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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大毛     错负轮回剑txt下载     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6章 流莺阁缓道前尘

    陈旭嫦一时释然,倘若从今往后有陈静的错负轮回剑全力相助,幽嫣谷墨家必能天下无敌。

    缓缓沉思之间,又环视了一回幽嫣谷墨家历代谷主灵位,旋即又迎出道:“走,别处逛逛去!”

    陈静极速理了一理白纱白袍,越女剑一斜,紧随陈旭嫦其后。

    汩汩、咕嘎,……

    玄色木门,合二为一了。

    “静静,走,流莺阁!”

    陈旭嫦玄色斗篷轻轻一旋,急步一跃奔出了幽嫣谷,往右一行数十步,便到了流莺阁下。

    流莺阁全由桃木与青石镶嵌垒建而成,桃花源外常见的雕柱、飞梁、镂空、浮纹应有尽有,……

    流莺阁最底一层大厅,方圆九丈,高一丈,四面通光且又朴实无华,置于内侧的手扶桃木楼梯盘旋而上,在每一层楼面之间,手扶桃木楼梯又右开了一个走道,在手扶桃木楼梯四方均分着镂空窗户。

    咚咚、咚咚、咚咚,……

    靴子撞击桃木楼梯,入鼻一绺又一绺桃熟的幽香,很馋人。

    没过多久的功夫,陈静与陈旭嫦便立在流莺阁第九层上的一处镂空窗台旁。

    透过镂空窗台,远远的看见慕容白一行人领着陶渊明与庞飞龙又去了田边与四邻家的屋舍。

    陈静不经意在镂空窗台上轻轻如风吹过一滑,一股温润的手感难以言表,唯有二字:舒服。

    又看了一看角落,没有一处尘埃,也没有一处蜘蛛网,更没有被雨水浸泡过而发霉的一点丁痕迹。

    “嫦嫦,这里都不下雨吗?没有受潮,也没有鸟窝、蜘蛛网,……”

    陈旭嫦极其警觉的看了一眼四周,旋即又轻声道:“桃花源中从来不下雨。既然不下雨,那就由雾气来凑。所以,桃花也旺。”

    陈静遥想来时的那一绺又一绺白雾,问道:“白雾从何而生?”

    陈旭嫦见四下无人,上下一指这一座流莺阁,一边轻声道:“就是它了,一般人还不能全盘告之!”

    陈静一时费解,流莺阁外四处通光无一滴水,更没有一绺白雾,又如何能生出白雾,神奇至极。

    陈旭嫦又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回,字字珠玑道:“流莺阁在机关图纸上不叫流莺阁,而叫九层之台。”

    “在流莺阁地下九尺,埋着九层大小不一、而又极其复杂的机关器械。机关器械外连那一弯清水与青石苔藓墙。在青石苔藓墙内外的白雾,就是那一弯清水通过机关器械转化引出地面而生成的。”

    “只要有了白雾,一者可以隐藏、迷惑桃花源的位置;二者如临仙境,自然有缘人才得进入。”

    “嘤嘤嘤、嘤嘤嘤,……”

    “……”

    陈静一时明了,只要有了白雾隐藏、迷惑真实位置,也便找不着青石苔藓墙,自然进不了桃花源。

    只是,曾经听说南山郡南山林深叶茂之处,方圆数百里终年浓雾而不散,自然少有行人踪迹,一时若有所悟,道:“嫦嫦,莫非桃花源实际就在,它就在南,……”

    陈旭嫦见状一阵惊恐,接着极速打断了陈静的话茬子,一边又左右张望之际,轻声急切道:“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啊。明人不说暗话,静静慧根不浅,慧根着实不浅啊!只是,咱们幽嫣谷墨家弟子都只能对外说,桃花源乃世外之地。你懂了吗?”

    陈静指住陈旭嫦略微有一丝怨气的鼻子道:“嫦嫦,你看你?你看你,没想到生气的样子,也是那么貌美如花!哈哈,哈哈,哈哈,……”

    陈旭嫦玄色斗篷又一旋,略带一丝极微的愤愤道:“要是被强强听见了,准会多吃几条猪肉肘子!”

    陈静眼中一闪有光,旋即轻声细语道:“嫦嫦,真是好眼力。要是曹小强重新夺回帝位,有朝一日即九五之尊,那你可就,……”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似怒似喜似爱似恨,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急忙打断话茬子又道:“静静,你就别取笑我了。哎,这事,这事,这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陈静见陈旭嫦面上骤起一绺红晕,想必心里早就想着曹小强。

    只是,在悠然居中听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之言,倒也很想再听一次陈旭嫦口中所谓的凄苦相。

    “听说慕容白最苦,可也没曹小强能吃啊!穷吃,吃穷,越穷越吃,越吃越穷,这完全不合理!”

    “嘿嘿,静静。你就听他们几张嘴的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

    “嫦嫦,如此说自家一众师兄,又是谷主名下的诸位弟子,有失厚道,确实有失厚道啊!”

    “静静,你有所不知。这一些师兄啊,师傅她老人家在的时候,一个个毕恭毕敬的。要不是曹小强飞鸽传书说越女剑八剑重聚,这一众师兄被五斗米道杀散,只怕会隐姓埋名,从此不问江湖事了。”

    “哦,既然是被五斗米道杀散,曹小强又如何能飞鸽传书与诸位弟子,莫非,各自还有别居住处?”

    陈静一时无言又不语,兴许还真是天赐缘分,倘若不来此一趟,只怕这一代的幽嫣谷墨家七大弟子会被五斗米道各个击破,又何尝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谷主报仇?

    转念又一想,也佐证了方才陈旭嫦要让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之位,也在情理之中了。

    “静静所言极是。行侠之人只要有了牵挂,便有了太多顾忌,有了顾忌便会思前想后,反而会坏事。人在江湖,都是身不由己啊!”

    “可我只听说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要喜当爹了,别的弟子也没听他们说道一字半句。”

    “慕容白年幼时虽然凄苦,后来有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家接济,也不算苦,又结为刎颈之交,这一些年过的日子好着呢!南宫崎在建康城中也有落脚之地,乌图木在孟婆江北土城郡也有落脚之地,就只有强强头枕日月、脚踏星辰,……”

    陈静一时明了,如此说来,曹小强吃穷与穷吃,全然在理。

    缓缓寻思之间,好似又发现了一处破绽,旋即盯紧陈旭嫦,轻轻的追问道:“莫非,嫦嫦除了桃花源之外,你也有别居不成?……”

    陈旭嫦微微点头,一时极其佩服陈静心思缜密,旋即若有所思,接着长叹一声道:“东山郡,我也有一处比破庙还荒凉的别居,……”

    陈静一惊,道:“此话怎讲?”

    陈旭嫦玄色斗篷再一旋,紧接着越女剑落地一杵,一声“咚”,又荡开了一绺浓浓的桃肉清香。

    “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弃婴,被东山郡一个老妇人拣着的弃婴。老妇人虽然只养了我三天,她就饿死了,虽然说是养了三天,兴许只喂了我三天的凉白水。老妇人饿死之后,幸好遇见了师傅她老人家,师傅她老人家葬了老妇人,我便成了师傅她老人家的最后一个弟子。”

    “待我明事理后,师傅她老人家才告诉我,要没有那一个老妇人,等不到师傅她老人家遇见我,我要么被野狗叼去,要么也饿死了。十年养育之恩是恩,一天养育之恩也是恩,虽然不知老妇人姓甚名谁,难过的时候,我也会去老妇人住过的那一间破屋子里住上几日。”

    “……”

    陈静闻言后背骤起一阵冰凉,想不到幽嫣谷墨家弟子中最为凄苦的人,最后竟然是陈旭嫦。

    只是,陈静寻思之间,好似发现了一处破绽,紧接着追问道:“既然方才你都说不知拣你的老妇人姓甚名谁,莫非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她姓陈?”

    陈旭嫦摇了一摇头,旋即又一声长叹,之后若有所思道:“静静,我先前也这样问过师傅她老人家,可是师傅老人家说,这是谢安用谢氏神算子之法为我取的名!”

    陈静一时哭笑不得,幽嫣谷墨家与江南王家、谢家,还真是绕不过去的存在,缘分非浅即厚!

    “怎么又是谢氏神算子?在孟婆郡,谢安、王献之还为我解了一次围,还见到了老王镖局接任者王虎之,还有谢氏神算子谢灵运,……”

    “是吗?看来,还真是缘分不浅啊!当年,师傅她老人家埋了老妇人之后,正好遇见谢安领着大军路过,谢安见是幽嫣谷墨家谷主,下马停歇了一阵子,问其缘由,就与我取了现在的名字。说:坟在东山东,是为陈;九州秉承‘天志’,是为旭;女中非常之人,是为嫦。……”

    陈静一时无言以对,连桃花源这样的世外之地也都不玄乎了,谢氏神算子之法也不当玄乎。

    “罢了,去日之日不可留。眼下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不都重聚幽嫣谷了吗?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静静,还不都是托你的福!要是没有你,那有这一次八剑重聚,一个个注定要亡命江湖了,……”

    “嫦嫦,桃花源中四时开花,可看来看去,也没见四时结果啊!”

第467章 桃花钓鱼方始见

    “花谢花飞,又想桃花四时结果?走,静静,去桃林中一看究竟,你就知道其中的缘由了!”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紧接着扭头一晃,“咚咚、咚咚”奔下流莺阁,往桃林中再一次奔了进去。

    桃花朵朵,芬芳馥郁。

    “好香,好浓的花香味道,……”

    陈静一时由感而发,比方才踏上桃花源的那一刻,更为闲适。

    陈旭嫦拉过一绺花枝,轻轻一摇,看着飘悠而下的花瓣,一边兴奋说道:“静静,这花朵,可是桃花源中酿酒的必备之物,用此桃花酿的美酒,叫:桃花酒。”

    “桃花入水,可是桃花源外围的这一弯清水中的游鱼最喜食之物。凡是喜食桃花的游鱼,桃花源中的乡民,都称之为:桃花婆。”

    “桃花源中但凡有人拜堂成亲,少不了桃花花雨、桃花花房、桃花汤浴、桃花花羹。在桃花源中的桃花,用处可大着呢!”

    “……”

    陈旭嫦一个人说得兴致,不过在桃林中穿行了好一阵子,也没有见到一个桃果,就连花朵落下的枝丫上,也无一个桃果。

    陈静旋即拉过一绺桃枝,指着桃枝缓缓说道:“连小桃果的影子也没有一个!桃花源中的桃花,莫不是只开花不结果吧?”

    陈旭嫦笑而不语,径直又迎着陈静往桃花林内侧奔了过去,抬望眼之间,又看见许多乡民各自在各自田地中忙活着。

    “静静,你快看!在那一些乡民房前屋后,在那一片又一片绿茵的桃叶下,都结满了桃果。”

    “你看那一些树干上,刷着一绺又一绺的白,那就是桃花源中的结果神器,称之为:桃源之心。”

    “……”

    陈静一时明了,似桃花源中的机关器械能让清水变为白雾弥漫四散,又能把青石苔藓墙变为机关暗门,那这桃源之心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遥看桃花源中乡民的一身穿着,朴素无华,旋即道:“这一些乡民,交租纳粮服徭役吗?”

    陈静这一问,一时逗乐了陈旭嫦,陈旭嫦前前后后一指,紧接着底气十足道:“桃花源中的乡民,不交租不纳粮也无徭役。”

    “静静,桃花源中的乡民老死不相往来,自己自足,一辈子乐呵逍遥。况且与世无争不生事端,租又给谁?粮又给谁?徭役又给谁?”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时候各取所需,以物易物最为常见。有时候一斗米能换一匹布,有时候一斗米能换两匹布,全然随心。”

    “桃花源中的乡民不争强,也不好胜。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没有贪嗔痴杂念,故而知足常乐。也可以说是这一个世间的唯一净土,说它是世外之地,全然也不错。”

    “……”

    陈静沉思之间,缓缓又道:“听说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也是梦中被绿珠指点,这才出了桃花源,才有了眼下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着实天赐一场缘分啊!”

    陈旭嫦自是喜闻乐见,拉过一绺桃花枝,嗅了一嗅,极其沉醉的样子,长舒了一声“啊”,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缓缓说道:“桃花源,兴许还可以称之为‘桃花缘’吧!”

    陈静长叹道:“桃花缘名字虽好,可是沾上了尘缘,也便坠入风尘,缘生缘灭,祸福难测。”

    陈旭嫦眨巴了一回眼睛,又瞅了一眼远处的乡民,缓缓说道:“生而为人,总要在世上走一遭。幽嫣谷墨家弟子虽然出入桃花源,但也不会让无缘人进入。为的就是这一方净土不被坏人打扰。要让它安静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

    陈静一时点头不语。

    “静静,走,去看一看我那一群师兄,想必也都乐呵逍遥着吧!”

    陈旭嫦玄色斗篷一旋,在桃花林中左边一探、右边一拉,前边一嗅、后边一闻,沿着桃花林中往前方的一处泥沙水滩处行去。

    远远望去,陶渊明光脚在细沙中左边一跑、右边一蹦,左手捉紧了两只清香的桃果,右手捉紧了一个啃食过还剩一半的桃果。

    庞飞龙此刻,也像极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一边摇着一树桃枝,一边又啃食着一个红扑扑的桃果。

    慕容白已然扛着数根鱼竿跟了上来,右手极速一扬,大声疾呼又道:“来,来,来,谁今日第一个钓上桃花婆来,必定家中有喜!”

    庞飞龙一惊,旋即啃完了桃果,紧接着止住了桃花飘落,之后高声道:“慕容大侠,此话当真?想我飞龙,也该沾一沾喜气了。”

    慕容白自是极速递与庞飞龙一根鱼竿,庞飞龙极速拔下了几片新鲜的桃花花瓣,穿在鱼钩上如风一扬,落在数十步之外的水面上。

    刷、刷、刷,……

    数根鱼竿凌空而下,如风又一旋,桃花花瓣落水数十步之外。

    “谷主小师妹、纯依香儿女侠,要不也来试一试?很好钓的,这水中的鱼,很笨很傻的。……”

    陈旭嫦右手一扬,慕容白径直把多余的鱼竿一放,旋即桃花花瓣一穿,如风一旋落水数十步之外。

    “鱼儿呀鱼儿,快上钩吧!……”

    “桃花美,水中鱼儿最爱美;桃花爱,水中鱼儿睁眼爱,……”

    “……”

    陈静一时倒也好奇至极,还是第一次见吵吵闹闹着钓鱼,也不怕把鱼儿都吓走,桃花源中的一切与桃花源外的世界确实不能对比。

    清波一荡,紧接着又一旋;之后又是一荡,再一旋。一层又一层涟漪荡去了数十步之外,……

    “有鱼,有鱼,有鱼上钩了!”

    慕容白大呼之间,率先一拉,一尾一尺长的大鱼跃水而出。

    与此同时,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同样拉出了一尾一尺长的大鱼。

    嘭嘭、嘭嘭、嘭嘭,……

    大鱼凌空之后落地,在身后的桃花花瓣地面上前后一蹦、左右一弹,一张张大嘴巴一张一合之间,尾巴不停的左右摇摆。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你们这样不好吧?听说,三位师兄几乎要同时喜当爹。这一回,莫非同时龙凤胎不成?双喜临门?……”

    曹小强一言,倒一时提醒了慕容白,旋即打趣着说道:“六师弟,你看咱们都是人如其名,你这强强二字,也该强起来啊!青春易逝,红颜不常在,珍惜眼前人啦!”

    “想我慕容白,几乎一穷二白;虞丘长乐,知足常乐;贺兰大山,恩重如山;南宫崎,山路十八弯;乌图木,木头人一个。就你曹小强,帝王之后,自然强过我等一干人,咱们可得遇强而强咯!”

    “……”

    曹小强一拉鱼竿,还是没有大鱼上钩,旋即一通轻笑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既然三位已经好事成双了,那么这三条鱼,一会儿烤着吃,可全部都是我的了!”

    “要论大肚子,想必此地没有谁的肚子比我还能装!哈哈,……”

    “……”

    庞飞龙鱼竿一直,也凌空拉上了一条大鱼,旋即轻笑道:“曹大侠,这一条鱼,飞龙也给你装!”

    呼呼、呼呼,……

    大鱼凌空如流星划过,又上来了几尾一尺左右的大鱼。

    “曹大侠,我陶渊明也给你!”

    “六师弟,给你装,让你装,水中的鱼,总装不完,哈哈。……”

    “……”

    正当一众人等轻笑之际,曹小强最后也拉上了一尾两尺长的大鱼,落地“啪啪”的声音,惊吓了先上岸的数十条大鱼,紧接着又一通猛烈的“啪啪”,一绺又一绺桃花花瓣如尘烟四散又起,如梦如幻。

    “够了,够了,够了!”

    陈旭嫦莺燕一语,慕容白又看了一阵子,摇头摆手道:“谷主小师妹,不够,不够,这完全不够啊!”

