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宣告
“你有可能听说过君士坦丁堡的智慧馆，那里不但是达尼斯大陆所有尖端技术的引领者，同样也拥有达尼斯大陆最丰富的藏书，有一本很有意思的书籍，比较全面和详细地介绍了美人鱼族群的事情……”
“而我，就是智慧馆迄今为止有限的几个学徒之一，而且获得了阅读智慧馆大部分藏书的权限，更加凑巧的是，我在无聊的时候，看过那本书……”
海提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不管美人鱼公主是否相信，至少努力地向她释放了足够的善意。
不等美人鱼公主开口，海提斯继续说道：
“好了，既然你能够听懂大陆通用语，下面说正事，在就交流之前，我建议你先将你那些可笑的种族仇恨先放下，毕竟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愿意利用美人鱼的姿色和种族特点为自己牟取私利……”
“现在，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你的族群在哪里，或者说你是在哪里被抓获的……”
“告诉你干什么？让你再去抓捕更多的美人鱼么？”
美人鱼公主凄惨一笑，眼神中射出的光芒，却是难以泯灭的仇恨。
“好吧，我换一个问法……”
海提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发现和成见颇深的美人鱼公主交流，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的航线是贴着亚平宁半岛的西海岸线向东南方向航行，抵达那不勒斯之后在那里休整一周左右的时间，然后绕过西西里岛，前往爱琴海……”
海提斯看着美人鱼公主。
“现在，告诉我，在不影响我航程的前提下，在那里把你放下合适？”
“为什么？”
美人鱼公主这回是真的愣了，她从海提斯的话里，听出来海提斯竟然要释放自己。
“我说过，我是智慧馆的学徒，秉承着智慧馆的一贯观念，我对于高等智慧生命，很是尊重，而且，我个人也没有收集各个种族美女的不良癖好，现在，你告诉我，除了释放你，我还能干什么，并不信任人类的美人鱼公主？难道还指望你为我工作么？”
“我不信！”
美人鱼公主沉默了一小会，还是摇了摇头，不过眼神之中变得有些犹疑。
“随便你吧……”
海提斯无奈地耸耸肩。
“在我到达那不勒斯之前，你应该有十一天左右的时间考虑我的建议，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在我离开那不勒斯的第三天，我就直接把你扔到海里，任你自生自灭……”
海提斯说着站起身来。
“另外，再给你你个忠告，最好不要选择距离陆地过近的地方下船，事实上，你是我的一个朋友从奴隶商人手里买过来转送给我的，下一次，我不能保证你还能怎么幸运，完好无损地被我另一个朋友送给我，我相信，包括很多奴隶商人在内的达尼斯人类，并没有我这么尊重生命……”
海提斯说完之后，推开舱门，走了出去，只留下美人鱼公主在船舱中怔怔出神……
海提斯刚刚走出舱门，就被甲板上卡尔一句大喊吓了一跳。
“小心！”
海提斯一愣神的功夫，就感觉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的袭来，虽然没有明确地看到是什么，但是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让海提斯迅速判断出来，袭来的东西个头还不小，听着越来越大的呼啸声，海提斯明白，这是速度极快的表现。
双腿一弯，迅速矮身，胖乎乎的手，已经摸上了流金匕首的粗粝的把手。
在锦绣号上还有人会袭击自己！？
海提斯在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就迅速将它排除，再加上卡尔又在甲板上大喊一声“是自己人”，才让海提斯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抬眼一看，一名孩子正死死抱着一条缆绳，随着缆绳高高的荡漾而不断晃动，清澈干净的大眼睛中，满是惊恐。
这是怎么回事！？
赛文很倒霉，真的！
这名来自遥远的伊比利亚王国的赛文，和很多小伙伴一样，在跟随着加尔文来到比萨城邦之后碰到了好心的海提斯老爷，并且在将近三个月的劳作之后，这位从伊比利亚种植园中私逃的小农奴，决定和大家一起追随海提斯。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是留在比萨城邦这样的贸易城邦之中，会不会碰到伊比利亚半岛的贵族老爷派出来来抓捕自己的家伙，当时候没有了好心海提斯老爷的保护，自己作为一个叛逃的农奴，会是怎样一个凄惨的下场，小赛文都不敢想象。
所以，小家伙很努力。
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并不会给小赛文带来多少负担，在乔托造船厂之中的劳动，起码比伊比利亚半岛的种植园中的劳动要轻松得多，最关键的，还是能够吃上饱饭！
这已经让小家伙很满足了！
小家伙不但努力地干活，更是努力的把活干好。
然后，小赛文很是幸运地被海提斯选作了锦绣号的正式水手，起码小赛文自认为是幸运的。
付出劳动之后，不但能够吃饱饭，而且还能够得到应该拥有的回报。
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让从小就被伊比利亚农奴主欺凌的小赛文，对好心的海提斯老爷感激涕零！
小家伙甚至有种冲动，尤其是小家伙被检测出来拥有斗气天赋之后，这种冲动就更加强烈——在海提斯老爷需要的时候，用自己稚嫩的胸膛为海提斯老爷抵挡来自敌人的刀剑，以此来报答给了自己新生的海提斯老爷。
不过，小赛文的这个冲动，在比萨城邦只能被牢牢压抑在心中，而且在海提斯等人有意无意地引导下，变成了，尽快成为一个合格的水手，就是现阶段对海提斯老爷最好的报答！
多年高强度的劳作，让小赛文拥有了超过同龄人的体力和灵活，在海提斯为他专门制定的训练计划之中，小赛文不但斗气水平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并且能够熟练地掌握越来越多的水手技能。
到了锦绣号的时候，小家伙成为这一批小水手中最出色的几个人之一。
他能够在四十五秒之内，在锦绣号高达五十英尺的主桅杆上爬个来回，他能够在一分钟之内，将主桅杆上的四角主帆迅速收起或者放下，他能够在牵连风帆的索具上打出一个漂亮的水手结，牢固而美观。
因为这样的水手结，小赛文还在之前被海提斯老爷夸奖过！
这是一百三十四名追随海提斯的孩子之中，仅有的荣誉！
但是，这一切，并不能改变小赛文倒霉的事实。
今天，赛文像训练的时候一样，接受大副福斯特的命令，爬上后桅杆，把锦绣号上最神秘的三角帆收起来，并且固定好。
在赛文行动之前，大副福斯特还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告诉他：
“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出错，看见斯克斯那个倒霉的家伙了没有，作为在锦绣号者正式首航中第一个犯错的家伙，他得到了非常优厚的待遇，现在还在古特列夫大人的监督下联系俯卧撑呢，而且一边做还得一边喊‘左左右右’……”
“放心吧，大副，我才没有斯克斯那么没出息，就算美人鱼再漂亮，我也不可能把左右都搞混了，再说了那么漂亮的美人鱼公主，一看就是海提斯老爷的私人财产，我可不敢有别的想法……”
这就是赛文的回答，不过年纪轻轻的小家伙，绝对没有想到，除了美人鱼绝色的吸引，还有很多会让一个水手犯错的可能。
赛文足足用了三十秒中的时间，才爬上四十英尺高的后桅杆，虽然没有经过训练时候的读秒，但是赛文知道，这样的速度，比自己训练时候的最好成绩差了很远。
但是赛文也没有办法。
航行在地中海中的锦绣号，虽然从体型上远远超过了传统的中型海船，而且又因为海提斯的优化设计，让锦绣号在航行过程中很是平稳。
但是这种平稳，只不过相对于那些达尼斯大陆传统的海船。
站在四十英尺高的后桅杆上，距离海面的垂直距离绝对超过了六十五英尺，这个距离，让小小的赛文，从分体会到了地中海在冬季的波涛汹涌！
一个小小的波浪，经过六十五英尺的加成，就能够让赛文在后桅杆上站不稳身形。
好在赛文经历过相对严苛的针对性训练，同时又在训练之中真正买过力气，面对现在这种情况，赛文倒是也对付得了。
双腿紧紧盘住粗大的后桅杆，一只手穿过后桅杆上的主缆绳，利用臂弯和双腿，将自己牢牢固定在悬挂三角帆的桅杆上，双手快速地收起风帆，一如训练时候一样，精准而快捷。
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赛文就可以简单地完成他的任务。
不过，就在他给三角帆索具打结的时候，一个超过三英尺的浪头，撞击在锦绣号的侧舷之上，锦绣号只不过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就恢复了平稳，继续航行。
但是，赛文就不行了。
就像被五级魔兽撞击一样，赛文的动作在巨大的力量中迅速变形，眼看就要被甩下后桅杆！
好在年轻的赛文，在脱离后桅杆的一刹那，死死拉住了后桅杆的主缆绳！
在这个小家伙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后桅杆上的主缆绳竟然发生了断裂！
赛文和主缆绳一起，被狠狠甩了出去！
在海提斯出船舱之前，锦绣号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在空中荡漾的小赛文。
以后桅杆的高点为顶点，以断裂的主缆绳为摆针，锦绣号上所有人都充分认识到，这原来就是海提斯老爷所说的钟摆运动，果然神奇！
至于主缆绳上的小赛文，包括他自己在内，没有一个人为他担心。
训练的时候，哪一个没有从桅杆上摔下来过几回？这样的事情，锦绣号上的小水手们都习以为常了。
再说了，按照海提斯老爷说的，钟摆运动到了最后肯定会停下来，到时候都不用小赛文怎么费力气，就能重新回到甲板上，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锦绣号的所有成员，在这一刻，表现出他们日后震惊大陆的没心没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看着在空中摇摆的小赛文。
小赛文也觉得这样挺有意思，呼啸的海风在耳边不断激荡，自己跟主缆绳一起，从锦绣号的左边一直到右边，从右边有回到左边，让他玩心大起，时不时地还在空中表演一个空中飞人什么的，博来了锦绣号甲板上一阵阵欢呼和笑骂。
但是，这欢乐的一切，都在海提斯出门的一瞬间，消失了！
后桅杆就耸立在艉楼的前面，而海提斯出现的位置，恰恰在小赛文做钟摆运动的轨迹之上！
小赛文当时就急了。
如果说他被五级魔兽撞离了后桅杆，那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动能加成，小赛文身体上携带的巨大力量，保守估计，相当于一名四级战士的拼死一击，绝对超过了五十级的攻击力！
这样的力量，就算是古特列夫那样的五级战士都不敢正面迎击，而不用说据说还是魔法师的海提斯老爷了！
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好心的海提斯老爷受伤，甚至死亡，小赛文简直不敢想象！
到时候就算锦绣号上的其他人不说什么，自己也得自杀为海提斯老爷陪葬！
好在副船长卡尔大人及时提醒，好在海提斯老爷以一个魔法师绝对不应该具有的敏捷俯身，小赛文从海提斯的头顶掠过，惊恐至极的小家伙甚至看到，海提斯老爷的黑色短发，在巨大的风压之下，向着自己荡开的方向，被扯得笔直。
有惊无险！
小赛文长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心又马上被提了起来！
在自己再一次回荡回来的时候，海提斯老爷竟然还站在原地！
“快躲开！”
小赛文急得大喊，却看到海提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在小赛文再一次掠过海提斯头顶的时候，海提斯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拽住荡漾不休的缆绳！
海提斯站在原地，锦绣号上所有人分明看到海提斯右臂之上一阵阵青筋暴跳！
缆绳的一头被海提斯死死拉住，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小赛文突然感觉又被五级魔兽撞击了一下，猛然间被甩出缆绳，在甲板上打了一路滚，直到撞击到锦绣号的侧舷才停了下来。
不过，现在锦绣号上，可没有人在关注他。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海提斯，如同巨力天神一般，稳稳站在原地！
缆绳之上突然荡漾出一个极为夸张的弧度，以极快的速度，从海提斯的右手开始，顺着缆绳一路向上，在后桅杆的顶端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如同旱地惊雷一般！
亦如同天神降世的宣告！
91.牢固？
“海提斯，这样下去不行啊……”
卡尔忧心忡忡地对海提斯说道。
“有啥不行的，这不是都挺好！？”
海提斯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自己的副船长。
海提斯一把薅住了荡漾不休的缆绳，救下小赛文之后，笑骂地告诉这个十三岁的孩子，以后要是再不小心，就把他扔到海里，让他先游半个月的泳再说。
然后海提斯也不管神情复杂而又震撼不已的小赛文，搬了把椅子就做到了船舱的门口，看着锦绣号那些半吊子水手笨拙而又努力地操纵着锦绣号。
这些来自达尼斯大陆天南海北的十几岁的孩子，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从一点基础都没有，变成现在能够操控锦绣号，虽然不能发挥出锦绣号的所有性能，但是他们的努力和坚持，海提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要不然的话，也不会那么轻描淡写地饶过小赛文这个家伙。
就在海提斯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卡尔却出现在他身边，带着对海提斯这个甩手大掌柜的怨气，告诉他不行，海提斯当然没有什么好气了。
“我不是说这些孩子不行，这么短的训练时间，就能够达到现在的水平，不仅仅你看到了他们的努力，我也看到了，我相信，只要再给他们半年的时间，他们肯定能够成长为达尼斯大陆上最优秀的水手，但是，现在也不能否认他们还不成熟的事实！”
卡尔狠狠甩了一眼没心没肺的海提斯。
“就像刚才，赛文在揽胜断裂之后，抱着缆绳在后桅杆上至少晃荡了超过五分钟的时间，平常的时候还算没事，但是如果在战斗中，这就对锦绣号上其他人员的一个安全隐患！”
“你不能指望锦绣号上所有的成员都能像你一一样，一把就能让缆绳停下来，我估计也就古特列夫激发了全部斗气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事实上，如果一个合格的水手遭遇了这种情况，就应该在缆绳并没有荡得到最高点的时候松手，然后任凭自己掉到海水里面，等待锦绣号的救援……”
卡尔越说越激动，那苦大仇深的样子，仿佛是要把以来的所有怨气全部释放出来。
“那是第三阶段的训练内容……”
海提斯不耐烦地打断了卡尔的絮絮叨叨。
“他们还是一帮十几岁的孩子，而且刚刚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训练计划，你不要对他们要求太高，以我看来，那个叫做赛文的孩子，在跟着缆绳一起荡漾的时候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还能做什么空中飞人，就挺不错的，至少我觉得他胆量不小，这就很好嘛……”
卡尔听了海提斯的话，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死死盯着海提斯，都快把海提斯盯得发毛了，才恨恨地对海提斯说：“你还能不能再没原则一点！？现在我跟你说的，不是胆量的问题，而是怎么把这些孩子早日训练成合格的水手！”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卡尔的脸几乎贴到了海提斯的脸上，喷得海提斯满脸吐沫星子。
“智慧馆到底是达尼斯大陆上最顶端的知识汇聚地，还是一个幼儿园！？你在智慧馆的时候，那些老学者都这么放纵你么！？”
海提斯很想告诉卡尔，自己在智慧馆的时候，不但被放纵得无法无天，智慧馆的馆长还教自己怎么偷-窥姑娘洗澡呢。
但是看到已经暴走的副船长，海提斯很明智地没有把这番话说出来。
“好了，我亲爱的副船长大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看到锦绣号这样站在这个行业顶端的海船，被这帮半吊子水手糟蹋得不像个样子，你肯定着急……”
“不过，你不要忘了，我不但是锦绣号的船长，更是锦绣号的设计者，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海船在首航的时候，竟然连一半性能都没有被发挥出来，我心里比你更着急，但是，咱们必须给他们一个适应的过程……”
海提斯手指向波澜壮阔的地中海，对着卡尔说道：
“从风平浪静的岸边，到波涛汹涌的地中海，这其中的隐晦变化，必须让这些孩子自己体会到，才能让他们在以后的航行中更加注意，小赛文被甩下后桅杆，不就是没有注意到这里面的变化么……”
“先让他们适应几天，然后我会针对性地再对他们进行培训的……”
卡尔冷哼一声，算是暂时接受了海提斯的说法。
海提斯继续说道：“首航嘛，不就是在检测锦绣号本身的性能的同时，也检测一下这些刚刚被训练出来的水手？有问题，不怕！就怕现在没有问题，等到关键的时候掉链子……说实话，我倒是希望能在首航的过程中，遭遇一场战斗……”
卡尔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带着这些半吊子水手去打海战，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成功气跑了副船长的海提斯，哈哈一笑，满不在意地命令自己的随身副官斯瑞。
“去，把加尔文给我找过来……”
加尔文很快就被找来了，头发杂乱，双手油污，虽然在黑色的教袍上不显眼，但是海提斯还是看到了教袍上有几块油污，距离近了，海提斯更是从这位未来隐修士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油污味道。
很显然，隐修派最被看重的下一代继承人，正在和锦绣号上的维修人员学习如何用动物型油脂，为锦绣号进行保养，甚至非常有可能在维修人员的指导下，亲自进行操作。
说实话，海提斯真的挺佩服加尔文这个十三岁的少年。
生活规律而简朴，信仰坚定而虔诚，生性聪慧而好学，这样的加尔文，竟然让人挑不出一点点毛病来，就算他在几十年后成为了真神教在达尼斯大陆的教皇，成为那位真神在达尼斯大陆的代言人，海提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甚至他要是成不了教皇，才是让人奇怪的事情。
这一次响应格里高利七世的号召，加尔文凭着一张嘴和他强大的人格魅力，竟然能够鼓动超过三百人参加他领导的十字军，并且还能够把这些十岁上下的孩子，平安带到亚平宁半岛，海提斯扪心自问，自己在十三岁的时候，没有这份能耐。
更让海提斯看重加尔文的是，在自己有意无意中瓦解了他的十字军之后，依旧有十一个孩子愿意跟随他一起继续十字军的东征，更加关键的是，加尔文在面对三百到十一这个数字巨大的落差的时候，依旧表现得风轻云淡。
每逢大事有静气！
有时候海提斯也在想，这份的淡然，是不是真神送给他宠儿的礼物。
不但如此，加尔文还利用他一切的时间，尽可能从身边学习他认为有用的东西。
虽然海提斯实在想不明白，保养一根锦绣号的铁钉，到底和隐修派收复圣城耶路撒冷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不影响海提斯对加尔文的勤奋刮目相看。
抡起勤奋，加尔文不输于任何一个想改变自己命运的孩子，抡起学习的速度，加尔文更是把这些孩子远远甩到身后！
海提斯有点羡慕隐修派，竟然能够找到这么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要是能够把加尔文推荐给智慧馆的那些老学者，海提斯都不敢想象那一张张老脸盛开成一朵朵老菊花，该是怎样一种另类的壮观。
可惜，真神信徒这个身份，注定加尔文不会成为级海提斯之后智慧馆的另一位学徒。
不过，这并不影响海提斯和加尔文之间的交易。
“加尔文，我的锦绣号只会到达君士坦丁堡，不会再向魔族大陆走出一步，只有十一个追随者的你，确定你还要继续你的东征！？”
“是的，继续。”
加尔文回答得很平静，但是海提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坚定。
“好吧，加尔文，虽然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和你一起战斗在魔族的大陆上，但是，身为东圣教信徒的我，同样也是一个真神虔诚的信徒，为了表示我对你东征之旅的支持，我决定，在锦绣号上悬挂起十字旗帜，用来彰显你的存在……”
加尔文知道，这个无耻的海提斯，又给自己挖坑呢。
自从乌尔班二世发动了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之后，真神教就颁布了一条严苛的规定，在十字军东征期间，任何人不得以个人或者团体的名义伤害任何十字军战士，否则，将被视为对真神的背叛，达尼斯大陆上人人得而诛之。
这条规定，已经在达尼斯大陆上流传了几百年，几乎所有达尼斯人都知道，只要一看到破败的十字军军旗，最好躲远一点，这才是不给自己惹麻烦的最好方式，
海提斯所说的什么“支持”“彰显你的存在”，全是扯淡！
海提斯真正的目的，是要用那张十字军旗帜，为锦绣号寻找一个坚硬的保护壳！
在一瞬间想明白这一切的加尔文，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海提斯，一阵沉默之后，加尔文才说道：“我需要你对我的十一名追随者进行天赋检测，并且针对他们的天赋，进行训练，只有这样，真神才能真正感受到你的虔诚……”
“成交！”
交易达成的海提斯，心情大好，根本没有兴致按照加尔文的宗教说法来掩饰这次交易的本质，直接喊出“成交”来，就像一个在菜市场刚刚占了便宜的升斗小民。
当加尔文看到，海提斯让斯瑞去悬挂早就准备好了的十字军旗帜，这位未来的隐修士，对海提斯的无耻，又有了新的认识！
“屁个虔诚啊……”
锦绣号在不起眼的前桅杆上悬挂起十字军旗帜之后，海提斯就在也没有主动找过谁，即使副船长卡尔和武装统领古特列夫有什么事情找他，海提斯也是心不在焉地敷衍过去。
一连七天，海提斯都是这样。
除了给被锦绣号所有成员抱以重望的魔法组，布置了一个任务之后，海提斯好像已经完成了他作为一个船长应该做的所有事，每天就是搬着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在艉楼的高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当然，鉴于冬季的地中海上出现太阳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海提斯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更像是装装样子，纯属一种犯懒的表现。
锦绣号上所有的船员，在紧张而相对混乱地操作锦绣号的间隙，也会把目光投向艉楼上的高台，眼神复杂。
