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损失惨重
王明朗看了一眼宇文燕，却马上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种时候，他能把责任全都推到宇文燕的头上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灏儿，这个事情也不能怪明朗。”宇文燕总不能看着自己儿子受委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若是之前，宇文灏不然大事化小，可是如今，他已经不想再姑息这两母子。
“不能怪表弟，那么，是要怪姑母咯？可否请姑母好好说说，那些布料到底去了哪儿？”
宇文燕心头一震，看向宇文灏，只觉得他目光如炬，似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就是，就是……”除了做衣服，那些布料还能用到什么地方？宇文燕恨不得扯着自己的头发想，半晌才说，“我运回封地，给那些穷苦百姓做衣服了。”
宇文灏点头：“姑母果然大义，不过这钱不是小数目，不知姑母什么时候能把库房所欠补上？”
“将军，算上这批布料，公主总共可拿走了十万两银子。”老戚头在边上说。
宇文燕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应该把这老头儿先给解决了。
“十万两，姑母难道也是把钱拿去扶贫了？”宇文灏似笑非笑，那表情让宇文燕心虚不已。
可如今，除了这个借口，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借口。她只能囫囵着点头：“的确。”
“既然是这样，那侄儿就不能再责怪姑母。这样吧，账上的钱姑母还是要给的，毕竟姑母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明日，侄儿便向皇上请旨，姑母心念百姓，皇上必然有所封赏。”
宇文燕差点晕过去。
这就相当于她不仅要贴钱给宫祥陵，还要去赈灾，这一来一去，就是二十万两。
这简直就是在割她的肉啊。
偏偏这哑巴亏，她还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
“那就多谢侄儿。”
宇文燕不知道宇文灏和林玖玖什么时候走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有王明朗在她的身边。
“母亲，您的脸色这么难看，要不要……”
“你这个废物！”话没说完，宇文燕一巴掌已经打在王明朗的脸上，把他都打愣住了，捂着脸困惑地看向宇文燕。
“母亲，您……”
“不要叫我母亲。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宇文燕面部扭曲。
为了这个儿子，她甘心跟宫祥陵为伍，于宇文家为敌，给宫祥陵送去大把金银只为助王明朗坐稳这个家主的位置。
可如今宇文灏回来，王明朗前途不明，那些钱打了水漂不说，还让她和宇文灏失心。
宇文燕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再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若是王明朗不回来，那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宇文燕咬牙，半晌方才失望离去。
一群人跟着宇文燕离开，王明朗的身边只有宇文燕给他留下来的一个新的小厮。
因为刚刚那一个巴掌，王明朗只觉得这个小厮看他的表情都有些不对了。
自己算什么，狗屁的家主，他分明就是宇文燕的一条狗。
对于这个母亲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眷恋之情，要不是因为宇文燕公主的权势，王明朗理都不愿意理她。
“少爷，公主让您去看望小姐。”
新来的小厮低眉顺首，王明朗压抑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吧。”
人走光了，假山后，林玖玖和宇文灏走了出来。
“刚刚王明朗那眼神真够恐怖的。”
别的人没看见，他们二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王明朗看着宇文燕的背影时，显然是起了杀心了。
对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都下得去手，更不要说宇文燕这么个没有情感依托的母亲。
林玖玖摇了摇头：“突然之间有些同情你姑母，若是她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是这么个畜生，恐怕能把她给击垮了吧。”
宇文灏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王明朗去蔷儿那儿了，我们俩不在不合适。”
两人炒着近道，在王明朗进门之前进了王蔷的房间。
恒远正帮王蔷诊完脉，摇了摇头。
“怎么了，还真有你治不好的病人？”林玖玖哼了哼。
“怎么可能，只是需要的时间久了些，这么点小问题还能难得到我？”恒远药箱一扔就要跟林玖玖吵架。
林玖玖忙说：“行了行了，既然治得好那你叹什么气？”
“难是难不倒，但是不好治啊。这手筋被人挑断，要重新接回去，以后体力活是干不了了。”恒远看了王蔷一眼，“而且接断筋必然要再受一次罪，这小姑娘也不知道熬不熬的过去。”
林玖玖扫了王蔷一眼：“她可以的。”
“人来了。”宇文灏突然说。
林玖玖扬高声音：“恒太医真是妙手回春，这么说，蔷儿过几天就能好了？”
才进院门的王明朗听见，一个踉跄，要不是身边小厮扶着，差点就摔在地上。
恒远意会，十分配合：“自然。”
王明朗进来的时候脸都白了。
他看向王蔷，王蔷朝着墙里面瑟缩了一下，要不是宇文灏在，又要尖叫出声。
“蔷儿能好，哥哥甚是欣慰。”
话音一落，王蔷就吐了出来。
林玖玖“扑哧”一声就乐了：“王公子，不是我说，您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客套了，哪有亲生兄妹这么说话的。”
“那他应该怎么说？”恒远挑眉配合林玖玖恶作剧。
林玖玖看了神色不虞的王明朗一眼，笑着说道：“难道不应该抱着你的大腿跪求你治好他妹妹？”
恒远下意识把腿往里缩了一下：“若是每个亲眷都要抱我大腿，那我这条腿就要被秃噜皮了。”
“没关系，你皮厚。”
……
王明朗听着两人一唱一和，脸色越来越难看：“既然这里没有我的事情，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还有事？”林玖玖冲着王明朗的后背，“是要去筹钱吗？”
王明朗身子一僵。
若是他现在去，说不定真的被宇文燕给叫着一起考虑钱的事情。他哪来的钱，难不成去王家讨要？
可王家估计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这么一想，王明朗迈不动步子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打儿子
“我突然想起，我好像没什么事，还是多陪陪妹妹吧。”王明朗看向王蔷，又别开眼睛。
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他实在是不敢直视王蔷的眼睛。
“蔷儿！”
王明朗坐不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躲得过宇文燕，躲不过王长林。
王长林行动如风，话音刚落就进了院子，一眼就看见坐在桌边的王明朗，浓密的眉毛竖了起来，脱下鞋子就要朝王明朗砸去，那样子活像是见了仇人。
“爹，你要干嘛？”
王明朗毕竟年轻，眼疾手快躲过了王长林的鞋子攻击，一边嚷嚷着。
“不孝子，宇文燕不在了，老子终于有机会揍你了。”
林玖玖在边上端了盆瓜子看热闹，总算是明白王蔷的个性像谁，王家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王大人。”宇文灏出声。
毕竟在将军府，真要让王明朗被打了，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王长林可以不给宇文燕面子，但是宇文灏的面子却不得不给，听到他的声音，只能把鞋子穿回去，对着王明朗冷哼一声，进去看他的宝贝闺女。
林玖玖无聊地放下瓜果盘子，跟了进去。
脚还没踏进门槛，就听见王蔷一声尖叫，把王长林一颗老心脏吓得差点不能动弹了。
退出门的时候，王长林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伤心的，他一脸担忧地问宇文灏：“蔷儿这是怎么了？”
“被人喂了哑药，手筋被挑断。”
王长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混账，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心狠手辣！”王长林毕竟也是个有见识的，伤心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分析下手之人的意图，浓眉一拧，“喂药是让蔷儿不能说话，挑断手筋是让蔷儿无法写字，那人肯定是蔷儿认识的。”
林玖玖在边上心想，这老头还真是够聪明的，一下子就想到点子上了。
想着，她又似笑非笑地看向王明朗，果然见他一脸苍白，整个人就像是被抽了魂儿。
“御史大人所言甚是。”宇文灏微微一笑。
王长林何等狡黠，听宇文灏这么说，马上就有所感悟，他一皱眉：“难道宇文将军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表哥，你知道是谁对妹妹下的手了？”王明朗脸色苍白地插话，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自己的衣摆，就怕宇文灏说出自己的名字。
“逆子，你插什么嘴！”王长林作势又要去脱自己的鞋子。
宇文灏连忙拦住他：“诶，王大人，本将军可没说知道是谁做的，只是觉得王大人的分析极有道理。如此一来，我们只要去查蔷儿认识的人就好。”
王长林连连点头，接着一脸疑惑：“蔷儿刚来京都，能认识什么人，除了我们这些亲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交好的女眷。”
他转眼看向林玖玖：“林掌柜，蔷儿一直夸你，你可知道她在京都与谁人交好？”
林玖玖笑：“王大人说笑了，我和王小姐不过一面之缘，交好实在是说不上，况且这段时间也不在京都内，自然也不知道王小姐和谁交好。”
王长林没接话。
他是怀疑过林玖玖，但是仔细想想，林玖玖实在是没理由做这样的事情。换言之，他觉得自己这个不要脸的儿子似乎更有嫌疑。
这么想着，他就忍不住看向王明朗。
那眼神犀利得让王明朗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忍不住后退一步。
王长林喝道：“逆子，你心虚什么？”
“父亲，儿子是被您打怕了。”王明朗连忙说。
王长林冷哼一声，只觉得这个儿子越看越不顺眼。
“昭然公主到。”
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
王长林哼了哼：“在自己家还摆什么谱子。”
“王长林，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打我儿子。”宇文燕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还给了王明朗一巴掌，一进门听到王明朗的话，忍不住就去呛声。
“你儿子？宇文燕，扪心自问，你养过这个儿子几天？从小到大，从他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都是我王长林看着的！”王长林可不管宇文燕是什么身份，两人少年夫妻，而后劳燕分飞，到了中年再见面俨然已经是一对怨偶。
宇文燕亦是恼火得面红耳赤：“怪我？要不是你们王家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至于和一双儿女分隔两地？”
“宇文燕，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王家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王长林气得直跺脚。
林玖玖来了精神，直觉就是有八卦消息。
都说当年宇文家失势，王家避之唯恐不及，宇文燕被休出门，难道另有隐情？
她双眼如炬，慢慢挪到了前排位置。
