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绑架
“哦。”柳如烟敛下眼中惆怅，柔声问，“既然如此，不知道王小姐来是为了什么？”
王蔷扫了一眼她的肚子，突然问了一句：“多久了？”
柳如烟一脸惊愕，干笑道：“什么多久了？如烟听不懂王小姐的话。”
“你不要给我装傻。”王蔷性子本来就直，哪里会跟柳如烟山路十八弯地对话，“你不是怀了我哥的孩子，现在我哥要杀你，你跟我回王家，我保你一命。”
这话说的就是直接得有些过分了。
柳如烟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要不是桃儿在后面扶着，估计就要摔在地上。
“王小姐，你说什么？明朗要杀我？”
王蔷挑挑眉：“你觉得我会骗你？”
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如烟，“我哥哥那个人薄情寡义，就连本家都可以舍弃，更不要说你和你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孩子，你要是想保命，就跟我走。”
柳如烟眼中都是期艾之色，却坐了下来：“不，我要听明朗亲自跟我说。”
“亲自跟你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蠢！他不会来见你，要不是你怀的是我们王家的骨肉，我才不会来找麻烦呢。”王蔷气得直跺脚。
看着她的样子，柳如烟垂下头，脑海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桃儿着急了：“姑娘，我觉得王小姐说的可能是真的，您想想，桃儿三番五次去找王公子都被他拒绝了，必然是担心我们坏了他的名声，若是他真的知道您怀了身孕，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肯定会想办法杀了您的。”
桃儿的话让柳如烟浑身一颤，抬起头：“好，我跟你走。”
彼时，林玖玖和宇文灏坐在忘归楼外面的马车里。
暗一把里面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说了，顺便还提了一句：“昭然公主的人已经埋伏好了。”
宇文燕还真是心急，林玖玖以眼神询问宇文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跟着。”
说完，王蔷已经和身披斗篷的柳如烟从楼里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
随着车夫的吆喝，马车慢慢朝着王家开去。
身后，林玖玖的马车也跟了上去。
两人都是不放心，所以过来求个安心。
而暗中，另一拨人也出动了。
到王家，必然要经过一条巷子。
巷子自然窄小，只能容得一辆马车经过，等到王家的马车驶到巷子中间，车夫蓦地就看见面前出现几个黑衣蒙面的人。
他刚想说话，迎面暗器飞来，还没开口就栽倒在地。
马车猛地晃了一下，王蔷怒道：“怎么回事？”
一掀开帘子，正好看见车夫的尸体落了下去。她尖叫一声，连忙拉上了帘子。
“怎么了？”
柳如烟问。
王蔷后悔不迭，早知道就应该多带些人出来，也不至于现在孤立无援。
“你这个扫把星！”看着柳如烟，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话骂出口，她的脑子突然之间就灵光了。
王明朗和宇文燕要杀柳如烟，却不是杀她。
怎么说，她也是宇文燕的亲生女儿。
这么想着，她朗声说：“本姑娘乃昭然公主亲生女儿，你们要是动了我一根汗毛，我让我娘把你们碎尸万段！”
外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王蔷心头一喜，踹了一下桃儿：“你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桃儿瑟瑟缩缩不敢出去，却被王蔷一脚踹了出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柳如烟泪如雨下：“桃儿！”
王蔷亦是瑟缩了一下。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的身份不顶用了？
林玖玖被宇文灏抱着，站在屋顶上往这个方向看。
宇文灏抱得有点紧，她有些不自在地摆了摆身子：“太紧。”
“嘘”宇文灏把食指放在林玖玖的唇边。
林玖玖马上就不敢说话了。宇文燕派来的都是高手，她要是声音太响，容易被人发现。宇文灏见林玖玖不敢说话的样子，忍不住就起了捉弄的心。
他凑到林玖玖耳边：“玖玖，我觉得好像有点不舒服，我们会不会掉下去？”
不舒服？
林玖玖愕然瞪大眼睛。
是宇文灏自己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才跟着一起出来的，现在他竟然说自己有点不舒服！
下意识往脚底下看了一眼，少说也有五六米，这么摔下去，死不了，但是也够她受的。
猛地抱住宇文灏的脖子，林玖玖压低声音：“坚持。”
宇文灏差点笑出声来。
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好骗？
“那你记得要抱紧我。”宇文灏又说。
林玖玖狠命点头，把宇文灏的脖子紧紧地抱住。
“玖玖，你这样，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听他这么说，林玖玖抬眼一看，果然，宇文灏的脸都红了。
她不知道这人是憋笑憋的，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勒得太重，忍不住着急：“怎么办？”
“这样。”宇文灏拉下林玖玖的手，把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抱紧了，不然到时候就摔下去了。”
林玖玖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来不及细想，那边王蔷又尖叫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自然要带回去见公主。”是领头的那个黑衣人说的。
宇文灏不禁摇了摇头。
如今宇文燕身边真的无人可用，但凡派一个心腹出来，也不至于不认识王蔷。
“放手！”
那边柳如烟也叫了起来。
这帮人都是糙汉子，根本就不懂得怜香惜玉。
更不要说，他们刚刚还把柳如烟的心腹丫鬟桃儿给杀了，柳如烟自然对他们恨之入骨，对王明朗更是绝望到了极点。
刚刚心里还有疑惑，现在却是十分肯定。
若不是有王蔷在，他们一时之间分辨不了谁是真的小姐，恐怕她现在已经是刀下亡魂。
王蔷和柳如烟身量相仿，年岁相仿，这帮人一时之间还真是分不出来哪个是真的小姐，哪个又是要杀的人，正想着一起带回去，却不想面前又出现了个黑衣蒙面的人。
“暗一？”林玖玖困惑地看着宇文灏。
“嗯。解决他们，暗一一个人就够了。”
第三百零二章 怕老婆
林玖玖张大嘴巴。
对方少说也有六个人，暗一那么厉害？
困惑间，暗一已经冲上去和这几个人战在一处。林玖玖根本没看清暗一是怎么出手的，就见四个人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呼吸，只剩下那个领头的和一个手下，一人一个挟持着王蔷和柳如烟。
“放人。”暗一人狠话不多。
“阁下是？”
那个领头的拼命给自己手下使眼色，准备转移暗一的注意力就跑。
暗一只是重复着他的话：“放人。”
“我们是昭然公主的人，阁下最好掂量掂量……”领头的话没说完，就被暗一一剑刺穿了喉咙。
血如泉涌，一下子浸湿了柳如烟的衣服。
那个手下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暗一刚想去追，柳如烟两眼一翻，晕倒了。
他一个愣神，那人已经带着王蔷溜走了。
“将军，属下办事不利。”看到宇文灏带着林玖玖出现，暗一自责地说。
宇文灏交代的是救下两人，可他却眼睁睁看着王蔷被带走了。
“无妨，姑母不会害蔷儿的。”
还好带走的是王蔷，若是柳如烟，那这个事情就难办了。
“那这女人。”
“送到……”宇文灏话没说完，林玖玖补了一句：“王家。”
他们现在都不在府中，总不能把这个女人带回皇宫，所以最好的地方就是王家，顺便还能通知一下王长林，他的宝贝女儿被宇文燕派人给抓走了。
宇文灏点头：“就照玖玖说的做吧。”
暗一带着人消失在夜色之中，林玖玖这才反应过来，最近这段时间宇文灏似乎一直叫她“玖玖”。
她心思没在这上面，自然也没有注意，可刚刚在屋顶的那一幕，却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玖玖，走吧？”
宇文灏走了两步，没见林玖玖跟上来，不由好奇。
“玖玖。”林玖玖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看着宇文灏。
宇文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她的称呼，忍不住说：“习惯了。”
林玖玖黑着个脸：“不准。”
这是不准再叫她玖玖的意思。宇文灏自然不情愿，可是看着林玖玖的表情，觉得自己现在还是顺着她好。
好不容易出来，两人都不是很想回宫。
在宫中实在是不方便，没有林玖玖，天香楼的生意都差了不少。
她想着要不要往天香楼塞一些自己新做的产品，左思右想，就想到了个人。
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到了京城中一处小小四合院。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怒骂声：“你个老不死的，又给老娘喝酒，喝喝喝，喝不死你。”
老戚头委屈的声音听得人忍俊不禁：“就一口，喝了我就不喝了。”
“你给老娘滚出去！”
随着一声重重的开门声，一个人被踹了出来，然后大门随之关上。
老戚头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叫唤了半晌发现他婆娘已经进门，这才站起身。
然后一转身，就看见两张哭笑不得的脸。
“戚掌柜，近来可好？”
两人跟着老戚头兜兜转转，到了一处酒馆。
林玖玖磕磕巴巴地说：“你还，敢，喝酒？”
老戚头笑笑，丝毫没有因为刚刚两个人见到了他狼狈的一幕而尴尬：“人生得意须尽欢嘛。这酒馆是我老友开的，人少，酒香。”说着，抬腿就进去了。
两人跟着进去，果然是个好地方。
小小的一间酒馆装饰简单，一进门就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酒香。
“你是故意被赶出来的？”宇文灏问了一句。
老戚头连忙说：“您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林玖玖在边上拼命点头。
她横看竖看，老戚头就是这样的人，不然刚刚他站起来的姿势为何如此潇洒。
“小的就知道您福大命大，这杯算是小的敬您的。”老戚头先干为敬，然后嚼着花生米把宇文燕逼迫他交出账本的事情说了。
林玖玖点点头：“我知道。”
老戚头一惊，然后指着她：“当时在场就是安然郡主和她那个手下，难道那个手下就是……”
“是我。”
老戚头“哎哟哟”地叫了半天，然后拍着大腿说：“你这丫头不厚道，回来了也不知道
找我报个平安，该罚。”
说着，就递过去一杯酒。
“这是老吴的桂花酿，专门给你这种小姑娘喝的。”
那酒还没递到林玖玖面前，一股子浓厚的桂花味扑鼻而来。
宇文灏想要阻拦，林玖玖已经接过杯子一口灌了下去，然后咂咂嘴：“嗯，好喝。”
“是吧。”老戚头十分殷勤地又帮林玖玖倒满了酒，“再来一杯，林丫头，不要喝那么着急，度数再低的酒，喝的太着急了也容易醉。”
林玖玖也听话，老戚头这么说了，她就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酒香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心旷神怡。
老戚头自顾自地喝着酒，一边跟宇文灏吐槽：“您不在的时候，昭然公主真跟疯了一样，账上的钱她动不了，可是府里的现银却被她用得差不多了。”
宇文灏皱着眉：“然后呢？”
“还有布庄，公主让我进了一批做里衣的布料，虽然那些料子价格不贵，可是拿了那么多，做上千件也是绰绰有余，关键是……”老戚头愤愤不平地干了一杯酒，“关键是那批料子刚到，就不知道被长公主拿到哪里去了。”
宇文灏的脸彻底黑了。
就那么短短几天，宇文燕竟然做了那么多事情。
那么多布料去了哪里显而易见，一想到宇文燕用他的钱养宫祥陵的兵，宇文灏眉头更紧了。
