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祸水东引
很快，就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宫祥陵。
宫祥陵神色异样地看了一眼那些夫人，这应该是后宅的事情，只是牵扯到了宇文灏的小情人，照着宇文灏那护短的性子，这个事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解决了。
果然，当听到手下暗卫传来的消息，宇文灏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猜到柳珍珠会对林玖玖不利，但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手段。
不过林玖玖的处理方法也让他有些骄傲，就相当于直接将了柳珍珠一军，要不是柳夫人，估计柳珍珠现在已经承受不住招供了。
“王爷，听说刚刚后院出了个盗窃的事情，真凶还没抓到，我们怎么能放心吃饭。”说话的是跟着宇文灏过来的一位武将。
宇文灏军中的人都是心直口快，他得了宇文灏的授意，加上心里也的确不耻那样的行径，开口就更是不客气：“在座的各位大人身上带着的东西都是贵重的物品，更不要说我们这些当将军的，兵符都是随身携带。要是被什么人偷去，还不知道怎么跟皇上交代。”
这个事情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国家的层面。
不仅是柳珍珠，就连柳夫人的脸色都白了。
柳政道向来注重个人的形象，端的是长袖善舞。
这时候听着那位将军这么说，自然是义正言辞地开口：“王爷，老臣也觉得这个事情应该彻查。”
话没说完，就被柳夫人拽了一下。
柳政道还没反应过来，怒目看着柳夫人，却看见站在柳夫人身后垂丧着脸的柳珍珠，他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柳政道府中也有几房姬妾，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柳政道没少见到那些女人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是因为柳夫人颇有手段，那些人也不至于让他烦心。
可是在府中是一回事，关起门来丑事也不至于传到外面，而如今，却是在摄政王府。
真要是丢脸，他柳政道那么多年的清誉算是毁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把柳夫人和柳珍珠一起掐死，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尽管他脸色难看，却不能收回自己说的话。
“宰相大人说的是，我听玖玖说，她之所以会去换衣服是因为一个小丫头将茶水洒在她身上，王府的人都是训练有素，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纰漏，我建议先查一下那个小丫头。”宇文灏在一边开口。
这下，柳夫人是完完全全面无血色了。
她只想到自己家里的丫鬟好拿捏，却没想到柳珍珠还买通了王府的丫鬟。
这要是供出自己，买通王府的人，整个柳府都要一起遭罪。
她只希望那个小丫头能消失不见，可下一刻，就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爷，妾身看着这个小丫头收拾细软要逃跑，怕她偷了王府的东西，就把她带过来了。”
林玖玖眯着眼睛一看，那个刚从外面进来的人不正是晚秋，而那个被下人抓着的小丫头，正是那个给自己沏茶的丫鬟。
柳珍珠浑身抖得不行，就连牙齿也像是不受控制，不停地打着冷战。
柳夫人伸过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别慌。”
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柳珍珠的耳中，她心里真是恨毒了林玖玖，可是现在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克制住了颤抖的冲动。
那小丫头也是瑟瑟发抖。早有宇文灏的人走到那小丫头的面前，凶神恶煞地问她：“说，你为什么要把茶水倒在林姑娘身上，是谁指使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小丫头连连摇头，似乎被吓傻了，只会说这句话。
“这位将军，你该不是要屈打成招？”
柳夫人看得心慌，连忙出口，只要这个小丫头咬死她不是故意的，这个事情就是死无对证。
林玖玖看了她一眼，上前蹲下身子，平视着那个小丫头：“我不是说算了吗？那你还跑什么？”
说完，抬头看着晚秋：“刚刚听这位姐姐说这小丫头卷了细软，不知道王府的丫头有多少金银细软？”
晚秋似乎就等着这一出，拿出一个包裹，抖了抖。就听见“丁零当啷”的声音，一些细碎银子，并着几个金银首饰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地上的那些首饰。
其他的倒是平凡无奇，只是那个金钗，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东西。
早有眼尖的认出来了，声音虽然不高，可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不是过年的时候柳小姐头上戴过的吗？”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刻，巴掌声并着丫头的惊叫声响了起来。
柳夫人叱骂道：“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做的好事！”
宫祥陵原本都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这时听到柳夫人的声音，才看向她，问道：“柳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柳夫人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这个金钗是我送给珍珠的礼物，可是过年的时候戴过就找不到了，没想到是家教不严，被她身边的丫头给偷走了。这小丫头平时手脚就不干净，珍珠性子软见她可怜才没有追究，却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说着，拽着一边的柳珍珠也跪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林玖玖，十分痛心地说：“这个事情追根究底还是我们娘儿俩的错，要不是我们心软，就不至于让这丫头做出这种事情，污蔑了林小姐。”
林玖玖没想到这两人还能急中生智，把责任都推到这个小丫头的身上。
这种事情毕竟是高门秘辛，传出去都是要丢大脸的，她就算再怎么想追究，此时此刻，也只能坐在一边笑笑，顺便按捺住想为她出头的宇文灏。
那小丫头应该是被柳夫人给威胁了，尽管眼中再委屈，却还是说那玉佩是她偷的，见东窗事发情急之下才挂到林玖玖的身上。
而那个倒茶的小丫头就是她的同谋，之前两人在王府认识，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这个事情被柳夫人撇得干干净净，表面上看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可是在座的那么多人都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之中的弯弯绕绕，全都是笑而不语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第三十二章 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柳政道老脸已经丢尽，没一会儿就带着家眷离开了。
林玖玖分明能感受到柳珍珠离开时看向自己的愤恨的目光。
这回两人的脸算是撕破了，可她也实在是不想看柳珍珠那含着刀子的虚伪，一切倒不如来得痛快一些。
酒过三巡，妇人又是回避了。
这回宇文灏有些不想让林玖玖走了。
他带林玖玖来，说得好听是了解一下各位大人的后院，其实也是存了私心，想把他和林玖玖的关系公诸于众，却没想到还给林玖玖惹了麻烦。
他心里着实担心林玖玖这一次的离开又会出什么事情，在她万般保证之下，才一脸不情愿地放行。
林玖玖当然知道自己会没事，之前晚秋一直避而不见，却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她虽然搞不清楚晚秋的意图，但是也知道她这么表明了态度，那些夫人就不可能再刁难她。
摄政王府的事情她是知道不少的。
宫祥陵好色，原配王妃早就让他打发到寺庙里去了，这个王府如今就是晚秋做主。
果然，晚秋的态度让那些夫人对林玖玖热情多了。
原本她在边上无所事事的时候没一个人理她，一下子就多了不少人跟她搭讪。
就连那个蒋夫人都借着道歉的名义跟她讲了好些话。
林玖玖有些应付不了一群大妈的热情，客套了几句就又躲到一边，刚坐下，就见一个丫鬟到了她的面前，轻声说：“林姑娘，夫人请您到院中一见。”
说着，带着林玖玖到了晚秋的园子。
这地方靠近前厅，显然得见晚秋在宫祥陵府中的地位。
林玖玖进了院子，晚秋正躺在桃花树下的贵妃榻上，见林玖玖进来才坐直了身子。
“姐姐好兴致，不怕着凉了。”
林玖玖凉凉地说了一句。晚秋却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恼火，反而笑着说：“看来，妹妹是因为姐姐的隐瞒恼火了。”
“不敢。”林玖玖语气依旧没变，“要不是姐姐，妹妹我还得蒙冤受屈，姐姐出现得好及时啊。”
晚秋直接从贵妃榻上下来，上前拉着林玖玖的手，两人一起坐到了贵妃榻上。
她拍了拍林玖玖的手，有些无奈地说：“妹妹这是不知道，那些贵妇人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对我礼让三分，可是实际上心里指不定怎么排挤我呢，这一次两次我也知道了，碰到这样的场合能不出去的就不出去。当初也是怕妹妹嫌弃姐姐的身份，才一直没有告诉你。”
听着晚秋这么说，林玖玖的脸色算是缓和了一些。
她反手握住晚秋的手，叹了口气：“姐姐不要怪我刚刚脾气不好，实在是被吓到了，而也真的是被柳家那对母女给恶心到了。”
晚秋也安慰她：“你也是没经历过这些事情，等你嫁给将军，到时候后院的人多起来，这样的腌事还会少吗？”
“不会的。”听着林玖玖这么说，晚秋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林玖玖笑了笑：“姐姐觉得我做得出和别的女子分享丈夫的事情？要是宇文灏有这个心思，我早就把他给踹了。”
这话林玖玖说得不假。
她骨子里毕竟是一个现代人，崇尚的就是一夫一妻的制度。以后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她就去找一个老实的男人，过过小日子，生几个小孩子，多好。
可转念，她又想到了宇文灏。
不知道为什么，当想到未来的日子没有宇文灏，她竟然产生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这一番话听在晚秋的耳中，又是另一种想法了。
在大庆，林玖玖的话可以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更不要说这些身居高位的。只要他们招招手，不管是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都要臣服在他们的脚下。
就像是宫祥陵，就连原配都被他送到了寺庙，别的女人在他的眼中更是成了玩具。
要不是她有些手段，现在恐怕早就被宫祥陵玩腻了。
想到这里，晚秋突然有些羡慕林玖玖。
她在宇文灏心中的地位，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妹妹真是个奇人。”晚秋这句话说得倒是挺由衷的。
林玖玖笑了笑，刚刚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让她很是难受，连带着后来说话都没了兴致。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有小厮来传宇文灏要回去，让林玖玖去门口。
林玖玖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起身道别之后跟着小厮走了。
晚秋看着林玖玖的背影，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若不是两方敌对，她们也该成为很好的朋友。
林玖玖跟着小厮又是走了小半刻钟，尽管夜色四合，可远远的，她就看见宇文灏站在那里，长身玉立，说不出的挺拔俊朗。
这样的一个男子，就算是在现代也该是万人瞩目的，在这个朝代，也有堂堂宰相千金追求，而那些暗恋着他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
自己若不是因为这一点小聪明，恐怕就连站在他身边都不可能。
林玖玖向来自信满满，做起事说起话都是豪气干云，可这个时候，却觉得心里有块石头落不下来，甚至连抬个脚步都觉得吃力。
“玖玖？”