那里有一个体重超过二百三十磅的海提斯，软塌塌地赖在椅子上，有的时候看着锦绣号发呆，有的时候干脆呼呼大睡，显得和锦绣号上紧张忙碌的气氛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里奥佣兵团，早就见识过这个海提斯是如何杀伐果断，儿童十字军的孩子们，更是对这个海提斯心存感激，而原来隶属于美蒂奇家族的人，都在佛罗伦萨流血夜看见过海提斯如何大展神威，他们的心中，对这个和美蒂奇家族大小姐不清不楚的海提斯，更多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尊重。
不过，现在海提斯这个样子，说句好听点的话，佛罗伦萨街头的小混混都比他耐看！
这是怎么了？
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大家的心间，不过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如何，都不敢贸然地去问海提斯，只能把目光集中向副船长卡尔。
一注意到副船长，锦绣号的成员才发现，卡尔这几天的状态也不对。
脸上阴云密布，脸色一天比一天要黑，都快赶上冬季地中海的天空了，所有注意到副船长脸色的人，都从卡尔的脸上读出来无声的五个字谁都别惹我！
这还说啥！？
干好自己的活吧！
这个时候，还是少惹麻烦为好！
锦绣号上所有的成员，都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默默地干着属于自己的工作，比以往更加兢兢业业。
不过，他们不想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他们了。
这个麻烦不是人的问题，是锦绣号的问题，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是锦绣号所有成员自己的问题。
在首航之前，所有锦绣号的成员都努力按照海提斯所制定的针对性计划进行训练，而且都和刻苦，每个人心中不但抱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也都憋着一口气
谁说一个合格的水手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够养成！？
我不就是三天学会了在锁具上打结，而且又漂亮又牢固！？
一方面是对海提斯盲目的崇拜，一方面是自己在训练中用刻苦换来的成果，几乎所有锦绣号的成员，都很主观地认为，自己只不过通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水手，至少操纵锦绣号不成问题。
但是，现实就像一个花容月貌的伪娘一样，在锦绣号成员提枪上马的时候，突然让他们不知所措。
首航之中的锦绣号，还是那艘凝聚了所有人汗水而造成的海船，但是自己的工作，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别扭起来！
92.嘿嘿
刚刚的时候，斯克斯就弄混了方向，让锦绣号的船首斜桅杆撞塌了乔托造船厂的望台。
在所有水手中，训练成果最优秀的赛文，竟然在后桅杆收起风帆的时候被甩了出去。
虽然锦绣号上的水手都盼望着这都是偶然的事件，但是，等到他们开始自己的工作的时候，他们就发现
这并不是偶然！
领航员马里奥，手里拿着海提斯精心制作出来的地中海海图，左看右看看了个上上下下，然后大手一挥，差点把锦绣号带到一片暗礁丛中……
望员芬妮，在望的时候，突然指着前方左舷十三度的方向大喊大叫，当左右人都以为遭遇了海盗的时候，靠近之后才发现只是一个在海图上都懒得标注的无人小岛……
旗手艾特，在和一队武装商船错身而过的时候，按照达尼斯大陆上的惯例，用旗语相互问好以示各自都没有攻击的意图，但是这个来自法兰克巴黎地区的农民子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用旗语把“你好”给打成了“你-妈”，差点引发了锦绣号首航以来的第一次流血事件……
舵手斯克斯倒是没再将方向搞混，但是在接收领航员转向命令的时候，居然老是慢上一拍，让领航员马里奥不得不把锦绣号前行的警戒线，从五十英尺一直放远大一百二十五英尺，才算能够保证锦绣号不会在宽阔的地中海中偏离航路或者触礁……
锦绣号上最好的水手赛文，经历过被甩出后桅杆的惊险之后，处处加了小心，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样的钟摆运动，不过他在收帆放帆的时候，也避免不了地中海波涛汹涌的影响，有一次刚刚捆好了风帆，还没等赛文从桅杆上爬下去，几个不太牢固的水手结就松动了，四角主帆哗啦啦从天而降，差点砸到路过的副船长卡尔……
“赛文！你小子给我下来！今天我非把你扔进海里不可，你先到地中海里面练上半个月的游泳，再来干你的水手吧……”
压抑多日的副船长卡尔，终于在这个机会中彻底爆发，指天画地一顿暴骂，震得锦绣号上所有成员全都面无人色。
很多家伙私下里还在想，副船长的声音会不会接着水音的震荡，传到一百海里之外的亚平宁半岛上？
暴走中的卡尔，谁的面子都不给，非要把赛文赶下水去，吓得那位伊比利亚半岛叛逃的小农奴，在高大的主桅杆上生生待了半天都不敢下来，小家伙对下海游泳倒是没什么，但是他真怕自己下来之后被副船长生吃了！
到了最后，还是粗线条的维京战士和马里奥两个锦绣号上最强大的战士一起，死拉活拽才算把副船长弄走。
“这他妈没法干了！”
卡尔被古特列夫拉回自己的船舱之后，依旧余怒不减，把象征着副船长的三角平帆帽狠狠地扔在桌子上，平日里的忧郁沧桑啥的全然不见，满脸全是黑乎乎的怒气，完全就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形象。
马里奥默默地捡起卡尔的副船长帽子，轻轻地将上面的灰尘拍打掉，轻轻地又放回原位，生怕自己弄出什么声响，再一次激怒了正无处发泄的副船长。
卡尔怒气冲冲地问道：“马里奥，你说！咱们是不是都有病！？”
“啊！？”马里奥傻了，根本不知道卡尔这是抽什么类型的风，怎么会在暴怒中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很显然，卡尔也没有想让马里奥回答什么“你确实有病”之类的，而是还没等马里奥反应过来，就张嘴大骂。
“我看都他妈有病！不但外面那一百五十三名水手，连带着你我，都他妈有病！锦绣号上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要不然的话，也绝对不会陪着海提斯那个海提斯，在地中海发疯！”
“一群半吊子水手，一支处在破产边缘的佣兵团，一个直肠子的维京傻大个，还有我这个应该在城堡中吟唱优美歌谣的吟游诗人……就凭这么一群人，就想横跨地中海几千英里的距离，去君士坦丁堡？！他妈做梦！”
古特列夫在卡尔描述“维京傻大个”的时候，挺想客客气气地问一问卡尔“你他妈说谁呢”，不过看到卡尔确实在气头上，还是忍住了，只听得卡尔继续说道：
“我不管你们，反正我是不干了！我现在就找海提斯去，让他快点靠岸，把我放下去！我是不陪他一起发疯了！别说我没有劝你们啊，要走你们就跟我一起走，不走的话，我明确地告诉你们，跟着海提斯，照这样下去，绝对是作死的节奏……”
卡尔说完，转身就走，
“别！别……”
“副船长！副船长……”
一个四级战士，一个五级维京狂战士，费了好大劲，才把卡尔拦下。
“你们拦着我干什么！？现在什么情况还看不见么！？你们都瞎了？！明明三年才能培养出来的水手，海提斯竟然刚刚训练了一个月就敢拉出来，别以为锦绣号性能优秀就能怎样，撞上暗礁，照样是沉船！”
卡尔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积蓄的怨气全部爆发出来，继续喋喋不休。
“锦绣号什么性能别人不知道，古特列夫你还不知道么，别说这艘新的锦绣号了，就是以前那一艘，开出十八节的高速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呢！？六节！还不如一艘武装商船的速度！”
“这全是那些半吊子水手的功劳！计划十一天到达那不勒斯，今天是第八天了，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锦绣号的性能，全都被糟蹋了！
“而海提斯呢！？除了睡觉就是晒太阳！那个海提斯到底想干什么！？”
卡尔终于指向了自己怒气的最终源头，神色狰狞，音量巨大，震得古特列夫和马里奥耳朵嗡嗡直响！
不过，让两个战士迷惑的是，这嗡嗡的声音，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有些越来越大的趋势，难道卡尔的声音还会跟着怒气值不断变化！？
不对！
船舱中的两个战士侧耳倾听，好像……声音是从外面传过来的，而且，好像是……欢呼声……
在卡尔被古特列夫和马里奥拉进船舱的时候，海提斯也睁开了自己那双迷迷瞪瞪的小眼。
狠狠伸了一个懒腰，让自己二百三十磅的身体，得到了充分的舒展，舒服得海提斯直哼哼。
七天时间的养精蓄锐，让海提斯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仔细想了想这七天看到锦绣号上所有人笨拙的表演，在无人关注的情况下，海提斯不但仔细观察了自己船员足足七天的时间，同时也知道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问题在哪里。
嘴角上扯，海提斯露出了一个成竹在胸的微笑。
飞身一跃，跳下了高大的艉楼，海提斯就像一个身体笨重却身形灵活的阿尔卑斯棕熊一样，轻巧而快速地接近了锦绣号中央的主桅杆。
纵身一跃，海提斯在锦绣号成员们那以置信的目光中，只用了仅仅不到十五秒钟的时间，就爬到了小赛文所在的位置。
四肢同时用力，海提斯竟然飞身空中，越过小赛文，双手牢牢抓住风帆的横杆，一个轻巧的旋身，海提斯已经稳稳地坐到了横杆之上。
微微一笑，冲着目瞪口呆的小赛文说道：“看我干啥？上来！”
“是！”小赛文忍下心头的激动和震惊，手脚麻利地爬上来，只不过紧抓桅杆的手，有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颤抖。
海提斯拍了拍身边的横杆，指着一处打散的水手结。
“还愣着干啥？赶紧收帆啊……就算你真被副船长轰下水去，你也是我锦绣号上的水手，不把这手艺练好了，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是……”
小赛文答应一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能够从伊比利亚半岛种植园中叛逃出来的小农奴，真不傻，听了海提斯的话，哪里还不知道海提斯还亲自教导自己！？赶紧开始动手干活，而且还特意地把身子让开，让海提斯能够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说也奇怪，在好心的海提斯老爷面前，小赛文竟然没有一点其他的心思在里面，竟然以自己最高的水平，打出了一个水手结，牢固而美观，小赛文很是满意，他相信，就算教导他如何在索具上打结的老水手看见，也一定会夸奖自己的。
不过，海提斯对这个水手结，还并不满意。
“这个水手结，要是在平地上弄出来，还算不错，但是要在航行中的锦绣号上，就有点不合适了……”
海提斯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小截木棍，指向水手结的一个位置，继续对小赛文说道：“这里，很容易散开……你要注意风帆的力量是向下的，这个结如果这么处理的话，在海船左右摇晃中，很容易松动……”
海提斯看着一脸迷糊的小赛文，微微一笑，在自己手边也随手打了了一个水手结，看起来好像和小赛文的手艺差不多，只不过速度更快而已。
在小赛文越来越迷糊的目光中，海提斯用手中的小木棍，轻轻一点自己的水手结，纹丝不动，但是一点到小赛文的水手结的时候，竟然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
“重做……”
海提斯的声音，让小赛文从震惊中惊醒过来。
“先不要求快，慢慢来……”
小赛文已经被海提斯彻底震撼了，对海提斯的话言听计从，一步一步，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打着水手结。
说实话，自从赛文上了锦绣号之后，就没有这么慢地打过结，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上一次那这样细致而缓慢的动作，恐怕还是跟随着老水手学习水手结分解动作的时候。
“等等……”
海提斯一指小赛文手上还没有成型的水手结。
“在这里要翻一下手腕……”
小赛文依言而做，效果果然比老水手教导的要好上一些。
就这样，海提斯在小赛文活动的过程中，不停地出言指导，时不时地还专门为小赛文亲自演示一下，小家伙学习地也很快，只不过失败了两次，就利用海提斯教导的新方法，做出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水手结。
小赛文愣愣得看着自己的学习成果，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水手结竟然是自己亲手打出来的，美观牢固不说，和整个横杆风帆也想到协调，仿佛它就应该出现在哪里一样。
“别愣着了，接着干，你还需要再打十七个结，才能把风帆收起来……小心啊，别再砸到副船长的脑袋……”
小赛文闻言，兴奋地答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冲向下面的工作。
小赛文的学习能力，真的没的说，刚开始的时候，海提斯还会偶尔提醒几句，到了最后，以海提斯的眼光，也只能满意地看着小赛文的劳作。
这里面，一方面是小赛文的悟性确实不错，也和海提斯故意让他拥有了一段打水手结的经历有关。
在智慧馆的时候，海提斯就有这么一种体会，无论是学习什么东西，在渡过了刚开始的那一段接受期之后，随着学习的慢慢加深，肯定会再遭遇一个相对迷茫的瓶颈。
在这个瓶颈的时候，要是迷失在迷茫之中，可能一辈子止步于此，成为一个永远的半吊子。
而如果经过高人的指点，那却是一片海空天空，必然出现一种井喷式的长足进步！
而海提斯，现在，就是在指点小赛文！
小赛文的快色进步，固然和他自己的努力分不开，同时也和海提斯选择的这个绝佳切入点，有很大的关系！
而且，按照海提斯的计划，不仅仅是对小赛文，对锦绣号上的每一个半吊子，海提斯都准备好好指点他们几句。
这就是海提斯观察了锦绣号船员整整七天的成果！
这也是海提斯对所有水手手艺，都有一个系统认识的底气和自信！
当然，也要好好感谢一下锦绣号的副船长卡尔，要不是他连续七天的急赤白脸，恐怕海提斯指点水手的效果也不会这么好！
小赛文已经完成了一共十八个水手结的重新绑扎，将锦绣号的主帆牢牢地固定在横杆之上，正抱着桅杆站在横杆上冲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阵憨憨的傻笑。
“嘿嘿……”
海提斯也笑了，不过笑容中有种奇怪的问道，如果小赛文对海提斯足够熟悉的话，就会马上提高警惕了，因为这种奇怪的问道，在熟悉海提斯的人眼里，就是他又要给人挖坑的先兆。
“小赛文啊……你还记得上回你被甩出后桅杆的事吧……我当时跟你怎么说的？”
小赛文小脸一红，不过还是说了出来。
“您说过，要是再不小心的话，就把我扔到海里，练半个月的游泳……”
“哦……还记得啊，那刚刚收帆的时候，差点砸到副船长的脑袋，是你的问题，还是副船长的问题啊？”
93.三天
“阁下，我现在就下水游泳去，而且我郑重地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小赛文说完就要向下，别说这两回的确是自己的问题，就是海提斯开口，小赛文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谁让这个海提斯不但给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孩子们新生，更是在刚才亲自指点了自己，别说半个月的游泳联系而已，就是一个月的游泳，也值！
“等等……”
海提斯倒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这么硬气，竟然还没等自己把话说完就要下水，不得不出言拦住了他，并且毫无保留地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对于你不断犯错的惩罚更改一下，刚才我教给你如何在索具上打水手结，我也不能白教……你去把你学到的这些东西，全部教授给其他的水手，时间嘛……就是七天，到时我去检查……”
“如果所有人都能达到你刚才的水平，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如果还有人没有学会的话，那么，你就陪着那个笨蛋在地中海中练游泳吧……”
小赛文点头答应。
“接着……”
小赛文手忙脚乱地接着海提斯扔过来的小木棍。
“这是我学习水手手艺的时候，教导我的那个老水手送给我的，这么多年了，只要我在船上，就一直待在身边，现在给你了，你可给我保存好了……”
小赛文低头看看这根普通的小木棍。
只不过六英寸长短，从木棍上细密的纹路看来，只是一根大陆上随处可见的橡木木棍，只不过被把玩或者使用的时间很长了，上面的棱角矛刺早就不翼而飞，整个还泛出一种黑黝黝的色彩，让小木棍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而已。
小赛文一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在小木棍上轻轻摩挲，爱不释手。
海提斯刚想跳下横杆，却被小家伙突然叫住。
“阁下……”
“怎么了……”
“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小赛文一指海提斯的双腿。
海提斯坐在横杆之上，很是随意，一双粗壮的双腿，就耷拉在横杆的下面，随着两个人的说话晃荡不休。
其实，小赛文早就注意到海提斯的随意了，再看看自己，只能双腿紧紧盘在桅杆之上，双手还得紧紧抱在桅杆之上。
要知道这可是距离甲板高达五十英尺的桅杆顶端，更不用说航行之中的锦绣号，更是被地中海冬季的海浪冲刷得左右微微摇摆。
赛文确实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被甩出后桅杆，而海提斯为什么会没事？
“想知道？”
海提斯轻声问小赛文，还故意在小赛文的眼前卖弄似的狠狠摆动了几下。
小赛文完全被海提斯拿捏在手中，看着海提斯挑逗性极强的动作，也只能干巴巴地点头。
“下去再说……”
海提斯纵身一跃，直接从高大五十英尺的主桅杆上跳了下来，将要跌落甲板的时候，伸手在桅杆根部轻轻一拍，身形骤然从下落变成平移，横飞出七八英尺之后，稳稳当当地落在锦绣号的甲板上。
顿时收获了一阵如潮的欢呼声。
早在卡尔爆发的时候，很多手上没事干的水手，就聚集在主桅杆周围，远远地看着副船长在主桅杆之下骂大街。
当副船长被古特列夫和马里奥架走之后，在人群刚要散去的时候，海提斯老爷竟然过来了，还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爬上了主桅杆。
海提斯的所作所为，对锦绣号船员的吸引力，绝对要超过副船长骂大街。
这不单单是因为海提斯船长的身份，更是因为海提斯在大家复杂的目光中，已经懒洋洋地晒了足足七天太阳，现在突然之间爬上主桅杆，这一静一动之间的转换，让所有人都来了兴致。
不但原来围观的人一个都没走，连后来很多听说消息的人，又跑了过来。
事实上，海提斯就是在几乎锦绣号所有成员面前，教会了小赛文如何更快更好地在索具上打结。
虽然大家都里得远远的，但是这并不影响锦绣号的船员和水手从小赛文的脸上看出欣喜若狂。
这是海提斯船长在亲自指点小赛文呢！
当这样的念头出现在越来越多人的脑海中，大家就开始议论纷纷。
海提斯船长会教给小赛文什么？
为什么海提斯船长对小赛文那么好？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
所有人都仰着头，愣愣地看着桅杆之上的海提斯和小赛文，虽然他们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所有人还是高高仰着头，尽可能地看清楚海提斯和小赛文到底在干什么。
所有人都盼着能够从海提斯指点在小赛文的过程中，学到点什么，更有人在奢望，海提斯在指点完小赛文之后，也能指点一下自己，哪怕告诉自己一下，他到底教了小赛文什么，也是好的。
可惜的是，直到海提斯教导完了小赛文，他们站在桅杆下面，谁也没有看到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就在有的性急的人开始失望的时候，海提斯竟然从桅杆的横杆上一跃而下。
当海提斯牢牢站在甲板上的时候，所有人发出发自内心的欢呼声之后，更是殷切地望着海提斯。
锦绣号的船长，曾经给了他们新生的海提斯，并没有让他失望！
一脚轻轻地踹在斯克斯的屁股上，海提斯笑骂道：“就是你这个家伙因为看美人鱼公主，在掌舵的时候把左右给我搞反了？你知不知道，在锦绣号离开造船厂的时候，造船厂的主人又被你给他留下的礼物给气晕了，就连比萨大公都冲着倒塌的望台骂街了……”
周围一阵哄堂大笑。
被叫做斯克斯的小家伙，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傻笑，要是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仅仅看他现在这份憨厚的劲头，还以为他是多朴实的一个少年呢。
“美女当然好看，我也喜欢美女，但是为了看美女耽误事，还把左右能给搞反了，我长这么大，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周围的笑声就更大了。
“而且我还听说，你小子在掌舵的时候，总是满上半拍？领航员告诉你转向，你竟然还能等会再说，我真想知道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完成的第一阶段训练？”
周围虽然还有笑声，不过慢慢笑了下去，每一个锦绣号成员的脸上，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这七八天的航行下来，并不仅仅只有斯克斯和赛文犯过错误，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无一幸免，只不过有的人的错误小一点，有的人的错误隐晦一点，没有像他们这几个倒霉的家伙这么显眼罢了。
斯克斯听到海提斯的话，也知道装傻是混不过去了，好在这个法兰克帝国农民的孩子，在血脉之中带着一股硬气，丝毫没有掩饰，直接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将自己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
“阁下，您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而且我也知道，领航员为了适应我的节奏，将锦绣号的警戒线从五十英尺一直推到一百二十五英尺，对于这样的情况，我非常抱歉……”
“不过，阁下，我不是故意的！”
说到这里，斯克斯猛然间抬起头，眼中迷茫中带着强烈的祈求，祈求海提斯给予他智慧的指引。
“我完成了您所指定的第一阶段的训练计划，而且成绩很好，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在舵手中排名仅在古特列夫大人的后面，这一点，阁下可以问问和我竞争锦绣号第二舵手的水手，他们都可以作证……”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航行的过程中，我在训练之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技能，却不一样了，当领航员要求我左舷三十五度的时候，我也是在第一时间完成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能精确地控制转向的角度，有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少，很少能够一次到位……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斯克斯神情激动，一边说一边还用双手在不停比划，这个深埋在他心里的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长的时间，不但折磨得他欲仙欲死，而且还让他成为了锦绣号第二大笑柄最大的笑柄当然是那个用旗语打出“你-妈”的艾特。
