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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沙团团     重生农家小娘子txt下载     重生农家小娘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42章 你既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就连大堂后面听墙角的许娇娇,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老家伙搞什么鬼?突然转性子了?醒悟了?古代人的思想境界都这么高的吗?
    张成陇也不管众人的脸色,继续说道:
    “下官这几日对大人的所言所为,实在是大逆不道,胡言混语,下官每每思及,寝食难安,自觉无颜面对大人,诚惶诚恐。然食君之禄,下官自不能尸位素餐,辜负百姓,还望大人不计前嫌,自今往后,下官一定尽全力辅佐大人!”
    廖青点点头,“张大人能幡然悔悟,些许龌龊之语,本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张成陇大喜,又揖一首:“大人大量!下官望尘莫及!”
    又转头看向堂下的几个人,“大人,不知这包二头,交待了些什么?”
    “哦,正在审理周老汉地契一事呢,你且听着。”
    廖青看向堂下,“包二头,现在已经证明,你强行要挟周小柴参赌,其输光银子后,又诳骗诱逼其以地契作押,继续赌博,并喊来陈顺德暗施手段,致其很快输掉了地契。以上是否属实?”
    包二头跪在地上,却没答话,一颗脑袋吃力地偏转了九十多度,正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张成陇。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奉为大老板的张成陇,竟然一夜之间,突然改弦易辙了!
    好好的带着他们一起发财的一方霸主,竟然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什么岂非猪狗,什么无地自容……
    果然是,读书人的脑子都有病!
    一夜就坏掉了!
    问题是,你这样搞,这让大家怎么办?让我怎么办?
    “啪!”
    廖青一拍惊堂木,将包二头吓了一大跳。
    “包二头!本官问你话呢,是不是聋了?要不本官帮帮你?”
    “啊不不不……大人,老爷,您说的都属实,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包二头慌不迭地答道。
    他不想认,可不认也不行啊!
    拜荷官所赐,昨晚廖青还抓了赌坊里的几个人,这些人在荷官的现身说法下,在廖青的大刑威吓下,众口一词地指证了他。
    他否认有用吗?
    廖青:“既如此,你手里的赌约便属无效,本官宣布作废,地契仍属周老汉!”
    说完,将案上的赌约递给了师爷,师爷转手就给了周老汉。
    周老汉颤抖着双手接过,看了看,一把揉进了掌心,口里连声道:“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明断!”
    包二头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他的一颗肥脑袋正极力运转着,试图冲出迷懵的感觉。
    “周老汉地契一事,算是了结。可你包二头诱骗他人钱财,导致周小柴重伤惨死,其罪难逃!”
    廖青刚说到这里,包二头急忙道:“老爷!大老爷!周小柴之死跟小的无关啊!甚至诳骗周小柴一事,也不是出自小的主意,而是他主簿大人指使小的干的!”
    他已经想明白了。
    既然张成陇这位大老板,他们的这位大爷要金盆洗手不干了,那他还帮他顶包干什么?
    我去他大爷的!
    你既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张成陇上前一步道:“大人,下官是曾说过,周老汉的几亩良田位置极好,用来种高粱小麦那样的作物,实在是糟蹋了,可这其实不关下官的事,下官并没让他包二头去强行拉人家儿子来赌博啊!一切都是包二头自作主张,谋划了此事,企图以良田贿赂下官。当然,下官言语也确有不当之处,导致包二头产生了误会,下官认罚。”
    “你……”
    包二头瞠目结舌。
    这读书人的嘴巴,可真特娘的能说啊!
    当时张成陇是怎样交待他的,他记不太清了,因为这种事很平常,对于他两人来说,这根本不需要说的明明白白。
    就好比家里老娘喊几个儿子吃饭,那通常会喊一句“吃饭了”!可绝对不会再说“二胖,你也来吃吧!”
    谁还不是个亲生滴的啊?
    所以张成陇现在这样说,根本就是废话,故意误导人,想凭此蒙混过去。
    想得美!
    包二头义愤填膺,“大老爷,主簿大人虽然……,不对,当时就是他指使小的干的,小的记得清清楚楚,计策都是他定下的,他唆使小的拉人家儿子进赌坊,将家产输个干净,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夺取那几亩良田了,请大人明察!”