宇文灏早就看见林玖玖，见她半路停下步子，忍不住跑了过来。
林玖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自己的举动有些反常，甚至有些难以启齿。她看着自己的脚尖，想出个蹩脚的理由：“刚刚脚崴了一下。”
宇文灏皱着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玖玖心里一阵委屈，可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动，宇文灏已经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对于宇文灏来说，林玖玖轻的就跟羽毛一样，抱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可是林玖玖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扭了扭身子，小拳头轻轻在宇文灏的胸前捶了一下：“放我下来。”
宇文灏看着她娇羞的样子，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可爱。他笑了笑，薄唇轻启：“不放。”
林玖玖就这么目瞪口呆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宇文灏抱到了车上。一坐到车上，她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都什么事情啊。
第三十三章 心头悸动有口难开
刚刚门口那么多车那么多人，明天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一定又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她真是一点都不想成为名人啊。
正纠结着，就感觉有人在动自己的鞋子。她猛地一缩脚，问低着头准备脱她鞋子的宇文灏：“你要干什么？”
“你的脚崴了，我给你正骨。”
林玖玖这个时候真的无比后悔自己撒了这么一个谎，她就算是说自己停下来看看花也好啊。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鞋子脏，直接把脚缩到了座位上，死死地抱住。
“不用了，我这只是习惯性崴了一下，没事了。”
宇文灏看着她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地坐到她的边上。
车厢里这回的沉默有些尴尬。宇文灏觉得林玖玖有些不一样，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
半晌，还是林玖玖开口。
“我听我娘说过你是宇文将军府的嫡长子，那你肯定还有很多兄弟姐妹吧？”
宇文灏没想到林玖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回答：“我还有几个堂兄弟，我爹只有我一个。他和我娘伉俪情深，也没有娶姨娘。”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林玖玖的意料。她以为世家大族都喜欢多子多福，自然要多娶几个姨娘。却没想到宇文灏家里竟然也是一夫一妻的情况。
“怎么，我爹娘是不是很奇怪？”宇文灏看着林玖玖半天没应话，不由摸了摸后脑勺，“但是我觉得我爹娘的相处方式挺好的。别人家的后院常常有正室和姨娘斗得你死我活的事情，有的时候还有宠妾灭妻的事情，可是我们家却没有。”
“你觉得挺好的？”林玖玖没想到宇文灏竟然和她的想法差不多，忍不住心里就是一阵小欢喜。
宇文灏点了点头：“我觉得要是真的爱一个人，是不会忍心那个人受委屈的。”
林玖玖觉得刚才的烦闷似乎少了一些，可是看着宇文灏，这么个在大庆朝高高在上的人，似乎和自己真的不合适。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
宇文灏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累了。接下来的路程，两人也都没有说话。
晚风透过开着的车窗吹进来，虽然只是惊蛰，可是风中却已经带了一丝闷闷的感觉。
吹得林玖玖的心里也有些烦闷，她别过脸，看着车厢内部上的装饰发呆，就连宇文灏让她下车都没有听见。
宇文灏一直送她到了家门口，见她进去才离开。
林玖玖反手关上门，却靠在门上半天没动。
“姑娘？”
赵嫣儿的声音突然传来。林玖玖一瞬间恢复了常态，看向穿着睡衣站在角落的赵嫣儿。
“你在等我？”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早了，她早就找人跟林夫人说过晚上不用等她。
而她跟宇文灏在一起，林夫人也放心，早早地就睡了，所以林玖玖没有想到，赵嫣儿竟然会等在门口。
赵嫣儿点了点头：“我看姑娘一直没回来，担心姑娘有什么事。”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林玖玖对着她笑了笑。
可是她的心情实在是有些烦躁，也不想跟赵嫣儿多说，正要回房，却被赵嫣儿给叫住了。
林玖玖疑惑地回过头：“还有什么事情吗？”
“姑娘，今天林家的人来找我了。”赵嫣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跟林玖玖说。
“林福海？”说到林家，林玖玖先想到的肯定是林福海。
她早就知道林福海这个人不可能罢休，找上赵嫣儿也是情理之中。
赵嫣儿果然点了点头：“他说每个月给我十五两银子，让我去林家香料铺子。”
林玖玖一脸的不在意：“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一个月十五两，这个价格也不委屈你。”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有更好的前景，赵嫣儿想去她也不阻挠，只是要重新培养一个化妆师吃力了一些。
赵嫣儿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疾步跑到林玖玖的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林玖玖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嫣儿的命是姑娘救的，那就是姑娘的人，姑娘您千万不要赶嫣儿走！”
林玖玖有些头疼地摸了摸额头。
现在的人都是怎么回事，前途都不要了？在她这里都是按照绩效给钱，而林福海那么大方，一个月十五两银子，这丫头吃都吃不完。
她倒不是想赶赵嫣儿走，不过是因为觉得林福海挖走一个赵嫣儿也没用，毕竟那些胭脂和散粉都是不可复制的。
没有那些工具，赵嫣儿再厉害的化妆技术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你自己想好了，在天香楼，你一个月可能赚不到十五两，而我是不会给你加工资，嗯，工钱的。”
“嫣儿想好了。”赵嫣儿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林玖玖。
林玖玖一脸好奇地接过，就见那张银票是五十两面值的。
“林老爷说，要我偷姑娘的配方，这五十两是定金，偷到之后再给我一百两。”
“那你直接回绝了就是，接他的钱干嘛？”
“我……”
赵嫣儿刚想说话，就被林玖玖给打断了。
“行了，这个事情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有数，自己做决定就好。”林玖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把银票还给林玖玖，就打着哈欠回房了。
一关上门，原本显得疲倦的表情却瞬间变得精神抖擞。
赵嫣儿这晚上突如其来的投诚，真是让她有些……别扭。
就是这种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原先对赵嫣儿的那点不舒服的感觉又出来了。
林玖玖倒是不担心赵嫣儿会偷走什么秘方，别说调配的方法都是她记在脑子里的，就是灵泉水，连林夫人都不知道，那他们就更不会知道了。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都还在想这个事情，就在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就醒了过来。
林玖玖脑中就像是灵光闪过，她终于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赵嫣儿看着林玖玖的目光就有些闪躲了。
倒是林玖玖颇为热情地上前拉着她的手要跟她一起去店里，看着林玖玖的反应，赵嫣儿心里才轻松一些，低声说：“姑娘，我会把钱还给林老爷的。”
林玖玖不置可否笑笑，可是一进店门，就听见了柳珍珠那独特的声音。
第三十四章 上门示威反被呛
“你们掌柜的还没来吗？”柳珍珠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店里的伙计知道柳珍珠的身份，在边上陪着小心说：“柳小姐，我们掌柜的向来都是很晚到店，而且有的时候也不知道来不来店里，完全是要看她的心情。”
柳珍珠没想到林玖玖的牌子竟然这么大，压下心头的火气站起身来说：“既然如此，你可以跟我说你们掌柜的住所，我可以直接去找她。”
伙计得了林玖玖的话，不敢透露林玖玖的住所，正纠结，就看见林玖玖走了过来。他觉得架在脖子上的刀子一下子就撤了，满脸欢喜地叫了一声：“掌柜的。”
林玖玖对着他点点头，就像是没看见柳珍珠，直接从她边上经过。
这种无视的态度让柳珍珠原本等待的怒火一下子升腾到了最大。她冷笑一声：“林掌柜真是好大的面子。”
林玖玖这才回过头看向柳珍珠，装作一脸惊讶的样子说：“昨日柳宰相带着柳小姐急急忙忙地回去，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今天柳小姐就出来了。”
柳珍珠被林玖玖的话刺激得不轻。
昨天的事情，要不是柳夫人求情，说要是把她软禁在家，肯定会让人家想多，她估计真的要去尼姑庵了。
而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就是因为林玖玖。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可能遭受那样的屈辱。
她心里恨极了林玖玖，可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又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怒火。想着自己今日的来意，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说：“我们柳家能有什么事情，昨日匆忙离去不过是因为父亲公务繁忙。对了，我有些事情想和掌柜的说，不如借一步说话。”
林玖玖本来想直接拒绝，可是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意思，还不如听听柳珍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
“那就去楼上吧。”林玖玖说完，直接抬步向楼上走去。柳珍珠又被林玖玖给晾了，心里更是火起。却也没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等她到了楼上的时候，林玖玖已经坐了下来。
柳珍珠没有办法，只能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在被林玖玖审问，让她产生了一种屈辱的感觉。
“柳小姐不知道想跟我说什么话？”
四周已经没人，柳珍珠也没有必要再掩饰。她一脸厌恶地看着林玖玖，说道：“林玖玖，你很得意吧？”
柳珍珠从认识林玖玖开始，就是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这个样子林玖玖还是第一次看见，但是相比起之前，这样的神色才符合她狠毒的心肠。
林玖玖笑了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柳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妨说得清楚一些。”
“林玖玖，昨日你让我出了丑，你真是好手段。”柳珍珠一提起昨天的事情就牙痒痒。
“我让你出了丑？”林玖玖直接站了起来。她的身量本来就比柳珍珠要高，这一下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柳小姐，昨天的事情难道你心里就没点数吗？要不是你陷害我在先，怎么会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柳珍珠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在她心里，林玖玖这样的人就应该逆来顺受，就连反抗都是不被允许的。可是林玖玖却反抗了，甚至把她也拖下了水。
但是这种话，她怎么都说不出来。