林玖玖看了一眼宇文灏，都觉得有些同情他了。
老戚头浑然不觉，他好酒，可是酒量却不是很好，一喝酒话就多起来了：“诶，那么多布料可费了账上不少钱呢，本来我还打算着用这笔钱给咱们宇文军添置些过年的东西，却没想到公主早就打上了那笔钱的主意。”
“好了，喝酒喝酒。”林玖玖连忙端起酒杯。
老戚头乐得有人陪他喝酒，自然捧着酒杯跟林玖玖干了一下：“喝。”
第三百零三章 醉酒
“添。”宇文灏蓦地开口，“把账上多余的钱都拿出来，给战士们添置过冬衣物，发放年货。”
虽然这个事儿是国库的事情，可宇文家的兵自然有特殊待遇，每年都是宇文灏自己从账上拨钱让他们过年的。
“是，诶，今年闹了这么一出，要不是姑娘的天香楼还有的钱分，真是连过年的钱都没了。”
说完，老戚头十分感慨地看了林玖玖一眼，满心满眼都想让她当宇文家的主母。
有这么个会赚钱的主母，别说添置新衣年货，就是再给每个人发放银子也不成问题。
宇文灏丝毫没有吃了林玖玖“软饭”的不好意思，反而一脸引以为傲的样子，让林玖玖郁闷得伸手过去就狠狠掐了他一把，然后又干了一杯桂花酿。
“还有一事。”林玖玖拿出一把钥匙，“新品。”
这是她仓库的钥匙，交给别人她是真的不放心。老戚头这人虽然说贪杯了些，但还是很靠谱的。
老戚头知道这两人现在都是露不了面的主，就收下钥匙，又把酒杯举了起来：“喝。”
这一喝，就喝到了天快破晓。
老戚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林玖玖摇摇晃晃站起身，指着他笑道：“没用。”迎面冷风一吹，她两眼一翻，往后栽去。
宇文灏早有准备，在她摔下来的时候稳稳接住了。
低头看着怀中女子，林玖玖本来就瘦，这段时间更是清减不少，抱在怀中就像是一个孩子。
托人照顾好老戚头，宇文灏上了暗一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里铺了柔软的垫子，宇文灏却舍不得放下林玖玖。
此时睡着的女孩儿乖顺服帖，思及林玖玖醒来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宇文灏无奈地摇了摇头。
“宇文灏！”
他这边正想着怎么哄人，冷不丁林玖玖喊出声来。
宇文灏反应不及，林玖玖已经抱住了他。
醉酒的人力气大，尽管林玖玖小胳膊小腿的，一下子他还掰不开。
“玖玖？”
看着怀中人红着脸的样子，宇文灏忍不住就想起了之前林玖玖醉酒的样子。大
这丫头只要一醉酒，就会换个性子。
马车外，暗一只觉得马车一震，向来冷峻的脸扭曲了一下。
将军未免也太心急了，在马车里就……也不知道林姑娘承不承受得住。
可马车里却完完全全是另一番景象。
林玖玖骑在宇文灏身上，一巴掌扇在宇文灏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宇文灏愣住了。
他愕然看着林玖玖，下意识问：“玖玖，你好这口？”
马车外暗一恨不得竖起耳朵听。
就听见马车里传来林玖玖的声音：“你，求不求饶！”
暗一差点摔下马车。
原来还以为是将军霸王硬上弓，却不想林姑娘这么主动。
“你想要我怎么求饶？”宇文灏觉得好玩，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笑着看她。
他这么一问，林玖玖倒是愣住了。
她迷迷糊糊地望天：“怎么，求饶？”
“是啊，”宇文灏挑挑眉。
林玖玖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她苦恼地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宇文灏的身上，戳着自己的脑袋试探着说了一句：“要么，你叫我，一声，姑奶奶？”
以前看电视，求饶的时候叫的就是“姑奶奶”。
宇文灏对她这个清奇的要求大为惊讶，刚要开口，就被林玖玖捂住了嘴巴。
“不行，讨厌，你的姑奶奶。”林玖玖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不对，是姑姑。姑奶奶，姑姑……”
“姑奶奶是我爹的姑姑。”宇文灏见他都迷糊了，开口提醒她。
林玖玖这才点头：“你还有，姑奶奶吗？”
宇文灏点头：“但是已经过世了。”
林玖玖：“那算了。”
“那你要我怎么求饶？”林玖玖都忘了求饶的事情，宇文灏突然又提了这么一嘴，让她又愣住了。
摆摆手：“不用了。”然后，动了动屁股，“你的腰带，好硬。”
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宇文灏看向自己的腰带。
就是普通款，哪里硬了？
可再看向某处，他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了。
“玖玖，你下来。”宇文灏声音沙哑，双手抚着林玖玖的手臂，想要把人给抱下去。
林玖玖一脸迷茫，借着宇文灏抱她的劲儿，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不要，软软的，好舒服，就是，硌得慌。”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林玖玖把手探了探，一把拽住了那个让她不舒服的东西。
宇文灏倒吸一口气，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林玖玖依旧一脸迷茫，然后捏了捏手中的东西。
“是你逼我的。”宇文灏一个翻身，把林玖玖压在身下。
“你要干嘛？”动静那么大，林玖玖的酒醒了一大半，瞪大眼睛看着宇文灏。
“你要求饶吗？”宇文灏原封不动地把话还给林玖玖。她云里雾里，没回过神来，就被堵住了嘴巴。
“姑娘……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十五掀开帘子，就看见了少儿不宜的一幕，她连忙拉上帘子，嘟囔着，“难道姑娘和将军和好了？”
这句话就跟个锤子敲在林玖玖的脑袋上，把她剩下的醉意都敲醒了。
她一脚踹在宇文灏身上，翻身起来：“混蛋！”
被“混蛋”了的宇文灏一脸无奈，他整了整衣服，遮住自己尴尬的一处。
林玖玖跳下马车，对十五说：“十五，给我端杯茶来，越浓越好。”
“是。”十五点头，正要转身，却一脸惊讶，“姑娘，您的喉咙好了？”
十五这么一说，林玖玖才反应过来。
刚刚她好像说了完整的一句话。
这个发现让林玖玖欣喜万分，做哑巴的感觉真是不好，她忍不住又说：“十五，王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十五点头：“王长林现在正赶往将军府。”
昨晚真是鸡飞狗跳的一夜，在看见柳如烟并得知王蔷被宇文燕派人抓走之后，王长林差点就崩溃了。
好不容易等到破晓，王长林就穿上朝服，赶往将军府。
第三百零四章 王蔷失踪
“宇文燕，你给我开门。”王长林站在将军府门口，把门敲得震天响。
守门小厮开了门，看着王长林，没反应过来：“大人找谁？”
“让宇文燕出来！”
小厮怒道：“大胆，怎可直呼公主名讳！”
“住嘴。”宇文燕出现在小厮身后，然后走到王长林面前，“哟，王大人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休要废话，蔷儿呢？”
王长林沉着一张脸，若不是碍于宇文燕的身份，他早就冲进门去。
“蔷儿？蔷儿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宇文燕亦是一脸疑惑，想着昨晚上的事情，不由怒道，“昨夜是你坏了我的事？”
“你的事？你的事就是让我王家断子绝孙？”
两人争论不休，倒是宇文燕身边嬷嬷开口提醒：“公主，小姐。”
宇文燕的声音戛然而止：“对，你给本宫说清楚，蔷儿到底怎么了？”
她脸上的着急之色不像是假的，王长林原先的怀疑淡了些，反倒是闪过一丝困惑：“怎么，蔷儿不是你派人掳走的？”
“王长林，你是不是疯了，蔷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伤害她。”说完，看向嬷嬷，“去查，怎么回事？”
将军府的气氛十分压抑，王长林手边的茶水已经凉了，时不时看向门外。
宇文燕也跟他半斤八两，目光死死锁在门口。
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站起身，却看见王明朗走了进来。
“听说父亲来了，明朗来拜见父亲。”说完，他就要给王长林行礼。
王长林冷哼一声：“不敢当。”
“王长林，你是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吗？”宇文燕看见他的态度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亲生儿子？数典忘祖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儿子！”
王明朗脸色一变。
宇文燕正要说话，就被王明朗打断：“来的路上明朗听小厮说，妹妹不见了吗？”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帮办事不利的家伙竟然把蔷儿给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儿，真是气死我了。”
宇文燕话音落下，脚步声又传了进来。
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公主，昨夜派出去的人都死了。”
“那小姐呢？”
宇文燕脸色都白了。
“小姐也不见踪影。”
话音落下，宇文燕和王长林都是脸色一白。
“宇文燕，看你找的人！”一想到王蔷现在生死未卜，王长林就把一肚子的气发在宇文燕的身上。
“爹，还是先找妹妹吧。”王明朗不顾王长林冷脸，说道。
“我自己会找！”王长林恶狠狠地说，转身就走了出去。
“母亲？”等到王长林离开，王明朗才说，“爹穿的，似乎是朝服。”
宇文燕早就得到消息，从昨儿就开始生闷气。这会儿被王明朗一问，更是火起：“谁知道他哪来的本事，给自己求了个御史。”
“御史？”王明朗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原本以为王家崛起无望，却不想那么快就被封了御史。
“是堂哥？”王明朗试探着问了一句，“他为什么要帮父亲？”
“谁知道，一个死人还不安生。”宇文燕气恼地说，却突然转过头看着王明朗，“怎么，你父亲升官你不高兴？”
在宇文燕的眼神下，王明朗竟然有种自己被看透的感觉。他连忙说：“父亲升官，明朗自然高兴。”
宇文燕懒得听下去，现在她满心都是王蔷失踪的事情，就摆了摆手：“他升官了也好，也不知道是谁把蔷儿给带走了，这京城还有谁敢动我的女儿？”
她没看见，王明朗闪烁的目光。
“什么，王蔷不见了？怎么可能？”林玖玖在听到十五的消息时，差点蹦起来。
照理说，带走王蔷的是宇文燕的人，王蔷应该不会出事。
“会不会是半路被人给劫走了？”林玖玖看向宇文灏。
照理说，王蔷失踪宇文灏也该是心急如焚，可是从刚才得知消息到现在，宇文灏都没开口说过话。
“嗯。”宇文灏点头，“阿良，去查王明朗。”
“你怀疑是王明朗？”林玖玖觉得宇文灏的想法实在是天马行空。怎么说王蔷也是王明朗的妹妹，王明朗根本没有理由抓王蔷。
“嗯。”宇文灏接着点头。
“为什么？”林玖玖实在是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宇文灏只是神神秘秘地来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林玖玖撇撇嘴：“不说就算了。”
宇文灏凑过来：“想知道吗？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林玖玖一巴掌就糊了过去。宇文灏偏过脸，躲过她的一击。
“我说了，不说就算了。”林玖玖收起手，双手抱胸别过头去。
宇文灏宠溺地笑了笑，对着陈良点了点头。
将军府一处暗房，王明朗挥手，暗房的门应声打开。听见开门声，房间里的人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要是我爹知道你们把我给绑了，肯定把你们碎尸万段！”
王明朗慢悠悠走了进去：“妹妹，女孩子这个性子可不好。”
王蔷声音一顿，她看向王明朗所在位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王明朗，是你！你快点放了我，我保证不跟母亲和父亲说。”
王明朗哈哈大笑：“蔷儿，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对你的性子哥哥我是再熟悉不过，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一波一波的凉意从王蔷的脚底蔓延上来，看着眼前的王明朗，她觉得就像看见了恶魔。