    张成陇也道:“下官虽偶有贪心之疾,可绝没有如此说过,望大人明察!”
    廖青坐在堂上,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争得不亦乐乎,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是主使。
    这种问题,一时半会也确实难以分辨。
    因为都没证据。
    而且这件事也不太重要,因为周小柴死了,把他打成重伤的才是主犯,可惜重要嫌犯赵捕头至今查无影踪。
    便道:“此事暂且按下,待查明再作定论。可你包二头不止犯下此事,陈顺德等人指证你作恶多端,罪行累累。”
    说着,拿过案上的一叠纸,随手拿起一张,看了看,念道:
    “年前九月,有人运气极佳,在你赌坊赢走了五百多两银子,你却暗中令人跟随其人,至偏僻处将人打昏,抢回了银子。”
    “年前八月,有人眼看将要大赢一局,最后关头,你唆使人假装打架,故意撞翻了牌,随后判其赢牌无效。”
    “年前五月,你帮人赢了一场官司,原本是帮个小忙,那人以故意输牌回报于你,然而你觉得对方输得太少,晚上又带人去对方家中要挟恐吓,诈取更多钱财。”
    “去年六月左右,你看上了他人的一件古物,奈何其人也从不进赌坊,你便令陈顺德乔装打扮一番,以一种特殊的赌博方式,诱其输掉了古物。”
    “去年四月,你以为张主簿贺寿为由,将一些富户邀至赌坊,语带威吓,强行让人参赌,赢取大笔钱财。”
    “三年前,有一富户刚搬来寒城,其子进了你的赌坊,你便设计使其欠下了大笔赌债,又诱其向你借下高额利钱,最后导致富户财产损失近半,无奈搬离了寒城。”
    廖青抽一张念一张,最后不抽了,道:“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念出来了。这还只是你赌坊的人供出来的,本官觉得遗漏之处恐怕还不少。包二头,你倚仗势力,胡作非为,本官足以将你砍头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第1043章 不愧是老狐狸!

    包二头被念得头越来越低,此时却猛一抬头,道:
    “大人,大老爷!这些事情都是主簿大人吩咐的啊!没有他的指使,小的怎敢做这些事?小的一心奉公守法,诚实待客,奈何主簿大人的话,小的不敢不听啊!对了,大老爷,小的这座赌坊并不是小人的,真正的主人其实正是主簿大人,小的只是代其打理生意而已,所以这些事,都跟小的无关啊!”
    众人惊愕了。
    还有这回事?
    张成陇抱拳:“大人休要听他胡说,赌坊有契书在案的,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主人正是他包二头,与下官毫无关联。他之所以如此,分明是想栽赃嫁祸。下官也并没有指使他做出那些事,那都是赌坊日常运作,下官还没那么多闲功夫,去理会这些事情。”
    张成陇的后半句暂且不论,前半句倒是没说错,赌坊的主人确实是包二头,至少衙门的案牍里是这样记载的。
    廖青厉声道:“包二头,你编谎话也要认真些!赌坊的主人是谁,难道就凭你信口胡说吗?本官不相信衙门记载,反倒要信你的胡言乱语?来人!先打他二十大板,竟敢糊弄本官!”
    左右皂隶一声应诺,上前按住包二头,就要扒他的裤子。
    包二头慌了,“且慢!大老爷,大老爷,小人说的是真的!那赌坊契书上虽然写得是小人名字,可那只是名义上的,给外人看的。只因赌坊之地毕竟是非较多,主簿大人担心哪天会惹出大乱子,影响到他头上;再者主簿大人觉得做赌坊的主人也不光彩,有碍声誉,于是就写上了小人的名字,可真正的主人,的确是主簿大人啊!”
    众人大吃一惊。
    要说包二头想欺瞒,那也只能有一回,瞒不过去嘛!
    可现在说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别人不相信,连理由都这么充足,这还真的值得怀疑了。
    廖青疑惑道:“你口口声声说赌坊的主人是张大人,可张大人为什么找上你?他为何如此信任你,将如此重要的产业交付于你,连主人的名字都是你?”
    包二头迟疑了片刻,一咬牙,“大老爷有所不知,小人其实是主簿大人的外侄。”
    哎?
    这两人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别说廖青几人了,就连在衙门干了多年的书吏和衙役们都不知情,此时都是面面相觑。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主簿这人隐藏得可真够深啊!
