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发烧
林玖玖伸手去推，可是宇文灏如同一座大山，岿然不动。失语那么长时间，林玖玖第一次愤怒自己不能骂人。
要是往常，她肯定骂出来了，可惜现在只能用“啊啊啊”来表达内心的愤慨。
宇文灏，你要是不停下来我就弄死你！
林玖玖往口袋中一摸，突然想起自己的**早就用完了。
“玖玖，我不是故意的。我腿麻了。”宇文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林玖玖一愣，猛地一推，把人给推到了一边，愤怒地盯着宇文灏。
林玖玖的力气不算大，可是宇文灏刚刚是真的腿麻了，被林玖玖一推，翻倒在一边。
他的运气真是不怎么样，这一倒，正好就撞上了堆在一边的柴火。
“呃”宇文灏闷哼一声，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落了下来。
林玖玖原先是背着宇文灏，还以为他是装的。可宇文灏粗重的喘息声却让她忍不住回过头。
“玖玖，我的腿有些痛，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宇文灏苦笑一声。
林玖玖内心天人交战，半晌才战胜了自己的内心，站起身来。宇文灏翻过身，大腿后侧扎着一根尖锐的木条。
“啊”林玖玖叫出声。
宇文灏往后一摸，脸上也浮现了几分尴尬。怪不得刚刚那么痛，他的运气未免也太差了。
“玖玖，你能不能帮我拔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宇文灏忍不住就有扶额的冲动。作为大将军，这段时间他的运气的确是差得可以，先是被无名小卒用绳子绊倒，现在又被一个小木头给扎了。
这些事情要是传出去那真是没脸了。
林玖玖也尴尬。
宇文灏受伤的地方实在是太敏感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什么的地方下手。
“脱裤子。”
内心挣扎了好久，林玖玖才在地上写着。
这三个字怎么看怎么暧昧，她别过脸，一张白嫩的小脸早就一片通红。
宇文灏忍俊不禁，就连腿上的伤都不怎么疼了：“好。”
他刚一动，就碰到了扎在腿上的木条，又是一声闷哼。这木条上有木刺，碰到的这一下更是痛得不得了。
林玖玖看得难受，动手制止了他。
“玖玖，你要帮我脱裤子吗？”宇文灏这话在这个语境下听着很正常，可是听在林玖玖的耳中却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不能说话，自然是反驳不了，闷声在宇文灏的裤子上撕了一条口子。
听着“撕拉”的声响，宇文灏一阵无奈：“玖玖，我就这一条裤子。”
林玖玖看着眼前破碎的裤子，忍不住也是一阵郁闷。她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了，难不成让宇文灏穿着这么一条后面裂了一个口子的裤子出去？
“算了算了，明日先去章大哥那边再借一条裤子吧。”宇文灏安慰林玖玖，“你先帮我拔下来吧。”
林玖玖看着宇文灏的伤口，一下子又别开脸。
宇文灏伤的实在不是地方，是靠近臀部的位置，隐约间她似乎还能看见宇文灏臀部流畅的线条。
“玖玖？”
林玖玖半天没动静，宇文灏觉得奇怪，转过头，就看见林玖玖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听见宇文灏的声音，林玖玖咬咬牙转过身，拍了一下宇文灏的脑袋，然后从空间中拿出灵泉水，倒在宇文灏的伤口上，然后猛地一拔。
那根木头扎得很深，这么一动，木头上的倒刺把宇文灏的肉都扯拉出来，要不是宇文灏忍耐力惊人，估计会被痛晕过去。
“玖玖，还有那些木刺。”宇文灏提醒林玖玖，那些木刺都不干净，若是没有全部都挑出来，伤口会感染的。
拔木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挑木刺却要离的很近。
林玖玖打心眼里不想要帮宇文灏挑木刺，可是她也知道若是不将这些木刺挑出来说不定明天他连路都走不了。
挣扎之下，她只能拔下发簪，在火上烤过之后低下头帮宇文灏挑木刺。
每挑一根木刺，宇文灏就闷哼一声，这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特别暧昧。
挑了两根，她就忍受不了，狠狠拍了一下宇文灏的后背。
宇文灏吃痛，一脸好奇地转过头：“玖玖？”
林玖玖咬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宇文灏了然，只能忍笑咬牙。
所有木刺挑出来，不仅宇文灏，就连林玖玖也是满头大汗。
她把发簪插回头上，又往宇文灏的伤口上撒了些金疮药包扎好，这才拍拍宇文灏的后背，示意自己已经好了。
“玖玖，你撒的是什么东西？”宇文灏又转过头，可林玖玖却别过脸。
宇文灏见她那别扭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流划过。林玖玖就是嘴硬心软，看来心里还是有他的。就跟戚掌柜说的一样，只要道歉的方式对了，林玖玖自然就会跟他和好。
可是应该怎么道歉呢？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问林玖玖的话不对了，横竖林玖玖不会害他，他干嘛要纠结那么多？
忍着腿上的疼痛，他贴近了林玖玖。
林玖玖不高兴地往里退了退，宇文灏的手却不由分说地揽上她的腰：“玖玖，我难受。”
一句话，让林玖玖顿时不知道怎么发火了。
宇文灏感觉手下的身子动了动，很快就妥协了。
他微微一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心里跟蜜一样甜。
林玖玖越睡越热，只觉得身后一个大火炉搂着她，让她怎么都睡不安稳。
一个不详的预感让她转过身。
火光的映照下，宇文灏的脸色很是难看，连带着一张俊脸都皱在一起。
“啊啊啊，”林玖玖苦恼地皱着眉，碰了碰宇文灏的额头，那个热度烫的惊人。
尽管她已经十分注意，宇文灏还是发烧了。
这种情况下发烧是很危险的事情，林玖玖坐起身，忍不住又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都有些扎手了。
“玖玖……”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林玖玖一跳，下意识就躺下装睡。半天，宇文灏都没什么动静。
她又转过身，宇文灏又嘟囔了一下林玖玖的名字，双眼紧闭。
“原来是说梦话。”林玖玖心里想，然后撕下衣角，沾了灵泉水给宇文灏擦拭脸和手。
“玖玖，我冷。”
原本昏迷之中的宇文灏突然睁开眼，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第二百八十七章 打老虎
林玖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却被宇文灏给抓住：“玖玖，我真的好冷。”
他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说话的声音更是有气无力。尽管不知道他发到多少度，可是这烫人的温度还是让人心慌。
都说发高烧会把人烧糊涂，这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真要是烧糊涂了，她就要变成大庆的千古罪人了。
“你别动。”
她在地上写着，然后红着脸抱住了宇文灏，挑了挑眉，意思：“好点了吗？”
“再抱紧一点。”宇文灏说着，又惊天动地地咳了几声。林玖玖连忙又抱得紧了一点，前胸贴后背，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玖玖，我好像不是那么冷了。”相比起温香软玉在怀，似乎某个地方的异常反应更让人难受。
话音刚落，林玖玖就撒了手。
温度一下子降了下去，宇文灏忍不住就是一个激灵。
“我给你降降温吧。”林玖玖又沾了水，轻柔地给宇文灏擦拭额头和掌心，清凉的感觉让宇文灏舒服了许多。
宇文灏看着林玖玖的侧脸，只觉得这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怎么都看不够。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宇文灏拉住林玖玖的手：“玖玖，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玖玖把手中沾了水的湿布让宇文灏的身上一扔，别过头。
“玖玖，你是不是害羞了？”
宇文灏突然觉得林玖玖暂时不能说话也不错，至少她不会像以前一样跟自己针锋相对。就比如现在，话语权都掌握在他手中。
林玖玖差点被气呛到，猛地咳嗽了几声，愤怒地转过身，比划着：“我什么时候害羞了？”
一个不会哑语的人比划起来实在是让人费解，宇文灏能猜得出来，却依旧装傻：“玖玖，你不要激动。当初王蔷的出现我也觉得蹊跷，也一直暗中让人调查。我知道委屈了你，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冲我发泄吧。”
有什么不高兴的？
林玖玖恶狠狠地瞪着他。
半条命都快没了，还又什么不高兴的？听到这句话她就觉得很不高兴了。
四下一看，顺手就捞起一根小木条，朝着宇文灏就打了下去。
山洞里本来就安静，这一下清脆得不得了。宇文灏忍不住笑了出来：“玖玖，没想到你喜欢这一口。”
林玖玖下意识就扔掉了手中的木棍。
她真是脑子糊涂了才会用小木棍打宇文灏，难不成她内心是个抖s？
那一下对宇文灏来说不痛不痒，倒是林玖玖的小表情却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玖玖本来就羞怯难当，听到宇文灏的笑声更是感觉整个人都炸开了。她猛地一推宇文灏，却忘了宇文灏现在还是病号，这么一推，宇文灏又摔在了地上。
“啊”林玖玖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去拉宇文灏。
可她现在的身材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怎么拽得动宇文灏。人没拉起来，倒是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身子重重摔在宇文灏的身上，两人都是一声闷哼。
以为自己触及宇文灏的伤口，林玖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探查他的伤口。宇文灏按住林玖玖的手，刚要说话，就听见一个让人心慌的声音。
是老虎！
林玖玖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老虎这种动物，她也就在动物园的时候见过，也亲眼见过老虎生撕活鸡的场面。要是宇文灏没有受伤还有几分把握，可如今宇文灏站都站不起来，还发着高烧。
她心里紧张，一把攥住宇文灏的袖子。
“玖玖，你不要害怕，现在听我的，再添点柴火。”宇文灏的声音让林玖玖心里安定了下来，她连忙起身添了柴火，火更大了，而随之，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外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冬季的山洞本来就是野兽藏身避寒的地方，那老虎估计也是轻车熟路，乍一看见山洞里的火焰，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可在嗅到生人气息的时候，却压低声音吼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两人心中都是警铃大作。
若是往常，老虎对人是没有兴趣的。可如今外面冰天雪地，老虎找不到吃食，饿到一定境界，对于送上门来的食物自然会感兴趣。
要不是忌惮火光，恐怕早就冲上来了。
可两人都知道，等这只老虎适应了火光，饥饿会让它丧失理性。
林玖玖晃了晃宇文灏，用眼神问他：“现在怎么办？”
那只老虎已经站起来了，眼神泛着凶光，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你躲起来。”
宇文灏拿起一根粗壮的木棍，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对付一只畜生，就算这条腿断了也可以。”