“血口喷人，王长林，别往你们王家脸上贴金，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你们盘算着我的嫁妆，我又为何要自请下堂？”宇文燕咬牙切齿，那样子活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王长林一口。
听宇文燕说完，王长林突然笑了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众人都愣住了，觉得王长林这反应实在是有些奇怪，就听他接着说道：“那日我与母亲谈论典当府中器物来助你宇文家，你果然在门外。母亲甚至说要卖了她的嫁妆，没想到却被你误会了。而你那么着急地自请下堂，也不过是为了保住你自己的东西。”
宇文燕愣住了，摇着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王长林指着她，手指头不停地颤抖，“宇文燕你扪心自问，到了我们王家，家中人可有对你不好？后来你宇文家重整旗鼓，第一个针对的就是我们王家，那时候我们也忍了，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王家让你们骨肉分离，你怎么不想，若不是你睚眦必报，斤斤计较，又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这一幕幕反转就跟看戏似得，林玖玖咂咂嘴，恨不得抓一把瓜子来消遣。
宇文燕脸色苍白，多年以来的信仰似乎一时间崩塌了。
她就是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在王家头上，才这么心安理得地过了那么多年，可如今却告诉她，当年她做错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留人
“真的是这样吗，母亲？”王明朗这人的情商还真是不高，宇文燕都已经那么绝望了，他偏要凑上去问一句。
果然，宇文燕红着眼吼了一句：“你闭嘴！”
王长林又是一声冷哼：“你和他撒什么气？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在责怪我打了儿子。”
王明朗的尴尬都要从脸上溢出来。
“各位能不能声音轻一点，王小姐需要休息。”恒远出现在门口，皱着眉说。
宇文燕这才想起她这趟来是为了什么。
原先她就觉得对这一双儿女有所亏欠，刚刚被王长林这么一说，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给王蔷。
“恒太医，我女儿怎么样了？只要能治好蔷儿，你要多少钱本宫都能给你。”
恒远笑了笑：“知道公主财大气粗，但是恒远这趟来不过是承了友人的情面，若是要钱就太不像话了。”
宇文燕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林玖玖。
林玖玖不愿意去读宇文燕脸上神情，刚刚她受的打击已经很大，若是知道王蔷是王明朗伤的，估计到时候都要崩溃了。
“那就多谢恒太医，本宫能进去看看蔷儿吗？”宇文燕不时看向门内，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
“自然可以。不过若是王小姐情绪波动太大，公主还是不要刺激她了。”
宇文燕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王蔷神智自然是清楚的，刚刚之所以对王长林的反应那么大，是担心王长林把她给带回王家。
刚刚宇文燕和王长林在外面的话她也是听得清楚，王蔷这人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了一些，却是个明是非的人。她知道当年是个误会，可究其根源，却是因为母亲的猜忌，对宇文燕自然不喜。
况且，若不是宇文燕一心要捧王明朗坐这个位置，也不会让他贪欲熏心，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王明朗长得本来就像宇文燕，此时王蔷情绪不稳，只觉得宇文燕的脸似乎和王明朗的脸重叠了。
宇文燕见王蔷靠坐在床上，双目呆滞没有反应，忍不住走到她的身边：“蔷儿，让母亲看看你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王蔷突然坐直身子，朝着宇文燕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下她是用了力气，即使隔着衣服，宇文燕的手臂还是出了血。
“蔷儿，你干嘛！”
宇文燕下意识推了王蔷一把，王蔷的脑袋狠狠撞在床沿上，可她却像是不知道痛，就着摔倒的姿势恨恨地盯着宇文燕。
那眼神看得宇文燕心里发慌，就像是她是自己女儿的仇人。
“你做了什么！”王长林跑了进来，一把推开了宇文燕。
“王长林，蔷儿把我给咬了。”宇文燕给王长林看自己的手臂，上面鲜血淋漓。
王长林冷笑一声：“都说了蔷儿情绪不好，你非上赶着干什么？”
宇文燕想要辩驳，可是看着王蔷恐惧憎恶的表情，怎么都开不了口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女儿变成这个样子。
“母亲，还是让妹妹休息一下吧。”王明朗乐得看见这样的场面。宇文燕就他和王蔷一双子女，若是王蔷彻底失了宇文燕的心，那她不就只能捧着自己。
就算是到时候宇文燕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一个离心的女儿和一个一心为了她的儿子，怎么选择亦是显而易见。
宇文燕身心俱疲，听到王明朗这么说，点了点头：“走吧，让你妹妹冷静一下。”
王长林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二人，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王蔷，反复问恒远：“恒太医，蔷儿的伤真的能治好吗？”
恒远对王长林很有好感，态度谦和了不少：“自然，王大人不用担心。”
王长林这才放心下来。
冷不丁，原本要离去的宇文燕却转过身来：“王长林，有一事本宫倒是忘了问你，那柳如烟是不是在你那儿？”
王长林回过头，不提柳如烟也就罢了，现在提起这个人，更是让他怒火飙升。
若不是因为这个事情，王蔷怎么可能遭此横祸？
“如何？你们还想杀了她？”
宇文燕眼中露出一丝狠戾：“那个女人必须死！”
“她怀了我们王家的子嗣。”王长林寸步不让。
“可是她的存在会毁了你儿子的。”宇文燕尖叫出声，“王长林，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毁了我儿子？我早就没有儿子了，如今就剩下柳如烟肚子里的一个遗腹子，怎么，你真想让我们王家断子绝孙？”
“父亲……”王明朗弱弱地叫了一声。
王长林怒斥：“谁是你父亲？我王长林家门不幸，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玖玖听得恨不得给王长林鼓掌。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王长林！”宇文燕听不得这样的话。
王长林红着眼睛转过头看她：“宇文燕，我不管你是什么公主，就算你是长公主，要是想害我王家嫡孙，我豁出去这条命也要跟你拼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狠绝，宇文燕当场就不吭声，一口银牙咬得哗哗作响。
“明朗，我们走！”
一行人走得干干净净，林玖玖忍不住夸王长林：“王大人真有风骨。”
王长林叹了口气：“宇文燕这性子比年轻时更糟糕，若是我服软，她必然更进一步。我也是无奈之举。”
宇文灏一直没说话，听到王长林这么说，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王大人不用焦心，若是放心，可将那柳姑娘交给本将军，本将军自然能保她平安。”
王长林眼前一亮：“当真？”
说实在的，他真的不敢打包票宇文燕这个疯女人会不会做出什么让他后悔的事情，将柳如烟交给宇文灏，他才能高枕无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蔷儿？”对这个女儿，王长林是真正地上心。
“王大人觉得王小姐这个状态，能跟着您回去？”林玖玖笑笑，示意了一下王蔷。
王蔷又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王长林的眼圈都红了：“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宇文将军，和林掌柜了。”
送走王长林，林玖玖柳眉一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姑母早年的事情？”
刚刚两人争执，宇文灏一直神色平淡，说他不知道，林玖玖还真是不相信。
第三百一十九章 质询
宇文灏老老实实地点头。
从宇文燕回到京城，他就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了。
人人都说宇文家之所以能重新崛起，是因为宇文燕这个姑母。
可当年的宇文燕不过也是个出了阁的姑娘，能有多大的能力，要不是方安然的父亲以及宇文家那些老部下的努力，估计现在还在泥淖里挣扎着。
只不过到了最后论功行赏，宇文家实在也是没人了，就把这个姑母给美化了一下，给了个昭然公主的名号。
林玖玖想说他，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不跟她说也正常。
她闭了嘴，倒是让宇文灏心里过意不去。没等林玖玖说就解释道：“这个事情毕竟牵扯到宇文家的名声，所以……”
“我懂。”林玖玖短短两个字，让宇文灏顿时有了种自己越描越黑的感觉。
“玖玖……”
“好了，你倒是说说，你准备把柳如烟放在哪儿？”林玖玖一句话，倒是让宇文灏想到了自己许下的承诺。
于公，若是想要让王明朗身败名裂，柳如烟就是个重要棋子。
于私，柳如烟肚子里的孩子，好说也要叫他一声叔叔，他着实不想见死不救。
可是林玖玖这么疑问，宇文灏就愣住了。
的确，应该把柳如烟放在哪儿呢？
要是往常，他直接把人放在宇文府就好，可如今宇文燕在府中，要是把柳如烟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估计都活不到天亮的。
可要是放在林玖玖那儿……
林玖玖连连摇头：“你别给我惹麻烦。我还想多活几年。”
一听她这么说，宇文灏顿时没辙了。
除了这两个地方，也就只有军营。可柳如烟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家，总不能待在军营中吧。
“玖玖，我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宇文灏垮着脸。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林玖玖的主意多，的宇文灏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林玖玖还真不想帮他这个忙，王明朗那种人，断子绝孙就算了。
可怎赖孩子是无辜的，而且除了这个王明朗王家其他人还不错。
“你干脆就让王明朗娶了柳如烟。”
这话一出，宇文灏愣住了。
“娶了柳如烟？要是王明朗能娶柳如烟，哪还有那么多事？”没等宇文灏说话，十五已经说了出来。
林玖玖戳着她的脑门：“要是什么事情都去考虑能不能，还有什么事情能做好的？”
十五揉着被林玖玖戳过的脑袋：“姑娘说的有理。”
“的确。”宇文灏连连点头，“的确，只有让所有人都知道柳如烟是王明朗的妻子，才能够保障她的安全。可那王明朗会那么轻轻松松地娶柳如烟？”
“当然不会，王明朗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踏踏实实地娶柳如烟？”林玖玖很是嫌弃宇文灏这个愚蠢的提问，“自然是要用些手段。你们难道忘了那枚玉佩？直接告状去呗。”
宇文灏看了林玖玖半晌，然后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好，就这么办。”
另一头，王明朗跟着宇文燕进了房。
房门刚一关上，宇文燕叱了一声：“跪下。”
王明朗不明所以，被宇文燕这么一吓，下意识就跪在了地上，仰着头看她：“母亲？”
宇文燕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他：“王明朗，你为何要去拦着林玖玖？”
“那是因为……”