    两人一明一暗,一官一民,多年来将双簧演得是挥洒自如,风生水起,观众看得是云里雾里,被蒙在鼓里而毫不自知啊!
    不愧是老狐狸!
    众人不约而同的,一起看向主簿大人。
    不由又是一惊。
    此刻的张成陇已是泪流满面,一步步走向包二头,
    “冤孽啊!想我那可怜的兄长,英年早逝,将你托付于我,多年来,我将你视如己出,吃穿用度,从不吝啬,可没想到,你竟然选择了赌坊这一下作的行当!老夫想着也罢了,反正你也长大成人了,用不着老夫管教了,可谁知,你如今竟然拿此事来诋毁陷害老夫!”
    张成陇戟指怒喝,“今日,老夫就替兄长管教管教你这个不肖之子!”
    说完,“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了包二头脸上。
    包二头肥胖的脸上瞬间起了几道红印。
    “你……”
    包二头捂着左脸,怒瞪着张成陇。
    他很想一掌甩回去,可他不敢。
    毕竟这是在大堂上,而且张成陇也是官。
    “你什么你?!”
    张成陇比他更愤怒,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这个忤逆子,看在你死去的爹份上,老夫从未打你,你选择开赌坊,老夫虽然不耻,可也忍了!可是,你竟然以此来诬蔑老夫,今日,老夫须饶不了你!”
    包二头挨了两巴掌,不能还击,心里却不甘心,只冲着堂上喊道:“不是这样的,大老爷,他在说谎,他这是诓骗,您不能相信他的话,赌坊就是他的!”
    “啪!”
    张成陇又是一巴掌,怒道:“你竟敢说老夫是诓骗,敢如此侮辱老夫,老夫今日打死你算了……”
    包二头梗起了脖子,“赌坊就是你的!”
    “啪!”“还胡说……”
    “就是……”
    “啪!”“大人!下官管教无方,让大人见笑了。只是此子所言,纯属子虚乌有……”
    “不!是千真万确……”
    “啪!”
    ……
    两人这是杠上了啊!
    巴掌甩得啪啪直响,现场的人简直是不忍直视。
    最后还是廖青制止了两人的针尖对麦芒,吩咐将包二头仍旧关入牢房,待查明后再审。
    同时又下令,即刻在各地包括城外重要路口张贴告示,号召百姓揭发包二头的罪行。当然,有其它冤情的,一样可以来衙门告状。
    张主簿马上站出来响应,说要亲自查访,到时一定给县太爷一个满意的交待。
    众人领命,分头行事,廖青宣布退堂。
    张成陇出了衙门,便带着人直奔一处宅院。
    这处宅院位置比较偏僻,占地却并不小,这是他的产业之一。
    古秀儿便被暂时安置在这里。
    古秀儿见他回来了,连忙上前伺候其脱帽宽衣。
    张成陇在屋内站定,召来两个心腹之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冲古秀儿摆摆手,便径直步入书房,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头靠椅背,合上双眼,似乎陷入假寐状态,只不过时有起伏的眼皮,显示出其内心并不平静。
    古秀儿端着茶进来,见到此景,小心翼翼地将茶放在桌子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屋内陆续到了几个人。
    除了张成陇的几个心腹手下,还有那个阴冷汉子,赵捕头,钱满贯等。
    而赵如虎预料中的没来,说是外甥得了急症,一时来不了。这个张成陇也不奇怪,这家伙关键时刻总是鸦雀子抬轿--担当不起,虽然名字有虎实际却是属耗子的。
    钱满贯先开口,
    “大人,听说今日在堂上……”

第1044章 岂能就此算了?

    他只说了半句,虽寥寥数字,但意思已经表达明白了。
    他已经听说了今日早上,在衙门里发生的事情,心中也有着巨大的疑惑,急需知道答案,因为这事关重大。
    张成陇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似在向钱满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
    “咱们这位县太爷,不简单呐!行事果决,动作迅速,打了老夫一个猝不及防啊!事到如今,老夫不得不承认,着实小觑了他。”
    他们还在这里布置除荷策呢,结果,人家抢先把他们的目标拿下了,并且得到了口供。
    非但如此,还把他视为左膀右臂的包二头都拿下了,关进了牢里,牵扯出来的破事一大堆……
    这就是什么?