“王明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王蔷动了动身子，可是绳索绑得严实，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蔷儿，哥哥做了宇文家家主，不是很好吗？以后就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有哥哥撑腰，那些人自然会捧着你，你这一辈子都会安安稳稳，平安喜乐。”
“我不要！爹爹也会护我周全。”
王蔷气得恨不得去咬王明朗。
“既然妹妹这么不听劝，那哥哥只能狠狠心了。”王明朗慢慢走近王蔷，捏住她的下巴，“好妹妹，吃下这颗药，你还是哥哥的好妹妹。”
王蔷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王明朗把药塞进了她的口中，一下子就融化在她的口中。
第三百零五章 人面兽心
“你给我吃了什么？”
王蔷拼命想吐出来，可是那药已经完全融化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又觉得两只手腕上一痛，她的手筋竟然被王明朗给挑断了。
“王……啊啊”喉咙传来一阵剧痛，王蔷心里一沉，王明朗竟然给她喂了哑药。
“好妹妹，现在你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接下去你就乖乖，哥哥自然会让你这辈子都快快乐乐。”
王蔷瑟缩了一下，王明朗就是个疯子，她是真的害怕了。
“诶，过段时间，等哥哥的位子坐稳了，我就放你出去，乖。”
王明朗温柔地抚过王蔷的脑袋，然后起身离开。
牢房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王蔷身上的绳子已经被王明朗解开，可她却再没了想要逃跑的胆子，双手抱膝，蹲在墙角小声地啜泣起来。
外面，宇文燕不知道王蔷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找人几乎要找得疯了。
原先她怀疑是宫祥陵把人给绑走了，可如今她已经确定了立场，宫祥陵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
“母亲。”王明朗端着一碗燕窝羹进来，“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吧。”
宇文燕摆摆手：“吃不下。”
王明朗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从小到大，母亲和父亲最喜爱的就是妹妹，他永远都是活在妹妹的阴影之下。可是想到如今等同于半个废人的王蔷，王明朗又觉得心情开阔了些。
想起自己心头上的那根刺，王明朗状似无意地开口：“妹妹失踪的时候是和柳如烟在一起的，听说她现在就在王家。”
“柳如烟？”
宇文燕总算是想起这个人来，之前派出那么多人就是为了杀柳如烟，没想到那个女人还好好地活着，她的宝贝女儿却下落不明。
“你说，她现在在王家？王长林手上？”
王明朗点了点头，满意地看着宇文燕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明朗觉得，若是找柳如烟，定然会有妹妹的消息。”
“王长林！”宇文燕一咬牙，把责任都归到了王长林的头上，“走，本宫倒要看看，王长林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此时，陈良已经在宫中。
宇文燕入主将军府不久，更别说将军府上下都是宇文家的旧臣，怎么可能听她差遣。王明朗满心以为那个帮他的下人已经被他收买，却不料那人是宇文家忠仆，不等陈良问，就主动找他把事情说了出来。
“真的是王明朗？”
尽管宇文灏之前那么说，林玖玖已经相信了几分，但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能。
王明朗的心怎么这么狠，尤其是他竟然把王蔷给毒哑了，甚至挑断了手筋，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我就说那个明朗少爷心术不正，看着就怪怪的。”十五在一边说。
林玖玖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说过？”
十五：“……姑娘，我觉得您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一点。”
自从王蔷失踪，宇文灏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看，听陈良说完，更是沉沉如同要滴下水来。
早知王明朗这人心狠至此，一开始，他或许就不应该让王明朗坐上那个位置！
“你想干嘛？”
看着宇文灏突然站起身，林玖玖连忙说。
“我去找皇上。”
宇文灏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玖玖看向陈良：“他要干什么？”
陈良抿着嘴：“将军后悔了。”
“后悔？”林玖玖一直觉得宇文灏这个人的字典里应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想必是王明朗这个人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更深露重，林玖玖正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床边蹲了个人。
她吓了一跳，刚想叫人，就被来人一双带着忧郁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宇文灏，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疯了？”
林玖玖抱着被子起身，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
要不是他的表情实在太忧伤，林玖玖真想一巴掌把他给扇出去。
“玖玖，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宇文灏半蹲着看她。
林玖玖觉得宇文灏摊上那样的亲戚也真是可怜。虽然林福海这人难搞，但是他坏得明明白白，相处起来也不别扭。
相比起来，王明朗这人真是坏到了骨子里，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下得去手，这心理该是扭曲到了什么程度啊。
“你没有错，错的是王明朗。”想到这里，林玖玖一本正经地对宇文灏说。
“我准备明天就回军中，你也可以回天香楼了。”听着林玖玖的话，宇文灏沉默了一下，说道。
对于这个结果，林玖玖早就猜到了。
既然后悔，按照宇文灏的性子必定想着力挽狂澜。既是如此，缩头缩尾地躲在皇宫的确不切实际，回到军中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点了点头，反正她现在嗓子也好了，况且虽然林夫人已经知道她平安无事，却也要她娘亲眼见到才会放心。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林玖玖哈欠连天，看着外面天都要亮了，现在躺回去还能再睡一会儿。
“我也好困。”宇文灏脱了鞋子就要上床。
林玖玖猛地推了他一下，原本的倦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要睡回你自己的房间！”林玖玖顺手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被宇文灏接了个正着。他往前凑了凑：“玖玖，以前你也收留过我的啊。”
“以前是以前！”林玖玖害怕吵醒十五，压低声音说，“你给我滚出去！”
“以前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我们的婚约还没有取消。玖玖，等姑母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就成亲好吗？”宇文灏的声音近乎哀求。
想到婚约，林玖玖就想起那道被自己弄丢了的懿旨，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趁着她晃神，宇文灏已经挤上床，抱住林玖玖：“真的好累。”
借着外面的月光，能看见宇文灏眼底的青色。
林玖玖向来嘴硬心软，见他刚躺下就传来均匀的鼾声，怎么都硬不下心肠赶他走。
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坐在桌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林玖玖觉得自己很是能体会宇文灏的心情，那个王明朗着实不是个东西，她还真不想让王明朗过得太轻松了。
第三百零六章 赊账
“阿嚏”王明朗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少爷，您是感冒了吗？要不要去请大夫？”伺候王明朗的小厮书竹是宇文燕找来的，王明朗和他自然亲近不起来，只觉得这人是宇文燕派来监视他的。
可又因为这层关系，对书竹，他又不得不客客气气。
“无妨。”王明朗拿起手绢擦了擦鼻子，又放回到自己的口袋，“书竹，母亲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说到这个，书竹亦是一脸颓丧：“是啊，公主都不知道派出多少人，可是还是没有小姐的消息。您说小姐会去哪儿呢？”
王明朗无奈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蔷儿这丫头一向任性，说不定逃出去玩了也有可能。”
书竹觉得王明朗这话说得怪怪的，不说这句话，这段时间王明朗的反应也是怪怪的。
照理说自己的妹妹失踪了，做哥哥的着急都来不及，可王明朗除了在宇文燕面前表现得急切一些，私下却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书竹。”
书竹正想着，就听见王明朗在叫他，连忙答道：“是，少爷。”
“你说我当家主也有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母亲从来没让我做过事？”他这个家主就是个虚名，从坐上这个位置到现在，除了一个书竹，就连手下都没有分配给他。
书竹笑得有些尴尬：“可能是公主还想让您适应一下吧。况且最近因为小姐的事情，公主也没心情管别的事情。”
“是吗？”
王明朗温和地笑了笑，一转过身，那张脸却扭曲了。
又是王蔷。
从小到大为了王蔷，他失去了多少东西，如今，也因为王蔷，他分明登上了家主之位，却毫无权力，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少爷，不好了。”
门外，一个下人冲了进来。
王明朗皱了皱眉：“怎么了？”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将军，将军回来了。”
“你说什么？”王明朗猛地抓住他的衣领，面目狰狞，“你说谁回来了？”
“将军，是将军回来了。”小厮脸色铁青，一想到宇文灏铁血手腕，就为自己错误的决定浑身发抖。
“宇文灏。”王明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林玖玖回到林家，好在林福海长了记性，这回倒是不至于霸占了她的天香楼。
林夫人拉着她的手，怎么都不愿意放开了。
“早知道那日你会被人掳走，母亲说什么也不会带你去扫那什么劳什子的墓。”自从林玖玖开了天香楼，各种事情层出不穷，她们母女二人的平静生活更是被打破。
若是早知道这样，林夫人是绝对不会让林玖玖开这天香楼。
她宁可当初分家之后就跟林玖玖一起离开京城，找个小地方定居下来，总好过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
林玖玖反手握住林夫人的手：“娘，要是爹在天有灵听到您说的这话，估计要伤心了。”
林夫人撇嘴：“若是他真的在天有灵，就不至于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危险。”
可埋怨林墨海的话却也没再说了。
“母亲，过段时间我就带您离开京城。”林玖玖不敢跟林夫人说在查林墨海死因的事情，害怕林夫人担心。