宇文燕打断他的话：“你不要跟我说什么担心林玖玖会给蔷儿下毒手，就算是傻子都知道林玖玖那人没有那么蠢。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起来，宇文燕也是将门虎女，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从开始到现在，王明朗的反应都有些奇怪，让她不得不起了疑心。
王明朗“这个……那个……”了半天，一下子没找好说辞。
宇文燕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说，你妹妹的事情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王明朗捂着脸，一脸惊恐地看着宇文燕：“母亲，您怎么会这么说？”
“我怎么会这么说？”宇文燕微弯下身子，看着王明朗的眼睛，“我派去的人一个都没活着回来，宫祥陵没做这个事情，宇文灏不可能做这个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王明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交往的那些个人。”
王明朗脸色苍白，整个人如同风中落叶摇摇欲坠。
宇文燕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也有些不忍心，放缓了语气：“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要是东窗事发，我还能保你。”
如此软硬兼施，王明朗一下子就崩溃了。
“娘，是我让人绑架了妹妹。”
“所以，也是你弄哑了你妹妹，还挑断了她的手筋？”宇文燕的声音很是压抑。
“这是别人做的，不是我。”王明朗不敢承认，可说话的时候却是眼神闪烁。
宇文燕左右开弓，直打得自己的手都红肿了，才停下手：“王明朗，你这个畜生！那可是你亲妹妹啊。”
王明朗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上面还有宇文燕打人时不小心用指甲勾出来的印子，看起来十分可怕。
“母亲……”他诺诺地开口，看着宇文燕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明朗，都是母亲没有养好你，是母亲的错。”一瞬间，原本光彩照人的宇文燕像是老了好几岁。
“你放心，我会帮你跟你妹妹说的，你的名声必须要保住，母亲的下半辈子可就靠你了。”
宇文燕咬着牙，似乎做了什么痛苦的决定：“你记住，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跟我说，千万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王明朗听着宇文燕的话，只觉得脸上的伤似乎都不怎么疼了。
他知道，在宇文燕这一边，自己赌赢了。
忙不迭地磕头，王明朗后背冷汗涔涔，觉得自己死去了一回又活了过来。
“你走吧，让我好好想想，接下去该怎么办。”宇文燕疲累至极，王明朗连忙退了出去。
他关上门，不过一会儿，宇文燕的房间里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公主，我觉得公子……”
“心术不正。”宇文燕接着说，表情十分痛苦，“是本宫从他小时候就没在他身边，以后应该会好的吧。”
第三百二十章 送回将军府
宇文燕的声音有些发虚，她说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
黑衣人没有再说王明朗的事情，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杀了柳如烟，这个事情只有你亲自去本宫才放心。”
这个黑衣人是柳如烟养大的，她只相信这个人。
黑衣人点头，转瞬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此时，宇文灏已经在王长林的府中。
“什么，这怎么可以？”王长林站起来，脸涨得通红，“她一个孕妇，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宇文将军，这个事情我不同意！”
“我答应。”
一直在边上听的柳如烟却站起身，一脸坚定。
“姑娘真是好气魄。”宇文灏一脸赞赏。
不过想想，能孤身一人从西北来京都的女子，又岂能是简单的？
“可……”王长林还想说话，柳如烟向着他盈盈一拜：“王大人，如烟相信宇文将军定然能保如烟平安。”
看着柳如烟的态度，“既是如此，那就随你们吧。”
王长林说完，就摇着头进房了。
“将军，我应该怎么做？”柳如烟尽管下定决心，却还是忍不住紧张。
宇文灏看着她，突然来了一句：“你能跑吗？”
怀孕初期，定然是不能大幅度运动，可恒远给了保胎药，至少能撑一会儿。
柳如烟接过药：“如烟知道了。”
街道上，柳如烟匆匆而行。
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黑衣人，柳如烟似有所感，回过头去：“你是谁？”
那人手上一柄明晃晃的剑，没回答柳如烟的话，朝着她砍了过去。
柳如烟一咬牙躲过，然后一边呼救，一边朝着街道尽头跑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不自量力。”然后跟了上去。
正在那剑尖要碰到柳如烟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厉喝：“什么人，不知道已经宵禁了吗？”
是一队官兵。
柳如烟知道这些就是宇文灏派来的救兵，连忙冲了上去：“官爷，有人要杀小女。”
看见官兵，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很快消失了。
那领头的官兵也没去追，问道：“你是何人？”
柳如烟扬高声音，拿出王明朗送她的玉佩：“小妇人是当今昭然公主儿媳，王明朗王公子的内人。如今小妇人腹中还有相公骨血，望各位官爷送小妇人回家。”
“昭然公主？”
领头的声音一下子抬高，“这么说你是宇文将军的弟媳妇儿？行，我们这就送您回宇文府。”
大晚上的，宇文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开了。
守门的小厮揉揉眼睛，才发现是一队士兵。问清楚缘由，那小厮脸色都变了，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宇文家的大堂就挤满了人。
柳如烟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不发一言。
宇文燕姗姗来迟，一进门看到柳如烟，瞳孔猛地一缩。
这人还活着！
心头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指着柳如烟：“是哪个不长眼给她搬的椅子？”
那个给柳如烟搬椅子的小厮颤颤巍巍：“回公主，是将军让我搬的。”
宇文灏这才慢悠悠开口：“是侄儿不长眼了。但柳如烟毕竟怀有身孕，若是让她站着，倒是让外人说我们宇文家没有情面。”
宇文燕早就在宇文灏说话的时候就咯噔了一下，这会儿再听着外人二字，才发现大堂中除了宇文家的人，还有送柳如烟回来的官兵。
她的气焰一下子就下去了。
堂堂公主，刚刚却跟个是市井泼妇一样，传出去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想到此处，宇文燕上前走到官兵面前：“此乃我宇文家的家事，还请各位回避一下。”
那些人把柳如烟送到将军府就已经任务完成，巴不得早些离开，宇文燕话音落下就忙不迭地告退了。
宇文燕看着人出了门，脸色完完全全就变了：“这个女人为什么在这里？”
“姑母，这柳姑娘怀了表弟的孩子，若是流落在外，我们又于心何忍？”宇文灏淡淡地说。
王明朗踏进门来，刚好就听见了宇文灏的话。
他看了一眼柳如烟，只觉得喉头泛上一股血腥味。
自从进了京都，他的睡眠质量就不是很好，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却被人从哪个被窝里拉了出来。
门没有关，腊月的寒风吹得他一个激灵，他看向那个拽他出被窝的小厮，觉得耳鸣的厉害：“你说什么，谁来了？”
那小厮扯着嗓子：“柳如烟，是柳如烟，公主说您惹下的麻烦让您自己去处理。”
他几乎是抖着腿进的大堂，一进门就被宇文灏逮住了：“表弟来得正好，柳姑娘千里迢迢来找你，你也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他用的是陈述语句，尽管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质疑的态度。
王明朗在来的路上早就想好说辞，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要咬死了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这么想着，他就说：“柳如烟，你和我不过是萍水相逢，露水情缘，你怎么有脸说这个孩子是我的？难不成是有人雇了你要败坏我的名声？”
柳如烟愕然看向他，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王公子，您在说什么，如烟听不懂。如烟只有您一个男人，这孩子不是您的，还能是谁的？”
说到后来，柳如烟声音凄厉，即使坐在椅子上，却依旧如同风中落叶，摇摇欲坠。
“你说只有我一个男人，谁信？秦楼楚馆那么多恩客，你怎么可能守得住？”王明朗为了撇清自身关系，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就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是不是表弟的孩子，等出生自然就知道了。”林玖玖早就猜到这样的情况，宇文灏倒也没有多少惊讶。
人这种动物，真是能一次次刷低自己的底线。
宇文燕心想，只要柳如烟在她手下，自然能让她合情合理地死去。
可宇文灏却不慌不忙地来了一句：“只是若是柳姑娘在生孩子之前出了事，外人会怎么说呢？晚上的事情，可不仅仅我们自己知道。”
这就是林玖玖的计划，用悠悠之口来堵住宇文燕和王明朗的害人之心。
第三百二十一章 逼婚
原本，柳如烟可以直接登门，言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王明朗的。
可这么一来，就算柳如烟进了将军府，估计很快就会被宇文燕母子给玩死了。
但是让那些巡逻的士兵送她进将军府就不一样了。
那些人可是看见柳如烟被人给追杀，联系宇文燕的态度，很明显就能看出到底是谁想要柳如烟的命。
这种时候，要是柳如烟死了，就算宇文燕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虽有公主之名，但是这天下可不是她宇文燕的，出了人命，照样要一命偿一命。
宇文燕神情变幻，看着柳如烟的目光似有怨恨。
“来人，带柳姑娘去厢房。”说这话的时候，宇文燕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柳如烟千刀万剐。
宇文灏起身，吩咐身后小厮：“找个人伺候柳姑娘。”
“灏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宇文燕只觉得喉咙口似乎堵着什么，一阵阵的血腥味往上涌。
“若是没照顾好柳姑娘，倒让人说我宇文家不是。”宇文灏轻轻浅浅一句话，宇文燕便是哑口无言。
她冷哼一声，直接甩袖离开了。
“你真的那么绝情？”王明朗刚想走，就听见坐在椅子上的柳如烟淡淡地问。
王明朗的脚步一滞，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宇文灏看了掩面哭泣的柳如烟一眼，摇了摇头，也离开了大堂。
更深露重，虽是新年将至，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宇文府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林玖玖耳中，虽在她预料之中，但是真的听到宇文燕吃瘪还是让她心情大好，就连早饭都多吃了一碗粥，心满意足准备出门，文远道冷不丁就出现在她面前。
两人多日不见，把林玖玖吓了一跳。
“文公子，您这脸色不是很好啊。”林玖玖打量着文远道眼睛下面的黑眼圈。
虽然对文远道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不得不说，文远道的确是个很有仙气的男子，给林玖玖的感觉就是这人不食人间烟火，甚至吃喝拉撒都是亵渎了他。更别说这黑眼圈是断断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脸上。