说实话，如果这个问题再得不到解决的话，恐怕斯克斯自己就会把自己逼疯！
现在，好心的海提斯船长就在眼前，一想到有可能得到他的指点，斯克斯恨不得马上得到答案！
海提斯轻轻地拍了怕斯克斯的肩头，让他冷静一点。
海提斯留意到，在斯克斯大声表露自己问题的时候，很多锦绣号的成员都神情复杂，有的眉头紧锁，有的眼圈通红，有的一脸呆滞地思考着问题，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期盼地望着自己。
“刚才，赛文问我，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地走在锦绣号的横杆上，而他不行，现在，你问我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和训练的时候不一样，其实这都是一个问题，不仅仅是你们两个，我想其他的人，在这七八天的时间里，也应该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在航行中的很多操作，和你们训练的时候不一样了，因为大海！”
“在平静的海面上，也会有风浪，在那湛蓝色的海面下面，不是死水一潭，而是隐藏在暗处的水流，教给我一切的老水手说过，那是大海的呼吸！”
“你们在训练的时候，有的就在岸边，有的根本是在岸上，那个时候的你们，根本感觉不到……”
“而，现在，不同了！”
海提斯的话让锦绣号一片寂静，所有船员都在仔细聆听，又在努力地思考海提斯的话。
“锦绣号是一艘新型的海船，它的体积超过了达尼斯大陆上传统的中型海船，这样船长超过了一百二十英尺的海船，在你们看来，已经很大了，但是，锦绣号和大海比起来，又是那么微不足道！”
“不要说最西边被称为了风暴大洋的大西洋，也不要说眼下的地中海，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爱琴海，即使只有地中海的五分之一大小，也需要锦绣号超过十天的航行，才能从南到北！”
“在这种广袤的大海中，我们和锦绣号一样，都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在这里，我们和锦绣号，甚至抵抗不了大海的一个哈欠！”
“而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出现问题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因为你们没有感觉到大海的呼吸！”
海提斯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让锦绣号的船员们好好消化一下自己所说的话，当他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眼睛开始放量，海提斯知道很多人已经体会到自己所说的“大海的呼吸”是什么样子了。
“现在，所有人和我一起，闭上眼睛，放松你的身体，放开你的心，去感受……”
海提斯轻闭双眼，微微仰头，双臂微微展开高举，仿佛要拥抱整片大海！
“左边有水流，正从锦绣号的船底经过……”
“右边也有，很浅，翻着浪花，带着波浪，撞击到了锦绣号的侧舷之上……”
“你们感受到船身的晃动了么……”
“你们感受到大海的呼吸了么……”
“左……右……左……右……”
海提斯闭着眼睛轻声呢喃，淡然的声音仿佛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带着所有轻闭双眼的锦绣号的船员，仔细感受船身微不可查的晃动……
这些船员们，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全然抛开了曾经困扰了他们很长时间的忧虑，跟随着海提斯低声呢喃节奏，仔细感受着……
他们这才差距，原来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船身也会轻轻晃动，只不过晃动的幅度很小，让平日的他们全都忽略了。
现在，在海提斯富有感染力的带动下，几乎所有船员都感觉到了大海的呼吸……
斯克斯感受到了大海的呼吸，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自己在转向的时候总是把握不好，因为他没有考虑到海面下面水流的问题……
赛文也感受到了大海的呼吸，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自己会被甩下后桅杆，原来在大海呼吸的时候，自己的重心发生了偏移……
很多人一边感受，一边思考，困扰他们多日的问题迎刃而解，原来是这样……
卡尔站在船舱门口，静静看着被众人包围的海提斯，那一副享受的样子，看得他一阵无语。
到了最后，虽然锦绣号的副船长还不能确定，在海提斯引导下感受到大海的呼吸的船员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他也知道，经过今天这件事，锦绣号的半吊子水手，肯定会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成长起来……
三天。
在海提斯带领着锦绣号的所有成员体会了什么尖叫大海的呼吸之后，海提斯用了三天的时间，和每一位锦绣号的船员进行了交流，或多或少地指点了他们几句，有的时候还要亲身为他们示范。
94.腹诽
锦绣号的成员们，这才发现，海提斯不仅是一位好心的贵族老爷和天才横溢的船舶设计师，更是对有关船只航行的所有技术，全都门清！
“这有这么奇怪的？我知道的所有航海技术，也都是跟海提斯船长学的……”
副船长卡尔的话，更是坐实了海提斯是一个航海技术大拿的身份。
这让所有锦绣号的船员，更是卖力地从海提斯那里汲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实打实地说，这些被海提斯选中的锦绣号的成员，全都是学习能力超强的孩子，只不过因为基础实在太差，无限地趋近于没有，再加上处于学习的“荒原”阶段，自然变现出来的东西，不如副船长的法眼。
但是，经过海提斯着三天时间的悉心教导，等于给他们在迷茫之中点燃了一盏指引方向的明灯，让这些锦绣号的小船员们都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畅快。
那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在海提斯教导之前，按照卡尔的测算，新型的锦绣号最多被发挥出来百分之五十左右的性能，事实上，平均航速仅仅六节的状况，实在是和锦绣号在达尼斯大陆海船界的身份不太相符，这样的速度，甚至赶不上一只老旧的武装商船。
不过，在海提斯教导之后，仅仅经过一天左右的磨合和熟悉，锦绣号的平均航速就达到了十一节！
虽然这还不是锦绣号性能的峰值，甚至仅仅勉勉强强达到了设计性能的百分之七十，但是这样的速度，在锦绣号这种规模的海船身上，绝对可以稳稳当当地站在一流海船的行列之中，甚至还有超出的趋势。
而最让副船长卡尔满意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连续着急上火足足七八天的卡尔相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等锦绣号的船员们完全消化了海提斯的指导，锦绣号的航速肯定还会有一个大的飞跃，等到那个时候，锦绣号绝对会用自己无与伦比的性能，震惊整个达尼斯大陆！
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卡尔就忍不住微笑，连带着看海提斯，都顺眼了很多。
海提斯当然不会去管自己副船长是怎么想的，锦绣号上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当然也包括着令人难以相信的变化，而且海提斯知道，再过个几天，锦绣号在这些“半吊子”船员操纵下展现出来的性能，恐怕连卡尔都要大吃一惊！
傍晚，地中海上的连绵了多日的乌云开始消散，一缕阳光透过乌云，正好照耀在锦绣号上，将锦绣号全部染成了一股金黄色，而这股金黄之中的橘黄色色彩，让人心情很是舒畅。
这样的天气，在冬季的地中海，可是很少见。
没有阴雨，没有乌云，没有令人谈之色变的风暴，还有阳光，这样的天气，足以让每一个航行在冬季地中海的人，都心存感激。
不过，相对于锦绣号船员欢声笑语之中的简单快乐，海提斯却更加高兴，因为这样的天气，说明在地中海的某一个地方正在肆虐着大风暴，也许距离锦绣号击败海里，也有可能距离锦绣号几十海里，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暴风雨不砸在锦绣号的脑袋上就好了。
心情尤其舒畅的海提斯，正在和小旗手艾特深入地讨论，“你好”和“你-妈”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问候语，到底哪一种更加能够让别人印象深刻，就在这个时候，小修女雪莉却找到了海提斯。
“美人鱼公主找你……”
要不是小修女提起，海提斯都快忘了，自己的锦绣号上，还有这么一位。
自从那一天那场毫无信任基础的对话之后，海提斯就把美人鱼公主扔在脑后，只是告诉小修女本着真神“神爱世人”的观念，照顾一下美人鱼公主的吃喝，就再也没有管过她。
事实上，海提斯还特意对以古特列夫为首的锦绣号武装力量，不用限制美人鱼公主的任何行动，除了不要让她接近物资储备等重要的地点之外，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她。
按照海提斯的想法，既然美人鱼公主并不信任自己，不愿意告知他们族群的坐在的海域，还不如让美人鱼公主在锦绣号上随随便便的好，就当做一个漂亮的摆设，如果能够按照传授一样带来什么幸运的话，那是更好。
要是美人鱼公主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跳下海里，海提斯倒省了还得把她送到指定地点的麻烦。
不过，让海提斯意外的是，美人鱼公主在锦绣号上，倒是出奇的老实，除了每天和照顾她的小修女聊聊天，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了，甚至都不会走上甲板来。
当然，海提斯也知道，不是美人鱼公主不想，而是不敢！
美人鱼这个种族虽然常年生活在海里，但是他们也需要阳光，要不然的话，达尼斯大陆上就不会流传那么多关于美人鱼的凄美传说，同样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良的奴隶商人能够捕捉到美人鱼。
美人鱼公主也不例外。
在和海提斯谈话之后的几天，美人鱼公主发现海提斯竟然对自己不管不问，锦绣号的其他成员们也没有骚扰过自己，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修女每天照顾自己的饮食，美人鱼公主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起来，虽然还不能完全相信海提斯，但是她觉得至少在锦绣号上的自由没有被限制。
所以，美人鱼公主就走上了锦绣号的甲板……
然后……
锦绣号都轰动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美艳无方的美人鱼公主，有胆大的直接就打起了口哨，那荡气回肠的尖锐之音，更是直接引爆了锦绣号上的气氛，无数船员涌向美人鱼公主，都想近距离看看这位绝色，有个别的船员，还在构想如何能够通过简单的介绍，让美人鱼公主记住自己！
美人鱼公主给吓坏了！
她走上锦绣号的甲板，就是想像海提斯一样晒晒太阳，真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锦绣号船员那些炙热的眼神，从热度上直接超过了太阳的光辉，差点把她烤化了！
美人鱼公主，落荒而逃，只留下身后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其实，这也不能说锦绣号的船员没出息。
这些家伙，不是美蒂奇家族提供的十七八岁的侍卫，就是投靠海提斯的儿童十字军，都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虽然他们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还有可能懵懂，但是人类血脉中对美追求的天性，让他们都想接近美人鱼公主，而且这种接近，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理由。
其实，锦绣号上的女性并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那些同样身为船员的女性儿童十字军。
那些孩子都太小了，她们的年龄，注定她们还体现不出来所有女性的美艳，况且，这些被海提斯破格带上锦绣号的女性船员，不是拥有魔法天赋就是拥有斗气天赋，海提斯天天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要是让海提斯知道有什么人胆敢去纠缠他们，乐呵呵的海提斯转眼就能把他们踹下海去！
剩下的女性，除了美人鱼公主，就只有小修女雪莉了。
但是雪莉姐姐的身份，实在让人无法下手，无论是美蒂奇家族提供的侍卫，还是儿童十字军，谁都没有海提斯那样的胆子，敢在制服诱惑的吸引下去亵渎真神的女仆，宗教裁判所里面号称一共有三百三十三件刑具，个个可都不是摆设！
至于望员芬妮，先不说马里奥天天就在锦绣号上虎视眈眈，就芬妮那种连海提斯船长就能卷得哑口无言的性格，实在让锦绣号的船员接受不了，接近美，追求美，都是为了让自己心情愉悦，谁都不想给自己再找个妈！
数来数去，能够让锦绣号的船员接近美，追求美，甚至享受美的，就只剩下美人鱼公主了。
况且，美人鱼公主也太美了。
她不但美得脱俗，而且就穿着来讲，就那两个贝壳，实在是在挑战所有雄性的征服欲-望！
再加上她的异族身份，这样的美人鱼公主，在极度缺乏女性的锦绣号上，绝对是一个独树一帜的存在！
不过，美人鱼公主虽然见惯了大风大浪，但是还是不能习惯这种完全由男性人类组成的人浪。
自从那天开始，美人鱼公主再也不敢走上甲板，即使想晒太阳，也只不过在船舱的窗口偷偷露一下脸。
即使这样，美人鱼公主，也成为了锦绣号船员心目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现在，美人鱼公主竟然找海提斯有事，让被海提斯连损带骂数落了半天的小旗手艾特，着实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有点淡淡的嫉妒。
海提斯拍了拍小艾特的肩膀，示意他好好地把那一千三百六十七条旗语练熟悉，就和小修女一起，回了船舱。
进了船舱的大门，海提斯就一句话。
“怎么样？想好了么？美丽的美人鱼公主，你准备在哪里下船？”
“怎么样，想好了么？在哪里下船？”
面对海提斯突兀的问题，美人鱼公主毫不在意地一笑，微微摆头，将金色卷发轻轻甩起来，在犹如波浪般长发轻轻飘动之中，一种叫做暧昧的味道，顿时充斥在整个船舱之中。
“其实……我找你……是有点别的事……”
美人鱼公主说完之后，一双大眼睛期待而又略带羞涩地看着海提斯，更是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饱满而娇艳欲滴的红唇和雪白的牙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红白之间的颜色，看得旁边的小修女雪莉一阵目眩神迷。
海提斯……转身就走！
海提斯又不傻！
通过在智慧馆中的学习，海提斯对美人鱼这个种族算得上比较了解，海提斯知道，这个种族之中虽然经常出现那种令人窒息的帅哥美女，但是，这个种族之中从来都不会出现荡-妇和骚-货，恰恰相反，美人鱼一族对于爱情，对于性，都忠贞得要命，要不然的话，达尼斯大陆上，哪里来得那么多凄美的爱情故事。
一共没见过两面，如果说美人鱼公主对自己亲眼相加，海提斯自己都不信——他充分了解，二百三十磅以上的体重，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而不是致命的吸引！
一看美人鱼公主这样，海提斯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所以，在美人鱼公主毫无征兆地对着自己搔首弄姿地卖弄风情，海提斯想都没想，就要离开。
海提斯的举动，不但让曾经遭受过海提斯“魔爪”的小修女一愣，更是让美人鱼公主伤心欲绝。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找你到底是什么事？”
美人鱼公主一声大喊，声音凄惨，就像一个悲情的怨妇看着狠心的男人正在离她而去，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不想！”
海提斯回答得很干脆，走得也很干脆。
虽然海提斯一直以成为一个高品质流氓作为自己毕生的追求，但是这并不代表海提斯就是一个完全被下本身支配行动的雄性畜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是海提斯真正的追求。
要是海提斯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就魂色予授，那还当什么流氓，还不如直接去干鸭子，起码还是一条挣钱糊口的路径。
再说了，美人鱼公主虽然长得美艳无双，也就是好看而已，比得上凯瑟琳么？比得上玛丽诺亚么？就她那条宽大的鱼尾，也就是看看，真要是用的话……海提斯还真不知道怎么用！
海提斯走到门口，拉开了舱门，正要再一次走到地中海冬日难得一见的阳光中，美人鱼公主的声音，再一次在海提斯的身后响起，声音中多了一份平静，少了一份魅惑。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美人鱼一族被称为水手的幸运守护者？”
“那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我亲爱的美人鱼公主……”
海提斯就在舱门口转身，抱着肩膀看着美人鱼公主。
“或者说，那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海提斯再一次用轻蔑的语气，肯定了美人鱼一族和“幸运的守护者”一点都不搭边。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来到我的锦绣号上也有十来天了，我自认为我对你虽然谈不上好，但是还算是不错，至少我没有像奴隶商人一样囚禁你，而且在我的默许之下，我的随船牧师，也为你解开了禁魔铁链……”
海提斯一指美人鱼公主空空如野的手腕，那里本来是禁魔铁链所在的位置。
“而你，又为锦绣号，或者锦绣号的船员们带来了什么幸运么？”
海提斯嘴角微微一扯动，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另外，妹子，你最好收起你卖弄风情那一套，海提斯虽然好色，但是我也是有原则的……”
海提斯的话，让小修女雪莉一阵腹诽。
有个屁原则，有原则还敢拍修女的屁股？
美人鱼公主却没有理会海提斯的揶揄，伸出芊芊玉指，指向海提斯身后。
95
“这……就是我带来的幸运！”
海提斯身后，那一片冬日暖阳越发得灿烂。
“快别扯淡了……”
海提斯冷笑一声，根本都不信。
美人鱼公主也不说话，收回双手捧于胸前，神情肃穆，轻声呢喃，一阵如同海神女儿一般的歌声响起。
海提斯身后的冬日暖阳，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消散！
小侍女目瞪口呆！
远远还能够听到锦绣号船员们对天气的咒骂。
又一阵悦耳的歌声响起。
冬日暖阳再次出现！
这是真的！？
海提斯真的动容了！
跟着无良老爹在东神赐帝国的军舰上度过了足足七年时光，又在智慧馆系统地学习了两年的时间，海提斯深深地知道，在疾病，孤寂，海盗等等这些航海的不利因素中，最让人难以捉摸和难以抗衡的，就是大海上说变就变的恶劣气候！
在达尼斯大陆的航海历史上，最少有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海船，全部因为大海突然间的狂暴，而永远葬身在大海之中！
对于美人鱼这样的高等智慧类人族群来说，包括智慧馆中的学者，所有达尼斯大陆的人们，都以为这个族群除了美貌之外就一无是处，海提斯万万没有想到，美人鱼竟然还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
怪不得美人鱼一族被誉为“水手幸运的守护者”，原来因为能够操纵天气，只要有美人鱼出现的地方，一般就不会有太过恶劣的天气，这对所有航行在海上的水手来说，绝对是一种实打实的幸运！
能够操控大海上的天气，这对航海拥有什么样的意义，海提斯用脚丫子也能想明白！
更别说，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这个族群的公主！
海提斯看待美人鱼公主的眼神，顿时炙热起来！
不过让海提斯微微失望的是，操纵天气，对美人鱼公主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负担，仅仅刚才这么一小会的功夫，美人鱼公主就累得不行，微微气喘不说，原本红润的脸庞也变得苍白起来。
不过，这样的美人鱼公主，再没有了故作风情的搔首弄姿，倒是显现出一种纯天然的楚楚可怜，让海提斯的心猛然跳动了几下。
“说吧……你找我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你帮我的族群找一块理想的栖息地。”
美人鱼公主直接给出了答案。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海提斯和自己听说的那些达尼斯大陆上的贵族并不一样，并不会用花言巧语来取得自己的信任，然后在占够了便宜之后翻脸不认人，和海提斯接触，还不如直接表现出自身的价值，然后用等价交换的原则来换取海提斯的帮助和支持。
所以美人鱼公主收起了自以为是的小聪明，神色变得凛然而又庄重，直接向海提斯提出了要求。
果然，海提斯没有直接拒绝美人鱼公主的要求，而是问道：“有什么要求没有？”
“首先要在海里，最好是在某些岛屿周边，地形越复杂越好，海中的资源越丰富越好，安全上一定要保证，至少奴隶商人的大中型捕奴船，不能轻易地接近我们的栖息地……暂时就这么多，具体的细节还需要我亲自去确认……”
海提斯低头想了一想，一个已经被他遗忘在脑后很久的名字，悄悄出现在海提斯的脑海之中。
托斯卡诺群岛链！
海岛附近，资源丰富，复杂而又特殊的地形，让奴隶商人和海盗都难以进入，也就是距离岸边稍微有点近而已。
不过，据海提斯所知，托斯卡诺群岛链周围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城邦，只要美人鱼公主的族群能够低调的发展，即使被一个两个幸运的渔民看到，也没有什么关系。
等到托斯卡诺群岛链周边的渔民知道了有大群美人鱼聚集，恐怕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那个时候的美人鱼族群，经过多年的发展，也肯定会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了。