    “你可不知道,曹小强在悠然居与瓜田中二比试胃口,才让我等师兄知道曹小强的肚子究竟有多大!”

    “天地、地大,一定还没曹小强的胃口大,这一些鱼,估摸着只够他一个人塞牙缝。咱们总不至于让他塞牙缝吧,自家的地方,总得要饱食一回。还得再钓,再钓啊!”

    “……”

    陈静忍不住“噗嗤”一笑,确实也如慕容白所言,曹小强确实大肚能容,能容许多猪肉肘子!

    陈旭嫦一时沉默不语。这还不是曹小强年幼时落下的“病根”,还不是穷极了的结果。既然,这是桃花源自家之地,那就吃一个够吧。

    曹小强倒也没有愤愤不平,只是轻飘飘如风又道:“好男儿,嘴大吃四方。诸位,一同吃八方吧!”

    庞飞龙鱼竿一扬,又极速拉上了一尾两尺长的大鱼,眉笑颜开又道:“曹大侠,八方与你吃,又上来一尾大鱼。这鱼,还真是,……”

    慕容白道:“真是好钓吧?”

    陶渊明道:“好钓是好钓,是不是这一些鱼都是傻鱼、笨鱼?”

    慕容白眉头一皱,旋即摆手轻笑道:“五柳先生,这不是鱼傻、鱼笨,而是这一些鱼就爱食桃花。就似桃花源外之人沉醉于五石散兑酒,完全一个道理!”

第468章 桃花源人鱼大战

    陶渊明一时感触,沉思之间,脱口而出道:“世人皆醉我独醒。可这水中桃花婆,独醉而不醒,飞蛾扑火,终成飞蛾扑火之势!如此飞蛾扑火,终将为盘中餐、口中食。”

    慕容白接过话茬子,之后摆手轻笑道:“五柳先生,这一句‘世人皆醉我独醒’说的好!要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也沉醉在五石散兑酒中,只怕天黑如暗夜,永不见光明!”

    陶渊明一扬鱼竿,桃花落水数十步之外,一边极速环视这一处四方高耸入云的山峰,心中一时若有所悟,旋即缓缓又道:“这一方净土堪称世外桃源。与桃花源外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相比,这里就是人间仙境,桃花源外就是人间炼狱!”

    慕容白听出了弦外之音,倒也相信陶渊明,径直不惊不奇、不缓不慢的旁敲侧击道:“五柳先生言之有理。世人皆醉,而我辈独醒。桃花源乃我辈独醒之有缘净地,自是有缘人得见、有缘人得闻!”

    陶渊明鱼竿一拉,又拉上一条一尺长的大鱼,取鱼穿饵之间,仰头一通轻笑道:“老夫不为五斗米折腰,又非一丘之貉,无妨!”

    庞飞龙手中鱼竿突然一沉,一闪涟漪荡去了数尺之外,紧接着浮子大力沉入水下,面色一惊,旋即大呼道:“有大鱼,有大鱼,有大鱼,终归让我钓着大鱼了!”

    庞飞龙身子极速一斜,却感觉这一副身板如落石下井,把持不住漂浮而又笨重的力道,往前滑出去了数步,紧接着一通大呼道:“诸位大侠,诸位大侠,快来助我一臂之力。我快不行了,快不行了!……”

    一众人等抬望眼之间,看见清水下一弯水波极速一旋,紧接着就是一个斗大的小漩涡,心中一时大喜,这一条鱼可非一般的大鱼。

    紧接着,一众人等各自斜插鱼竿,左右奔涌上前,捉紧庞飞龙手中那一根鱼竿,往后一通整齐的高呼道:“嘿哟,嘿哟,嘿哟,……”

    这一拖,倒让水中大鱼往后一旋,一个漩涡荡得更高、更大。似有千钧之力,又似翻江倒海。

    哗啦、哗啦、哗啦,……

    水中大鱼受力极速一弹,凌空跃出了水面三尺之高,足足有九尺长,嘴角两绺鱼须长约三尺。

    大鱼荡起的一旋清水,方圆数十步之内,似狂风暴雨而下。

    “好大的鱼!好大的鱼啊!……”

    陈静见状张口急切大呼,确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鱼。

    陈旭嫦见怪不怪,径直冷冷一通轻笑道:“嘿,这鱼还不算大呢。这一弯清水中的大鱼,比这一条大数倍的,还有很多。故而,要是不熟悉水路的人,一不小心掉入了这一弯清水中,最终都会被那一些大鱼当成一片片桃花瓣喝掉,……”

    陈静闻言骤起一阵尴尬,看来这一处桃花源“攻守兼备”,要是无缘人颤自闯进来,注定凶多吉少。

    慕容白倒也实在,径直一通大呼道:“五柳先生、飞龙兄弟,让我等幽嫣谷墨家弟子拉它上岸!”

    陶渊明与庞飞龙极速撒手,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鱼,要是被鱼尾一弹,不死也残,太过于凶险,旋即跳到了不远处的桃花林边上。

    慕容白与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极速一式“移形换影”,之后左右一旋鱼竿,鱼竿一曲一弯之间一荡又一直,大鱼凌空如落日而下。

    嘭!

    曹小强一时躲闪不及,被这一条大鱼重重的压在了身下,大鱼紧接着上下使劲蹦跳之间,鱼尾一张一弛,桃花纷飞如雨如雪。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白右手极速一扬,抬望眼之间,紧接着厉声大呼道:“揍死了它,快,……”

    玄色身影极速又一式“移形换影”而起,左边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重拳鱼头一击;右边南宫崎、乌图木重拳鱼鳃一击;曹小强伸手捉紧了两条鱼须,在桃林边上一上一下凌空跳跃不止,……

    嘭嘭、嘭嘭、嘭嘭,……

    、,……

    “左边,快左边补上一拳,……”

    “右边一拳,已经补上,……”

    “小心鱼尾,万般小心,小心身子后面,有一条桃木桩子,……”

    以六敌一,还是人鱼大战!

    陈静在不远处看得尴尬,字字珠玑说道:“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一个个都是使剑的高手,一式剑气下去,不就服服帖帖了吗?”

    陈旭嫦“嘤嘤”笑道:“静静,你见过渔夫船头的鱼,有是一半一半的鱼吗?都图它囫囵的个头!”

    陈静长叹一声,道:“话虽如此,这鱼要是伤着了人,那可就不美了。你看这么大的鱼,要是桃花源中的乡民钓着了,没有这么好的功夫,失足落水,那就可惨了!”

    陈旭嫦掩面轻笑道:“桃花源中乡民衣食无忧,少来钓鱼。钓鱼这事本就折腾,故而这一弯清水中的鱼,才长这么大。你看这一条鱼,只怕你我加起来,也没它年长!”

    陈静见状信以为然。

    桃花纷扬渐停,拳头渐止。

    一个个幽嫣谷墨家弟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息,这一条大鱼总算安静的躺下了,不摇头也不摆尾了。

    倘若没有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合力,这一条大鱼安静不下来;倘若这一条大鱼在水中,躺下的估计是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

    慕容白先瞅了一眼这一条大鱼,之后又瞥了一眼曹小强,缓缓得意说道:“这一次,这条大鱼,该够装了吧!待会,烤熟了它!”

    曹小强倒也没有生气,径直放开了两条鱼须,镇定道:“这么大的个头,把我塞它肚子里,都看不见我的人头。一天装不了它,那就分而食之,蚕食了它,哈哈,……”

    “这一次,该够了吧?”

    “谷主小师妹,够了,够了,多了也不新鲜,今夜吃全鱼席!”

    “大师兄,大师兄,君子远庖厨啊!可让圣人之言颜面何存?”

    “我不下厨,难道谷主小师妹下厨,或是纯依香儿女侠下厨?”

    “得,你是师兄。长兄为父,长师兄也为父,应当的,应当的!”

    “……”

    说笑之间,又折了不少桃枝,穿上了方才这一些钓上来的大鱼,陈旭嫦与陈静一人提一尾,余等男子一人提三五尾不等。

    慕容白旋即指着这一条大鱼,一个人肯定扛不回去,紧接着眉开眼笑道:“六师弟,眼下你看,是你前我后、还是你后我前啊?”

    曹小强面上闪过一丝诡异之笑,右手一迎,道:“大师兄有燕人之威,力拔山兮气盖世,自然你前。师弟我嘛,就在后边扶着大鱼尾巴不挂着路边的枝丫好了。”

    慕容白倒也不推脱,径直马步一正,气沉丹田之后运气,接着双拳化掌,由掌变爪,扣住鱼鳃,凌空一闪,抓起压在后背上。

    曹小强顺势夹住鱼尾,双肩一正,一前一后往幽嫣谷墨家行去。

    幽嫣谷墨家如今已无下人,眼下还须自己动手。慕容白又一通吩咐,陈静与陈旭嫦也一同下厨。

    后厨里一应玄色器物俱全,通风又干爽,虽然少有人住,但桃花源是福地,自然也与众不同。

    余下人等在幽嫣谷墨家外寻了一块大空地:一部分人找着数根新鲜的桃树打起了支架;一部分人先拔鱼鳞,然后开膛破肚;剩下一部分人正搬着烤鱼用的木柴棒子。

    “两位女侠,今天,我慕容白那就献丑了。全鱼宴,蒸、煮、烹、炸,样样有,样样都会有的。……”

    陈静一时不服,回想曾经一些往事,也一个人待了数十年,脑海中的记忆还在,对于做菜煮食之类的事,就如使了一次“移形换影”。

    “慕容白,让我来,这一次,就看一看在下的手艺如何?”

    慕容白先是大吃一惊,沉思片刻之后,也便从了陈静。

    陈旭嫦在一旁瞠目结舌之后,不得已只能当了伙夫,慕容白顺势只当了一个打下手的伙计。

    陈静越女剑是快剑,砧板上使的菜刀也是快刀,极速一张一旋、一剔一剁、一切一抹之间,让慕容白与陈旭嫦大吃一惊。

    紧接着,油烟四起,旋即之间就骤起了一阵又一阵清香。一排八座灶台,全然无一处空闲。

    空地上,九尺大鱼已经挂上了支架,桃木火光中的鱼香肉味引来了桃花源中的无数大猫、小猫,大狗、小狗,眼馋支架上的大鱼,最后也只得追抢一边的鱼脏。

    “哇呜,哇呜,哇呜,……”

    “汪汪,汪汪,汪汪,……”

    猫狗骤起一阵惊叫,曹小强扭头轻笑道:“阿猫,阿狗,来的这两个人可都是有缘人,他们又不是坏人。可不能吓坏了有缘人!”

    “哇呜,哇呜,哇呜,……”

    “汪汪,汪汪,汪汪,……”

    群猫与群狗又一阵更为猛烈的嚎叫,一边抢食着鱼脏,一边又愤愤不平的盯紧左边空地一眼,又盯紧右边支架上的大鱼,接着又抢食着鱼脏,如此反复不止,……

第469章 陶渊明无地自容

    “这一群猫狗还认生。看来,这是对老夫的一种恭迎礼遇,实在不敢当!诸位大侠,可是如此?”

    陶渊明一边对这一群猫狗抱拳一扬,一边又环视了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面上骤起八分喜色,对于这一群猫狗,也感叹其灵性。

    生灵万物,万物皆有灵。

    有时候猫狗更像是人,而狡诈之辈更像一条条祸害世人的虫子。

    曹小强扭头又多看了一眼这一群猫狗,右手极速一扬,急切又道:“都别吵吵了,要是再吵吵,这一些鱼脏,埋了也不与尔等大快朵颐,信不信?信不信啊?……”

    这一群猫狗嚎叫声渐弱,也不再东张西望,径直一边从喉咙里发出不平的气息,一边又美滋滋的微闭双眼享受着这一大堆鱼脏。

    “五柳先生,你看,你看它们多听话!这可是桃花源中一大奇迹,在桃花源外,可没这般奇迹,……”

    “曹大侠言之有理,桃花源本为世外桃源,自当要与众不同,自当要与众不同啊,哈哈,……”

    “……”

    鱼肉清香味先是引来了猫狗,接着又引来了一群小孩儿,之后又引来了寻小孩儿的各家大人。

    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孩子,通通都光着小脚,又极其好奇的盯住穿戴不一的陶渊明与庞飞龙。

    毕竟,历代幽嫣谷墨家弟子一身世代相传的玄色行头,在桃花源中早就见怪不怪了。

    寻来的大人,有光脚的;有穿草鞋的;有穿麻鞋的;有穿布鞋的;有穿靴子的,林林总总。

    来的这一些高矮胖瘦不一的大人,有满面虬髯如刺的;有留三绺美髯飘飘欲仙的;有梳小辫子盘于头顶一旋的;有梳小辫子拖于耳后如珠帘的;有长发披肩如瀑布的;有光头无一绺发丝如山丘的,……

    一时之间,幽嫣谷墨家外的这一方空地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大有万人空巷之势。

    “大侠,诸位大侠,终于又回幽嫣谷墨家来了啊?外面的世道,还好吗?外面的世道,都还好吗?”

    “对啊,大侠,听说外面的世道人吃人,这是不是真的啊?同类相残,人怎么可以吃人呢?那外面的人不是变猛兽、畜生了吗?”

    “是啊,外面的人太可怕,太可怕了。桃花源内,只有猪才会吃同类之肉,别的畜生就是饿死也不吃同类,外面的人是猪变的?还是猪投胎的?又或者都长着猪脑袋?”

    “外面的世道老无所养,年长之后就放逐山洞自生自灭吗?年幼之辈生而不养,还四处遗弃的吗?”

    “……”

    乡民的好奇心,倒也让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时哭笑不得。

    这一些乡民的祖辈,在千年前与桃花源外本为一体,可惜相隔日久,也便不知世道无情了。

    曹小强一时也没法与这一众乡民一一说来,旋即指着陶渊明与庞飞龙道:“这两位有缘人啊,可都是外面的官呢!不如,就问他们吧!”

    乡民一时大吃一惊,没想到桃花源外的官就长陶渊明与庞飞龙的模样,又骤起一阵五味杂陈。

    毕竟,在桃花源中,官已经是很古老,很遥远的事了。桃花源内没有官,只有庄严子乐呵逍遥一派与幽嫣谷墨家,一样传承了千年。

    “大伙儿都快看啦,这就是官,这就是祖辈口传中的官,稀奇,稀奇,今日一见稀奇至极的啊!……”

    “不过啊,这官也没看见有两张嘴巴啊!还不都是一个脑袋、一只鼻子、一张嘴巴、两只耳朵、一对眼睛、一双手、一双脚,……”

    “诶,官字两个口,兴许另一张嘴巴长在肚子里、脑子里,真的与我等不一样吧。我说,外面世道当官的,有缘来桃花源,那你们觉得是桃花源内好,还是外面好?”

    “……”

    陶渊明与庞飞龙闻言骤起一阵尴尬,无地自容之感油然而生。

    要是眼前有一个洞,恨不能立刻钻进洞里埋了脑袋,紧接着再埋了全身,不想再见任何一个人。

    可是,眼前并没有一个洞,还得坦然面对。毕竟,天下万民五百年前是一家,要是一千年前,更是一家。一家人,又岂能说两家话?

    陶渊明沉思之间,与一众乡民轻轻一拱手,缓缓道:“实不相瞒,还是桃花源好啊!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言毕,乡民一通哈哈大笑,自鸣得意的互视了一眼,眼神中尽是知足,微微上扬的嘴唇,那是对桃花源外世道的一丝轻微嘲笑。

    “当官的,要不你也把桃花源中的山水田园法子传出去。这样,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该有多好!”

    “是啊,想先前听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所言,这一代弟子一个个都是苦人儿,不知道这外面的世道,被‘天志’改变得怎样了?”

    “是啊,还是桃花源中的风光正好。万幸,万幸活在桃花源中啊!要是活在桃花源外,被人吃了,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同类相食,天道不古,世道黑暗,太黑暗了啊!桃花源乃光明之地,光明之地啊。有缘人,将来,你可不能害了桃花源啊,……”

    “……”

    陶渊明一时无语,径直缓缓低下了头,如今身无一官半职,说什么也都没用了。桃花源中的山水田园法子,又如何可能在桃花源外大兴?全无可能!不交税不纳粮,还不服徭役,又无官府自是心中无官府,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庞飞龙旋即接过话茬子,一边点头轻笑道:“承蒙各位乡民惦记,桃花源外的世道,总有一天,也会变成桃花源里一样的世道。”

    “桃花源内外乡民本为一体,自然同享天下大同。只是,桃花源外的世道纷争多而又杂,不似桃花源内单一。故而天下大同之日,来得晚,但也总算是殊途同归了吧。”

    “……”

    庞飞龙一言倒让陶渊明心生三分愧疚之心。诚如庞飞龙所言,天下大同兴许就似桃花源。

    陶渊明缓缓抬起了头,一看乡民们吃惊的眼神,一时又长舒服了一口气息,旋即缓缓说道:“诸位乡民,待桃花源外天下大同,尽可一观三山五岳、五湖四海!”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啊!……”

    “逝者如斯夫啊!……”

    “那就侯着吧,有生之年很想去看一看祖辈活着时候的水深火热之地,究竟是怎么一个样子,……”

    “……”

    乡民们一时侃侃而谈,紧接着又把目光盯在这一条大鱼上。

    毕竟,要钓这么大的鱼,要是没有一点真功夫,还真没辙。

    物以稀为贵,这一些小孩子早就流出了哈喇子湿了衣襟,眼神中尽是一绺又一绺挥之不去的绿光。

    曹小强见状,自然不能把这一些人赶走,旋即越女剑一斜,左边一挥、右边一斩,先割下了一大块热乎乎的鱼肉,左手一扬,道:“见者有份,见者都有份啊!”