想出门的心思就这么断了，林玖玖领着文远道进了大堂，林夫人正好进来，看见文远道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因着文远道年少际遇，林夫人一直把他当成自己儿子看待，这会儿更是心疼，忍不住问：“远道啊，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我……”文远道一张俊朗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开口，“我被逼婚了。”
林夫人“啊”了一声，看向林玖玖：“玖玖，怎么办？”
“娘，您都不问问他怎么被逼婚了。”林玖玖看着自家娘亲，总觉得母亲被自己给宠得似乎更加天真了。
林夫人“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远道，你怎么被逼婚了？”
文远道叹了口气：“是安林郡主。”
林玖玖顿时明白了。
合着还是上次英雄救美的后遗症。想当初，文远道之所以出现在那里也是因为自己，若是袖手旁观实在是情不可原。
但是她和宫安林一向不对盘，这个事情实在是很难处理。
林玖玖有点头疼，就觉得文远道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简直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就连林夫人都说：“玖玖，那个安林郡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你还是帮帮远道吧。”
这段时间林夫人也知道了林墨海和当今太后的关系，只觉得跟做梦一样。
直到去了宋家，真的见到了传闻中的太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才清晰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和女儿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帮这个忙应该也不难吧。
“林姑娘，若是为难的话就算了。”文远道看出林玖玖的犹豫，不由一阵失落。
“等等。”文远道前脚刚踏出房门，就被林玖玖叫住了，“你让我先想想。”
没有直接否定，就是答应帮这个忙了。
文远道向来温润的眸子中迸发出喜悦，笑着说了句：“谢谢你，林姑娘。”
林玖玖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文远道这么笑，让她没来由一阵心虚。
要是最后还是没帮上忙，她就真的要尴尬死了。
“文公子，那你不妨说说，他们是怎么逼婚的？”
文远道脸色一直不好看，却还是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宫安林对文远道一见钟情，直接把目标从宇文灏的身上转移到了文远道的身上。
正好宫祥陵一心想要拉拢文远道，父女俩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当下，文远道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宫安林更是借着能自由出入皇宫，每日去文远道下朝的路上堵他，一来二去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文远道要成为摄政王的乘龙快婿，阴阴阳阳的话都有人说，让文远道不胜其烦。
“还真是够不要脸的。”这话是林夫人说的。
不仅林玖玖，就连文远道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林夫人。
林夫人是个最温柔娴淑的人，从来不爆粗口，这句话可以说是林夫人的极限了。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看着两人看过来，林夫人一脸不好意思。
“娘，您说得太对了。”林玖玖意思意思地鼓鼓掌，“这俩父女就是不要脸。”
正说着，十五就从外头进来了。
因为是宇文灏这边的人，看见文远道自然是多了一丝敌意。她瞪了莫名其妙的文远道一眼，才说道，“姑娘，晚秋姨娘找。”
晚秋？
这边还说着摄政王府的事儿晚秋就来了，这点踩得也太准了。
林玖玖看了一眼文远道，示意：“方便吗？”
文远道都已经被宫安林逼得要破罐子破摔了，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遂点了点头。
很快，晚秋就走了进来，看见文远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盈盈一拜：“姑爷。”
一声“姑爷”，直接让文远道的脸都黑了。
房间里一阵沉默，就连林夫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半晌，林玖玖才开口。
“晚秋姐姐，您叫他什么？”林玖玖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在听见晚秋喊文远道姑爷的时候，她竟然有点想笑。
第三百二十二章 毁容
听着林玖玖的话，晚秋一脸的理所当然：“自然是姑爷。王府上下都已经说好了，见到文大人要喊姑爷。”
文远道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林玖玖都有些后悔不应该让文远道留在这里，这不是往人家心口上插刀子吗？
晚秋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众人的脸色，自顾自地说：“王爷最是疼宠郡主，既然郡主喜欢，王爷必定也是十分喜欢的。以后姑爷进了门，不要忘记照顾我们这些下人。”
这一波操作，让林玖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姐姐，你不妨跟我说说，郡主到底喜欢文公子什么？”有个上门的知情人，林玖玖哪有不用的道理。
这个问题文远道也很是好奇，只要能说出二五六来，他改就好了。
三个人目光炯炯地看着晚秋，倒是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们这些人怎么敢揣测郡主的心思？”
林玖玖往晚秋的手中就塞了一瓶精华：“姐姐，怎么说您和安林郡主都比我们要熟，您想想，她到底看上文公子什么了？”
晚秋拿人家手软，更不要说她这次来也是有求于林玖玖，被林玖玖这么问，倒真是认认真真地考虑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文公子当初救了郡主。”
林玖玖“嗤”了一声，说道：“救了她的人多不胜数，难不成还一个个去嫁？”
“可是文公子风流倜傥，若是我，也会心悦公子。”说到这儿，晚秋还眼带秋波地看了文远道一眼。
文远道忍不住一个激灵，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林玖玖直接说出了他心里的话：“看来，还是文公子这张脸惹的祸。”
文远道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给毁容了。
林玖玖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文远道才觉得自己的心安定了下来。
“晚秋姐姐，您也不怕这话被王爷给听见了。”林玖玖忍不住打趣。
晚秋红了红脸：“妹妹你可真坏。”
两人嘻嘻哈哈了一阵，晚秋一直欲言又止。
林夫人毕竟更了解女孩儿的心思，看着晚秋这个样子，就起身对文远道说：“远道，我还有些东西要给你，你跟我来。”
说完，带着文远道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出去，林玖玖才说：“姐姐是有事要跟我说？现在母亲和文公子都出去了，您说吧。”
晚秋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妹妹，我想见见萌萌。”
林玖玖一点不意外，上次晚秋来也是为了萌萌，果真是母女连心。还好她早就把萌萌送到了楚鑫那边，晚秋找不到，不然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晚秋给偷走了。
她笑眯眯地：“姐姐，再过半个月都要过年了，人家小姑娘也要和家人团聚啊。”
听着林玖玖的话，晚秋的脸上一阵失落
顿了半晌，才从怀中拿出一对金镯子：“这是我给她打的，劳烦妹妹交给萌萌。”
林玖玖看着晚秋手中精致的镯子，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道：“姐姐为何对这个小姑娘那么上心？”
晚秋张了张嘴，还是没把自己的过往说出来，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她跟我失散的妹妹有些相像。”
林玖玖真是听烂了这个梗，也没有戳穿她，点头：“若是如此，妹妹问问萌萌的家人，看能不能把萌萌接出来跟姐姐见个面。”
这句话让晚秋眼前一亮：“当真？”
“自然。”林玖玖抿抿嘴，“不过姐姐，文公子估计做不了你们的姑爷了，届时还请姐姐能帮的就帮一下。”
晚秋一愣，算是明白了刚刚林玖玖那一堆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姐姐不答应？”
她回过神来，就看见林玖玖不带笑意的眼神，下意识点了点头：“姐姐怎么会不答应。”
“那玖玖就替文公子谢谢姐姐了。”
送走了晚秋，林夫人才带着文远道出来。
可能是那句“姑爷”让文远道心里很是别扭，难受得不想说话。
“文公子，您要是真想跟郡主一刀两断，可能要受点苦头了。”
林夫人一脸震惊：“受点苦头？玖玖，远道怎么受得了苦头？”
“娘，您放心，总之不会缺胳膊断腿。”
文远道打断林玖玖的话：“夫人，只要能断了那安林郡主的心思，就算缺胳膊断腿我也认了。”
“都说了不用。”
林玖玖回了卧房，半晌之后才拿着一个红色的瓶子出来。
“这是什么？”林夫人想要去拿那个瓶子，林玖玖一个闪身：“娘，您可小心一点，要是洒了我可找不出第二瓶？”
文远道看着那个瓶子，亦是一脸的疑惑：“这是什么？”
“回去之后，一日两次抹在脸上，过三四天，你的脸上就会长满丘疹。”林玖玖把瓶子递给文远道，自言自语，“好不容易才做出这个东西，真没想到会用到这个事情上。”
林夫人连忙说：“玖玖，远道这一张脸白白净净的，长了丘疹多难看。”
文远道已经接过林玖玖手中的瓶子：“无妨。总比在脸上划几刀要舒服得多。”
“娘，您放心。等事情结束了，我自然能让文公子的脸恢复原状。”林玖玖一脸自信，文远道更是觉得心里踏实了。
“多谢林姑娘。”
“客气。”
早上这么一折腾，送走文远道之后已经是中午。
林玖玖也没了出去的心情，干脆留下来跟林夫人一起吃午饭。
林夫人心情很好，亲自下厨给林玖玖做了一桌子的菜。
“玖玖。”
林玖玖的筷子停住了，觉得这一顿饭估计是鸿门宴。
果然，林夫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娘也看出来了，你不喜欢远道，可你过了年就十六了，娘跟你那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会笑了，女孩子还是要找个踏实的男人才能过好下半辈子。”
“娘，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啊。”林玖玖味同嚼蜡。
“有什么好的？”林夫人有点不高兴了，“娘有个朋友儿子跟你年岁差不多，娘看过了，那小子也算是一表人才，说不准明年就高中了，你晚上有时间就去见见。”
第三百二十三章 相亲
“我没时间。”林玖玖下意识说。
她真没想到穿越到了这个年代竟然还会有相亲这么回事。她又不是嫁不出去了，要是在现代，这个年纪的人还在读书呢。
“那也没事。”林夫人显然是早有准备，“晚上没时间，明天也可以，明天没时间后天也可以，或者娘让那小伙子直接去天香楼找你。”
这是铁了心了，听得站在林玖玖身边的十五一阵冷汗。
将军现在真是可怜，就连丈母娘都不待见，甚至还要给姑娘找对象。
林夫人似乎是看出十五的心思，指着她说：“十五，你要是敢给那人通风报信，明儿我就不让你留在我们林家了。”
十五哭丧着脸：“是。”
林玖玖觉得头疼，可是母命难违，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轻松一些。
只能苦着脸点头：“既然这样，您就让他晚上来天香楼找我吧。”
一下午，林玖玖的精神状态都很差。
店里的小伙计见多了林玖玖精神满满的样子，乍一看见她病恹恹的样子反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由问十五：“十五姐姐，姑娘这是怎么了？”
十五用手遮着嘴巴：“姑娘晚上要相亲哩。你们把店里打扫一下，别让人看了笑话。”