怎么看，托斯卡诺群岛链，都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地方。
想到这里，海提斯抬起头，胸有成竹地看着美人鱼公主。
“我能够得到什么？”
“我可以给你十个女性美人鱼法师，还有十名男性美人鱼战士。”
海提斯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够！”
轻轻一摆手，阻止了美人鱼公主的话，海提斯继续说道：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想要有效地操纵天气，必须需要更加强大的美人鱼魔法师，或者需要大量的美人鱼法师联手施法……只有十个法师，对锦绣号，对我来讲没有什么意义，在我们遭遇暴风雨的时候，到底是十二级以上还是十级风暴，对锦绣号来说，都是一种灾难……”
“事实上，我还在怀疑，以美人鱼一族的悲惨境遇，有没有能力将一个超过七级的风暴，砸到敌人的脑袋上……”
“我最少也需要三十个以上能够操纵天气的美人鱼法师！”
“不可能！”
美人鱼公主急了。
“我离开族群的时候，整个族群中能够操纵天气的女性法师还不到一百个，这对一个美人鱼族群来说，已经是非常危险的水平了……”
“再说，即使你为我们找到了新的栖息地，在迁徙的过程中，在最初的建设家园过程中，我必须要保障我的族群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要不然的话，那就不是迁徙而是送死！”
“能够给你十个，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不可能再多了！”
海提斯无动于衷地看着美人鱼公主，不置可否。
美人鱼公主脸上阴晴不定，毫不相让地看着海提斯。
谈判仿佛在一瞬间，就陷入了僵局。
到了最后，美人鱼公主长叹一声，毕竟是自己求海提斯办事，真要是谈崩了，海提斯大不了转身就走，继续他的锦绣号首航，而美人鱼公主，却只能带着失望回归族群。
天然的劣势，让美人鱼公主再也没有底气和海提斯对视，只得咬了咬牙。
“这样吧，除了刚才说得美人鱼战士和法师，我再给你提供……海盗王的宝藏……”
“海盗王的宝藏？”海提斯惊疑不定地问道。
“是的，海盗王拉格纳?罗斯布洛克遗留下来的宝藏。”美人鱼公主回答得很肯定。
海提斯乐了，气得。
“你拿我当傻子了吧？”海提斯说话毫不客气。
“海盗王我知道，也听说过他遗留下来宝藏的传说，但是，我不信，这宝藏在你们美人鱼的手里！就算这些宝藏真的在你们手里，以你们美人鱼一族的悲惨境遇，为什么不使用这些宝藏？”
“你看看你，身上穿了俩贝壳就敢出门，还公主呢！？你就不能用宝藏买件衣服？你可别告诉我，海盗王的宝藏里面，连买件衣服的钱都不够……”
海提斯说着还故意瞟了一眼美人鱼公主胸前的波涛汹涌，连带着小修女也把目光投向了那里。
美人鱼公主顿时红了脸庞，也是气得，当然还有一点娇羞。
海提斯的话实在是太损了！
虽然美人鱼公主也知道美人鱼一族现在的情况，确实和海盗王宝藏持有者的身份不太相符，她也没指望海提斯能够一听之下就相信自己，但是她没有想到，海提斯竟然会这么说。
“你知道海盗王的宝藏里面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伟大的拉格纳?罗斯布洛克跟你一样，宝藏里面除了金币就是金币？！粗鄙！恶俗！”
“再说了，我们美人鱼一族是海盗王宝藏的保护者和持有者，我们却不是它的拥有者！是因为我们的先祖有感于海盗王对美人鱼一族的照顾和恩惠，才答应为海盗王守护宝藏的！我们有可能贫穷，但是我们比人类更加看重信义！我们美人鱼只是为了海盗王看守宝藏，而不会动用里面的一丝一毫……”
美人鱼公主彻底爆发，一阵劈头盖脸的臭卷，把海提斯骂成了一个只知道财色迷人的小人，却不想，由于情绪激动，自己胸前的波涛汹涌更加明显。
这回连小修女雪莉都看直了眼睛，不断比较着美人鱼公主和自己掩饰在宽大教袍之下的清秀身材，间或着还在心里附和几句对海提斯的诋毁，实在有点忙得不可开交。
而海提斯自然不会像美人鱼公主一样骂大街，拿出他在君士坦丁堡磨练了三四年的绝技——留着口水死死盯着美人鱼公主的胸前，根本不管她在说什么！
美人鱼公主越说就越激动，胸前的颤抖就越明显，海提斯嘴里的口水就越多。
到了最后，把美人鱼公主气得，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小流氓。
“海提斯，你可别后悔！按照我们和海盗王的约定，我们只会为他守护五百年的时间，如果没有人类接受的话，我们就会按照约定，让这些宝藏永远沉没在大海之中！现在五百年的约定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现在要是不接受的话，等你后悔了，我们美人鱼一族拼着灭族，也不会告诉你有关宝藏的一个字！”
“我后悔了……”
海提斯一句话说完，好像是怕美人鱼公主没有听清一样，又好像是给自己的决定增加砝码，再一次重复道：
“我后悔了……真的！”
锦绣号的船舱之中，就像被十二级以上的风暴刚刚肆虐过，在彻底安静之中那叫一个凌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
小修女目瞪口呆的望着海提斯。
美人鱼公主也被海提斯没有下限的不要脸，震撼得无以复加，嗔目结舌地杵在那里，就像被六十级魔法石化之光打了个正着！
而海提斯，坦坦荡荡地站在那里，那劲头就像刚刚完成了什么特别光荣的事情，那高抬的头颅，挺起的胸膛和肚子，无一不在说明，这个家伙，好像正在等着美人鱼公主好好夸奖他一番。
时间足足过了五分钟，美人鱼公主终于给了海提斯一个中肯的评价。
“我靠！”
美人鱼族群的公主，美人鱼未来的女皇，即使被奴隶贩子抓获，虽然偶尔也会在现实的压力下，故意变现一种楚楚可怜的弱势姿态，即使她被海提斯几句话损地气极，但是美人鱼公主一直保持着她的优雅，这是美人鱼王族血脉之中带来的高傲！
但是，今天，在锦绣号上，在海提斯面前，美人鱼公主竟然直接爆出了粗口！
可见海提斯前后巨大的变化，到底给美人鱼公主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美人鱼公主更没有想到，刚才海提斯还死活不同意的要求，竟然这么轻描淡写的认可了，这让美人鱼公主在震撼于海提斯的不要脸之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是看懂了美人鱼公主心中的犹疑，海提斯开口了：
“不用怀疑了，我既然同意了就不会反悔，除非你还用很多事情瞒着我，并且这些事情对咱们之间的交易产生巨大的影响，过一会，我就会提出我心目中的地点，而这个地点正好也在锦绣号前行的路上，如果顺利的话，你会在三天之后看到它，你可以亲自去看看是否合意……”
“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希望美丽的公主能够开诚布公地回答我……”
海提斯抬起右手，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头。
“第一，为什么相信我？”
美人鱼公主回答得挺快，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当然，也有可能他只是单纯地将心中的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这涉及到美人鱼王族的一个种族异能，希望我告诉你原因之后，你和雪莉都能够为美人鱼一族保密……”
在得到了海提斯和雪莉的承诺之后，美人鱼公主才继续说道：
“身为美人鱼一族的王族，我们不但拥有远超普通族人的修炼天赋，我们还拥有一种独特的种族异能——可以探知别人对我们的有关的心理！”
“当然，这和传说中的读心术有很大的区别，对于人类也好美人鱼也好，别人心中想的是什么，我都探知不到，但是只要和美人鱼有关的一切，我都能够知道，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这种探查并不一定能够全面地展现其他人的心理，但是探索出一个模糊的态度，还是没有问题的……”
美人鱼公主看着海提斯，脸上微微一红。
“你这个人虽然有点时候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在你说要释放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你心中的善意，毫无作伪，而且刚才你也是先考虑好了美人鱼一族新的栖息地，才问我交易的条件，我同样感觉到了善意……”
“另外，你在三天之前，在甲板上对所有船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相信，一个能够领会‘大海的呼吸’的人，肯定会善待大海中每一种生灵，这绝对是海神对美人鱼一族的最大恩赐——在整个族群艰难度日的时候，让我碰到了你……”
96
“最关键的是，我从你的身上，闻到了海盗王的气息……”
海提斯愣了。
海盗王的气息！？
海提斯突然觉得有点冷。
仔细想了一想，最近几天，自己全是跟每一个锦绣号的船员们在一起，没怎么搭理古特列夫啊，再说了，就算这个家伙是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维京人，身上也不一定有海盗王的血脉，就算有的话，经过五百年的淡化，都不知道稀薄成什么样子了……
等等！
五百年……
海提斯全身上下，超过五百年历史的物品，只有……
空间戒指！
海提斯抬起右手，凝视着凯瑟琳给他的空间戒指，还凑近了闻了闻。
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海提斯一阵迷糊。
难道，这枚古朴的空间戒指，是海盗王曾经使用过的物品？
“别看了……”
美人鱼公主哭笑不得地看着海提斯。
“你的空间戒指虽然也很珍贵，但是在五百年前并不属于海盗往拉格纳?罗斯布洛克，因为据说在他的空间直接上有他名字的首字母……”
“不过，海盗王的气息确实是从这枚空间戒指中传出来的，很显然，你的确拥有海盗王曾经使用过的物品，而且还是他经常使用的物品，留下了他深刻的印记，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历经五百年的时间，还会有残留……”
“另外，也不用怀疑我说的话，美人鱼一族的嗅觉，绝对是你们人类难以想象的敏感，而且海盗王的气息，几乎在我出生之后，就萦绕在我的身边，我不可能把它搞错，虽然我不能确定是什么物品，但是我可以确定，你肯定拥有海盗王的物品……”
“这也是我为什么把海盗王的宝藏交付给你的最终要原因，因为按照我的族群和海盗王的约定，海盗湾的宝藏，只能交付给拥有海盗王物品的人类……”
美人鱼公主说完之后，坦荡地看着海提斯，仿佛已经用充分的理由说明了她为什么会选择海提斯进行交易的原因。
海提斯低着头想了想，自己空间戒指中，除了从比萨城邦中带出来的一部分物资之外，就是从克里特岛老海盗维克多沉船中带出来的那些东西，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海盗王曾近使用过的，那么一定就会在那些东西里面了。
不过，一时之间，海提斯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开启了自己和美人鱼之间的交易。
“有意思，看来我和海盗王之间还真有缘啊……看来，接受了海盗王的宝藏，也许会给我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好吧，下面是第二个问题。”
海提斯把海盗王的宝藏放到一边，继续他的提问。
“我有点想不明白，即使能够充分地信任我，但是像举族迁徙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会找到我的头上？我是说，你们美人鱼一族就生活在海里面，想要迁徙到什么位置，自己去找不是很方便？为什么会指望我一个人类？”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美人鱼公主轻轻地说道：“你应该也了解一部分美人鱼这个族群的生活习性，我们美人鱼一族是按照族群来划分生活区域的，而且领地的观念很强，而我的族群由于海盗王的嘱托，一直生活在距离达尼斯大陆比较近的地方，从整体来讲，我的族群，受人类的迫害也相对要严重一点……”
美人鱼公主毫不顾忌自己面前，就是两个迫害她族群的“人类”，以平淡至极的语气，继续说道：
“这些年，族里的刃口越来越少，我们甚至马上就要到了灭族的境地，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自保之外，我们没有多余的人力……也就是说，我的族群根本没有能力，独立去探索广阔的大海，也就根本不可能找到适合迁徙的栖息地了……”
“事实上，对于一个全族四百多人口的美人鱼族群来讲，控制方圆超过一百海里的广阔海域，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我们对一百海里之外的世界，还处于一种完全无知的状态之中……所以，我更希望通过你来为我的族群，寻找一个理想的栖息地。
海提斯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美人鱼公主的说法。
“最后一个问题……”
海提斯继续提问。
“我知道你是族群的公主，但是举族迁徙这样的大事，你能做主么？你们族群的女王，还有大长老，他们都能听你的么？”
海提斯通过智慧馆中的藏书，对美人鱼族群还算了解，一个美人鱼族群，按照人类的理解，还处于母系氏族的阶段，真正掌权的，是美人鱼女王，而不是公主，至于大长老，在族群中也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在很多大事上，都可以以海神的名义来左右美人鱼女王的决定，所有海提斯有此一问。
听到海提斯的提问，美人鱼公主神情略显暗淡。
“事实上，我的母亲，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在半年前就重回了海神的怀抱，作为母亲唯一的女儿，如果我顺利地回到族群，我就会戴上象征着族长的湛蓝色珊瑚冠……”
“很抱歉，又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这样的结果，海提斯也没有想到，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善良的小修女更是接近了美人鱼公主，拉起她的右手，轻轻地安慰了几句。
美人鱼公主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小修女露出了一个“我还好”的笑容之后，对海提斯继续说道：
“正是由于母亲突然的离去，让整个族群的处境更加艰难……虽然我想用尽我的一生，让族人们生活得更加快乐和富足，但是首先我需要戴上湛蓝色珊瑚冠……
“这次离开族群，其实仅仅是一次成为女王之前的例行游历，但是海神可能是看我年龄小，想让我经历更多的磨难，去体会生的艰难，才让我被人类的奴隶贩子抓住……不过，还好，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被当做礼物送给你，我也不能通过你为族人寻找一块理想的栖息地……”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之间交易问题，一旦我回到族群，我就是新的女王，在伟大的海神见证下，我有权带着族人迁徙，同样，我也有权命令我的族人为你服务，当然，也包括赠送你海盗王的宝藏……”
海提斯点点头，不过有些犹疑地对美人鱼公主说道：
“好吧，我未来的女王陛下，我并不怀疑你的真诚，同样也并不怀疑你践行我们之间约定的能力和决心，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一下……”
“你我之间的约定仅仅局限于，我为你提供一个你认可的栖息地，而不包括其他，比如发动族人进行迁徙，比如处理你族群之中的反对力量，等等。”
“尤其需要提醒你的是，没有特殊原因的情况下，我不会参与到你们族群之间的争斗之中，即使你们内部发生了战争，在锦绣号没有收到攻击的前提下，锦绣号的所有船员的手上，都不会沾上任何一个美人鱼湛蓝色的血液……”
“三天后，我将带你去看看我为你准备的新的栖息地，在经过你认可之后，我就算完全了你我约定之中的任务，我不会再参与到其他的事情之中。当然，作为这次交易的附送，我的锦绣号还是会将你送回你的族群，因为在那里，才是你践行你的诺言的地方……”
“放心吧，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美人鱼公主很随意地摆了摆手。
“事实上，关于迁徙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阻力，现在族群里面的大长老一直以来都是倾向迁徙的，要不是我的母亲因为王族对海盗王的承诺，需要为海盗王守护宝藏五百年，也许我的族群早就在其他地方生活了……”
海提斯看着没有心机到单纯的美人鱼公主，耸了耸肩，和她们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船舱。
通知卡尔调整航向，将第一目标定在托斯卡诺群岛之后，海提斯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仔细回想自己和美人鱼公主的这次交易。
说实话，美人鱼公主说的这些，海提斯都不信，至少不全相信。
什么因为“大海的呼吸”，就能确定自己是被海神认可的宠儿，在海提斯看来，那就是扯淡！
送给自己十个美人鱼法师还有十个美人鱼战士，就是为了让海提斯帮他们指定一块新的栖息地，还不用海提斯保障初期建设阶段的安全，甚至不用海提斯护送他们举族迁徙。
这样的交易内容被美人鱼公主说出来，那都不是单纯了，那完全就是一种脑子进水的表现！
而已美人鱼公主的一贯表现来看，她虽然有些单纯，但是她绝对不傻，那么，在这件交易中，她肯定是对自己隐藏了什么。
海提斯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胖乎乎的手指在项目桌子上轻轻敲动，那一声又一声极富节奏的清响，伴随着海提斯的呼吸，轻轻回荡在整个船舱之中。
不需要借助自己来帮她面对外部的压力，甚至最基本的安全问题，也不用自己考虑……
同样，也不需要自己的锦绣号为她扫平内部的阻力……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美人鱼公主急切地想要搬家呢！？
“海盗王的宝藏……”
海提斯轻声呢喃出声，最终确定了这个答案。
又仔细得回想了一下，善于表演同时又善于观察的海提斯，终于想了起来，美人鱼公主在谈到“海盗王的宝藏”以及“曾经给过美人鱼一族恩惠“的海盗王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会微微皱眉，尤其在提到“为海盗王守护宝藏五百年”的时候，表现得更是明显。
虽然这种淡淡的反感，被美人鱼公主掩饰得很好，甚至她有可能都没有意识到，但是海提斯还是从她漂亮的脸蛋上，捕捉到了她内心或者潜意识的真正想法。
“有意思……”
想想也是。
就算海盗王拉格纳?罗斯布洛克对美人鱼一族有多大的恩惠，经过了将近五百年的消耗，也剩不下多少了。
再说海盗王还腆着脸留下了一个能看不能用的宝藏，还要求美人鱼一族为他看管，又没有明确地告诉他们这些宝藏是留给谁的，换了谁能高高兴兴地给他看东西？
平常的时候还好，承诺的约束力，的确能够让美人鱼一族恪尽职守，但是，现在可就不行了，眼看就处于灭族的边缘，又有多少人能够信守承诺，没看到身为王族的美人鱼公主都从潜意识里面反感这些宝藏了么？
海提斯估计，要不是美人鱼公主身体里面流淌的血液带来的高贵和傲然，估计这位漂亮的公主，早就把海盗王的宝藏扔了——
这完全是海盗王甩给美人鱼一族的包袱！
除了能够让他们在其他人的谈论中，被称赞一声信守承诺之外，海盗王的宝藏，根本给美人鱼一族带来不了任何实际的好处，甚至在这种举族迁移的情况下，还会成为制约美人鱼行动的一份枷锁！
海提斯估计，在美人鱼公主的内心中，随便来一个人类，赶紧把这个包袱甩出去，才是正事！
想到这里，海提斯也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海盗王拉格纳?罗斯布洛克是人类第一纪元中多厉害的一个人物啊，谁能想到，他留下来的宝藏，竟然混到这份人嫌狗不待见的境地！
海提斯心中，也对这所谓的宝藏，再一次降低了预期。
不过，海提斯还是准备完成他和美人鱼公主的约定，即使不考虑宝藏的因素，能够得到十名能够操纵天气的美人鱼法师，就已经让海提斯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了，更何况自己只不过需要去托斯卡诺群岛转上一圈，还有什么比这买卖更合适！？
至于美人鱼一族会不会对自己不利的问题，海提斯冷冷一笑。
先不说一个公主都能被奴隶贩子抓住的美人鱼族群有多大出息，就算他们四百多人全民皆兵，海提斯也不介意让他们见识一下锦绣号的战斗力，更加不介意，让美人鱼湛蓝色的血液，全部消融在同样湛蓝的海水之中！
三天后，锦绣号如约出现在托斯卡诺群岛链。
只不过，海提斯只留下了半天的时间，让美人鱼公主去探查一下美人鱼族群新的栖息地。
在太黑之前，仅仅不到五个祷时的时间，当然不够美人鱼公主充分了解她这片面积超过二百海里方圆的海域，按照她的想法，能够毫无限制地用自己的双手，仔细抚摸过托斯卡诺群岛的每一寸泥土，每一片海水，那样才好。
虽然时间有限，美人鱼公主没有仔仔细细地探查，但是，她对海提斯为她提供的栖息地，相当满意。
尤其是那三个美人鱼公主重点探查的三个海岛。
距离岸边远近适宜，八十海里的距离，既能保证达尼斯大陆的人类，不能过于容易地发现隐居在海岛上的美人鱼一族，又能保证美人鱼一族能够随时监控着那些生活在岸边的人类，让他们不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太过危险的工作。
97
说到底，天生生活在大海里面的美人鱼一族，在行动范围上的优势，绝对不是用双腿走路的人类能够比拟的。
在加上这几个不算大的海岛，处于托斯卡诺群岛链的内圈，复杂而又难以通航的地形，让美人鱼一族获得了天然的地理优势，很是安全。
除去安全上的因素，最让美人鱼公主满意的是，这里的物产很丰富，很多人类利用不上的东西，在美人鱼公主的眼里全是族群赖以生存的物资。
大量的海鱼，能够让美人鱼一族根本不用考虑吃饭的问题。
种类丰富而又数量众多的海生藻类，可以让美人鱼一族利用起来，点缀他们看前来很是平淡的生活。
海提斯更是为美人鱼公主指出了一条生财之道深海火蚌！
与人类需要冒着巨大生命危险不同，美人鱼一族如果开采深海火蚌，完全就是轻而易举哪怕一个相当于人类三岁孩子大小的美人鱼，也能徜徉在深海之中，在嬉笑打闹之中，将一颗颗浑圆的火蚌珍珠取出来！
当美人鱼公主知道了火蚌珍珠在达尼斯大陆上的行情，即使以她淡薄的性格，也被吓了一大跳。
当海提斯明确地告诉她，如果海提斯能够从君士坦丁堡顺利归来的话，他可以充当美人鱼一族火蚌珍珠的销售商人，当然，海提斯同样很明确地告诉美人鱼公主，他会从其中分润一部分利润。
作为一个将要灭族的美人鱼族群公主，美人鱼公主早就过惯了相对清贫的生活，她并没有对海提斯一张嘴就吃掉一半利润多说什么，而是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如何用剩下的一半利润改善自己族人的生活状况。
一个美好的愿景，瞬间出现在美人鱼公主的脑海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美人鱼族群在自己的领导之下，在托斯卡诺群岛链海域之中，老人欢笑，孩子嬉闹，壮年的男女美人鱼，平静而富足地生活，再也不用担心来自人类和海洋的任何威胁……
要不是海提斯不解风情地叫醒了美人鱼公主，这位美艳无方的美人鱼，恐怕都要在锦绣号所有的成员面前流下幸福的口水！
这还说啥！？
回家!