    这就是放屁拿手抓,连个热气都赶不上啊!
    什么狗P除荷策,已经沦为了笑柄。
    还有压税策。
    压什么税?照这个势头下去,他张成陇还能等到那一天吗?只怕是税没压到,他自个儿倒要先被压倒了!
    钱满贯皱眉道:“那咱们怎么办?难道……算了?还是真如大人所说……”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包括后面溜进来的古秀儿都竖起了耳朵。
    不管怎样,张成陇都是他们这一方的领头人,如果他真要洗手不干了,那,自己就得好好考虑一番了。
    “算了……”
    张成陇猛然睁开眼,“谁说算了?我张成陇英雄一世,岂能被一个黄毛小儿压倒?他姓杜的欺人太甚,张某也不是好惹的,岂能就此算了?”
    “那您早上为何……?”
    “哼!老夫如此做作,无非是迷惑其心,使其放松警惕罢了!他若是放松一分,咱们的胜算便多一分,何乐不为?至于老夫一时之颜面,无关紧要。”
    钱满贯听出了意思,拱手道:
    “大人果然英明,谋略过人!运筹帷幄,远超我等!至于些许颜面,自然无伤大雅,后人只会赞叹大人忍辱负重,深明大义,不拘小节。”
    张成陇赞许地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钱满贯这个人呐,是极有才能的,能说会道,人还聪明,就是名字没取好。
    其他人也都默默点头,这种情况,跟自己脑子里的印象才是相符的。
    刚才还以为寒城要变天了呢,脑子都差点转不过来。
    现在这个样子才对嘛。
    果然还是读书人的心眼多。
    钱满贯感受到了肯定,有点小得意,“那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当然是施行逐烟策了。”张成陇道。
    钱满贯吃惊了,“这么快,就要施行逐烟策了?不是说到最后万不得已之下,才施行这一策的吗?”
    “快?不快不行啊!”
    张成陇有点怅惘。
    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了么?
    说句实话,他是真心希望按部就班的来,先施行压税策的。
    压税策一出,保管姓杜的服服帖帖的。
    关键是这个计策还稳当。
    效果也好。
    再牛气的县太爷,不是向他俯首,便是卷起铺盖走人,这都是经过了验证的。
    可是,不行啊!
    瘸腿驴子跟马跑,它赶不上啊!
    照现在这个趋势,他张成陇恐怕很难看到这一策的结果。他心里很清楚,他是禁不起详查的。包括这一屋子的人,哪个手脚是干净的?
    “那,什么时候开始?”钱满贯又问道。
    “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张成陇站起身,握拳一捶桌子,
    “吩咐下去,今晚就行动!”
    ……
    ***
    京城,皇宫。
    杜正砚与皇上在下围棋,杜正砚的棋艺高皇上一筹,每次下棋,基本上都是稳赢的,到了后期就故意露个大破绽,让皇上反败为胜,沾沾自喜。
    以前两人下棋还有大臣们围观,老宰相之类的,但是这样的伎俩把戏看多了,他们都看腻歪了。
    看完之后,都直呼杜正砚这个老匹夫臭不要脸,拍皇上马屁。
    但是,丝毫不妨碍他们纷纷效仿!
    结果,没有杜正砚的棋艺高超,要不破绽太明显被皇上讥讽,要不棋艺根本不如皇上,不用让,就被皇上杀得落花流水。
    下来下去,皇上还是感觉和杜正砚下棋最得劲儿。
    自从廖青与许娇娇她们回乡之后,杜府里人丁清冷的很,杜正砚下了朝,也是无所事事的,现在大祥国国库充裕,不用像以前那么头疼天天给皇上拆东墙补西墙的,就隔三岔五的往皇宫里跑。
    陪皇上下下棋,闹闹磕儿。
    这天,两人下到了一半,棋势呈胶着状态。
    皇上拿着一颗棋子深思熟虑半天。
    杜正砚摇头吹着盏里的茶叶。
    现在还不到让棋的时候,必须让皇上为难,思虑周全之后,实在是无法可想了,再让棋,要不然对皇上的棋艺一点帮助也没有,皇上是喜欢挑战性的。
    杜正砚闲闲的开口道,“皇上,寒城那边地处偏远,边荒苦寒之地,管教不力,多有结党营私,水深得很,我儿煜青毕竟年幼,只是个文状元,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皇上的神思回转了一些,“你对你这个儿子也太不信任了,他岂止是个文状元?他要是去考武状元,不进前三朕都不信!”