林玖玖连忙拉住他，拼命地摇头。
那可是山中霸王，她就听说过武松打虎，可人家是传说中的人物，还是喝了酒壮胆子才敢跟老虎动手，哪会有人真的单枪匹马把老虎给打死了的？
“没事。”宇文灏一脸温柔地看着林玖玖，“为了你，就算两败俱伤也要试试。”
林玖玖只觉得心脏处似乎被人紧紧捏住，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不是老虎死，就是他们两个死。
她不舍地点了点头，在地上写：“等你。”
看着那两个字，宇文灏顿时觉得头都不晕了。他宠溺地揉了揉林玖玖的脑袋，说道：“玖玖，若是我真有什么三长两短……”
话没说完，就被扑上来的林玖玖一把捂住了嘴巴，拼命摇着头。
宇文灏笑着拉下她的手，神色一凛，把林玖玖推到了一边。
林玖玖一头冷汗，若是宇文灏没有把她推开，那只老虎就扑到她身上了。
扑空了，老虎显得很是暴躁，却不妨宇文灏拿着棍子狠狠打在老虎的脑袋上。这一下夹带着内力，就听见“砰”得一声，老虎一个踉跄，直接摔在地上。
那根木棍也是应声断裂，宇文灏根本就不敢懈怠，就着木棍锋利的断口，直直地插入老虎的眼睛。
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在山洞里响彻，林玖玖凑身上前，却听见宇文灏撕心裂肺的一声：“玖玖！”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取而代之
林玖玖根本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回过头，就看见那只老虎犹如回光返照，朝着她扑了上来。
“啊”
林玖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一股大力把她推开，那只老虎的利爪打在宇文灏的后背，鲜血迸出。
林玖玖叫不出声音，却知道是要不是自己鲁莽行动，宇文灏也不会受伤。
拼着最后的力气，宇文灏握着那根木棍，冲着老虎的眼睛狠狠插了进去。木棍一下子穿透了老虎的颅脑，那只畜生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一场恶战，虽结束在片刻之间，却也让宇文灏精疲力竭。
老虎刚咽气，他就再也承受不住，栽倒在地。
林玖玖冲上去抱住他，见宇文灏整个后背都是血淋淋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宇文灏原本就滚烫的身体更烫了，林玖玖手忙脚乱地给他灌灵泉水，擦拭身子，一直忙到第二天破晓，他的体温才降了下来。
林玖玖一晚上没睡，正恍惚着要合上眼，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宇文灏还昏迷着，若是再来一伙敌人，恐怕他们俩都躲不过了。
“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
是章大壮的声音，林玖玖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啊啊！”林玖玖出声，章大壮加快脚步跑了过来，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大惊：“宇文将军怎么了？”
林玖玖指了一下地上的老虎，章大壮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是……”这林子里就那么一只老虎，真没想到竟然被宇文灏和林玖玖给撞上了。章大壮咽了咽口水，“这是宇文将军打死的？”
“嗯。”林玖玖点头。
“太厉害了。”章大壮围着老虎转了一圈，“这老虎身上都没有伤痕，肯定能卖不少钱。”
林玖玖拉拉他，又指了指地上的宇文灏，做了一个头晕的动作。
“呀，怎么烧的这么厉害。”章大壮连忙背起宇文灏，“宇文夫人，您跟着小的回去吧。是小的考虑不周全，虽然老虎被打死了，但是保不齐还有野猪，那可是难缠的家伙。况且宇文将军身体那么虚弱，在这里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林玖玖当然知道章大壮说的是实话，本来还想着今天回京城，看来计划又要搁置了。好在宫祥陵的人已经走了，不然真的没地方去了。
宇文灏的伤是皮外伤，可因为之前就受了伤，加上跟老虎一场恶斗，消耗了他不少体力，这一昏迷，就昏迷了两天。
林玖玖都要疯了，好在她空间里还有恒远留下的笔记，也能根据笔记开一些简单的消炎的方子让章大壮去抓药。
“儿子，药抓回来了吗？”章婆婆看见章大壮回来就迎了上去。
她还不知道宇文灏的身份，却觉得这两人就是贵人。先给了自己那么多银子，还打了一只老虎。
老虎皮的成色太好，章大壮卖了整整三十两银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章婆婆对宇文灏和林玖玖的态度更好了。
章大壮递上药，一转身就进了林玖玖和宇文灏的房间。
“宇文夫人，刚刚小的来的时候又碰到了一群人在找你们，我把他们带到洼地那边去，骗他们你们已经死了。”
林玖玖一门心思都扑在宇文灏身上，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
章大壮见她没什么反应，自言自语道：“不过这帮人比之前的那帮人礼貌多了。”
林玖玖猛地回过头，比划着手势：“他们现在在哪里？”
章大壮摇头：“宇文夫人，小的看不懂啊。”
林玖玖一阵绝望，她有预感，这帮人肯定是宇文灏的那些暗卫。
她摆了摆手，有些头疼地撑着自己的额头。
章大壮见她那样子，直觉自己做错事了，试探着问了一句：“那小的去把那些人找回来？”
林玖玖拼命点头。
此时，宇文府也是炸翻了。
“还没找到？”宇文燕斥责着底下的暗卫。
暗一咬着牙摇了摇头。
宇文燕坐到位置上，脸上却没有多少愤怒的表情。她慢悠悠地说：“暗一，你老实跟我说，灏儿还活着吗？”
暗一听宇文燕的语气就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一个猎户带着我们去了一块洼地，看到了将军和林小姐的衣服碎片。”
“那就是说灏儿和林玖玖被野兽给吃了？”宇文燕眼中猛地闪过一道精光。
“公主，这个事情……”
暗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燕给打断：“那么明显的事情还用猜吗？既然灏儿已经去世，你带人去把灏儿的尸骸收起来，不能让他的尸体流落在外。至于宇文家……”
她顿了顿：“不能一日无主，明朗也有宇文家的血统，既然灏儿不在了，以后宇文家的事情就让明朗做主吧。”
“公主，这怎么可以？”暗一惊讶万分，看着宇文燕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宇文燕就当自己没有看见他的表情，站起身：“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本宫当年能扶灏儿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也能让明朗当好宇文家的家主。”
不等暗一说话，宇文燕转身进了内室。
“什么，让王明朗当家主？”
听暗一这么说，十五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那个王明朗是什么东西，昭然公主这样也太过分了。她这是要把宇文家往绝路上逼啊。”
别说王明朗都不姓宇文，就算宇文燕给他改了姓氏，他也没有这个能力撑起整个宇文家。
暗一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宇文灏培养出来的，只效忠于宇文灏，自然见不得宇文燕想要取而代之的野心。
“大哥，我听你说那个猎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和你们一起去一趟，说不定姑娘和将军没死。”十五起身，她就不相信自己家姑娘福大命大还能出事。
一行人刚进山里，就跟章大壮撞上了。
一看他们之间多了个女的，章大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说：“贵人们，你们总算回来了。”
“你是？”十五问。
“就是那个猎户。”暗一回答。
十五一个激动，拉住章大壮的手：“这位大哥，你知道我们家姑娘的下落，对不对？”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入宫
看着十五的表情那么激动，章大壮终于确定他们是真心来找人的，说了句：“跟我走。”然后就朝着自己家走去。
一行人连忙跟了上去。
“宇文夫人，人来了。”章大壮进门就喊了一嗓子。
林玖玖连忙起身看向窗外，一眼就看见走在最前面的十五。那么长时间担惊受怕，在看见十五的一瞬间，林玖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落了下来，跑向门外。
“姑娘！”
即便林玖玖穿着粗布衣服，十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姑娘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林玖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没等十五说话眼泪就落下来了。
“姑娘，你是不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对了，将军呢？”十五四下看了看，然后就见林玖玖指了指房间。
十五还没反应过来，只是顺着林玖玖手指的方向进了房间。
随行的还有军医，虽然宇文灏依旧昏迷不醒，好在伤势不重。
看着活生生的两个人，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来。
林玖玖拉了拉十五，在桌上写着：“最近可有出什么事情？”
“最近……”十五终于反应过来，“姑娘，您怎么不说话？”
林玖玖写道：“这个回去再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十五一脸纠结地看着林玖玖，尤其是看她在桌上写字的时候，那个表情简直惨不忍睹。下一刻，她“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都是十五不好，要是十五那天跟着姑娘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林玖玖说不出话安慰不了，只能求助地看向暗一。暗一无奈地把十五拉开，然后把宇文燕做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对于这个事情，林玖玖一点都不意外。
宇文燕那个人有手段有野心，若是宇文灏安分守已听她的话，她自然能和宇文灏姑侄情深。可如今为了自己，两人姑侄离心，她自然要扶持一个听话的。
但是王明朗……
她脑海中不由出现一张有些畏缩的脸。
还真是血脉情深，这样的人也能让宇文燕看上眼。
“等。”
她在桌上写了一个字，然后看向宇文灏。
这是宇文家的事情，他们谁都不能左右，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等到宇文灏清醒过来，才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怎么做。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啊姑娘？”十五依旧是一脸的担忧，总不能真的看着王明朗被扶上宇文家家主的位置？
林玖玖无奈地笑了笑，写道：“那也只能随她。”
“随她？”十五一脸的不赞成，“怎么能随她呢？姑娘，公主根本就没有为将军着想，我看她说不定还因为将军假死的消息沾沾自喜呢。”
林玖玖比了一个无奈的手势，意思是：“还能怎么办？”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
林玖玖说得对，若是宇文燕真的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他们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几双眼睛同时看向躺在床上的宇文灏，若是宇文灏没有醒过来，他们还真是没有办法。