招呼人，搬家！
出乎海提斯的预料，美人鱼一族现在的栖息地，距离托斯卡诺群岛，并不是太远。
二百出头海里，以锦绣号的速度，用不了一天时间，就能够到达，就算让美人鱼公主自己游泳回去，估计也不用不了两天的时间。
对于这样的情况，海提斯很是无语。
就在家门口就有这样一个良好的栖息地，美人鱼公主的族群竟然不知道，而且还固守着传统的栖息地，还能混到行将灭族的程度。
说好听点，叫固步自封，说不好听的，这得懒到什么程度，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从这一点上，海提斯充分体会到，在智慧馆描述美人鱼一族百科全书上的评价，是多么贴切小富则安，不喜争斗和冒险，领地意识强烈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美人鱼公主对这样的情况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现在不在意海提斯更加深刻地体会到美人鱼一族的现在窘迫，反正她也要带着海提斯前往美人鱼现在的栖息地。
现在的美人鱼公主，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什么时候能够回归！
海提斯没有让她失望
锦绣号乘风破浪！
经过多日的磨合，锦绣号所有船员，在海提斯的指点下，已经飞快地成长起来，虽然还达不到最顶级的水手水平，但是他们在一起通力合作，按照副船长卡尔的测算，锦绣号上的小水手，也已经能够将锦绣号的性能发挥出百分之八十左右！
不要小看这个数据！
锦绣号是智慧馆中诸多最先进知识的集合，更是海提斯在智慧馆学习了两年时间的学习成果，更是他综合了自己超过七年时间船上生活，用一个多月不眠不休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最新型海船！
锦绣号的百分之八十的性能，很大程度上，已经从各方面，远远超过了达尼斯大陆传统海船！
单以速度而论，平均航速二十节，绝对会惊呆达尼斯大陆上所有明白这个数据的人！
但是，美人鱼公主还是不满意。
自从锦绣号从托斯卡诺群岛之后，美人鱼公主就纠缠在海提斯身边，过不上几分钟，就会问上一句“怎么还没到”，“能不能快点”之类的问题，那没完没了的劲头，差点没把海提斯烦死。
海提斯没有办法，借口“我出去再催催他们”就跑了出去，把美人鱼公主，直接扔给了小修女雪莉。
小修女的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坚定而虔诚的信仰，让她表现出一个真神教教徒应有的仁慈和宽容，安静地坐在船舱之中，静静地陪着美人鱼公主，脸上的笑容干净而慈祥，像是真神在天空之中俯视着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子民。
美人鱼公主在地八十三回催促之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太着急了，在稍稍尴尬之后，就拉着小修女开始介绍起自己的家乡一个地中海上找不到名字的小岛。
“雪莉妹妹，你不知道，我从小就生活在哪一片海域之中，在你们人类看来，那一片海域和其他的地方都是一样的，但是在我们美人鱼的眼里，他们之间的区别很大！”
“那里有整个地中海里面最美丽的珊瑚，每天都有很多不知道名字的小鱼在那里进进出出，我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央求妈妈带我去那里玩……”
“那个小岛也很漂亮，基底全是最坚硬的岩石，即使在海水上千年的冲刷之下，也没有多少变化……小岛之上，并不肥沃的土地，照样能够长出来参天大树，你也知道我们美人鱼一族喜阴不喜阳，就算要晒太阳，也受不了地中海夏季那种耀眼的阳光，每到那种时间，我们就会躲在树荫里面，在那里唱歌，在那里欢笑……”
美人鱼公主就像一个久久离家未归的游子一样，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家乡，永远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不但将那一片美人鱼赖以生存的海域夸得独一无二，就连那个没有名字的小岛，也在她的回忆中，变成了快乐的天堂。
所谓近乡情怯，现在的美人鱼公主，只能通过貌似没有什么逻辑相对混乱的言语，不断地对小修女絮絮叨叨地述说，才能压抑自己越来越激动的心情。
小修女很理解美人鱼公主隐修派的雪莉，也是很长时间没有回到自己的故乡了。
小修女雪莉面带着微笑静静地听着，在美人鱼公主足足夸奖自己家乡超过两个小时之后，小修女也被美人鱼公主勾起了自己的乡愁，开始用平缓而骄傲的语气，为美人鱼公主讲述她的故乡神圣帝国的美因茨。
小修女为美人鱼公主讲述美因茨的美食和风景，是多么令人难以忘怀，讲述美因茨大主教指挥下的《第三交响曲》，是多么令人心潮澎湃，讲述自己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美因茨如何疯折傻闹事不断……
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鱼公主，一个真神教虔诚而宁静的修女，就在锦绣号的船舱之中，各自谈起自己的故乡以及在故乡的那些人那些事，任凭时间不断地流淌，在淡淡的乡愁之中，爆发出一阵阵银铃一般的笑声……
可惜，这种温馨而又难得的场面，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
斯克斯，这个曾经法兰克帝国农民的孩子，曾经惊艳于美人鱼公主绝世容貌的锦绣号舵手，一膀子撞开了船舱的大门，不顾船舱主人的惊呼，不顾美人鱼公主因为突然而被僵在脸上的笑容，一声大喝，透着无限的焦急和无奈。
“出事了……”
当美人鱼公主被拉上锦绣号的甲板，当她站到海提斯的身边看到眼前的景象，美人鱼公主突然之间一阵眩晕，就像被地中海夏日的阳光照耀了超过六个小时一样，要不是小修女，一把扶住了她，恐怕这位美人鱼公主，就会直接摔到在锦绣号干净的甲板上。
在美人鱼公主嘴里那个美丽的小岛，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故乡，现在，一股黑烟冲天而起，笼罩了小岛周边大部分天空，与地中海冬季的乌云不分彼此，隐隐约约之中，还能听到或尖锐或低沉的惨叫声……
冬季的地中海阴雨连绵，今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是空气中的水汽很重，在清晨的时候，地中海上海泛起过浓郁的雾气，让能见度变得很低。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原本计划在清晨时分到达的锦绣号，生生将航行时间拉长的三个多小时。
锦绣号到达美人鱼一族现在的栖息地的时间，正好是上午十点左右，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越来越淡薄的雾气之下，锦绣号上的船员，能够远远地看到小岛上升腾的黑烟。
“出事了……”
这个简单至极的认知，不但让锦绣号船员的心头，掠过一丝阴霾，更是让美人鱼公主，当时就崩溃了！
自己历经艰难才回到故乡，本以为已经为族人找到了一块新的栖息地，并且和海提斯谈成了关于深海火蚌的交易，美人鱼公主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族群的一切苦难都将结束，却没有想到，一回到故乡，迎接她的竟然是这么一番景象。
美人鱼公主终究还不是女王，她真的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虽然距离很远还看不清楚海岛之上的情况，但是远远传来的喊杀声和战斗声，已经让她的心完全乱了。
一把抓住海提斯的胳膊，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仅有的一根稻草。
“求求你，海提斯阁下，求求你，救救我的族人……求求你，千万别停船，再上前去看看……”
现在的美人鱼公主，再也没有一开始见面时候故作风情的挑逗，反而像一个无助的女孩子一样，除了祈求之外，别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慌什么！？”
海提斯一声暴喝，吓了所有人一跳，狠狠一抖胳膊，震开了美人鱼公主的双手。
“还有战斗，说明你的族人还没有放弃抵抗，说明情况还不是最坏，懂不懂！？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直愣愣地冲过去，不但对你的族人一点帮助也没有，就连我锦绣号上一百五十多口人，也会全部折在里面！”
“那不是救援，那是送死！”
骂完之后，海提斯在也不搭理失魂落魄的美人鱼公主，回头大喊：“怎么回事！？海图还没有拿来！？”
锦绣号上一片寂静，只有美人鱼公主压抑至极的哭泣声，还有马里奥焦急的脚步声，从艉楼踏着锦绣号的甲板传了过来。
所有人都看着海提斯，不敢说话。
这些人都是锦绣号的建造者，更是锦绣号的操纵者，虽然比不上海提斯这个锦绣号的设计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锦绣号的情况，也正是因为这些，他们都知道海提斯心中的困苦。
海提斯有苦自知。
锦绣号在达尼斯大陆的海船体系中，绝对是独树一帜的存在，说它开辟了海船的另一个新纪元，也一点都不为过。
但是，这并不代表，锦绣号就能处处占得先机！
固然，锦绣号的速度极快，又在建造的时候，不计成本地使用了很多魔法处理后材料，更是在海提斯的指挥下，为锦绣号铭刻了很多魔法阵，让它拥有了令人难以想象的防御力，但是，锦绣号的攻击力实在太弱了！
近程攻击方面，锦绣号一百五十多口人中，只有古特列夫、马里奥佣兵团和美蒂奇家族提供的三十名侍卫，算得上真正的战士，剩下的全是一帮十多岁的孩子。
即使他们拥有斗气或者魔法的天赋，就算他们日后能够成为一些令人惊艳的战士，但是他们现在依旧是孩子！
拥有斗气天赋的，斗气积累勉勉强强超过一级的门槛，拥有魔法天赋的，到现在还都处于令人尴尬的魔法学徒阶段，除了魔法师最为基础的控水控火之外，连一个攻击型魔法都释放不出来！
远程攻击方面，更是惨淡！
除了海提斯，卡尔，芬妮等寥寥数人之外，锦绣号的远程战斗能力，无限趋近于零！
就凭这几个人的战斗力，在大型海船之间的战斗中，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除非海提斯能够再一次释放出佛罗伦萨城头的湛蓝天幕，要不然的话，锦绣号在远程战斗方面，完全是处于一种被动挨打的地位。
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无论是船长海提斯，还是副船长卡尔，谁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按照海提斯一开始的构想，等到锦绣号的孩子们成长起来，根据他们的自身特点，再进行针对性的引导，那个时候就很容易培养出魔法师和拥有斗气的弓箭手，完全可以弥补锦绣号在攻击方面孱弱的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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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之前，以锦绣号冠绝达尼斯大陆所有海船的速度，打不过绝对可以逃出生天！
但是，海提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锦绣号首航的时候，就会遭遇到不得不面对的战斗！
先不说美人鱼一族占据了托斯卡诺群岛链之后，每年能给自己提供多少深海火蚌，就说海提斯出身于君士坦丁堡的智慧馆，基于智慧馆一直以来倡导的对生命的尊重，海提斯就实在不能对美人鱼一族见死不救！
但是，以锦绣号现有的情况，海提斯实在是不能带着锦绣号直冲敌人的战船，他是真舍不得锦绣号上任何一个船员的损失！
紧皱双眉，仔细看着马里奥拿来的海图，海提斯正在努力思考着既能避免伤亡，又能胜利的方式。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美人鱼小岛上传出来的厮杀声依旧如常。
锦绣号的船员们和美人鱼公主一起，都希翼地看着海提斯，等待着他的命令。
而在美人鱼公主面前最没有原则的斯克斯，甚至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在他看着美人鱼公主伤心欲绝的表情之后，终于忍不住要催促海提斯的时候，被副船长卡尔狠狠一眼，瞪得他终于没有打扰海提斯的思考。
海提斯闭上双眼，仔细思考，良久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锦绣号上，齐齐响起一阵出气的声音。
声音巨大，吓了所有人一跳。
那是锦绣号船员，在海提斯长长出气的时候，也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将心中压抑良久的压力排解出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锦绣号的船员们相视一笑，更是冲淡了锦绣号上压抑至极的气氛。
海提斯船长，不会让让他们失望！
“我想到了一个大体的方案，不过，还需要更近地观察，某些细节才能最终确定……”
果然，海提斯在简单地解释之后，就开始发令。
“赛文，上横杆，降半帆……”
“古特列夫，你去掌舵……”
“卡尔，后桅杆三角帆就交给你了，注意，要保持十一节的速度前进……”
“艾特，准备好你的旗子，这回不许再出错……”
“马里奥，拿好你的大盾，站到我身边来……”
“杰瑞，让你的人准备好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富兰克林，带着所有魔法学徒，到艉楼最顶层的船舱中，按照上一次我教给你们的第三个阵型站好，等待命令……”
“雪莉，你和富兰克林一起，随时准备救援……”
“摩里斯，昆顿，你们也去，不管在一会发生什么，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所有魔法学徒……”
“芬妮，带着桑肯德上望台，多带羽箭……”
“加尔文，你不是我锦绣号的船员，如果一会发生战斗，你有权不参与，我在艉楼之中，给你们十三个人准备了安全的房间，当然，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够在真神的见证下，救援悲催的美人鱼一族……好，你去和雪莉待在一起，保护好我的魔法学徒，同时准备好你的神术……”
“福斯特，你和斯瑞一起，带着锦绣号剩下的所有船员，去艉楼，一会不管发生什么，我不叫你，不准出来！”
在海提斯有条不紊的命令下，锦绣号的船员全部开始了行动。
“阁下，我们也可以战斗！”
出乎海提斯预料的是，锦绣号的大副福斯特站了出来，带着锦绣号没有被安排任务的船员们，梗着脖子站到海提斯面前，群情激奋地要求参与一会的战斗。
“大副！”
海提斯一声暴喝。
“福斯特，你是锦绣号的大副！你还记得吗！在战斗的时候保护好你手下的船员，才是你最紧要的任务！具体的战斗，等到你们真正成长起来，我会给你们安排的！”
“现在，我以锦绣号船长的身份，命令你，执行命令！”
处理了愤愤不平的大副，海提斯一把抓住美人鱼公主的手臂，猛一用力，把她从甲板上拉了起来。
“好了，美丽的公主，我们现在正在前进，准备去救援你的族人，如果你不希望你的族人在我们成功救援之前就死绝了，我建议你最好调整一下你的状态，第一，我需要你为我介绍这片海域的情况，第二，我可能有几个问题还要问你，当然，在一会战斗的时候，有可能还需要你贡献出你的力量……”
“现在，站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为锦绣号领航！”
锦绣号在海提斯几乎蛮横的命令下，谨慎而又坚定地，慢慢接近美人鱼所栖息的小岛。
随着距离的拉近，海提斯等人也看到了无名小岛周围的战斗情况。
美人鱼公主顿时呀呲欲裂。
而海提斯眯着自己本来不大的双眼，仔细看着敌人的情况，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一，二，三，四，五……一共五艘船，三艘大型捕奴船，两艘……海盗船！”
当海提斯看到锦绣号要面对的敌人的时候，捕奴船上的大奴隶商人恰里，也看到了锦绣号。
大奴隶商人恰里，不但看到了锦绣号，还从锦绣号那种特殊的船型上，认出了这艘海船的主人，正是最近一段时间在比萨城邦搞得风生水起的海提斯。
奴隶商人恰里，今年四十七岁，那不勒斯人，从十六岁开始投身于奴隶生意，经过三十多年的努力，已经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积累了相当惊人的财富，在那不勒斯提起这个大奴隶商人，很多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并且对他拥有的财富而眼红。
不过，恰里虽然拥有数量众多的财富，但是他很少固定的生活在那不勒斯，而是在那不勒斯和比萨城邦之间不停地漂泊。
这倒不是这个奴隶商人对自己的奴隶事业兢兢业业，而是奴隶买卖还是在比萨城邦比较有市场。
对于这样的情况，奴隶商人恰里也挺无奈的。
比萨城邦作为亚平宁半岛西海岸上一个最重要的贸易城邦，拥有的贸易量，绝对让那不勒斯这样的城邦望尘莫及，更为关键的是，比萨城邦距离伊比利亚半岛更近这个天然的地理优势，让伊比利亚王国的那些大奴隶主们，更习惯于到比萨城邦去选择他们所需要的精壮奴隶。
恰里今天四十七岁，虽然身体精壮，但是多年的酒色生活已经基本掏空了他的身子，而超过三十年时间的海上生活，更是让这个大奴隶商人一到地中海的冬季，就被浑身的风湿折磨得想死。
说实话，要不是他还放不开手中的生意，恰里早就想在那不勒斯的庄园中，好好地过上几年舒服的生活。
大奴隶商人，早在十年之前，就无限地盼望着，自己能够独立开辟一条线路，让伊比利亚那些该死的奴隶主们，扔下比萨城邦，而到那不勒斯来选择他们需要的奴隶。
不过，很显然，这个一个不太切合实际的愿望。
恰里，只能抱着这样一个美好的愿望，将一年又一年的时间，扔在那不勒斯和比萨城邦之间的海路上。
照这样下去，恰里估计，再过五年，不，也许再过三年的时间，也许自己的身体就会罢工，让自己放下日进斗金的生意，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庄园之中。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了，但是，他却在生命和金币的选择中，只能万分无奈地准备接受这种现实的结果，除非出现什么令人欣喜的变化。
让恰里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契机竟然出现了！
在四个月之前，自己在一次例行的航海中，竟然捕捉到一条美人鱼！
真神在上！
还是一条美人鱼公主！
恰里当天晚上，就在船舱中向着万能的真神进行了虔诚地感恩！
一条美人鱼公主，虽然比普通的美人鱼值更多的钱，但是这样的差价在日进斗金的奴隶商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真正让恰里激动的是，美人鱼公主身价背后的东西——
一条美人鱼公主出现在这里，说明距离自己航线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美人鱼的族群！
如果自己能够把整个的美人鱼族群变成自己独有的奴隶，别说是伊比利亚王国里面的那些大奴隶主，就算是法兰克帝国的那些贵族，也会千里迢迢地赶到那不勒斯来！
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在自己的庄园之中，等着金币被送上门来！
——那是一片美好的未来！
在最初的惊喜之后，恰里发动了自己所有的船所有的人手，甚至用重金请海盗出动，以自己的航线为中心，不断向两侧扩大寻找范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美人鱼族群的栖息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人力物力大量投入的支持下，恰里足足用了四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了美人鱼作为栖息地的无名小岛。
但是，让奴隶商人不太痛快的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那些该死的海盗，这让他吃独食的打算落空了，而且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分润给海盗们一些利润。
不过，让奴隶商人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联合海盗开始进攻这个无名小岛的时候，在比萨城邦风生水起的魔法师海提斯，竟然也出现在这个小岛的外围。
海提斯这个海提斯和美蒂奇家族以及比萨大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奴隶商人的心头闪过一丝阴霾。
奴隶商人以己度人，他没有意识到海提斯是来救援美人鱼一族的，而是以为这位叫做海提斯的魔法师，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赶到了这里，看到了美人鱼一族代表的闪闪金币，而贪心大动，也想分上一杯羹。
即使这样，恰里也接受不了！
钱不钱的，还是其次，奴隶商人怕海提斯收获了美人鱼之后，将他们全部带到比萨城邦去，那样的话，自己想要以美人鱼奴隶为核心，建造独有奴隶航线的计划，就会破产——这是奴隶商人恰里接受不了的！
狠狠咬咬牙，奴隶商人的脸色在手下的眼中阴晴不定。
最后心一横。
“告诉前面的人，加快攻击，争取在一个祷时之内结束战斗！”
“另外，告诉那些该死的海盗，去招呼一下咱们身后的朋友……”
身边一个手下，傻乎乎地问道：“老大，身后的那艘船，好像是锦绣号，据说它的主人和比萨大公的关系很深……”
“啪！”
手下还没有说完，就被恰里一嘴巴扇倒在甲板之上！
“放屁！谁说那是锦绣号了！？有旗语么！？有标志么！？对方表明身份了么！？就算有，那也是海盗应该考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再敢胡说八道，老子一刀剁了你！”
手下看了看锦绣号主桅杆上悬挂的湛蓝色郁金香，又看了看暴怒之中的奴隶商人，终于知趣地闭上了嘴巴，连滚带爬地去通知海盗。
海盗船比奴隶商人想象得行动还要快。
如果海提斯知道对方是谁的话，肯定会感叹地中海的狭小，到哪里都能够碰上熟人——巴巴伦萨海盗团的副团长，海雷丁！
早在海提斯看到海盗船上那高高挂起的弯刀骷髅的时候，海雷丁也知道了锦绣号的主人是谁，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因为锦绣号独有的后桅杆三角帆，想起了曾经的锦绣号！
那里有曾经击杀秃鹰布兰克的强大战士，那是曾经在自己面前飞跃托斯卡诺群岛群岛链的神奇海船，那是让自己成为整个巴巴伦萨海盗团中笑柄的锦绣号！
别说现在的锦绣号变得大了些，还加上了一个船首斜杆，就算把锦绣号拆吧了，只要让海雷丁看到锦绣号后桅杆上面的三角帆，巴巴伦萨海盗团的第一副团长就根本不可能认错了锦绣号！
“副团长老大，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一个光头大汉，浑身肌肉虬结，即使在地中海冬季寒冷的海风之中，他也只穿了一件小小的皮质坎肩，将他前胸双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全部裸-露在清冷的空气中。
壮汉是被海盗们从小岛上叫回来的，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美人鱼一族湛蓝色的血液。
很显然，壮汉的脾气并不好，一边质问巴巴伦萨海盗团的副团长，一边随手挽了个刀花，将超过了六十磅沉重的砍刀随意地甩了起来，美人鱼湛蓝色的血液被甩得到处都是。
言语并不尊重，动作也很随意，但是海盗船上无论是副团长海雷丁还是普通的海盗，竟然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这个家伙叫做汉德，是巴巴伦萨海盗团中出了名的猛将，一柄超过五英尺长的双手重型砍刀，在他五级斗气的支撑下，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能够轻而易举地劈碎他眼前一切的敌人。
因为作战勇猛，汉德隶属巴巴伦萨海盗团团长的直属亲卫队，就算是海雷丁这个巴巴伦萨的亲弟弟，也得对他客客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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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海盗尚且如此，作为红胡子海盗团的副团长，更是海盗船创始人之一的海雷丁，更是怒不可遏。
这位在红胡子海盗团以遇事冷静深谋远虑而著称的第一副团长，如今已经气白了那张在地中海风吹日晒了十二年的脸。