即便这样，听到林玖玖这么说，林夫人亦是喜笑颜开：“真的吗？玖玖，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林玖玖笑眯眯地说。
“那灏……他会同意吗？”想到宇文灏，林夫人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林玖玖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下去：“他同不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站起身来，“娘，我先去店里，这段时间没去，也不知道店里怎么样。十五，我们走吧。”
林夫人看着林玖玖离开，叹了口气。
林玖玖和宇文灏的事情，他们当事人自然是看不清楚，可作为局外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丫头心里有宇文灏，分开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姑娘，这段时间楼里生意比之前还要好，各地的账本都送来，老戚头看了，今年的收入比起去年又翻了四五倍。”
十五边走边跟林玖玖说。
翻个四五倍是正常，毕竟开了那么多家新店。
两人刚走到天香楼门口，就听见宫安林的声音：“这些我都要了。什么，限量？本郡主带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够买这些东西的吗？”
“宫安林？”
林玖玖转头看十五。
十五点头：“安林郡主这段时间天天来，每次都买很多东西。但是……”
“但是都不给钱。”
“姑娘，您怎么知道？”十五一脸震惊地看着林玖玖。
宫祥陵穷得都要宇文燕给他筹钱，宫安林能有多少钱。
她没把这事儿说出来，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我自然知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店里，宫安林还是不依不饶。
“没货？没货你就去另外那家店里调货啊。怎么，林玖玖不在，你们这点主都做不了了？”宫安林趾高气扬，那语气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谁说我不在？”
林玖玖踏进门来，对于那些小伙计来说，就像是照进了一道光。
“掌柜的，您总算回来了，这段时间安林郡主都赊了上千两银子了。”听着伙计这么说，林玖玖也震惊了一下。
算起来也不过半个多月吧，宫安林买那么多东西是用来洗澡的吗？
“林玖玖，你来了正好。本郡主不过在你这儿买点东西，你这伙计却说不卖给我，难不成是瞧不起本郡主？”宫安林微微抬头，看着林玖玖。
那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让林玖玖牙都痒起来了。
上次敲了她老子五千两银子，这会儿要是不在宫安林身上找点补偿，在京都她还真是混不下去了。
“自然是瞧不起。”
宫安林愕然：“林玖玖，你这是活腻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我们这儿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是现结现付，更别说郡主本来就是从一品，哪有赊账的道理？况且一赊账就赊了一千多两银子，我们天香楼小本生意，哪里承受得住。”
第三百零七章 欠债还钱
“郡主，今日还是先算了。”看着林玖玖寸步不让的样子，宫安林身后的侍女小声说。
宫安林秀眉一挑：“算了？我都答应人家，怎么能算了。林玖玖，本郡主是欠钱不还的人吗？这笔钱下个月初我就还给你。”
“这个月底就过年了，郡主还要欠我一年？”林玖玖似笑非笑，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把账留到年后，京城这里尤其如此，宫安林初来乍到自然不懂，只觉得脸丢了一地。
林玖玖看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笑了笑：“郡主，刚刚听你说答应了人家，怎么，你买去的还不是自己用的？”
“关你什么事儿？”这句话戳中了宫安林的痛脚，她不由恼羞成怒。
“自然不关我的事，可是若是有人刻意哄抬天香楼产品的价格，那就关我的事了。”林玖玖若是没有猜错，宫安林这是做了最早期的代购。
她的天香楼暂时都开在江南地区，蜀地还没有开过。
若是宫安林真的做了代购的生意，估计就是把天香楼的东西卖到那个地方去了。
“谁哄抬价格了，只不过是帮人家代买。”宫安林一下子面红耳赤。
要不是父王削减了她的开支，她又怎么可能会做帮人买东西的活？
“那我倒真是管不了，还请郡主把钱先还了，不管你是帮人家买还是自己用，都跟我没关系。”
林玖玖笑眯眯地伸出手，摊开在宫安林面前。
“等我……”宫安林想说等她把钱收回来再还给林玖玖，可是这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真要是把这话说出来，那她就真的把摄政王府的脸丢的干干净净了。
“等我回府拿给你。”
宫安林说完，带着侍女掉头就走。
走出门，却发现林玖玖跟在她身后。
“你干嘛？”宫安林停下脚步，一脸愤怒地看着林玖玖。刚刚她丢尽脸面就是因为林玖玖，她竟然还敢跟着自己。
“自然是跟着郡主去摄政王府。”
林玖玖一脸坦荡，就差把“我是债主”的字写在脸上了。
宫安林气得要吐血：“本郡主还会欠钱不还？”
“那我就不知道了。”林玖玖摊了摊手，满脸写着我不相信你。
此时正在天香楼门口，宫安林的火怎么都发不出来，更别说林玖玖问她要钱实在是天经地义。
“林玖玖，你给我记住。”宫安林扭头上了马车，林玖玖跟了上来，坐在她面前，“安林郡主，走吧。”
宫安林一路瞪着林玖玖，恨不得吃了她。
林玖玖却一副恍然不觉的样子，慢悠悠地吃着马车上的食物。
“不怕我毒死你。”宫安林恶狠狠地说。
“怕什么？要是我死了，明日安林郡主不还钱把我毒死了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您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我真想撕了你这张嘴。”宫安林气得转过头不去理她。
林玖玖倒是乐得自在，直到马车在摄政王府前停了下来。
晚秋早就得到消息，怎么都没想到宫安林竟然在天香楼公然被要钱。她一脸着急地等在门口，看见王府的马车驶来，宫安林先跳了下来。
“郡主，您……”话没说完，就看见十五扶着林玖玖从马车上下来。
“玖玖，你还……”活着这两个字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林玖玖笑眯眯地说：“姐姐，好久不见。”
一个活生生的林玖玖给晚秋的打击可见一斑，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当初去找宇文灏和林玖玖的人信誓旦旦说看见了他们两人的尸体，可如今林玖玖却出现在她的面前。
“姐姐，怎么了？看到我回来，你不高兴吗？”林玖玖笑眯眯地说，那笑容在晚秋的眼中更是刺眼。
她笑都笑不出来，只能撇一撇嘴：“怎么会，知道妹妹平安无事，姐姐高兴都来不及。”
“晚秋！”看着两人寒暄，宫安林怒道。
林玖玖看向她：“郡主不说话我还忘记了，我是跟你回来拿钱的。只要拿到我的钱，我就马上消失在你的面前。”
宫安林愤怒地哼了一声，转身朝着账房走去。
“姐姐，失陪了。”
林玖玖跟上了宫安林。
晚秋一想到账房那里的人，不由觉得头皮发麻，连忙跟了上去：“郡主，还是晚秋去吧。”
宫安林停下脚步：“怎么，难道我一个郡主在府中还没有你一个姨娘权力大？”
“晚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几个意思？”宫安林突然走近晚秋，讥讽地笑了笑，“晚秋，别以为父王宠着你就可以肆意妄为，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晚秋脸色一白。
姨娘就算再得宠，在府中也就只是个比奴婢高一点的身份，见到宫安林还要称呼她郡主。
宫安林满意地看着她的脸色，然后拍了拍晚秋的肩膀：“既然你想去那就跟着本郡主一起去吧，以后离林玖玖远一点，我不想看见摄政王府的人捧林玖玖的臭脚。”
林玖玖把宫安林的话听在耳中，却也只是笑了笑。
晚秋一咬牙，想要走小路去账房，却被林玖玖拉住：“晚秋姐姐这么着急干嘛？跟我们一起走嘛。”
她一下子脱身不得，只能跟着林玖玖和宫安林身后走。
“公主何必亲自过来？”
还没到账房，就听见宫祥陵的声音。
公主？
林玖玖没想到自己这趟来得那么及时，竟然还撞上了宇文燕。
“公主？宇文燕？”宫安林皱了皱眉，然后不顾晚秋阻拦，直接推门进去。
屋内的人同时看向门口，宫祥陵怒叱一声：“安林，谁让你来这里的？”话音落下，又看见了站在宫安林身后的林玖玖。
宫祥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林玖玖，你还活着？”
林玖玖笑着跟宫祥陵招了招手：“是啊，让王爷失望了，我还活着。”说完，转头看向他身侧的宇文燕，“好巧，公主怎么也在这儿啊。”
宇文燕心里一惊，刚刚林玖玖出现的时候她的内心过于紧张，竟然忘记隐藏。
“公主的眼神好可怕，难道是想杀了我？”
第三百零八章 去林家铺子
林玖玖话音一落，宇文燕和宫祥陵表情就变了。十五往林玖玖面前一站，手下意识地伸向腰侧。
要是宫祥陵和宇文燕真的要对林玖玖动手，她拼着一死也要护林玖玖周全。
“父王，林玖玖不能死。”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宫安林想到之前林玖玖跟她说的话，忍不住开口。
要是林玖玖真的死了，全京城的人都会觉得是她杀的。
“你给我闭嘴！”宫祥陵的表情恨不得把宫安林给吃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应该把这个惹祸精给接回来。如今林玖玖已经知道了他和宇文燕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可是偏偏，因为林玖玖是大张旗鼓来的摄政王府，她不能死。
“林掌柜，你不要听安林乱说，我们怎么可能对你动手，是吧，公主？”宫祥陵看向宇文燕。
宇文燕也是一脸阴沉，目光十分骇人。
“灏儿呢？”
林玖玖笑了笑：“宇文将军现在应该已经在府中了吧。”
“什么？”宇文燕大惊失色。
若是宇文灏回了将军府，那王明朗怎么办？
“王爷，我先告辞了。”宇文燕离开的背影有些仓皇。
宫祥陵的表情更是难看，从林玖玖出现，他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林掌柜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宫祥陵沉着脸。
“这个事情，恐怕您要问安林郡主。”林玖玖看向宫安林。
宫祥陵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怒喝道：“宫安林，你又做什么事了？”
宫安林一脸委屈：“父王，我欠了天香楼一千两百两银子，等年后我就能把那些银子加倍拿回来了。”
“郡主真是会做生意。”
林玖玖笑了笑。
“你给我闭嘴！”宫安林冲着林玖玖说，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宫祥陵一巴掌扇在脸上。
“你给我闭嘴！”
“啧啧，都说王爷对的郡主宠爱有加，真没想到您竟然会……这一巴掌真是……”林救济一脸同情地看向宫安林。
宫祥陵估计是真的疯了，这一巴掌更是用了力气，宫安林的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账房，给钱。”
林玖玖接过账房给的银票，晃了晃：“多谢王爷。郡主，以后这种生意就不要做了，万一人家不给钱你还要倒贴。十五，我们走吧。”
说完，慢悠悠地走了。
也不知道宇文灏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她真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姑娘，你放心，将军肯定会把这个事情处理好的。”
十五上了马车，却看见林玖玖没有上车的打算。
“姑娘？”
“十五，我们走走吧，好多时候没逛过街了。”林玖玖都有些怀念逛街的感觉了。
“姑娘，不去将军府吗？”十五还以为林玖玖要去将军府，不由奇怪。