    杜正砚陪笑,“皇上,这话不能这么说,他到底是在乡下长大的,就算是文武状元,他的见识也太少了,人情世故,弯弯绕绕,他见过多少?还有,强龙难压地头蛇啊!皇上,您这一开始就给他这么大的硬骨头去啃,当真是高看他了,这不,探子来报,那边他们一进寒城,就处处受掣肘,咱们又鞭长莫及的,咳咳……”
    皇上啪一声,落下一颗棋子。
    然后才道,“没事儿,林翰林不是派了一个同门师弟,过去给杜煜青当师爷去了吗?这个纪芙的声名,朕都听闻过,厉害着呢。朕之前都想召他进宫做个侍卫统领的,他不给朕面子,推辞说受不了约束,现在却跑去帮你儿子了,你还有啥担心的?还有你儿媳妇许御医在,这两小夫妻,朕都寄予了厚望。寒城,难不倒他们!”
    杜正砚心里拿大白眼狂翻,瞧这说的什么话?
    再厉害,他们也才几个人?

第1045章 终于要除去心头大患了

    寒城这些年换了好多县令,这些人,最后不是想方设法找门路调离,就是直接撂挑子挂印而去,甚至有的直接隔儿屁了。
    很少有干满三年的。
    要说这里面没什么原因,杜正砚是不相信的。
    这种情况下,他能不忧虑吗?
    敢情不是你儿子,你没啥担心的吧?
    他杜正砚容易吗?
    这个儿子丢了十八年才找回来,还没有高兴几天,父子情都没有捂热,就被发配到这么远的寒城去了。
    虽说文韬武略的,人中龙凤的,但是总觉得万一有失,那他不是损失惨重了?
    ……
    腹诽归腹诽,面上仍旧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
    “皇上这么相信煜青与娇娇,微臣在这里替他们谢恩了!”
    皇上与杜正砚相处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杜正砚的性格。
    哧笑一声,“你别来这一套,这会儿心里怕不是在骂朕吧?你就把心按回肚子里,朕与你打个赌,寒城杜煜青绝对能拿下,你敢不敢赌?”
    杜正砚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承认心里骂皇上,心里是腹诽,但那肯定不叫骂。
    至于打赌?
    更是算了。
    输了没面子,至于敢赢皇上吗?想都不用想。
    说话间已经下了几步棋了,因为杜正砚心里盘算事儿了,今天的棋都不用让了,连下了几步臭棋,莫名就落了下风。
    皇上乐得眉开眼笑的,边落子边道,“都说你办事沉稳牢靠,你在你这个大儿子的事情上,朕也没见你沉稳到哪里去,他要是真不行,你不是准备了后手的吗?你家的护卫长哪去了?”
    杜正砚一脸假笑,解释道,“皇上您真是洞察如神,我只是最近听说寒城的雪地瓜好吃,我让人去买一点回来,没别的意思,买回来给皇上您也尝尝,嘿嘿……”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用不上自然好,悄悄去,悄悄回来。
    也不碍事儿。
    买点土特产回来孝敬皇上,也是一片为人臣子的忠心不是?
    嗯嗯……
    正是。
    皇上哈哈大笑,“行,你都说了,我还不能给你个面子尝尝嘛。哈哈哈,杜正砚,朕赢了!”
    旁边的太监宫女们都闻风而动。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棋艺与日精进,棋力大涨啊!”