“你们有没有办法带我们悄无声息地进宫？”林玖玖突然在桌上写。
十五一脸不解：“姑娘，进宫干嘛？”话音一落，她猛地反应过来，“哦，您是想找皇上帮忙？”
林玖玖点了点头，又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
进宫不仅可以让宫亦辰帮忙，还能顺便找恒远看看她的病。
暗一点头：“进宫对将军和姑娘来说都是个好办法。虽然姑娘有皇上的九龙玉佩，但是用了玉佩，自然也会传到昭然公主的耳中。要么，我们找安然郡主想想办法？”
找方安然的确是个好主意。
林玖玖也点了点头，傍晚，方安然就乔装打扮到了章家。
“玖玖姐，表哥！”方安然眼泪都要落下来，冲上来就抱住了林玖玖。
这段时间她担心林玖玖和宇文灏出意外，简直是夙夜难眠，人都瘦了好几斤。
抱完人，方安然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玖玖姐，你们怎么不回家啊？”
林玖玖依旧是沉默。方安然一脸困惑地看向十五，十五连忙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太过分了，这是要把宇文家的脸面给败光吗？找一个外姓做家主，宇文燕怎么不自己坐那个位置！”方安然气得一张小脸通红。
“郡主，您先不要生气，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带着姑娘和将军进宫。”
方安然了然：“原来是这样，进宫，这容易。”
第二日一大早，方安然的马车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宫。
“皇上，安然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方安然拉着宫亦辰往林玖玖在的侧殿走。
宫亦辰知道方安然任性，却也不至于一早上就等他下早朝。跟着方安然进了侧殿，一眼就看见站在那儿的林玖玖。
“玖玖，你真的没事？”宫亦辰这段时间也因为林玖玖和宇文灏失踪的事情头疼，现在看见林玖玖，顿时喜上眉梢，四下看了看，“宇文灏呢？”
林玖玖指了指床的位置。
宫亦辰看过去，宇文灏躺在床上，若不是胸膛还在上下起伏，他还以为宇文灏已经没气了。
“他怎么了？”
林玖玖沾了水在桌子上写：“昏迷，找恒远。”
宫亦辰毕竟观察力惊人，马上注意到了林玖玖的喉咙：“玖玖，你无法说话了？”
林玖玖垮着脸点了点头，指了一下桌上恒远的名字。
“小顺子，快点宣恒远！”
“你不能说话是脑中有淤血，每日施针，再喝几服药就好。”恒远给林玖玖把了脉，说得云淡风轻，“不过你也真是厉害，还能把自己给撞哑巴了。”
林玖玖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可想了想，还是停住了，指了一下宇文灏。
“他比你好多了，只不过是发烧，等烧退了自然就好了。”恒远收起自己的药箱，临走之前不由问了一句，“对了，最近是怎么回事？你们俩都没回府，宇文家怎么说要办喜事？”
宫亦辰一直坐在边上，听到恒远这么说，忍不住问：“恒太医，你在说什么？”
第二百九十章 刺激
林玖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把宇文燕的事情告诉宫亦辰，忍不住一阵苦恼，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还不知道要写多少字。
还好有个废话很多的恒远。
不等林玖玖说话，恒远就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说昭然公主要扶自己的儿子当宇文家家主，掌管宇文军，现在全京城都传遍了。诶，这昭然公主也真是够着急的，宇文将军都还没死呢，就折腾这花样了。”
“荒唐！”
宫亦辰皱着眉，“那王明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肖想宇文家的位置！”
“是啊。”恒远不走了，把药箱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了宫亦辰的面前，“皇上，臣也是这么想的。听说那王明朗性子软弱，还当家主？不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就不错咯。”说着，还转过头问林玖玖，“是吧，林掌柜？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能说话。”
林玖玖白了他一眼。
恒远摸摸鼻子，厚着脸皮笑了笑。
宫亦辰眉头皱得更紧了。当初宇文灏就跟他说过宇文燕和宫祥陵有联系，若是她真的让王明朗成了家主，实际上就是宇文燕掌握了军权，到时候可以说是把他这个皇帝给架空了。
“宇文灏什么时候能醒来？”
宫亦辰的脸色严肃，恒远也笑不出来了：“应该明日，或者后日。”
“不行，今天晚上，他必须醒过来。”宫亦辰站起身，对恒远说，“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日一早，我要看见会说话的宇文灏！”
说完，大步离开了。
恒远苦着一张脸看林玖玖：“林掌柜，你也不知道帮我说说话。”
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不好意思，我又忘了你不能说话。所以说做太医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要不是……”
恒远顿了顿，摇摇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完，看向床上的宇文灏，突然大声来了一句：“林掌柜，你不至于吧，宇文将军还昏迷着呢，就要嫁给文大人了？”
林玖玖：“？”
她怒瞪着恒远，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恒远是铁了心欺负林玖玖不会说话，慢悠悠地说：“诶，文大人也不错，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跟林掌柜真是绝配。”
林玖玖气得就要上前打他。
恒远一个闪身，撞在刚进门的人身上。
“文，文大人……”
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在人家背后说坏话却被当众抓包。
林玖玖扶额，觉得自己真是被恒远给坑死了。
文远道从门外缓缓进来，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
“林姑娘，是皇上派我过来帮你们的。”
床上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恒远两手一拍：“宇文将军果然是远近闻名的醋缸子。”
林玖玖算是知道恒远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原来就是为了刺激宇文灏。恒远已经跑到了宇文灏的床边，伸手搭上他的脉搏，笑眯眯地：“等下就能醒了，我这颗脑袋算是保住了。”
“宇文将军醒了？”文远道也上前探视，就见宇文灏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了动，看来是真的快要醒了。
“给宇文将军喂些吃的吧，这么多天没吃东西，估计是饿晕了。”恒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林玖玖差点就笑出来。
真没想到堂堂宇文灏，竟然还有被饿晕的时候。
不过说起来，在小山村的时候，她也就给宇文灏喂了些水，这么个吃饭都要用盆来装的壮年汉子，的确要饿坏了。
宫女端了小米粥进来，林玖玖看了一眼文远道，写道：“文大人，劳烦。”
文远道还以为林玖玖是要亲自去喂，正觉得闹心。看着她这么写，自然乐意之极。
林玖玖退得远了些，看着文远道小心翼翼地给宇文灏喂粥，觉得有些辣眼睛，就转身出了门。
恒远坐在院子里喝茶，见林玖玖出来，不由疑惑：“怎么，你们俩还闹矛盾呢？”
林玖玖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她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言下之意：“什么时候帮我治喉咙？”
恒远看了看天色：“那就现在吧。”
这还是林玖玖第一次针灸，对于一个尖端恐惧症的人来说，那细细的针头简直就是张牙舞爪的魔鬼。
她索性让十五把自己给迷晕了，一觉醒来，就觉得舒服了很多。
此时林玖玖无比庆幸，还好当初把恒远给带回来了，不然自己就要哑巴下去了。
比了个喝水的姿势，十五连忙给她倒了杯水。
毕竟跟了林玖玖那么长时间，十五把林玖玖的想法猜得十分透彻：“恒大夫已经回去了，还有，将军已经醒了，正到处找您呢。”
林玖玖看看外面天色，她给自己下的**有些猛了，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半夜。
摸了摸肚子，睡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是有点饿了。
“姑娘，您饿了吧？”十五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就拎着食盒进来，“我都准备好了，都是您喜欢吃的。”
看着眼前精致的菜点，林玖玖心中感慨万千。吃了那么长时间的粗茶淡饭，再看见这些东西，却没了吃下去的**。
囫囵吃了两口，才在桌上写道：“宇文灏可睡着了？”
十五一脸激动：“姑娘，您是要去看将军？”
林玖玖摇了摇头，写道：“只是问问。”她可没那么闲，都准备要和宇文灏一刀两断，干嘛还要给人留遐想。
不过想到这儿，她又想起宇文灏当时奋不顾身冲上来保护自己的画面，苦恼地饭都吃不下去了。
偏偏十五还自言自语：“诶，将军以前赤手空拳都能打死一头野猪，怎么就被只老虎给伤成这样？”
林玖玖一阵心虚。
当时要不是她好奇去看那老虎死了没，也不会给老虎伤害宇文灏的机会。
她“腾”地站起身来，吓了十五一跳：“姑娘，这大晚上的您是要去哪儿啊？”
林玖玖轻飘飘看她一眼，指了指宇文灏睡着的房间，言下之意：“去看宇文大将军。”
十五顿时眉开眼笑：“姑娘，我给你带路。”
第二百九十一章 管事的醒了
林玖玖横她一眼，下午才从宇文灏的房间出来，这会儿就不记得路了？她可没有老年痴呆。
一进门，就看见背对着她坐着的文远道。
走错了？
林玖玖下意识关上门，跟在身后的十五一脸困惑：“姑娘，您怎么不进去？”
她还没来得及比划，文远道就在后面把门打开了：“林姑娘，你没有走错，进来吧。”
林玖玖嘴角抽了抽，抬腿进了门。
果然，宇文灏半靠在床上，见她进来眼前就是一亮：“玖玖，我还担心没杀死那只畜生，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林玖玖心里百感交集，好在她现在还不能说话，也用不着回宇文灏的这句话。
坐到桌边，文远道忙给她倒了杯水：“更深露重，喝点热茶防寒。”
林玖玖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在桌子上写着：“什么时候？”
文远道心知肚明林玖玖想问的是什么，回到：“后日。”
林玖玖心道一声：宇文燕真是着急，应该是担心夜长梦多。王明朗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若是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就把人给扶上这个位置，到时候也没人会说什么。
她看向宇文灏，若是宇文灏没有醒过来，他们还真是没法越权管宇文家的事情。可现在，真正的家主都醒了，这事情自然是要宇文灏想办法。
宇文灏大病初愈，头还晕着，却没想到自家姑姑却给他惹了那么大的麻烦。
“去找陈良吧。”
看着林玖玖不解，文远道温和道：“将军的意思是，让陈将军把这个事情传到军中。”
宇文燕想要快刀斩乱麻，再来息事宁人，可他们却偏偏不让她如愿。
林玖玖一脸复杂地看着宇文灏，两人之间的矛盾就来自于宇文燕，如今宇文灏对宇文燕这么做，显然是要彻彻底底地跟宇文燕断绝关系了。
