的消耗是多少！？”
“不对……”还没等海提斯回答，阿约姆遍神色凝重地皱着双眉，嘴里自顾自地捣鼓到：“不对啊，我看了锦绣号，没有魔核也没有魔法阵，连个安防魔核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利用魔法驱动的呢……”
“对了……风帆！”
阿约姆就像达成了多年的夙愿，眼睛猛然间一亮，但是有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黯淡下去。
“也不对……虽然锦绣号有两支桅杆，但是桅杆的距离很近，根本不可能满足四角平帆的动力要求，就算能够达到对风力的最大利用程度，也不过是师十节左右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达到二十节的速度……还有，转向怎么办？逆风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约姆越想越是痛苦，一瞬间从一个暴怒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刚刚被抓的贵族寡妇，在痛苦和幽怨中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海提斯看着阿约姆一把一把地薅自己的头发，看得心中大乐，在这一刻，海提斯仿佛有回到了那个君士坦丁堡的智慧馆中。
在那里，曾经还很年轻的海提斯，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千方百计寻找一些刁钻的题目，难为住那个领域最权威的学者，然后看着他们也和现在的阿约姆一把一把薅自己的头发。
作为海提斯有实无名的老师，智慧馆的现任馆长提图斯，曾经中肯地评价过海提斯，海提斯之所以短短两年的时间内，能够对智慧馆的诸多知识融会贯通，并且在很多生僻的领域有所建树，就是因为这个天天笑眯眯的海提斯，拥有着这样的恶趣味。
现在，海提斯在比萨城邦的宴会大厅中，历时大半年之后，又一次看到了自己求学时代最喜欢的场景，对阿约姆更是亲切。
拉过迷乱状态的阿约姆，轻轻地把他按在椅子上，要过纸笔，开始给阿约姆讲解。
“我一共有两张风帆，主桅杆上是四角平帆，后桅杆上是三角帆，注意，我的三角帆是斜帆，而不是地中海传统的平帆……”
随着海提斯轻声的解说，阿约姆的眼睛越来越亮，到了最后完全是一种如痴如狂如疯如魔的癫狂状态，要不是海提斯地死巴拉烂当坚决不从，就呼被阿约姆一口亲在脸上了。
宴会大厅中的比萨大公和洛伦佐面面相觑，虽然比萨城邦的城主和美蒂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还听不懂什么帆弦，什么拉力，什么摩擦阻力之类的专业术语，但是通过阿约姆的表现，大厅中的所有人都知道——
72.做决定啊
在造船这个领域上，比萨城邦的首席造船师，已经被海提斯征服了！
看到大厅中神色各异的众人，卡尔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转动，任凭琥珀色的美酒，在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中微微打转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尊敬的公爵大人，亲爱的洛伦佐，还有日后注定会名扬大陆的乔托，亲轻举你们手中的酒杯，为了你们刚才签订的合同而庆祝吧，我相信，在不久的以后，比萨城邦一定会成为整个亚平宁半岛最大的贸易港口，而往来这里的船只，必然都是由海提斯设计，由乔托造船厂营造的新式海船……”
将近四十的吟游诗人，脸上的笑容自信而又富有感染力，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的时候，卡尔看了看正在为阿约姆讲解的海提斯，压低声音对宴会大厅中的三个人说道：
“说实话，我有些嫉妒你们，因为你们将会永远铭记今天，正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中，你们和海提斯签订了这样的一个合同，这个合同，必然会让你们全部站在达尼斯大陆海运生意的最前端……”
卡尔略带调侃的语气，让他的话语深深印刻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不过无论是刚刚还在心头滴血的比萨大公，还是有点懵懂的洛伦佐，谁都没有想到卡尔能够一语成谶，而刚刚放松下来的乔托，更是没有想到，自己在临终的时候，竟然会要求将今天的事迹最为自己一生最得意的事件，铭刻在自己的墓碑之上！
海提斯根本不管这些什么大贵族大商人，全部心思投入到对锦绣号的讲解上，因为他知道，在自己日后要做的事情中，锦绣号绝对是最重要的，容不得半点闪失，不把自己全部的想法全部和盘托出，海提斯真怕阿约姆这样的顶级造船师，在一知半解之中将锦绣号弄个乱七八糟。
另外，海提斯也很喜欢阿约姆，更确切地说，是喜欢给阿约姆讲解的感觉，尤其是看到阿约姆的满头灰白头发的时候，海提斯这种感觉就尤其明显。
在智慧馆中求学两年，每天都是老学者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教导自己，现在换了自己来教导别人，海提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要是阿约姆的头发全白就好了……”
这样头发的颜色，让海提斯在幻想教导智慧馆的老学者们的时候，总是缺了点什么。
海提斯的龌龊心思，别人当然不知道，宴会大厅中的所有人，看到的是，海提斯正在认真的教导阿约姆，不疾不徐，从容不迫，那种从智慧馆学来的学者风度，尽显无疑。
比萨大公惊奇地发现，这一刻教导阿约姆的海提斯，几乎在一瞬间，就从刚刚给自己下套的小狐狸，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学者。
比萨大公还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海提斯，在散去了魔法师的光环和奸诈的商人外表之后，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学者！
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比萨大公胸中的愤懑被消散去不少。
超过三年的食物淡水给养，比萨城邦名誉城主的身份，三十万金币的酬劳，另外先支付一艘新型海船，再加上三艘相同样式的海船，以及永远向海提斯以成本价提供新型海船。
这样让比萨大公也肉疼无比的条件，如果真的换来能够在日后引领达尼斯大陆海船风流的新型海船，其实仔细算下来，也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买卖。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比萨城邦绝对会收获海提斯的友谊和支持。
如果海提斯能够在有生之年再设计出新型的海船，并且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乔托造船厂的阿约姆，那么今天的合同，简直是一个赚翻了的买卖！