说实话，到了现在，海雷丁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个锦绣号上的船长，到底是哪里来得底气，敢于正面挑战红胡子海盗团，难道他不知道弯刀骷髅不死不休的个性，还是他以为曾经在托斯卡诺群岛链从自己的手中逃脱，就能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
海雷丁自信，自己很快就能让锦绣号上那个狂妄的船长知道知道，有的时候，死亡并不可拍，真正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传令，迎上去！我要让他知道一下调账红胡子海盗团到底是个什么下场！今天，就算追到风暴洋，我也要把他身上的肥肉，一刀一刀地片下来！”
“噢……“
海盗船上顿时一阵嘈杂，海盗们大声疾呼，用尽他们身体中那些多余的能量和精力，为马上要到来的战斗而欢呼雀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勉强强湛患一下他们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杀戮欲-望！
战斗狂人汉德，更是挥舞起手中超过六十磅的巨型砍刀，狠狠地跺在海盗船的侧舷之上，在木屑飞溅之中，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对面的锦绣号。
“报告副团长，对方转向了，好像是要从海岛旁边绕过去……”
“怕什么！？他们选择的方向是逆风向，我就不信，一艘纯粹依靠风帆为动力的海船，还能快到哪去！？多下去几个人，狠狠抽那些该死的奴隶，让他们都给我快点！……我看他们这回，还怎么从我的手里逃脱……”
“追！”
看着缓慢转向，冲着锦绣号气势汹汹而来的海盗船，海提斯冷冷一笑。
“告诉赛文，再降帆！把速度在控制一下，我要等等那些不知死活的海盗……”
在斯瑞领命而去之后，海提斯走到后桅杆处，从副船长卡尔的手里，接过了三角风帆的操纵权。
“你去告诉古特列夫一声，一会海盗们可能登船，让他组织人手负责左舷的防御，而你自己负责右舷的防御……”
海提斯使劲拽了拽后桅杆上三角帆的缆绳，略感满意地点点头，口中却继续对卡尔说道：“告诉古特列夫，这一仗可以打，但是开始的时候用不着真打，让锦绣号的护卫团和海盗们周旋即可，等到我的命令之后再放开手脚，还有，注意一点，无论战局发展到什么程度，要让海盗们骚扰了艉楼的那些魔法学徒……”
卡尔点点头，右手随意地抚摸上腰间的破布口袋，手指随意地画了两个圆圈，转身离去。
“船长，整个右舷超过一百英尺，全让副船长一个人负责……能行么？”
说话的是海提斯身边的小水手，海提斯还记得他的名字，莱茵。
这位以法兰克母亲河为名字的小家伙，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神圣帝国人，据他自己说，他甚至没有踏足过隶属于法兰克帝国的任何一寸土地，更不用说亲眼见到和自己名字相同的莱茵河了，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名字，据他自己推测，可能是他那个嗜酒如命的老爹，在醉酒之后的又一次玩笑之作。
海提斯也是因为这个独特的名字，才记住这个来自神圣帝国的农民的儿子。
不但如此，海提斯还记得，在乔托造船厂对这些小孩子进行集中训练的时候，这个名字奇怪的十四岁少年学习得很是刻苦，并且将他多年劳作培养出来的力气，全部运用在操纵风帆之上，效果在所有锦绣号的小水手中，算得上出类拔萃。
在多日的细心观察之后，海提斯挑选了包括莱茵在内的三个孩子，给他们指定了他们在锦绣号上的唯一任务——操纵三角风帆！
能够被挑选出来，专门操纵锦绣号上最重要的三角帆，莱茵对海提斯船长很是感激，更不用说正是这个海提斯船长给包括自己在内的很多孩子新生的希望，而且还会在自己犯错的时候，和颜悦色地指点自己。
像很多和他同行的小伙伴们一样，莱茵也有一颗报答海提斯的赤诚之心。
不过，这位十四岁的少年知道，自己既没有魔法天赋，斗气天赋也并不突出，负责教导他斗气的古特列夫就曾经直言不讳地告诉他，除非能够有什么逆天的奇遇，要不然的话，小莱茵终其一生，也就是个五级战士的命。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至少自己通过努力能够成为一个五级战士，至少要比那些没有斗气和魔法天赋的家伙要好，只是五级的斗气等级，注定自己不能以自己的能力来保护海提斯船长。
好在，小莱茵在略略失落之后，就马上找到了报答海提斯的另外一个办法——好好学习操帆！
正是秉承着这样的心态，莱茵成为了锦绣号船员中的佼佼者，尤其在操纵三角帆这方面，还获得过副船长卡尔不止一次的认可。
现在，海提斯船长将卡尔轰走，看着意思，这是要亲自操帆？
一想到卡尔副船长曾经说过，他操帆的技术，还是跟海提斯船长学习的，小莱茵心头就是一片火热，因为自己能够和海提斯船长近距离地并肩作战，也是因为自己终于能够见到海提斯船长在传说中的神奇操帆技艺。
不过，天性善良的小莱茵，还是多问了副船长一句。
海提斯嘿嘿一笑。
“你还不知道你们副船长的能耐，一会给你好好开开眼……”
海提斯说完之后，看了看距离锦绣号不足二百英尺的海盗船，又是一笑，对小莱茵说道：“小家伙，你对操帆很有天赋，能够仅仅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基本学会了三角帆的操作，很让人惊喜，不过，你在操帆的过程中，还是有点生涩……看仔细了！”
海提斯说完，突然一声暴喝。
“斯克斯，左舷十一度！”
与此同时，海提斯手拉缆绳飞身而起，绕着锦绣号的后桅杆兜出了一个并不大的圆弧。
锦绣号的三角风帆在海提斯的牵引之下，猛然向左一转。
七级魔兽皮制作的风帆，瞬间鼓胀到了极限，仿佛一个饱满的气泡，马上就要爆裂开来！
巨大的风压扫空了后桅杆周边的一切，让小莱茵在错乱之中根本睁不开眼睛！
锦绣号毫无征兆地向左以转，以极小的角度，轻轻地在地中海的海面上滑出一道优美的圆弧，在微微倾斜之中，始终和汹涌而来的海盗船保持了二百英尺的距离！
“记住了，达尼斯大陆上，一般的弓箭手射程都在一百八十英尺左右，只有极个别优秀到真神都要妒忌的弓箭手，才能把羽箭射出二百英尺而保持着足够的杀伤力……当然了，不列颠帝国的苏格兰长弓手不在这个范围之内，据说他们用等人高的苏格兰长弓，能够击杀三百六十英尺的敌人……”
“所以，在一般的海战中，二百英尺是一条警戒线，在这个距离上，敌人的弓箭一般都不会伤害到你……”
海提斯一边说，一边手拉缆绳在后桅杆处舞动，时而左转，时而右移，还时不时地大声呼和，让掌舵的斯克斯配合他的行动而转动锦绣号的舵盘。
小莱茵早就看傻了！
说卡尔副船长是跟海提斯船长学得操帆，小莱茵现在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甚至这位在操帆上很有天赋的小家伙，还想斗胆说一句：
——操帆，卡尔副船长，可没学好！
这位神圣帝国醉鬼的孩子，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还能如此操帆！
体重二百三十磅以上的海提斯，在此刻，就像一个最轻盈的精灵一样，围着锦绣号的后桅杆不断跳动着最优美的舞蹈！
强烈的对比，更是突出了这难以想象的视觉冲击力！
锦绣号的三角帆，在他的操纵之下，仿佛活了过来一样，左右摇摆，上下移动，时而饱满如满弓，时而呼啸如战旗，辅助着锦绣号的转向舵盘，让锦绣号在地中海冬季的海面上，做出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规避动作！
体长超过一百二十英尺的锦绣号，仿佛一条最为灵活的游鱼一般，灵活得仿佛得尽世间的机巧，在两艘海盗船的追逐之下，硬生生地舞动出一种灵动的舞蹈，让人难以置信而又一直和海盗船保持着二百英尺的距离！
惊艳！
“都他妈是废物！”
汉德厉声怒骂，反手一个大嘴巴，将距离他最近的海盗扇到在地，还不解气，迈步过去，一脚一脚踹着，即使那个倒霉的海盗口吐鲜血，坚硬的头颅在汉德的大脚丫子之下一点点变形，这个红胡子海盗团中最出名的战斗狂人，也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狠狠一脚踩碎着海盗的头颅，汉德心中的暴戾一点也没有消散，反倒是更见狂暴。
“都他妈是废物！”
又是一声大喝，长刀在手，猛然一抡，重量达到惊人的六十五磅的长刀，在空气中呼啸而过，险些砍到他身边的副团长海雷丁。
在汉德爆发的整个过程中，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们，没有一个胆敢吱一声，仿佛他们再也不是那些令人谈之色变的凶恶海盗，而是一个有一个乖宝宝，不但不敢上前，反而连连后退，动作都尽可能轻缓，生怕引起汉德的注意，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海盗们有苦自知，却也只能把这些埋怨留在心里。
谁让战斗狂人汉德是团长巴巴伦萨面前的红人，没看见他泄愤的一击险些砍到副团长，海雷丁也没说什么……
谁让底仓的那些奴隶不卖力，都这么长时间了，就是不能拉近和锦绣号之前的距离，哪怕是一英尺也好啊……
谁让那艘该死的锦绣号灵活的不像话，竟然能够死死卡着二百英尺的距离，就在海盗船的眼前跳舞？
真要是锦绣号比海盗船的速度快上很多，这也就算了，可是很明显锦绣号在逆风的时候，速度和海盗船差不多，就是生生靠着他们灵活的转向保持着和海盗之间的距离！
而且，它还在跳舞！
在地中海的海面上左突右闯，不是跳舞是什么！？
而且看锦绣号不断舞动的劲头，让所有海盗都想起了那些最低等的妓-女！
锦绣号高大的艉楼就是那些妓-女的大屁股，不断变向就是在甩动她们的大屁股，利用那些最低劣的技巧，卖弄着她们所剩无几的风-骚！
要多贱有多贱！
锦绣号跳得越欢实，海盗们的火就越大！
很多海盗明知道打不到锦绣号，还是忍不住射出了自己手中的羽箭，只为泄愤！
毫无疑问，大多数羽箭，都胡乱地落入海水之中。
而那一声声遇见如水的声音，在冬季的地中海接着水音传过来，就像是那些流莺，在肆无忌惮地嘲笑着红胡子海盗们的无能！
无论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海盗，谁都接受不了这种调笑！
就算有几支羽箭被海盗加持了斗气，越过两百英尺的距离，到达锦绣号之后，也变得绵软无力，被锦绣号的护卫队轻描淡写地随手破去。
那种百无聊赖之中像驱赶苍蝇一样的劲头，看得海盗们更加火大！
要不是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很多海盗恨不得现在就下倒底层的船舱中，把那些该死的奴隶全都给剁了！
“好了，都别着急……”
海雷丁终于开口了，这位红胡子海盗团的第一副团长，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冷静和镇定，吐字清晰，语气舒缓。
海雷丁瞟了一眼汉德，继续说道：
“现在都是逆风，锦绣号受到的影响，绝对要比我们要大，只要保持现在的速度，任凭它如何灵活，总是可以追上的，都给我有点耐心，一会有的是你们动手的机会！
“另外，我得承认，锦绣号上的水手给了我足够的惊喜，我从来没有想过，一艘中型以上的海船，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灵活的动作来，很显然仅仅依靠舵手是不行的，我估计锦绣号后桅杆上面的三角帆，也给这艘新型的海船，在转向上提供了足够的辅助力量……”
“传我的命令，一会接近之后，不许使用火箭，我要把这艘船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至于，锦绣号上的人，最好不要让他们死得太快，他不是喜欢跳舞么，到时候，我就让他们跳个够！”
海雷丁最后一句话是从牙缝中迸出来的，言语中的愤恨和阴冷，显示出这位以遇事冷静的海盗头子，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无所谓。
身边的海盗们，在副团长阴冷的话语之后，齐齐打了一个寒战，就连战斗狂人汉德也忍不住一哆嗦。
101
在场的海盗都知道副团长是什么意思——
将一个大铁笼子从底部加热，直到下面的铁条全部被烧得通红之后，把人扔到里面，因为炙热，铁笼子之中的人会竭尽全力地不断跳动，直到声嘶力竭，直到筋疲力尽，直到被通红的铁条和火热的火焰烧成一团黑炭！
这就是海雷丁嘴里“跳舞”的意思！
这样恐怖的刑罚，正是海雷丁的手笔，已经研制出来，就被誉为“西西里岛最恐怖的刑罚”，一直以来都是给那些背叛红胡子海盗团的家伙们准备的。
现在，海雷丁竟然提出要让锦绣号的成员们尝尝“跳舞”的滋味，可见红胡子海盗团的副团长心中的愤恨到了什么程度。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能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锦绣号，等待着短兵相接的那一刻。
海雷丁虽然对锦绣号恨之入骨，但仇恨并没有掩盖住他的理智，他的判断依旧准确。
纯粹依靠风力驱动的锦绣号，在逆风的时候，速度果然比不上海盗船的人力风力结合在一起的混合动力。
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眼睁睁地看着锦绣号的速度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慢了下来，虽然锦绣号的转向依旧灵活，但是它终究渐渐被海盗船追上了，虽然还没有到接舷战的距离，却也在慢慢地接近。
副团长海雷丁有令，不得使用火箭，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们，更是索性放弃了弓箭之类的远程打击。
对于这些残忍嗜杀的海盗而言，面对挑逗了他们半天的锦绣号，他们更愿意用手中的刀剑捅-进锦绣号船员的胸膛，任凭那温热的鲜血就喷洒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们心中的怒火稍稍降温！
就这样，锦绣号灵活地在前面不断前行，而两艘海盗船，气势汹汹地追在后面，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绕过了捕奴船和美人鱼交战的战船，慢慢向无名小岛的左边滑行过去。
锦绣号速度再次降低，海盗船上的红胡子海盗，甚至已经开始做接舷登船的准备了。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无论是战斗狂人汉德，还是以遇事冷静著称的海雷丁，谁都没有注意到，锦绣号其实是通过不断调整方向，以微小转向的不断积累，慢慢地向无名小岛的东侧移动，而没有像任何胆怯的海船一样落荒而逃！
从最普通的海盗，到第一副团长海雷丁，所有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眼中，只有眼前那个甩着大屁股不断跳舞的锦绣号！
那一双双通红的双眼，那一只只紧握武器青筋暴跳的双手，大有追到天涯海角的劲头，只要让他们追上锦绣号！
看着海盗们仿佛要喷火的双眼，海提斯长长出了一口气。
大功告成！
海提斯在轻松之余，忍不住一阵自怨自艾。
为了帮助美人鱼一族，胖爷容易么！？
手拉缆绳，围着后桅杆上蹿下跳，操纵锦绣号的三角帆，前前后后这都半个多祷时了，自己细皮嫩肉的双手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要不是为了和海盗船之间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势，要不是锦绣号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如此操纵三角帆，海提斯才不愿意受这份累呢！
自己二百三十多磅的体重不断舞动，还得通过三角帆让锦绣号也跟着舞动起来，还得舞动出那种让人恨不得狠狠拍上一巴掌的骚-劲……
难道是件很容易的事？！
海提斯站定脚跟，狠狠一拉手中的缆绳，并且高喊一声，命令现在负责掌舵的斯克斯转动了一个比较大的角度，让锦绣号带着紧随其后的海盗船，向目的地进发。
把三角帆的缆绳扔个旁边的小莱茵，海提斯仔细告诉了他一定要一直保持着现在的角度，一切变动要等待自己的命令。
直到这个时候，海提斯才算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深深吸气，任凭地中海冬季阴冷而潮湿的空气，从自己的口鼻之中进入到自己的肺部，在胸膛之中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转，直到海提斯实在压抑不住，才缓慢而坚定地将空气呼出来，任凭它在自己的眼前氤氲出一股长长的白线。
阴冷而潮湿的空气，带走了海提斯身体中的燥热，同时也带走了海提斯精神上的疲惫，让海提斯的感觉大好。
虽然很累，但是海提斯还是很满意——
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构想进行，红胡子海盗团的笨蛋们，甚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配合！
一切就要看一会的接舷战能不能顶住了！
海提斯轻轻拍了怕小莱茵的肩头，纵身跳跃，像一只发-情的灵猴一样，在锦绣号所有成员的目光中，快速而灵活地登上了锦绣号宽大的艉楼。
在富兰克林等人所在的船舱门口站定，海提斯转向身后，看着海盗们疯狂而扭曲的面孔，冷冷一笑。
海盗船，已近在咫尺！
那就一战吧！
海盗船，近在咫尺！
两艘海盗船，一左一右将锦绣号夹在中间，一边和锦绣号齐头并进，一边向锦绣号靠拢，利用海盗船庞大的船身，不断地压榨锦绣号活动的空间。
在两艘海盗船的压榨下，锦绣号再也没有了灵活甩动的空间！
锦绣号上所有的船员，甚至能够听清楚每一个海盗粗鲁而愤恨的咒骂！
叫嚣着，咒骂着，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们，以自己生平最为恶毒的言语在咒骂着锦绣号上的所有人，并且扬言要用达尼斯大陆上最阴毒的方式，让锦绣号上的所有人后悔生长于这个世界之上。
海提斯对海盗们的咒骂充耳不闻，站在艉楼一个并不明显的高台上，俯视着越来越近的两艘海盗船。
这是在设计锦绣号的时候，海提斯特意为自己设计的位置，站在这里，海提斯的视线可以毫无阻碍地投射到锦绣号的大部分地方，同时这个位置又可以让他快速地接近锦绣号最为重要的后桅杆。
最重要的是，海提斯站在这个位置上，也可以兼顾身后的艉楼船舱，那里也许会是重要人员的避难所，也有可能是后背兵力的最重要输出地。
对于这个在锦绣号战斗时期最重要的指挥高台，海提斯仅仅认为“指挥台”这样的名字太过普通，而是百无聊赖之中将它命名为“命运”。
如今，海提斯就站在命运高台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用那种类似于真神的角度，操纵着敌人的命运以及自己的命运。
在海提斯的视线中，古特列夫带着马里奥佣兵团以及美蒂奇家族的十多名侍卫，稀稀落落地待在锦绣号的左舷处，一个个随意地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满脸无所谓的表情。
而卡尔，孤零零地站在锦绣号的右舷边缘，叮叮咚咚弹着他心爱的木琴，就算海提斯这样对音乐没有什么兴趣的家伙，都听得出来，竟然是新近流传于法兰克宫廷的小夜曲，说实话，连海提斯都不得不承认，小夜曲这样的曲子，在海盗粗鲁而高昂的叫骂声中，更加显得凄美哀怨。
无论是海提斯还是古特列夫，无论是卡尔还是美蒂奇家族的侍卫，包括小修女雪莉以及马里奥佣兵团的所有成员，没有一个人，用正眼去瞧瞧穷凶极恶的海盗，在这些见惯了生死的人眼中，所有的咒骂和叫嚣，还不如一支普通的羽箭来得实在。
锦绣号的漠然，险些让那些残忍嗜杀的海盗气炸了肺！
刚才是你甩着大屁股勾搭我的，还甩得特别风-骚，有木有！？
现在老子提枪就要上马，你却变成这样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是装作没意思，还是要装作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
上了床就变脸的婊-子，老子还是第一次见！
老子又不是不给钱！
你这是在耍我！？
海盗船上的咒骂骤然一停，所有海盗都被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马上教训教训这个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的家伙！
瞪红眼睛，紧握武器，海盗们把所有的怒气和力气全部积蓄下来，准备集中喷发出来。
海盗船之上，顿时杀气萦绕！
右侧的海盗船仿佛更急切一点，狠狠向锦绣号一贴，距离锦绣号，已经不到十英尺！
早就准备好的海盗们，纷纷扔出自己手中的飞爪连枷，抓得锦绣号侧舷木屑飞溅，死死地将两条船连接到一起，然后马上扔出宽大的木板，搭在两船的侧舷上，早就憋得两眼通红的海盗们，踩着并不结实的木板，嗷嗷怪叫着扑了上来。
在整个过程中，卡尔一直都没有抬头，他就像一位正在为国王献艺的演奏家一样，全情投入在自己手中的木琴之中。
在海盗们就要冲过甲板，就要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卡尔才微微抬头，眼神中的漠然于不屑，仿佛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最北端的暴风雪一般，让海盗们顿时从头冷到脚。
修长的手指依旧在木琴上跳动，左手压弦，右手扫弦，卡尔固执地弹奏完了小夜曲那最为舒缓的前奏之后，才冷冷抬头。
轻轻一个旋身，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们，甚至没有看清卡尔于细微处的动作，就只能看到他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在空中转动。
不过短短的两三秒钟时间，也不知道卡尔旋转了十圈还是十五圈，就见他翩然落地，继续摆弄他的木琴。
冲在前面的海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卡尔到底要做什么，不过所有人全都毫发无损全须全尾地站在那里，不明所以。
“这小子有病！”
“就是，绝对是有病！刀斧加身还在摆弄他的竖琴，一会我剁了他两只手，看他还怎么玩！”
海盗们继续前冲，仿佛刚才卡尔那冰冷的眼神，只是一个并不和谐的插曲而已，根本不需要留意。
卡尔也没有为将死之人解释什么的习惯，手中木琴依旧叮咚作响。
小夜曲，已经从舒缓悠扬的前奏，不知不觉地转向了激昂的高-潮！
“叮，叮，叮……”
三个连续的重音，不再是前奏那样温婉的诉歌，而是变得沉闷激昂，仿佛是歌者正在用音乐控诉真神的不公，又仿佛是失落的爱人正在指责绝情人无情的抛弃，也许是曾近顺风顺水的少年正在下定决心对抗现实生活的冷酷……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同样的音乐，不同人去听，也会有不同的感受和理解。
吟游诗人卡尔，在海盗的攻击中，在锦绣号上奏响的小夜曲，却是一种杀戮的节奏！
“嘭，嘭，嘭……”
吟游诗人每一个重音之后，锦绣号的甲板上就会爆出一声闷响。
一颗颗翠绿的植物，从锦绣号的甲板上突兀地生长出来，以超过所有人想象的速度疯长，几乎在出现的一瞬间，就生长超过了八英尺的长度！
一抹诡异的紫色，看似缓慢却实为快速地爬上了植物的顶端，迅速膨胀，直至爆开！
一朵朵满是倒刺的花朵，出现在每一个海盗的视线之中！
绝对超过二十朵！
七支叶瓣，宽大肥厚，上面全是尖锐的倒刺，叶瓣之上还沾着不知名的某种液体。
“……食人花……”
不知道哪一个见多识广的海盗叫破了植物的名字，声音之中的凄惨和恐怖，吓得那些海盗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叮，叮，叮……”
琴声响起，超过二十朵食人花，就像最默契的舞者，齐齐地向左边一个摇摆。
“叮，叮，叮……”
又是向右一个摇摆。
超过五英尺的巨大花盘，在纤细的植物颈部支撑下左右摇摆。
这个场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不过，没有任何一个海盗，胆敢在这样的时候笑出声来。
“食人花”的大名，他们有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是这并不影响这些粗鲁的海盗，从这个名字中理解这其中蕴含的意思。
“食人花”，这个名字起得已经足够直白！
能够吃人的花！
“叮，叮，叮……”
卡尔奏响木琴，这是来自地狱的重音，这是来自死神的狂笑！
食人花，向前猛扑！
凄厉的破空之声，带出了魔鬼张狂而又满足的笑声！
卡尔双眼紧闭，申请肃穆，微微皱紧的眉头，让他忧郁而沧桑的气质更加明显。
左手或拉或压，右手或弹或扫，一双修长而苍白的双手，就像跳跃于花间的小精灵，用他们优雅而轻灵的舞姿，奏响达尼斯大陆上最激昂动听的声音。
小夜曲的高-潮部分，被卡尔演绎的淋漓尽致！
柔顺的金色长发，被全情投入的卡尔甩动起来，偶尔掠过琴弦，偶尔拂过手指，偶尔遮盖卡尔忧郁而沧桑的脸
如痴如狂如疯如魔！
就连地中海冬季的云层，仿佛也愿意聆听小夜曲这激昂高亢的节奏，渐渐地变低变厚，仿佛能够距离卡尔更近一点的话，就能让它更能领会这达尼斯大陆上难得一见的乐曲！
102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音符响起，小夜曲的高-潮部分告一段落，再一次变得痴怨凄婉，像情人的低诉，又像亲人的哭泣。