“文大人，您能否出去，我想跟玖玖说几句话。”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一起，对林姑娘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文远道不愿意出去，屁股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十五！”
随着宇文灏一声传唤，十五一脸迷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十五，你坐下。”宇文灏对十五招了招手，随即看向文远道，“文大人，这下就不是孤男寡女了吧？”
虽然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恒远说的是假话，但是想着文远道对林玖玖的心思，宇文灏就觉得心里十分别扭。
他能十分肯定，要是他和林玖玖分开，第一个蹿出来趁虚而入的人就是文远道。
“告辞。”文远道看了眼林玖玖，这才转身离开。
林玖玖走到宇文灏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是想问我想说什么？”
宇文灏准确地读懂了林玖玖的心思。见她点了点头，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王长林明日就到京城了。”
王长林？
这个名字林玖玖觉得有些耳熟。
“就是我那个前姑父。”
林玖玖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瞪大眼睛。前姑父？她怎么记得宇文燕对这个前夫可是恨之入骨，宇文灏竟然把王长林给接到京中？
“住哪里？”林玖玖用随身带着的眉笔写在手心上给宇文灏看。
“自然是将军府。”宇文灏说得十分自然。
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宇文燕是不喜欢王长林，可是王家那对兄妹不一样，看起来那对兄妹和王长林这个父亲的感情很好。
一想到宇文燕吃瘪的样子，林玖玖就恨不得过去看热闹。
那张小脸上跃跃欲试的小表情把宇文灏给看笑了，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做的还不错。
“所以，你是真的要跟你姑母断裂关系了？不是说好了恩重如山？”林玖玖又写道，这么长一串字把她的手心都写满了。
宇文灏沉默了一下，林玖玖想着这人果然就是满嘴跑火车，却见宇文灏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为了宇文家，也为了你。”
林玖玖“刷”得一声就站了起来，连连摇头。
她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别什么锅都往她头上扣。
“玖玖！”宇文灏叫道。
林玖玖转过身，继续写道：“明日我能否去看个热闹？”
宇文灏一顿，就见她继续写着：“化妆。”
不等他回答，林玖玖起身便走。她这是怎么回事，出去看个热闹还要宇文灏的批准？他们已经没关系，干嘛搞得她还和宇文灏在一起，事事都要问他。
“玖玖，待这件事情平息，我们能否重新开始？”
林玖玖的脚步一顿，随即直接离开了。
“姑娘，您等等我啊。”十五从后面追上来。
林玖玖转过身，刚刚心里一乱，竟然把十五给忘记了。
“姑娘，您走那么急干嘛，我还以为有东西在你背后追你呢。”
林玖玖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十五又气喘吁吁地跟上去，问：“姑娘，我觉得将军这回可是破釜沉舟了。”
林玖玖转过头，在十五的手上写：“被逼无奈。”
“姑娘，将军怎么会有被逼无奈的时候，他肯定是为了您破釜沉舟。”十五明白林玖玖的意思，她原本是想给宇文灏说说好话，说他为了林玖玖宁可破釜沉舟跟宇文燕作对。
可林玖玖四两拨千斤，就把这事儿说成了宇文灏这么做完全是被逼无奈。
林玖玖不理，往自己房间走去。
十五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姑娘，您不知道将军对昭然公主的敬重，如今为了您和公主翻脸，对您的心意那是可昭日月啊。”
林玖玖抬眼看她，挑了挑眉。
分明是宇文灏和宇文燕闹得不可开交，怎么的还要给她扣个红颜祸水的帽子？
“姑娘，您怎么了？”
十五眼前一黑，林玖玖已经当着她的面把门给关上了。
她一坐下，就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哪有宇文灏给自己找场子却把她拉下水的？到时候宇文灏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她却成了祸国殃民。
底下的帕子被她拧成了麻花，林玖玖苦恼得直打哈欠。
算了，先睡一觉等明天看完了热闹再说。
第二百九十二章 王家进京
方安然雷打不动地进宫。
“玖玖姐？”方安然推门进去，就看见个陌生的女子坐在林玖玖的房间。
林玖玖转过身，笑着在桌上写道：“怎么，化了妆就不认识我了？”
这还是方安然第一次见到林玖玖化成这样，大为惊喜：“玖玖姐，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这么厉害？有空教教我啊。”
林玖玖点了点头，又写：“好啊，不过现在，你得帮我一个忙。”
方安然看着林玖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玖玖姐，你为何要扮成我的侍女？”
“自然是要扮成侍女。”林玖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写道，“安然，你府上侍女的衣服可真是不错。”
“玖玖姐，你装扮成我的朋友就好，为何要扮成侍女啊。气质，不符啊。”方安然咂摸咂摸嘴巴。就算林玖玖把自己往丑里化，可这笔直的脊梁，哪像侍女了？
“侍女比较不引人注目。”林玖玖整了整衣领，又在面前小桌上沾了茶水写道，“王长林进京了吗？”
方安然连忙问外面侍卫，片刻又转过头来：“听说已经在城门口了，马上就要进京了。也不知道表哥怎么想的，竟然把王长林给接回来了。真是嫌昭然公主那边不够乱的。”
林玖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方安然探头出去看：“还没来。”
林玖玖不着急，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就听见马蹄的声音。
“那么多辆马车。”方安然啧啧两声，“合着表哥是把整个王家的人都接进来了。”
林玖玖顺着方安然的视线看去，果然，从城门的方向慢慢驶过来六辆马车。这王家，是阖府迁回京城了。
“可以过去了。”
林玖玖拉了拉方安然，示意道。
她打赌宇文燕肯定不会让王家的人进门，方安然正好做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方安然乐得凑这个热闹，赶在王家人到之前下了车，刚敲开门，王家的人就到了。
她一脸惊讶地看着上来敲门的王家下人：“你们是，看着倒是眼生的很。”
王家下人在边远地方待得久，唯唯诺诺习惯了，看方安然衣着皆不平凡，不由老老实实回答：“我们是王家的。”
方安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蔷儿表妹家的，都是一家人，快些进来吧。”
前脚把人迎进门，后脚收到消息的宇文燕才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
“爹！”宇文燕还来不及说话，王蔷就冲了上来。看到王长林，王蔷直接哭了出来，“爹，表哥没骗我，真的把您给接回来了。”
宇文燕差点吐血，一脸惊愕地问道：“蔷儿，你说什么，是灏儿把你爹接回来的？”
若是接王长林一个人也就算了，宇文灏却是把王家的一家子都接过来，甚至连王长林的那些妻妾都没落下。
当年王长林娶了宇文燕，自然不敢在外面招惹那些莺莺燕燕，可和宇文燕和离之后，就纳了几房妻妾。
“是啊。”王蔷一脸天真地点了点头。
“父女相见，真是感人。”方安然适时在边上补了一刀。
知道是宇文灏把人接回来，这会儿方安然又上蹿下跳地凑热闹，实在是让她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王家的人如何能住在府中？”
宇文燕怒道。
“母亲说的对，蔷儿和哥哥都是王家的人，也不好再打扰母亲。”王蔷这话一出口，宇文燕就傻了。
她怎么忘了，就算这兄妹是自己亲生的，可是他们却是姓王。
王长林对她薄情，对这一子一女却是极好，甚至纳了妻妾，也不准她们生下子嗣。
宇文燕的心中简直是百感交集，看着王蔷那张倔强的脸，无奈说：“蔷儿，母亲不是这个意思。将军府西苑还有空房，就安排你父亲住下来吧。”
王蔷这才笑开：“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母亲。”
说完，笑着要去拉王长林。
林玖玖戳了一下方安然。
方安然正看得高兴，冷不丁被林玖玖戳了这么一下，不由疑惑地看向林玖玖。
林玖玖虽口不能言，但是能做口型啊。她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王明朗，做了个“家主”的口型。
方安然马上明白，慢吞吞来了一句：“宇文府明日就要办喜事，王大人来得真是凑巧。”
王长林一下子愣住了，问王蔷：“蔷儿，安然郡主说的是什么喜事？”
宇文燕根本来不及阻拦，王蔷已经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爹，表哥失踪了，母亲说宇文家不能一日无主，所以要让哥哥……”
“这怎么行！”
话音未落，王长林眉毛都竖了起来：“明朗是我们王家的人，怎么可以掌管宇文家？”
林玖玖和方安然对视一眼，都觉得宇文灏能卜会算，把王长林的心思猜得准准的。这会儿还踩着点把人给送到了将军府，着实是运筹于千里之外啊。
“如何不行？明朗也是本宫的亲生儿子！”宇文燕亦是火气上来了，“明日之后，明朗便可改了姓氏，随我宇文家的姓。”
王长林差点气得昏过去。
他对这对子女如珍似宝，甚至为了他们不要别的子嗣，就指望着王明朗传宗接代，现在宇文燕一句话就要让王明朗随了宇文家的姓？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们王家真不用做人了。
“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
宇文燕亦是怒起：“本宫帮明朗寻个更光明的前途，你这个老匹夫懂得什么？”
方安然连忙上前劝架：“姑姑，安然觉得这事情还要明朗弟弟自己做决定。”说完，看向王明朗，“明朗，从刚刚到现在你都没说话，怎么不说说你的想法？”
王明朗本来就是个软弱的性子，甚至都不如王蔷有气性。这会儿被点名，亦是浑身都颤了起来：“我不知道。”
“你不要不知道啊，难不成你要看着姑姑和前姑父争个你死我活？”方安然跺脚。
就这种人要是当上了宇文家的家主，那真是要被全天下给笑死了。
王明朗依旧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嘴里就跟复读机一样，反复说着“我不知道”。
“明朗！”宇文燕气得不行，“你不是答应得好好，要做宇文家家主的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分家
宇文燕的声音让王明朗浑身瑟缩了一下，怯懦地看了他的母亲一眼，随即又看向王长林。
“宇文燕，这么多年，你为何还是这样的性格！”王长林一脸失望地看着宇文燕。
“王长林，你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宇文燕一阵羞恼，“不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王蔷不干了，不管怎么说，王长林都是她亲生父亲，怎么能让宇文燕这么说。
“蔷儿，姑姑说的也没错，毕竟王大人只是六品官职，可姑姑却是正一品的公主。”方安然上前安慰王蔷。
这话听着像是安慰的话，却勾起了整个王家的愤怒。
王蔷本来就不喜欢这个高高在上的母亲，见她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自己的父亲，气得一张小脸通红。
“我们六品官员的家眷，实在高攀不上昭然公主。”说完，转身走到王明朗身边，仰着一张小脸对她哥哥说，“王明朗，你要是选择了她，就不要回我们王家了。”
这小丫头还有点气性。
林玖玖心想，对王蔷不由也多了几分好感。