    这一些乡民倒是不争不抢,径直捉紧自家的小孩子,很自觉的围成了一圈、两圈、三圈,……

    “来,你的,这是你的!……”

    “多谢曹大侠,……”

    “这一块,是你的!拿好,……”

    “曹大侠人真好,……”

    “来,来,快都接住咯,……”

    “曹大侠,好人有好报,……”

    “……”

    曹小强一挥一斩之间,这一条大鱼很快就少了一小半的肉,之后一半的肉,最后一大半的肉,……

    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见状无言,南宫崎与乌图木无语至极。

    陶渊明与庞飞龙一时只顾盯着这一些眼神极其满意的乡民。

    这一些乡民一手领着热气腾腾的烤鱼肉,一手牵着自己的孩子,孩子多的,大孩子又牵着小孩子,三步一回头的各回各家了。

    “曹小强六师弟,六六顺得真是时候,你看,没多少肉了吧?咱们白辛苦一场,为他人作嫁衣裳咯!”

    “虞丘长乐二师兄,你可别心生二心啊,方才,大家不都说这一条大鱼,只给我装的吗?我把口中之食,分与乡民,何错之有啊?”

    “不行,白忙活一场,可不能连塞牙缝的机会都没有。众师兄弟,一起上,五柳先生、飞龙兄弟,不要客气,既然来到了幽嫣谷墨家,自是幽嫣谷墨家一家人,上!”

    南宫崎一言,贺兰大山与乌图木也未落下,径直一拥而上,在烤鱼骨头上拔弄一块又一块不成型的烤鱼肉。庞飞龙也不见外,青锋大刀一旋,先割了一块旮旯递与陶渊明,之后又去削鱼骨上的零星。

    “就是这一个味儿,就是这一个味儿啊,哈哈,哈哈,哈哈,……”

    虞丘长乐一口烤鱼下肚,之后又上前一旋,又割下一块零星。

    曹小强一时急红了眼,旋即张驰越女剑又道:“都嘴下留情,嘴下留情,留一点,给她们都留一点!”

    乌图木眉头一舒,轻笑道:“曹小强,你还是把你的那一份,留与谷主小师妹吧!”

第470章 幽嫣谷前让鱼眼

    曹小强见状自是心急如火,眉头一皱,紧接着脱口而出道:“尔等都不嘴下留情,又如何还能有我的一份?都留一点,都快留一点,……”

    虞丘长乐倒是心生欢喜,旋即指着这一条大鱼的骨头支架,满不在乎的轻笑道:“骨头就留给你吧!听说吃啥补啥,骨头吃多了才会硬气。堂堂正正的陈留王,还要领着孟婆江南、江北受苦受难的乡民一道重夺帝位。不硬气不行啊!”

    曹小强这一次不太高兴,又拿陈留王说事,虽然这一些话耳朵已经听出了茧子,可是茧子要是无意之间被刺破了,还是会耳疼的。

    “你这燕人,你家祖辈也是孟婆江北之地受苦受难的乡民。不如,就先啃它几条鱼骨头,与诸位示范一回。身为幽嫣谷墨家二师兄,又如何不硬气的冲在最前面呢?”

    虞丘长乐一时无言,毕竟一张嘴巴正忙着满口嚼食鱼肉下肚。

    食而不语,这是圣人之言。圣人之言,那是必须要听进去的。

    贺兰大山在一旁止住了咀嚼,仰头轻笑道:“想我燕人之威,何须再啃食这鱼骨头?不怒而自威!那张飞能称之为燕人,关羽、刘备也曾长居燕地,皆可称之为燕人!公孙瓒、赵云之辈,也当属燕人!”

    “刘、关、张,海内大名,够硬气吧?一个编席卖鞋的、一个打枣卖豆的、一个杀猪卖肉的,也没听说过啃食鱼骨头,一样硬气!”

    “这,就是燕人之威护体。六师弟,你这曹魏魏人之后,可少了几分燕人之威,你自家不啃食鱼骨头补一补,别人可不能代劳啊!”

    “……”

    陶渊明在一旁听得入神,旋即仰头长叹道:“无论燕人也好,还是秦人也罢。如今,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尊晋为共主,孟婆江北之地几人称孤几人称王,人心思晋,那也都是实实在在的晋人。只可惜这一个晋人没有燕人之威,没有秦人的虎狼之师,只有五石散兑酒啊!”

    “方今天下,无论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喝了五石散兑酒,饮罢方抬头;喝了五石散兑酒,醉后万般有;喝了五石散兑酒,梦送黄金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五石散兑酒给祸害了,哎,……”

    庞飞龙旋即也停止了咀嚼,长叹道:“这事它能赖谁?司马家一家之大过错。大汉七国之乱,就是前车之鉴。晋国却分封二十七路诸侯王,这才是祸根之源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最后苦的,还是咱们这一些最底层的乡民!”

    “上梁不正,故而受不得风吹雨打;根基不稳,故而受不得地动山摇。大厦将倾,又无齐心协力的忠勇之士,唯有幽嫣谷墨家一众弟子秉承‘天志’,与万民一次希望,……”

    庞飞龙言毕,空气一时凝结而又沉闷。突然,一阵轻风拂过,送来一绺又一绺桃花香。

    此刻,虞丘长乐只是盯紧这一条大鱼骨头,缓缓又道:“陈留王,我等有燕人之威护体,不需啃食鱼骨头。你呀,确实还得啃一啃!”

    曹小强偏头不理虞丘长乐,没想到不经意之间却瞅见一脸愁容的陈旭嫦,一时骤起一股五味杂陈。

    陈旭嫦本来趁着几座灶台一时空闲之际,也想出来看一看九尺大鱼究竟烤成了什么模样。

    可是,刚走到幽嫣谷门口,见只剩下了白花花的鱼骨头支架,虞丘长乐还怂恿曹小强啃食鱼骨头,心里一阵嗔怒,掩面往回奔去,在一处空闲的屋子里泪流满面。

    如今,这么大一条鱼,难道都被曹小强一个人啃完了?鱼肉吃完了还不够?还得啃食鱼骨头?这一种“穷病”,可又该怎么治?

    病得不轻,又无能为力。只有一个人继续默默的流泪,……

    曹小强摆手一扬,极速割下了一块零星鱼肉,往幽嫣谷内奔去。

    虞丘长乐也不嘲笑,由着曹小强自去。毕竟,女为悦己者容,与陈旭嫦送鱼肉也不算丢脸。

    “吃,吃,吃,都吃!听说,圣人吃鱼,先吃鱼眼。这两个斗大的鱼眼,有没有谁想试一试的?”

    “虞丘长乐,你可真逗。咱们燕地里的鱼,你又不是没吃过。那鱼眼,干干巴巴,一点也不圆润。这么大的鱼眼,说不一定还涩喉!”

    “涩不涩喉,一试便知,一试便知了。来,南宫崎、乌图木,削一只鱼眼下来,与贺兰大山先试试!”

    “虞丘二师兄,得令!”

    南宫崎双手出剑,乌图木双手一撑,一通撕裂,噼噼啪啪一通砍裂,顷刻之后,一只鱼眼呈在贺兰大山跟前。

    “贺兰三师兄,你请品尝!”

    贺兰大山眼珠子一斜,旋即咕噜一转,右手迎出道:“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圣人之为。活生生的圣人在此,该当借花献佛!”

    南宫崎与乌图木也觉得贺兰大山言之有理,旋即玄色行头一闪身影,立于陶渊明身前一尺处。

    “五柳先生,但请一尝!”

    陶渊明一时无法推辞,庞飞龙青锋大刀一旋,鱼眼咯吱一响,脆皮裂开了一条口子,之后青锋大刀横竖一戳,划出了一堆湿漉漉的桃树脂油一般的东西,一股清新的幽香气息夹杂着桃肉味,馋人。

    陶渊明右手抠了一块入嘴,骤起一阵惊声道:“虽然干干巴巴,但是入喉柔,美味,世间的美味!”

    陶渊明这一语,一时惊起了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各自奔到鱼骨头支架上去削另一只鱼眼。

    曹小强一时找了好几间空闲的屋子,总算找着了陈旭嫦。

    “谷主,请尝一尝大鱼!”

    “不要,你都不够吃。本谷主又如何能夺你口中之食?你看,那么大一条鱼的肉都下了肚,你这一肚子,还怎么这么小?想不明白啊!”

    “瞎说,瞎说,你听谁瞎说的?那一条大鱼的鱼肉十之**都分给了桃花源中的乡民,那剩下的十之一二,一半以上也分给了乡民。剩下的这一点鱼骨头支架,几位师兄白忙活一场,不太乐意啊!”

    “哼,原来如此。害某一些人白操心了一场。多情总被无情误!”

    “谷主嫦嫦,嫦嫦谷主,来,你先尝一口。待会,我要留一些给大师兄,还有纯依香儿女侠。不然,都被他们几个吃光光了,……”

    陈旭嫦一时倒也不拒绝,先撕起了一块鱼肉,只道:“好吃。”

    之后,一把捉过那一块鱼肉往后厨一旋身影,急切又道:“强强,何必多此一举。眼下就可以让慕容白与纯依香儿女侠尝尝去!”

    曹小强意犹未尽,本想再呼一声“你别走”,可惜陈旭嫦的玄色斗篷一旋,早已没有了踪迹。

    曹小强耷拉着脑袋,又奔出了幽嫣谷,看见一众人等已经分食着鱼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此刻,庄严子与葛洪从幽嫣谷另一边小道步了过来。

    原本庄严子与葛洪在远处的大路边的一块青石上盘膝论道。

    只是,拿着鱼肉的乡民路过之后,对两位高人鞠躬不止。一时又打断了论道,不得不起身来寻。

    庄严子一看这么大的一条鱼骨头支架,佯装大吃一惊道:“眼下,这是人吃鱼,还是鱼吃人?”

    虞丘长乐大吃一惊,旋即捧过鱼眼,毕恭毕敬又道:“庄严子前辈,你才是桃花源中的圣人,又怎么能少得了你呢?来,恭请品尝!”

    庄严子轻抚鬓发,旋即扭头又道:“道友,葛道友,你先吧!”

    葛洪拂尘一扬,毕礼又道:“尊老爱幼,似贫道这般。还是庄严子前辈你先,你先,你先啊!”

    虞丘长乐见状后背骤起一阵鸡皮疙瘩,旋即又瞅了一眼鱼眼,脱口而出道:“庄严子前辈、葛道长,眼下这么大的一个鱼眼,大可同时出手啊!全然不用分先后,五柳先生,你说是这一个理吗?”

    陶渊明一时为难,沉思之间,缓缓又道:“佛曰:不可说。”

    庄严子倒是不客气,径直率先下手,脱口而出道:“这鱼眼,可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可不能浪费,可万万不能浪费了,……”

    “哈哈,哈哈,哈哈,……”

    正当一众人等大笑之际,慕容白摆好了全鱼宴,大声疾呼之间,又见一众人等齐聚,自然欢喜。

    庄严子与葛洪年长,安排于正上方;陶渊明与庞飞龙是客,安排于正右方;余者围上空缺。

    大圆桌台上一应全鱼,色香味俱全,一时馋坏了众人。

    庄严子率先开口道:“嫦嫦,第九十八代谷主之事,你可选好了黄道吉日?上一次,悄悄一个人回来就已经立好了灵位,怕是没想到越女剑会八剑重聚吧!”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闻言,一时缓缓压低了脑袋。生逢乱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陈旭嫦沉思之间,眼中一闪掠过惊喜之光,若有所思道:“庄严子前辈,黄道吉日,你不是最在行的吗?小女子又何必舍近求远?”

第471章 陶渊明善结道缘

    “好一个舍近求远,好一个舍近求远啊。依贫道之见,择日不如撞日,贫道这就开始大笑七天七夜,嫦嫦,你看可好?哈哈,哈哈,……”

    庄严子开怀大笑,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旋即生出了九分伤感,心中更是滋生着挥之不去的愧疚。

    毕竟,鸟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敌不过五斗米道孙秀而四散溃逃,要是没有陈静及时现身,只怕已经落下了忘恩负义之名。

    幸好,又似天赐缘分,也如天可怜见,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这才得以顺利重聚。

    眼下,慕容白身为大师兄,也最为年长,旋即满上一盏桃花酒,紧接着毕恭毕敬起身,对陈静正色道:“要不是纯依香儿女侠现身,我等怕已经铸成了大错。这一盏酒,我等幽嫣谷墨家弟子必敬!”

    玄色身影闻声一直,一闪七绺身影把盏,齐声高呼道:“我等幽嫣谷墨家弟子,愿奉纯依香儿女侠为师,同心同德,力诛孙秀!”

    陈静一时受宠若惊,把盏极速起身又道:“诸位,诸位大侠,折煞在下了。有道是:一门不投二师,在下实不敢当啊!况且,这是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故居之地,此言一出,不妥,实在不妥啊!”

    “诸位大侠且放宽心。在下与孙秀之仇,不共戴天。在下一定会助诸位大侠一臂之力。助人也是助己,无需客气,无需客气啊!”

    “……”

    庄严子又是一通哈哈大笑,葛洪缓缓只道一个字:“善!”

    陈旭嫦把盏一正,旋即一饮而尽,悠悠说道:“纯依香儿女侠,力诛孙秀,但同盏中酒,永不相负!”

    “纯依香儿女侠,永不相负!”

    “永不相负!……”

    “干!……”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眉舒眼笑之际,一仰而尽,庄严子还是一通哈哈大笑,葛洪缓缓只道:“善!”

    陈静自是仰头一饮而尽,把盏左右一倾,滴酒不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这才安心入座。

    庄严子环视了一众人等,旋即缓缓又道:“嫦嫦,上一次你悄悄归来之后,贫道就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立了衣冠冢。方才得遇道友,忙着论道忘记了这一茬。衣冠冢之地,也在历代幽嫣谷墨家谷主之墓地。贫道,也只有如此与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善后了,可怜的人呐,哈哈,哈哈,……”

    庄严子此时此刻的笑声中夹杂许多酸楚,更有许多无可奈何。

    陈旭嫦自小也受庄严子照顾,要是庄严子不修道、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也不是幽嫣谷墨家的人,或许还能百年好合。

    莫奈何,这就是天意。

    天意如此,又能奈天何!

    陈旭嫦眼中一闪有泪光,紧接着满上一盏桃花酒,悠悠又道:“小女子多谢庄严子前辈周全之恩!”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再行满上一盏桃花酒,旋即起身恭敬道:“我等多谢庄严子前辈周全之恩!”

    庄严子一时也无法推辞,况且桃花源中的这一种桃花酒,似酒不是酒,也不算犯着道家禁忌。

    庄严子旋即又是一通哈哈大笑,紧接着起身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左右一倾,也是滴酒不留。

    “诸位大侠、后生小辈。秉承‘天志’,何为‘天志’?‘天志’不是天,‘天志’它也不是志;‘天志’高于天,又长于志。天,即是天道,周而复始;人,即是人道,周而不复始,故而以志复始。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之遭遇,哈哈,哈哈,……”

    “诸位大侠,怕不怕?人若不能周而复始,必定今日重聚之后,兴许明日就不能重聚了。水无常形、人无常势,正应了道家庄子之言: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如此,就不怕聚少离多了。就似如今贫道,也不知道是蝴蝶变成了贫道,还是贫道变成了蝴蝶,哈哈,……”

    “……”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又听庄严子说到蝴蝶,径直仰头一饮而尽,各自把盏左右一斜,即刻入座。

    庄严子左右瞥了一眼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时不悦道:“不听贫道言,吃亏在眼前。记住: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哈哈,哈哈,……”

    陶渊明在一旁把盏轻笑道:“庄严子前辈,方生方死、方死方生,那么白马究竟算不算是马?”

    庄严子一时兴起,旋即把盏一通轻笑道:“自然是白马非马!就似五柳先生不是五柳,五柳亦不是五柳先生!那又有何不妥的呢?”

    陶渊明极速摆手一扬,旋即又道:“庄严子前辈,要是白马非马,那自然母亲非亲、大道非道咯?”

    葛洪眼前突然一亮,又多看了一眼陶渊明,毕礼又道:“五柳先生好一句‘母亲非亲’、‘大道非道’,这一句,足可杀尽天下伪善之人、修道之人。诛心之论,诛心之论啊!要是‘母亲非亲’,生不孝子不是多此一举?要是‘大道非道’,还要天道做甚?大道于天,大道即天道。天道非道,暗无天日,暗无天日啊!”