伙计惊呆了下巴：“什么，那宇文将军……”
“快别提了，我也正发愁呢。真不知道将军知道这个事情会是什么表情。”
“什么事情？”
宇文灏的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吓得十五和伙计都是一身冷汗。
伙计腿脚快，看着形势不对，一转眼就跑了。可是十五不一样，她的腿脚也快，但是她不敢跑。
“将军。”
十五听见自己的声音打着飘。
宇文灏看着十五的样子就知道她有事情瞒着自己，一双眼睛不怒自威：“说，什么事情？”
十五急得跪在地上：“将军，十五不能说，要是说了，夫人就要把十五赶出去了。”
这也是宇文灏的软肋，他好不容易让十五留在了林家，可不能让她被赶出去。况且，这个事情还是林夫人说的，让他更是不敢造次。
本来还兴致勃勃地过来要跟林玖玖说昨儿宇文府发生的事情，这会儿觉得自己的兴致都消失了。
“十五，给我倒杯水。”
林玖玖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扬了扬手。
一杯水交到她手上，林玖玖撑着身子喝了口，又递回去：“再加点糖，心里太苦了。”
杯子又递还到她手上，林玖玖又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太了。十五，你是要……”一抬头，就看见宇文灏坐在她面前。
林玖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一脸不高兴：“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宇文灏亦是有些不高兴，“晚上的事情准备好了？”
林玖玖瞪了一眼十五，只以为是十五把事情跟宇文灏说了，翻了个白眼：“看来宇文将军还是挺希望我嫁出去的。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见我的相亲对象。”
这算是不打自招。
宇文灏突然就笑了出来。
看着他的笑容，林玖玖才觉得不对劲，再看向十五，十五已经捂着脸侧过头去了。
“相亲？林玖玖，你真是越来越本事了。”
宇文灏这人就是这样，变态到了一定的程度，越是生气脸上的笑容就越温暖和煦。就如同这个时候，笑得很好看，但是莫名让林玖玖感觉到了一阵冷意。
林玖玖克服内心恐惧，一偏头：“宇文将军，我和你无亲无故，怎么，你还管得了我相不相亲？”
宇文灏也火了：“林玖玖，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婚约还没有取消，难道你要那个男的一家人都给你陪葬？”
林玖玖被宇文灏的话吓了一跳。
虽然到大庆这么长时间，但是对于天子一怒，横尸千里还没有彻底的领悟，听宇文灏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若是在婚约没有解除的情况下跟别的男子相亲，那是对皇上不敬。
而对皇上不敬，后果就不可预料了。
看着林玖玖不说话了，宇文灏觉得她总算是会听话了。正要软声说两句，就听见林玖玖说：“那等我相完亲再进宫跟表哥请罪。我不过是想嫁得好一点，有错吗？”
这话一出口，宇文灏差点就气疯了。
想嫁得好一点？嫁给自己有什么不好的？
可看着林玖玖的神情，他愣是不敢再发火了。
林玖玖这人吃软不吃硬，要是他来硬的，只会让林玖玖更加油盐不进。正要软声说几句，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林姑娘在吗？”
这声音高亢尖利，林玖玖往门口一看，就见一个穿红戴绿，身材肥硕的中年大妈站在门口。
“您是？”林玖玖眉头一抽，觉得这人的打扮怎么看怎么像媒婆。
“我是给您保媒的。”那媒婆往后一看，扯了个样貌清秀的小伙子一起进了门，“诶，这年头相亲，递个生辰八字就好，哪有像这样还男女双方见面的啊。也就林夫人疼您，生怕您不满意，才求着我做这事儿。”
媒婆进门，才发现气压不对。
宇文灏今日穿着常服，媒婆也不认得这个赫赫有名的将军，只觉得这人估计是跟林玖玖有什么嫌隙，说了句：“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可以以后再说，先不要耽误林掌柜的好事儿。”
好事儿？
这三个字让宇文灏的脸都气红了。刚要发作，就接收到林玖玖骇人的目光。
他只能坐到一边，目光冰冷地看着那刚进门的男子。
媒婆丝毫不顾宇文灏的目光，对她来说这可是一笔大生意，要是谈成了，林夫人可承诺了要给她一百两银子的。
那可是她保十桩媒都赚不到的钱。
这么想着，她拉了一下那个男子，让他在林玖玖面前坐了下来，对林玖玖说：“林掌柜，这是张公子，今年刚中了举人，说不准明年就高中状元了呢。”
林玖玖好意提醒：“科举不是三年一次吗？”
媒婆脸上表情一僵，随即又笑道：“三年一次也无妨，对张公子来说，不过是多等两年。”
第三百二十四章 说媒
媒婆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还没有那么大的说服力，绞尽脑汁想了想，两手一拍：“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对，就凭张公子的本事，状元之位简直就如同探囊取物。”
亏她听多了评书，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形容。
林玖玖笑得牵强，突然觉得在宇文灏面前相亲有些丢人。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宇文灏，就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觉得别扭，恨不得早点把人给打发出去。
可是媒婆浑然不觉林玖玖的尴尬，把那个张公子吹得是天上有地上无。
“林掌柜，张公子家中是开酒楼的，上头虽有两个哥哥，但是父母宠老幺，对张公子是有求必应，若是你进了张家，以后便是吃穿不愁。等张公子高中状元，您可就是状元夫人了……”
“开酒楼的？”林玖玖挑了挑眉，“什么酒楼？”
媒婆一愣，倒是那个张公子开了口：“就是聚德酒楼。”
他一进门就被林玖玖的容貌给惊艳到了，一时半刻都说不出话来。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表现一下。
林玖玖“哦”了一声，摇头：“没听说过。”
她对吃的要求虽然不高，但是也喜欢吃好吃的东西。林夫人的手艺极好，除了醉仙居这样的酒楼，别的地方她还不乐意去。
这话一出，对面的两人就尴尬了。
宇文灏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那丈母娘真的是严重低估了自己的女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挑出来给林玖玖相亲。
“林掌柜，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聚德酒楼一个月收入少说也有这个数。”说着，媒婆伸出了一只胖乎乎的手。
那张公子也骄傲地抬了抬头。
五百两银子，都能给一户贫苦人家过几十年了。
林玖玖表情复杂，问了一句：“五千两？”
媒婆差点没被呛到：“林掌柜，您这心也太大了吧，要是一个月能赚五千两，那不是要发财了。我说的是五百两，就这五百两，一般家庭一辈子都存不到这么多钱。”
“我们姑娘一家店一个月的收入都不止这么点，更不要说还开了那么多分店，区区五百两银子还拿出来炫耀。”
十五嘴快，在边上说开了。
林玖玖瞪了她一眼，十五才讪讪地闭上嘴巴。
“这位……”酝酿了一下称呼，林玖玖才说，“阿姨，不知道母亲是怎么跟您说的，但是现在我的确没有成亲的打算。”
媒婆“啊”了一声，一脸不高兴：“林掌柜，你这不是消遣我们吗？还有这个张公子哪里不好了，一表人才前途无限的，要是真的嫁了张公子，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姑娘现在日子过得苦了？”
十五那个火气就按捺不住了。
论一表人才前途无限，还有谁比得上他们家将军。
媒婆瞪了十五一眼，骂道：“这小丫头真是没有教养。”十五正要还嘴，就听媒婆接着说，“林掌柜，我知道您以前跟宇文将军定了婚约，但是我们小门小户的，怎么攀得上他们高门大户。况且宇文将军这样的身份，以后不知道要纳多少小妾，到时候在后宅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媒婆神神叨叨地说：“我可听说不少正室被小妾给折腾死了的。虽然说宠妾灭妻是不被允许的，但是男人的心思谁能猜得透，林掌柜，我是过来人，您就听我一句劝，将军府那是万万嫁不得啊。”
“宇文灏只会娶林玖玖一个人。”
听到声音，媒婆看向一直坐在角落没说话的宇文灏。
她有些不高兴，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男人，人家可是在相亲，你在边上凑什么热闹？
尤其是这句话，她听着就不舒服了。
“你是什么东西，还能替宇文将军做主？”
林玖玖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媒婆把话给说了出来。
“其实……”
林玖玖想说话，可有人比她说的更快：“我就是宇文灏，难道我做不了自己的主吗？”
“就是……”媒婆根本没反应过来，被身后的张公子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云里雾里地开口，“什么，你说你是谁？”
看着两人魂不守舍地出门，林玖玖瞪了一眼宇文灏：“我的名声都要被你毁了。”
宇文灏泰然自若：“你的名声早就跟我绑在一块儿了。”
林玖玖血气上涌，忍住给宇文灏下毒的冲动：“你还有脸吗？”
“不要了。”宇文灏抱住林玖玖，不顾她的反对，亲昵地在她颈窝处蹭了蹭。
叱咤风云的宇文将军这会儿就像是个大型犬类，没脸没皮。
林玖玖一脚就踹了过去：“宇文灏，我说了我不愿意成亲，你爱找谁成亲找谁去，别败坏姑娘我的名声。”
她都能想到明天那大嘴巴的媒婆会说什么样的话了。
相亲还带着前任，这人是得有多缺心眼啊。
甚至，她都能感受到林夫人的怒气，她明令禁止自己要跟宇文灏划清界限，自己却还是跟这个男人不清不楚的。
林玖玖捂住了脸，察觉到宇文灏上来，猛地拿出一瓶药：“再敢给我过来，我迷昏你再扒光了扔到大街上。”
想着上次被林玖玖迷晕的场景，宇文灏的脚步迈不动了。
“将军，姑娘心情不好，您还是不要留在这儿了。”十五好心提醒。
宇文灏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张公子，脸色沉了下来：“你是因为我赶走了那个张公子？”
林玖玖真是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药瓶子在手上都要捂不住了。
十五大着胆子去推宇文灏：“将军，您还是先走吧。”
“玖玖……”宇文灏还不死心，“我听说文远道早上去找你了。”
自从林玖玖之前出了事儿，宇文灏又派了不少暗卫暗中保护她。自然，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也会第一时间传到他的耳中。
早朝的时候宇文灏就没看见文远道，没想到他竟然不去上早朝，却去了林家，这让宇文灏就有危机感了。
他知道林夫人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但是对文远道那是视若亲子。
别的这些个阿猫阿狗他可以不放在眼里，文远道绝对是他的心腹大患。
第三百二十五章 起火
林玖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派人跟着我？”
宇文灏也不隐瞒：“担心你出事，我加派了些人手。”要是宇文灏遮遮掩掩也就算了，但是他这么坦荡，倒是让林玖玖不知道说什么了。
“玖玖，那个人找你干嘛？”
宇文灏一脸紧张，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
想了想，又说：“我可听说最近宫安林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宫祥陵的折子都递到皇上的桌案边了。”
“没想到宇文将军也会这么八卦。”
宇文灏不觉为耻反以为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林玖玖实在是输给了他的厚脸皮，一来二去，倒是把刚才的事情给忘了。十五怎么忍心宇文灏猜忌林玖玖，直接就把文远道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那就让他娶了宫安林，那丫头又不丑。”宇文灏乐于见到解决文远道这个情敌，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些轻快。