“这么看来……虽然初期的投入太高了，但是……也不错么……”
比萨大公喃喃自语。
不过，就在第二天，心情变得越来越好的比萨大公，就差点把肠子悔青了。
那是因为乔托一大早跑到城主府，几乎是哭着告诉比萨大公。
海提斯挥舞着合同，强行占领了乔托的造船厂。
海提斯带人抢占了乔托的造船厂！？
到底怎么回事！？
在比萨大公面前，比萨城邦最著名的海船商人乔托，完全是带着哭音断断续续说了好半天，才勉强把事情说明白。
原来，海提斯在教导阿约姆的时候，一老一小两个技术狂人，完全迷失在锦绣号的设计之中，从两个人见面伊始谈论到华灯初上，都谈到万籁俱静，就连比萨等人离开宴会大厅，海提斯和阿约姆两个人都不知道。
在超过了十五个小时的教导和谈论之后，阿约姆固然是大开眼界，就连海提斯也是受益良多。
这倒不是阿约姆这位比萨城邦最顶级的造船师，天赋已经逆天到了直接在理解了锦绣号的设计之后，就能马上给海提斯提供什么灵光一闪的建议，而是因为海提斯自己。
海提斯自从离开君士坦丁堡的智慧馆之后，还是第一次如此系统地向别人讲述锦绣号的设计，在讲述的过程中，从最基础的东西一点点向高端攀升，让海提斯又在脑海之中再一次完整而细致地展现了一遍锦绣号。
在这个过程之中，海提斯又产生了很多新的想法，在加上最初营造锦绣号的时候，由于克里特岛的材料和人力的匮乏，让海提斯在很大程度上对锦绣号进行了精简，而不是完整地将心中的构想展现出来。
现在，在比萨城邦的议会大厅中，看着手边越来越完整的锦绣号再次设计图样，再看看手边比萨大公和洛伦佐的合同，海提斯脑海中的想法，就像是一个个俏皮而淘气的小精灵一样，不断冲击着海提斯的脑海和灵魂，让海提斯甚至不能集中自己所有的精力。
事实上，在和阿约姆在一起的后半段时间中，两个本来需要不停交流的造船师，竟然诡异地一言不发。
阿约姆正在努力地消化海提斯带给他的新奇世界，就像是一个刚刚吃饱饭的穷鬼，再也不能接受哪怕一片面包的馈赠。
而海提斯，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而身边又是何人，抄着鹅毛笔在比萨大公派人送过来的白纸上，忘乎所以地构画新的锦绣号！
海提斯也没有想到，竟然因为教导阿约姆这个契机，让海提斯开始了对锦绣号的设计优化过程。
宴会大厅中一片安宁，所有的侍从全部被海提斯轰出了门外，整个大厅之中，除了灯芯偶尔发出了噼啪声，就是海提斯和阿约姆在白纸上快速演算的沙沙声响。
“我有几个数据需要试验一下……”
海提斯突然开口，吓了阿约姆一跳。
海提斯和阿约姆，两个人相视一笑，都被对方满眼通红的如疯如魔的样子吓了一跳，尤其是阿约姆乱糟糟的鸡窝一般的发型，让海提斯脸上的笑容更多一点。
海提斯笑过之后，继续说道：“……另外，我也需要看看比萨大公为了我的锦绣号准备的材料，同样需要实验才能精确地确定一些参数，然后才能对图纸进行最终的优化和调整。”
“去造船厂吧……”阿约姆回答得理所当然。
通过和海提斯十多个小时的接触，这位比萨城邦甚至亚平宁半岛西海岸最顶级的造船师，早就对海提斯佩服的五体投地，在现在的阿约姆的眼里，什么自己的老板乔托，什么比萨城邦的统治者比萨公爵，根本比不上海提斯右手那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小手指头。
所以，阿约姆建议海提斯直接前往乔托的造船厂，而作为一个纯粹的技术狂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建议本身有什么问题。
而海提斯，被脑海之中那些灵感折磨得欲仙欲死，在不吐不快的兴奋颤栗之下，也忽略了这个建议有什么不合常规的地方。
在听到阿约姆介绍乔托造船厂中的实验设备之后，海提斯抄起手边的图纸和合同，带着阿约姆，踏着晨曦，直接前往了比萨城邦城西的乔托造船厂。
作为造船厂的首席造船师，阿约姆想要进入造船厂当然毫无问题。
但是，一个衣着华贵的而又满眼通红的海提斯，在造船厂门口的卫兵看来，更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骗子，通过不为人知的手段欺骗了不通世故的首席造船师，准备在阿约姆的无意识的掩护之下，进入造船厂进行盗窃或者破坏。
就在卫兵恪尽职守准备拦下海提斯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水箭，直接把他们打出去一溜跟头，同时也让他们知道海提斯作为一个学者，依旧能够暴怒伤人。
在暴力攻取了造船厂的大门之后，海提斯一路挥舞着刚刚和比萨大公签订的合同，一边高声叫骂着前往造船厂的核心实验室，并且威胁到，如果谁再敢阻拦，就让面目凶恶的古特列夫直接剁碎了喂鱼。
这个场景，被刚刚赶来的造船厂的保卫力量和准备上工的工人们看到，海提斯在他们心中，也从一个骗子直接升到一个疯子的高度。
比萨大公会和这样的疯子签订合同？
扯！
不过，还有不少人注意到，在整个过程中，造船厂的首席造船师阿约姆大人竟然一言不发，恭恭敬敬而又不是快捷地带着那个胖胖的疯子，直接奔行先前，还不断提醒海提斯转向，看起来竟然比海提斯还要着急。
阿约姆当然着急。
在包括他和海提斯在内的所有真正技术狂的眼里，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和理由，只要阻拦了自己进行试验，哪怕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也应该直接挂在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柱上，用温度最高的火焰直接烧死他们！
难道首席造船师已经背叛和出卖了乔托老板！？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只能快马加鞭地通知乔托。
就在乔托到来之后，他被海提斯忠诚无比而又粗线条的维京追随者，拦在了自己的造船厂的大门之外。
“海提斯大哥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打扰到他最重要的研究……”
维京人轻轻摩挲着通体火红的战斧，黑红两色维京人特有的油彩，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中，带来一种来自深渊或者地狱的杀戮之气。
“昨天我在宴会大厅见过你，不过，我的战斧可不认识你！”
乔托当时就哭了，掩面转身，一路小跑地奔向城主府告状去了。
“这个混蛋！”
比萨大公在听完了乔托的叙述，直接砸碎了他最心爱的茶杯！
即使这个来自神秘东方大陆的昂贵而又精美的茶杯，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粉身碎骨，也不能平息比萨大公一丝一毫的怒气！
虽然昨天在宴会大厅之中，看着海提斯轻而易举地用自己的知识征服了比萨城邦最好的造船师，并且表现出一个学者应有的风度和博学，让比萨大公尽可能地用未来美好的前景来麻醉自己。
但是，在合同上约定的各种条款，还是让这位出身渔民家庭的公爵大人，肉疼得一晚上没有睡好觉，一想到自己在合同前期需要付出的东西，比萨大公就有一种刮骨割肉一般的疼痛，那叫一个锥心！
现在，在自己刚刚起床的时刻，又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怎么能够不让比萨大公愤怒异常！？
那可是乔托的造船厂啊！