柳珍珠的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好在，她的理智还没有完全消失，深深地吸了口气，就像是施舍一样地对林玖玖说：“林玖玖，我劝你在攀上宇文将军的时候，好好考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宇文将军府不是你这样的人能进去的。只有我柳珍珠跟他才是门当户对，我父亲是文官之首，宇文将军是武官之首，我们两个的联姻才能互相推动各自的家族走向辉煌。”
林玖玖没想到柳珍珠竟然也会有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时候。不过这个话她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她皱了皱眉，一脸不屑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珍珠没有想到林玖玖这么油盐不进，气得一下子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半晌，她才捋顺了气，接着说道：“你只会拖累宇文将军，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可以在这里答应你，只要我成了宇文将军夫人，我肯定会让将军迎你进门做……”
柳珍珠似乎是纠结了一下，像是做了巨大的让步，才咬着牙说：“平妻。”
林玖玖挑了挑眉。
这个柳珍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要嫁入宇文将军府，还有，她怎么觉得自己就会答应？
林玖玖半天没说话，让柳珍珠着实有些慌了。
她觉得自己的条件已经很诱人了，不然凭林玖玖的身份，就算是给宇文灏做妾都不够格。
“你到底怎么想？”
林玖玖又坐了下来，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轻啜了一口：“宇文灏要么只有我一个妻子，要么就谁都别想娶。”
“你！”
柳珍珠没想到林玖玖竟然是这么个态度，她气得浑身发抖：“我告诉你林玖玖，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林玖玖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说完，就再也不想跟柳珍珠说话，直接站起身来，“柳小姐，我这边还要营业，您要是没事的话，还是不要打扰我们了。”
她直接下了楼。
没一会儿就听见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珍珠气得满脸通红，就连维持形象都忘记了，直接就离开了天香楼。
赵嫣儿看着柳珍珠离开的背影，眼中神色变幻了一下，然后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林玖玖：“姑娘，我听说那个是宰相府的千金小姐，她现在气冲冲地走，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林玖玖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我……”赵嫣儿不知道怎么回答林玖玖的话。能出什么事情？谁都知道天香楼是宇文灏罩着的，就算是柳政道自己都要给宇文灏几分面子，更不要说柳珍珠。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惹到林玖玖的头上。
第三十五章 郡主上门
林玖玖见赵嫣儿被她问得垂着头半天没说话，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新店的装修已经开始了，林玖玖一早就画了图纸，那些工人都是布庄掌柜帮忙找的，一个个老实巴交的，活儿干得也特别漂亮。
林玖玖看得十分满意，她也不是小气的人，现在的天气也热了，她时不时就送点汤汤水水的过去，那些工人干活也更加卖力了。
过去半个月，该拆的都已经拆好，墙面也已经粉刷得差不多了。就跟老掌柜说的一样，进度的确比林玖玖想象得快了许多。
林玖玖给工人们送了些绿豆汤和点心，就转身去了布庄。
这段时间因为来东大街来得勤快，她有空都会去一趟布庄，看看老掌柜，顺便跟掌柜的取取经。当然每次去也都不是空手的，带的东西不是一些好的茶叶，就是一些自己制作的香料，全都是用了心的，惹得老掌柜对林玖玖更为喜爱，恨不得倾囊相授。
林玖玖进去的时候，老掌柜还在忙。她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嗑瓜子喝茶，等着人少了些，才拿出怀里的东西，往掌柜的柜台上一放：“这是我刚做的熏香，晚上睡觉的时候既帮助睡眠又可以赶蚊子。”
夏天快到了，各种蚊虫也多了起来，林玖玖的这个礼物算是送到了老掌柜的心坎上。
他一边说着：“这么客气干什么”，一边还是把东西收到了自己怀里，又见林玖玖半天没说话，知道她是有事情找自己，就带着她到了后堂。
“说吧小丫头，今天有什么事情要我这个老头子帮忙？”
两人相处热络了，称呼也变了。
林玖玖每次听老掌柜这么喊就觉得亲切，她也不见外，大大咧咧地称呼老掌柜：“戚老头，我要问你些事情。你在这条街上那么多年，见了那么多大官儿的老婆姨太太，对他们府里面的事情应该了解不少吧？”
这一脸八卦的表情让老掌柜笑了出来：“我知道的还真不少，只是不知道今天你想听哪家的？”
“还能有谁。”林玖玖撅了撅嘴巴，“就是那个三天两头针对我的柳珍珠呗。”
说起柳珍珠，那是布庄的常客。柳政道明面上为官清廉，的确，相比起一些巨贪，他是十分清廉。可是毕竟是一国宰相，能得到的消息都是跟别的人没有办法比的。
在信息时代，消息就是财富，更不要说现在，信息闭塞，一条有用的信息简直比黄金还值钱。
靠着有用的信息，柳政道也的确赚了不少钱。就比如东大街扩建，他就提前买了不少土地，没多久就一转手卖出去。
这么倒买倒卖的，身家也是不菲。
柳政道这人主要看重的就是财富和地位，对男女之事也不是很热衷。人家后院里都能凑个足球队，他后院也只有那么三四个姨娘。
柳珍珠是柳夫人唯一的女儿，自然比较受宠一些。
这些消息其实也没什么价值，但是也比林玖玖什么都不知道，两眼抹黑强得多。至少她知道，柳政道不是非要这个女儿不可，毕竟还有几个庶女，他不缺可以捧上天的女儿。
宰相府出来的女孩子，就算是庶女也是外人争抢的香饽饽。
老掌柜喝了口茶，又讲了些柳府的秘辛，说来说去，就是那个柳夫人的手段有多厉害。林玖玖听到后来倒是不怎么看得上柳珍珠，这人的手段说来说去也就是那样，但是柳夫人不一样，那可是后院宅斗出来的胜利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谢了，戚老头。”林玖玖站起身，情绪显然有些低落。
老掌柜看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就叫住她：“你怎么了，垂头丧脸的？”
林玖玖又不能说担心柳夫人给她下绊子，只能摆了摆手。
老掌柜就看着林玖玖慢吞吞地走了，才想起还有个事情没说。等他追出去，林玖玖早就没影儿了。
老掌柜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跟宇文灏说一下自己的猜想。宇文灏对林玖玖的心思老掌柜这个过来人还是看的一清二楚的，要是林玖玖受了委屈，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宇文灏。
林玖玖回了天香楼，就见天香楼的门口有一队人。这些人着装统一，看着像是官府的制服。
她到这里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是对于官府的服饰还是认不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
正巧赵嫣儿走了出来，看见人群外的林玖玖，连忙跑过去，拉住林玖玖的手：“姑娘，郡主来了。”
“郡主？”林玖玖一时之间没搞明白赵嫣儿口中的郡主是谁。
郡主在大庆朝的品级是次于公主，但是因为宫亦辰还没有女儿，而先皇子嗣单薄没有女儿，郡主自然成了品级最高的皇女。
但是也不乏一些外姓的郡主，就比如家中功勋显赫被皇帝册封的。
林玖玖去了两次贵女们的聚会都没见过几个郡主，也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和没有品级的贵女不一样，也通常不在一起玩。
抱着好奇心，林玖玖进了天香楼，一眼就看见站在大厅中间背对着她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紫色纱裙，头戴八宝金步摇，单是从背影就能看出女子尊贵的身份。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女子转过身，不屑的目光看着刚进门的林玖玖。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玖玖就感受到了这个郡主对自己的敌意。但是林玖玖却肯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郡主。
“你就是林玖玖？”
那个郡主走到林玖玖的面前，气势凌人地看着林玖玖。
林玖玖不卑不亢地看着那个郡主，硬生生没被那个郡主的气势给压下去：“不知郡主是？”
不怪她，林玖玖是真的没有认出这个郡主是何方神圣。大庆朝那些年轻的老的郡主也有十几个，这里又没有照片，她见都没见过，实在是认不出来。
可是那个郡主显然是被气到了，咬着牙说：“林玖玖，你还真是跟传闻中的一样不识抬举。来人，把这个天香楼给我砸了！”
第三十六章 救星来到
林玖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那些想进店的人面前，话却是跟郡主说的：“郡主娘娘，您不分原因砸了我的店，难道想坏了皇家仪态？”
她这话说得十分大声，就连在天香楼外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
郡主脸色有些难看，她冷哼一声，做了个手势阻止了手下人的动作，然后一脸不悦地看着林玖玖：“你不知道我是谁？还一心想着嫁到宇文府，没脑子的女人。”
要是刚刚不知道，但是她这么一说，林玖玖就知道了。
如果没猜错，这个郡主就是宇文灏母亲娘家镇北侯府的嫡女，方安然。宇文灏娘家一门忠烈，原本就男丁稀少，一场大战更是让家中男丁只剩下而今的镇北侯，宇文灏的亲舅舅方行，也就是眼前这个方安然的父亲。
而先帝为了安慰方家，封了方行镇北侯，刚出襁褓的方安然为郡主。
虽然是一个外姓郡主，方家也有些没落，但是因为皇帝的宠爱以及宇文灏在朝中的权势，方安然这个郡主在京城也是横行无度。
因为柳珍珠一心想要嫁入将军府，所以一直很是讨好这个宇文灏的表妹。前段时间方安然一直在外面，刚回来就听说柳珍珠被林玖玖欺负惨了，一下子气血上涌就来替柳珍珠讨公道了。
林玖玖真没想到自己面对的竟然是宇文灏的表妹，顿时有种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
她清楚宇文灏这个人表面上看着对什么都不是很上心的样子，但是对自己在意的人都是全心全意的。
而方行是他唯一的亲舅舅，方安然又是他的亲表妹，她要是真让方安然下不来台，估计宇文灏也会不高兴。
林玖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原本她和方安然的关系，虽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是至少也能讨些便宜，不至于让人欺负狠了。却因为宇文灏，只能压着自己的脾气。
看着林玖玖不说话，方安然又是一声冷笑，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上的冷光让林玖玖心里一惊。
“林玖玖，你不就是仗着这一张脸才让我表哥对你牵肠挂肚吗？今天我就毁了你这张脸，看我表哥还看不看得上你。”说完，就要把匕首贴到林玖玖的脸上。
林玖玖想要躲闪，身后突然上来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卫，牢牢地抓住了林玖玖的身体。
眼看着匕首就要扎到林玖玖的脸上，一个侍卫突然闷哼一声，林玖玖觉得抓着自己的力道一松，连忙挣脱开来。
匕首寒光一闪，又是一声闷哼。
林玖玖这才发现刚刚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文远道。
她和文远道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面，却没想到再见面的方式竟然是这个。
方安然没想到让林玖玖跑了，正要看看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是谁，就看见一个白衣书生捂着自己的手臂站了起来，她顿时愣住了。
说实在的，文远道长得是真的俊俏。就连方安然这么个看着宇文灏长大的人都有些看呆了。可是下一刻，她马上反应过来，指着文远道叱骂道：“你是谁？竟然敢坏本郡主的好事！”
文远道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忍着痛朗声说：“没想到镇北侯府一门忠烈，却养出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儿。”