林玖玖沉着脸：“然后再跟着宫祥陵成为乱臣贼子？”
宇文灏说道：“你放心，宫安林怎么说也是皇室子女，最多被置于封地，不会有事。”
林玖玖已经不想跟他说话。
就宇文灏这心态，不添乱就不错了，指望他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姑娘，着火了。”十五这一嗓子让两人都没说话了，可是外面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正奇怪，十五就跑了进来：“姑娘，林家香料铺子着火了。”
“什么？”
林玖玖抬腿就往外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林家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停下脚步，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就算林家烧光了，那也跟她没关系，放鞭炮庆祝还差不多。
这念头一闪而过，原主的记忆却蹦了出来。
她想起自己的小的时候在铺子里奔跑玩闹的时光，那时候爹爹还在，一家人其乐融融。
林玖玖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鼻子也酸了起来。
“去看看。”
宇文灏怎么可能让林玖玖一个人涉险，连忙跟了上去。
林家铺子的火很大，林玖玖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火油味。
她皱了皱眉，边上的宇文灏马上问：“玖玖，怎么了？”
“这是人为的。”
林家铺子前，林福海呼天抢地：“真是老天要败我林家啊，老天爷啊，你怎么那么不长眼啊。”
林玖玖嗤笑一声：“就他做的那些事情还指望老天爷站他那边？”
在她看来，林家铺子之所以走到今日田地，完全就是老天开眼。要不是她顶了原主的身子，估计就连原主和林夫人都要死在这人渣的手上。
“查吗？”
宇文灏在边上问。
“查！”林玖玖眼神暗了下来。刚刚来的路上她想清楚了，这林家铺子是她爹打拼下来的，不能不要。
到时候让林福海付出代价，这些铺子她都要收回来。
这会儿竟然有人烧了她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查？
“那先亲一下。”宇文灏侧过脸，预想之中的亲吻没有到来，倒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不帮忙就算了。”
“帮帮帮。”宇文灏怎么能错过这个献殷勤的机会，连忙说。随着他一摆手，身后两个黑影消失不见了。
林福海嚎得跟死了娘一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林玖玖，肯定是林玖玖！”
林玖玖正站在林福海身后暗处，冷不丁听见林福海叫她的名字，愣了一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姑娘，他这是要讹人呢。”
十五轻声说。
这种人最是无赖，说不定要把这场火灾按在林玖玖头上。
果然，林福海拉着来救火的官差，厉声说：“你们去抓林玖玖，肯定是她放的火！”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
林玖玖从暗处走了出来，宇文灏跟在她身后。
看见宇文灏，那些官差连忙行礼，宇文灏摆摆手：“你们去忙吧。”
那些官差连忙走开了。
林福海想拽个人都没拽住，下意识就去拽林玖玖：“林玖玖，肯定是你放的火，你要赔偿我的损失！”
这一下自然没有拽住，宇文灏掐着他的手腕，林福海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断了，哎哟哎哟地叫唤个不停：“仗势欺人了，快来看啊，宇文将军仗势欺人啊。”
宇文灏收了手，林福海跟个球一样滚在地上。
林玖玖走到他面前：“叔叔，你怎么跟条疯狗一样，见谁就咬啊？”
林福海抬头看她：“除了你，还有谁会烧了我铺子？林玖玖，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要不是我，你和你娘早就在你爹死的时候就饿死了。”
这逻辑把林玖玖给逗乐了，她掏了掏耳朵：“不好意思，我没挺清楚。”
林福海忌惮宇文灏，不敢从地上起来，扯着嗓子喊：“要不是我可怜你们，早就在林墨海死的时候你们就应该跟着去了。”
“可是我怎么记得，要不是你抢了我爹娘的铺子，我和娘不至于过了那么长缺衣少粮的日子。”林玖玖一脚踩在林福海的手上，“如今，你这铺子被烧了都要怪在我头上，你觉得我稀罕你这不赚钱的铺子？”
这话就跟刀子一样往林福海的心口上剜，他红着眼睛：“你不是要这铺子，你是要我的老命啊。”
林玖玖“嗤”了一声：“你这条老命，我还真的挺稀罕的。怎么，这铺子被烧了你还要一起被烧？行，火还没灭，进去吧。”
说着猛地朝着林福海的屁股踹了一脚。
林福海往前踉跄了几步，一脚踩在一块燃烧的木头上，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救命啊，杀人了。”
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
林玖玖厌恶地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着实不应该来。横竖地契还在，这林家铺子的楼建的她也不喜欢，大不了重新造就好了。
因为宇文灏在这儿，不管林福海怎么喊，那些官差愣是没一个敢过来的。
“诶，你儿子呢？”林玖玖四下看了看，还真没看见她那表哥的影儿。老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林远举那一根筋的人还不出来帮忙？还真是奇了怪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报官
听到林远举的名字，林福海的脸上闪过一丝恼火。
这表情没逃过林玖玖的眼睛，她瞪大眼睛，装作惊讶的样子说：“怎么，我堂哥又跑出去了？”
林远举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阿斗，即便林家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林家，没法给他钱，他还是一门心思想着往外跑，真是嫌自己身上的脏病还不够严重。
林福海几乎每个晚上都要去各个勾栏酒楼找儿子，今儿店里着了火没去找，这消息自然也传不到万花丛中林少爷的耳中。
“要你管。”
林福海恶狠狠地说，“不管怎么样，这火就是你放的，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说着站起身来，朝着刑部走去。
“姑娘，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十五看着林福海一瘸一拐的背影，觉得这个人真是魔怔了。
“哪里是脑子坏掉了，分明是狗急跳墙了。”林玖玖摇了摇头。
十五一脸愧疚：“姑娘，早知道这糟老头要栽赃给你，我就不让你过来了。”
“今晚这事儿，不管我来不来，明日都要上一趟公堂，还是好好回家睡一觉，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说吧。”
“我会解决的。”
宇文灏突然说。
林玖玖摇头：“多谢宇文将军了，只是我想看看这个林福海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她突然想起一个差点被自己遗忘的事情，扭头问宇文灏：“林福海汇钱的那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
宇文灏有些苦恼。
那个人就跟泥鳅一样，怎么都找不着。一**的暗卫派出去，最后却都是无功而返。
林玖玖皱眉。
她知道宇文灏的办事效率，更别说那么多人都在找那个人，怎么可能就凭空消失了呢？
“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林玖玖突然目光灼灼看向宇文灏。
现在大家的思维都被误导了，以为那个人在林福海汇款的地方。
可那么长的时间，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唯一的漏洞就是京都。
被林玖玖这么一说，宇文灏亦是醍醐灌顶。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很可能，那个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又或者，林福海口中的那个人只是个幌子，说不定根本就没有那个帮他做事的人。
试问一个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相信的人，又怎么可能相信别人。
两人猛地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林刘氏！”
他们怎么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似乎从林刘氏疯了之后，这个人就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若是林福海要把事情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也就只有和他朝夕相处几十年的林刘氏了。
这个猜测让两人都很是激动，似乎一直以来萦绕在两人面前的问题终于有了拨云见日的一天。
“我会让人盯着那个疯女人的。”宇文灏说道。
林玖玖点头，忍不住有了摩拳擦掌的感觉。林福海这人真有意思，要是他们猜测的都是正确的，那这个人也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愚蠢。
林福海还是告到了刑部，口口声声说林玖玖烧了他的铺子。
林玖玖打着哈欠站在公堂上，看着一头冷汗的刑部侍郎：“大人，玖玖一直跟宇文将军在一起，哪来的时间去烧他的铺子。”
“宇文大人，这话可是真的？”刑部侍郎是宇文灏手下出来的，对宇文灏是敬重不已。
晚上的事情就算不去调查也能知道是林福海在血口喷人，偏偏人家言之凿凿，一时半刻也无法盖棺定论。
听到林玖玖说宇文灏是她的证人，刑部侍郎松了口气问宇文灏。
“本将军一直跟玖玖在一起。”
“人证确凿，林福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刑部侍郎转向林福海，原本温和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一丝不苟的严肃。
“大人，除了林玖玖，还会有谁烧了小的铺子？派去的官差大人都说，小的铺子之所以着火就是人为的。”林福海刻意留的那一撇小胡子一摆一摆，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可笑。
“叔叔，诬蔑他人可是要坐牢的。”林玖玖冷冷地瞥了一眼林福海。
林福海的嘴唇抖索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辩解：“我这是猜测，谁污蔑你了。”
林玖玖哼了哼：“我都被你整的站到这公堂上了，你还说没有诽谤？”
被她这么一顶，林福海愣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事情本官会让人去查的，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刑部侍郎时不时看向宇文灏，尽管是寒冬腊月，后背的冷汗都要湿透了。
“大人……”林福海尤不死心。
林玖玖看了他一眼：“我说叔叔，大人都说派人去查，怎么你还不放心？横竖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么大的天香楼在那儿，你难不成还会受委屈了？”
“我……”林福海觉得这个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他根本就反对不了。
“查到了。”外面突然传来官兵的声音，刑部侍郎一拍惊堂木：“何事？”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推搡着进来，那个刚开始说话的官兵说道：“大人，我们看见这个女人在香铺边上鬼鬼祟祟的，搜查之下发现了火油的印记和火折子。”
那个女人被押到几人面前，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林刘氏？”
“是你！”
几个人异口同声，那个邋遢的女人正是林刘氏。这女人难道真的疯了，竟然火烧自己的铺子？