她看向王长林，总觉得当年的事情应该有内情。王蔷的性子像极了王长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权势抛弃妻子？
“王大人，将军为您安排好了别院，请随我来。”陈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开口的时间却是不早不晚。
林玖玖看向陈良，正好陈良的目光看了过来。
她顿时明白了，这事情估计还是宇文灏的手笔。
明日就是王明朗上位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王长林把这儿子给带走了，真不知道明日宇文燕会怎么办。
宇文灏真是一手的好算盘，之前和宇文燕姑侄情深，一翻脸就把事情做到了极致。
“爹，蔷儿跟您走。”王蔷拉着王长林的袖子。
宇文燕连忙说：“不是说好了住西苑的？”
没人理她，王蔷只是看了一眼王明朗，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王明朗，你自己看着办。”
王家人自然也不愿意住在这儿，转身就往外面走。
王明朗站在中间，左右看看，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玖玖姐？”
方安然拉了拉林玖玖的袖子，这会儿宇文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有些不敢留在这里。
林玖玖摇了摇头。
戏还没看完，要是这会儿走了，岂不是太没劲儿了。
陈良让士兵带王家人去安排好的别院，王家人一下子走得干净，只除了一个王明朗。
方安然默默坐在一边，就担心宇文燕注意到她。
林玖玖轻柔地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心里安稳了不少。
好在，宇文燕的目光只落在陈良身上。
“陈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灏儿尸骨未寒，你就要用他的名义来欺骗本宫？”宇文燕把这个事情都归咎到陈良身上，开口自然咄咄逼人。
陈良笑了笑：“这是将军失踪之前的安排，属下只是照办。”
宇文燕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就觉得别扭，听着陈良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现在灏儿已经死了，这里就是我做主！”
“姑姑，看起来您好像心心念念盼着表哥死。”方安然原本还悄摸摸不想让宇文燕注意到自己，可宇文燕这话她就不乐意了。
有些话就是这样，没人说，就没这回事，若是说出来，那就是戳破了遮羞布。宇文燕虽然贵为公主，品位在方安然之上，可方安然老爹，却是和她平级。
更别说，那方行手握重权，在军中和朝中地位斐然，方安然更是他掌上明珠。往日可以用长辈身份压着，如今方安然的话却把她压了一头。
“安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宇文燕放缓了语气，“我是灏儿的亲生姑母，怎么可能盼着他死。”
“他们不过是找到了表哥和玖玖姐的衣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您怎么就断定表哥死了？人死了骨头都长一样，谁知道是不是表哥和玖玖姐？”方安然声音清脆，听在宇文燕的耳中却别提有多扎耳。
宇文燕惊得后退几步，下意识却是看向王明朗。
她已经安排好明日就把王明朗给推上宇文家家主的位置，若是宇文灏没死……
她猛地晃了晃脑袋。
不行，宇文灏必须要死！
“安然，这是我们宇文家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方安然上前，拉着陈良：“阿良，既然姑姑都这么说了，我们也没必要留在这儿。”
陈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自然。只是……”他看向宇文燕，“军中将士已然知晓公主计划，吾等誓死效忠宇文家。”
宇文燕踉跄几步。
他们说的是宇文家，王明朗姓王，即便改了姓，血液之中流淌的却还是王家血脉。
即便上位，也不过是徒有虚位。
“阿良，你刚刚说得真是太好了，你都没看见姑姑那表情，真是大快人心。”
方安然一上马车，就笑开了，说完看向林玖玖，“玖玖姐，你说是不是？”
林玖玖笑着点了点头，可脑海中却闪过王明朗那张脸。
那人看似唯唯诺诺，性格软弱，可方才一抬头时，她分明觉得王明朗像是换了个人。若是王蔷的性格肖父，王明朗的性子估计就是跟宇文燕一样。
这么看来，王明朗还真没那么简单。
她在桌上写道：“小心王明朗。”
方安然一脸惊讶：“王明朗？他那软趴趴的性子，怎么可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陈良拉住方安然的手：“姑娘说的对。”
他看了一眼林玖玖，拱手：“姑娘真是慧眼。”
林玖玖摆摆手，写道：“回宫。”
最近这热闹是一场接一场，她都有些着急，不知道宇文灏准备什么时候出场？
“什么？你要看着姑姑把王明朗推上位？表哥，你是不是发高烧把脑子给烧坏了？”方安然炸毛了，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才想起喝口茶水压压惊。
“安然，将军自然有将军的打算。”陈良拉着方安然，看着自己这个小妻子，亦是一脸无奈。
“打算，还有什么打算？到时候木已成舟，表哥还能把家主的位置夺回来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暗谋
“就是夺回来。”
方安然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送出去又拿回来，有什么意思？”
“若是想让姑姑永远都插手不了宇文家的事情，只有这个办法。”宇文灏缓缓开口。唯有釜底抽薪，才能让宇文燕不得翻身。
一个王家的到来已经乱了宇文燕的心绪，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必然会采取措施。
说完这句话，宇文灏看了一眼林玖玖。
“玖玖，我还下不了床，明日，你替我去吧。”宇文灏说完，顿了顿，“你还不能说话，露个面就好。”
林玖玖点了点头。
敲山震虎这个道理，她懂。
她和宇文灏是在一起的，若是看到她没死，还不知道宇文燕会如何寝食难安。
他们不知道，林玖玖还没现身，宇文燕已经寝食难安了。
“明朗，你答应了母亲，切不可再反悔。母亲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有个好的前程。”看着跪在面前的王明朗，宇文燕语重心长，慈祥和蔼。
王明朗坐于宇文燕面前，乖顺地低着头：“明朗谨遵母亲教诲。”
宇文燕一脸欣慰地摸了摸王明朗的脑袋：“还是我的明朗最乖，有朝一日，你妹妹也会明白母亲。倒时候等你坐稳了这个位置，母亲再给她请个郡主的位子，寻一户好人家，母亲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王明朗连连点头：“妹妹还小，等她长大自然会明白母亲好意。”
“还是你懂事。”宇文燕一脸欣慰。
母子二人正在谈心，窗户却被打开，一个黑衣蒙面之人从外面跳了进来。
两人都吓了一跳，就见来人身着劲装，身量纤细，显然是个女子。
“晚秋，宫祥陵还是按捺不住了。”看清来人，宇文燕忍不住笑道。
晚秋冷着一张脸点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明日宇文家大喜，这是王爷的贺礼。”
宇文燕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看，脸上不由露出笑意：“王爷有心了。”
晚秋点头：“王爷已经为公主扫清障碍，希望公主不要让王爷失望。”她看了一眼王明朗，皱了皱眉，“若是公主想为少爷和小姐谋个好前程，小皇帝自然是靠不上，希望公主能明白这个道理。”
宇文燕点了点头。
王明朗在边上听明白了，愕然看向宇文燕：“母亲，这是谋反啊。”
“闭嘴！”
宇文燕怒道：“明朗，话不能乱说。为娘不过投奔明主，况且王爷也姓宫，名正言顺。”
王明朗怯懦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无奈，却仍然不敢违逆母亲。
“公主果然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晚秋亦是笑了笑，“不过晚秋怎么听说，宇文灏把军权割裂开了？”
宇文燕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她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宇文军的军权，所以陈良传话的时候她已经方寸大乱，如今又被宇文燕点出来，让她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晚秋看着她的表情，不由笑道：“看来是真的，公主可还记得交易的内容？”
“自然不会忘记。”宇文燕蓦然笑道，“想来宫祥陵也是相信本宫，不然为何得到消息了还会帮本宫扫平明日障碍？放心，只要明朗坐上家主之位，就算宇文灏不死，也要听我们明朗的。”
“不过抛砖引玉。”晚秋亦是笑了笑，“希望到时候公主能履行承诺。”
不等宇文燕回答，晚秋已经消失了。
“母亲，这人……”王明朗开口。
“不过是一条走狗。”宇文燕咬牙。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却要对一个贱婢那么恭敬。
“待明朗坐上高位，母亲就不用对任何人俯首。”王明朗再低下头，那一丝怯懦在脸上消失殆尽。
太阳东升西落，又是一日。
林玖玖寻了件最普通的衣服，随着方安然的车出宫。
看着马车里另一个人，她皱眉写道：“你不是说不来？”
宇文灏笑笑：“玖玖，你这是在担心我？”
林玖玖黑了脸写道：“我只是问你为何同行？”
昨日他分明说了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同去，今日她上了马车，却看见宇文灏坐在马车中，虽然脸色苍白，却是精神抖擞。
“毕竟我也是宇文家的人，新的家主就任，我又怎么可能不去看？”宇文灏一脸的理所当然，倒是让林玖玖有些摸不着头脑。
都说宇文灏这人从小熟读兵书，擅长谋略，原本以为他那些手段都用在战场上，却不想用在这地方也是手到擒来。
林玖玖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他，干脆别过头去看窗外。
方安然被当成空气很久，有些不适地扯了扯自己的发饰。
她是宇文家的人，今日自然要盛装出席。除了大婚那日，她还不曾穿着这么隆重，自然百般不适。
“表哥，你身体还没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方安然拼命给宇文灏使眼色。
这种时候还不顺着林玖玖，这表哥的脑子估计是真的被烧坏了。
宇文灏就当自己没看见，反而凑上身跟着林玖玖看向窗外。
外面是寻常可见的街景，宇文灏顺着林玖玖目光看去，忍不住困惑：“玖玖，你在看什么？”
林玖玖不理他。
窗上隔了一层纱，林玖玖看得清楚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表哥，玖玖姐是在看天香楼。”
方安然忍不住开口。
刚好经过东大街，林玖玖那么多日没有去过天香楼，自然要看看自己赚钱的饭碗还稳不稳。
“玖玖姐，你新出的冻疮膏销量可好了，每日去的晚就没了。还有那些香皂，也是销量斐然，如今提起天香楼，就连山野村民都知道。”方安然知道林玖玖想知道什么，小嘴叭叭地就说了出来。
林玖玖点头，正要拉上帘子，却突然“咦”了一声。
她拉过方安然，指着刚刚进天香楼的一个女子，飞快地在方安然的手上写：“是谁？”
正巧那女子侧过脸来，方安然皱了皱眉：“不过是个勾栏女子。”
勾栏女子？
林玖玖眯了眯眼，若是没看错，那女子身侧的玉佩，她在王明朗的身上也见到过。
第二百九十五章 闹风波
拉上帘子，她看着方安然。
方安然是大家闺秀，又怎么可能知道一个勾栏女子？
“玖玖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方安然在林玖玖的眼神之下，忍不住心慌慌地后退两步。
“那人是谁？你怎么知道？”林玖玖又写道。