卡尔的右手终于离开了心爱的木琴，琴弦以肉眼能见的频率再震动，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小夜曲最后一个尾音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散在地中海冬季阴冷而又潮湿的空气中，卡尔才一声长叹，轻轻睁开了眼睛。
入眼处，是一片血腥！
到处散落着海盗们的武器和残肢断臂，锦绣号的右舷上，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那一滴滴殷红的血液，还在从食人花深紫色的花朵之中流淌出来，慢慢地滴落，在锦绣号的甲板上汇聚到一起，粘稠而又平静。
吟游诗人轻轻甩了一下自己稍显散乱的金色长发，平静地看向紧靠着锦绣号右舷的海盗船，发现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已经少了很多人，幸存的家伙们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卡尔，仿佛他就是来自深渊最深处的魔鬼！
直到卡尔漫不经心地扫视过来，很多海盗甚至被吓得拿不住自己手中的武器！
卡尔轻轻一笑，就那么淡然地站在那里，轻轻抚摸着食人花柔软而又纤细的植径，和早被吓傻了的海盗对峙在那里。
早就把这一切看到眼里的海提斯，给了锦绣号副船长一个中肯的评价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锦绣号的左舷。
“骚包……”
在海提斯的眼中，如果说卡尔在锦绣号右舷的战斗，是诡异，是神奇，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装-逼范，那么，古特列夫带领锦绣号护卫队在左舷的战斗，就是一种令人忍不住热血沸腾的血勇豪情，那才是像一个战士一样的战斗！
左侧海盗船的海盗登船略晚，同样是咒骂叫嚣，同样是用飞爪、连枷等辅助武器，将海盗船和锦绣号连接到一起，同样是在不足十英尺的距离上搭上木板，同样是踩着摇晃不已的木板冲过来……
不同的是，有古特列夫这个蛮横的维京战士存在！
早在海盗们隔船叫骂的时候，包括古特列夫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吊儿郎当地站在锦绣号的左舷附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随意地擦拭着武器，偶尔还会低声交谈几句，那副轻松自如的姿态，仿佛在他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海盗，而是那种平时走村过镇的流浪马戏团。
即使飞爪、连枷之类的辅助型武器，把锦绣号的左舷砸得木屑飞溅，这些家伙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甚至连手上擦拭武器的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停顿。
古特列夫更是裂开大嘴嘿嘿傻笑，仿佛对海盗登船喜闻乐见，黑红两色油彩涂抹在他的脸上，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凶恶，反倒是有点滑稽。
直到海盗们的木板搭设上来，古特列夫，动了！
向来不以速度见长的维京狂战士，仅仅用了不到五秒时间，从在锦绣号的左舷跑了个来回，手中通体火红的战斧接连划动出几个红色的剪影，将海盗们搭设的木桥全部砍碎。
只留一张木板，搭在锦绣号和海盗船的侧舷上，在两艘海船高速行驶之中摇摇晃晃。
当古特列夫漫步到木板的这一端，黑红两色油彩涂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开战之前的嘻嘻哈哈，一脸肃穆中带着兴奋的表情，才是维京狂战士在战斗中，应该有的样子。
一手青藤盾牌，遮挡住身前胸腹的要害部分，一手轻提通体火红的战斧，斧尖轻扬！
像战士一样！
海雷丁看得清楚，以古特列夫快绝的速度和举重若轻的攻击力，他完全可以将所有的木板全部砍碎，甚至斩断那些飞爪连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故意留下一战木板。
看他提斧持盾的样子，很明显是要以这个木板为战场，和海盗们来场硬碰硬！
“哼！”
红胡子海盗团的第一副团长冷哼一声，身为海盗，怎么可能惧怕登船战！？
海雷丁决定，要让锦绣号的所有成员们，好好看一看，红胡子海盗团自崛起以来，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称霸地中海，靠的到底是什么！
“传令，攻船！”
身边的海盗们齐声应和，嗷嗷怪叫着冲了上来。
古特列夫上前一步，刚想迎战，却不想被马里奥抢了个先。
马里奥手持精钢大盾，牢牢堵在木板的一端。
“队长，我是盾战士，在战斗中，我应该站在最前面！”
马里奥轻轻一笑，对着身为锦绣号护卫队队长的古特列夫说道，不顾古特列夫略显犹豫的眼神，转身面对汹涌而来的海盗，紧抓大盾，无所畏惧！
木板不宽，五英尺左右的宽度，仅仅能够容纳三四个海盗并肩而行。
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们，在锦绣号的多方挑衅之下，早就对锦绣号上的所有人恨之入骨，在第一副团长的一声令下，自然争先恐后地冲了过来。
第一排竟然生生挤下了六名海盗！
冲击到马里奥面前，五六把武器同时攻向马里奥，在地中海阴冷而湿润的空气中，带出了阵阵厉啸，闪动着五颜六色的斗气光芒，气势汹汹地砸向马里奥。
马里奥激发全身斗气，，面无惧色，迎击而上！
身为一个在比萨城邦混得风生水起的盾战士，马里奥相信自己手中的精钢大盾，同样也相信自己作为盾战士的战斗技巧！
精钢大盾正是马里奥结婚的时候海提斯所送，这面海提斯没有说明来历的精钢大盾，让马里奥爱不释手。
古朴大气，没有达尼斯大陆现阶段流行的各种繁复花纹，就装饰这方面而言，简陋这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仿佛是几百年前的破败古董一样，除了时间的沉淀，没有丝毫出彩的地方。
但是，这样的精钢大盾在马里奥的眼睛里，就是一个无价之宝！
因为，这面精钢大盾被加持了魔法！
而且还是一个永久性固定魔法！
五级土系防御魔法——坚固！
虽然只有一个魔法，但是魔法的防御力已经超过了六十级的高段位，再配合精钢大盾的材质，马里奥又信心，利用手中的精钢大盾抵挡六十五级左右的任何攻击！
这对一个在战斗中只会干脏活累活的盾战士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马里奥紧握精钢大盾的手柄，将精钢大盾微微倾斜一个小小的角度，这样一个小角度的倾斜，可以让对方的攻击偏移出一部分，同样可以让自己不用再承受更大的攻击力度。
这是马里奥作为一个盾战士整整十年吗，才把握住的盾战士战斗精髓！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马里奥毫发无损，依旧稳稳当当地站在木板之上！
而攻击他的海盗们，有的被反震回去，有的被精钢大盾倾斜的角度带动着失去了重心，嘶声喊叫着跌入了地中海冰冷的海水之中！
“刷！”
一柄长剑，从精钢大盾后面刺出，如同终于找到机会的毒蛇，在人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凶狠而阴险地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
昆顿！
马里奥佣兵团沉默寡言的剑战士！
多年的配合，让他和马里奥相当默契，在马里奥阻挡住对方攻击的一瞬间，就敏感地抓到了这个反击的机会！
“嗖……”
羽箭破空！
三支羽箭，不分前后地射向海盗，箭箭致命！
芬妮！
她不仅仅是马里奥的新婚妻子，更是马里奥佣兵团中的最重要远程打击力量！
每当马里奥用自己的身体和手中的大盾站在战斗的第一线的时候，马里奥佣兵团的其他成员，都会竭尽自己的所能创造出更高更强的攻击烈度！
这一次，也不例外！
进攻马里奥的海盗们，不但没有破开盾战士坚如钢铁的防御，更是命丧于马里奥佣兵团的各种反击之中！
不过，对于贪婪嗜血的红胡子海盗们，同伴的鲜血不但不会吓得他们止步，反倒是会让他们心中嗜血的欲-望更加强烈，仿佛在火焰之中浇上一瓶烈酒，那嗜血的欲-望，就会像腾空的烈火一般，仿佛要烧毁他们眼前的一切！
海盗们，再度攻上！
马里奥提起精钢大盾，继续阻挡，依旧毫无惧色！
在马里奥至少抵抗了二十多名海盗的轮番攻击之后，连接海盗船和锦绣号的木板上已经挤满了人。
这些海盗眼中只有马里奥手中的精钢大盾，只有锦绣号，只有心中如何也压抑不住的血腥**——即使六英寸厚的木板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吱声，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们，依旧全然不顾地冲击过来！
“放！”
一直观战的古特列夫一声大喝，黑红两色油彩涂抹的脸上，于平静中带着一丝丝狰狞！
“嗖搜嗖……”
沉闷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古特列夫一声令下，散落于锦绣号侧舷的美蒂奇家族侍卫，抄起早就藏于脚下的短矛，奋尽全力，投掷而出！
在海提斯的命令下铸造的短矛，通体精钢制作。
长四英尺，重三十六磅。
尖端锋利，矛身沉重！
十七支短矛，被锦绣号护卫队激发斗气之后投掷出来，仿佛十七为重装骑士正面冲锋而来，声势浩大！
这是死神的狞笑！
十七支短矛，十七道血路！
拥挤在木板之上的海盗，被十七支短矛纵横交错地击中，就像被重装骑士在开阔的平原反复碾压，早已经溃不成军！
鲜血喷洒，残肢断臂抛落，或低沉或高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海雷丁看得呀呲欲裂！
最少有五十名，海盗在短矛的第一轮攻击中丧命！
鲜血集中的喷洒，在一瞬间汹涌而出，甚至将木板之下的海水染红，于湛蓝色的地中海海面上异常显眼！
触目惊心！
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维京战士，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没有丝毫动容，仿佛死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刚才还在叫骂的海盗，而是一些毫无还手能力可怜兮兮的待宰羊羔！
通体红火的战斧再次挥下！
又一轮投射，又一轮碾压！
锦绣号护卫队，在古特列夫的命令下，冷酷而又平津地收割着海盗们的生命！
三轮短矛攻击之后，木板之上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海盗！
即使那些在第一轮攻击中就失去战斗力海盗，也被锦绣号护卫队的成员，面无表情地补上了一矛！
马里奥带着自己的团员跳下了木板，昆顿用手中长剑轻轻一挑，将木板以及木板上的血腥，一起挑落海中。
看着残肢断臂和木板一起跌落海中，随着地中海冰冷的海水翻滚而去，锦绣号护卫队的成员们，眼神之中，全然是一种情绪，叫做揶揄！
海雷丁一声大喝，如同杜鹃啼血，又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汉德，杀了他们！”
汉德一声暴喝，飞身而起，脚尖在铁链上狠狠一踏，就窜上了锦绣号高大的侧舷。
早在海盗船接近锦绣号的时候，汉德就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战斗欲-望，要不是这个红胡子海盗团的战斗狂人，实在不愿意和那些普通的海盗拥挤在狭小的木板之上，汉德早就投入攻击之中了。
不过，他也因此躲过了锦绣号护卫队的短矛攒射。
鲜血喷洒，肢体横飞。
即使以战斗狂人丰富而血腥的战斗阅历，也绝对没有想到，海盗船对锦绣号的第一次攻击，竟然以如此惨烈的场面收场。
不过，这样的血腥，对于战斗狂人汉德来说，不是拦路的猛兽，而是他战斗欲-望的催化剂！
同伴的惨死，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封言语刻薄的挑战书！
强烈的战斗**，就像一团凶猛的火焰，在一瞬间燃烧到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那炙热的温度，烧得他心痒难耐，以汉德五级的斗气水平，甚至难以抑制双手的颤抖！
很显然，那不是恐惧，而是兴奋的颤栗！
狠狠一抡手中的矩形长刀，汉德一声嘶吼，暴戾的声音随着地中海水音的震荡传出去很远。
“谁敢与我一战！？”
马里奥迈步上前，却被古特列夫拦下。
“我来！”
古特列夫vs汉德！
当两个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的时候，站在命运高台上海提斯就乐了。
这两个家伙，太像了！
都是光头大汉，都是浑身肌肉虬结，在地中海的冬季，都穿着简单至极的衣服，一看就都是浑身精力无处发泄的强力战士。
除了双方的武器不同之外，恐怕只有古特列夫脸上精心涂抹的黑红两色油彩，才能彰显古特列夫维京战士的身份，与红胡子海盗团的战斗都狂人以示区别。
103
古特列夫是五级战士，就斗气积累这方面，在锦绣号，绝对是最高的存在——海提斯属于魔法师，自然不会和古特列夫去比什么斗气的积累，虽然古特列夫打不过海提斯。
而汉德更是红胡子海盗团声名赫赫的战斗狂人，五级斗气的积累在一个海盗团之中，绝对是一种凤毛麟角的存在，更是曾经创造过独立击杀六级魔兽的战绩，让他在红胡子海盗团团长巴巴伦萨的面前也是一等一地红人。
现在，这样两个战士站到一起，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锦绣号护卫队在古特列夫的示意下，还坚守着自己的位置，随时监控着对面海盗船上的动静。
而海盗船上的红胡子海盗们，已经被锦绣号平静而血腥的杀戮方式震撼住了，一时之间也没有再次进攻的意思。
无论海盗船上的海盗还是锦绣号上的船员，对峙的双方，全把注意力投入到即将开始的战斗上。
无论是古特列夫还是汉德，这两位五级战士，都不是那种话多的家伙，自然在战斗之前没有什么废话。
两个人对面而立，相互紧盯着对方，不同的是汉德满眼通红，而古特列夫却面目平静，相同的是，两个人的眼中只有对方和即将要到来的战斗！
汉德单手提刀，迈着小碎步在古特列夫面前缓缓向左移动，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安静而危险。
古特列夫随着汉德的移动，不断变换着角度，始终保持着青藤盾牌正对着汉德，像是一个经验最丰富的猎人，坚韧而富有耐心。
平静而压抑的气氛，不但感染了锦绣号和海盗船上的所有人，就连冬季的地中海，仿佛也在为两位强力战士即将开始的战斗而摇旗呐喊。
海风，更大了！
“哈！”
红胡字海盗团的战斗狂人，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一声断喝，飞身扑上。
直劈！
重量超过六十五磅的巨型长刀，被汉德狠狠抡起来，一道雪白色的匹练，在所有人的眼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和现在地中海的天空一样，乌云压顶！
“嘭……”
没有想象中的金属交击之声，倒是一整略显低沉的声音出来，如中败革。
汉德一刀正劈在迎击而上的青藤盾牌上。
青藤盾牌，在巨型长刀巨大的力量下，出现了夸张的变形，在很多人的眼中，青藤盾牌的边缘甚至要高过中心受力部分！
要不是这面盾牌，通体都是坚韧的青藤，更是被神奇的植物性魔法师用魔法加持过，恐怕早就四分五裂！
以古特列夫五级斗气的积累，在汉德的巨大力量之下，也不得不后退一步稳住身形！
汉德猛然旋身。
很难想象，身高体壮的战斗狂人，竟然能够如此快捷地做出这样灵活的动作。
巨型长刀随着汉德转身，横扫古特列夫。
五级的斗气，巨大的力量，再加上汉德身形旋转的加持，这一刀的声势更胜从前！
全部斗气被激发出来，让巨型长刀之上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火红色，在所有人的眼中，拉出一道宽大的流光溢彩。
呼啸而来的长刀，斩碎了地中海冬季阴冷而潮湿的空气，直扑古特列夫。
古特列夫，微微跃起，同样旋身。
青藤盾牌随着身形转动，再次阻挡住巨型长刀。
火红色的长刀，青翠的盾牌，紧紧粘在一起，让所有旁观的人都产生了一瞬间时间静止的错觉。
“嘭……”
如中败革的声音这才传来。
身在空中的古特列夫，被汉德巨大的力量，劈得身形向远处飘去。
“哈！”
汉德又是一声大喊。
手持长刀，快速逼近。
细碎的步伐践踏在锦绣号的甲板之上，即使被海提斯特殊加固过的甲板，也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声音。
靠近古特列夫之后，汉德双手捧刀，狠狠前刺！
突刺！
长刀顶端，由于巨大力量的作用，竟然发出了一阵阵肉眼能见的波纹，和火红色的斗气混合在一起，更显得危险异常！
刚刚落地的古特列夫来不及调整好自己的战斗姿态，只得侧身，手中青藤盾牌护住身前所有要害。
“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过后，汉德和古特列夫错身而过。
“嘭！”
汉德在刚刚越过古特列夫的时候，猛然前踏，止住身形！
巨大的力量，让体长超过一百二十英尺的锦绣号，都微微一颤！
拧身回头，猛抡长刀。
火红色的斗气光华乍起，就像在锦绣号上又升起了一轮太阳，让所有围观的人眼角一阵刺痛！
“嘭……”
古特列夫再次后退一步，用青藤盾牌挡下汉德的攻击。
“哈！”
汉德真怒了！
激发全身斗气，身上亮起一阵耀眼的红光。
双手持刀，猛然上撩，围观的众人，甚至看不到长刀的影子，只能看到一片火红色的光华！
青藤盾牌下压，古特列夫接着汉德长刀上撩的力量，身形再次飘远。
这一回，汉德，没有追击。
两个人相距七八步站定，互不相让地盯着对方，
兔起鹰落，只不过短短的一眨眼的功夫，汉德连出五刀，一刀比一刀声势要大，看得所有人目眩神迷。
古特列夫仿佛陷入了被动，在战斗的整个过程中，完全处于防守状态中，虽然自身没有什么损伤，但是他手中的青藤盾牌却已经伤痕累累。
五道长长的印记，在青藤盾牌的表面上纵横交错，一片碧绿的魔法光芒微微闪耀，那是卡尔留在青藤盾牌上的魔法能量，正在修复这面神奇的盾牌。
不过，现在看来，那正是汉德强大的证明！
面对这样的战斗，海盗船上的海盗齐齐发出一阵欢呼声，为红胡子海盗团声明远播的战斗狂人打气加油，还有很多海盗在高声叫嚷，让汉德再接再励，一刀劈了锦绣号上的维京大个子！
汉德本人却没有过于兴奋的表现，反倒是有点愤怒。
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战斗狂人，对刚才的战斗理解地比别人深得多。
在他看来，古特列夫虽然站到了他的面前，根本就不想和自己战斗，反倒是有点拖延时间的意思，就连自己在和古特列夫错身的时候，故意忽略了自身的防御，锦绣号上的维京战士也没有对自己挥出他手中的战斧！
这样的情况，让汉德感觉到一种耻辱——被轻视的耻辱！
“维京人！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看不起你面前的战士么！？”
“为什么不拿出你的勇气挥动你手中的战斧！？”
“难道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战士，只会用盾牌战斗么！？”
“难道海盗王的后裔，经过五百年的荣光之后，连面对海盗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一连串的喝骂出口，不但让海盗船的海盗安静了许多，也让他们心存疑惑。
所有人都看向古特列夫，看向这个来自达尼斯大陆最强力战斗种族的战士，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维京大个子为什么会逃避战斗。
古特列夫没有说话，黑红两色油彩涂抹的脸上，依旧平静，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维京大个子已经压抑不住他战斗的**了！
“嘭、嘭、嘭……”
维京人开始用战斧敲打盾牌的盾面。
简单至极的节奏，从红色战斧青色盾牌的接触面上敲出来，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那是维京人请战的战歌！
请战！？
汉德一愣，目光越过古特列夫，恰巧看到站在命运高台上的海提斯。
海提斯看了看锦绣号前方的情况，又把目光投向甲板上的两名战士，微微一笑，那嘴角翘起的弧度，仿佛死神镰刀刀尖的弧度！
海提斯一笑之后，脸上陡然一冷，如同地中海冬季阴冷的温度，让人胆寒。
“马里奥，斩断左舷所有铁链！”
“卡尔，消除右舷所有牵绊！”
“赛文，满帆！”
“斯克斯，目标正前方！”
“莱茵，全速前进！”
“古特列夫，结束战斗！别让人看扁了咱们！”
一连串的命令出口，锦绣号上所有船员，闻风而动！
古特列夫更是仰天一声嘶吼，所有的压抑和憋屈一扫而空，冲天而起的，是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的兴奋和畅快！
古特列夫，猛然前冲！
将近二百磅的体重，在难以想象的速度加持下，快速向前，带动着地中海冬季阴冷潮湿的空气，仿佛都有了一种燃烧的味道！
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声势逼人！
左臂后撤。
粗壮的胳膊仿佛没有限制一般，一直被古特列夫拉伸到极限。
猛然间向前甩动！
投盾！
维京人闻名于整个达尼斯大陆的独有战斗技巧！
青藤盾牌疾速转动，边缘的尖刺就像锋利的战斧，与空气不断摩擦，发出呜呜的响声，夺人心魄！
青藤盾牌在巨大力量的之下，在空中拉出一条玄奥的弧线，如同一道碧绿色的闪电！
直指汉德！
红胡子海盗团的战斗狂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个家伙看着维京人声势惊人的投盾，竟然流露出一副相当兴奋的表情。
在汉德看来，如果说刚才的维京战士是一个优秀的猎手的话，不赖是不赖，但是在战斗中碰到了，终归有点不对胃口，而现在的古特列夫，放开他所有的羁绊，全力爆发的时候，才像一个真正的战士！
这样，才有味道！
“嘿！”
汉德一声大喝，集中所有精力，高举长刀，直劈而下，正中青藤盾牌。
一声巨响之后，青藤盾牌之上的力量，竟然全部被汉德消耗一空，微微一滞空，就跌落下来。
汉德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一刀就能破解了维京人赖以成名的战斗技巧，这样的成果，到哪里都是一种值得吹嘘的战绩。
一丝笑容还没有来得及爬上他的脸，汉德突然脸色一变！
青藤盾牌向下跌落，也躲开了阻挡汉德视线的位置。
汉德惊骇地看见，在青藤盾牌后面有一张脸——黑红两色油彩涂抹，就像圣索菲亚大教堂镶嵌画中的魔鬼！
古特列夫！
双手持斧，高举过顶，猛劈而下！
通体火红的战斧，在古特列夫全身火系斗气的爆发下，闪耀出夺目的光华，就像在锦绣号的甲板上又升起一个太阳，甚至比天空中的那一颗还要明亮！
超过八十磅重量的战斧，在古特列夫手里的声势，只会——
更重！
更快！
更强！
观战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眼前的一幕，号称同级战士中最强的维京战士古特列夫，在全力爆发的时候，就如同混沌历中暴戾的战神一般，强大而不可匹敌，令人望而生畏！
“轰！”
一声巨响，接着地中海波涛汹涌的海水，传出去老远，在震荡之中，竟然起了回音，和这声巨响混合在一起，更显震撼！
汉德惊慌失措之下，勉强来得及高举手中的长刀，虽然也架住了古特列夫的战斧，却一阵阵的双臂发麻。
到了这个时候，这位红胡子海盗团的战斗狂人才知道，单纯比较力气的话，他和古特列夫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更不要说维京战士激发全部斗气，而自己只能仓促应战，更是把双方的差距拉得让人心生绝望！
汉德顿时脸色苍白。
不错，他是个战斗狂人，也独自越级猎杀过六级魔兽，同样也在身体里流淌着嗜血暴戾的血脉。
不过，他也不傻！
面对着比自己弱小的家伙，当然可以嗜血暴戾。
面对着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家伙，也可以放手一搏，通过激烈的战斗释放自己心中难以压抑的战斗**。
但是，面对古特列夫……
汉德绝望了！
古特列夫咧嘴一笑。
“刚才你劈了我五刀，现在该我了！只要你能抗住我五斧子，我就饶你不死！”
“第二斧！”
古特列夫再次暴喝。
双手持斧，高举过顶，猛然劈下！
动作和刚才如出一辙！
只不过声势更强！
“轰！”
又是一声巨响！
汉德又挡住了古特列夫的攻击，只不过除了双臂发麻，连双腿也开始颤抖！
“第三斧！”
古特列夫三次暴喝。
依旧双手持斧，依旧高举过顶，依旧猛劈而下！
“轰！”
巨响第三次响起。
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很多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甚至得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才能继续围观这两名强力战士的战斗。