每年比萨城邦超过五分之一的赋税提供者！
就这么被海提斯占了！？
比萨大公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海提斯，什么魔法师的光环，什么学者的身份，完全是扯淡，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臭流氓！
比萨城邦的主人，有心不顾一切，带领着只忠于自己城卫队包围乔托造船厂，好好暴打海提斯一顿，然后把海提斯那种大胖脸拎到自己的面前，告诉他一切都完了！让那些狗屁的“美好前景”去见鬼吧！
不过，比萨大公又有些犹疑，因为美蒂奇。
在美蒂奇家族刚刚经历过这场大难之后，老狐狸柯西莫竟然能够让从来不踏出美蒂奇宫的洛伦佐，亲自陪同海提斯来到比萨城邦，可见美蒂奇家族对这个海提斯的重视。
再加上风言风语之中，海提斯和美蒂奇家族小公主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比萨大公在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暴揍了海提斯一顿，是不是在一瞬间就彻底得罪了美蒂奇家族的下一辈的全部继承人？
另外，说到暴揍海提斯，比萨大公心里也有点没底。
通过各种途径，比萨大公早就知道了海提斯的那些战绩，不说别的，就是海提斯在佛罗伦萨城头一个湛蓝天幕，就让比萨大公投鼠忌器，这位渔民的儿子，可不想在激烈的冲突中，只能收回一个被砸成废墟的乔托造船厂。
看着比萨大公在暴怒之后突然间变得游移不定，乔托真的哭了。
大人，您倒是快点做决定啊！
刚刚得到最新的消息，海提斯霸占了乔托造船厂的核心实验室之后，就开始了他的试验，短短的一个半祷时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足足二十七次爆-炸！
73.又在做些什么？
平均不到五分钟一次的爆炸，让乔托造船厂的工作彻底停滞了下来！
无论是造船厂的守卫力量，还是普通的工人，完全傻乎乎地看着不断爆炸的核心实验室，生怕哪个胖乎乎的疯子一不小心，直接把乔托造船厂炸为平地。
再加上面目凶恶的维京人拎着透体火红的战斧在不断巡视，还有一个沧桑而又忧郁的中年吟游诗人，坐在核心实验室门外摆弄他的竖琴，就着爆炸声唱起了英雄赞歌。
谁敢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工作！？
谁不想离这些疯子远远地！？
听了最新情况的报告，比萨大公把心一横，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突然的消息，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并且在认真的思考之后，决定先见见洛伦佐，然后通过这位美蒂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和海提斯好好谈谈。
这个让比萨大公瞬间改变态度的消息，也让乔托目瞪口呆。
洛伦佐承诺的二十名美蒂奇家族精挑细选的造船学徒候选人，在日夜兼程的奔行之后，已经赶到了比萨城邦，不顾路上跑死的三十六匹最精良的战马和自己的疲惫，直接前往乔托造船厂，在一番交涉之后进入了核心实验室，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比萨城邦的九月，是这个亚平宁半岛西海岸最大的贸易城邦最漂亮的时光。
和煦的海风从地中海缓缓吹来，带着大海中无数的生命气息，带给比萨城邦一阵又一阵湿润而又清凉的感觉，将亚平宁半岛夏季的干燥和炎热吹得无影无踪。
到了每一年的九月，比萨城邦就要比平常热闹一些，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的比萨人，都会穿上他们的传统服饰，在冬季地阴冷潮湿来临之前，到田野之中，到森林之中，尽情地释放他们被压抑得太久的生命光彩。
就连来来往往的贸易商船，在九月，仿佛都轻快了很多。
在这个时候，如果走在比萨城邦之中，你就会发现，漂亮的姑娘们，都会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裙子，用自己拥有的装饰物好好打扮一番，在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丛中翩然起舞，那银铃一般的笑声远远地荡漾出去，即使飘远到城外的森林之中，都会让树枝上的树叶轻轻起舞。
而比萨城中的小伙子们，更是在清凉的海风中激动着他们一颗颗年轻的心脏。
事实上，比萨城的九月，也是比萨城青年男女婚配最多的时节，几乎每一天都会有年轻人的婚礼举行，让这个以贸易出名的亚平宁城邦，弥漫着美酒和欢乐的味道，久久不散。
比萨人，最喜欢九月！
天气好，景色好，心情也好！
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带着朋友或者家人到城外去野炊，跑到小酒馆中在酒精的作用下和每一个认识不认识的人举杯感谢真神对比萨的眷顾……比萨人在九月里，仿佛总有做不完的快乐事情，在等待着他们。
而今年的九月，格外地快乐。
因为有几个奇怪的家伙来到了比萨城，并且在他们待在这里一个月的时间里，带给了比萨人很多的欢乐。
有一个中年的吟游诗人，几乎在露面的第一瞬间，就用他沧桑而又忧郁的眼神，征服了比萨城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们，更不用说他优美的琴声和醇厚的嗓音了。
每当这位吟游诗人随意地坐在乔托造船厂的门口，开始随意地摆弄他的竖琴，总会用很多年轻的姑娘，羞羞答答地围上去，红着一张娇美的脸庞，轻轻听吟游诗人歌颂那些令人心动的爱情故事。
当然，吟游诗人的身边永远不会缺少男男女女的孩子，他们最爱听的，是那些在达尼斯大陆上流传了千年的英雄赞歌。
每当醇厚的嗓音，伴随着优美的琴声响起，乔托造船厂的门口就会一片安静，只有吟游诗人或低沉火激昂的声音，在诉说着达尼斯大陆每一个值得称道的故事，而那些少女和孩子们，就会完全沉浸在吟游诗人的歌声之中。
不过，可惜的是，吟游诗人每天只会吟唱四个祷时的时间，让这些忠实的听众们，在遗憾和不甘之中，期待引诱诗人第二天的歌声。
从第七天开始，吟游诗人再也不会吟唱那些耳熟能详的歌谣，而是开始专门来歌颂一个叫做海提斯的冒险故事，同样是难以想象的精彩，就连造船厂做工的工人们，都会被吟游诗人和海提斯吸引过来，听着海提斯的快乐和悲伤，一次次惊叹他在大海中冒险的故事。
如果说吟游诗人带给了比萨城普通民众一种欲罢不能的快乐，那么，还有一位新来的维京战士，就带给了比萨城佣兵一种震撼。
这位维京战士应该是和吟游诗人一起到达比萨城邦的，在吟游诗人开始歌唱的时候，这位维京战士也在乔托造船厂门口办起了个人挑战赛。
接受任何四级战士的挑战，如果赢了维京战士，就可以拿走足足一百枚金币，而如果失败的话，只需要缴纳一个金币的挑战费用。
当然在挑战中，刀剑无眼，自然，生死不论。
挑战赛一出，全城大哗！
这完全就是踢场子！
比萨城邦是什么地方，这里不但是亚平宁西海岸最著名的贸易港口，这里也是亚平宁半岛中部的佣兵之城！
在比萨城邦，十八到四十八岁的成年男性，除了商人和渔民，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全是佣兵！