    杜正砚……
    ***
    寒城的夜,静悄悄的,界寒山上不时呜咽一阵的寒风,更是衬托出了这座边城的宁静。
    偶有一阵无力的狗吠声,也很快没了声音。
    “邦!——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天了,更夫的梆子声从一个巷子里机械地传出。
    这就像一个信号,随即,衙门里突然飘起了四道白烟,很快便弥漫开来,随着微风,几乎涵盖了整个衙门。
    衙门内宅的院墙外,有一条小山道,几个人影正静静地伫立着,看着这一幕,领头的正是张成陇。
    一刻钟过去了。
    衙门里没有声音。此时正是人们酣睡正浓时,没有声音也不奇怪。
    两刻钟过去了。
    仍然不见人出来,只不过似乎有几处骚动了一下,随即又安静了下来,没多久,里面似乎变得更安静了些。
    张成陇表情没变,一挥手,一道黑影迅速地跃入了院墙。
    没过一会儿,黑影返回,微弱的天光笼罩下,依稀显出其阴冷的面容来。
    “大人,成了。”
    张成陇颔首,却仍旧不动。
    阴冷汉子见状,往旁边一闪,不过其位置正好靠近了一女子的身旁,那女子似乎不愿与他站在一起,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阴冷汉子嗤笑一声,不加理会。
    又等了一会儿,张成陇这才提起脚步,向衙门走去,步履轻松。
    “把门打开,是时候见见我们这位满腔热血的县太爷了。”
    一人应声而出,抢先跃进了院子里,从里面打开了门。
    张成陇迈步而入,直奔内宅。
    这里他熟悉的很。
    曾几何时,这里是他的向往之地。
    无奈,一县之主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得的,他虽然算个土皇帝,但朝中无人,这种事只能是心里想一想。
    “大人,就是这里。”阴冷汉子道。
    张成陇抬颌:“开门。”
    “哐啷!”一声,门被踢开了。
    那个女子模样的抢先探头往屋里一望,随即回过头来,喜孜孜道:
    “老爷老爷,他们都倒了!都倒了呀!”
    屋内的灯光映照出此女的面庞,竟是古秀儿!
    张成陇一步踏入,就见屋里歪歪扭扭地,躺倒着几个人。
    眼中钉廖青和那个纪师爷,倒在桌子边,看桌上一摞的案牍,可能两人之前正在翻阅研究什么,可现在人已经滑到椅子腿下了。
    墙边上还倒着一人,应该是那个车正廷。
    最里边还有一个女子,正是许娇娇,此刻歪倒在椅子上,人事不知。
    可能是他们破门的动静太大,廖青和那个师爷竟然睁开了眼睛。
    “哎?醒了啊?唉!要我说,你们还不如不醒呢,就这样睡一觉就过去了,多好!”
    张成陇一点不慌,找了一张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是你?!竟敢下蒙汗药暗算我们!”廖青怒喝道。
    “然也!”
    张成陇回道,“不过可不是那劳什子蒙汗药,这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入魂散!懂吗?很贵的,你这个书呆子,为了这一回老爷我也算大出血了,谁让你身份高呢。”
    “你真是好狗胆!”
    廖青一边骂,一边试着爬起来,可是往常一屁股就能坐上去的椅子,此时显得那么高不可攀。
    “哼哼,是不是觉得浑身酸软,有心无力?这就对了。”
    张成陇一边四下张望,一边道,“中了入魂散,会不知不觉地睡上四五个时辰,醒来也不会发觉是什么原因,只是感觉有点酸软乏力……话说你这位师爷能睁开眼睛,老夫不奇怪,我们已经知道他会点功夫了,体质不错;只不过你竟然也能睁开眼,实在是毅力非凡呐!”
    又看到了书桌上的那些纸,“三更半夜的,还在看这些东西,你说你这么操劳,何苦来哉?这些都是状纸吧?里面该不会有对老夫不满的吧?唉,真是可惜了,白写了这么多啊!”
    张成陇此刻的表达**很强烈。
    这也不奇怪,终于要除去心头大患了,压在头上的大山终于要掀开了,心情当然是极为舒畅的。

第1046章 这是真正的凶人啊!

    廖青努力了一会,终究没能坐上椅子,只是双臂趴在了上面,嘴里还有点喘气。
    “这么说,今日早上,你是演了一出戏,故意给我们看的?”
    “那是当然。”
    张成陇眉头一掀,“不如此,你们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着了道呢?”
    廖青点头,“豁得出去,够狠,外侄的胖脸抽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你……”
    张成陇差点动怒,想想又躺了回去,“你不用激,老夫之前演戏是何等卖力?你又何必急于投胎?所谓一报还一报嘛,多聊聊,寒夜寂寞,黄泉路上更寂寞,不知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只是啊,你想后悔也迟了,若不是你苦苦相逼,寸步不让,老夫又何必出此下策?老夫原本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只是你姓杜的太能折腾了,只怕指不定哪天,老夫就被你突然扳倒了,那怎么能行?所以,你我到今天这一步,乃时也,乃命也,你到了黄泉下,须怨不得老夫。”
    廖青:“看来你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逃不过去,所以便抢先下手,致我于死地?”