方安然一颗心这才放下来：“那人是城中最大花楼忘归居的花魁柳如烟，自从嫁人之后那些贵女都跟我疏远了，只能跟那些妇人应酬，这帮人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柳如烟，不少男人的魂都被她给勾走了，号称是京城最骚狐狸精。”
林玖玖没想到这帮妇人也会这么八卦，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不过想想，若是那玉佩真是王明朗的，说不定这个柳如烟还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思考间，已经到了将军府。
林玖玖暂且压下心中所想，以面纱遮脸，随方安然下了车。
“宇文灏呢？”
林玖玖在方安然手心写。
“表哥自然不能露面。”方安然小声说道。
她一下车，马上就有贵妇围了上来。
“安然郡主安好，这位是？”
林玖玖虽然穿着朴素，在这一群盛装出席的贵妇之中却显得格格不入，自然被人注意到了。
“这是我一个小姐妹，跟过来凑热闹的。”
方安然四两拨千斤地说。
那些人见她不愿意多说，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谈论着宇文燕今日扶自己亲儿子上位的事情。
这个事情不仅对于宇文家，对于整个京城都是大事。
宇文灏在朝中的势力可以说是一人之下，若是换了王明朗坐上他的位置，就意味着整个京城的权势都要换一换。
对于这些墙头草来说，看清楚形式很重要。
“那王公子我也就在他小的时候见过一面，那会儿就觉得王公子聪明伶俐，真是没想到一下子就长那么大了。”说话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看着尖酸刻薄，在方安然面前亦是笑得不见真心。
方家是靠着宇文家出的头，若是让王明朗坐上这个位置，方安然在城中地位必然不如从前。甚至，她们还听说方安然和宇文燕不合，别说地位，说不定到时候连郡主的位置都保不住。
方安然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妇人，亦是笑得虚伪：“人总是会长大的，可小时候聪明，却不一定长大了也会聪明。”
这话一出口，原本准备察言观色的人都不说话了。
方安然不再跟他们说话，径直进了门。
“王家人。”
林玖玖又在方安然的手上写道。
“被软禁了。”方安然轻声说，“是宫祥陵的人。”
宇文燕果然和宫祥陵绑在一起了。
林玖玖忍不住同情宇文灏。
自己的亲姑姑都站在敌方阵线，巴不得他死，他着实可怜得有些过分了。
“让陈良想办法把人放出来。”林玖玖写道。
方安然点点头：“阿良已经去做了。”
林玖玖觉得这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将军府后院，宇文燕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母亲？”王明朗叫了好几声，宇文燕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王明朗，今日王明朗穿着镶了金线的紫袍，原本长得就是清俊之流，这么一打扮，倒真有几分贵气。
“我儿子真是俊逸。”宇文燕抚了抚王明朗的头，问道，“你唤母亲有何事？”
“仪式快要开始了，明朗有些紧张，若是妹妹和父亲来……”想到昨日两相为难的场景，王明朗面有不虞。
“怎么会。”宇文燕心中担忧的也是这个，可想到昨夜晚秋给她的承诺，就逼着自己安下心来，“昨日宫祥陵已经承诺为娘帮你扫清障碍，如今那别院已经是铜墙铁壁，你父亲和妹妹不会出来的。”
王明朗这才点了点头，露出笑来：“明朗不会忘记父亲和妹妹，若掌握宇文家，对王家来说也是光耀门楣的好事。”
宇文燕一脸欣慰：“诶，若是你父亲和妹妹能明白这个道理那该有多好。”
王明朗依旧是那句话：“他们早晚都会明白母亲苦心。”
“公主，仪式快要开始了。”
侍女在外面说。
宇文燕应了一声，又帮王明朗整了整衣服：“今日之后，你就是宇文家家主，要有一个家主该有的样子。”
“是。”
母子二人携手出门，宇文家的人效率极高，不过一晚的时间，外面便已经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为娘能为你和你妹妹做的，就是给你们铺好路，博一个好的前程。”宇文燕目不斜视，走得缓慢庄重。
“明朗明白。”王明朗扶着宇文燕，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像母子，倒像是主仆。
“来了来了。”有人轻声在说。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都没再说话，全场寂静，却平添了几分诡异。
宇文家家主上位本就没有什么仪式，要的只是人来齐了，然后宣布一下就好。
宇文燕让王明朗坐下，朗声宣布：“今日是我儿明朗继承宇文家家主的日子，本宫在此感谢诸位……”
“我儿姓王，如何能做宇文家家主？”
王长林声音横插进来，宇文燕和王明朗的表情都是一僵。
“王长林什么时候进的京？”
“听说是昨儿回来的，整个王家都回来了。据说过段时间就要在京中任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职位。”
“这王明朗是王家唯一的儿子，王长林能舍得吗？”
……
底下的议论声让宇文燕黑了脸。
“母亲，不是说王爷那边都安排好了吗？”王明朗压低声音。
这王明朗还真是扮猪吃老虎。
林玖玖在边上把他的嘴型看得清清楚楚，在王长林面前表现得软弱，狼子野心却是昭然若揭。
宇文燕咬牙：“谁知道宫祥林在搞什么鬼。”话音落下，就看见门口站着的陈良。
她心里一紧。
陈良直属于宇文灏，王家的事情都是宇文灏搞出来的，难道他真的没死？
宇文燕把想法压下，离王明朗坐上这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怎么能半途而废？
“来人，把他给本宫拖下去。”宇文燕指着王长林，厉声说。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上位
“王明朗！”王蔷的声音让王明朗浑身一颤。他就怕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在这个妹妹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都被撕了下来。
王蔷穿着一身白裙，站到王长林身边，怒道：“你这个数典忘祖的家伙，怎么，为了这么点荣华富贵连祖宗家谱都忘记了？”
说完，她一把推开了拉着王长林的一个下人，怒道：“你们有本事把我一起赶出去，王明朗嫌贫爱富不要我们王家，我王蔷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听得宇文燕肝胆俱裂。
“蔷儿，你是本宫十月怀胎生的女儿！”
王蔷冷漠的目光看向她：“养恩自然大于生育之恩。”
宇文燕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把他们两个给我一起赶出去！”
既然女儿和她不是一条心，为了以后的路，该断的就要断。
“玖玖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姑姑会把他们父女赶出去？”看着宇文燕手下的人把王长林父女赶出去，方安然看向一脸淡定的林玖玖。
林玖玖点了点头。
对于王明朗上位一事，宇文燕势在必行，这对父女如何拦得住？
“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方安然话刚出口，就看见林玖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神情分明在问：“是多此一举吗？”
方安然一脸纳闷，好在她跟着林玖玖那么长时间，脑子也好多了，被林玖玖这么一提醒，马上就明白了：“哦，你们是要让王明朗……”身败名裂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林玖玖瞪了一眼。
方安然马上明白，捂着嘴四下看了看，庆幸自己刚刚说话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这边。
表哥说了，不能阻拦王明朗登上这个位置，自然不会阻拦。之所以让王家父女来闹了这么一场，肯定就是想让王明朗丢尽脸面。
一个连家族生父都能抛弃的人，还能如何赢得世人尊重？
王家父女一出去，宇文燕就迫不及待地让王明朗坐上了那个位置。
尽管众人心中嘀咕，却也不敢在宇文燕面前造次，奉承恭迎的话自是不要钱地往外冒。
宇文燕脸上带笑，眼底却是深深的忧虑。
她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蹊跷，若是宇文灏真的活着，不愿意让王明朗坐上这家主之位，实在是简单得很。
那为何要找王长林和王蔷来闹这么一出？
再深的宇文燕就没想那么多，横竖王明朗已经坐上这个位置，以后的事情慢慢筹划就好。
她心中安慰着自己，面上则是笑意盈然应付着来往贵妇。
冷不丁一抬头，却看见了林玖玖。
宇文燕心中一慌，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再看时，林玖玖依旧站在那儿，笑着用口型说：“恭喜。”
“林玖玖！”宇文燕咬牙。
“公主，您说什么？那林掌柜不是已经死了吗？”宇文燕面前的妇人顺着宇文燕的视线看去，那边只是一面白墙，哪有林玖玖的身影。
宇文燕收起心神，原本林玖玖在的地方的确没了她的踪影。
即便这样，宇文燕的心情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既然林玖玖出现在这里，那宇文灏呢？他们两个是一起失踪的，林玖玖没死，宇文灏必然也没死。
“来人。”宇文燕走到暗处，召了暗卫。
片刻，一个人跪在宇文燕面前。
“去找宇文灏，找到之后……”宇文燕的眼中蓦然闪过一道凶光，“格杀勿论。”
两人先后离去，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却走出一个人来。
陈良的目光看向宇文燕刚刚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离开了。
“将军，事情就是这样。”陈良上了马车跟宇文灏禀报。
宇文燕在外面派了不少人手，却怎么都没想到宇文灏就在她的眼皮底下。
宇文灏坐在榻上，垂着头，眼中是说不出来的悲哀。
“我知道了，阿良，辛苦你了。”虽有宇文燕与他为敌的想法，但是真的听到宇文燕要杀了自己，宇文灏的心里自是百感交集。
他没想到，权势这个东西竟然会让从小待他如同亲子的姑母变成这个样子。
“将军，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陈良知道宇文灏的心里不好受，可是有些事情，已经当不得情面二字。
宇文灏淡淡地说：“要看姑母怎么做。”
陈良点头。
长公主算得上巾帼不让须眉，可那些才能却用错了地方。
“表哥。”方安然掀开帘子进来，林玖玖跟在她身后。
“怎么不多玩会儿？”
宇文灏笑着说，目光却看向林玖玖。
方安然撅嘴：“热闹都看完了，还玩什么？今日这热闹不过一瞬，实在是没什么意思。”王家父女战斗值太低，闹也就闹了那么一小下。
林玖玖在离宇文灏最远的地方坐下，听到方安然这么说，忍不住笑了笑。
方安然注意到，一脸不满：“玖玖姐，你笑什么？”
“宇文燕看到我时的表情。”林玖玖写道，随后看向宇文灏，接着写道，“你有麻烦了。”
斩草要除根，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王明朗没有坐上这个位置，宇文燕尚能控制一下自己的野心。可如今王明朗已然坐上高位，宇文燕又怎么能容忍她儿子身边有猛虎在侧？
“我知道。”
宇文灏笑着点头：“玖玖，你还是关心我的。”
林玖玖别过头，实在是不愿意看着宇文灏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样子。
“对了表嫂，你为何要问我柳如烟？”方安然突然想起去将军府路上时林玖玖的反常。
林玖玖原本想着晚些时候再跟方安然说柳如烟的事情，既然方安然先问出来，她也不想再瞒着。
“王明朗的玉佩。”
林玖玖在小桌上写了六个字，宇文灏抬眼：“看仔细了？”
林玖玖没回答，直接翻了个白眼。
方安然不解：“什么王明朗的玉佩？他的玉佩和柳如烟有什么关系？啊，难道是柳如烟和王明朗有一腿？”