“你说什么？”方安然就算再怎么不讲道理，也是个护短的。一听文远道对镇北侯府语带讽刺，气得脸色发白，一挥手，“这小子敢出言侮辱镇北侯府，你们把他的舌头给我拔了！”
“方安然！”
随着这一声怒斥，林玖玖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她看向门口，宇文灏大步走了进来。
原本他应该更早过来，可是一时之间却被事情拖住，等他急急忙忙地处理完赶过来，就听见方安然指挥人拔了文远道的舌头。
他一进门，就看见躺在地上的林玖玖以及半身鲜血的文远道。
就算他没有看见之前发生的事情，眼前的场景也能让他推断出自己的这个表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宇文灏一直以为方安然只是被宠坏了，但是本质是不坏的。却没想到方安然现在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自己以前帮她收拾过的烂摊子，宇文灏就觉得一阵头疼。
“表哥！”方安然一看到宇文灏，就一跺脚，指着文远道告状，“他出言侮辱镇北侯府！”
宇文灏顺着方安然的目光看向文远道，然后目光又落在方安然的身上，语气冰冷：“你做了什么？”
“我……”方安然知道宇文灏这个人向来就是刚正不阿，平日中虽然会帮自己善后，但是之后自己都免不了一阵责罚。所以这回她不敢说实话，只是说，“表哥，我就是进来买点东西，这小子辱骂镇北侯府，还抢我的匕首。我的匕首是皇上赏赐的，我一下子着急了。”
“他怎么会好端端辱骂镇北侯府？”
宇文灏不拆穿她的谎言，只是一步步问她。
方安然看了一眼林玖玖，想着林玖玖总不至于冒着得罪自己的危险来拆穿她，就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知道这个女的是你的人，可是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个男的跟她抱在一起，一时之间替表哥你委屈，就说了他们几句，这对奸夫**就开始辱骂我了。”
林玖玖睁大眼睛，怎么都没想到刚刚的事情都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方安然竟然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样的女孩子，哪来的什么皇家仪态，就连说她出身镇北侯府，宇文灏的表妹，都是侮辱了方家和宇文家。
宇文灏的眼中很快蕴起了怒意，方安然还以为他是相信了自己的话，接着说：“表哥，我就说这种狐媚子都是很不要脸的，还不如柳姐姐，对你一心一意，家世好人也好。”
这一句话出口，方安然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都一清二楚了。
林玖玖真没想到柳珍珠还能搬来这么一个硬核的救星，真是小看她了。
只是柳珍珠估计做梦都想不到，她的这个救星一转眼就把她给出卖了。
第三十七章 教训嚣张的小郡主
宇文灏气得太阳穴那块青筋都爆出来了，方安然正在得意，却听见宇文灏说：“把郡主押回去，跟舅舅说一下，禁足半年。”
“为什么啊！”方安然尖叫，“表哥，你真的眼瞎被这个女人迷住了？”
“方安然！”宇文灏忍无可忍。这个表妹真的是被他们一家给宠坏了，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方安然最怕的就是禁足，她知道自己这个表哥一言九鼎，就连父亲都拿他没办法。他既然说了半年，那就肯定是半年。
想到这里，她更是惊慌，拉住宇文灏的袖子，哀求道：“表哥，不要罚我禁足，求你了。”
“方安然，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谎话连篇，你是要丢尽整个家族的脸吗？”宇文灏说这句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然后用仅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如果你再不思悔改，我可以请皇上收回你的郡主身份，皇室不需要一个这样的郡主来抹黑！”
方安然愕然。
她觉得自己是郡主，那就是整个家族的荣耀。所以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身份竟然就是宇文灏一句话的事情。
这下，她是真的害怕了。
此时此刻，方安然后悔得不得了。如果她没有听柳珍珠的话给她出气，也不至于被表哥厌恶。可柳珍珠分明说表哥对林玖玖只是玩玩，看中的只是林玖玖的美貌，又怎么会为了林玖玖这么对她？
下一刻，她看见宇文灏小心翼翼地扶起林玖玖，眼中的温柔和关切是她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
林玖玖被宇文灏扶起来，想起文远道。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给他治伤了。”想着文远道的伤，宇文灏就皱起了眉头。要是那一刀划在林玖玖的身上，他真的会弄死方安然。
宇文灏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方安然都是他嫡亲表妹，自己竟然会因为林玖玖产生了想打方安然的冲动。
林玖玖拉了一下表情变幻莫测的宇文灏，扫了一眼哭得没了形象的方安然说：“这个事情跟她没关系，她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方安然不敢相信地看着林玖玖。
天香楼的大门早就被宇文灏让人关了起来，林玖玖慢慢走到方安然的面前，语气平淡地根本不像方安然刚刚还想置她于死地：“你是镇北侯府的人，是宇文将军唯一的表妹，当朝镇北郡主，做人做事，为了家族脸面，留点脑子。”
方安然只觉得林玖玖的话听得刺耳，但是这个时候却怎么都说不出反驳的话。她看着林玖玖，竟然觉得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是生出了光环，让人不敢直视。
她仿佛有些明白表哥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人。
方安然走的有些颓丧，相比起林玖玖见她时光芒万丈的样子，这会儿就有点像斗败了的公鸡。
林玖玖没什么心情营业，直接放了天香楼所有伙计的假。
今天的事情，要不是宇文灏来，她还真是没办法收场。那个方安然虽然最后肯听她说那些话，完全就是看在宇文灏的面子上。
而在林玖玖的内心还有一些担忧，区区一个方安然就能差点把她给整死，要是来个柳夫人那种段位的，她还真是没什么把握。
答应宇文灏的事情比想象中的困难，这是大庆，虽有王法，却有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权力在为那些人保驾护航。
林玖玖知道，自己必须有一个身份，可是什么身份才能让她在面对那些人的时候，立于不败之地？总不能每次危险的时候都要宇文灏过来帮忙，那要是他来不及赶过来，自己不就完蛋了。
宇文灏看着林玖玖愁容满面的样子，以为她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心里一阵愧疚，忍不住上前抱住林玖玖。
男人的体温让林玖玖感受到了温暖。下一刻，她才反应过来，推开了宇文灏。
这个疏离的动作让宇文灏有些恍然若失，他只以为林玖玖是因为方安然的关系疏远了他，无奈苦笑了一下。
“我会跟舅舅说，让他管教好表妹。”
“不用了。”林玖玖摇了摇头。
宇文灏疑惑地看着她。
林玖玖这才露出丝笑意：“你忘了方安然临走的时候，我跟她说了什么？”
被林玖玖这么一提醒，宇文灏才算是反应过来。
方安然走之前，林玖玖说的那番话，看似在告诫方安然要端正言行，实际上，却是把矛头引到了柳珍珠的身上。
这下，柳珍珠就有方安然这么个**烦等着她，要是宇文灏真的跑去跟方行说给方安然禁足，柳珍珠不就好运气地躲过去了？
“你觉得你表妹那个性格，会怎么对柳珍珠？”这个想法让林玖玖刚刚的烦闷心情稍微淡了些，甚至有些看好戏的雀跃之情。
宇文灏看她的表情轻松了些，忍不住也在心里松了口气，被她这么一问，倒也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要是今日你没有对她说那些话，安然应该会亲自去让柳珍珠当众出丑。但是既然你说了这些话，她虽然不至于亲自去，柳珍珠的日子必然也不会好过。”
林玖玖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今天的“善举”还是很有意思的。
一连几日，林玖玖都没等到柳珍珠被方安然整的消息。宇文灏来的时候也都没有带什么消息，倒是晚秋登门拜访了。
林玖玖在二楼招待了她，带她试了新的妆容，顺便推荐了一波自己的新产品。晚秋高兴得不得了，一下午的时间就花了上百两银子。
等购物结束，两人坐下来喝茶的时候，晚秋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听说前几日，镇北侯府的郡主来天香楼闹事了？”
林玖玖笑了笑：“姐姐的消息真是灵通。”
晚秋也跟着她笑：“这事情现在满城皆知，谁都知道那方安然气势汹汹地来，低头耷脑地离开。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据说你们关上门闹了好一阵。”
“合着姐姐今日来是听八卦的啊。”林玖玖打趣，却也没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晚秋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呢，柳家近日怎么没动静了。”
第三十八章 诈她一下
听晚秋这么说，林玖玖掩唇笑了笑：“我还以为那镇北郡主也是个血性的，没想到回去之后就偃旗息鼓了。”
她倒是没瞒着自己的想法。反正当时她也不过是实话实说，不管是谁也挑不出她的毛病。晚秋听着林玖玖这么说，也跟着笑，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脸上的笑就有些寡淡了。
看着她的反应，林玖玖长了些心眼，多问了一句：“不知道姐姐可有什么心事？”
“还不是那个户部尚书蒋文星。”说到这个名字，晚秋就叹了口气。林玖玖觉得自己眉心一跳。
宇文灏和她说过，那个户部尚书蒋文星虽然贪了许多，可是他手下的密探根本就找不到蒋文星藏匿财产的地方。
至于家眷花销大，蒋文星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名下店铺挣的钱。
那些钱被他洗的清清白白，宇文灏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反而因为他的探寻，导致蒋文星警觉起来。原本想着敲山震虎，到了现在却成了打草惊蛇。
这一次晚秋提起这个人，林玖玖不由就多了一份心，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蒋家的家眷倒是来我这边买了些东西，手头似乎都挺阔绰的，不过蒋大人身为户部尚书，要是没钱才不正常。”
晚秋看着林玖玖的反应，心中有些疑惑。
她就是为了蒋文星的事情过来，想从林玖玖这边知道宇文灏到底知道了多少信息。
宫祥陵培养一个心腹不容易，那个蒋文星是他从底下一点点提上来的，除了胃口大了点，还真是没什么大的毛病，对他又忠心耿耿。所以宫祥陵是真的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心腹。
晚秋自然是站在宫祥陵的位置考虑，所以就瞒着他来探听消息，也想着在他面前表现表现立立功劳。
想到这里，她明显有些着急，忍不住就问出口：“妹妹，那蒋文星可是我们王爷的学生，关系向来交好。听说宇文将军最近在查蒋文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事情？”
晚秋说完，那眼睛就直直地看着林玖玖，唯恐错漏了林玖玖的话。
“啊？”林玖玖一脸惊讶地看着晚秋，面上一丝愧疚的神色，“姐姐，你也知道将军向来就是公私分明，这朝上的事情怎么可能跟我这么个妇道人家说呢。”
晚秋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宇文灏对林玖玖的宠爱是整个京城都看在眼里的，她就不相信宇文灏不会把这个事情跟林玖玖说。
况且……
她看了一眼林玖玖，面前这个女子面容姝丽，看着玲珑剔透，的确有几分勾引男人的本钱。只要是女人，谁不会吹枕边风，若是林玖玖真的有心去问，还怕宇文灏不说？
想到这里，晚秋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愁苦之色。
林玖玖连忙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晚秋叹了口气：“妹妹，我不像你，有将军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王爷现在看起来对我十分宠爱，甚至把王府后院都交给我打理。可是容颜易逝，总有比我年轻貌美的人出来吸引王爷的注意。我不过是想替王爷分分忧，让他多记记我的好，以后也不至于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晚秋这一番话说得是十分诚恳，林玖玖侧耳听着，脸上也露出凄然的神色。
她一把拉住晚秋的手，恳切地说：“姐姐，你需要我做什么？”