    张成陇表情淡然,“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也二十有余,难道就从未做过一桩亏心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要牺牲他人的利益,那是难免的。”
    廖青:“那周小柴被诳骗参赌,是你指使的吧?”
    “呵呵。”张成陇不屑道,“没想你死到临头了,还挂念着这种事,老夫便满足你。不错!此事正是老夫指使的。那周老汉空守着良田,却不能充分利用,简直是暴殄天物!不知道这里的良田有多珍贵吗?若是种上一些杜仲白芨啥的,不比那强多了?”
    廖青:“人家种那些也有道理,你说的这些不好种,也不好养活,若是死了,岂不亏大了?种苗钱都赚不回来。”媳妇是医师了,他对药材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张成陇嗤笑一声,“所以说,还是我来种嘛,免得浪费!”
    “所以你就要抢人家的。”
    廖青被他这种无耻的逻辑气得无话可说,“这些都不用说了,那你可否告知,周小柴到底是遭了谁的毒打?”
    “老爷我对亲手打人,没多大兴趣,尤其是对那种粗汉子。还是由其本人来说吧。”
    张成陇向后面望望。
    一个人闪身出来,“正是区区在下。不过也不是我一个人打的,还有包二头也动了手,谁让他死不肯给契书呢?最后没捱过,死在牢里了,怨谁?”
    “原来是你,赵捕头!”
    旁边纪师爷喝了一声,“原来你被张老头藏起来了,难怪衙门那些人找不到。”
    “就凭衙门里的那些饭桶?”
    赵捕头冷哼一声,“赵某在江湖上也非藉藉无名之辈,要来便来,要去便去,小小寒城,还留不住我赵某人。”
    纪师爷点头,“原来还是个江湖人,以前在哪混的?”
    赵捕头昂头睥睨,“岷山双雄可曾听说?赵某便是老大。”
    纪师爷思忖片刻,恍然道,“我说哪来的狗P双雄,原来是岷山双寇!数年前,有两个匪徒聚众横行于岷山一带,多数时候做些剪径之事,偶尔去山下客串飞贼,我没记错吧?后来遭朝廷围剿,这伙人据说大都当场伏诛,双寇的老二也死了,却唯独逃了老大,没想到竟然是你,你竟然逃到边关来了!看样子,你逃命的本事很不错。”
    赵捕头黑脸,“赵某杀人的功夫也不差。”
    廖青若有所思,“一县之捕头,原来是江湖恶霸出身,那不知这位又是谁?”
    他指的是阴冷汉子。
    这位一进门,就立在角落里,全身黑衣包裹,一顶宽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偏偏身上似乎散发着丝丝寒意,就如自家屋里偷偷溜进了一条毒蛇一般,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这样的人,一看就不好惹。
    张成陇一笑,
    “不愧是状元郎,三元及第,这份眼力非常人可比。原本老夫没这个打算的,不过嘛,将死之人,总是有些特权的,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也可破例一次。”
    说完转头看向那人,“裘兄,怎样?”
    言语竟然很客气。
    那人迟疑了一会,上前几步,掀开檐帽,露出一张惨白阴鸷的脸,声音如同铁锯锯树一般:
    “在下裘千屠。”
    他并没有故作声势,而是平淡的说出了这几个字,却带给人一种阴森冰冷的感觉,仿佛屋子里的气温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是你!血手人屠!”
    纪师爷猛然惊呼一声,眼睛瞪得老圆。
    裘千屠嘴角扯了扯,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裘某。”
    廖青露出疑惑之色,这个姓裘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并且名气也大,纪师爷一下就认出来了。
    “裘千屠,真名不详,六年前,在渝县一带专门抢劫商队,稍有不从,便将整个商队杀戮殆尽,穷凶极恶,短短数月,便杀了七十多人!渝县集全县之力,调集数百人围捕,反被此人杀了近百人后逃出,鲜血染红了其逃亡之路!经此一战,渝县元气大伤,无力继续追捕。知府大人得知后震怒,命府军接手,不惜一切代价捉拿此贼,然,却被其屡次逃脱,最后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纪师爷一口气将此人的来历说了个大概,又道,“据大致计算,死在此人手中的兵、役、民共约二百六十人有余!最后惊动朝廷,悬赏万两白银捉拿此人!”