    陶渊明把盏一扬,旋即一饮而尽,紧接着又道:“葛道长,葛道长息怒啊!‘母亲非亲’、‘大道非道’,不正是桃花源之外的世道吗?”

    葛洪一时无言,庄严子却轻抚鬓发,意味深长又道:“五柳先生能出此言,亦是与道家结缘了。”

    空气又一次凝结而沉寂,就像是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永夜。

    陈旭嫦总算等着了这难得的一次空闲,旋即张臂招呼道:“大家都快尝一尝纯依香儿女侠的手艺!”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先看了一眼陈静,而后又看了一眼慕容白,左右张望之间,骤起不可思议。

    “大师兄要是手艺不精,该当与纯依香儿女侠学一手。咱们不说:一门不投二师。可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诸位以为如何?”

    “不愧为陈留王,一言中的而又一针见血。诸位师兄弟,曹小强要是重夺帝位,帮?还是不帮?”

    “天意让我等帮,那就帮;天意不让我等帮,必是白忙活一场。这不正是幽嫣谷墨家向来秉承的‘天志’?天命不可违,天意又不可忤逆。否则,愧为幽嫣谷墨家弟子!”

    “诶,诶,诶,好不容易重聚一堂,如今在诸位前辈面前,又如何能丢了自家的脸面?不嫌害臊?”

    “谷主小师妹,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相聚一堂自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又如何算家丑不可外扬?没有的事,全然没有的事!”

    “……”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嚷嚷吵闹起来,一时便没有了庄严子与葛洪张口说道的机会,不得不双双拿起筷子,一戳就是一颗鱼眼。

    陶渊明与庞飞龙也不见外,一双筷子下去,又是一对鱼眼。

    “好鱼,好鱼,真是好手艺!”

    庄严子故意大声一言,顷刻打断了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的吵闹。

    陈静闻言,又不得不拱手相谢道:“庄严子前辈,谬赞了!”

    庄严子举筷入口,一脸满足,旋即又道:“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遇;非常之遇,必有非常之能;非常之能者,必是非常之人!”

    庄严子旋即又环视了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目光最后落在了陈旭嫦脸上,急切追问道:“嫦嫦,越女剑八剑重聚,今后有何打算啊?”

    陈旭嫦沉思了片刻,旋即脱口而出又道:“庄严子前辈,小女子本想立一个衣冠冢,如今前辈先人一步,待选一个黄道吉日,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去祭拜一回。然后商议如何大破五斗米道,力诛孙秀!”

    庄严子一脸委屈道:“祭拜与否,也无关紧要了。只要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常在尔等心间,无需此等繁文缛节。人死又不能复生,该当大笑相送,哈哈,……”

    “只是贫道与五斗米道,以及葛道长上清派,同为道家中人,嫦嫦之言让贫道一时坐立不安呐!……”

    “葛道长,道家之争如今祸及天下,又让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命丧无声之雷下,呜呼哀哉!葛道长,可心疼、心伤、心碎?……”

    “……”

    葛洪一声长叹一阵闷雷,旋即缓缓又道:“庄严子前辈,五斗米道皆视其它派别为旁门左道,无时无刻都在迫害其他道友,贫道是心碎了无痕啊!五斗米道,当灭!”

    “如今,道家上清派只剩顶上三道,余者早已如鸟兽散。五斗米道之威,又有谁敢不要命入上清派?”

    “……”

    陈静一时来了兴致,既然上清派顶上三道尚在,将来或许还能助一臂之力,急切追问道:“葛道长,上清派顶上三道,都有谁?葛道长是青云道长?还是左、右护法?”

    葛洪骤起一脸尴尬,旋即缓缓又道:“纯依香儿女侠,上清派又非五斗米道,又何来青云道长?又何来左、右护法之说?孟婆江南、江北之地,上清派只剩三人!”

第472章 庄严子三问谷主

    “三,三,三人,如今就只剩下三人?偌大一个道家嫡传上清派就只剩下三人?让道祖老子情何以堪?要说贫道这一派,只剩贫道一人,只因桃花源就这么大一块地方。桃花源外偌大之地,就只剩三人,实在心寒,让贫道也万分心寒呐!”

    庄严子这一次没有哈哈大笑,也没有一点丁兴奋之色。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虽然这一些年来与五斗米道周旋力敌,但是上清派唯一只有葛洪与幽嫣谷墨家弟子为友,故而与其他上清派弟子从无来往。

    陶渊明沉思之间,缓缓开口又道:“葛道长所言上清派顶上三道,只怕只有葛道长还算上清派,余等二道,也不算得上清派了吧!”

    陈静吃惊道:“五柳先生,这又是为何?莫非,上清派也变了?”

    陶渊明一声长叹一阵闷雷,旋即仰头一饮桃花酒,紧接着缓缓又道:“时也、势也、命也!如今天道沦丧,倾巢之下岂能有完卵?上清派唯有葛道长还守着初心,余等修道之人,初心都已沦陷了多年!”

    “世人皆以为,生逢乱世,修佛修道可以避祸?殊不知,桃花源之外的乱世,修佛修道也不能独善其身!孟婆江北之地,灭佛才没过多少年月,五斗米道兴风作浪又这么多年。似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士族大户也是无可奈何,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唯有沉溺于五石散兑酒而解忧。大道非道、天道非道啊!”

    “……”

    葛洪长饮一盏桃花酒,旋即一阵长叹道:“五柳先生所言极是。南山郡只因贫道与庄严子前辈交厚,先前又有五柳先生周全,更有一众幽嫣谷墨家大侠抬爱,贫道这才长命于今,不然,命必绝矣!”

    “如今,上清派顶上三道,除了贫道之外,在东山郡有陆修静、在土城郡有寇谦之。陆修静最年少!”

    “建康城中原本有五斗米道孙秀一手遮天,奈何建康城本在东山郡内,东山郡几乎为司马氏把持。可是东山郡在汉末孙吴之际,一直由陆家人把持。故此,陆家又与建康城内的王、谢两家均势。前番五斗米顶上三道在南山郡落败,只怕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山雨欲来!”

    “陆修静佛道儒兼修。寇谦之不但兼修佛道儒,更是逢人以儒家之言以和为贵;逢人必是道友,又是五斗米道右护法释远的师傅,故而五斗米道对他也是敬而远之。孟婆江北之地朝廷还授国师之职!”

    “……”

    陈静默默嘀咕着,看来土城郡寇谦之,恐怕指望不上了。要力诛孙秀,自然绕不过去释远;绕不过去释远,寇谦之更加绕不过去。

    至于陆修静,与建康城中的王、谢二家均势,可王、谢二家已经绕不过去了,这一种均势,是敌是友,确实一时还难以分辨。

    如此想来,上清派确实已经都变了。除了葛洪之外,想要另外二道力诛五斗米道孙秀,难!

    庄严子一听到寇谦之,逢人必为道友,还为国师。一时骤起了眉头,紧接着一盏桃花酒下肚,长叹一口气道:“修道之人,与人为善,自是上善若水!只是,逢人皆为道友,贫道实在不耻,不耻啊!”

    “罢了,罢了,罢了。如今,嫡传上清派都成了旁门左道,看来五柳先生方才之言如雷贯耳!大道非道、天道非道。众生皆苦啊!”

    “对了,嫦嫦,你还未与贫道说道详细打算。要不然,贫道也离开桃花源入世而去,助诸位一臂之力与五斗米道一决高下,天道不可荒废、大道不可束之高阁啊!……”

    一众人等闻声大吃一惊,没想到庄严子想以一己之见扫清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只是,眼下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庄严子离开桃花源。

    毕竟,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要是一时半会离开了桃花源,还有庄严子;可要是庄严子也离开了桃花源,桃花源兴许再难成为桃花源。

    一城一池,也都要有一个镇得住的人物,幽嫣谷墨家九十八代谷主已亡,庄严子万万不能走。

    况且,陈旭嫦虽然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一时也难以镇住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

    毕竟,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常以燕人自居,又常以刘、关、张燕人之威常念于口,这不是思晋,也不是思魏,而是思汉。

    曹小强这一个夹在汉与晋的身份,也让陈旭嫦左右为难,要是与曹小强走近了,兴许会让慕容白三人生出疏远之心;要是与曹小强走远了,又怕会凉了曹小强的心。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好不容易相聚,也没能让陈旭嫦安心一次。

    要是庄严子离开了桃花源,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就似失去了家中的长辈。那么,桃花源中幽嫣谷墨家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呢?

    陈旭嫦自是不许,旋即长饮一盏桃花酒道:“庄严子前辈,桃花源是这一个世间唯一的一处净土。即使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全部战死!嫦嫦也不许你离开。桃花源在,庄严子前辈必须在,不许商量!”

    陈旭嫦这一言,慕容白起身相合道:“庄严子前辈,你可得与这幽嫣谷墨家弟子守好这一个桃花源。即使在桃花源外一时杀散,似眼前这般重聚一堂,也是天赐缘分!”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旋即起身抱拳又道:“恭请庄严子前辈守好桃花源,我等无非战死!”

    庄严子缓缓只道:“哎!”

    葛洪旋即右臂一扬,招呼着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入座,旋即指着陈静又道:“诸位大侠,有纯依香儿女侠在此,不必过多的担忧!”

    陈静一时笑而不语。

    陈旭嫦入座又道:“幽嫣谷墨家弟子向来不计个人生死,都是刀口剑尖过活的日子,桃花源就是寄托之地,人剑皆可亡、寄托不可亡!”

    庄严子摆手轻笑,又饮一盏桃花酒,道:“贫道,如今卖命成幽嫣谷墨家的管家咯。桃花源这一处地方,看来要与贫道孤独终老咯!”

    葛洪轻抚鬓发又道:“庄严子前辈,不是还有贫道与你论道吗?哈哈,又何须再言孤独终老了?道生一,一生二,亦是道法自然!”

    庄严子一时若有所悟,旋即也一抚鬓发,扭头轻笑道:“葛道长,葛道长,言之有理啊。不过,方才那一次论道,被路人打搅了,还未分出谁胜谁负。不如,接着再论一场,诸位大侠也好做一次见证!”

    陈旭嫦眉头一皱,旋即张驰筷子又道:“这么好的菜,光顾说话,凉了就不好下肚了。凉了,那可是对纯依香儿女侠手艺的不认同!”

    庄严子一听,旋即举筷子随便一夹,入口又一盏桃花酒,之后环视一众人道:“贫道不论道了,贫道此刻不与葛道长论道了。菜,是好菜,可不能凉了。鱼,也是好鱼,吃下了肚,就已经化成了蝴蝶!”

    一众人等又是无语至极,只顾低头夹菜、入口、咀嚼、下肚,……

    紧接着,又是桃花酒“咕噜、咕噜”一下肚,如林中山泉入耳,一阵微风又飘过一阵微风,……

    又过了好一阵子,庄严子似有所悟,旋即放下筷子,紧接着急切又道:“嫦嫦,这大白天的,天还又未黑,你可不能瞎灯抹黑的糊弄贫道呐!自始至终,你有说过如何大破五斗米道、力诛孙秀了吗?”

    庄严子这一言如刀似剑,让一众人等止住了欢快的筷子、停下了来回的汤勺、放下了酣畅的酒盏。

    陈旭嫦一时兴起,旋即指住陈静又道:“庄严子前辈,如今有纯依香儿女侠精妙绝伦的剑法,还有北斗七星剑阵,五斗米顶上三道都杀逃一次了,待南山郡夏侯太守寻着五斗米顶上三道的踪迹,赶上去,一剑封喉!就是这么简单!”

    庄严子急切又道:“要是寻不着五斗米顶上三道的踪迹呢?”

    陈旭嫦随口又道:“继续寻!”

    庄严子急切再道:“要还是寻不着五斗米顶上三道的踪迹呢?”

    陈旭嫦悠悠又道:“接着寻!”

    庄严子急切还道:“要是接着还寻不着五斗米顶上三道的踪迹,你又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陈旭嫦有一些急了,正当左右张望之际,瞅见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面上闪过一绺诡异之笑,右手一扬,厉声说道:“让他们去寻!”

    庄严子拍手称快,道:“这就对了。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要是他们中谁不愿意,贫道丢他进桃花源外的那一弯清水中,去摸一摸大鱼!哈哈,哈哈,……”

    陈旭嫦又瞥了一眼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虽然都是师兄,可眼下还得听这一个小师妹的!

    谷主之令,不得不从!

    陈旭嫦万分感激一拱手,旋即又道:“庄严子前辈,小女子现在就想看一看,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这一众师兄摸鱼的样子!”

第473章 秉烛入九层之台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闻声低头一尺,只顾默默的夹菜、入口、咀嚼、下肚,而后满饮一盏桃花酒。

    庄严子左右斜视之间,仰头又一通轻笑道:“嫦嫦,你看你这一众师兄,眼下又这么乖。贫道,又如何下得去手?贫道,又怎么能忍心呢?都是幽嫣谷墨家九十八代谷主的徒儿,手心手背那都是肉啊!”

    陈旭嫦呶嘴不言,极速夹着一只鱼泡,缓缓咀嚼之间,一脸灿烂就似春天里的一朵花儿,道:“哇,哇,好好吃啊,好好吃的鱼泡!”

    陈静一时兴起,旋即指着汤盏中漂浮着的一只鱼泡,道:“好吃,那你就多吃一点,每一锅出来的味儿,全然都不是一种味儿哟!”

    陈旭嫦自是极速起身,又瞅着远处的几个盘鼎,自是不客气。

    庄严子极其警觉的瞅了一眼四周,之后淡淡说道:“嫦嫦,这一次回来之后,你可得去流莺阁多看一看。夜中的风光,可美着呢!”

    陈旭嫦一时听出了弦外之音,自是点头不再多言。以前每一次出入桃花源之后,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总得寻一个机会去流莺阁下的“九层之台”检查一回机关。

    如今,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已然不再,这一切自然落到了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身上。

    陈旭嫦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跟随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去过“九层之台”,在那一个时候,只是觉得机关没有受潮发霉、没有破损断裂、没有失灵便是万事大吉。

    现在想来,虽然也是那么一回事,但是轻轻抹过机关之物,又会多生几分情愫,自是人间有情。

    “庄严子前辈,小女子知道了。这一次,让一众师兄也跟着去,没摸成大鱼,也当罚他们一回!”

    “你是谷主,贫道又如何能多言呢!切记:小心,万分小心。”

    “知道啦,庄严子前辈!”

    就这一个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闯进来了三只大猫、五只大狗,左右来回之间突然一阵嚎叫。

    “哇呜、哇呜、哇呜,……”

    “汪汪、汪汪、汪汪,……”

    一众人等左右张望之间,又没有见着一个人影,慕容白扔下一条鱼骨头,道:“猫,给你的!”

    不料,其中一条大狗奔涌上前,一口就叼走了骨头。

    “这狗,嗨!来,来,还有!”

    虞丘长乐又扔下了一条鱼骨头,贺兰大山一时又紧随其后。

    “哇呜、哇呜、哇呜,……”

    “汪汪、汪汪、汪汪,……”

    猫与狗又一通大叫,陶渊明一时自言道:“终归是老夫与飞龙,是桃花源外来的生面孔啊!罢了,罢了,罢了啊。一回生,二回熟!”

    旋即,陶渊明与庞飞龙各自又扔下几条鱼骨与这一些猫狗。

    这一些猫狗虽然得了鱼骨,但是低头咀嚼咽食之间,又是一阵呜咽的愤愤不平之气。

    慕容白又扔下了几条鱼骨,旋即与陶渊明道:“五柳先生,不要与猫狗一般计较,吃菜,吃菜!”

    “诸位前辈、大侠、女侠,都吃菜、吃菜,菜可别凉了。菜要是凉了入肚,那可是拔凉拔凉的!”

    一众人等又一次觥筹交错。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也越渐暗了下来,庄严子与葛洪领着陶渊明与庞飞龙在幽嫣谷外打坐论道。

    天光虽然暗下去了,但是月亮早已皎洁的挂在了夜空。

    月华如霜,轻风拂面。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齐心收拾好残羹冷炙之后,紧随陈旭嫦与陈静之后,一道步入了流莺阁。

    陈旭嫦无意回头之间,又对一旁的陈静道:“纯依香儿女侠,要是他们敢顶撞我这一个谷主小师妹,你可得帮我治一治他们!”

    陈静微微一笑,环视了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只道:“好!”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只得无可奈何一通轻笑,各自手执一盏一尺高的烛台,右肩横放一块抹布。

    陶渊明见状惊呼道:“这一干人等,眼下,又是为何啊?”

    庄严子回头之际,旋即又仰头一通轻笑道:“五柳先生,无妨。咱们只顾接着论道。他们只干他们的正事,无非也都是例行公事!”