“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玖玖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十五连忙跟了上去。
“你说，林家香料铺子现在怎么样了？我好像很久没去看过了。”林玖玖自言自语地说。
相比起林福海三天两头地来天香楼，她对林家香料铺子则是能不去就不去，看了还堵心。
“姑娘，那儿有什么好看的啊。”
“当然好看，不知道林远举现在怎么样了？”林玖玖脸上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想着当时和林远举说的再也不见的话，她不由就觉得好笑。
林家香料铺子的位置也不错，早年林墨海就知道创造购物环境，里面的装饰也是用了心的。可林福海显然没有林墨海的远见，这么多年下来，就连基本的修缮都不愿意去做，整个装修显得十分陈旧。
更不要说，相比起天香楼的门庭若市，林家铺子里实在是有些冷清。
天香楼已经成为了京城贵女的首选，林家做不出林玖玖的产品，只能做些供神香料，勉强维持生意。
“赵嫣儿？”生意不好，自然要削减开支，就连赵嫣儿也要亲自去店里守着。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又看见后堂缓缓走出个人。
“真没想到林远举还有在店里的时候。”林玖玖笑了笑，“走吧，去逛逛。”
两人进去的时候，赵嫣儿正帮一个老太太打好包，习惯性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您先……姑娘？”
“什么姑娘？”
林远举刚在柜台上趴下，听见姑娘忍不住抬起头。
来铺子里的都是些老太太，哪来的什么姑娘。
目光一对上林玖玖，他“啊啊啊”了半天，活像是见了鬼的表情。
“堂哥，这么惊讶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林玖玖笑道。
林远举看着她笑意盈然的模样，只觉得内心的恐惧更加厉害，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林玖玖，你不是，不是……”
“不是死了吗？不好意思，我这人命好，一向大难不死，让堂哥失望了。”林玖玖笑眯眯地说。
“胡说，我什么时候想让你死了？”林远举说的很是心虚。
要不是林玖玖忽悠，他真的差点就把林玖玖给杀了。
“哦。”林玖玖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然后说：“忘了跟你说，宇文灏也回来了。”
林远举的恐惧一下子到达了顶点。
他怎么都忘不了自己对宇文灏做的事情。
“姑娘，求求您救少爷一命。”赵嫣儿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然后拼命朝林玖玖使眼色，“少爷他已经改了，再也不会跟之前一样。”
林玖玖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他？况且，表哥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滴水之恩自然要涌泉相报。放心，宇文灏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听她这么说，林远举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就刚刚那么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我昨日定的东西呢？”
这个声音，林玖玖一回头，就看见不知道多久没见的柳珍珠。
柳珍珠的事情她听伙计说了，和她闹得那么僵，柳珍珠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再去天香楼买东西。
自然，也只能来林家铺子买所需香料。
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虽然这句话仅仅是对于柳珍珠而言。她死死地盯着林玖玖，眼睛都红了。
第三百零九章 是我被抛弃了
如今她已经不是宰相千金，家里柳政道见了她就如同见了仇人，母亲自请下堂，原先风光无限的她如今却不被人待见。
前后落差让柳珍珠的心理极度扭曲。
要不是母亲留了不少钱，她就连一般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林玖玖，真是好久不见，不是说你死了吗，怎么又诈尸了。”柳珍珠言语中尽是刻薄。
林玖玖笑了笑：“那么容易死，就不是我林玖玖了。柳小姐放心，我肯定死在你后面。”
“你！”柳珍珠一脸的气急败坏。
“我什么？”林玖玖往她前面一站，“如今就连你爹见到我都要客客气气，柳珍珠，你算个什么东西跟我这么说话！”
林玖玖虽不是上位者，可好歹也是跟宫亦辰和宇文灏这样的大佬混的人，面对柳珍珠这种角色，怎么可能输了气势。
就算她面带笑容，那神情依旧让柳珍珠心里发颤。
她怎么都想不到，林玖玖不过是个商贾之女，怎么就跟皇家扯上关系，还被太后和皇帝万般宠爱。
她想要说话，却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林玖玖。
柳珍珠一口气憋得眼睛都红了，赵嫣儿生怕她们两个在店里闹起来，连忙说：“姑娘，柳小姐，和气生财。”
林玖玖笑得很开心，拍了拍柳珍珠的肩膀：“做生意的就爱听这样的话。不过我一直很和气啊，你看我都笑眯眯的，倒是柳小姐的脸色难看得很。”
赵嫣儿下意识就看了一眼柳珍珠，的确，柳珍珠的表情实在是有些难看。她在柳珍珠手底下也待过一段时间，知道柳珍珠手段狠辣，即便现在她失了权势，却也不敢得罪于她。
“柳小姐，店里出了些新的东西，我送些给您吧。”说完，赵嫣儿连忙拿了些货架上摆着的东西，让小厮打包起来。
她这个台阶给的好，柳珍珠没理由不接，却仍然傲娇地哼了一声，说了声：“送到我府上。”
转身要走，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了句：“林玖玖，宇文将军是不是也安好？”
林玖玖觉得宇文灏那么多追求者，柳珍珠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即便她因为追求宇文灏落到现在这个程度，对宇文灏的心还是坚定不移。
“是的，他好得很。”林玖玖觉得柳珍珠有点可怜，笑得就更加真诚了一些，“而且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宇文灏的婚约马上就要解除了，你又有机会了。”
柳珍珠瞪大眼睛：“什么，你要和宇文将军解除婚约？为什么啊？”
最后那个语气助词被柳珍珠拉长了音，配上她震惊的表情，就差把下巴颏落在地上了。
对她来说，宇文灏就是天上的月亮，求都求不到，林玖玖却不要？
柳珍珠的脸上闪过困惑的表情，然后两手一拍：“肯定是宇文将军看透了你的本质，才要跟你解除婚约的。”
林玖玖干笑两声：“你这么认为也行，就是宇文灏不要我了。怎么样，开心吧。”她这么说着，就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自己甩了别人和别人甩了自己，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
可想了想，又觉得有什么关系。
她林玖玖的名声都这样了，再加一个弃妇的名声也不会怎么样。拍了拍柳珍珠的肩膀，林玖玖有些惆怅地说：“行了，你慢慢乐吧。”
说完，她就从林家铺子离开了。
十五一脸不解：“姑娘，明明是你不要将军的。”
林玖玖双手抱胸看着十五：“你觉得是我的名声重要，还是宇文灏的名声重要？”
这个单项选择题十五做不来。
她觉得女孩子的名声当然重要，可想要选林玖玖的时候，又觉得宇文灏作为一个大将军，名声也很重要，毕竟他肩膀上担着的是一个国家的命运。
“好了，不难为你了。”
林玖玖笑出声来，“估计不用等到明天，我被宇文灏抛弃的消息就要传遍大街小巷，行了，趁着宇文灏活着的消息还没传出来，我们先好好逛个街。”
将军府气压低沉，每个下人都唯唯诺诺，垂着头不敢说话。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谁懂，谁能想到宇文家也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宇文灏从前厅进来，跟正要出去的王明朗撞了个正着。
“堂，堂哥……”
王明朗声音发抖，看着宇文灏的时候眼神飘忽。
“堂哥？”宇文灏皱了皱眉，“你不是应该叫我表哥？”
“是母亲要明朗叫堂哥的，而且明朗已经改了名字了。”王明朗一脸恭敬地开口。
“哦？”
宇文灏嘴角勾了勾。
王明朗看向宇文灏，只觉得这个表哥看他的眼神跟之前似乎不一样了，那眼神似乎带着刀子，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堂哥为何如此看我？”他的声音有些飘。
“为何？”宇文灏笑笑，“只是许久没见，觉得表弟有些变了。还有，怎么突然就改了名字？”
“是因为，因为……”王明朗怎么都说不出口，总不能说我是为了占你的位置，所以把名字都改了吧。
他不说，书竹可管不住嘴巴。
“将军，是公主让少爷改的名。”
宇文灏看向书竹，随手一指：“这人是谁？”
王明朗连忙说：“这是母亲给我的侍从。”
“本将军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陈良，给我把他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书竹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就被陈良捂着嘴巴拖了下去。
王明朗脸色难看至极，宇文灏打书竹，就等同于朝他脸上扇巴掌。
外面打板子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书竹的闷哼声。
宇文灏慢悠悠地说：“表弟，你再找个侍从吧，那三十军棍下去，人估计就剩半口气了。”
王明朗心头一沉，只觉得宇文灏这句话是在敲打他。
他心头巨颤，头皮发麻地应了一声：“是。”
宇文灏慢悠悠走了进去，王明朗垂着头亦步亦趋跟在宇文灏的后面。他的脸皮发麻，觉得周围的下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怎么说，他如今也是宇文家的家主，这位置还没有坐稳，就被打脸了。
第三百一十章 回府
两人一前一后就到了大厅，该是要坐下来了。可现在的局面的确尴尬，一个是前任家主，一个是以为前任家主死了才上位的现任家主。
只要宇文灏回来，王明朗这位置坐得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姑母呢？”
宇文灏不着急坐下来，反而是四下看了看。
王明朗当然知道宇文燕去了什么地方，可偏偏那个地方是他不能说出口的。
一瞬间的犹豫，让宇文灏挑了挑眉：“怎么，姑母去了什么地方还不能说？”
“母亲可能是去逛街了。”王明朗随便找了个理由。
“逛街？”宇文灏点头，“的确，常年待在府中也不好，姑母有空还是要多出去走走。听说表弟做了这宇文家的家主，可我刚回来，就听说府中账上的钱少了不少。”
王明朗一身冷汗。
那些钱他知道去了哪里，都做了他登上这个位置的踏脚石，哪还能吐得出来？
“怎么，表弟不知道？”
宇文灏挑挑眉。
都说人待在一起久了，都会不自觉得互相影响，他现在的动作还有表情，真是跟林玖玖像了七八分。
“我，我……”
“那些钱是本宫动的。”宇文燕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王明朗脸上一喜，看向门口。
宇文灏亦是幽幽看向门口，目光正好跟进门的宇文燕对上了。
“姑母，好久不见。”
宇文灏的声音低沉，眼中不带一丝温度。
宇文燕原本的气势在看到宇文灏的眼神时消了几分。她觉得宇文灏这回是真的变了，原先尽管冷漠，可眼神之中还是带了几分亲情。
但是这一次，她却觉得自己在宇文灏的眼中就是个陌生人。
“灏儿，知道你没事，姑母真是高兴。”宇文燕走到宇文灏的面前，脸上笑开了花，但是那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宇文灏已经厌恶了和她周旋，可有些事情，却由不得他的喜好：“多谢姑母。只是，灏儿不明白，为何姑母还没见到灏儿的尸身，就这么着急地把表弟给推上位？”
“家不可一日无主。”宇文燕一副无奈的样子，语重心长，“姑母也是无奈之举。”
“理解。”宇文灏点头，“姑母真是深谋远虑，那现在侄儿回来了，这位置是不是也该交还给侄儿了？”