104
三斧过后，古特列夫又是咧嘴一笑，抄起甲板上的青藤盾牌，转身就走，竟然再也不看自己的对手一眼。
汉德依旧双手高举长刀，做着抵抗古特列夫的动作，诡异地一动不动。
很多人都不明所以，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更是不明白自己海盗团中出了名的战斗狂人在干什么。
在战斗中摆造型？
这可不是战斗狂人的风格！
地中海的风更大了，浪更急了，仿佛正在为战斗中的古特列夫摇旗呐喊。
一道不超过三英尺的浪头打过来，拍在锦绣号高大的侧舷之上，只不过给体长超过一百二十英尺的锦绣号，带来微微一丝颤动。
这样的颤动，别说常年混迹大海的海提斯不当回事，就是那些刚刚成为锦绣号船员的小孩子们，也都习以为常，甚至在这令人血脉喷张的战斗中，很多人都没有感觉到。
但是，就是这一丝颤抖，让这场战斗偶之间的战斗，有了最后的结果。
“哐当……”
重量超过六十五磅的巨型长刀跌落，砸在锦绣号经过特殊处理的甲板上，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响动。
再看汉德。
号称“战士第二生命”的武器跌落，仿佛也引不起他一点点注意，两只眼睛早就褪去了通红的颜色，直愣愣地盯着古特列夫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在考虑如何才能追赶上这位强大战士的脚步。
突然，围观的所有人，惊骇地发现，汉德的七窍开始流血，很多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一丝丝颤抖传来，汉德直立的身体突然一晃，猛然向后栽倒，仰面躺在锦绣号的甲板之上，一双眼睛满然地望着地中海越发阴沉的天空。
死不瞑目！
古特列夫，三斧，震死汉德！
红胡子海盗团的战斗狂人，曾经独立猎杀六级魔兽的五级强力战士汉德，竟然在冬季的地中海上，在锦绣号的甲板上，被同样为五级战士的古特列夫，用简单至极的三斧子震死！
这样的结果，绝对会让地中海上所有的海盗跌破眼镜！
而更让人被震撼的的是，在整个战斗之中，锦绣号上的维京战士，甚至连他的种族异能够没有使用！
维京战士，果然，同级最强！
面对这样的结果，红胡子海盗团的第一副团长，海雷丁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既是因为汉德之死，又是因为古特列夫的强大，继而，让这位红胡子海盗团的传世人之一，深深认识到了锦绣号的强大。
抬眼四望，海盗船上的海盗全都面无人色，在自己的目光扫视下，眼神全都躲躲闪闪，生怕自己安排他们出战。
士气已泄！
反观锦绣号，古特列夫三斧子震死汉德，仿佛是做了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点兴奋的表现都没有，手持大盾，提着战斧，带着锦绣号护卫队的成员们，继续站在锦绣号的左舷下，和海盗们对峙。
而那些锦绣号护卫队的成员，也同样平静，仿佛古特列夫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了同级的战士，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由于锦绣号高大侧舷的阻挡，海雷丁看不到对面的情况，不过他也知道，安排在锦绣号右舷的海盗船，肯定也没有什么好消息——自从开战以来，那边就有木琴叮咚作响，或哀怨忧伤，或高亢激昂，这肯定不是以粗鲁嗜血著称的海盗的作为。
看着锦绣号开始加速，已然超过海盗船半个身位，常年混迹地中海的海雷丁当然知道，以锦绣号现在的速度，自己的海盗船绝对不可能再追上，即使再一次追上，自己也不敢再攻击了。
想到这里，海雷丁突然长长出了一口气，满心遗憾，又略有不解。
遗憾的是，这样强大的锦绣号，绝对不是自己两艘海盗船能够拿下的，这场战斗不但损失了不少红胡子的成员，更是折损了汉德这样强大的战士，等回到西西里岛，面对自己的哥哥巴巴伦萨，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不解的是，这样强大的锦绣号，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显露出它的獠牙，让自己总以为胜利唾手可得？
等等！
不对！
“停船！快！停船！”
海雷丁不愧于红胡子海盗团中遇事最冷静的副团长，虽然也有些后知后觉，但他终归是所有海盗中，第一个意识到不对的家伙。
现在的海雷丁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黄豆大小的汗珠在脸上不断向下滚动，即使滚落到眼睛里，海雷丁也好不注意。
红胡子海盗团的第一副团长，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拥有强大战斗力的锦绣号，在遭遇海盗船之后，摆出一副不愿征战的姿态，完全就是锦绣号在诱敌！
虽然还不知道锦绣号要把自己的两艘海盗船带到哪里，但是海雷丁知道，再跟下去，绝对没有好结果！
高声命令停船，一切，却已经晚了……
锦绣号已经超出了海盗船大部分，海雷丁抬头，恰巧看到站立在命运高台上的海提斯，海雷丁从海提斯的眼中，读出一种情绪，叫做漠然！
更让红胡子海盗团第一副团长惊骇欲绝的是，海提斯双手之间，正有湛蓝色的魔法光芒闪耀！
“哈！”
美人鱼长老一声暴喝，将手中的三叉戟狠狠刺入敌人的胸膛。
三叉戟上三条宽大的锋刃，将敌人的胸膛刺得血肉模糊，遭受到这样的伤害，即使一个四级战士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是美人鱼长老依旧紧紧攥着三叉戟，不依不饶地将三叉戟的全部锋刃全部捅-进去！
任凭三叉戟带着敌温热的鲜血透过敌人的身体，美人鱼长老依旧不肯罢休！
他就是要看着生命的光彩，从对方的眼睛中，全部消散！
如果有可能的话，美人鱼长老恨不得将敌人碎尸万段！
就是他们，就是这些万恶的捕奴猎人，破坏了自己的家园，让美人鱼一族昔日祥和安宁的生活毁于一旦！
美人鱼长老恨不得生撕了他们！
无名小岛，美人鱼一族传统的栖息地，曾经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这里曾经有青草如茵，这里曾经有绿水成荫，这里曾经有美人鱼单纯而快乐的笑声，最重要的是，这里是美人鱼一族供奉海神的地方，这座在达尼斯大陆海图上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岛，是美人鱼一族的家园，是美人鱼一族的精神圣地！
这里虽然物质相对贫困，但是周围海域中的鱼群，足以养活美人鱼一族上上下下四百多人口。
这里虽然距离达尼斯大陆的海岸线不算遥远，在虎视眈眈的人族眼皮子底下，谈不上绝对的安全，但是小岛周围经年不散的雾气，为美人鱼一族提供了足够的隐蔽能力。
美人鱼一族世代生活在这里，安贫乐道，快乐祥和，他们甚至亲切地称呼这座无名的小岛为“阿尔忒斯克里”——这个美人鱼一族自有的词汇，翻译成达尼斯大陆的通用语，是为——“美丽的家园”！
现在，家园，已经不再美丽！
因为，捕奴猎人的到来！
青草被践踏！
绿树被烧毁！
无名小岛上再也没有美人鱼一族的笑语欢声，到处都充斥着战斗的嘶吼！
美人鱼一族正在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和自己的生命，捍卫着自己生命的尊严！
当海盗船带着捕奴船冲破小岛外围的迷雾，出现在无名小岛的海滩的时候，美人鱼长老甚至有一瞬间，以为庇护美人鱼一族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海神，无情地抛弃了美人鱼一族！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让应该沉尸于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捕奴猎人找到美人鱼一族！？
女王新丧，公主游历未归，整个美人鱼一族，只留下自己这个相当于人类七十岁的老头子守护，自己又怎么守护的了美人鱼一族上上下下四百多口族人！？
在一瞬间的彷徨和犹豫之后，美人鱼长老依旧选择相信仁慈的海神——祖祖辈辈虔诚的信仰，让美人鱼长老就算死，也要死在阻挡敌人践踏海神尊严的道路上！
发动族人，拿起武器，战斗！
即使在破釜沉舟之中，美人鱼长老也不看好此战最后的结果——美人鱼一族的武器太差了！
美人鱼长老手中的三叉戟是整个美人鱼一族中最好的武器，在锋芒的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历代女王使用的长剑，即使这样，这条三叉戟也是形制粗陋，除了重量沉重和勉强入眼的锋锐之外，根本就是无一是处。
普通美人鱼一族的战士就更惨了。
大多数男性族人的手里，只有不超过两英尺的金属短棍，有的家伙手里，甚至拿着从海底珊瑚丛中掰下来的粗大枝桠！
女性族人手里根本就是两手空空，即使有那么一个两个敢于战斗的女性美人鱼，手中的武器，也不过是一截叫不上名字的树枝！
按照美人鱼长老的本心，他并不想女性的族人参加战斗——女性的美人鱼，都应该在海神的大殿中，利用自己操作天气的种族天赋，为美人鱼一族祈求更多好天气，而不是像战士一样，抄起不知道名字的武器去战斗——这并不符合美人鱼一族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传统！
不过，在灭族的压力面前，美人鱼长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反观人类的武器装备，让美人鱼长老一阵阵的绝望。
衣甲明亮，武器精良！
普通族人手中那粗制滥造的金属短棍，根本没有击破对方衣甲的可能，与那些被打磨得有些晃眼的长剑一碰，更是直接被削断！
更不用说剩下族人手中的珊瑚枝桠和木棍了！
与其说美人鱼一族是在拿着武器战斗，还不如说美人鱼一族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战斗！
更见让美人鱼长老绝望的是，那些万恶的捕奴猎人，竟然还携带了大量的捕奴网！
宽大的捕奴网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美人鱼族人只要被罩住，就再也挣脱不了。
那些阴险的人类，竟然在捕奴网上悬挂了不知道多少的金属刀片长针，只要美人鱼族人一挣扎，锋利的金属刀片长针，就会轻而易举地掀开美人鱼族人的鳞片，凶狠地刺进美人鱼族人的身体，任凭美人鱼湛蓝色的血液，将整张捕奴网侵染成大海的颜色！
美人鱼长老就亲眼看见，有一名族人被捕奴网罩住之后，在挣扎中被刺得血肉模糊，发出一声又一声凄惨的叫声。
一声比一声高亢，又一声比一声低沉，最后悄无声息！
美人鱼长老呀呲欲裂！
那只是一个出生不到二十年的美人鱼，即使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也不过七八岁而已！
昨天，这个叫做汉纳忒的孩子，还带着忐忑不安的神情跑到自己面前，向自己炫耀他从海底世界中捡到的一块小小金属，那骄傲和得意的神情中略带着一丝丝小心翼翼，仿佛在告诉美人鱼长老，他多么需要得到大长老的认可！
现在的美人鱼大长老是多么后悔，当时的自己为什么那么刻薄，只不过略略点头，就离开了这个孩子的身边，只留下汉纳忒在自己身后陷入无限的失望之中！
如果再让大长老再选择一次的话，他宁愿告诉这个孩子，虽然他手中湛蓝色的金属，在美人鱼一族拥有很多，但是能够在这么小的年龄就能独自在海底找到，是一件相当难得的事情，即使自己在他这个年龄，也是做不到的！
但是，在海神光辉的照耀下，永远都不会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了，汉纳忒虽然还在捕奴网中微微喘息，但是美人鱼长老知道，此战过后，即使他能够不死，也不会逃脱被奴役的命运。
自己也永远失去了赞美和肯定他的机会！
泪流满面！
美人鱼长老，永远也忘不了汉纳忒清澈眼睛中的湛蓝色瞳孔！
双手紧握三叉戟，美人鱼长老在悔恨之中，将手中的武器挥舞得更急！
美人鱼一族的族人也在大长老的带领下，奋起余勇，和卑劣的捕奴猎人战斗在一起，死战不退！
但是，美人鱼一族湛蓝色血脉中带给他们的勇气，并不足以改变美人鱼一族在无名小岛上的战斗形势。
巨大的装备差异和人数劣势，让美人鱼一族在争斗中完全处于下风。
再加上在进犯的人类之中，有一些穷凶极恶的海盗，更是让美人鱼一族的境况雪上加霜！
不同于捕奴猎人着重活捉而不是杀人，这些在地中海臭名昭著的海盗们，完全就是以杀戮为快乐，根本不在意美人鱼一族族人的生死，横冲直撞，猛打猛冲，大多数美人鱼的身首异处，都是他们在变-态快乐中的杰作！
对于这样的情况，美人鱼的大长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族人能不能支撑到最后！
105
就在美人鱼大长老就要绝望的时候，他看到了游历未归的美人鱼公主！
象征着美人鱼王族身份的血红珊瑚冠，从湛蓝色的海水中冉冉升起，美人鱼长老看到公主的金黄色的头发和绝美的面容，就像看到了海神派来拯救美人鱼一族的使者！
当美人鱼公主从浅滩中露出头来，所有美人鱼一族的族人全部纵声欢呼，美人鱼一族的大长老更是老泪横流！
美人鱼长老终于确定，仁慈的海神，没有抛弃他庇护了千百年的美人鱼一族！
要不是正处于激烈的战斗之中，美人鱼长老肯定会回归无名小岛中的海神殿，向仁慈的海神忏悔他刚才的犹疑和动摇，同时感谢海神慷慨的馈赠和庇护！
美人鱼公主回归！
穷凶极恶的海盗不知道为什么，全部撤走！
美人鱼公主还带来了三位强大的人类战士，站在战斗的最前沿，帮助美人鱼一族，抵抗那些该死的捕奴猎人！
这一切都是海神无私的馈赠！
美人鱼公主和杰瑞等四个人的到来，让无名小岛上的战势起到了极大的变化——美人鱼一族不但顶住了敌人的进攻，而且还在杰瑞等人的带领下，将缺失了海盗帮助的捕奴猎人顶到了无名小岛的浅滩之上！
这里到处都是美人鱼一族湛蓝色的血液，和湛蓝色的海水混合到一起，不分彼此，但是美人鱼一族还是能够在这里闻到，那属于他们族群的独特血腥味道！
美人鱼一族，要让捕奴猎人，在这里，血债血偿！
美人鱼长老从敌人的胸膛中拔出自己的三叉戟，甩动着宽大的鱼尾，继续向前！
在他冲向下一个敌人之前，美人鱼长老远远遥望了一下无名小岛的东方——
自从美人鱼公主回归之后，将杰瑞等人介绍给自己之后，她就带着美人鱼一族所有女性族人赶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美人鱼公主的计划是什么，但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美人鱼公主，就在刚才，严肃地告诉自己，在无名小岛的东面，她要给所有入侵者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他们在以后的生命中，一提起美人鱼一族的无名小岛，就会在恐惧中瑟瑟发抖——如果他们还能够有余生的话！
现在，无名小岛的东面，已风起云涌！
无名小岛之东，是一处陡峭的悬崖。
直上直下的线条，像是混沌历中战神的利斧劈就，让人难以想象，在地这个风景秀丽的无名小岛之上，为什么会存在如此刚硬的线条。
据说曾经到访过这个小岛的海盗王拉格纳?罗斯布洛克曾经这样评价过这座美人鱼一族的传统栖息地：“从西南方向来看，这座承载了美人鱼一族上千年悲欢喜乐的小岛，就像女性美人鱼臀部的曲线一样，夸张而又富有异族的风情，充满了挑逗……而从东面来看，这座小岛给人的感觉，就是男性美人鱼那宽阔的胸膛，在刚硬之中充满了野性的味道……”
美人鱼公主，现在，就站在“男性美人鱼宽阔的胸膛”之上，远远眺望着在地中海中追逐的三艘海船。
在她的身后，美人鱼一族全部女性族人全部集中在一起，按照祭奠海神时候的位置站好，神情肃穆地等待着美人鱼公主的命令。
这些或高或矮或大或小的女性美人鱼，在经历了捕奴猎人突如其来的攻击之后，一个个惊魂未定。
虽然男性的美人鱼已经在大长老的带领下，尽可能地保护他们的安全，但是她们身上还是留下了处处湛蓝色的伤痕。
从安乐祥和的生活中，骤然面对可能流离失所甚至被贩卖为奴的生活，让这行生性善良的女性美人鱼不知所措，在看到一个又一个男性美人鱼因为保护自己而倒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她们心中又升腾起一种新的欲-望——恨不能拥有男性美人鱼一样强壮的体魄，能够用武器来捍卫自己生命的尊严！
好在，这个时候，美人鱼公主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美人鱼公主，以未来美人鱼女王以及美人鱼一族王族成员的身份，明确地告诉她们，为了抗击敌人，为了族人报仇，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与生命，现在，美人鱼一族，需要她们！
虽然不知道美人鱼公主到底需要什么，但是能够保护自己打击敌人为族人报仇，现在即使让她们去死，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皱一下眉头！
所以，她们来到了这里，站到了美人鱼公主的身后，并且按照公主的指示站好了阵型！
美人鱼公主根本没有留心族人的想法，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不远处的三艘海船上——锦绣号和红胡子海盗团的两艘战船。
“按照你们美人鱼一族故老相传的传说，小岛是因为海神为了保证你们这一支美人鱼族群，能够在相对安全的栖息地繁衍，而发动神力，将这个小岛从达尼斯大陆上截下来，专门供你们居住……而东面的峭壁正是海神使用神力的表现……”
“这个传说到底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按照我得到的地中海海图，在这里有一条隐蔽的洋流从东南方向而来，冲击到小岛东侧的峭壁而转向正西方向，在某一个地方，会出现洋流湍急的状况，而我，就需要你们美人鱼一族集合全族之力，在这里运用你们的种族天赋……”
双眼进行锦绣号，美人鱼公主耳边响起的，却是海提斯在她临行时候的叮嘱。
“这是我们池底击败海盗船的唯一机会……”
“我会利用锦绣号带着海盗船到那里去，等我的锦绣号超出对方一个船身的时刻，就是你们动手的机会！”
锦绣号，已经加速！
以锦绣号冠绝达尼斯大陆海船的速度，只不过短短的时间，美人鱼公主甚至从锦绣号的侧面，看到了高立命运高台上的海提斯！
“仁慈的海神啊……请听我诉说……”
美人鱼公主，眯眼抬头，双臂舒展，仿佛要拥抱整个地中海冬季的天空。
放声高歌！
身后呢喃之声大起。
不同于王族成员奔放的全情投入，女性美人鱼全部低头敛目，双臂交叠于胸前，以最虔诚的姿态，应和着美人鱼公主的歌声。
集美人鱼全族之力。
美人鱼之歌！
地中海冬季阴沉沉的天空，顿时风起云涌！
一滴黄豆大小的雨滴，砸在锦绣号的甲板上，发出“嘭”的一声轻响，随之而来的密集如战鼓一般的暴雨。
海提斯站在命运高台上，任凭雨滴砸在他的头上身上，没有任何狼狈的感觉，反倒是有些兴奋。
感受了天地之间那越来越充沛的水元素，海提斯微微扯起嘴角。
手中湛蓝色魔法光芒闪耀！
阴沉的天空，波涛汹涌的大海，海天之间的所有颜色，仿佛全部被海提斯手中的魔法光团所夺！
湛蓝得惊艳！
海提斯身后的船舱中，那些拥有魔法天赋的孩子们，早就在富兰克林的带领下调动了身体中积累的所有魔法能量。
一直摆弄着木琴的卡尔，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位神秘的植物系魔法师，仔细感受海提斯身边的魔法波动，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不但富兰克林等人的水系魔法能量全部被海提斯吸收，就连天地间的魔法能量，也都疯狂地向海提斯的双手之间汇聚，如同现在的地中海一样，汹涌澎湃！
海提斯仿佛感觉这还不够，竟然开始吟唱魔法咒语！
“天地间的水元素啊，你的朋友需要你无私的帮助，请到我的身边来，想我伸出援助之手，帮我控制这江河，这大海……”
控水！
水系魔法中最低等的魔法，甚至不是一个能够评定等级的入门级魔法，更多的时候只是用来简单地检测魔法学徒的魔法亲和力。
如今，从一脸肃穆的海提斯嘴中吟唱出来，再配合海提斯身边越来越大的声势，让卡尔有一种惊骇欲绝的感觉！
密集的水元素甚至出现了实体化的现象，那是魔法元素集中到极点的表现！
海提斯双手之间的魔法光芒已经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卡尔甚至再也看不到海提斯的身形！
入眼处，只是一片汪洋般的湛蓝！
已夺尽，天地之间，所有光华！
“控水！”
海提斯一声大喝，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将手中的湛蓝色魔法光团，投入锦绣号身后的海水之中。
操作完这一切，看着湛蓝色的魔法光团没入海水中不见踪影，海提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双手扶住微微颤抖的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任凭豆大的汗珠和雨水混合到一起，顺着自己湿哒哒的头发快速滴落。
放个魔法能累成这样，你到底是战士还是魔法师啊！？
卡尔一阵腹诽之后，仔细观看锦绣号后面的海面，却发现，地中海的海面上依旧波涛汹涌，依旧浊浪滔天，仿佛和刚才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卡尔以及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连串细小的透明气泡从海面下翻滚上来，要不是卡尔观看得仔细，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细微的变化。
不过，不到五秒钟的时间，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串气泡。
因为，变化剧烈！
细碎的气泡骤然变大，就像一锅半开的水，突然越过了中间所有的过程，直接进入沸腾。
不但如此，气泡再不是直上直下，而是开始左右摇曳，只不过短短的时间，就将摇曳的范围扩大到令人生畏的程度。
卡尔面色凝重地看着气泡摇曳的轨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词汇脱口而出。
“漩涡！”
仿佛是因为终于有人认出了它的存在，地中海的海面变化更加剧烈，再不见波涛汹涌，海面以肉眼能见的速度下降，翻着细末的浪花开始飞速地打转！
这个时候，美人鱼的歌声也传来过来。
天空中暴雨如注，狂风席卷！
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地中海海面的狂风，在美人鱼集合全族之力的控制下，竟然在海面上方开始旋转！
狂风向顺时针方向旋转，海浪向逆时针方向旋转，地中海的这一片海域，在海提斯和美人鱼一族的联手之下，顿时变成一个海天烘炉！
一艘减速不及的海盗船，一头撞了进去！
木屑飞溅，人声嘶喊！
海盗船顿时被天地之间的巨力绞得粉碎！
体长超过一百英尺的海盗船，在锦绣号所有船员的注视下，一点点解体，在狂风和海浪的共同作用下，看似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消失不见，只留下偶尔冒头的海盗和各种海盗船上的杂物，随着海浪快速旋转，最后一点一点消失在漩涡的最下方，再也没有出现！
海天之威，竟然如斯！
另一艘海盗船上的海盗，显然也被这难以抗拒的景象吓坏了，正厉声嘶喊着努力后退，即使间隔了整个海天烘炉，卡尔也能将海盗们的惊恐听得清清楚楚！
即使这一艘海盗船在海雷丁的命令下更早的减速，但是他们的位置已经接近了海提斯所创造的海天烘炉，不但惯性的力量将他们推向死亡，就连海天烘炉中的漩涡，也对他们发出了强大的牵引力量，就像死神站立在地狱的门口，带着微笑在召唤他们的到来！
任凭海盗们如何努力，也对抗不了天地之间的宏伟巨力，只能看着海盗船一点一点地接近海天烘炉。
船首，甲板，侧舷，前桅杆……
海天烘炉中的狂风和海浪，就像最锋利的刀子一样，一层又一层地削去海盗船进入海天烘炉的部分！
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们，再也不是平时凶恶贪婪的样子，一个个哭喊着跑向船尾，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甚至有的家伙为了争夺一个相对靠后的位置，向自己昔日的同伴挥动了手中的武器。
更有甚者，直接跳下海盗船逃命，却没有想到，在一进入海水的一瞬间，就被海浪的巨力拉到漩涡之中，比同伴们更早地走向了地狱！
海提斯站在命运高台之上，看着海盗船的惨状，眼神冰冷，就像海天烘炉一样，冷酷而无情！
这个时候的海提斯，挺立在命运高台之上，真的像掌握着人类生死的神邸！
海提斯站在命运高台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释放魔法之后的疲劳已经渐渐消退，除了微微气喘之外，海提斯看起来和开战之初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锦绣号上的所有人，看待海提斯的目光，可就不一样了！
除了古特列夫和卡尔，锦绣号上所有船员，包括美蒂奇家族提供给海提斯的二十名侍卫，都是只听说过海提斯在佛罗伦萨城头上大展神威，而没有真正地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