“不可能是她做的，大人，她是小的内人啊，怎么可能会烧自己的铺子？”林福海连忙说。
“可是本官怎么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一个疯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刑部侍郎皱了皱眉，觉得林福海有些无理取闹。
“是啊，一个疯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林玖玖走到林刘氏面前，隔着安全距离看着她，照理说疯了那么长时间该是形销骨立，可林刘氏养得极好，白白嫩嫩的。
她微微蹲下身子，笑眯眯地说，“是吧，婶婶？”
第三百二十七章 纵火犯
林玖玖脸上带着笑容，却是目光冷淡。
林刘氏怨毒的目光看着林玖玖，嘴角蓦然露出个疯癫的笑容：“火，着火了，着火了……”
说完，拍着手笑得疯狂。
“看来，还真是你放的火。婶婶，你真的疯了啊？”林玖玖伸手，林刘氏眼中寒光一闪，一偏头，差点就咬到林玖玖的手臂。
“林玖玖，我要杀了你。”要不是官差按着，林刘氏就要跳起来打林玖玖了。
“大人，肯定不会是内人放的火。”林福海都要哭了。
这反应倒是让林玖玖忍不住侧脸看他。照理说，林福海这人只想着他那宝贝儿子，怎么可能顾忌林刘氏。
这么一来，更让林玖玖确定了林刘氏肯定知道内情。而且她看这女人的疯癫也不像是真的。
她看了一眼宇文灏，宇文灏马上理解，淡淡地来了一句：“太晚了，先关起来吧。”
刑部侍郎像是刚刚睡醒，猛地反应过来：“对，先关押。”
“大人……”林福海还是不死心，却被刑部侍郎一瞪：“退堂。”
折腾了一晚上，除了一个林刘氏被关在狱中，大家都各回各家了。
东边泛起了鱼肚白，林玖玖困得不行，觉得自己若是回家，又要多敷几张面膜，熬夜太伤皮肤了。
宇文灏没来得及回家睡觉，就去上了早朝。
刚一进殿，迎面撞上了文远道。
“你的脸？”宇文灏指着文远道的脸，原本白白净净的脸，这会儿却隐隐泛着红，看起来很是别扭。
文远道笑了笑：“宇文将军，下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起来就成了这样。”
宇文灏脑海中闪过点什么，没抓住。
正准备结束寒暄，就听见宫祥陵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远道，你的脸怎么了？”
宇文灏瞥了他一眼，直接离开了。
他记得和林玖玖的约定，一下朝就去了刑部。
林玖玖坐在大堂，因为她和宇文灏的关系，刑部侍郎对她特别客气，她刚一进门，就给她搬了一张舒服宽敞的椅子。
屁股还没坐热，林福海就带着林远举进来了。
“哟，这会儿有儿子撑腰了？”林玖玖一脸嘲讽地说。
林福海脸色一变，差点想一脚把林远举给踹翻了。
但凡他这儿子有点用处，他也不至于被人这么嘲讽。
林远举面无表情，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直到林刘氏出现，林远举才冲上去，眼眶湿湿地叫了一声：“娘。”
这反应都让林玖玖觉得，若不是因为林刘氏在这儿，林远举估计来都不愿意来。
看见林远举，林刘氏不疯了。她摸着林远举的脑袋：“儿子，你要乖。”
“说什么屁话。”林福海瞪了他们两人一眼，觉得林刘氏的话很是刺耳，就像是在交代遗言。
林玖玖一直搞不明白林刘氏怎么就放火了，这会儿却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看向林远举，觉得他似乎有些变了，不再是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更像是多了些城府。
难道，火是林远举放的？
“肃静！”刑部侍郎等了会儿，没等到宇文灏，估摸着人还在赶过来的路上，可这时间又拖不得，他只能先开堂了。
林福海指着林玖玖：“凭什么她能坐着？”
林玖玖看了他一眼，觉得林福海这人真是小肚鸡肠，就连她坐个椅子都要计较。
“这是本官的安排，林掌柜身子不好，怎么，你有意见？”刑部侍郎才不愿意鸟他，轻轻淡淡一句话，林福海连个屁都不敢放。
“身体不好。”的林玖玖十分配合地窝在椅子里，慵懒的就像是一只没睁开眼的猫。
刑部侍郎开始审案：“昨日林掌柜有人证，林刘氏，你可有人证？”
林刘氏没说话，只是傻乎乎地笑着。
“刚刚还能说话，这会儿就哑巴了？”林玖玖存了心思要激怒林刘氏，看看这女人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林刘氏幽怨的目光看了一眼林玖玖，却意外对上了林玖玖笑弯了的眉眼。
她愣了一下，转过头。
“林远举，你娘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我又没有挖了你们家的祖坟，干嘛那么仇恨地看着我？”林玖玖笑着对林远举说，却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话说的，怎么说我也姓林，就算不是同一个祖母，也是同一个祖宗，又怎么会去挖自己的祖坟？”
“林玖玖，你不要太过分！”林远举一下子恼了，林玖玖眼中的轻视让他气恼万分。
“我过分？哪里过分了？”
“禁止喧哗！”刑部侍郎就怕林玖玖落了下风，连忙开口斥责。
林远举不敢说话了，垂眉敛目站在林刘氏身侧。
“这么说，林刘氏昨日无证人？”刑部侍郎问道。
林福海和林远举都想说话，可是却都说不出话来。的确，林刘氏没有证人，甚至连个丫鬟都没有。
林家经济实在困难，家中仆役遣散了不少，林刘氏一个疯子只要满足日常所需就行，哪还需要什么丫鬟。
“昨日本官手下看到林刘氏身上有火油痕迹，身上还带着火折子，怎么可能不是她纵火？”刑部侍郎直接下了定论，“林刘氏纵火罪名属实，判……”
声音一顿，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事情有点麻烦。
就算是林刘氏烧了林家的香料铺子，那也是人家家里的东西，要是林福海不追究，他们还真是做不了这个主。
“林福海，你可愿意和解？”
林福海还是脑子发愣：“这火分明就是林……”
刑部侍郎不由怒目：“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若是你不愿意和解，本官就把这个疯婆子关入大牢。”
“爹，你快说话啊。”林远举拽住林福海的袖子。
“请大人……”林福海跪了下来，咬着牙，“定罪。”
“爹，你不能这样！”林远举猛地拽住林福海，“爹，娘这样子要是进了牢里，就没命了。”
他拼命地摇着林福海的袖子，双眼通红。
林玖玖也有些意外，刚刚林福海表现得就像是舍不得林刘氏，怎么这会儿又要把林刘氏关进牢里？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关进监狱
林福海甩开林远举的手，怒道：“这个疯婆娘不关进牢里，还要等她把我们林家剩下的铺子都烧光吗？”
“可是我……”林远举想要说话，林刘氏却突然扑了上来，捂住他的嘴巴：“儿子，你要乖，要乖。”
林福海牙咬得哗哗响：“若是无事，小的先告退了。”
林远举几乎是被林福海拖着出的门，宇文灏来的时候，就见大堂里只有林玖玖坐在那儿了。
“人呢？”
宇文灏问道。
“事情解决了。”林玖玖从椅子上站起来，“林刘氏进去了。”
宇文灏一脸意外：“林福海舍得？”
若是真的跟他们猜测得一样，林福海又怎么可能不让林刘氏待在他身边？
“有舍才有得。”林玖玖双眼发亮，“我们可以换个思路，现在林家已经不安全了，对于林福海来说，牢里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
宇文灏觉得林玖玖真是个宝贝，这话说得在情在理，让他无法反驳。
这么说，这个火还是林福海自己放的。
“也可能不是。”
林玖玖突然皱了皱眉，想着林远举的反常，觉得这个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要问一个人。”林玖玖说道，然后拍了拍衣服，“走吧。”
刚出刑部的门，就见一个天香楼的小厮在那儿打着转儿。
林玖玖叫住他：“你干嘛呢？不在楼里待着跑这儿来干嘛？”
那小厮听见声音，一脸着急地看向林玖玖：“掌柜的，闹上门来了。”
“什么闹上门来了？”林玖玖一头雾水，她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怎么就闹上门来了？
伙计说话速度飞快：“是安林郡主闹上门来了。”
宫安林？
林玖玖不由想起了自己给文远道的那瓶药。
看来是宫安林受不了文远道脸上的丘疹，过来找林玖玖求药了。
“那你们先顶着。”
林玖玖转身就要走。
那伙计连忙叫住她：“掌柜的，安林郡主说要拆了我们天香楼啊。”
“让她拆。”林玖玖笑了起来，“正好我还想把天香楼翻修一下，到时候记得统计一下损失，回头跟摄政王报。”
小厮“啊”了一声，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林玖玖跟宇文灏一起慢悠悠地走了。
他苦着脸：“这林掌柜到底是什么性子啊。”
林玖玖打了个喷嚏，摇着头笑了笑，估计是天香楼的那些伙计在骂她了。
但是她还真不怕人家说的，况且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小厮回了天香楼，宫安林在往他身后看了看，怒道：“林玖玖人呢？”
“掌柜的说，您随便砸，砸坏了她找王爷赔钱就好。”小厮就跟梦游一样，把林玖玖交代给他的话说了出来。
宫安林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拿了个香水瓶子，却怎么都砸不下去。她可没忘记林玖玖前段时间去摄政王府要钱的场景，那之后宫祥陵就一直没理过她，真要是让林玖玖再去一趟摄政王府，那父王就真的要骂死她了。
“走！”
宫安林带着一群人气冲冲地离开了天香楼，楼里的伙计们都是一身冷汗，就跟水里捞上来一样。
这边林玖玖已经到了林家门口。
“找个人让赵嫣儿出来。”林玖玖刚对十五说完话，就看见林家的大门打开了，赵嫣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真是巧啊。”
林玖玖眯了眯眼睛，想着这个赵嫣儿莫不是能掐会算，踩着点出来了。
朝着十五使了个眼神，十五走上前对赵嫣儿说：“林夫人，我们家姑娘有请。”
赵嫣儿还真没有意外的表情，点了点头，跟着十五到了林玖玖在的酒楼。
这种时候不适合宇文灏在场，林玖玖一个人喝着茶，看见赵嫣儿进来，指了指面前位子：“坐啊。”
赵嫣儿坐了下来。
一段时间不见，林玖玖竟然觉得赵嫣儿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很是熟悉，似乎是……
“赵嫣儿，你和我堂哥最近感情不错啊，妇唱夫随，都要长成夫妻脸了。”林玖玖调侃道。
赵嫣儿笑了笑：“姑娘不要开嫣儿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啊，我还真觉得堂哥和你真是越来越像，你们俩是共同进步？”林玖玖就觉得林远举和赵嫣儿都有些奇怪，这两人待久了还能一起转性子？
“不知道姑娘今日找我何事？”赵嫣儿似乎不想再纠结性子的问题，扯开了话题。
林玖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说说，林刘氏那事儿是怎么回事？”
“林刘氏，她如今该是进了大牢吧？”赵嫣儿叹了口气，“怎么说也是婆母，看她入狱，我这心里也是难受的很。”
“你觉得你这么做作，好玩吗？”林玖玖又喝了口茶。
“当然不好玩，实在是心里太开心，一下子没忍住。”赵嫣儿恢复了正经，“林刘氏对我苛刻，即使疯了对我也是非打即骂，如今入狱，我这日子算是真正清闲下来了。”
“那真是要恭喜你了。”林玖玖顺着她的话说，“你猜猜，林福海为什么要把林刘氏送进狱中？”
赵嫣儿沉默了一下，慢吞吞地喝着面前的茶。
林玖玖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她喝完。
“姑娘，我猜因为林刘氏知道一个秘密。”赵嫣儿放下杯子，淡淡地说。可没等林玖玖问，却又说，“姑娘不要问我是什么秘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秘密跟林福海有关系。”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难道林福海不知道？”
送进牢中有什么用，最好的办法就是灭口。直接让人的嘴巴永远地闭上才是正经法子。
“自然知道，但是林福海也没那么狠心，怎么说，林刘氏也跟了他那么多年。”赵嫣儿的话音落下，林玖玖却觉得赵嫣儿的想法不对。
林福海那可是除了儿子就六亲不认的人，还能顾及一个林刘氏？她直觉赵嫣儿就是有事情瞒着她，食指慢悠悠地点着桌面：“赵嫣儿，以前的教训还没吃够？”（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套话