    陶渊明一时点头不语。

    陈旭嫦领着一众人等,从流莺阁第一层楼直上第九层,“咚咚”的脚步声如大小玉珠落铜盘,荡起的一绺又一绺成熟的桃肉清香,一时又馋得曹小强一阵急促的“咕噜”。

    “饿吗?要是饿的话,让谷主小师妹允许你啃掉几根桃木扶手!”

    “大师兄,以我之见,那还不如啃你的胳膊,胳膊上的肉,结实!”

    “好了,好了,不许再吵闹了。谁要是再吵闹,一会儿多干活!方才,本谷主已经言明。纯依香儿女侠也在一旁,要是再不知趣,可别说什么:最毒妇人心;又或者: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的话!可都要记住了,大家都是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养大的!当然,纯依香儿女侠除外,嘤嘤嘤、嘤嘤嘤!”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时无言以对,毕竟陈旭嫦言之有理,确实也都是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养大的不假。就是世间所有男男女女,大多也都是母亲生养长大的。

    要说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人,说出诸如“最毒妇人心”、又或者“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之类的话,以情理说来,倒也还情有可原。

    只是,从小生养,要是说出“最毒妇人心”、又或者“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之类的话,那是忤逆母亲,忤逆祖母,亦或是忤逆外祖母,皆可谓不忠不孝之人、不仁不义之辈。

    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又怎么可能说出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话呢?唯有沉默不语。

    陈旭嫦面有八分喜色,旋即若有所思道:“还是庄严子前辈眼光毒啊,多乖的一众师兄啊,嘤嘤嘤!”

    慕容白眉头一皱,旋即轻声嘀咕道:“谷主小师妹,大师兄我慕容白之下,也都年长了大家不少,这一个‘乖’字,你还是留与曹小强吧!咱们这一众师兄,就说是长得挫、长得笨,那也没有半点关系,……”

    虞丘长乐附和也道:“慕容白言之有理。咱们,还等着看曹小强穿新郎官衣裳,那一身,才叫乖!”

    贺兰大山附和又道:“两位师兄言之都有理。那我就补一句:曹小强,乖;谷主小师妹,乖;……”

    你一言、我一语,一时倒让陈旭嫦与曹小强双颊升起了一小片、一大片的彩霞,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南宫崎与乌图木笑而不语。

    陈静一时眉头紧锁,缓缓沉思之间,又不得不与陈旭嫦仗义解围道:“诸位大侠,诸位大侠,虽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人说一家人话,可有时候还需要讲究场合。这一个‘乖’字,又岂能随便说出口!”

    慕容白口快心直,道:“纯依香儿女侠,那你与咱们讲一讲,这一个‘乖’字,该什么时候说的好?”

    江湖中都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既然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都明白曹小强与陈旭嫦各自的心意,该当暗助一臂之力,旋即缓缓又道:“慕容大侠,这还要在下明说吗?当然是曹小强与陈旭嫦独自相处的时候咯。诸位大侠,对吧!”

    南宫崎这才开口道:“纯依香儿女侠说的极是,一身新郎装、一方红盖头,到时候,那才该叫‘乖’!”

    乌图木眉头轻舒,旋即又一通轻笑道:“乖与不乖,我才不去管。到时候啊,我只要一醉方休!”

    陈旭嫦与曹小强一时无言,无意之间四目相对,温润有光。旋即又如流星一闪而逝,错开了目光。

    况且,正事要紧,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倘若再四目相视下去,面红耳赤更加羞于见人。

    还好,近身的曹小强手中的烛台,故意离得远了一些,这才没被一众师兄看到更多的窘迫之相。

    此时此刻,陈旭嫦已然立在流莺阁第九层的正中央,一手扶正悬空的半截立柱,伸手左右一通极速的鼓捣,紧接着这一根半截立柱一收一缩,之后置于内侧的手扶楼梯开始无声无息的往地下旋转。

    陈静第一次来流莺阁第九层的时候,全然也没有在意这一根半截立柱,当初以为是还未完工落下的败笔,又或者是为了在中间挂上一个灯笼故意留下的木桩子。

    眼下看来,不经意间留下的物件更能出其不意,也更能迷惑视线,大有“无招胜有招”的气势。

    手扶楼梯继续往下,看来只要流莺阁内的九层楼台落到底,也就成了真真正正的“九层之台”。

    咚!

    一声微微的空灵之响,手扶楼梯止住了旋转,之后四周的天光确实比方才暗下了许多。

    “白白、乐乐、山山、崎崎、木木、强强,还有静静,万万小心。这是‘九层之台’第一层,咱们得每一层查看一番,得顺楼梯往下,直到‘九层之台’第九层!”

第474章 入九层之台归来

    “谷主小师妹,这一趟活儿,历来都是谷主之位专属。如此,这么多人一同前来,莫非,谷主之位大家也要轮着做一回不成?哈哈!”

    “白白,白白大师兄,不要瞎起哄啦,你身为一众师兄之首,可知道纯依香儿女侠在此。哼!”

    “谷主小师妹,就说说而已,你又何必太认真,你看这下边黑漆漆的像是无底洞,张口说一说话儿,也就不心慌了,你说是不是?”

    “两位师兄说的极是。这就是谷主小师妹你的不是了。白天抽空来不行吗?非得夜里来,不知说你什么好!哎,终归是女流之辈啊!”

    “本谷主就喜欢夜里来,不服?可别小看女流之辈,白白、乐乐、山山,要是不服女流之辈,待会儿出去与静静打一场,看谁还敢小瞧女流之辈!要是师傅她老人家还在,一个个该当掌嘴二十,哼!”

    “……”

    慕容白、虞丘长乐、贺兰大山一时无言,毕竟,陈静越女剑上的功夫,慕容白已经领教过了一次。

    一人不敌,三人同上一样也会不敌!倘若再一次动手,必是一家人说两家话、一家人办两家事了。

    况且,陈静越女剑上的功夫强太多,敌十次、敌百次,与敌一次的结果相同,技不如人更为丢脸。

    当然,慕容白三人早就把陈静当成是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的存在,又岂能再一次出手?

    陈旭嫦眼下仗着陈静在旁,心中自是无比踏实,就如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在旁,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一众师兄不服也不行。

    吵闹声渐止,脚步声空幽。

    陈旭嫦领着一众人等往右边一处干爽的青石过道缓缓步了过去。

    一块又一块五尺长、四尺宽、三尺厚的青石,错落有致垒成的高墙过道,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过道清幽,脚步声一时如雷贯耳,这里没有滴水声;没有蚊虫嗡嗡响;没有飞鸟走兽声。只有或急或缓的一通大小不一的呼吸声。

    一众人等走过了数十步之后,路转之际,眼前突然一阵光明,宛若置身桃花源外的月色下。

    入眼的是一根根比牛还壮的玄色立柱;比猪还壮的玄色横梁;比羊还壮的玄色连杆;一根又一根大小不一的玄色连杆上挂着大小不一的玄色连轴,一些玄色连轴上盖着长短不一的玄色齿轮链条,……

    这里就是流莺阁地底下的地下世界:九层之台。也是桃花源中除了历代幽嫣谷墨家弟子与庄严子以外无人能再知道的地下世界。

    这一方地下世界,与历代幽嫣谷墨家弟子一身玄色行头一样,全然是融为一方玄色的世界。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旋即一通感叹,忍不住疾呼道:“巧夺天工,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见状自是瞠目结舌,慕容白率先开口道:“我的天,我的天啊,谷主小师妹终于让我等师兄大开一回眼界了,这还得托谷主小师妹的福啊!”

    “谷主小师妹,你看,这一众机关器械,好似并非寻常之物,师傅她老人家有与你说道说道吗?”

    “……”

    慕容白急切一问,倒是一语中的,确实问中了眼下这一众人等心中所想,一众人等的目光全然落在陈旭嫦那一张得意至极的脸上。

    毕竟,一个个都是大侠,如今也是纵马江湖之辈,又非初入幽嫣谷墨家的弟子,要是多看一眼,还是能看出其中的一些端倪。

    “问得好!师傅她老人家与我说过,这一些机关器械所用的玄铁,并非寻常之铁,而是天外飞来的寒铁,故而能在桃花源地下运转千年之久,要是寻常农家所用的铁器,早就锈成了一堆零星的渣滓!”

    “镶在铁器上的木质连杆与齿轮,都是从桃花源外的山上砍下来的千年古树经过特殊药水泡过的。故而这一千年来,木质成色也没有变化几分,宛如新伐木材!”

    “这还只是第一层,一直往下到第九层,连杆与齿轮会越来越大。虽然一直越往下走,但是并不会潮湿阴暗,空气也不会沉闷,与第一层一样干爽、一样的清爽,……”

    “……”

    陈旭嫦领头一通解说,又指着最为庞大的几处机关器械,娓娓道来其中的原理,一时更为得意。

    说话之间,又让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左边一擦、右边一拭、前边一抹、后边一弹,上下来回折腾之间,几乎全无一粒尘埃。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自是听得入神,也便未再多说一字半句。对于谷主令,无非:干就完了。

    第一层没过多久的功夫就看完了,紧接着又是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以至于最后的第九层。

    正当一众人等第九层拐过过道之后,也正如陈旭嫦先前所言,这一些铁制的、木质的机关器械比第一层不止大了一倍,有的三倍,有的五倍,更有甚者十倍。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看得兴致,陈静在一旁淡淡说道:“如此看来,桃花源好似就是掩盖在流莺阁下的这一些机关器械外罩的一件袍子,而这一些机关器械只是桃花源的全部里子,嫦嫦,是这样吗?”

    陈旭嫦眉开眼笑道:“纯依香儿女侠,果然非同一般。这一次,又被你说中了。所以,要是幽嫣谷墨家弟子与庄严子都离开了桃花源,只怕桃花源就不是桃花源,道理就在此处。很多时候,庄严子前辈也会到‘九层之台’来。所以说,庄严子前辈绝对不能离开桃花源!”

    陈旭嫦右手轻轻一滑,如风滑过一根比牛还壮的玄色连杆,入鼻一嗅,还有一股浓浓的杏仁味,之后飘悠着一股淡淡的桃叶清香。

    紧接着,陈旭嫦又在一处极其不起眼的玄色连杆上不经意一摁,之后骤起一阵的声音。

    “走啦,走啦,该走了!”

    陈旭嫦一通大呼,虽然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还有一些不舍,但是流莺阁也在幽嫣谷一旁,待以后白天寻着机会,征求到陈旭嫦的同意之后,还可再来一睹为快。

    毕竟,白天看得更为直观,也不至于这般仓促而来,扫兴而归。

    正当一众人等立在台阁正中之际,在幽暗的烛光之中,手扶楼梯缓缓的反向上旋,看这一副光景,要离开“九层之台”回流莺阁了。

    就在此刻,慕容白若有所思,之后又一脸诡异之笑,道:“谷主小师妹,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了?光顾着与我等说话,只怕忘记了检查机关器械了吧!”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骤起一阵哄堂大笑,嗡嗡的声响在手扶楼梯回旋之间,回荡、再荡、又荡!

    陈旭嫦先是白了一眼烛台,紧接着又白了一眼慕容白,径直轻飘飘如烟如云又道:“白白大师兄,你以为嫦嫦会有你说的这么傻吗?”

    “你们只顾着看稀奇,可嫦嫦我在给你们讲稀奇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该看的机关器械;给你们指点稀奇的时候,顺带就检查过了该看的机关器械。就是某一天,要是你们私自闯了进去,要是没有一点悟性,小心进得去‘九层之台’,却回不了流莺阁,嘤嘤嘤,嘤嘤嘤!”

    “……”

    陈旭嫦目视陈静一通轻笑,之后两人仰头又是一通哈哈大笑。

    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时止住了笑声,低头不语。看来,要想胜过女流之辈,至少此刻没戏。

    既然没戏,沉默是金。

    陈旭嫦自持得意,径直一通手舞足蹈,旋即轻笑道:“想要欺负你们谷主小师妹,可没那么容易!”

    咚!

    旋转的手扶楼梯戛然止步了,一众人等急促抬望眼之间,皎洁的月色已经透过窗台落在了玄色行头上,如今确实又回到了流莺阁。

    幽嫣谷外不远处的庄严子与葛洪,论道之战极其激烈。

    陶渊明在一旁不知道该帮谁,毕竟好似帮谁都可以,又好似帮谁也可能都不对,一时左右为难。

    庞飞龙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一时确实又无可奈何。

    陈旭嫦让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先回幽嫣谷中,旋即又与陈静一同上前,左右环视之际,说道:“庄严子前辈、葛道长、五柳先生,无论高谈大道还是天道,不远不近,它就在那里。天黑了,今天该当终了了,来日再论,也错不了时辰。”

    庄严子自是满脸不悦,旋即扭头愤愤道:“嫦嫦,老人说话不许从旁多嘴。贫道与你说过多次吧?你这一多嘴,吓跑了贫道脑袋中的大道与天道,一时无言以对葛道长,该当如何?你说该当如何啊?”

    陈旭嫦若有所思,之后支支吾吾又道:“庄严子前辈,兴许,你脑袋中的大道与天道,都变成了一只只花花蝴蝶了吧!要不,庄严子前辈也变一回蝴蝶,把大道与天道追回来?那么,这个,蝴蝶翩翩飞,蝶儿,蝶儿,满天飞!嘤嘤嘤、嘤嘤嘤!”

第475章 幽嫣谷墨家前因

    庄严子面色苍白而又极度无语,一时又找不着一字半句来答复陈旭嫦,唯一只有不理陈旭嫦。

    陈旭嫦又淡淡的环视了一众人等,看一个个“执迷不悟”的样子,径直缓缓又道:“诸位前辈高人,论道还得留足精气神。要是精气神不足,如何能论道论得痛快?还望一众前辈、高人早一些时候歇息!”

    庄严子白袍凌空如烟一扬,之后轻飘飘如风又道:“歇息?天大的笑话!贫道这一次要是未论出高低对错,如何能半道而废去歇息?即使三天三夜,贫道也在所不惜!”

    “对了,还要与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大笑相送七天七夜。那贫道就一边论道、一边大笑。如此这般,两相不误,妙哉至极!”

    “哈哈,哈哈,哈哈。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你死得好惨,一路走好!葛道长,方才说到那儿了?给贫道一句准话,快接上!”

    “……”

    陶渊明在一旁轻拂衣袖,支开陈旭嫦与陈静道:“两位女侠,还是不要管我等了。圣人有言:余音绕梁,三月而不知肉味。看来,眼下滔滔不绝,该当三日不绝于口了。去吧,去吧,各自散去了吧!”

    陈旭嫦打着一个长长的哈欠,眼中骤起一闪游离的目光,也不再与陶渊明多言,径直缓缓又道:“庞飞龙,进屋左拐之后左拐,从左拐之后的第一间以下的四间屋子,想要歇息的时候自行安排!”

    庞飞龙旋即点头不语。陈旭嫦与陈静一同进屋右拐之后右拐,各自收拾一番后,接着吹灯歇息了。

    毕竟,从郡城到桃花源,一路行来,已经打斗、折腾了一天,也该是时候恢复一回精气神了。

    夜已深沉,桃花源中的夜,从幽嫣谷内透着一股悠悠的静谧。

    头遍鸡鸣,陈旭嫦与陈静一同起身去做早点。想着天明之后,再去与第九十八代谷主上一次坟。

    其时,慕容白一个人已经在后厨开始忙活着了。都说长兄为父,长师兄其实也可以为父。

    “白白大师兄,居然这么早?你难道就不能多睡一小会儿?”

    “谷主小师妹,江湖中不都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大师兄我原本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穷人,自然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慕容白大侠真是一口好说辞。也罢,也罢,也罢了。那咱们三,就一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纯依香儿女侠说的极是。看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事过境迁,也不知道亲生父母九泉下或有可知?如今,完全没有亲生父母的一点丁儿印象咯,……”

    “白白大师兄,以为你就一个人惨?我都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别说长什么样,又更别说印象了,完全没有一粒尘埃大的印象!”

    “真是同病相怜!在下也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从有记忆开始,就被人从一方井水里救了出来。”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生火的生火、做馒头的做馒头、熬小米豆汤羹的熬小米豆汤羹,全然没有落下一件事。直到一绺又一绺青烟飘逸着一股馋人的清香之际,曹小强这才一个人闯了进来。

    “哎哟,来的可是时候?”

    “强强,你别逗乐子了。赶紧去收拾、安排一番!天明之后,咱们一同去与师傅她老人家磕一次头!”

    “遵谷主大人之令。”

    曹小强走后没多久,热乎乎而又雪白雪白的大馒头终于出锅了;一碗又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豆汤羹也起锅排在了一张案台上。

    又过了一阵子,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拥而入,抓上雪白雪白的大馒头就开啃,端上热乎乎的小米豆汤羹“咕噜、咕噜”而下。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还要来一碗,再来一碗,……”

    “……”

    陈静三人忙活了一场,眼下还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五个幽嫣谷墨家弟子,一点儿也没有客气的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人不做两家事,一时倒也显得淋漓尽致。

    “哈哈,馒头真好吃。热馒头,入手暖暖的,太好吃了,……”

    “小米豆汤羹,这也不错。入胃暖暖的,太好吃了,……”

    “慕容白,谷主小师妹,纯依香儿女侠,你们是吃过了吗?这可不太厚道啊,怎么能这样呢?”