话音一落，宇文燕和王明朗的表情完全变了。
从知道宇文灏回来，他们就猜到这个结果。若是宇文燕真的没有私心，那也好说。可偏偏，府内库中已经被她搬空，宇文灏一查就能查出来。
宇文燕的封地是有钱，可是鞭长莫及，况且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一下子根本就拿不出来。
一个宇文家的人竟然帮着宫祥陵，传出去，祖宗祠堂都容不下她。
“堂哥，宇文家三番两次地更换家主，岂不是会被天下人置喙？”王明朗咬牙上前。
这个位置，他能多坐一段时间就多坐一段时间，正好有机会让宇文燕扳回局面。
宇文灏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母子二人的心思，不过来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要看宇文燕如何焦头烂额，自然要顺着他们的意思。
况且，也不知道当宇文燕知道王蔷被王明朗如此折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表弟说的对。不过以后不要叫我堂哥了，毕竟你是王家的人，不姓宇文。”
王明朗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宇文燕。
两人如今可以说是被宇文灏牵制，辩驳不能。
“好。”宇文燕咬牙。
宇文灏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母亲！”
王明朗看向宇文燕，却见她摆了摆手：“你先不要说话，本宫要好好想想怎么办。”
看着宇文燕离开的背影，王明朗觉得向来意气风发的母亲似乎一下子苍老了不少。他咬咬牙，既然母亲不行，那他就只能自己下手。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宇文灏身败名裂。
天香楼。
“姑娘，您是在开玩笑吧？”十五差点打碎了手中的杯子。
“十五，狗急跳墙这个词儿你都不会吗？”林玖玖放下手中杯子，“现在宇文燕母子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宇文燕毕竟是个女子，心思还柔软些。但是王明朗不一样，他连亲妹子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十五一张小脸紧紧皱在一起。
林玖玖说王明朗会对宇文灏下手，她是一万个不相信，可又不得不承认，林玖玖说得实在有道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十五一脸紧张，王明朗这种小人最是难缠，谁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样的阴损招儿。
林玖玖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包：“你送去给他。”
所谓小人，行事自然要有小人的作风。下药实在是太适合王明朗了，这香包清心，凭宇文灏的毅力，那些龌龊的药对他来说应该不成事儿。
十五一脸高兴地接过香包，一转眼就消失在林玖玖面前。
“真是女生外向。”林玖玖摇了摇头，一坐下来，又托着脑袋，“诶，摊上这么些亲戚，费事儿。”
将军府。
“这是玖玖让你送过来的？”宇文灏看着手中绣工精致的香包，喜上眉梢。
两人认识那么长时间，林玖玖还没送给他那么亲密的东西。
“将军，这香包不是姑娘做的，我看她只是往里面放了东西。”跟了林玖玖那么长时间，十五自然知道林玖玖是不会做这种针线活的。
宇文灏看了她一眼，自动地就把这个话题给跳了过去。
“玖玖还说什么了？”
“姑娘说让您小心明朗少爷。”十五把林玖玖当时说的话跟宇文灏又说了一遍。
宇文灏嘴角的笑怎么都掩饰不住：“她还是关心我的。”
十五急了：“将军，您怎么不好好听奴婢说话啊。”
“听见了，你快些回去保护玖玖，就说我这儿若是出了事，还要她来帮忙呢。”宇文灏拿着一个香包，笑得一脸灿烂。
十五不忍看下去，离开了将军府。
她前脚离开，后脚暗一就出现在了房间里。
“王明朗去了暗室，把小姐接出来了。”
王明朗的胆子没那么大，宇文灏回了府还把人藏在府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 栽赃
“盯着他。”宇文灏手中还捏着香包，怎么都舍不得放下。
“是。”暗一转眼消失了。
这边暗一刚走，宇文灏的门就被敲响了。
“表哥，你睡了吗？我想跟你聊聊。”
宇文灏看了一眼桌上闪烁的烛火，王明朗明知故问，无事献殷勤必然非奸即盗。
“进来吧。”
王明朗推门进来，一脸喜悦：“表哥，知道你无事，我真是太高兴了。”
宇文灏点头：“还有吗？”
这个反应让王明朗愣住了，此时不应该是兄友弟恭，宇文灏怎么是这个反应？他一下子有些拿不准，试探着问了一句：“表哥没事跟我说吗？”
“不是你来找我的吗？”宇文灏这话一出，直接就冷场了。
王明朗一脸尴尬，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从他进来到现在，宇文灏没让他坐下，他也不敢坐下来，可怜巴巴地站在那儿。
“是，是……”王明朗唯唯诺诺地点头。
“对了，你站着干嘛……”宇文灏话没说完，王明朗就想坐下来，却不料宇文灏又来了一句，“若是没事的话，我要早些休息了。”
“有事有事。”王明朗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表哥刚来，应该还不知道妹妹失踪的事情吧。”
宇文灏没想到王明朗竟然有胆子提起这个事情，表情冷淡地说了一句：“知道。”
王明朗沉默了一下，又问：“表哥可有派人去查？”
“你觉得呢？”宇文灏看向王明朗，“表弟是希望我查出来，还是查不出来？”
“自然是查出来。”王明朗连忙说。
“哦，那有些眉目了。”宇文灏话音落下，果不其然，就看见王明朗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笑得比哭还要难看：“那妹妹现在在哪儿？”
宇文灏笑起来：“表弟这话问得好笑，我说我查得有些眉目，又没说已经找到表妹了。”
王明朗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既然如此，妹妹的事情还请表哥多多费心。”
宇文灏点头：“若是因为这个事情，表弟大可以放心，蔷儿也是我妹妹，找她是应该的。”
王明朗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表弟先告辞了。”
他站起身，刚要走，就被宇文灏叫住。
“表弟身上的香味很是独特，不知道是哪儿买的？”
王明朗脸色一变：“只是西北带的，不入流，跟天香楼的没得比。”
“是吗？”
宇文灏话音落下，王明朗已经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脚步，宇文灏笑了笑：“还真是不入流。”说完，拿出香包闻了闻，“还好有玖玖的这个香包。”
暗一躲在暗处，就看见宇文灏身子晃了晃，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总觉得将军和林掌柜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恶趣味了。
王明朗站在窗口张望了半天，确认宇文灏真的晕倒了，这才招了招手。
两个蒙面的男子抬着被棉被包裹的东西走了进去。
“少爷，真的可以吗？”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宇文灏，两个人手脚发软。
这可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要是被他知道，别说他们，就连他们一家老小的命都保不住。
“我说可以就可以！”王明朗怒道，“现在我才是宇文家掌权的人。”
暗一差点笑出声来，这王明朗好大的底气，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可是那两个人明显是被唬住了。他们把抬着的东西放到床上，然后掀开棉被，里面赫然就是消失许久的王蔷。
暗一心下一动就想要出手，就看见宇文灏暗暗朝他摆了摆手。
他压抑住心里的厌恶，继续看王明朗动作。
王蔷应该是被喂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没有醒过来。那两人抽掉了王蔷身上裹着的被子，问王明朗：“接下来该怎么办？”
“把他也搬到床上去。”王明朗一指宇文灏。
暗一差点没忍住。
这王明朗心思未免也太龌龊了，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败坏将军和他亲妹子的名声。
那两人上前，把宇文灏搬到了床上。
“少爷，要脱衣服吗？”
栽赃嫁祸这一块，两人显然是老手。
王明朗点头，眼看着那两人就要上前把宇文灏和王蔷的衣服给脱了，暗一再也忍不住，弄出了动静。
“少爷，来人了。”
王明朗一咬牙，把王蔷和宇文灏的领口都扯开了：“走。”
三个人很快就溜走了，暗一跳到房间里，轻声叫道：“将军？”
“嗯。”宇文灏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被扯开的领口，撇了撇嘴，“王明朗一点都不像是宇文家的人。”
“他本来就不是。”暗一在边上说。
宇文灏点头，看向床上的王蔷。
睡着的王蔷看不出什么异常，宇文灏拿起她的手，只见她手腕内侧一道伤口。王明朗心狠，竟然连包扎都没有给她好好包，伤口已经有些感染了。
“金疮药。”宇文灏伸手，接过暗一递过来的金疮药，然后小心地给王蔷上了药，问道，“这手筋能接回去吗？”
“到时候可以问问恒大人。”
宇文灏点了点头，耳朵突然动了动：“人来了。”
话音落下，就听见外面传来王明朗的声音：“我看见刺客朝着表哥那边跑了，母亲，我们还是快点吧，不然表哥出事，我们可难当其责。”
宇文燕不满的声音传来：“你走那么快干嘛，你表哥有功夫，还能被区区刺客给伤了？”
王明朗的反应实在是奇怪，硬是说他见到了刺客，把她从床上拽起来追刺客。
宇文燕本来就很不高兴，要不是王明朗是她亲儿子，早就发火了。
“母亲，儿子是担心表哥刚回来，身体还没有恢复。”王明朗连忙说。
听到王明朗这么说，宇文燕猛地停下脚步：“明朗，你脑子糊涂了吧，最好那个刺客……”最好那个刺客把宇文灏给杀死，这样他的位置才算是名正言顺。
话说到一半，宇文燕才想起在这里说这种话不合适，住了口，“都到这儿了，进去吧。”
王明朗喜上眉梢，门都不敲，直接就推门进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被扎了
“表哥！”
宇文燕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王明朗走了进去。
“你们这帮废物，快点去保护少爷！”宇文燕踹了一脚自己身边的护卫。那护卫还没进去，就听见王明朗一声惊呼：“蔷儿，你怎么在这儿？蔷儿，你怎么了？”
“蔷儿？”
宇文燕没有考虑王蔷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段时间为了找王蔷，她的神经可以说是高度紧绷，听到王蔷的名字就冲了进去。
“蔷儿在哪里？”
话音落下，她就看见王蔷躺在宇文灏的床上，关键是宇文灏也躺着，两人衣衫不整，让宇文燕崩溃地叫了出来：“灏儿，你在干什么？”
宇文灏没反应。
王蔷自然也没反应。
宇文燕一愣，对身边的嬷嬷说：“你去看看，将军和小姐怎么了？”
那嬷嬷是深宅大院出来的，自然见惯了高门大宅里面的肮脏龌龊，上去看了看，回宇文燕：“公主，将军和小姐被人下了**。”
王明朗脸色苍白。
他从来都没做过这种事情，竟然不知道应该在人醒了之后再把宇文燕带过来。两个被药迷晕了的人一看就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什么？谁那么大的胆子。”
宇文燕气得浑身发抖，对身后的人说：“今日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你们知道自己的后果。”
说完，对那个嬷嬷说：“想办法，让将军和小姐醒过来，本宫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嬷嬷点头，拿出一枚针，在两人手上的一个穴位扎了一下。
宇文灏先醒转过来，他看了看四周：“姑母，您怎么在这里？”
再一看：“蔷儿怎么在我床上？”
王明朗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蔷儿，蔷儿……”宇文灏一站起来，宇文燕就冲了上去，抱住刚刚苏醒的王蔷。