晚秋的嘴角微微弯起，可是很快面上的表情又归于愁苦：“那个蒋大人其实是个好官，将军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怀疑上了他。”
林玖玖一副十分认真听她说话的样子，心里却暗暗想到：“还能有谁，不就是你前面这个人？”
但是一开口，又朝着晚秋喜欢的话说了：“这朝中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相信姐姐。既然姐姐说蒋大人是好人，那他肯定就是个好人。”
晚秋心里都要笑开花了。
真么想到这个林玖玖做生意挺精明的，怎么这会儿竟然由着自己哄骗。
她反手又抓住林玖玖的手，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难为妹妹，只求妹妹有空的时候问一下将军现在进展到几何了？若是那蒋文星真的做了有负皇恩的事情，王爷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的。”
林玖玖应下了晚秋的事情，然后当天宇文灏来的时候，就把事情跟宇文灏给说了。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宇文将军的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不知道宇文将军能否透露一二？”
看着林玖玖狡黠的样子，宇文灏忍不住就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个举动让两人都愣了一下，宇文灏讪讪地收回手，可是林玖玖脑袋那毛茸茸的手感，就像是黏在了他的手上，连带着心里都痒痒麻麻的。
宇文灏清了清嗓子，有些刻意地别过脸去说：“若是调查出来，那蒋文星现在还能高枕无忧吗？”
林玖玖想想也是。
那蒋文星是个老狐狸了，这几日虽然宇文灏调查了他，但是他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甚至就连蒋家的那些女眷都照常逛街，时不时还来林玖玖这边买些新出的胭脂香料。
除非有十成的把握，那老狐狸能有那么舒服？
“看来，晚秋那边我是没办法交代了。若是我跟她说你宇文将军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估计怎么都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摧毁我们本来就脆弱的友谊。”说到这里，林玖玖故意叹了口气。
想着林玖玖口中的“友情”，宇文灏就想笑。但是也不能反驳，相比起别的方式，这是接近晚秋最好的办法。
两人商量了半天，才决定卖个假消息给晚秋。
横竖对方也不知道他们掌握了多少信息。而且说不定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蒋文星会慌张起来，到时候自乱阵脚破绽也就露出来了。
林玖玖和宇文灏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拍即合。
第二日，林玖玖主动上门求见了晚秋。
晚秋应该是跟门房交代过，林玖玖一报上名字，还没塞银子，那门房就点头哈腰地领着林玖玖去了晚秋的院子。
第三十九章 偶遇宫祥陵
晚秋该是午睡刚醒，听着林玖玖来了，披了件外衫就在小厅见了林玖玖。
看着她，晚秋还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真是让妹妹见笑了。”
“姐姐客气了。”林玖玖心想，你这是没见过我们现代的衣服，那小吊带小短裤的，你还不得害羞死？
晚秋知道林玖玖今日匆忙登门，必定是为了昨日拜托她的事情，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让丫鬟上了些名贵的茶水甜点，直到房间内只剩下两人，晚秋这才迫不及待地开口：“妹妹，怎么样？宇文将军可有说了什么？”
林玖玖一脸的为难：“姐姐，昨日我是和将军谈起了这个事情，可是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这些事情都不能说出去。他要是知道我把事情跟你说了，我怕……”
说到这里，林玖玖垂下头，似乎是很不好意思看晚秋。
晚秋想了想，起身从自己的妆奁中拿出一个翡翠镯子，不由分说套在林玖玖的手上：“妹妹，都说了我是你姐姐，你放心，这个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让将军知道是你告诉我的。要是被将军知道了，我就，我就……”
晚秋咬了咬牙，说道：“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玖玖连忙叫住她，一脸自责地说：“姐姐真心待我，我还这么怀疑姐姐，真是不应该。其实将军跟我说的不多，只是说他们似乎找到了蒋大人藏钱的地方，这个事情过段时间就能解决。”
说到这里，林玖玖又是一脸担忧，拉着晚秋的手说：“好姐姐，你之前不是说蒋大人是个好人。可是看他言之凿凿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这要是耽误了将军的事情可怎么办？”
晚秋早在林玖玖说话的时候就是一脸心惊。
她知道蒋文星这个人向来有谱，做事情更是小心牢靠。藏钱的地方她虽然不知道，却听宫祥陵说万无一失，怎么可能被宇文灏找到。
此刻她的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连跟林玖玖寒暄的心情都没了。
“姐姐之前跟你说了，要是蒋文星真的有二心，王爷第一个饶不了他。将军能找出线索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妹妹，王爷今日要来我院中，恐怕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这是明显的要下逐客令了。
林玖玖反正话已经带到了，巴不得早早离开。听到晚秋这么说，她连忙起身道别。
又是那个小厮领着她往外走，岂料经过花园，就看见宫祥陵一个人坐在路边的亭子里喝茶。
一看到这个人，林玖玖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林墨海，顺便林福海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也跃入她的脑海之中。
林墨海毕竟是林玖玖血缘上的父亲，而她也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对林墨海是有感情的。
虽说林墨海是被林福海直接害死的，可是幕后的真凶却是这个摄政王爷。
现在的林玖玖根本就不想面对这个人，只觉得满胸腔的血液都一个劲儿地往上涌。
但是两人对面相逢，自然是避无可避。
林玖玖想着自己毕竟是宇文灏的人，宫祥陵怎么都要避避嫌，就对着他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却听后面传来一声：“你就是宇文将军心心念念的天香楼女掌柜？”
这一下，林玖玖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宫祥陵，脸上十分平静，但是心里却是拧成了麻花。这宫祥陵什么意思？好端端地叫住了自己，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
“回王爷，民女正是林玖玖。但是若说宇文将军心心念念，民女可不敢当。”林玖玖知道自己不能干站着，就压着恨意客客气气地回答。
宫祥陵“唔”了一声，露出丝兴味盎然的笑容：“全京城都传遍了林掌柜是宇文将军的心头好，怎么，林姑娘这是在本王面前害羞了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让林玖玖觉得别扭。这王爷怎么说也是四五十岁，难道是在调戏她这个小姑娘？
不过想想也有可能，毕竟那晚秋和自己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这老牛可是习惯了吃嫩草的。
想到这里，林玖玖的态度不由更加端正，一本正经地说：“宇文将军一心为社稷，怎么可能对小女子心心念念，这话要是说出去不是侮辱了大将军的威名吗？”
宫祥陵冷哼一声，林玖玖连忙跪在地上：“王爷恕罪，民女不过实话实说。王爷政务繁忙，对这些事情不那么上心，才会信了人家的谗言。”
“你倒是一心为了宇文灏。”宫祥陵又是一声冷哼。
林玖玖垂着头，下一刻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绣着暗花的缎面鞋子。
她的下巴被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托住，然后慢慢抬了起来：“不过说实话，这宇文灏的眼光还真是不错。林掌柜这脸蛋，真是比我府里那些妾侍还要精致。”
林玖玖看着宫祥陵的眼神，心里一阵阵的反胃。
这老头子是吃嫩草吃惯了，想吃到她头上了是吧？她一下子挣脱不开宫祥陵的手，就用手拽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
“王爷，小女子不懂您在说什么。”
说着，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宫祥陵的手。
宫祥陵那两只捏过林玖玖下巴的手指放在一起搓了搓，然后又放在鼻端闻了闻，那动作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可他却觉得自己还挺帅，露出个十分十三的笑容。
“林姑娘，这将军府虽然富贵，但是怎么都比不上王府。本王知道你喜欢做生意，王府名下多的是铺子，你喜欢哪家本王都能送你。而且……”
宫祥陵顿了顿：“王妃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要是想……”
林玖玖真的要被这老头子恶心吐了。
可是她却不能当着这老头儿的面吐出来，只能忍着恶心跟宫祥陵说：“王爷，小女心属宇文将军，再无旁骛。”
宫祥陵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似乎在考虑林玖玖这些话是不是欲拒还迎，毕竟王妃可比将军夫人品级高。
可是林玖玖的目光十分坚定，竟然是半分都没有退让。
第四十章 巧遇蒋夫人
半晌，宫祥陵突然哈哈大笑：“看你认真的样子，本王是开玩笑的。”说实话，宫祥陵是挺喜欢林玖玖这样的美人，尤其是林玖玖还是宇文灏的人。
要是被他收入府中，那他以后在朝廷上得多有面子。而且现在若是林玖玖真有进王府的打算，他还能拖一下时间，说不定还能让林玖玖为自己所用，却没想到林玖玖油盐不进，他也不敢再逼迫下去。
林玖玖知道宫祥陵是给他自己找台阶下，自然也不会讨没趣，诺诺称是。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下，林玖玖实在是不愿意久待，找了个理由忙不迭地告辞了。
出门的时候，林玖玖往那个小厮的手上塞了一锭银子，轻声说：“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晚秋姨娘。”
左右这个事情早晚会传到晚秋的耳中，她不如提前示个好，顺便表达一下自己不入王府的决心。
况且，宫祥陵现在的念头着实让林玖玖有些后怕，若是晚秋知道，说不定还能护自己一二。
等她从王府出来，这才觉得自己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被初夏的风一吹，竟然都有种凉飕飕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就打了个激灵。
林玖玖想着刚刚宫祥陵的样子就觉得毛骨悚然，这个摄政王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回了天香楼。
今日她已经和宇文灏说好，等她从王府出来，宇文灏就会带人盯紧蒋府的人。所以今日是见不到宇文灏，她这一腔愤懑也没人倾诉，店里有些待不下去。
正好林夫人来了店里。
林玖玖看着她娘就觉得有些奇怪。林夫人性子温婉，平日神情总是淡淡的，可今日怎么看怎么有些悲伤。
“娘，你怎么了？”林玖玖有些慌了。这段时间自己见宇文灏的时间都比见她娘的时间要多。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林夫人被人给欺负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林玖玖就觉得不能忍受。
她牢牢地看着林夫人，颇有一种林夫人说出谁伤害了她就要去和那个人拼命的架势。
林夫人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可也就那么一下，又叹了口气：“当初我在静安寺许愿，希望你能撑起林家的香料铺子，虽然那香料铺子被林福海给霸占了，但是你开了这天香楼，生意竟是比之前的林家香料还要好。娘就想着去还个愿。可你最近都那么忙……”
说到这里，林夫人不说话了。
女儿这么忙，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偏偏这还愿的事情林夫人看得颇重，若是林玖玖没有时间去，她就觉得心里就像是吊着个事情，怎么都有些不自在。