    “乐乐,咱们忙着还没吃一口,你却这样说话,心比冰凉,更是伤人不见血的刀子!你这刀子嘴,嘴上镶的是龙泉剑?还是斩将刀?”

    “……”

    五人闻言大吃一惊,左右互视之间,后背骤起一阵拔凉。接着,从百会穴而下涌泉穴,就似伫立在冰窖里的一根根冰挂子。

    曹小强旋即捉起一个雪白的大馒头放在一碗小米豆汤羹上,呈于陈旭嫦面前道:“幽嫣谷墨家六弟子,恭请谷主大人用膳!”

    陈旭嫦激动的接过了这一碗小米豆汤羹,眼中一闪光芒似林泉,任督二脉上又似奔涌着一股温泉。

    虞丘长乐一时方才之言自觉有愧,旋即一个大馒头放在一碗小米豆汤羹上,毕恭毕敬的呈于陈静面前,高声大呼道:“望纯依香儿女侠大人不记小人过,恭请早膳!”

    “虞丘长乐大侠,客气了。在下又非官府中人,担不得‘大人’二字;大侠乃幽嫣谷墨家弟子,自然也担不得‘小人’二字,随意,都随意!”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时释然,贺兰大山捉了一个大馒头与慕容白掷去道:“大师兄,你辛苦了!这一个馒头,得一口下肚!”

    慕容白也不做作,张嘴极速一咧,大馒头一塞又一咬,鼓囊囊的像一个布袋子,紧接着又“吧嗒、吧嗒”的咀嚼了起来,一个人沉醉的味道,外人看起来就一个字:香。

    陈旭嫦一时急切问道:“强强,庄严子前辈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曹小强眉头深锁,一时无可奈何道:“谷主大人,弟子也万分无奈啊!整整一个晚上,三人精气神如虎添翼,早膳是不会来吃的咯!”

    “庞飞龙想来,可一时又走不开,要寸步不离五柳先生。弟子又不能把他们都抬进屋子来,……”

    “……”

    陈旭嫦一口小米豆汤羹下肚,悠悠又道:“罢了,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也非我等之过了。赶紧吃好,去看一看师傅她老人家。可不能让师傅她老人家心凉了!”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自是应允,陈旭嫦接着又道:“静静,你这一个纯依香儿女侠,也不能落下。也去看一看使越女剑的一众前辈。越女剑八剑重聚,也让历代幽嫣谷墨家谷主也见识一回天赐缘分!”

    陈静只道:“但听差遣!”

    陈旭嫦一口囫囵馒头下肚,又就一口小米豆汤羹,一声极其满足的轻叹,紧接着又道:“好吃,好吃,真是好吃极了。白白大师兄做的大馒头,静静熬的小米豆汤羹,但愿日日有今朝、月月有今朝、年年有今朝啊,就两个字:福气!”

    南宫崎开怀一笑道:“那从今往后,咱们的日子又好过咯!”

    乌图木只道:“爽!”

    一众人等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吃饱了肚子,各自又捧上准备好的一应器物,鱼贯而出幽嫣谷。

    陈旭嫦在幽嫣谷外,隔空又一通大呼道:“庞飞龙,要是饿了,自去取食!他们已经成仙了,就不需要进食了。嘤嘤嘤,嘤嘤嘤。……”

    庞飞龙自是点头不语。

    陈旭嫦一行人穿过一片“井”字大田,又路过一大片桑麻地,最后在一处青松环绕的地方停了下来。

    入眼的这一块地方,被松林四方包围着。墓地四周清爽而无一根杂草,除了一些洒落的供品与纸钱之外,就只留下了鸟兽的爪印。

    一条青色碎石小道从中一分为二,左边中间是两座九尺高的青石巨墓,墓前各一座三尺高无字精致墓碑,墓碑浮雕纹饰龙凤呈祥。

    右边是大小如一的玄色圆墓,墓前各立一块简易的玄色墓碑,墓碑上一行白色大字,抬望眼看去,皆是幽嫣谷墨家第几代谷主之墓。

    陈静一时看得迷糊,左右张驰之间不解道:“嫦嫦,这?……”

    陈旭嫦自是心明如镜,扭头目视左边的那两座巨墓,悠悠道:“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妹喜与夏桀之墓,要是没有他们就没有桃花源。”

    陈静左右张弛之间,不解追问道:“这里只有历代幽嫣谷墨家谷主之墓,历代幽嫣谷墨家弟子呢?”

    陈旭嫦旋即仰头又是一通轻笑道:“静静,这事我以前也问过师傅她老人家。师傅她老人家说,自从得了世外高人绿珠的指点,这才出了桃花源寻有缘人收为弟子。八剑,也只能收七大弟子咯。在师傅她老人家之前,幽嫣谷墨家弟子几乎就只有幽嫣谷墨家谷主一人。”

    陈静这才释然,淡淡又道:“看来,幽嫣谷墨家与庄严子的乐呵逍遥一派,神似至极!”

第476章 流莺阁夜半异响

    陈旭嫦率先点头,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接着也是频频点头。

    眼下,在小道右边的这一方圆形墓地,从远到近立着九十八个坟头,已然占着一大半的地盘。

    在这一方圆形墓地正前方,左边有一方三尺高、三尺宽的简易玄色案台,寓意:举头三尺有神明。

    右边有一方九尺长、五尺宽的落地玄色溜光铜鼎,铜鼎中装满了大半已经霜白的香灰,还有一截、半截、小半截的清香,寓意:天下九州皆问鼎,五湖四海皆作尘。

    这一种布局,也正应了幽嫣谷墨家向来秉承的“天志”精神。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此刻忙活着摆放一应祭祀之物,盘儿、盏儿、碟儿、鼎儿,摆满了案台。

    铜鼎中大把大把的插着白烟缭绕的一尺清香,没多久的功夫如云如茵而上,夹杂着四周松枝散发的新鲜松香味道,飘飘如入仙境。

    扑通!

    陈旭嫦率先跪地,之后五体投地,高声大呼道:“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拜见历代幽嫣谷墨家谷主,愿历代幽嫣谷墨家谷主泉下有知:吉祥、吉祥、吉祥!”

    陈静紧随其后下跪,之后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玄色行头一扬,下跪声好似铮铮铁骨撞南墙。

    陈旭嫦三拜九叩,紧接着一众人等也跟着三拜九叩。

    一通拜叩完毕,之后陈旭嫦又一通高呼道:“历代幽嫣谷墨家谷主在上,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秉承‘天志’,大破五斗米道、力诛孙秀,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报仇雪恨;为桃花源外的世道还一个朗朗乾坤;为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乡民还一个天下太平。”

    “皇天后土为鉴,倘若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食言,必不得好死。‘天志’昭昭、日月皓皓!”

    “……”

    一众人等面色凝重,毕竟在历代幽嫣谷墨家谷主墓前,都是一个个后生小辈。前辈未尽之“天志”,自当秉承其重,至死不渝。

    “‘天志’昭昭、日月皓皓!”

    “‘天志’昭昭、日月皓皓!”

    “‘天志’昭昭、日月皓皓!”

    一众人等齐声高呼三次,气吞山河,惊飞林中鸟。齐声三次,依道家之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依儒家之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依佛家之言:自是三学、三身、三宝、三藏。……

    待祭祀礼毕,陈旭嫦又寻去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墓碑前,仰天长叹一声道:“师傅,都是弟子不孝,都是弟子不孝啊!师傅之恩,胜过血亲之恩,弟子即使九死一生,也要为师傅报仇雪恨!”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紧随陈旭嫦其后,立于一排,作揖之后,大喝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陈静缓缓抬望眼之间,看这一众圆形坟墓,但求天可怜见。

    紧接着,又一涌心潮而上,也默默念叨道:大破五斗米道、力诛孙秀,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也是为世外高人绿珠;更是为了这一代幽嫣谷墨家弟子,以至于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乡民。

    一众人等默哀了好一阵子,天空中闪过了一只惊鸣的布谷鸟,这才让一干人等缓缓回过神来。

    “好了,好了,想必师傅她老人家,已经收到了咱们的誓言。本谷主初定,在桃花源中歇息七日,再一同出桃花源,擒贼先擒王,杀得五斗米道顶上三道片甲不留!”

    “谷主小师妹,再歇七日,就是八日,正应了越女剑八剑重聚!”

    “白白大师兄,不,本谷主说只歇七日,待庄严子前辈与师傅她老人家大笑七天七夜后就启程!”

    “那好,都听谷主小师妹的,桃花源还能待六天,不,已经不能算六天了。五天多一点,哈哈,……”

    一众人等骤起一通轻笑,陈旭嫦径直领着陈静穿过一分为二的小道,往松林深处行去。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有说有笑,紧随其后。

    穿过松林另一边,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绿草地,放牛、牧羊、赶猪的乡民也不是少数。

    桃花源这一处地方虽小,但是也兼顾着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乡民风俗。

    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木木,去,找乡民换一些羊肉、牛肉,让纯依香儿女侠在桃花源不但能感受江南田园风光,还能感受塞北大漠的牛羊膻味!”

    “木木得令!”

    乌图木越女剑一斜,一闪玄色身影往最近的一处乡民家奔过去。

    慕容白三人见状一时眼馋,旋即围上陈旭嫦,慕容白率先开口又道:“谷主小师妹,有了牛、羊肉,又如何能少了牛奶、羊奶、马奶?那可是好东西,一样都不能少!搭配着吃,才有真正的漠北滋味!”

    虞丘长乐又道:“慕容白,这怎么够呢?还要苦菜疙瘩汤;还要燕地的苦酒;还要榆树叶芽面,……”

    贺兰大山忍不住吞了一回唾沫星子,之后长叹道:“得!多说无益,我还是去寻乡民,比你们两个光说不练,来的强,哈哈!……”

    贺兰大山一闪玄色身影又往远处的乡民家奔去,慕容白与虞丘长乐大呼着追逐其后。

    陈旭嫦白了一眼这几个师兄,旋即缓缓又道:“静静,咱们走,先别理他们。今天下午,咱们只管吃食就行了。嘤嘤嘤、嘤嘤嘤。……”

    南宫崎与曹小强尾随其后十步远,就是一对十足的小跟班。

    陈旭嫦又领着陈静在桃花源中逛了一上午,待日头偏西之际,这才从乡民家路过往幽嫣谷回赶。

    庄严子与葛洪,还有陶渊明的论道大战不止,时而一对二、时而二对一、时而各自为战,庞飞龙在一旁服侍着就像一个下人,只要谁口干舌燥嘶哑嗓子的时候,担子上就与之满上一盏江南佛手铁观音。

    慕容白三人在幽嫣谷左边的那一方空地上早就燃起了呼呼的篝火,在新鲜的桃木支架上挂满了牛肉、羊肉,乌图木也准备好了一应温润的牛奶、羊奶、马奶,……

    滋滋,那是篝火中滴着热油的牛肉、羊肉;,那是汤鼎中旋来旋去的牛奶、羊奶、马奶;咕噜,那是唾沫星子在下咽!

    “静静,你看!这一次,只管吃不管做!风水轮流转嘛!”

    正当陈旭嫦与陈静说道之际,南宫崎与曹小强一闪而上,奔上前便捉起了一大块牛排咀嚼起来,紧接着又一杯温润的马奶下肚,空气里骤起一股馋人的浓郁奶香。

    庞飞龙咽了一回唾沫星子。

    “庄严子前辈、葛道长、五柳先生,让庞飞龙继续伺候着吧。要肉有肉、要奶有奶,不耽误论道!”

    陈旭嫦缓缓一言,又与陈静一道上前,先来半盏马奶,之后半盏牛奶,最后半盏羊奶,紧接着又是一串牛肉,再一串羊肉,……

    庄严子、葛洪、陶渊明三人好似不当这一群人存在,也不当这一群人说话之声入耳,定力十足。就好似使越女剑者心神合一。

    天光渐晚,奶饱肉足。

    这边一众人等全然盘膝而坐,围着渐弱而暖的篝火,一边闻着滋滋香气的牛、羊肉,一边不停的打着奶嗝,斜眼目视三人论道好似天花乱坠,但是没有一个字眼入耳。

    陈旭嫦与陈静两两相靠,慕容白三人背靠着背,曹小强三人也是背靠着背,一时疲倦的眼神就这样无忧无虑的仰望星空、深情明月。

    夜风吹过,白纱如烟。

    桃花落影,月华泛雪。

    人有三急,慕容白一时极速起身去了一趟幽嫣谷墨家中,没过多久之后,一脸吃惊的奔了出来。

    “庞飞龙,后堂里的馒头与小米豆汤羹,那是你干的吗?你怎么能这样呢?雪白雪白的大馒头掉了一地,小米豆汤羹泼了一案台,……”

    庞飞龙脸色一阵阴沉,旋即无可奈何摆手道:“慕容大侠,你可冤枉在下了。在下压根就没吃馒头,也没喝小米豆汤羹,他们三,也没有,通通都没有!天地可鉴!”

    陈旭嫦一时迷离着眼神,右手左右一扬,支支吾吾又道:“白白,你怎么能这样怀疑庞飞龙呢?好歹,他曾经也是一位好官。好官又岂能如此糟蹋粮食?兴许是谁家的猫、谁家的狗闯进去了吧!”

    慕容白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四周,缓缓又道:“谷主小师妹,有时候人心太善,也是过错。大师兄我纵横江湖数十年,猫狗与人,还是能分清楚的,你又没亲眼目睹,你又怎么能断定就是猫狗所为?”

    陈旭嫦招呼着慕容白继续盘膝坐下,一边悠悠说道:“白白,白白大师兄,你可不许发怒。在桃花源中的日子,只是弹指一挥间,……”

    突然,从幽嫣谷墨家后院里狂奔出了高头大白马,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身子警觉一直,如临大敌。

    紧接着,又从流莺阁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异响。

    陈旭嫦大吃一惊道:“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有人闯进了桃花源?”

第477章 流莺阁骤生变故

    “庄严子前辈,你们一直都在这里论道,一个个都还是大活人,又怎么可能有人闯进桃花源来呢?”

    不但陈旭嫦一时没想明白,就连这一群人也都是一头雾水。

    慕容白率先跃身而起,右手极速一扬,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紧随其后,越女剑一旋又一斜,一闪玄色身影半弓着腰肢,极其警觉的碎步往流莺阁奔了过去。

    慕容白立于流莺阁前,往流莺阁内极速探视,旋即大吃一惊。

    流莺阁内置的台阁都已经全部旋下去了“九层之台”,如今就只剩下了流莺阁外置的一层“空壳”。

    “谷主小师妹,大事不好了。有贼人闯入流莺阁里边去了!……”

    一众人等闻声自是大吃一惊。紧接着,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脸色一沉;庄严子与葛洪面色铁青;陶渊明与庞飞龙更似是雾中看花。

    “掌灯来!快,快掌灯来!……”

    慕容白一通急促大呼之后,南宫崎、乌图木、曹小强旋即跃身而起,极速取来了六盏烛台。

    咻、咻、咻,……

    六把越女剑极速出鞘,剑锋中映着跳跃的烛台火光与皓皓月色,一眼望去越见冰凉而又嗜血。

    慕容白六人极其警觉的盯住黑漆漆的流莺阁内,待流莺阁内的台阁旋回地面之后,要是遇见了贼人,越女剑自是一招制敌。

    庄严子三人自是止住了论道,右手张弛之间好似站不起身来。

    毕竟,在此论道了一天一夜有余,就是一时半会起不来,也在情理之中。

    又过了好一会儿,不但庄严子确实站不起身来,就连葛洪与陶渊明一时半会也站不起身来。

    “嗨,贫道在这一天一夜里,怕是已经变成了蝴蝶。只有蝴蝶翅膀纷飞,不见蝴蝶小腿前后爬啊!”

    “哈哈,哈哈,哈哈。蝶儿、蝶儿、蝶儿满天飞,莫非要让贫道爬起身来?不,不,不!嫦嫦,来,扶贫道一把,快扶贫道一把!……”

    庄严子一通疾呼之间,陈旭嫦自是起身去扶庄严子;陈静自是起身去扶葛洪;庞飞龙几次三番拉手之间,陶渊明几次三番的没有站起身来。三人各自揉捏了一回经脉与穴道,之后才缓缓半弓着身子。

    “嫦嫦,前番入桃花源开始,除了十一个人与九骑高头大白马,贫道也没看见有多余的人影啊!”

    “一路上,要是有人暗中跟随而来的话,入青石苔藓墙的时候,也应该看得一清二楚;过这一弯清水的时候,也该看得一清二楚!真是莫名其妙,更是匪夷所思啊!”