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城主大人和他的城卫军，他们同样也是佣兵出身！
维京战士这种挑战，与其说是对四级战士进行挑战，不如说他想依靠自己一人之力，挑战整个比萨城邦的第三职业！
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揍他！
佣兵们蜂拥而至，除了有任务的，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乔托造船厂的门口。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高级佣兵碍于等级不能出手，而低级佣兵碍于等级不敢出手，但是所有人都不担心，因为对于佣兵这样的群体，三级四级的战士，绝对是最多的！
无论是比萨城邦的普通民众，还是比萨城邦的佣兵，都不信这么多人中，竟然会没有一个能够打败这个狂妄的维京人！
但是，事情最后的结果，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第一天，上去十三个人，输了六对半！
脸上涂满黑红两色油彩的维京大个子，用手中通体火红的战斧和青藤盾牌，让比萨城的佣兵们知道了，为什么维京人被誉为达尼斯大陆最强大的战士！
力量，速度，技巧，意识，在斗气积累相同的情况下，维京大个子全面压制了比萨城的佣兵！
这就像一个大嘴巴，蛮不讲理地抽在了比萨城佣兵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血气方刚的佣兵们，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们开始了每一天的挑战。
让人尴尬的是，足足十五天时间，维京大个子所向无敌，面对超过一百一十名挑战者，无一败绩！
直到一位刚刚完成任务回到比萨城的佣兵上去，才利用诡异而又强大的斗气，勉勉强强和维京人战成了平手。
第二天，在众人不断打气加油之后，这位佣兵再一次站到了昨天的挑战台上，迎接他的，却是地中海清凉而又湿润的海风。
维京人，不战。
就在所有佣兵想要齐声欢呼维京人不战而逃的时候，却被一直唱歌的吟游诗人告知，维京人通过十五天的战斗，对斗气应用的真谛又有了新的认识，正在冲击五级斗气的关卡！
“如果想要继续战斗的话，可以，不过，我的朋友说了，在他出关之后，只会接受五级战士的挑战……”
又是一个大嘴巴，更加蛮不讲理！
这件事，让比萨城邦的佣兵们，着实老实了一段日子。
比萨城邦的居民们欣喜的发现，平日里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佣兵们，现在一个个比家里饲养的小猫咪还要温顺。
这样的变化，让比萨人开始喜欢那个强大的维京战士。
不过，真要是说起来，相对于吟游诗人的诗歌和维京人出人意料的战斗力，真正让所有比萨人快乐起来的，还是另外一个人——霸占了乔托造船厂的海提斯魔法师！
没有人知道这位海提斯魔法师的来历，只是知道他已到达比萨城，就拿到了一份堪称丧权辱国的合同，然后在造船厂首席造船师的带领下，霸占了造船厂的核心实验室。
即使比萨大公想尽办法，也只能换来一句承诺：“在我不需要的时间，你们随便……但是，一旦我需要，必须无条件地想我提供人力和物资，包括造船厂的一切设备……”
据说比萨大公听到这样的回答，差点没气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脾气暴躁的比萨大公，竟然砸毁了自己诸多心爱的物件之后，就对已经哭成泪人的海船商人乔托不闻不问了。
那个嚣张而又背景深厚的海提斯魔法师，自然不会去管差点自杀的海船商人，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自己的研究和实验之中，从造船厂每天传出来的爆炸声就可以知道。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造船厂的工人，全部战战兢兢地站在造船厂门外，生怕自己被这个来历不明的海提斯给不小心弄死弄伤，直到比萨大公以比萨城主的身份承诺不会有事，并且声明了所有人的报酬提高到三倍，并且一旦出现意外，家中的亲人全部都会得打妥善的安置，才让这些工人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事实证明，世世代代和大海作斗争的比萨人，都有一颗坚强的心脏。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工人慢慢适应了核心实验室中的爆炸声，还经常私下里打赌，明天到底会发生多少次爆炸，到底是六十次还是八十次。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核心实验室中的爆炸声越来越稀疏，在七天之后，基本每天不到十次，而在十五天之后，两三天之中才有一次规模并不大的爆炸，甚至到了二十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听到核心实验室中传来那种振奋人心的声音。
对于这样的事情，别说造船厂中的工人和比萨城邦的普通居民，就连往来于比萨的商人们，都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谁都想知道，在乔托造船厂核心实验室中，到底是谁？
而他，又在做些什么！？
这个人，当然是海提斯。
他在乔托造船厂的核心实验室中，当然是在做实验。
在海提斯看来，什么暴怒中的比萨大公，什么早就哭干了眼泪的乔托，什么左右为难的洛伦佐，甚至所有比萨城中的佣兵和居民，在现在，都比不上锦绣号一个木楔更为珍贵！
全身心地投入到研究和试验之中的海提斯，当然不会理会他们的想法。
海提斯仿佛又回到了君士坦丁堡，仿佛又回到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智慧馆中，用手中的鹅毛笔和粗粝的白纸，将自己脑海中的所有构想完全展现出来，并且通过数量众多五花八门的试验，一点点验证构想的可行性，并且根据试验的结果，对自己的构想进行或小或大的调整和改动。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工作，才是海提斯真正熟悉的，甚至相对于静坐冥想或者修炼战斗技巧，更加能够让海提斯沉寂下来，并且乐在其中的迷失自我。
派海提斯的试验所赐，乔托造船厂的核心实验室已经一片狼藉，散落各处的试验爆炸残留物中间，很少能够找到拳头大小的家具碎片或者实验室原有的装饰物。
要不是最常用的实验台采用最为坚固的花岗岩作为原始材料，又付出高昂的价格请高级魔法师为其进行了加固的处理，这个唯一能够彰显实验室功能的实验台，早就会毁在海提斯那些名目繁多的试验之中。
即使这样，整个实验台也是满目疮痍，在远处的一角，也被炸得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那是海提斯在试验橡木的最大魔法能量承能力的后果，坚硬的实验台的一角，质地坚硬而又品质坚固，几乎在橡木达到承载临界值的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顺带着还炸烂了整个实验室中的最后一把凳子。