林玖玖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事情，没等她说呢，赵嫣儿已经听到开口了：“夫人，这店里我们都会看着的，掌柜的就算有事，店里也不至于开不下去。”
“可是去的话，就要去两天。”林夫人欲言又止，看着林玖玖。
“没事。”林玖玖连忙安抚她娘。
赵嫣儿说得也没错，这天香楼现在已经上了正轨，的确不用她这个掌柜每天坐在店里。大不了让布庄的老掌柜过来看顾一二，她心里也就更放心了。
天大地大，当然还是林夫人最大。
她这么一说，林夫人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静安寺毕竟在城外，母女俩出门宜早不宜迟，既然定下来，就回去收拾了东西，雇了马车上路了。
林玖玖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倒是第一次来城外。
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城外虽然没有城内的繁华，却也是一派繁荣景象。耕田的，挑着担子的货郎，还有各色赶路的人，倒是一种别样的景色。
林玖玖看得兴致盎然，时不时跟林夫人说说话，母女俩心情都开阔了许多。
车夫的技术不错，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人就到了静安寺。
林玖玖还是第一次来静安寺。一路上，林玖玖就一直在听林夫人说静安寺的事情。
这个寺庙虽然是民间筹款建造，但是后来改建都是皇室出资。据说是有一年静安寺的某位大师算出了皇家有难，因为他的出口使得皇室躲过了那次的灾难，也正是因为这样，静安寺成为大庆朝最炙手可热的寺庙。
一进去，整个寺庙给林玖玖的感觉就是金碧辉煌，来往香客络绎不绝，而且大多数都穿着绫罗绸缎，毕竟这里的香火钱也不是普通百姓能付得起的。
寺庙原本是神圣的地方，可现在却被这么物质化，林玖玖在心里叹了口气，跟着林夫人往里走。
没走两步，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蒋文星的夫人这会儿不是应该在京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玖玖觉得奇怪，正想跟上去，就被林夫人给拽住了。
“玖玖，你跟牢了，这里这么大到时候找不到人了。”
林玖玖不敢违背林夫人，只能暂时放弃跟着蒋夫人的想法。
林夫人所谓的还愿，就是亲自将香火钱交到主持的手上，托主持办场法会，顺便听一下主持的训诫。
林玖玖在一边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林夫人把事情办完，就迫不及待地跟着她到了客房。静安寺实在是兴盛，客房的价格比京城最好的客栈还要贵。
林玖玖不差这点钱，可是林夫人却心疼得不行，打着娘儿俩好久没一起睡过的旗号，逼着林玖玖和她一个房间。
两人收拾好行李，林玖玖才借着出去逛逛的名号，去找蒋夫人。
静安寺实在是大，七拐八绕的，林玖玖就发现自己迷路了。这一迷路，她连那高大的大雄宝殿都看不见了，想找人问路，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林玖玖心也慌了起来。
这种时候最危险，她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的，要是碰上个坏人，说不定到死都不会被人发现。
她急着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听见隐约的说话声。
林玖玖的心顿时安定下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刚想开口叫人，却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巴，这可把她给吓坏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害怕有**，就拼命屏住呼吸，却被人拍了拍脸。
“玖玖？”
第四十一章 惊天秘密
“玖玖，你怎么样？”
林玖玖是真的被吓懵了。
这四下无人荒郊野外的，突然被人给捂着嘴巴拖走了，被吓到是正常反应。
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而且觉得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
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影影幢幢地站着几个人，那个离自己最近的人剑眉星目，可不就是一日不见的宇文灏。
林玖玖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又被宇文灏给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对她比了一下手势，不让她说话，顺便还指了指前面。
林玖玖这才看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蒋夫人和自己刚刚才见过的那个主持。
此刻，那个主持没有之前面对林夫人时慈悲的模样，看着反而有种市侩的感觉。
“这主持是假的。”宇文灏在她耳边说。
林玖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难不成大庆也有传说中的易容术？
事实正是如此，宇文灏飞快地跟她解释了一下。那个真的主持早就被他们关起来了，这个不过是长相相似，然后动了些手脚，就让人看不出来了。
费了老大劲儿偷梁换柱，林玖玖没过一会儿就想明白了。
这个静安寺后来一直是皇室扩建的，而负责这个项目的正是户部尚书蒋文星，只要他把静安寺拿在手中，还怕人家来查？
况且之前因为静安寺对皇室有恩，一般的官差都不会来这里盘查，就连宇文灏，要是没有皇帝手谕，也不能到这边搜查。
这算盘打得可真敞亮，要不是林玖玖故意透露给晚秋消息让蒋文星慌了神，蒋夫人过来探听虚实，估计宇文灏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地方。
“这个蒋文星还真是胆大。”林玖玖咂咂嘴。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钱蒋文星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
偷换主持，那可不仅仅是法律惩治的问题，要是那些信徒知道自己信仰的大师被人换了，说不定都有咬死你的冲动。
前面的两个人还在说话，可之前的话林玖玖都没有听见，就觉得蒋夫人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看管好了。”
那假主持陪着小心点头称是，蒋夫人随后就扬长而去。那假主持待了一会儿，四下看了看，也跟着离开了。
“跟紧他。”宇文灏对身边的暗卫交代了一声，马上就有两个人离开了。
林玖玖浑身绷紧的肌肉这才放松下来。她深吸了口气，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些气闷。
说不定林夫人给主持的钱也落到蒋文星和宫祥陵的口袋里，这种事情让她想想就觉得恶心。
宇文灏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跟她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带你去看看。”
这个转折有些大，林玖玖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轻，宇文灏竟然直接扛起她，几个健步，两边的景色完全变了，竟是到了一处山谷。
在路上的时候，林夫人就说过静安寺是个宝地，林玖玖一路过来见到的景色都是稀疏平常，却没想到真正的宝地竟然在寺庙深处。
这一处虽不是山顶却是云雾环绕，再往下看，潭水清澈，即便是隔着些距离，也能看见水中大鲵玩耍嬉戏。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林玖玖福至心灵，开口就是刘禹锡的《陋室铭》。
“好诗！”原以为这是脍炙人口的诗句，却没想到宇文灏竟然交口称赞，“没想到玖玖你的文采这么好。这两句话也道出了我的心声。”
林玖玖只当宇文灏埋首兵书，没有看过这些诗词，跟着笑了笑，问他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小的时候，若是不听话，父亲就会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静心。说起来这地方知道的人还真不多，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到这个地方发泄。”宇文灏眼中有些怀念。
林玖玖心想，我来的时候都是两眼抹黑，你要让我再找到这个地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宇文灏没有注意到林玖玖的反常，领着她在这个山谷里面闲逛。两人看似闲庭漫步，可心思却都不在这个上面。
林玖玖看着眼前男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忍不住开口：“若是你有事的话，可以不用管我。我娘亲还在等我，要是回去晚了，她会担心的。”
听着林玖玖的前半句，宇文灏刚要反驳，可是她的后半句却让他垂丧了脸色。
他自然知道现在要去查蒋文星贪污受贿的事情，可看见林玖玖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让他满心满脑想着的都是和她再多待一会儿，至于蒋文星迟早是瓮中之鳖。
但是林玖玖的话他着实是反对不了，毕竟她现在出来也有一段时间，林夫人一个人在客房的确会担心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林夫人吧。说起来也有很长时间没有拜访她老人家了。”宇文灏想了想，才想出这么个折中的主意。
林玖玖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你这次来，难道不用掩人耳目？”
这一句话，直接让宇文灏没话说了。
上一次的打草惊蛇差点就坏了事情，所以这一次他对外只说自己是整治军队，生怕蒋文星再提前做了手脚。
他有些无奈自己竟然糊涂了，脸上闪过一阵尴尬。
林玖玖内心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看着宇文灏的时候莫名又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一夫一妻的话，一阵小小的涟漪在心头泛开。
她突然不想那么早走了。
“诶，小心！”宇文灏突然开口，林玖玖这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之间竟然走到了溪涧边，溪涧边的石头本来就湿滑，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滑，下意识就抓住身边的东西。
接着，她就听见宇文灏一声闷哼，随着水花溅起的声音，两人一前一后摔在了溪涧里。
宇文灏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自己和林玖玖的位置换了一下，这么一来就变成了林玖玖在上，他在下的姿态。
林玖玖尽管身量小，可这么摔下来也砸得他闷哼一声。
第四十二章 不断出丑
林玖玖连忙站起来。
可这个时候就是忙中出错，溪涧底下的石头并没有比岸边的好多少，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又重重地砸在宇文灏的胸口上。
宇文灏虽然疼，却也是哭笑不得。而且林玖玖趴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身体竟然起了微妙的反应，让他更是急于解决现在的窘境。
他双手扶着林玖玖的肩膀，让她坐了起来，然后才撑着自己的身体做了起来。
林玖玖这才发现宇文灏起来的时候水中有一缕血丝。
宇文灏穿的是玄色的衣服，出了血都看不见，可这一缕血丝那么明显，顺着他起来的方向，林玖玖看见一块尖锐的石头。
刚刚若不是宇文灏，现在受伤的人就是自己。
林玖玖一下子慌了神，她连忙拉起宇文灏，试探着去碰他后背的位置。
宇文灏平日中受伤的时候不少，这么一点小伤自然不放在眼里。
可当林玖玖一脸紧张地去触碰他的伤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哼了哼。
这一下着实把林玖玖给吓到了。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宇文灏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可是却哼都不哼。难不成这个石头戳到骨头里面去了？
这么一想，她就白了脸。
看着林玖玖的样子，宇文灏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装得太过了。正要说话，却被林玖玖不由分说地扶到了干燥的地方。
“玖玖！”说话声在林玖玖脱下他上衣的时候停住了。