“安然，身为郡主说话注意一点。”宇文灏皱眉教训妹妹。
方安然撇撇嘴：“玖玖姐说了，话糙理不糙。没看出来这王明朗这么风流，刚到京都就找到姘头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易容
“应该不是。”林玖玖在桌上写。
宇文灏亦是点了点头：“有时间去忘归楼看看。”
林玖玖有些不满自己的发现被宇文灏给剥夺，尤其是她现在还不能说话。
“带你去。”宇文灏自然看出林玖玖不满，笑着说道。林玖玖哼了哼，算是应了下来。
回宫，果不其然，宫亦辰坐在宇文灏暂住的房间等着。看桌上放着的茶连点热气都没了，显然是等了许久。
听见开门声，宫亦辰转过头：“都回来了？”
众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宫亦辰挑眉：“那王明朗，登上家主之位了？”
“是，却也不是。”宇文灏回答。
“你这是什么意思？”宫亦辰不解。
宇文灏笑道：“从明面上来说，王明朗的确成了宇文家的家主，此时也该叫他一声宇文明朗。可实际上，他还没有真正坐上那个位置。”
“这是何意？”
“没有领兵之能，又怎么称得上宇文家家主？”宇文灏双手作揖，朝着宫亦辰行了一礼，“所以皇上放心，宇文家不会落入奸人之手。”
“这样便好。”宫亦辰来这儿似乎就是听个结果，宇文灏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经过林玖玖的时候却止住脚步，“玖玖，你的喉咙可好些了？”
“嗯。”
“这段时间宫中没有什么事情，就让恒远跟着你吧。”
林玖玖猛地抬头看向宫亦辰，他的意思，是把恒远借给她了？
“谢皇上。”方安然连忙帮林玖玖谢恩。
“免礼。”宫亦辰说完，快速离开了。
恒远施施然而来，就看见一屋子的人。
“哟，还挺齐整。”他放下药箱，笑吟吟地喝了口桌上剩茶。
方安然表情复杂，倒是被恒远瞧了个正着：“安然郡主，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你喝的那杯茶，是皇上喝剩下的。”
恒远的表情一僵，慢慢放下茶杯：“能喝天子剩茶，也算是我的福气。”
方安然“呸”了一声，拉着陈良就走。
恒远等着两人离开，这才说：“皇上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林玖玖上下打量他，着实想不到恒远能帮上什么忙。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四海漂流，能耐可不是你能想象的。”恒远看着林玖玖的表情就着急了。他最不喜欢就是人家看轻他，尤其是林玖玖这样的眼神。
“那你说说。”林玖玖在桌上写下。
恒远打量一下宇文灏，摸着下巴笑了：“如今宇文将军不好见外人吧？我倒是有个法子。”说完，翻腾了一下自己的药箱，找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张薄薄的东西。
“这是什么？”
林玖玖好奇地伸手。
“人皮面具。”
话音一落，林玖玖伸到一半的手就放了下来：“咦，好恶心。”
“又不是真的人皮面具，你要碰我还舍不得呢。”恒远收起来，“这是我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敷在脸上就跟真的皮肤一样。”
“有意思。”林玖玖心里说道，接着就是双眼发亮，这个东西跟化妆完全不一样，但是看起来高级多了。
“放心，到时候我会教你怎么用。”恒远拿出针袋，“今日是我迷晕你，还是你自己来？”
……
宇文灏本来就身强力壮，第二日就可下床。
恒远一早过来，忙到午饭之后，才把人皮面具给宇文灏和林玖玖戴好。林玖玖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咂咂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虽然没有自己原先的脸好看，但是胜在清俊。
是的，林玖玖贴的是张男子面具。她那巴掌小脸还撑不住，恒远垫了不少东西，足足让她的脸大了一圈。
“很好。”
经过几日治疗，她已经能说简短的话，终于不用写字表达自己的意思。
宇文灏亦是满意，开口：“走吧。”
去的，就是忘归楼。
快到春节，京城的人也多了起来，忘归楼也比往常更加热闹。林玖玖跟在宇文灏身后，一进门，就被一群姑娘给围住了。
虽然换了张比较平凡的脸，但是架不住宇文灏器宇轩昂，从内到外散发的气质，引得那些姑娘一个个都扑了上来。
林玖玖身量小，一看就是个随从，那帮人倒是没什么兴趣，反而把她晾到了一边。
她心里分外气恼，看着宇文灏气不打一处来，暗搓搓道：“做事。”
宇文灏就喜欢她这吃醋的小模样，笑了笑：“鄙下是来找柳如烟柳姑娘的。”
话一出口，那些女子同时“唉”了一声。
“怎么一个个都来找柳如烟，我们不美吗？”
林玖玖扫了她们一眼，论气质容貌，她们还真是比不上柳如烟。
宇文灏不会哄人，好在他有钱，每个人都打赏了银子，算是把人给支开了。
“客官，柳姑娘是个清倌儿，只谈风月，不谈其他。”老鸨上来打量了一下宇文灏，心中已经有了掂量。
这人看着面生，气势却不容忽视。而且出手阔绰，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林玖玖朝着老鸨手里塞了些银子，老鸨笑得见牙不见眼：“柳姑娘性子不是很好，这位客官多担待啊。”
说完，扭着肥硕的腰离开了。
龟奴领着他们到了二楼最里侧的房间，刚到门口，就闻到一阵香味。
“一样。”林玖玖轻声说。
天香楼最近有推出调香的业务，所以每个人的香味都是独一无二。她在王明朗身上闻到过这个香味，显然他是柳如烟这里的常客。
宇文灏点点头，推门进去。
引入眼帘的就是一席紫色纱幔，一个女子坐在纱幔之后抚琴，看起来真是风雅得很。若是不说，还真是想不到这个地方是在花楼勾栏。
宇文灏带着林玖玖在桌边坐下，刚要喝茶，就被林玖玖给拦住了。
这里的茶是能喝的吗？多多少少都有些催情的成分，这一杯茶要是喝下去，不乱性才怪。
只是奇怪，这柳如烟不是清倌，房中怎么会准备这样的茶水？
纱幔后琴音停止，柳如烟站起身，轻柔的声音从纱幔后传来：“公子既然到了这勾栏院落，又为何不饮茶？怕不是嫌我这茶水清淡？”
第二百九十八章 身孕
林玖玖和宇文灏对看一眼，觉得这柳如烟怪怪的，果然和那王明朗是一路货色。
“两位公子，姑娘请你们进去。”
一个侍女从里面出来，掀开了纱幔。
“走吧，看看鼎鼎大名的柳如烟柳姑娘。”宇文灏跟林玖玖一道进去，就看见柳如烟半躺在榻上啜着香茶。
相比起那日看见的柳如烟，今日的她更显风情。眉毛画成微微上扬的模样，眼角一同上扬，显得妩媚大气。
里面也有一张小桌，上面的茶具更加精致。
侍女给两人倒了茶，林玖玖闻了闻，点头。
宇文灏这才喝了一口，笑道：“姑娘真是有意思，原来是把好茶都藏起来了。”
柳如烟亦是笑了笑：“公子说笑了。是如烟不懂事，竟忘了换茶。”她起身，缓缓走到宇文灏身边，轻柔地搭在宇文灏的肩膀上，“公子今日来，是要与如烟谈什么？”
“自然是，风月。”
宇文灏有种词穷的感觉。
他有些后悔自己过来，而不是带上恒远。要是恒远在这儿，他就不用操心说什么了。
“风月好，风花雪月，有趣得很。”柳如烟在两人中间坐下，伸手。身后的侍女递上一本书，“这是如烟刚作的诗集，公子看看如何。”
还真没想到，这个柳如烟还会写诗。
宇文灏接过柳如烟手中的诗集，翻开，尽是些靡靡之音，符合柳如烟一个风月巷子里的身份。
“诗不错，柳姑娘才情在外，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他翻了几面，才把书放在桌上。
林玖玖顺手接过，翻了翻，倒是看见个有意思的。
这诗作照理说是柳如烟写的，自然是她一个人的笔迹。可翻到后面，却发现有几页的笔迹竟是不同。
刚劲有力，显然是男人的笔迹。
“好，想要。”
林玖玖说着就要把诗集塞到自己怀中。
“你是什么意思？”那个侍女上来就要抢诗集，可是林玖玖已经严严实实地藏在自己怀中，侍女以为她是男子，自然不敢伸手去她怀中抢。
宇文灏直接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我这小兄弟最爱这种诗作，今日就问柳姑娘买了，不知道这钱够不够？”
“自然是……”柳如烟扫了一眼那一锭银子，不过十两，她捂着嘴巴笑了笑，“如烟能在这忘归楼立足，就是因为这些诗才，公子用区区十两银子打发了，岂不是笑话如烟？”
“那你要多少？”
宇文灏亦是笑眯眯的。
“公子觉得值多少，便给多少。”
林玖玖又一次觉得，这个柳如烟果然是和王明朗一个路子，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值多少钱？不就十两银子？
就十两银子，她还觉得多了呢。就这些诗，二两银子她都舍不得，还十两呢。大
“玉佩。”林玖玖目光示意了一下柳如烟的腰侧。
宇文灏亦是扫了一眼。
看来柳如烟跟王明朗的感情非同一般，这玉佩都是不离身的。
“柳姑娘玉佩不错，一看就是成色上佳，这十两银子还真是拿不出手。”
听宇文灏这么一说，柳如烟下意识按住自己身侧，笑得勉强：“不过是一个恩客送的不值钱的玩意儿。”
“是吗？那真是在下眼拙。”
宇文灏亦是笑了笑，“这么说，这十两银子也就够了。”
“放肆！”那个侍女从来没见柳如烟被人这么奚落过，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直接赶人。
“桃儿，闭嘴。”柳如烟叫住侍女，“公子真是有意思的人，十两就十两吧，几张纸而已的确也不值钱。桃儿，把公子的银钱收起来吧。”
气氛一下子就显得有些诡异。
林玖玖轻轻碰了一下宇文灏的后背，有些着急。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还不如等她回到天香楼，直接用礼物收买呢。
女人和女人之间才最容易交心，试问一个勾栏女子，怎么可能会跟别的恩客说自己的情人？
宇文灏正要安抚她，却听见柳如烟干呕了一声。
“姑娘，您没事吧，这都好几日了。”桃儿一着急，就当着宇文灏和林玖玖的面说了出来。
干呕？
林玖玖眸光一闪，从进来到现在，她的注意力就在柳如烟腰侧的玉佩上，竟是没注意她的脸色。
这柳如烟是个美人胚子，只要着淡妆就够让男人疯狂的。可今日，她却是化了浓妆，倒是敛了几分清高的模样。
而之所以化浓妆……
林玖玖扫了一眼柳如烟干裂的嘴唇，看来，柳如烟的状态很差啊。
桃儿说话的时候，柳如烟下意识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然后面带尴尬地说：“公子不好意思，如烟今日身子不适，就不招待了。”
“既然如此，鄙下也不强求了。”
宇文灏起身出了柳如烟的房间。
两人一同出了忘归楼，一上马车，林玖玖就笑了：“好玩。”
“什么好玩？”宇文灏一个大男子，自然不知道女人怀孕那些事儿。虽觉得柳如烟奇怪，却不知道她奇怪在什么地方。
“身孕。”林玖玖大胆猜测。
宇文灏皱眉：“不是说她是个清倌？”
“正是因为她对外说自己是个清倌，所以就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处子。”一个声音横插进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恒远背着他的大药箱，从马车外面钻了进来。
“你为何在这儿？”宇文灏皱眉。
林玖玖亦是白了他一眼，下定论：“偷听。”
“哪有，只是刚好路过，不小心看见了你们的马车，听了一下。”恒远放下药箱，看着林玖玖笑道，“林掌柜，你这是出师了，光看面色就知道人家怀孕了？”
林玖玖还真不能确定，不过上下打量一下恒远，脑海中一个想法就出来了：“恒大人，要么咱们开个义诊吧。”
“义诊？”
两个时辰后，恒远坐在忘归楼门口，开了个义诊摊子。
尽管面上带笑，可恒远眼中的表情却是一万个不高兴。他是脑子不好用，才被林玖玖忽悠得过来给这些风尘女子义诊。
第二百九十九章 确诊
“恒大人真是俊朗啊。”
“是啊是啊，年轻有为，真是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
恒远干笑着承接众人彩虹屁，只觉得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过。
该等的人没来，他都做了两个时辰的义诊，眼看着天都要亮了。
“今日就到这儿吧。”恒远笑眯眯地背起药箱，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拦住了。
“恒大人，可否帮小女诊脉？”
恒远还没抬起头，就看见她腰侧一块碧绿的玉佩。