要不是实验室的墙壁和顶棚也经过加固处理，并且不是海提斯试验的主攻方向，恐怕注定要创造出达尼斯大陆最新型海船的海提斯，只能够在漫天的星光和温柔的海风中，继续他的研究了。
实验室中情形实在是凄惨到了极点，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即使想象力最为丰富的人，也绝对不会想到，这里原来竟然是一个高级实验室，而且还是统一了比萨城邦造船业的乔托造船厂的核心实验室，无论是谁，都会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确定它只是一个刚刚经历过六十级以上魔法洗礼的废墟。
74.效果很好
但是，现在，在这里，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东西。
所有人都太累了。
包括美蒂奇家族承诺给海提斯的二十名造船师学徒和十一名实验室的原有人员，在海提斯到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中，几乎每天休息不超过四个小时，而且除了进行参数演算和实验数据收集之外，有的时候还要在海提斯的安排下，到原材料仓库挑选和搬运一些实验材料。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愿意从事这样琐碎而繁重的劳动，但是看到满头灰败头发的阿约姆，在海提斯的命令下从来没有疑问过什么，反倒是比谁干地都起劲，就让所有人将不满牢牢地埋在自己的心里。
尤其他们看到了海提斯的疯狂，更是不敢再说什么。
在乔托造船厂核心实验室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人见到海提斯休息过！
在他们疲惫地闭上双眼的时候，那个不知名的海提斯正在图纸上改改画画，在他们被剧烈的爆炸声吵醒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海提斯已经开始了计划中的试验，疲惫不堪的实验员们，谁都不知道海提斯到底有没有休息过，还是仅仅休息了很短的时间，就从新投入了他的工作。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在核心实验室领导人阿约姆的带动下，所有人只能拿出自己所有的精力和体力，抱着一种必死的心态，准备和海提斯好好地拼上一场。
好在，在漫长的黑夜，终有黎明会到来。
经过了超过四十天的超强度工作，所有需要的参数已经全部提供出来了，并且在天黑之后全部汇总到海提斯那里。
在将手头的实验数据全部上交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陷入了沉睡，简单地清理出一块空地，一头倒下去，不超过十秒钟的时间，就会有那种最为疲惫的鼾声响起。
二十名美蒂奇家族的造船学徒，十一名实验室原有成员，还有比萨城最顶级的造船师阿约姆，全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鼾声大作，完全不管自己的形象——他们甚至没有精力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家去！
而海提斯，却一个人在继续工作。
借助实验室里面唯一一盏保存相对完整的魔法灯，海提斯趴在已经面目全非的实验台上，根据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各种实验结果，在锦绣号的图纸上写写画画。
将每一个参数填到图纸的空白，经过演算，对锦绣号的设计进行优化和调整，这样的工作，海提斯至少要重复十万次以上，而且还会经常出现所有设计师都不想见到的情况——在调整了一个参数或者一条设计曲线之后，还需要对原有的设计参数进行调整，这样的工作，完全有可能逼疯任何一个儒雅的设计师。
海提斯却不急躁。
修长的鹅毛笔在海提斯圆滚滚肉呼呼的手中，快速而又准确地写下一个个优美的拉丁字符，将自己脑海中的构想，通过更为实际的方式展现出来。
鹅毛笔书写的沙沙声，和此起彼伏的鼾声配合在一起，竟然出奇地协调，就像在嘈杂的集市中拉动一首小夜曲，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丽，旁若无人而又动人心魄！
海提斯除了偶尔使用魔法让魔法灯具变得更加明亮，就全身心地投入到锦绣号的设计之中，不在意身边凌乱的环境，也不在意所有实验人员疲惫的鼾声，当然，更加不在意自己看起来相当凄惨的造型——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只是隔三差五草草擦上一把脸，让海提斯白白胖胖的脸上，全是试验爆炸之后的硝烟黑灰和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身上的皮甲也因为长时间没有搭理，而变得暗淡无光。
浓密的黑发长出来将近两英寸的长度，让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落魄的佣兵。
如果谁说眼前的海提斯就是一个月之前在佛罗伦萨城头大展神威的魔法师，肯定会被嗤之以鼻，恐怕整个达尼斯大陆上都没有这么一个凄惨的魔法师，肮脏，落魄，不修边幅。
但是，海提斯的眼睛依旧明亮。
不是凯瑟琳熟悉的那种，浓浓深情之中带着一点点色眯眯。
也不是包括柯西莫、比萨大公等等亚平宁半岛贵族们熟悉的那种，迷迷糊糊之中带着隐藏至深的狡诈。
而是一种清澈明亮。
那是常见于智慧馆学者眼神中的光芒，自信而又富有智慧，灵动中带着无法想象的博学！
魔法灯的柔和光芒照耀在海提斯的侧脸上，光暗过渡之间，让海提斯的脸部的线条看起来更多了一丝丝刚强和坚定的意味。
真不知道海提斯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和敌人，看到这样的海提斯，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时间慢慢流淌，不会因为海提斯顺利地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设计而变快，也不会因为海提斯纠结在某一种材料的应用而变慢，平静地以永恒的速率，慢慢带动漫天星光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缓缓向西，也慢慢地让海提斯的设计图纸变得丰满起来。
当比萨城邦清晨的第一缕晨曦在意料之中到来的时候，海提斯在实验台旁边站直了身体，舒服之极地伸了一个懒腰。
造型凄惨却略带兴奋的海提斯，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图纸，一种沉甸甸的成就感，填满了他二百三十磅身体的每一个毛孔，让海提斯舒服地差点呻吟出来。
海提斯现在最想做的，并不是把包括阿约姆在内的所有人叫起来，好好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分享一下这份满足，也不是一脑袋倒下去睡他个昏天黑地，而是想马上回到智慧馆，向所有教导过他的学者们，展现一下自己重新设计出来的锦绣号！
锦绣号，对于海提斯而言，就是他所有学习之后的结业报告！