赵嫣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她当然没忘记自己之前是怎么受的苦，自然也记得若是得罪了林玖玖，那可是生不如死。
“别耍心思了，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林玖玖起身，往赵嫣儿面前杯子里倒了茶水，放下杯子，淡淡地说，“我不着急，你慢慢想，然后慢慢说。哦，说之前先想想我以前跟你说的话。”
“姑娘。”赵嫣儿这会儿是真的慌了，茶也不敢喝。她算是知道自己之前拿乔的愚蠢，真要是把林玖玖给惹毛了，那她真的什么都没了。
“说吧。”林玖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应该是林刘氏手上有林福海的软肋。”
“林福海的软肋不是林远举吗？”林玖玖挑挑眉。
赵嫣儿摇头：“一个关乎身家性命的东西。”
“你可知是什么？”林玖玖眼前一亮。
她知道宫祥陵之所以对林福海百般容忍，就是因为林福海手上有他在意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
如今赵嫣儿言语之间竟然透露出她对这个事情知情，着实让林玖玖觉得惊喜。
“似乎是，账本。”赵嫣儿抬头，“有一次，我想帮林刘氏净身，她的反应十分激烈，我猜那账本应该就在林刘氏身上，很可能是……”
“纹身？”林玖玖冒出个大胆想法，“难不成是林福海将那账本纹在林刘氏身上？”
这简直就是《射雕英雄传》的桥段，把武功秘籍纹在身上，未免也太魔幻了吧。
“应该是。”赵嫣儿点头，“据说林刘氏从来不愿意让人帮她净身。即便是现在疯疯癫癫，依旧是自己净身。”
“原来是这样。”
林玖玖一直好奇林福海到底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却没想到竟然纹在林刘氏身上。这人的心思真是够玲珑的。
“姑娘，我知道的可都说了。”赵嫣儿连忙说。
林玖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赵嫣儿心头狂跳，总觉得自己被林玖玖给看穿了。
“赵嫣儿，你好像胆子越来越大了。”林玖玖往椅背上一靠，依旧是语气平淡，“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等。要么我去跟林远举说一声我们俩话还没说完，让他不要着急？”
赵嫣儿心里咯噔一下，林玖玖在威胁她。
“姑娘，您放过我吧。”赵嫣儿又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林玖玖朝十五使了个眼色，十五上前扶起赵嫣儿：“赵姑娘，伤了脸就不好了。”
赵嫣儿半强迫地被十五扶了起来，然后稳稳地落座在椅子上。
她脸色刷白，跟刚刚进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看着面前笑意盈然的林玖玖，赵嫣儿突然觉得有些恐惧。
这么长时间，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磨练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在林玖玖面前就连几句话都挡不住。
“放过你什么？”林玖玖一脸好奇，“你要么给我说说明白，不然我怎么知道啊。”
赵嫣儿嘴唇几乎都被咬出血来：“姑娘，我说。”
从酒楼出来，十五看着林玖玖的眼神都是星星。
“姑娘，您也太厉害了。”想着刚刚林玖玖泰然自若的样子，十五就觉得林玖玖简直就是她的女神。
“一般般。”林玖玖谦虚地摆摆手。
“那姑娘，您是怎么知道她有事情瞒着您啊？”这才是十五惊讶的地方，刚刚的对话，似乎一切都掌握在林玖玖的手中，这种上帝视角操控全局的感觉，连她在旁看着都觉得爽。
“我也不知道。”林玖玖耸肩，“我诈她呢，没想到赵嫣儿心眼那么多，一诈一个准。”
十五：“……姑娘，家门口好像有人。”
林玖玖顺着十五手指方向看去，的确有人，还是很多人。
林夫人站在门口一脸焦虑，远远看见林玖玖时脸上的神情才放松下来：“我女儿回来了。”
宫安林回过头瞪着林玖玖：“林玖玖，你这个缩头乌龟总算是敢出来了。”
“缩头乌龟？”林玖玖拦住一脸不忿要上前的十五，“我什么时候不敢出来了？”
“那我去你店里你怎么不出来？”宫安林冷哼一声。
“我没在店里怎么出来？”林玖玖接着笑，“对了，安林郡主找我有事吗？有事可以进去说，在外面多冷啊。”
没等宫安林说话，林玖玖已经走了进去。
宫安林觉得自己似乎被林玖玖给掌控了，却也无可奈何跟了进去。
“林玖玖，给我药。”一进门，宫安林就伸出了手。
林玖玖正喝着林夫人给她准备的热茶，听到宫安林这么说，忍不住挑挑眉：“什么药？”
“就是治疗远道脸的药。”宫安林急得直跺脚。
“是柳珍珠跟你说我手上有药的？”宫安林在京都立足不久。京都这种地方贵女们都是有小团体的，各个拉帮结派，宫安林虽然贵为王爷之女，但是人家家里也有站队，跟她交好的还真没几个。
柳珍珠算是逮了空隙，跟宫安林搞好了关系。
“你怎么知道？”宫安林一脸惊讶。
“我当然知道。”林玖玖不屑地笑了笑，除了柳珍珠，还有谁会那么见不得她好的。
听着林玖玖这么说，宫安林一直绷着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那你快点把药给我。”
“郡主，我看你对我应该有些误解。”林玖玖淡淡地说，“我只是个卖香膏的，怎么可能做得来治疗皮肤的药。你要是想要药，应该去太医院。”
“要是太医院有用，本郡主就不用来找你了。”宫安林气得站起身，满屋子乱转，“我跟你说，要是你治不好远道脸上伤疤，我定要把你给碎尸万段。”
“哎哟，我好怕啊。”林玖玖站起身来，看着宫安林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治不好了，郡主，你什么时候来把我碎尸万段呢？”
宫安林只觉得她的目光阴测测的，让她从心底产生了恐惧。
这些话都是她说习惯了的，今日一着急，竟然忘了面前的人是林玖玖，把这话都说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劝说
“林玖玖，你，你别以为我不敢！”宫安林心里一慌，说话都连不成一整句。
“堂堂郡主，当然没有不敢的事情。”林玖玖笑得让宫安林心里直打鼓，“不过郡主说的药，我还真没有。还是那句话，生病找太医，我不过是个卖香膏的。”
“可是柳……”
“可是柳珍珠说了我肯定能治好文远道的脸，对吗？”林玖玖叹了口气，“柳珍珠在京都什么名声，郡主可以派人去问问。这种人的话都相信，传出去真是要贻笑大方？”
宫安林被林玖玖给说得愣住了。
她只知道从自己入京以来，柳珍珠对她极为殷勤，各种好东西就跟不要钱一样送到王府中来。
拿人家手软，自然对柳珍珠的话也是十分信任。
“你说的是真的？柳珍珠真的在骗我？”
林玖玖摇头：“郡主，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那远道的脸。”宫安林一下子着急了。
要是林玖玖没有办法，那文远道的脸怎么办？太医院那边她去过，就连恒远也见过了，就连恒远都说那个病他没有办法，只能等着文远道自己好起来。
她也实在是无门无路了。
“我也没办法，只能看文公子自己运气了。”林玖玖叹了口气，深切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宫安林眼圈都红了，一扭头就跑了出去。
“姑娘，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十五有些担忧。
怎么说宫安林也是郡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宫祥陵估计就杀上门来了。
“能有什么事？估计是去找文远道了呗。”看着宫安林那样子，一时之间林玖玖也搞不懂宫安林对文远道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那文大人的伤……”宫安林都求上门来了，必然是文远道的脸已经不好看了。
想到文远道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十五觉得唏嘘不已。
“自然没事。”林玖玖说完，又皱了皱眉，“就是会有点痒。”她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来，递给十五，“你把这瓶药送给文远道，让他觉得痒的时候就用一次，要不然脸被抓花了就不好恢复了。”
十五点头，拿着药就跑了。
林玖玖撑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林刘氏在狱中怎么样了？”
没人应话。
她敲了敲桌面：“暗一，我知道你在，快点给我出来。”
风声传来，暗一果然出现在她面前。
“说啊，林刘氏怎么样了？”林玖玖翻了个白眼。
暗一连忙说：“在牢中，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异样？”林玖玖食指轻弹着自己的脸，“也没有发疯？”
“没有。”暗一摇摇头。
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林玖玖更加肯定就是林福海让林刘氏入的狱。之所以整了那么一出，估计就是为了让这一切都进行得自然一点。
她倒是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林刘氏身上纹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直接去扒人家衣服，她还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好了，你可以做你的事情了。”
林玖玖摆摆手，暗一没走。
她就奇了怪了：“刚刚叫你出来你不出来，现在让你走你还不愿意走，赖在这儿讨吃的？”
“林姑娘，有一句话暗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吞吞吐吐了？”林玖玖笑睨着他，“而且你既然决定要跟我说，也不要说什么当讲不当讲。”
这一番话说出来，暗一苦笑一声：“属下想说，将军对姑娘一心一意，普天之下再找不出像将军这样的男子。”
“你怎么知道？”林玖玖问道。
暗一愣住了：“我……”
没等他说完，林玖玖接着说：“全天下那么多人，你又不是每个男人都见过，怎么知道再找不出宇文灏这样的人了？暗一，说话要客观一点，你不能因为他是你主子你就偏帮着他。”
暗一连忙摇头：“不是，将军真的很好。就算不是全天下最好的，也是属下见过最好的男子。宇文家男子都只娶一人，跟京中，甚至举国上下所有贵人都不同。”
“你这么说，也好像有点意思。”林玖玖点点头。
“对啊。”暗一连连点头，“之前的事情属下知道，将军的确做错了些事情，但是他也是受人蒙蔽，完全不是出于本心。”
“我知道。”林玖玖点头，“那有什么关系，现在是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你们谁劝都没用的。”
她话音一落，暗一就跪了下来。
“姑娘，请您原谅将军，若是您不原谅将军，从今以后将军就要孤身一人了。”暗一声音发抖。
作为宇文家的家臣，又怎么忍心见宇文家绝后。
“那也不关我的事。”林玖玖站起身，“要是说完了，你就可以去忙了。我还有些东西没做好，要去赶工。”
“姑娘，您真的那么狠心？”
暗一在后面喊，林玖玖只是对着他摆了摆手。
一进房间，林玖玖就关上了门。
刚刚暗一的话萦绕在她耳边，虽然表现得平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直到现在，她的心脏还是跳动得厉害。
她还真不是狠心之人，要是宇文灏真的一辈子不娶老婆，宇文家的那些老祖宗会不会半夜来找她？
林玖玖猛地晃了晃头，喃喃道：“冷静冷静。”说完，拿起昨晚上做了一半的香膏。
过年自然要有新年特别版香膏，林玖玖准备多做几个套装，赶在小年夜的时候上架。
可过了半晌，她才发现自己动了半天手，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林玖玖懊恼地扔下手中的材料，有些恼火地坐在椅子上。
刚刚暗一的话还是在她心里产生了影响，让她静不下心来。
“姑娘，你在里面吗？”十五在外面敲门。
林玖玖不吭声，十五也就没有敲门，似乎是自言自语：“诶，刚刚那事儿要不要跟姑娘说呢？这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姑娘去哪儿了。”
刚要转身，就听见门开了。
“姑娘，您在房间里怎么不说话啊？”十五看着林玖玖埋怨。
“你刚刚说，想跟我说什么事？”林玖玖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