“林掌柜，你还真是出师了，那柳如烟还真怀孕了。”恒远放下药箱，拼命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刚刚在红粉堆里，真是把他给熏坏了。
“过奖。”林玖玖不骄不馁，“玉佩，能做？”
“你这是要仿制个玉佩？”宇文灏一下子就明白林玖玖的心思。
林玖玖点了点头。
她这人是个死脑筋，宇文燕那么让她不好过，她自然不会让宇文燕好过。宇文燕不是口口声声一心为了这对子女，那她就提前送宇文燕一个孙子。
也不知道这份大礼，宇文燕喜不喜欢。
宇文灏记性不错，没一会儿就把那玉佩的样式画了出来。细节处不可考，却也是**不离十。
宫中多的是能工巧匠，第二天，那玉佩就送到了林玖玖手上。
方安然指着自己，一脸惊讶：“玖玖姐，这事儿你让我去做？”
林玖玖点头：“对，你去。”
论刁蛮任性，地位权力，还真是没人比方安然更合适做这事的。
“我觉得我不行。”方安然可不想做这个事儿，刚往陈良身后瑟缩一下，就被林玖玖拽住，把玉佩往她手上一塞，斩钉截铁：“就你去！”
方安然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安然郡主架势十足，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林玖玖连忙扶住，轻声道：“小心。”
方安然这才稳住心神，一手扶着林玖玖，进了宇文府的大门。
刚进内院，就听见宇文燕的声音：“戚掌柜，如今是明朗掌权，账本什么的你还是早些交出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真是没想到宇文燕这么等不及，军权暂时拿不到手上，就打起了宇文家财政的主意。
老戚头名义上虽然只是个掌柜，但是宇文家的人都知道，他是整个宇文家财富的运营者，那些账本都是要经过老戚头的手上。
“公主，不是小的不给你，实在是没有将军的命令，小的不敢交啊。”
老戚头说的圆滑，把责任推到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宇文灏身上。
“灏儿他都已经死了，如今就是明朗做主！姓戚的，不好好审时度势，小心连这个位置都坐不下去！”宇文燕声音尖利，方安然和林玖玖站在外面都觉得刺耳。
“那小的也没办法。”老戚头油盐不进，宇文燕气得直喘气。
“娘，这个事情还是慢慢来吧。”王明朗的声音传来，林玖玖不由摇了摇头。真是没想到王明朗也在，这母子俩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进去。”
林玖玖捏了捏方安然的手，两人进了大堂。
看见方安然，老戚头高兴了。
“既然安然郡主来了，那小的就告辞了。”说完，忙不迭地溜走了。
宇文燕叫他不住，就把火发在方安然身上。
“安然郡主今日怎么有空来？”在她眼中，方安然就是宇文灏那一拨的，今儿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自然说话也没有什么好语气。
“这将军府我常来，怎么，表哥不在我就不能来了吗？”
宇文燕能不顾长辈架子撕破脸皮，方安然也不愿意跟宇文燕敷衍。
“自然可以。”王明朗连忙说，“表姐有空自然可以常来。”
说起来，王明朗和方安然同岁，不过晚出生了几天，却一口一个表姐叫的亲热。
方安然一下子笑开了，刻意露出腰间的玉佩：“表弟还是那么乖巧。”
“明朗，如今你要叫堂姐了。”宇文燕不满王明朗的称呼，皱着眉提醒，“不要忘了，如今你已经不姓王了。”
方安然了然点点头：“的确，堂弟毕竟已经脱离了王家，如今叫做宇文明朗了。这名字听着还不错。”
王明朗此时已经看见了方安然腰侧的玉佩，脸色变了变：“堂姐，我们也有多日不见，不知道能否聊聊？”
宇文燕皱眉：“明朗，你要聊什么？”
方安然却是欣然点头：“好啊，明朗堂弟若是想聊，做姐姐的自然奉陪。”
王明朗拉拉宇文燕的袖子：“母亲，有些事情若是没有堂姐，还真是做不了。”
宇文燕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一甩袖走了出去。
她前脚出了门，后脚，王明朗就忙不迭地问：“堂姐，这玉佩是哪儿来的？”
“捡的。”方安然不以为然地说，然后把玉佩藏了藏。
这个举动有些欲盖弥彰，倒是让王明朗目光都舍不得离开那枚玉佩：“堂姐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会戴一枚捡来的玉佩？”
方安然看了王明朗一眼，笑着道：“堂弟为何这么关注这枚玉佩？实不相瞒，这玉佩是我认识的一个姊妹送的。她遇人不淑怀了身孕，给了我这枚玉佩让我帮她买保胎药。”
“保胎？”
王明朗声音失去了原先的冷静。
“是啊。”方安然笑，“堂弟反应这么大干嘛？难不成，那孩子是你的？不对啊，你都不知道我那姊妹叫什么名字。”
王明朗连忙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未婚先孕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未免也太伤风败俗了。”
“诶，为情所困嘛。”方安然叹了口气，“今日来只是为了恭喜堂弟，昨日人多没来得及跟堂弟说上几句话，特意今日来补上贺礼。”
说着，看向林玖玖。
林玖玖拿出方安然准备好的礼物，递给王明朗。
“一点小心意。”这不过是个借口，方安然也不过是从库房里挑了个不顺眼的。
王明朗心不在焉地接过，就连林玖玖和方安然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直到宇文燕进来，他才猛地惊醒过来，开口就是“母亲救我。”
第三百章 制造嫌隙
宇文燕被王明朗拽着裙摆，忍不住皱了眉，这个儿子虽然怯懦，但是不至于如此失态。
“何事？”她觉得右眼皮跳得凶，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
“儿子，儿子……”王明朗不知从何开口。
“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就说！”宇文燕心中有事，自然没了好语气。王明朗咬咬牙，把事情说了出来。
宫中。
“所以，那柳如烟真是王明朗相好的？从西北带回来的？”方安然问暗一。
她和方安然走了，暗一则是留在宇文家探听消息，那俩母子说的话，被暗一听得清清楚楚。
“嗯，王明朗说是柳如烟缠着他，要昭然公主帮忙处理掉柳如烟。”
林玖玖和方安然忍不住齐齐抽了口气：“这个王明朗可真不是东西。”
柳如烟为了他千里奔走来了京都，更是为他怀了孩子，这人竟然想着要杀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玖玖姐，为了王明朗的前途，姑姑肯定会这么做的。”方安然一脸紧张。
虽然不喜那个柳如烟，却也不想让王明朗太如愿了。
“知道。”
林玖玖看向宇文灏，写道：“跟王家那边通个气，可以吗？”
宇文灏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本来就是林玖玖发现的，怎么做，只要林玖玖安全无虞，他也不会插手。
更不要说，跟王家通气是个好主意。
王明朗不要这个孩子，更为了荣华富贵甘愿跟王家划清界限。为了子嗣得以绵延，王家必然会要这个孩子。
到时候，又是看王家和宇文燕掐架的时候了。
宇文燕内忧外患，真是不知道到时候她会怎么做。
“先让人把柳如烟保护起来吧，这个人不能死。”
暗一领命离开，不消多久，王家那边已然得到了消息。
“爹，我就说哥哥古怪，这也太不要脸了。”王蔷一收到消息，就跑来把事情跟王长林说了。
“蔷儿，不准这么说你哥哥。”
王长林皱着眉，有些不太高兴王蔷这么说王明朗。
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对子女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王蔷虽然性子骄纵了些，但是本性纯良，大是大非亦是看得清楚明白。
王明朗却和他妹妹完全不一样，看着平日唯唯诺诺的样子，可他却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时刻寻求着爆发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在宇文燕对他提出继承宇文家的事情之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是爹，那个柳如烟虽然只是个烟花女子，但是听说她一直都为了哥哥守身如玉，甚至孤身一人从西北跟到了这里，现在又怀上了我们王家的骨肉，可不能让她真的被哥哥给杀死了。”
一想到那个小厮跟自己说的话，王蔷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哪有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要毒害的。
“自然。”王长林点头，心里又浮上一层担忧。
他离开京城那么长时间，在这个地方早就没了势力，又该如何救柳如烟？
“圣旨到。”
父女俩相视一眼，连忙跪下来。
小顺子拿着圣旨进来，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大人一心为民，在西北政绩显著，受百姓称颂，特封为正三品都察院左副都御使。王大人，接旨吧。”
王长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这副都御使只是正三品，却掌管着官员考核的事情，可以说整个大庆官员的官运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即使是正一品的官员见了他也要毕恭毕敬。
“多谢公公。”王长林马上就回过神来，连忙往小顺子的怀中塞了一张银票。
小顺子笑眯眯地说：“恭喜王大人了。皇上对您可是青睐有加啊，这院子也太小了，皇上还给您赐了府邸，明日就可以搬进去了。”
王长林觉得这个事情就跟做梦一样，却也知道，哪里是什么皇上对自己青睐有加，分明是宇文灏给他求的恩赐。
当初宇文灏让人去西北见他的时候就说了，会安置好他在京中的一切，却没想到宇文灏竟然会为他做到这一步。
等小顺子一走，王蔷也是一脸惊喜：“爹，是表哥。”
王长林点了点头：“可惜将军如今生死未卜，不然就能当面谢他。”
“表哥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爹，我们还是先想想应该怎么救柳如烟。”
王长林又点点头：“明日你去找柳如烟，不要让你母亲占了先机。”
“我现在就去。”王蔷哪里等得到明天，起身就往外走，“爹，我们也不要明天再搬家了，晚上就搬，我现在就去把柳如烟接进府。”
“蔷儿！”
王蔷做事风风火火，王长林哪能叫得住她，眼睁睁就看着王蔷跑了出去。
他叹了口气：“诶，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柳如烟卸了妆，苍白的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孩子，你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开门声响起，柳如烟猛地回过头，就看见桃儿走了进来。
“是你啊，王公子呢？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宇文公子了。”说到这里，柳如烟却是低着头无奈地笑了笑，“我还是怀念那个王公子。”
“小姐，宇文公子和王公子就是一个人啊。”桃儿是跟着柳如烟一起从西北过来的，两人感情笃深，所以想到王明朗说的话，她亦是一脸不高兴，“宇文公子现在可忙了，哪有时间过来。”
柳如烟一脸忧愁地抚上自己的肚子：“桃儿，我怀孕了。”
桃儿瞪大眼睛：“什么？小姐，那可怎么办，我这就去告诉公子。”说着，她就要往外跑，还没出门，就跟人撞上了。
两人“哎哟”一声，要不是身后丫鬟扶着，王蔷也要仰面摔倒在地。
“你是谁，怎么冒冒失失的？”
听到声音，房里的柳如烟站起身，止住刚要开口的桃儿：“桃儿住口，是王小姐。”她缓步走到王蔷面前，盈盈福了福身：“见过王小姐。”
“你认识我？”
王蔷皱了皱眉。
“之前见过一次。”柳如烟往王蔷身后看了看，一脸的失望。王蔷更觉心酸，不由说：“我哥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