经过两年时间的学习，有经历了不到半年时间的漂泊，海提斯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份锦绣号图纸，绝对能够让智慧馆最为苛刻的学者，也对自己流露出最真诚和欣慰的微笑。
很显然，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不过，海提斯在微微失望之后又振奋了起来。
设计毕竟还是设计，没有成为实务之前，锦绣号永远是图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据。
海提斯决定，用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在比萨城，在乔托的造船厂，利用比萨大公和美蒂奇家族合同的约束，利用自己可以利用的一切资源，将锦绣号真正打造出来！
到时候，驾驶这锦绣号衣锦还乡，海提斯相信，自己的设计绝对会震惊所有智慧馆的学者，绝对会震惊古老的君士坦丁堡，绝对会震惊锦绣号通过的每一片海域！
说实话，海提斯真的像早一点看到，提图斯那个老流氓在初见锦绣号时候的目瞪口呆！
海提斯仔细想了一会，却不由自主地笑了。
以他对提图斯的了解，那个老流氓肯定会叽叽喳喳一顿乱叫之后，用最肯定的口气告诉自己：“拥有了锦绣号这样一艘海船，就可以前往达尼斯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到时候，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观看每一个国度的美女了……那可就方便多了……”
三天后，海提斯行走在比萨城邦宽敞而略显混乱的街道上。
在完成了锦绣号设计的优化之后的三天里，海提斯好好睡上了一脚，舒服地洗了一个澡，并且在吟游诗人的监督下，仔细处理了一下自己糟糕的形象。
现在的海提斯，虽然没能够摇身一变成为一个达尼斯大陆传统的高雅而又彬彬有礼的贵族，至少又回到了他在美蒂奇家族时候的形象，——一个看起来更显战士的胖胖魔法师。
除此之外，海提斯还安排了几件事情。
首先，在阿约姆清醒了之后，海提斯扔给他一份材料清单，上面全是营造新型锦绣号所需要的材料，阿约姆的任务就是拿着这份材料去找比萨大公，告诉他出了乔托造船厂之中已经准备好的部分，去采购剩余的部分。
并且在采购完成之后，按照清单附录的说明，对这些材料进行简单的处理，以便海提斯在需要使用的时候，一上手就是合格的材料。
对于这样的任务，乔托造船厂甚至整个比萨城邦的首席技术狂，根本没有什么推脱，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阿约姆对于锦绣号的建造，甚至比海提斯还要急切一些，一辈子和造船打交道的阿约姆，已经迫不及待地希望这艘能够震惊达尼斯大陆的海船，能够早些行驶在达尼斯大陆的海域上，越早越好。
当然，在把清单甩给比萨大公，比萨城邦的主人看着超过五十万金币之上的材料采购费用，会是什么样的一个表情，那就不是阿约姆的事情了。
阿约姆在海提斯的授意下，更为关心材料到达的时间。
“一周，你只有一周的准备时间，按照海提斯大师对比萨城邦贸易量的预估，以及我对比萨城邦的了解，将这些材料在一周之内采办齐全，根本不会有什么困难……”
“如果在一周之内，我们没有看到清单上的所有材料，海提斯大师说了，他将会重新审视比萨城邦主人对合同的执行效力和态度，在实际考察之后，有可能启动他和美蒂奇家族的合同……”
首席技术狂在硬邦邦地甩下这几句话之后，根本不理会比萨大公马上要再次喷血的表情，施施然走出了城主府，只留下身后的一阵再也压抑不住的暴骂和砸东西的声音。
阿约姆懒得和比萨大公废话，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是因为海提斯安排的第二件事——
在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员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后，海提斯将新型锦绣号的图纸拿了出来，并且明确地告知包括首席技术狂，十一名实验室原有人员和二十名美蒂奇家族提供的造船学徒，他们也只有一周的时间熟悉锦绣号的图纸，海提斯将会在第八天进行为期三天的解答。
在这段时间之内，对新型图纸能够理会多少，完全就看他们自己了！
而在这段时间之后，海提斯将正式开始进行锦绣号的建造，一旦建造过程开始，海提斯只会直接命令，而不会再进行各种疑问方面的解答。
换句话说，海提斯和比萨大公以及洛伦佐签订的合同中约定的培养造船师，只有这短短的十天时间。
过了这个村，以后就没有这个店了！
作为比萨城邦的造船大师，同样对锦绣号展现出来的神奇理解最深的人，阿约姆当然比其他人更加懂得珍惜这个机会。
在阿约姆看来，用任何词汇来形容这个机会都不为过，这简直就是自己造船人生的一次最重要的脱变！
如果不是海提斯亲自把材料清单交给自己，阿约姆才不会跑一趟城主府呢！
现在，不管比萨大公的态度如何，自己毕竟是将清单送达了，现在对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到核心实验室，去仔细领会那神奇的锦绣号的每一条曲线和参数！
就在阿约姆急不可耐地赶回乔托造船厂的时候，海提斯正拉着卡尔安排他的第三件事——照顾好古特列夫。
连续一百多长战斗，并且在最后和一名势均力敌的佣兵连续战斗超过三个小时，让维京大个子找到了他晋级的契机。
对于这样的情况，其实海提斯早有预料。
摆下擂台挑战整个比萨城邦的四级佣兵，以维京人的粗线条，根本想不出来这样的主意，真正的始作俑者，当然是海提斯。
按照海提斯一开始的构想，除了一个比较特殊的目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这个忠实追随自己的维京人，在战斗力上有一种比较强大的跃升。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而且好得海提斯有点快接受不了了——
维京人不但会马上突破成为五级战士，还非常有可能因为这个契机，觉醒了维京人特有的血脉！
享誉整个达尼斯大陆的战斗种族，维京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拥有天生强大的力量和自成体系的战斗技巧，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维京种族拥有他们独特而又强大的血脉战士。
如果说在同级战士之间的争斗中，维京战士可以轻而易举的战胜人类普通战士，那么，维京的血脉战士，可以在低级别的时候，借助血脉的力量，拥有挑战高等级战士的实力，并且有可能战而胜之。
事实上，在人类的第一纪元的大型战争中，经常出出现一个低级的维京战士高唱战歌向敌人发起冲锋的景象，这也让维京人的血脉战士拥有了另外一个闻名遐迩的名字——狂战士！
根据海提斯的了解，维京人中诞生狂战士的几率并不高，尤其随着维京人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固步自封，维京狂战士出现得就越来越少了，而且这种维京人特有的血脉越是早点觉醒，对狂战士最终能够达到的高度就越有好处。