    “……”

    陈旭嫦一时极其镇定,旋即又柔柔安慰庄严子道:“兴许是桃花源中的乡民,无意之间误闯进了流莺阁中。待会儿,一见便知晓了。”

    陈旭嫦自然觉得,这一种可能极大。况且,庄严子在桃花源中一直乐呵逍遥,难免有顾此失彼的时候,也不足为奇、不足为怪。

    “贫道一个大活人在此,还偷偷摸摸的进入流莺阁内去玩耍,要是桃花源中的乡民,贫道一定丢他下水与大鱼玩耍一番!这贼人,胆子也太大了,更是目中无人!”

    “嫦嫦前番说的极是,要是贫道也离开了桃花源,要是桃花源中出了这等贼人,桃花源还真就不是桃花源了,万幸,万幸啊!”

    庄严子一边愤愤不平之际,一边蹒跚着步子往流莺阁奔去,僵直的一双大腿就似行将就木的老人。

    慕容白六人极其警觉,眼神一眨不眨之间,盯紧内置的手扶楼梯开始缓缓旋上了地面。

    “众师弟,戒备,戒备!……”

    正当慕容白大声疾呼之际,庄严子一众人等半道止步,一时左右为难。陈静与陈旭嫦紧握越女剑;葛洪拂尘左右一扬;庞飞龙青锋大刀一旋一正,极速倒提身后。

    九骑高头大白马突然又一阵更为猛烈的“咴儿、咴儿”撕裂声,之后前蹄抬高六尺有余轰然落地,荡开了一层又一层月华如烟如雾,零落成一粒又一粒尘埃似的冰霜。

    “九层之台”终于重回地面,慕容白三人掌灯极速奔了进去,曹小强三人极其警觉的守在门口。

    正当慕容白三人踏入流莺阁之际,旋即背靠着背,左手执烛台左右极速张望,右手越女剑斜持,心神合一,剑气随时恭候贼人。

    左边没有人、右边没有人、前边没有人、后边没有人!

    “见鬼了,活见鬼了,不应该!这不应该啊!邪门!太邪门了,诸位师弟,小心,万分小心啊!”

    慕容白大声疾呼之间,三人背靠着背,左边旋转了三圈,还是没见一个人影;右边旋转了三圈,依然还是没有再见一个人影。

    突然,两闪幽暗的剑光凭空而下,左右相交似一把大剪刀,这一式幽暗的剑光要是下手得逞,慕容白三人顷刻之间人头落地。

    “三位师兄,小心,有人,有人,真有贼人,真有贼人啊!”

    曹小强一通大声疾呼,慕容白三人眼疾手快之间,越女剑极速往后虚晃一点,接着玄色行头侧身一斜,之后各自落地一撑,极速躲过了这一式幽暗的剑光,……

    紧接着,三把越女剑再一式荡剑起身,玄色行头一闪,各自又背靠背,极其警觉的左右张望着。

    突然,又两闪幽暗的剑光骤现,一闪从左上直劈右下;一闪从右上直劈左下,交叉之间,要是得手,慕容白三人必定一剑两断。

    “小心,三位师兄万分小心!”

    慕容白三人旋即一式“移形换影”奔去了流莺阁内置墙壁,手中烛台一闪游离青烟而过,两道幽暗的剑光又劈了一次空。

    紧接着,慕容白三人旋即又一式“移形换影”,极速背靠背又立于流莺阁正中,越女剑一直,之后左边旋转三圈、右边旋转三圈。

    葛洪在流莺阁外不经意间看见两闪幽暗的剑光,旋即骤起一阵撕裂之痛,接着拂尘一扬,厉声大喝道:“天师剑,天师剑,是天师剑!五斗米道孙秀闯进来了!诸位大侠,丢掉烛台,快!兴许有用!”

    葛洪惊天一言,一众人等大吃一惊。要是孙秀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尾随一众人等之后,隐形潜入桃花源的时候自然看不出破绽。

    只是,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时没有想明白,当初郡城一战,五斗米顶上三道落荒而逃,莫非,这是孙秀故意布的一步棋局?

    慕容白三人一时明了,手中烛台旋即扔出了流莺阁,曹小强三人手中烛台也极速一扔。

    渐渐的,渐渐的,渐渐的,在流莺阁内现出了一闪微弱的萤火之光,萤火之光凸显的这一副身板像极了五斗米道孙秀的身形。

    慕容白自是会心一笑,与虞丘长乐、贺兰大山左右各蹭了一回后背心,紧接着又一式“移形换影”三分而出,左右各一式点剑剑气借力使力,之后在流莺阁墙上又一阵碎步,凌空各一式绞剑剑气而下,反手又是一式抹剑剑气!

    慕容白三人极速从三方而下,要一剑封喉了孙秀!

    当、当、当!

    萤火之光的影子左右一阵慌乱的躲闪,之后一分为三、一分为六、一分为九,飘悠如雪而下!

    “哈哈,哈哈,哈哈!黄天孙大圣命丧流莺阁!已经命丧流莺阁!”

    正当慕容白仰头一通急切大呼之间,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自是无比欣喜,一时感叹葛洪道长先使前的道法让孙秀无处遁形。

    “葛道长,你这破解‘天地无法无天之法’的法子,可行!妙哉至极!”

    慕容白急切大呼,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对葛洪投来九分感激的目光,要是孙秀命丧流莺阁,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之仇,也算得报,五斗米道消亡之日指日可待!

    “葛道长,要是孙秀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被一剑封喉,为何看不见尸身?为何看不见一滴血迹啊?”

    慕容白急切大呼之间,葛洪旋即轻抚鬓发,接着厉声大喝道:“诸位大侠,万分小心,小心中计!”

    说时迟那时快,趁慕容白三人得意之际,一闪幽暗的剑光凌空又起,曹小强惊悚道:“孙秀还没死,孙秀还没死!兴许,那着了葛道长道法的青色道袍,那就是鱼饵!”

    还未等曹小强说完,接二连三又是几道幽暗的剑光,慕容白三人一时侧身左右躲闪之间,慕容白后背中了一剑、虞丘长乐左肩中了一剑、贺兰大山右肩中了一剑!

    “噗嗤、噗嗤、噗嗤,……”

    “嗷,嗷,嗷,……”

    一绺绺昙花落地,惊悚的声音让陈静不得不一式“移形换影”而至,厉声大喝道:“你们都退下,让在下一剑杀了他!该死的孙秀,胆敢使诈!这是找死!”

    正当陈静越女剑一闪寒光剑影出鞘之际,慕容白三人极速一式侧空翻从流莺阁内一闪而出,落地一滚去了五步之外,极速一阵“咳咳”,骤现一朵朵昙花,落地又是一树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第478章 孙秀潜逃桃花源

    与此同时,流莺阁内骤起孙秀的声音,急切道:“雕虫小技,上清派本是旁门左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居然要贫道脱光了道袍,非礼勿视。只可惜又看不见,哈哈,……”

    陈静早已心神合一,越女剑驭剑而出,一道寒光剑影先是一式绞剑剑气,接着又是一式抹剑剑气。

    流莺阁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可是没有哀嚎、没有血迹,……

    曹小强三人越女剑一旋,左右张驰之间,极其警觉的护在陈静身后,倘若天师剑幽暗的剑光再一次出现,一剑封喉的招式伺候着。

    陈静缓缓透过面纱斗笠,越女剑回手左右一旋,只要孙秀在这一方台阁内再次发声,剑气伺候。

    陈旭嫦极速奔过去,先扶正慕容白,之后扶正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紧接着左右张驰之间,极速一点曲池穴,急切道:“白白、乐乐、山山,伤得重不重?都不要紧吧!”

    慕容白后背比虞丘长乐、贺兰大山伤得更深,没过多久便一脸虚汗如雨,好似从水中刚捞出来的样子,之后双颊骤起一阵青紫,接着一阵暗红,之后又一阵白灰,……

    “谷主小师妹,白白大师兄有燕人之威护体,白白大师兄还肉厚,想必这一点伤,还不打紧,就是眼下感觉好冷,心里拔凉的冷,……”

    “谷主小师妹,白白,白白大师兄是拔凉拔凉的冷,就像小时候在雪地里一边嚼松枝就残雪,……”

    “……”

    陈旭嫦闻言自是大吃一惊,看慕容白的脸色比虞丘长乐、贺兰大山更为难看,旋即跪步上前,一把捉住慕容白渐渐冰凉的大手。

    此时此刻,陈旭嫦的一双小手也越渐冰凉,是一种凉透骨心的锥心之凉,旋即又道:“白白,白白大师兄,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小时候,那么难都熬过来了,这一点点伤,能熬过来的,……”

    慕容白胸腹中骤起一阵翻江倒海,之后如喷泉一涌,一朵乌黑的昙花落地,一时吓坏了陈旭嫦。

    “天师剑,有毒?有毒!……”

    陈旭嫦大声疾呼之间,葛洪闻声一惊,拂尘一扬极速上前,紧接着与慕容白三人察看了一番剑伤,摇头叹气道:“该死的旁门左道孙秀,居然是‘无毒不丈夫之毒’!要是中了此毒,一时半会难有解药!”

    庄严子见葛洪面色难堪,一直待在桃花源中,根本没听说过“无毒不丈夫之毒”,急切追问道:“道友,葛道友,‘无毒不丈夫之毒’又是何毒?可贫道从来都没听说过!”

    葛洪又极速环视了一回慕容白三人,眉头深锁,若有所思之后与流莺阁前四人急切高呼道:“纯依香儿女侠,小心孙秀天师剑上的‘无毒不丈夫之毒’,旦凡中毒者,一时半会寻不着解药,几乎无药可救!”

    葛洪一言,慕容白三人全身一颤,陈旭嫦眼皮如孟婆江波一涌,急切嚷嚷道:“葛道长,葛道长,你精通道家丹药,在桃花源中各种上等药材应有尽有,一定要解了白白、乐乐、山山的毒,一定,……”

    葛洪仰头凝视月空,一时摇了一摇头,长叹道:“这‘无毒不丈夫之毒’,是世间五种最毒的毒虫淬炼出来的汁液,无色无味。每一种毒物的先后顺序与用量,只有配此毒者一人知晓。倘若贸然解毒,只怕解其一毒而四毒无药可解,必定会空费光阴,结果白忙活一场!”

    陈静先愣住了一小会儿,沉思之间又好似想起了一些往事,旋即脱口而出,急切道:“葛道长,‘五胡散’可以解‘无毒不丈夫之毒’!”

    葛洪闻言自是一惊,继续摇头叹气道:“这‘无毒不丈夫之毒’与‘五胡散’,皆是同宗同源之物。‘五胡散’是五种毒物淬炼出来的汁液,也是无色无味。二者毒性相生相克,若是只用其一,皆是无药可救。”

    一众人等闻言又是一阵惊悚。

    陈旭嫦心急如焚,又一通哀求道:“葛道长,‘五胡散’又在那里?它又在那里?白白、乐乐、山山,一定要扛住,一定要扛住,一定还有其它的法子,吉人自有天相!”

    葛洪拂尘极速一扬,来回踱步之间,紧接着长叹道:“这‘无毒不丈夫之毒’与‘五胡散’都出自孟婆江北之地。古籍中相传与墨家创立之初齐名,原本配成此奇毒者是鬼方人,叫昆夷吾,是周幽王的第一内侍。本为周幽王用来做鸩杀之酒用。”

    “后来,周幽王逃出周王之后,这两种奇毒的配方也便流落于江湖中,确实也害死了不少人。”

    “再后来,鬼方人后裔又掌握了这两种奇毒,还杀灭了江湖中的其它知情者。之后,这一些鬼方人后裔被历代官府追捕,掌握这两种奇毒的鬼方人后裔越来越少。”

    “就在汉末之际,鬼方人后裔为避祸又与曹魏官府合谋,坊间传闻曹丕正是以‘无毒不丈夫之毒’杀死了当时名传天下的神童:曹冲。”

    “之后,这一些鬼方人后裔又经历了曹丕的一次大追捕,不得不再一次流落于江湖,称之为‘鬼军’。”

    “……”

    一众人等听得瞠目结舌,想必也只有葛洪炼丹药才会涉猎到这一些名不经传的古籍与江湖传闻。

    流莺阁前,依然警觉至极。

    此时此刻,慕容白额头上的虚汗珠子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额头上的虚汗珠子与方才慕容白的样子已然有**分的神似。看来,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中毒确实不浅。

    庄严子见状一通长叹道:“万恶的世道,真是万恶的世道啊!看来如今也只有桃花源,才是这一个世道中的唯一一处净土了。葛道长,难道曲池点穴之法,行不通?”

    葛洪自是沉默不语,毕竟,只要说行不通,反而会让孙秀得势,让这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心寒。

    陈旭嫦一双小手湿漉漉的又一阵冰凉,就似捉紧了一对孟婆江中停止折腾而又将死的大鱼。

    “白白,白白大师兄;乐乐,乐乐二师兄;山山,山山三师兄;你们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流莺阁内还是没有动静。

    突然,在桃花源边上有一艘木船往这一弯清水对岸行了过去,在月光下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一根船桨在前后滑动而不见一人。

    庄严子不经意间一见,木船已行一半,旋即白纱白袍极速一扬,扭头厉声大喝道:“闯入桃花源者,就这样想逃出去,没那么容易!”

    庄严子斜身一跃,策马赶往桃花林中,追到这一弯清水边上。陈静领头策马奔腾其后。葛洪与曹小强三人紧随其后。陶渊明与庞飞龙自是不甘人后,也策马飞奔而至。

    慕容白折腾着身子站起来,口哨一吹,奔过高头大白马,捉住马蹬一直,按住马鞍一旋,半弓着身子斜身上马,紧握越女剑一旋。

    虞丘长乐与贺兰大山也并没有停住步子,如法紧随慕容白其后。

    “白白、乐乐、山山。你们都歇一歇,都快歇一歇吧!……”

    “谷主小师妹,如今大敌当前。白白大师兄我,可没有忘记在历代幽嫣谷墨家谷主墓前许下的誓言: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对,谷主小师妹,大师兄慕容白说的极是。‘天志’昭昭,日月皓皓。九死一生,无怨无悔!……”

    “多说无益!空而高谈阔论,不如身体力行。驾,驾,……”

    贺兰大山一马当先,往桃花林中急奔而去。慕容白与虞丘长乐紧随其后。陈旭嫦不得不斜身上马,左右极其警觉的护住三人。

    毕竟,慕容白三人已经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要是身边再有一人使“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隐形,慕容白三人必定凶多吉少。

    陈旭嫦双颊骤起一阵极其复杂的狰狞,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越女剑八剑重聚倘若就这样结束了,以后如何使北斗七星剑阵御敌?

    在桃花林边上,庄严子对这一弯清水中的那一条木船疾呼道:“邪魔歪道孙秀,想逃,没门!”

    孙秀在木船中疾呼一声“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一闪白烟后,现出了人形,后背虽然斜背着两把极其熟悉的天师剑,但是脱去了青色道袍,就只剩下了一身白色内衫,远远望去极似短打小衣的店家小二。

    “哈哈,哈哈,哈哈。贫道已经来过桃花源了;贫道这一次又顺利离开桃花源了。一众无知之辈,又能奈黄天孙大圣何?都是鼠辈!”

    孙秀一通得意至极的嘲笑,如今这一弯清水已行过半,眼下又没有多余的木船在岸,想必一众人等只得望水兴叹,干着急的份。

    庄严子轻蔑一笑,旋即双手化掌,之后由掌化拳,抱于嘴边吹出了一阵轻飘飘的调子,悠长而又高远,顷刻之间,这一弯清水开始上下、前后翻滚,……

第479章 庄严子鲲鹏展翅

    这一弯清水中的月影旋即化为一溜皎洁的涟漪,之后清波一涌一荡三尺又或是五尺高,孙秀脚下的木船像极了水中的一片柳叶。

    紧接着,从这一弯清水中凌空而起了一条一丈长的大鱼,张口一吸就似一个血红大盆,两条鱼须就似凌空的两条棒子,鱼尾前后轻轻一甩,清波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之后,大鱼凌空而起了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五条,……

    孙秀一时前又不能前、退又不能退,清波涌荡不止,倘若落水,必死无疑;即使不落水,落入鱼嘴也一样命丧在这一弯清水中。

    木船一飘一荡,原本行过这一弯清水有一半的路程,眼下却被清波倒流逼退和大鱼翻江倒海,又往桃花林前如一叶浮萍飘悠涌来。

    “庄严子前辈,让孙秀这臭道士再近一点,晚辈一剑封喉了他!”

    曹小强一通大声疾呼,一众人等已然全部聚于水边三尺之地。

    正当孙秀随波逐流之际,一时眼疾手快,丢下船桨,口中念念有词后,大喝一声道:“无声之雷!”