“啊”王蔷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推开了宇文燕。
宇文燕根本没想到王蔷会把她给推开，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王蔷推倒在地。
“蔷儿，你怎么了？”
宇文燕一脸惊讶地看着王蔷，就听见宇文灏在边上来了一句：“她被人毒哑了，而且，手筋也被挑断了。”
宇文燕一脸被震惊到的样子，整个人呆若木鸡。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就崩溃了：“你说什么？蔷儿啊，我的蔷儿，到底是谁。”
王明朗一下子软了腿。
“姑母，我看蔷儿的情绪不是很好，还是等她醒过来再慢慢问她吧。”宇文灏轻柔地拍着王蔷的后背。
奇怪的是，王蔷对宇文燕的反应那么大，可宇文灏的安抚却让她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在看清面前的是宇文灏之后，王蔷一把抱住宇文灏，痛哭起来。
“蔷儿乖，你到家了。”
宇文灏的话让王蔷警惕地四下看去，在看到王明朗的时候又是一声尖叫，浑身瑟瑟发抖。
王明朗生怕王蔷现在就指认出他来，连忙说：“母亲，妹妹刚醒，我们还是让她冷静一下吧。”
听到王明朗的声音，王蔷更加激动了。
“房间里的人太多了，蔷儿估计害怕了。”宇文灏说道。
王明朗巴不得这样，连忙说：“是啊，表哥说得对。”
宇文燕再舍不得，也舍不得王蔷一直那么激动，只能三步一回头地出了门。
“母亲，您不要担心，蔷儿会没事的。”王明朗话音一落，宇文燕就一脸愤怒：“没事？什么叫没事，你妹妹都成这样了。要是被本宫查出来是谁对我女儿下手，我肯定把他给碎尸万段。”
王明朗瑟缩一下，只能应和着点了点头。
房间内，听着外面的声音远去，王蔷终于安静了下来。
看着宇文灏，她想要说话，可是开口，才想起自己已经不能说话了。
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蔷儿，哥哥都知道了，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可是从现在开始，你都要听我的。”宇文灏轻柔地抚过她的头发，“冷静下来，明日，我带你去见恒太医。”
王蔷拼命地点头。
她知道如今，只有在表哥身边才会安全，如今就算回到王家，她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平安。
“如果王御史让你回王家，先拒绝，你现在不能回家。”宇文灏又说。
王蔷似乎只知道点头了。
几天以来，在那一片黑暗中，她已经感受到了极度的绝望。如今再见到光明，不管宇文灏说什么，她都愿意答应。
“好，乖，先睡一觉吧。”
宇文灏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穿好衣服。
刚要走，就感觉到王蔷扯了扯他的衣服。
“我总不能跟你睡吧。乖，表哥要去找你玖玖姐。”
王蔷依旧是一脸惊惶，表哥不在，她完全没有安全感。
“暗一。”宇文灏打了个响指，暗一从门外进来。
“蔷儿，让暗一照顾你好吗？”宇文灏的话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王蔷忍不住点了点头。
宇文灏对她笑了笑，转瞬消失在房中。
暗一坐在桌子边，只要他稍微离开一下，王蔷就会十分惊慌。他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整个人僵硬得就跟个木头一样。
“小姐，您现在已经安全了，暗一不会让您出事的。”
王蔷点点头，彻底安静了下来。
宇文灏消失在黑暗中，几个纵身，就到了林玖玖房门外。
这个地方他是轻车熟路，刚想敲门，手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要是敲门的话，林玖玖估计不会让他进去。
想了想，还是绕到了房后，推了推窗户，林玖玖果然没有锁窗户的习惯。宇文灏推开窗户，直接跳了进去，还没站稳，脚下一滑。
宇文灏一惊，连忙扶住窗台，一阵刺痛却从手下传来。
“仙人掌的滋味怎么样？”
林玖玖的声音突然传来，宇文灏忍痛看向声音方向，就见林玖玖坐在床边，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宇文灏抬起手，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手上估计是不能看了。那仙人掌的刺密得很，估计要挑好久。
“玖玖，你不用这样防着我吧？”
宇文灏皱眉，坐在桌边借着那点烛光看了看手：“能不能给我一根针？”
林玖玖拿出一根明晃晃的针递给宇文灏：“除了你，还有谁会爬我的窗户？”
第三百一十三章 梦游
宇文灏不说话了。
林玖玖这话说得不错，毕竟她周围都是自己安排的暗卫，一般人还爬不进来。
“王明朗那边闹什么幺蛾子了？”林玖玖如今一心把宇文灏当战友，讲话没了之前的娇羞，倒是干脆不少。
“他把王蔷扔我床上了。”
对于这个情况，林玖玖是一点都不意外。
王明朗这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然后呢？”
林玖玖笑着问了一句：“把你扒光了吗？”
宇文灏觉得林玖玖真是恶趣味，摇头：“没来得及，他这人性子急，都来不及等我和蔷儿醒过来。”
林玖玖愣住了。
“你说什么，还有这么蠢的人？”
宇文灏点头，林玖玖捧腹大笑，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半晌才停了下来：“所以说，宇文燕冲进去的时候你们还没醒？王明朗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还以为王明朗很有心机，却没想到他那么愚蠢。
宇文灏又点了点头：“但是我没有戳穿他。蔷儿伤得比想象的严重，也不知道恒远能不能治好她。”
想到王蔷的伤，宇文灏不由皱紧了眉头。
王明朗这人真是畜生，那种哑药都是给不听话的奴才吃的，他竟然喂给了王蔷。
林玖玖心里也不确定。
不管怎么说，恒远不是神仙，也不可能药到病除。若是王蔷的伤没好，王明朗估计会找出无数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们倒是不担心这个，在他们眼中，王明朗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只是王蔷毕竟是个女孩子，若是名声受了损，在这个年代也不好过。
“应该可以。”
林玖玖也不敢肯定，只是依稀记得在恒远的笔记中似乎有治好了服用哑药病患的先例。宇文灏叹了口气，有种家门不幸的感觉。
“说完了，宇文将军可以走了。”
林玖玖没忘记宇文灏三番两次在这里“借宿”的事情。
以前两人是情投意合，现在她都打算要跟宇文灏分开，又怎么可以再共处一室？
宇文灏深知追妻就是要死缠烂打，面对林玖玖的逐客令，自然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哎呦。”他捧着自己的手，“玖玖，你这儿有药膏吗？我的手似乎肿起来了。”
说着，扬着手让林玖玖看。
林玖玖看了一眼，果然，宇文灏的手心已经红了起来。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窗台的仙人掌是真的用来整宇文灏的，但是真的看到他被整成这个样子，又觉得难受了。
翻找了一下自己的柜子，她扔过去一瓶药。
“玖玖，你说要是不把刺拔出来直接上药能好吗？”
“什么？”林玖玖转过头看他。
宇文灏两只手都受了伤，左手的刺好挑，但是右手的刺却挑不出来，甚至因为他的笨拙，很多刺还卡在了肉里。
“你可以再愚蠢一点。”林玖玖无奈地接过宇文灏手中的针，低着头帮他挑刺。
在家的时候，林玖玖总是喜欢披着头发，从宇文灏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头顶一个小小的漩涡，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在吸引着他。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亲上了林玖玖的头顶。
手心一阵剧痛，林玖玖直接把针扎了进去。
“宇文灏。”
林玖玖声音平静，手中捏着明晃晃的针，表情平静但是眼神凶狠。
宇文灏心头一颤，下意识说：“我是不小心的。”
林玖玖要是相信那就有鬼了。
她把针往桌上一拍：“你自己来吧。”
说完，一掀帘子，直接进了内室。
宇文灏觉得自己刚刚肯定是被鬼上身了，不然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一个堂堂大将军竟然做这种浪荡子才做得出来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肯定要被人笑到过年。
他老老实实地拿起针，刚要挑，就听林玖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挑完了就给我走。”
宇文灏差点又把针戳进了自己的手心。
“玖玖，蔷儿现在睡在我的床上。”
里面沉默了一下，宇文灏欢快地挑着刺。
“外面柜子里有毯子，你可以睡在榻上。”
话出口，林玖玖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然后轻轻地拍了自己的脸一下。
“叫你心软。”
既然知道宇文灏睡在外面，林玖玖就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隔了半晌又转头看向外面。
帘子的遮光性不行，只见外面烛光跳动，就像是一个小鼓在她心头轻轻地敲击着，让她的心绪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你还没好吗？”
“玖玖，你睡了吗？”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在房间响起，都是一阵尴尬。
令人窒息的沉默，林玖玖觉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是我吵到你了吗？”宇文灏试探着问了一句，就听见林玖玖在里面“嗯”了一声。他一抬手，蜡烛熄灭了，房间归于黑暗。
外室传来的声音，林玖玖闭上眼睛，宇文灏睡在外间竟让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宇文灏躺在榻上。
对于他这种手长腿长的人来说，贵妃榻并不适合他。手脚不能完全伸展开，他睡得一点都不舒服。可一想到林玖玖在内室，他又觉得一切都能忍受。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均匀的鼾声。
宇文灏悄声下床，走到林玖玖的塌边。
功夫好的人五感本来就比一般人要灵敏，即便在黑暗中，他还是能看见林玖玖的睡颜。宇文灏脱了鞋子，上床抱住了林玖玖。
被人抱住，林玖玖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可是很快就适应了，舒服地窝在宇文灏的怀中。
宇文灏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随即沉沉入睡。
“姑娘，啊”
十五端着洗漱的盆子进来，一眼就看见林玖玖的床上多了个人。
“十五，怎么了？啊”林玖玖下意识抬腿，直接把宇文灏给踹了下去，“你不是在榻上？”
宇文灏一脸委屈：“我梦游。”
借口蹩脚的十五都不相信。
可怎么说，十五也是站在宇文灏这边，硬着头皮帮他争辩：“姑娘，将军可能是睡得不舒服，所以就……”
林玖玖披着衣服起来：“所以就梦游到我床上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被拦
宇文灏和十五都说不出话来。
林玖玖穿好衣服，十五才想起来她是进来送洗漱的水。
“姑娘，您先洗漱一下吧。”把脸盆放下，才想起的宇文灏也没洗漱，连忙说，“将军，我出去帮您打盆水进来？”
宇文灏摆手：“不用，我回府。”
说完，跳上窗台。
林玖玖的药很好用，不过一晚的时间就已经消肿了，可是看到仙人掌还是心有余悸。
“玖玖，晚些时候我带蔷儿过来。”
“不，还是我带恒远过去吧。”林玖玖摇头，王蔷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外出，况且，之前的事情已经让他们都心有余悸，实在是不愿意再多生事端。