以古特列夫不到十八周岁的年龄，不但成为一名五级战士，而且还能够觉醒血脉，这样的情况，即使放到维京人的大本营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恐怕也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战士。
75.一语中的
海提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在海盗船中顺手就出来的维京大个子，竟然能够成长到这种程度。
这让海提斯一想到，维京粗线条还要忠诚地追随自己超过九年时间，就有一种如何也压抑不住的欣喜。
所以，海提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看古特列夫，并且在发现这个大个子仅仅是陷入了正常的沉睡之后，便安排深藏不露的卡尔，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未来最坚实的肉盾。
在安排了这几件事情之后，海提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事干了。
海提斯摸着自己在一个月的辛劳之后依旧什么变化都没有的肚子，百无聊赖之中决定出去转转。
行走在比萨城邦的熙熙攘攘之中，海提斯欣喜地发现，自己仿佛有回到了在君士坦丁堡当小混混的日子。
只不过，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海军副将的儿子，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比萨大公的座上宾，并且险些气得比萨城邦的主人连吐两回血。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不耽误看姑娘就行！
比萨城邦是亚平宁半岛最重要的港口城邦之一，在这里，聚集了来自各个国度的商旅的同时，也聚集了来自各个地方的姑娘，那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异域风情，将整个比萨城邦装扮得艳丽多姿。
这对只想看姑娘的海提斯来说，就是天堂！而且还是真神告诉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天堂！
波西米亚的女郎，吉普赛的流莺，法兰克的贵妇，伊比利亚王国的贵族小姐，亚平宁半岛的小家碧玉，不列颠半岛矜持的美女，神圣帝国热情奔放的姑娘，刻板中别有风情的东神赐帝国的美女……海提斯甚至在比萨城邦的街道上，远远地看到了一位号称“独占人间一半优雅和魅力”的精灵姑娘！
据说曾经有一位文学评论家评论大文豪莎士比亚，一千个人眼睛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么对于海提斯来说，一千个姑娘之中，就会展现出一千种美丽！
海提斯瞬间被幸福击晕了！
“我怎么早不知道这个地方啊……”
这简直是对一个职业流氓的最大侮辱！
海提斯流着泪感叹道，深深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羞愧，要是知道比萨城邦浓缩了整个达尼斯大陆的所有美丽，海提斯在踏上亚平宁半岛的第一天，肯定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在深深的自责之后，海提斯突然间振奋精神，暗下决心。
今天，在这里，自己一定要将以前错过的一切美丽，变本加厉地弄回来！
猛然间昂头，迈开大步，一头扎进了燕燕莺莺的街道之中！
向左一个错身，沉醉于东神赐帝国美女的体香之中，向右一个转头，死死盯住一位不列颠美女的脸，直到把她看得满脸通红，海提斯又一个滑步向前，跟上那个神圣帝国人情奔放的姑娘，流连于她美丽动人的背影……
穿梭在各国美女的身边，海提斯兴奋得浑身上下二百三十多磅肥肉都在颤抖！
这就是行走在天堂中的感觉么！？
海提斯真想仰天长啸，像着那对着月亮诉说自己的独狼一样，通过长啸来表达自己心中难以控制的快乐！
目光如电，行走如风，海提斯在诸多美女之中，千挑万选自己今天下手的对象。
突然，海提斯看向前面，眼睛一亮。
那是一到亮丽的倩影！
身纤腿长，颈直背张，蛮腰莹莹一握，随着不断前行，带动腰间那两道夸张的曲线，一摇一摆，一摆一摇，那才叫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最关键的是，这个倩影还穿着真神教修女的黑袍！
这绝对是标准的制服诱惑！
当看到这个背影的第一眼，海提斯的眼睛就直了！
一团火焰从海提斯的心底涌起，以超过八十级风系魔法的速度，迅速地燃烧了海提斯的心，海提斯的大脑和海提斯的灵魂，直接烧得海提斯的双眼布满血丝，一片通红！
这团火焰，叫做，亵渎！
在真神教的教义之中，性，是七大原罪之一，无论是天神教还是东圣教，都对上帝的仆人们有着不准拥有性-行为的硬性规定，尤其是对修女，更是拥有严苛的规定，要求她们必须将包括肉-体和灵魂在内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奉献给真神。
除了对真神教的修女进行严苛的规定之外，真神教当然也在用自己遍布达尼斯大陆的强大实力，为真神的女仆做了背书——胆敢亵渎修女，一律捆在火刑柱上！
正是因为这样毫无情面的硬性规定，让修女的黑袍拥有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味，哪怕是一名乡村里刚刚喂完猪的土气姑娘，只要一穿上黑色的修女袍，仿佛就在一瞬间成为了真神在人间的天使，高贵而傲然。
而恰恰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海提斯无比好奇，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真神女仆，如果被自己胖乎乎圆滚滚的胖手，给一把薅下云端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早在君士坦丁堡的时候，海提斯在偷看玛丽诺亚洗澡之前，就对那些穿着教袍的修女大为好奇，海提斯时时刻刻都在想，在真神为他的女性信徒选择的黑袍之下，到底是怎样一种风光无限，和那些热情洋溢的姑娘们又有什么不同！？
虽然身为一名东圣教的教徒，但是信仰并不坚定的海提斯，在脑海中一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想法之后，就完全占据了海提斯大脑撕咬了海提斯的灵魂。
海提斯不知道这是魔鬼的诱惑还是撒旦的诅咒，但是不到十八岁的君士坦丁堡少年，就是想知道在相同的教袍之下，到底是如何的远近高低各不同！
只从那以后，每一次看到黑色的教袍，仿佛都在挑衅海提斯，让这个十八岁的少年根本难以抗拒。
怎奈自己在君士坦丁堡好歹也算是个“名人”，而且还是那种在宪兵队挂上了名的海提斯，据说伟大的东神赐帝国的皇帝都知道，自己的海军副将家门不幸，唯一的独子虽然魔法天赋出众却是个不学无术的海提斯。
上到帝国皇帝，下倒看门大爷，在君士坦丁堡，认识海提斯的人比认识皇后的还多，这样大的知名度，让海提斯根本不敢向真神的女仆伸出魔爪。
海提斯是有一点点好色，但是海提斯也不傻，更没有到了被自己下半身的**完全淹没自己理智的程度。