他没想到林玖玖竟然这么大胆，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就这么大喇喇地脱下了他的外衣。宇文灏侧过脸，就看见林玖玖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受伤的地方。
“好深的口子。”林玖玖皱着眉，这么深的口子，要是放在现代，医生肯定会要求缝针。可是现在，别说没有缝针的装备，就算是有，她也不会。
宇文灏看着林玖玖的眼圈都红了，连忙从自己防水的兜里拿出一瓶金疮药：“这个是御医配的，上了药就好了。”
林玖玖接过那瓶药闻了闻，一阵刺鼻的味道传来，可是里面的成分也的确是愈合伤口的良方。这一倒下去，宇文灏还指不定有多痛。
她的手抖了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灵泉水。
刚刚她的思绪一片混乱，竟然忘了灵泉水。想当初宇文灏伤成那个样子，也是靠着灵泉水才救回来的。想到这里，她转过身，不一会儿就用随身带着的小瓶子装了一些灵泉水。
“这是……”宇文灏看着林玖玖把金疮药递还给自己，转身又从身上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不由好奇。
“反正毒不死你！”林玖玖抿着嘴，把灵泉水倒在宇文灏的伤口上。
原本还十分狰狞的伤口一瞬间就变得不那么吓人，而裂开的部位也似乎有些愈合。
这东西真是神丹妙药，林玖玖双目放光，心中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了下来。
宇文灏不知道自己后背的变化，他只觉得刚刚的疼痛减轻了不少，而且受伤的地方十分清凉，也带去了不少疼痛。
“玖玖，这也是你研制的吗？”宇文灏看着林玖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在他看来，林玖玖总是能给他惊喜。
林玖玖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把剩下的灵泉水递给宇文灏：“这个东西你留着，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宇文灏看着手中精致小巧的瓶子，然后小心地收到了防水袋中。
等到平静下来，两人才发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如今虽然是初夏，可是山谷中的温度却不高。
两人刚刚都湿透了，这一下被山谷的风一吹，不由都有些瑟瑟的感觉。
况且，宇文灏还好，林玖玖穿的衣服原本颜色就淡，她又贪凉穿得不多，这一下衣服贴在身上，整个身段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男人的面前。
宇文灏的脸“刷”得一下红了，就连林玖玖这么个现代人，也忍不住有些难为情。
“我去捡些树枝生个火。”林玖玖捂着自己的胸口站了起来。
这个样子回去，林夫人恐怕会更担心了。
宇文灏“恩恩”地应了两声，叮嘱她不要走太远，就别过头不敢去看她。
接下来两人都有些尴尬，好在火生的旺，衣服很快就烤干了。
林玖玖就像是解脱了一般，垂着头说：“我先走了。”
“你不认识路。”宇文灏连忙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吧。”
“嗯。”林玖玖依旧是垂着头。
回去的路走得有些慢，宇文灏受伤，不可能跟刚才一样扛着林玖玖走。
她这才知道刚刚宇文灏为什么要直接扛着她，这通往山谷的路着实不好走，林玖玖从来没走过这样的路，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两人又是少不了的碰触。
等送到静安寺边上，林玖玖的脸已经红透了。
匆匆告了别，就跑回了客房。
林夫人已经等得心里发慌，准备派人出去找林玖玖。正要起身，就看见迎面一个人跑了进来，差点就撞到她。
“玖玖，你去哪儿了？”林夫人问出这一句，才发现林玖玖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地不成样子。
联系林玖玖现在的样子，她脑海中顿时出现不好的念头，一把抓住林玖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说，“玖玖，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啊？”林玖玖被她说得一愣，才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娘，你想多了。我经过溪边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好不容易才把衣服烘干了。”
听林玖玖这么说，林夫人的心才算放下一些，可是很快，又提了起来：“那当时边上没有人看见吧？玖玖，娘可要跟你说，这要是被人看见，女孩子家的名节可就没了。”
林玖玖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是不是要找宇文灏负责。
后来又觉得这个念头实在好笑，要是说出来指不定林夫人还会怎么想，就拉着她的手说：“没有没有，您女儿的名节好好的。”
林夫人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半晌拉着林玖玖的手说：“玖玖，这次来静安寺，我觉得有些奇怪。”
第四十三章 探听消息
林玖玖心里惊讶，林夫人这个人算是被林墨海保护得很好。相比起其他那些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林夫人的心思可以说是十分单纯。
难道就连她那么单纯的人都意识到了静安寺的异样？
“娘，您说的奇怪是什么方面？”林玖玖一边问林夫人，一边换了一身衣服。尽管之前的一副已经烘干了，但是穿在身上总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林夫人怕林玖玖感冒，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一边说：“就是那个主持，我总觉得他给我的感觉跟之前很不一样。胖了很多，而且讲话也没有以前那么有章法了。”
林玖玖心想，可不是嘛。
原先的那个主持人家可是真的得道高僧，蒋文星能找个相似的人，但是肯定不能指望那个人跟真的主持一样博学多识。
林玖玖不希望母亲知道这些事情从而寒了心，就安慰她说：“可能最近大师太忙了，有些累到了。”
林夫人点了点头，坐到林玖玖的面前，依旧也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玖玖，其实除了这个还有个事情。我以前经常来静安寺，但是感觉寺里师父变动很大，很多我都不认识了。”
她叹了口气：“之前你父亲和寺里一个师父十分要好，可今日我问起的时候，用他们却说那个师父已经圆寂了。”
林玖玖“啊”了一声，但是她心里却十分清楚，那个师父怎么可能圆寂，要么就是被关起来，要么就是被那些人杀了。
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母亲，就想着找些事情逗母亲开心。
可是林夫人的兴致明显不在这个上面，林玖玖只能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就披了件外套去院子里透气。
虽然她和林夫人住的是客房，但是林玖玖有钱，住的房间和院子很近，出门没几步就到了。
院子里还有些女眷坐着聊天，她们都是林夫人这么大的年纪，看见林玖玖这么一个小姑娘过来，都来了些兴致，上来找林玖玖说话。
谈话间，林玖玖就知道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外地人，慕名来的静安寺。而其中也有些京城本地人士，因为来去不方便，就在这边借宿一个晚上。
漂亮的小姑娘总是招人喜欢，林玖玖见她们都是商贾之家，而且为人大方热情，也多了几分好感，说话的嘴巴都甜多了。
那些夫人对林玖玖更是喜爱，纷纷要给她介绍对象。
“对了，小姑娘，还没问你是京城哪家的啊？”一个夫人聊到兴起，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林玖玖的名字。
这一句话出来，其他人也不说话了，就等着林玖玖自报家门。
谁家没有几个单身的小青年，况且她们人到中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保媒拉纤。
“小女京城林家，家父林墨海，不过已经过世了。”林玖玖垂着头说。
都是女子，少不了用香料，所以林墨海这个名字自然是耳熟能详。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你就是林老爷的遗孀？那天香楼？”
“正是小女的产业。”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变了。
就算是几个外地来的人，也都知道京城开了天香楼，卖的东西都是以前从未见过的，而且那个天香楼女掌柜据说跟宇文灏将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民间的传说已经多了无数个版本，可是所有的迹象都证明林玖玖和宇文灏的关系匪浅。
像她们这些商贾之家，哪有机会攀附上宇文灏这样的人物，对于林玖玖真的是又羡慕又嫉妒。
很快，已经有人动了想法。
林玖玖就是个便捷的踏板，要是能借她攀附上宇文将军，做点皇室相关的生意，那自家可以说就是飞黄腾达了。
可是几人认识不过短短几盏茶的时间，这种话怎么也都说不出口，只能想着办法讨好林玖玖，以期望能在日后找到和宇文灏接近的机会。
林玖玖显然觉得这些夫人对她的态度热情了很多。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但是也不反感。日后说不定也有用到她们的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得多。
况且，这个静安寺疑点重重，有些事情林夫人可能看不出来，可是那么多夫人，说不定会有人看出端倪。
她跟众位夫人闲聊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说：“说来也奇怪，以前去寺庙的时候，总有种平静祥和的感觉，可这次来静安寺却没有这样的感觉。众位婶婶，该不是玖玖境界没到，所以感受不到那种**的神圣感吧？”
马上就有夫人安慰她说：“玖玖蕙质兰心，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只是你说的我也有感觉，总觉得静安寺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就是那个佛像看着也很是别扭。”
“你说的就是那几个罗刹像？”一个穿着靛青色小袄的妇人开口。
“是啊。你也发现了？”原先那个开口的妇人一脸找到了同伴的样子。
那个穿靛青色小袄的妇人连连点头：“总是没人比我感受更深的，我家老爷就是做佛像的，那几个佛像就是在我们家做的。这这次看的时候，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似乎都跟之前不一样了。”
这一下，众人都打开了话闸。
不是说这边的素斋味道变了，就是相熟的师父不见了，总结起来就是静安寺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
林玖玖一直跟她们聊到夜深，才在林夫人来寻人的时候跟着她回去了。
这一晚上，林玖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里想的都是佛像的事情。
她有些后悔之前没有要宇文灏的联络方式，不然现在就可以让他去查一下那几个佛像。
越想，她就越睡不着，直接就从床上起来了。
林玖玖小心地抓过外衫，以至于不吵醒林夫人。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朝着佛像的方向小跑过去。
夜晚的佛堂十分可怕，那些面目狰狞的罗汉像都像是活了过来，朝着她龇牙咧嘴。
林玖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数小虫子爬上了她的身体，让她恨不得尖叫逃跑。
第四十四章 夜访罗汉堂
林玖玖想着那种让人不适的感觉就想转身离开，可是往外走了几步，脚步又顿住了。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如果不去看看那佛像到底怎么回事，估计不止今天晚上，剩下的几个晚上她都要失眠了。
想到这里，林玖玖又转过身，循着白天的记忆到了罗汉堂，一进门，就看见大厅两边伫立着十二罗汉像。
林玖玖回忆着那位夫人说的几尊罗汉像，虽然没有见过之前的罗汉像是什么样，可是仔细去看，那些罗汉像不管是做工还是上色，都跟佛堂里其他的罗汉像有些格格不入。
静安寺怎么说也是皇室名下的寺庙，在皇家的支持下，整个寺庙的修缮几乎都比照了皇家的标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粗制滥造的罗汉像。
林玖玖皱着眉，绕到了罗汉像后面。