宇文灏点头，转瞬消失在两人眼前。
“十五，下次记得把窗户锁起来。”
十五点头，天知道她每天晚上都把窗户锁起来，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打开的。
林玖玖说完也有些心虚，干咳两声：“好了，现在我们去找恒远吧。”
恒远自然是住在赵家。
赵家小姐已经怀孕，肚子都很大了。林玖玖进去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曾经给她看病的女子，不由脸红了红，娇羞着打了个招呼：“林掌柜。”
林玖玖上去摸了摸她的肚子，拿出准备好的红包：“这是提前给我小侄子的。”
“我什么时候让我女儿认你当姑姑了？”恒远笑着从后堂走了出来。
林玖玖已经把红包塞进了赵小姐的怀中，然后笑眯眯地说：“红包都给了，你还能退还给我？”
恒远亦是笑了笑。
林玖玖今日为什么来他心里自然清楚，药箱都背好了：“走吧，是要去将军府吗？”
“你可真聪明。”
林玖玖敷衍地奉承，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从昨晚开始，王明朗就一直惴惴不安。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应该直接杀了王蔷，而不是这么折磨她，甚至把她送回了将军府。
一个小厮从门外进来，王明朗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他派去监视林玖玖的，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问他：“出什么事了？”
“林掌柜带着恒太医进府了。”
“什么？”
王明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恒远可是能从死神手中抢人的人，当初林玖玖一而再再而三地遇险，也都是恒远把她给救回来的。
这么一想，王明朗更觉得恐惧。
要是王蔷可以说话，那他就彻彻底底地完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进来。”
王明朗猛地站起身，差点带翻了椅子，“走，他们在哪里了，带我去。”
“到了。”林玖玖不是很喜欢将军府，毕竟上次宇文燕带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可既然来了，要是不好好闹一下，那真的就白来了。
她一直知道王明朗安排了人跟踪她，也让暗卫不要干涉。现在王明朗应该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吧。
果然，还没过垂花门，王明朗就带着人赶到了。
“林玖玖，谁让你来将军府的？”
林玖玖看着王明朗，这人本来就不是唯唯诺诺的人，之前还真是被他的假象给骗了，现在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看着倒是可爱一些。
“让我想想应该怎么称呼你。”林玖玖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笑眯眯地看着王明朗，敲了敲脑袋，“王少爷？”
王明朗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林玖玖这称呼，不摆明了说他名不正言不顺，不应该在宇文家放肆吗？
“林玖玖，你不要放肆。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你的天香楼。”王明朗觉得脑仁子突突的疼。
“从进来到现在，不知道玖玖哪里放肆了？况且，是宇文将军让我带恒大夫过来，怎么，难道王少爷要赶我出去？”
一个是宇文将军，一个是王少爷，该听谁的从称呼上就一清二楚了。
王明朗脸上挂不住了，他脑袋一昏，直接吼出声来。
“赶你出去怎么了，我堂堂将军府岂是你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带进来的。”
“吵什么吵？”
宇文燕得到消息赶来，就看见林玖玖一脸微笑，而她儿子却是满脸怒色。
她不由又骂了一声王明朗沉不住气，走到两人面前。
“母亲，林玖玖要硬闯将军府。”王明朗赶着开口。
宇文燕皱了皱眉，她本来就看林玖玖不喜，这会儿自然是听了王明朗一面之词。
“林玖玖，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要本宫好好教教你在别人家里应该怎么做客？”宇文燕横眉冷眼，架子十足。
“诶，这京城的皇宫贵族哪家不求着我去看病，真没想到竟然在将军府吃了闭门羹，林掌柜，我们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恒远的声音蓦地从身后响起。
倒不是他没有存在感，实在是宇文燕对林玖玖的印象太深刻，一看到她就忽视了旁人。
听到恒远的声音，宇文燕浑身一僵。
她当然知道恒远如今在京中是炙手可热的角色。有权有势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老病死，恒远可谓华佗在世，那一双妙手可是能把人从鬼门关给抢救回来了的。
府中，王蔷尚且病重，她一早就遣人去了宫中请恒远，却不想恒远竟然跟着林玖玖来了府中。
如此，宇文燕身上气焰全无，只要恒远能治好王蔷，哪怕让她倒履相迎也是甘之如饴。
“恒太医，您怎么来了？”
宇文燕尊贵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恒远一脸高冷地看向王明朗：“适才王公子还说我是阿猫阿狗，这将军府的门槛太高，微臣实在是不敢攀附。林掌柜，我们还是走吧。”
“明朗！还不快点跟恒大夫道歉！”宇文燕脸都憋红了，一想到这是她那好儿子做出来的事情，不由怒从中来，呵斥道。
王明朗已经是怕了林玖玖，又怎么可能让她带着恒远去给王蔷治病。
即便宇文燕这么说，他还是梗着脑袋：“林玖玖想来与母亲不睦，谁知道她会不会害妹妹。”
王明朗话一出口，宇文燕脸上的表情就凝滞了。
的确，她一时之间被王蔷的伤冲昏了头，竟然忘了恒远一向和林玖玖交好，据说他之所以能入主太医院，也是凭林玖玖的关系。
第三百一十五章 要债
若是林玖玖带着恒远给王蔷下药，那她后悔都来不及了。
看着宇文燕的表情有些松动，王明朗更是语重心长：“母亲，这天下好的大夫多不胜数，我们发出告示，还怕找不到好的大夫吗？”
这一句话更是给宇文燕吃了定心丸。
宇文家有权有势，商铺更是遍布天下，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好大夫？这么一来，她看着恒远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
“恒太医，小女的病不需要您医治，多谢您的好意。”
恒远嗤了一声：“普天之下好大夫的确不少，可是能治王小姐伤的也就我一个。既然公主不信，那微臣就告退了，之后若是再来，微臣可不一定有时间。”
说完，叫都不叫林玖玖，转身就走。
笑话，他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可是人人追捧的，什么时候上赶着给人看病还要被人嫌弃，传出去真是要被笑掉大牙了。
“表弟真是护妹情深啊。”
宇文灏的声音蓦地传来，让王明朗浑身一颤。
宇文燕好糊弄，可是宇文灏却不是能糊弄的人。
他干笑着转过头，看向宇文灏：“明朗怎么觉得表哥话里有话呢？”
“那表弟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宇文灏笑了笑，“不说有没有别的妙手回春的大夫，恒大夫如今便是这京城之中，甚至我们已知的大庆朝最好的大夫，你说再去找别的好大夫，是要蔷儿再等多久呢？”
宇文燕心头一震。
是啊，就算有好大夫，但是哪儿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而且不乏一些沽名钓誉的人，到时候必然要耽误王蔷的伤。
她看向王明朗，总觉得不管是之前找王蔷，还是现在给王蔷治病，他似乎都在阻拦着什么。
王明朗如芒刺在背，却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露怯。
他依旧是那个意思：“林掌柜和母亲不睦，难免……”
“王公子真是高看玖玖了，若是把王小姐治坏了，不仅我林玖玖，就连恒太医也难辞其咎。”
她好整以暇地看向宇文燕：“怎么，难道昭然公主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权势？”
宇文燕咬着下唇，直到唇色发白。
刚刚她是真的被王明朗给绕进去了。
恒远又不是什么山野游医，那可是真真正正入了官府册子的太医，身后跟着一大家子的人。
就算她和林玖玖关系不好又能怎么样，若真的起了异心，那他连着那一大家子都是要给她的蔷儿陪葬。
“刚刚是本宫不是，劳烦恒太医了。”
宇文燕放下姿态，恒远这才哼了一声：“带路。”
早有小厮带着他去了王蔷住的地方。
林玖玖没跟着走，反而是看着王明朗。
即便是上位那日，王明朗亦是唯唯诺诺，不过几日光景，这人的眼神就变了。
看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又或者是这个王明朗之前隐瞒得太深，就连他们都没有察觉到。
“玖玖，走吧。”宇文灏对林玖玖说。
林玖玖没动，只是看着眼前母子二人。
“昭然公主，上次一别匆忙，还没跟您好好叙旧呢。”
说起上次一别，宇文燕就想起在摄政王府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宇文灏，见他神色不动，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个事情，心中不由惴惴：“叙旧？林玖玖，本宫和你有什么好叙旧的？”
“自然有。”林玖玖最是喜欢看宇文燕这种张皇失措的表情，笑得更是灿烂，“上次在摄政王府，我还听见王爷一直谢您呢。真是不知道二位什么时候有了这般交情。”
“是吗？”宇文灏看向宇文燕，直看得后者冷汗直冒。
“林玖玖，你恐怕是听错了，本宫不过是应邀去摄政王府做客，怎么，难道本宫去谁家做客你也要管吗？”宇文燕的声音有些颤抖。
“哦，那恐怕真是我听错了。毕竟在账房那样的地方说这样的话，难免会让人想多。”
宇文燕看着林玖玖脸上的笑容，恨不得上去把她那张巧笑倩兮的脸给撕了。
话音刚落，就听老戚头那大嗓门响起：“将军，不得了了啊。”
宇文灏一皱眉，老戚头已经圆溜溜地滚了过来。
“将军，不得了了啊。”
“什么事？”宇文灏皱眉，指着王明朗，“如今是表弟当家，若是生意的事情，找表弟就好。”
王明朗在这种时候被推上前，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是附和着问了一句：“怎么了，戚掌柜？”
老戚头马上转过头：“少爷，前段时间公主进了一匹布，这钱不是还没付，这会儿他们上门要账来了，可是账上，账上拿不出钱了啊。”
他拉长声音，恨不得拍大腿抱怨：“诶，这下子咱们宇文家的脸算是丢光了哦。”
“那笔银子多少钱？”
王明朗咬牙。
实在不行的话，就从私库里面出。
“总共是两千两银子。”老戚头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头。
“什么？”
开口的是宇文燕，“不就那么些破布，值那么多钱？”
老戚头这就不干了。他任劳任怨给宇文家干了那么多年的活，宇文燕这意思是他中饱私囊咯？
“公主，您不知道，咱们布庄向来进的布质量都不差，您又说了要料子舒服一些，所以小的就进了府中下人做衣服的布料，那么多料子，可不得两千两银子。”
宇文燕哪有这个概念。在她看来，除了身上穿的料子，那些差一点的都是粗布衣服，当时也没问价格，如今却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一直袖手旁观的宇文灏这才开口：“布料？姑母，您进那么多布料作甚？”
宇文燕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出来。她总不能说，我拿宇文家的布料给宫祥陵的兵做衣服去了吧。
看着她的神情，宇文灏的表情倏然冷了下来。话却是对王明朗说的：“不过短短几日，宇文家竟然连两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表弟，你是如何当的家？”
王明朗委屈得不行。
当家？他哪里当过什么家，这些事情分明都是宇文燕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