海提斯知道，只要自己敢伸出手，也不用自己给老流氓提图斯顶缸了，自己绝对会被君士坦丁堡东圣教的信理部请去喝茶，然后在牧首义正词严的审判中被捆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
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谁说情都不好使！
别说自己只是一个海军副将的儿子，就算自己是东神赐帝国皇帝的私生子，也照样被烧死，区别仅仅在于，自己临时之前能够吃上一口饱饭而不用被信理部黑心黑脸的家伙们殴打。
在这样的情况下，海提斯不得不一次次按捺自己喷薄欲出的**，将主要精力放在艳名远播的小寡妇玛丽诺亚身上……
但是，现在，在开放的亚平宁半岛上，在四通八达的比萨城邦，面对一个内部淫-乱堪比最低等妓-院的天神教修女，海提斯的心和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多年的夙愿啊！
难道就要在今天达成！？
海提斯兴奋得浑身上下二百三十磅肥肉都在颤抖！
一把混乱地擦干自己嘴角的口水，不顾身边很多异国风情姑娘们的莺莺燕燕，海提斯快步上前，跟上了那个毫不知情的修女。
雪莉当然不知道有一个海提斯色眯眯地跟在自己的身后！
以她侍奉真神超过九年的阅历，她根本不敢想象，竟然会有人能够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
虽然在修道院的时候，雪莉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也慢慢感受到了很多神甫或者神术师那种令人心烦意乱的眼神，同样也听到了很多姐妹和神甫之间发生过不为人知的接触，并且保持了一种远远超过真神仆人们之间关系的友情。
但是刚刚度过自己人生的第十六个生日的雪莉，依旧单纯而纯粹地要把自己的一切永远奉献给真神，这样的想法，也在按照老师的要求而游历达尼斯大陆的过程中，不但没有失去他原有的色彩而变得更加坚定。
不过，偶尔在梦中，年轻懵懂的雪莉，也会梦到美因茨大主教那双修长而优美的手，更多的时候，雪莉梦到的，是另一双并不修长但同样优美的手。
每当这个时候，年轻的雪莉就会虔诚地跪在地上，手捧着老师赠送给自己的十字架，惶恐地祈求真神的原谅。
不过，无所不能的真神，仿佛是没有听到小修女虔诚地祈祷——雪莉的梦变得越来越频繁，尤其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面，在梦中，那双手的主人，竟然变得越来越放肆，那些羞人的举动，让雪莉不敢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回忆起一丝一毫。
而最让雪莉难以接受的是，梦中的自己，仿佛……有种心甘如怡的快乐！
这让每每在清晨套上教袍的雪莉，都会对梦中堕落的自己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老师不在身边，处于游历途中的雪莉，陷入了每一个十六岁少女都会出现的情况——在痛苦和挣扎中迷茫着！
除了那段并不富足却快乐的童年，完全成长于修道院的雪莉，只能再一次向真神默默地发出祈求，并且坚信只要自己变得更加虔诚，无所不能的真神一定会给自己正确的指引。
雪莉祈祷的时间更长了，阅读神学书籍也更加用功，而且雪莉在每天出门之前，都会仔细检查自己身上略显陈旧而干干净净的修女黑袍，务必使自己的修女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懵懂无知的雪莉却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一袭修女袍，为自己引来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海提斯，更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个海提斯，而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海提斯早就跟上了修女，却在距离修女不超过十英尺的地方，放慢了脚步，即使刚刚通过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海提斯也没有急色地冲上去。
这倒不是他良心发现，又或者畏惧真神教在达尼斯大陆无与伦比的强势，而是海提斯听老流氓提图斯说过，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就扑上去而没有任何前-戏，那叫畜生，不叫流氓！
以成为一个高品质流氓为终身目标的海提斯，才不会去做那么下作的事情，他还要学着那些积年老手一样，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美丽的猎物，在充分领略了猎物的魅力之后，然后才会下手。
这个背影太美了！
身材纤细却拥有着饱满而夸张的曲线，即使宽大的教袍，也不能完全掩饰住这样身材所散发出来的魅力。
尤其是一走一动一摇一摆之间，那种青涩中带有一丝丝诱惑的风情，简直是喷薄而出，让海提斯完全迷失在其中难以自拔！
海提斯跟着小修女，走过小巷，走过大街，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比萨城邦的地标建筑比萨斜塔，在比萨斜塔的阴影之中，走到了比萨城邦的中心广场——奇迹广场……
海提斯恨不得就这么一直跟下去，一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小侍女走到奇迹广场上，直奔广场东面的留言板，在仔细探查一番之后发出了一阵低不可闻的叹息声。
海提斯知道，必须得动手了，要不然的话，小修女在转身的时候，肯定会看到自己这个色眯眯的海提斯，并且根据自己的现在的形象加强她的警觉，那样的话，自己跟随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就算是白搭了。
深深吸上一口气，任凭比萨城邦凉爽的空气在自己的胸膛中打转，直到再也憋不住了，才缓缓地吐出来。
混杂了海提斯体温的气息，在比萨城邦清爽的空气中，竟然带出了一阵春天的味道，倒是和这个快乐城邦现在的气氛很是相符。
快步上前，抬起胖乎乎的右手，轻轻拍向小侍女的屁股。
老流氓提图斯曾经中肯地评价过海提斯，这个家伙有色心也有色胆，就是有点没出息。
可谓一语中的。
海提斯尾随着小修女超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并且在制服诱惑之下整整构想了好几年的时间，所谓的行动，也只不过是轻轻拍一下小修女的屁股！
然后在仔细感受了小修女的柔软和弹性之后，刚刚准备落荒而逃的海提斯，却发现小修女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转身，一只小手捂住刚刚被海提斯侵袭的地方，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海提斯。
待海提斯看清楚小修女的面容，忍不住一脑门子黑线！
尼玛，熟人！
海提斯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