现在是不可能有手电筒的，她只能摩挲着罗汉像后面，找到接口处之后才拿出了火折子。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她看到了自己面前罗汉像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洞，可见当时制作的时候有多匆忙，就连接口都没有做好。
林玖玖拔下头上的簪子，照着那个缺口开始捅，没一会儿，就捅出个大的窟窿。
她朝着里面看去，就见里面金光闪闪，竟然堆满了金银珠宝。
虽然林玖玖的心里早就有猜想，但是当这一切都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却还是震惊了。
她不用去看别的罗汉像也知道那里面估计也都是蒋文星藏着的财宝，这个蒋文星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贪官。
林玖玖心里的猜想得到证实，刚想走，就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连忙吹灭了火折子，然后借着罗汉堂外面的火光朝着那个身影看去。
她的眼尖，一眼就认出那个人就是那个跟蒋夫人说话的假主持。
男女之间的力量对比很是悬殊，林玖玖又一次后悔自己的莽撞。
要是这个假主持发现了自己杀人灭口，那真的是委屈大了。
她心里有些慌乱，两只手紧紧搭在一起，一种特殊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林玖玖的脑海中，借着外面微弱的光，林玖玖看见了手上的石灰粉，顿时计上心来。
那假主持是听了蒋夫人的话，来看罗汉像有没有出纰漏的。
当时做这些佛像的时候都是十分匆忙，本来想着没人查倒是也高枕无忧，可是现在宇文灏已经查上门来，就必须在他发现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他踏进罗汉堂，转而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就在他回身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假主持腿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
他抖抖索索地抬起头，就见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雪白的面容，鲜红的嘴唇外翻，他觉得自己都能看见那女鬼嘴里森白的牙齿。
假主持下意识就想要尖叫，到嘴的声音却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理智告诉他要是引来其他人，这个事情就更难办了。
林玖玖没想到这人的心理素质这么高，心里有些着急。
可现在却不是露怯的时候，她压着嗓子，尖声说：“负心汉，你欠我的命是时候还给我了。”
那个假主持猛地往后蹿了几步，声音都在颤抖：“我不欠你了，我把你的坟都重新修了。小翠啊，你放心，等我发财了肯定让高僧给你做七天七夜的道场！”
“唯一能渡我的一行大师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林玖玖脑筋一转，直接问了那个真主持的下落，却不料自己这一问让那个假主持起了疑心。
那个假主持眼珠子转了转，竟然站起身来，缓缓靠近林玖玖，一边说：“小翠，不管怎么说以前我对你都那么好，你是不会害死我的对不对……”
等林玖玖意识到他到了自己面前，那个假主持已经抓住了林玖玖的手腕。
好在她刚刚用了力，全身都是汗，这一下汗水都冷了，假主持抓着她手腕的时候只觉得入手冰冷湿滑。
他心理防线有些崩溃，而下一刻，林玖玖反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要和我一起下地狱吗？”
假主持拼命挣脱，等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只看见手腕上一处血手印。
“说，一行大师在什么地方？”
林玖玖尖着声音一声厉喝，那假主持早就吓尿了，忙不迭地说：“后山后山，我们把他关在后山了。”
他这边还没说完话，就闷哼一声，昏倒在林玖玖的面前。
林玖玖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着实吓了她一跳。
正考虑要不要继续扮鬼吓人，就见那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对着她恭恭敬敬地说：“林姑娘受惊了，我奉将军之命保护林姑娘。”
林玖玖差点没气死。
早知道宇文灏在自己身边安排了人，她大可以直接让人去通知宇文灏，何必自己这么单枪匹马地过来冒险，要不是她急中生智加上化妆水平惊人，早就被那个假主持给杀了。
不过看了一眼那个黑衣人，林玖玖又在心里摇了摇头。
杀了是不可能，但是自己被吓到是真的。
想到这里，她就冷了脸：“你们将军呢？”
那个黑衣人很快就带着林玖玖见到了宇文灏。
林玖玖没想到宇文灏竟然就住在另一边的客房，不过想想他这种身份的人神通广大，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弄一个客房倒是稀松平常。
倒是宇文灏看见林玖玖的样子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问林玖玖发生了什么，却见她一屁股坐在茶桌边上，“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壶水，才摆了摆手说：“你先别管我了，一行大师就被他们关在后山，你还是先让人去找他吧。”
林玖玖也有些不舒服。那些石灰毕竟不是专业的化妆品，抹在脸上的感觉干巴巴的，闷得她脸都痒了起来。
宇文灏一边命人去找一行大师，一边亲自给她打了热水。
林玖玖洗完了脸，这才觉得自己舒服多了。
“我知道蒋文星的财宝都藏在哪里了。”
第四十五章 全盘重置
林玖玖一脸认真地看着宇文灏，把自己晚上看到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最后补充说：“那个假主持，千万不能让他回去通风报信！”
这整件事情都有些让人匪夷所思，谁能想到蒋文星竟然会把财宝藏在寺庙的佛像里面，这简直就是对神明的亵渎。
这种人被抓，只能说天道好轮回了。
“我已经让人把他带到军中审问。”
听宇文灏这么说，林玖玖的心情才算是安定下来。这一白天加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林玖玖也是真累了，她懒洋洋地跟宇文灏告别，正要离开，就看见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看见林玖玖，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探寻地看着宇文灏。
“玖玖不是外人。”宇文灏一点也不在意地说。
林玖玖还没来得及感受宇文灏这句话给她带来的暖意，就看见那个黑衣人猛地跪在地上：“将军，那个假主持被人劫走了！”
话一出口，林玖玖和宇文灏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什么？”
这个事情太让人惊讶。
晚上的事情都是秘密进行的，怎么会被外人知道，除非是出了奸细，又或者是那帮人实在是太聪明，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林玖玖宁可相信是蒋文星太老奸巨猾，毕竟宇文灏的手下都是忠心耿耿，自己也不可能会出卖他们。
正在伤脑筋应该怎么办，只听外面锣鼓喧天，隐约之间还听着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林玖玖飞奔出去，就见罗汉堂的方向火光冲天。
赶过来的宇文灏同样也看见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内心都升上一种满满的无力感。
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究还是白费了。
可也不只有坏消息，好消息却是宇文灏的人找到了一行大师，可奇怪的是，大师对自己被囚禁却完全没有印象。
那些占据了寺庙的假和尚全都不见了，似乎除了走水，静安寺也没有什么变化，第二天就恢复到了原先的平静。
林玖玖一夜未睡，加上昨晚上一连串的打击，跟在林夫人的身边都有些无精打采。
林夫人当她是被昨晚上的事情给吓到了，上了马车之后也不吵她，让她一个人窝在角落睡觉。
林玖玖眯着眼睛，大脑却在飞快地转动着。
为什么呢？她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错，让人发现了端倪。又或者是，就算她没有发现罗汉堂的秘密，那个罗汉堂也会被宫祥陵舍弃？
这一切本来就是宫祥陵的计划，而他们不过是偶然加入到了这个计划之中？
她想得脑袋都疼了，只觉得对手比她想象得更加厉害。
这一下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难道还要让蒋文星逍遥法外？
这么想着，林玖玖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马车刚好进了城。
一进京城，林玖玖就察觉到不对了。
往常午后这个时辰，京城应该是一番繁荣景象，可是这会儿，虽然摆摊的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却让她有种满城草木皆兵的感觉。
就连林夫人都察觉到了，奇怪地问了一句：“玖玖，他们的表情怎么看着有些惊慌啊？”
林玖玖原本打算陪林夫人回家收拾，这下也坐不下去，说了句自己去店里看看，就下了车。
她刚要去常去的酒楼打探消息，就看见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拦住了她：“林姑娘，将军有请。”
林玖玖正要拒绝，就见他拿出自己送给宇文灏的小瓶子，这才跟着他到了一处棋室。
进去的时候，宇文灏坐在靠窗的位置，满面愁容，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凝滞。林玖玖在桌边坐下，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宇文灏这才转过身，一脸的肃穆：“昨晚上，蒋文星一家一百三十二口人被灭门了。”
林玖玖张着嘴巴，半天都没动一下。
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就跟被抽了魂一样。灭门这种事情不是一般都发生在电视里，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人这么心狠手辣？
一百三十二口人，那绝对是惊天大案啊。
“是，宫祥陵？”林玖玖咽了一下口水，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人却是宫祥陵那猥琐的模样。
“不能确定。”宇文灏毕竟是个讲事实的，不是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也不能贸然定他的罪。
林玖玖没说话。
要是回来的路上她还在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行动都被人家提前知道，那现在她可以十分确定。
蒋家满门被灭，罗汉堂被烧，都是幕后之人既定好的，至于劫走那个假主持，说不定只是顺手。
现在让她关心的就是那些罗汉像里的宝贝都去哪儿了？
那么多的金银珠宝，足可以支撑一个军队，宫祥陵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棋室内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堂的沙沙声。两人都有心事，原本这个事情不过是抓一个贪官污吏，到时候依据大庆律例判刑就好，可如今，却已经上升到灭门惨案。
林玖玖不喜欢这般沉闷，没多久就请辞离去。
宇文灏又在棋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宫亦辰坐在御书房，昨晚上的灭门惨案，一大早的奏折就堆满了案台。他皱着眉看一个御史递上来的奏章，越看越来气，宇文灏进门的时候，那奏章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脚下。
宇文灏看着脚下的奏章，捡起来看了看，眉头也皱了起来：“这赵羽还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宫亦辰看宇文灏进来，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听到宇文灏这么说就冷笑了一声：“何止，让朕严惩京畿卫，合着朕设立京畿卫都是保护这帮人的了！”
宇文灏抿着嘴。
这个赵羽就是宫祥陵的人，这帮老头子一个个都仗着自己是旧臣，倚老卖老。当年宇文将军府有难的时候，甚至还一个个跳出来让将军府交出兵权。
若是他们真的一心为国为民还好，可是他心里却清楚那些人道貌岸然的表象下是一颗如何恶毒肮脏的心。
宇文灏对这帮人都是恨得牙痒痒，把奏折往宫亦辰的桌上一放，亦是一脸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