    旋即,孙秀双掌托天而起,一道又一道方圆五寸、高三丈的无声雷影如弓弩利箭一般,密密麻麻直戳这一些大鱼的鱼头与鱼鳃。

    雷光映鱼影,大鱼惊闷雷。

    扑通、咚咚,……

    大鱼都中了无声之雷,受了惊吓之后,极速埋头涌入这一弯清水中,之后再无一条大鱼跃出水面。

    这一弯清水渐渐的平歇,从五尺高的清波极速变为四尺、三尺、两尺、一尺,以至于五寸、一寸。

    孙秀又极速捉回船桨,紧接着又往另一边划了过去,一边扭头嘲笑道:“黄天孙大圣在此,尔等鼠辈又能奈贫道何?说什么桃花源只能有缘人得入?如今,贫道是不是很有缘分?缘分不浅啊,哈哈!”

    “恕贫道直言,尔等无知鼠辈,缘分二字,就算天赐缘分,那也是贫道一个人说了算。方今天下,顺五斗米道者昌、逆五斗米道者亡。”

    “……”

    孙秀自是得意至极,说话之间顺着清波,又极速行过了一半。

    “庄严子前辈,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在下虽会‘草上飞、水上漂’的功夫,但是要在‘草上飞、水上漂’之间出剑御敌,还从未尝试过,……”

    陈静说的也是事实,“草上飞、水上漂”的功夫只能做一时万急之用,但是要在这一弯清水上空与会使道法的孙秀力战,没有胜算。

    倘若在这一弯清水上使“草上飞、水上漂”的功夫,就似水边的一根芦苇棍子,头重脚轻根底浮,全然落不到实处,就算借力使力而后再借力打力,也太过于虚无缥缈。

    只要出剑虚招太多,必然与对手留下的破绽也会更多。

    这是习武者的大忌,况且,孙秀本非等闲之辈,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此下策而兵行险着。

    庄严子微微一笑,右手一扬止住蠢蠢欲动的陈静,旋即左手入嘴换了一阵急促的三长一短、两短三长的口哨声,像极了天籁之音。

    紧接着,从五尺之外的这一弯清水中,一字排开了一阵冲水而出的急促大小气泡,之后又是一个裂开一个斗大的小漩涡,而后一层叠加一层的五寸高的水波涟漪,……

    漩涡与涟漪荡尽,在这一弯清水边上,并排靠着一条又一条一丈有余的大鱼就似一座座小山丘。

    “鲲鹏展翅,追!……”

    庄严子急促大呼之间,旋即策马一跃,立于近处的一条大鱼鱼头上,高头大白马自是镇定如常,并没有一丝惊恐与胆怯之态。

    余等一众人等旋即策马一跃,极速立于大鱼鱼头,高头大白马也是镇定如常,全然如履平地。

    人骑马、马踏鱼,眼下这一副神奇的光景,堪称桃花源一绝。

    庄严子旋即又唤起一长三短、三短两长的口哨声,并未踏马的大鱼在两旁极速上下一跃,荡起一绺又一绺水波如翼往前而去;踏马的大鱼轻轻摇曳着鳃鳍与腹鳍,尾巴左右一摇,如箭出弦直逼对岸。

    透过这一弯清水上空的月光,一众人等策马立于大鱼头,健步如飞好似鲲鹏展翅,确实无懈可击。

    孙秀见状大吃一惊,旋即扭头一通大骂道:“妖鱼,妖鱼,妖鱼!桃花源尽藏世间妖孽之物!桃花源是世间唯一净土?天大的笑话,真是天大的一个笑话啊!老而不死是为妖,这才是真正的妖鱼!”

    这一群大鱼极速涌向对岸的清波一蹴而就,木船顺势直下对岸。

    孙秀旋即一个空翻跃地,天师剑出鞘两闪幽暗的剑光,紧接着又与这一弯清水中的众人斩杀过来。

    两闪幽暗的剑光,上斩高头大白马,下斩踏马的大鱼头。只要这一众人等落水,脱身又胜一筹。

    一众越女剑眼疾手快,八道剑气或强或若极速而出,或一式绞剑剑气、或一式抹剑剑气、或一式截剑剑气、或一式劈剑剑气,……

    嘭嘭、嘭嘭、嘭嘭,……

    越女剑八剑剑气落地之际,与幽暗的剑光相接相撞,一时荡起的尘烟如雾,与不远处弥漫的白雾相交相接,一时又分不出远近。

    越女剑八剑敌过了两道天师剑幽暗的剑光,孙秀顺势又一个后空翻,又一跃奔入了浓浓白雾中。

    咚咚、咚咚、咚咚,……

    踢踏、踢踏、踢踏,……

    大鱼鱼头顶住了岸边泥水,高头大白马策马一鞭踏上对岸。

    一众人等旋即策马背靠着背,双目极其警觉的左右张驰之间,往前方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只有高头大白马轻踏绿草地的声,又或者是踩破了一张又一张干枯的乔木落叶。

    紧接着,又是一步、两步、三步,又过了好一阵子之后,透过月光总算穿过了这一片弥漫的白雾。

    赶来的一众人等,入眼的已然是一分为二的青石苔藓墙。

    不用说,孙秀已然悟透了九层之台中暗藏的机关器械开合。

    在青石苔藓墙正中,孙秀手持杀气腾腾的天师剑,目光如炬,似乎要杀光追来的一众人等。

    在青石苔藓墙外,左边一闪而出的青色道袍,那是刘文之;右边一闪而出的青色道袍,那是释远。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见状也是大吃一惊,慕容白三人气血攻心,又一口乌黑的昙花落地,空气里骤起了一阵咸湿的鱼腥臭味。

    陈旭嫦极其恼怒,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这是奇耻大辱,旋即策马上前,越女剑一直,厉声大骂道:“该死的五斗米顶上三道,不是在郡城中落荒而逃了吗?”

    孙秀一时得意至极,这一切早就在先前的算计之中,旋即目空一切道:“贫道要是不佯装落败,又如何能尾随诸位鼠辈入得桃花源?恕贫道直言,尔等无知鼠辈,一个个都是臭虫、斑蝥、虱子、苍蝇!”

    曹小强又如何能容忍心中日思夜想的那一个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无理谩骂,旋即越女剑一直,接着厉声反驳大骂道:“埋汰旮旯,该杀千刀、斩万剑的五斗米臭道士孙秀,胆敢忤逆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我与你拼了,……”

    葛洪拂尘极速一扬,落在曹小强将要出手的越女剑剑锋上,旋即又与曹小强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

    曹小强一时会意,紧接着又缓缓退后了数步,斜持越女剑护在陈旭嫦之右,又与南宫崎、乌图木使了一个游离的眼色,两人斜持越女剑护在陈旭嫦之左。

    慕容白三人左边有陶渊明与庞飞龙,右边有庄严子。

    陈静一时策马最左边,正好与右边缓缓上前的葛洪遥相呼应。

    葛洪拂尘极速一扬,紧接着轻飘飘又道:“孙秀,都是道家中人,又何必把这一个混乱的天下糟蹋得更乱?无论你胜与败,终将与道家抹下了挥之不去的一笔,身为道家中人,居心何在?道心何在?”

    孙秀闻言,紧接着又是一阵极其轻蔑的嘲笑道:“居心何在?道心何在?大道于天,贫道就是天!贫道就是这一个天,黄天孙大圣就是孟婆江南、江北之地的昊昊上天!尔等无知鼠辈,胆敢与贫道斗,就是与天斗,终归是死路一条!……”

    葛洪轻轻一摇头,孙秀已然坠入心魔,说什么也无用了。旋即又道:“私闯桃花源,居心又何在?这可是世间的唯一一处净土!”

    孙秀仰头一通狂笑道:“我呸!桃花源是世间的唯一一处净土?待贫道选一个黄道吉日大兴土木,孟婆江南、江北之地,只要顺从五斗米道者的州郡,处处都有桃花源!”

    “这就是五斗米道一统天下之后的完美世界。五斗米道千秋万代,完美世界也当千秋万代,……”

    “……”

    葛洪一声长叹一阵闷雷。

    陈静心神合一,越女剑一道寒光剑气直逼孙秀。

    “取你性命,桃花源自然千秋万代!……”

第480章 无声之雷轰三人

    “贫道的性命,不是你想取,就能取得到的!无知鼠辈,看招!”

    正当孙秀厉声反驳之际,又一闪白烟如雾骤起,虽然没有大呼“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但是瞬间又隐去了身形。不但孙秀隐形了,就连刘文之与释远也瞬间隐去了身形。

    孙秀躲过了陈静的剑招,却让这一众人等在月色下心如乱麻。

    毕竟,葛洪破五斗米道“天地无法天天之法”的法子,一时又不灵验了,这一众人等即使置身在皎洁的月色下,又成了一个个睁眼瞎。

    一骑骑高头大白马旋即一通“咴儿、咴儿”的撕裂声,让一众人等又不得不极其警觉的背靠着背,合拢在一起,目光如炬盯紧四面八方。

    “葛道长,还有何法可以破‘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如此这般下去,即使咱们人多,也都是瞎子啊!”

    “庄严子前辈,你有没有其它法子破‘天地无法无天之法’?再不想出法子来,一个个都是睁眼瞎!”

    “……”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急了。

    庄严子与葛洪闻声四目相望,一时面面相觑,能空而论道一天一夜,对于这一技道法却左右为难。

    葛洪一时无地自容,身为道家嫡传上清派弟子,却对孙秀这一技道法吃不透、摸不准,道家一生二、二生三,虽说万变不离其宗,但眼下确实有“孤陋寡闻”之嫌。

    葛洪拂尘轻飘飘一扬,长叹一声之后,不得不把目光落在庄严子双颊,毕礼又道:“庄严子前辈,明知五斗米道这一技‘天地无法无天之法’,以及天罡地煞阵都是欺骗世人的一种障眼法,贫道技不如人一时却又无可奈何,前辈教我!……”

    庄严子并没有答话,旋即轻抚鬓发,紧接着嘴唇微微一动,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之后,最后把一双游离的目光落在陈静手中的那一把越女剑上,自顾着频频点头。

    葛洪一时沉默无言,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更是心急火燎。

    庞飞龙青锋大刀极速一旋一收之间,即要御敌,又要保护陶渊明的安危。毕竟,在这一众人等中,看来只有陶渊明一人文弱儒生了。

    突然,凌空一闪幽暗的剑光极速而下,直取陈静的百会穴;紧接着,又一闪幽暗的剑光极速而下,直取陈旭嫦的百会穴。

    天师剑,又一次出手了!

    与此同时,左右又是两道平剑剑气一横,直取一众人等的项上人头。刘文之与释远,也出手了!

    孙秀天师剑要斩其领头的陈静与陈旭嫦,只要斩了陈静与陈旭嫦,再无一个劲敌!刘文之与释远要一剑斩下一众人等的人头,使其看不见明日升起来的太阳。

    说时迟那时快,陈旭嫦越女剑极速一式点剑剑气一荡,凌空而上了一丈高,旋即躲过了天师剑幽暗的剑光,左右张驰之间,又反手对左边出剑之地一式抹剑剑气。

    曹小强三人越女剑极速一式点剑剑气凌空而上,左右张驰之间反手对右边出剑之处,或一式荡剑剑气,又或是一式劈剑剑气,……

    庞飞龙青锋大刀左右一旋,护住陶渊明一把贴在马鞍前。眼下越女剑剑气与天师剑剑光横飞,一时打不过,但是必须要躲得过。

    庄严子与葛洪的身影左右一斜一倾之间,一时又极其镇定。

    慕容白三人,虽然中了“无毒不丈夫之毒”,毒气攻心又撕心裂肺,大敌当前一时强忍着痛楚,也是拉紧马缰绳左右一斜又一倾,……

    与此同时,陈静越女剑一式接一式点剑剑气,凌空一闪白影如烟奔出去了数十步,“草上飞”的功夫如今又在陆地,正当大行其道。

    紧接着,越女剑驭剑而出,向左又一式云剑剑气极速往幽暗的剑光起身之处闪去;正当极速越女剑回手之际,向右又一式云剑剑气极速往幽暗的剑光起身之处闪去,……

    正当越女剑再一次回手之际,越女剑剑鞘空中虚晃一点,接着凌空而下,落在一众人等十步之外。

    空中残留的越女剑剑影在这两闪幽暗的剑光中极速一旋,旋成了一个方圆九尺的剑气大圆圈。

    呼呼、呼呼、呼呼,……

    剑气大圆圈缓缓的消逝,天师剑幽暗的剑光一时又再未骤起。

    空气又一次沉寂,没有骤起蚊虫一般的哀嚎,也没有落下一点滴血迹,眼下光景就如一个瞎子与强人打架,打不中又寻不着人影。

    突然,又一闪幽暗的剑光凌空而下陈旭嫦头顶之际,陈静越女剑驭剑而出一式云剑剑气,剑气与剑光相撞相接之接,一闪电光火石。

    正当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陈旭嫦越女剑一式点剑剑气下马,与陈静和一众人等骤成掎角之势。

    曹小强一时看在眼里,明在心里,此时此刻,又如何能让陈旭嫦一个人处于险地呢?

    自古以来,女为悦己者容。

    旋即,左手鞍前极速一旋,凌空一闪玄色身影“咚咚”落地,紧接着背靠背道:“谷主小师妹,九死一生,无怨无悔。共进、共退!”

    曹小强一言,暖去陈旭嫦心中万丈远,但是此刻,大敌当前,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双颊极速泛起一阵甜蜜,又隐去了面容中。

    南宫崎与乌图木越女剑左右张驰之间,极其警觉的环视了一眼四周天光,除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光之外,只剩下了皎洁的月色。

    此时此刻,只剩下的高头大白马的呼吸声,还有玄色行头与马鞍的一通左右摩擦声,更有一众人等或急或缓的鼻息。

    空气再一次沉寂,倘若五斗米顶上三道再一次出剑,空气里必定会骤起一绺比蚊音还小的声音。

    寻声而定位,五斗米顶上三道总要踩响绿草地,总也要踩碎地上的一张张干枯的乔木大叶子。

    有道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先动,骤起一阵细微异响,越女剑剑气左右相交必定无处可逃。

    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一时神经紧绷就似箭矢在弦,倘若空气里骤起一绺风吹草动,必定以万箭穿心之势,力斩五斗米顶上三道。

    在这一堵青石苔藓墙之后又是高山群峰,峰间又没有流水落差,自然一时半会也生不出一绺清风。

    此时此刻,在这一方空地前,有明月而无一绺清风,一众幽嫣谷墨家弟子底气又足了八成。

    正当高头大白马下三人极其警觉的左右张望之际,突然,凌空而下了两道无声雷影,一道直劈陈旭嫦与曹小强,另一道直劈陈静。

    无声雷影转眼直下,倘若再全力呼喊解围,已经来不急了。

    慕容白使出全身力气凌空极速一跃,一道玄色身影扑去曹小强一边,紧接着虞丘长乐极速一跃扑去陈旭嫦一边;与此同时,贺兰大山眼疾手快扑去了陈静一边。

    无声无息、无象无形。

    慕容白与虞丘长乐在陈旭嫦与曹小强头顶旋即灰飞烟灭,贺兰大山在陈静头顶接着灰飞烟灭。

    慕容白三人中了孙秀的道法无声之雷,就这样死了,尸骨无存。

    此时此刻,和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死得一模一样。

    哐当、哐当、哐当,……

    三把越女剑落地之音,骤起了曹小强怒目圆睁而又双颊狰狞的一通大声疾呼道:“大师兄,大师兄,慕容白大师兄,白白大师兄,……”

    南宫崎与乌图大吃一惊,一时五内俱焚,自是恼怒至极,越女剑极速左右相交而出之间,先是一式绞剑剑气,紧接着又是一式抹剑剑气,极速荡起了一绺又一绺绿草如烟如雾、干枯的乔木叶子像极了一只又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二师兄,二师兄,虞丘长乐二师兄,乐乐二师兄,……”

    “三师兄,三师兄,贺兰大山三师兄,山山三师兄,……”

    一通哀嚎,撕心裂肺。

    陈旭嫦怒目圆睁,可是又寻不着孙秀的人影,一时捶胸顿足。

    陈静自是怒火冲天,旋即越女剑驭剑而出,往左边极速一式挑剑剑气;待越女剑回手之际,极速往右边一式截剑剑气;之后极速往前边一式撩剑剑气;再之后极速往后边一式抱剑剑气;……

    庞飞龙青锋大刀一直,一时撕心裂肺,声如洪钟又喝道:“慕容大侠,虞丘大侠,贺兰大侠,……”

    葛洪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庄严子眼皮如孟婆江波一涌数十尺。

    陶渊明埋头摁住马鞍,径直撕裂着声音又道:“归去来兮,归去来兮,归去来兮,三位大侠,不能死,不能死,不能这样死了啊,……”

    五斗米顶上三道得胜,此刻依然安静,没有一处细微的声音,也没有一处破绽留与这一众人等。

    孙秀自然心喜,有了“天地无法无天之法”隐形,自然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后各个击破。

    从此之后,江湖中再无一人敢挑衅五斗米道。

    陈静越女剑回手之际,旋即又一通大喝道:“错负轮回剑,第一式,天女散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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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负轮回剑介绍: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天地变成了江湖,每一步都是刀光剑影。人间悲观离合,从何时起只是缘分不同?错负轮回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错负轮回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错负轮回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