    现场沉默了。
    甚至包括张成陇这一方的人,大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是真正的凶人啊!
    所谓杀人如麻,也不过如此吧?
    难怪叫血手人屠!
    什么岷山双寇,跟这位比起来,简直如同婴儿。
    “啪!啪!”
    张成陇拍起了掌,“这位纪师爷,端的是见识不凡呐!唉,你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呢?瞧瞧,把大家都吓坏了。”
    张成陇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要的,也就是这种感觉。
    所有人都怕他,哪怕是恨他的人,也对他无可奈何,想怒,想反抗,也只能藏在心底,永远也别想冒出来。
    这才是权势的巅峰!
    终日营营苟苟,所为何来?
    还不就是为此嘛!

第1047章 给我杀!一个不留!

    廖青长吐一口气,“如此凶恶之人,你也敢招用,你就不怕受其反噬?”
    张成陇:“所以才说你是个书呆子,老夫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老夫与他,合则两利的事情,老夫有了权势,他得了好处,相得益彰嘛,对大家都好的事,有谁还不乐意?也就你这种呆子,死脑筋,才转不过弯来。”
    廖青思忖:“那照你这样说,我也可以招用他啰?是不是我出的价比你高,他就会反过来帮我?”
    张成陇一呆,随即嗤笑道:“你一个上任没几天的县令,能有几两银子?比得过老夫?”
    “说得也是。”
    廖青叹口气,“还有一个问题。你如此处心积虑,谋杀上官,就没考虑后果吗?”
    “你说什么?老夫何曾谋杀上官?”
    张成陇惊讶道,“事情不是这样的吗?明日午后,你在城墙上极目远眺,竟然发现了野人踪迹,年轻气盛之下,你不顾我等苦苦劝阻,众目睽睽之下飞奔出城,誓要一探究竟!在你之后,你的夫人,你的属下不放心,也跟着出城而去。我等苦劝无果,也只得召集人马,去接应你们。然而,万万想不到,我等到了地方,只见到一具具尸体,你,你的夫人,你的手下,尽皆倒在血泊之中!惨啊!可怜你才华盖世,却因一己私念,骄纵恣肆,落得个英年早逝,更连累夫人及下属枉死莫名,可惜,可叹,可恼啊!”
    廖青默然。
    果然老奸巨滑。
    以这老家伙的势力,在城中上演这么一出戏来,并不是难事。
    古秀儿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唉呀,原来县太爷是这样死的啊!也难怪呢,奴家跟县太爷一家也认识呢,他们一到寒城,就向奴家打听野人的事,好像很好奇的样子,没想到,他们真的去了,可是奴家更没想到,她们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呜呜呜,真惨啊!大人可要好好厚葬她们啊!”
    某些人大翻白眼。
    张成陇则开怀大笑。
    这才有意思嘛,有人恐吓,有人逗趣,将敌人整得又惊又怒,惶恐不安,这才是斗争的最高乐趣。
    舒心啊!
    连日来的压抑苦闷,算是得到解脱了。
    嗯,圆满了。
    是时候施行最后一击了。
    就让他们在愤怒、惧怕的心理下,上路吧。
    咦,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张成陇皱眉,“你们好像并不惧怕?”
    除了刚开始他们一进门时,醒着的这两人露出了惊惧之色外,现在是半点也看不到了。
    难道他们的境界如此之高,竟能坦然受死?
    廖青淡然道:“为什么要惧怕?”
    他此时仍坐在地上,双肘撑在椅子上,表情却跟坐在太师椅上一般无二。
    张成陇提醒道:“玩也玩够了,老夫这就要送你们上路了,你们却只能等着引颈受戮,难道不该惧怕?”
    “哦,你说这个啊。”
    廖青伸了伸手臂,屈了屈腿,像做了个体操动作一般,然后站了起来。
    “我们并不会引颈受戮,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张成陇吃惊地看着他,“你没事了?”
    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时,却见纪师爷拍拍袖子,赫然也站了起来,口里道:“嘿嘿,我好像也没事?”
    非但如此,原本地下躺着的车正廷,此时也如猴子一般,一跃而起,顺势还把门给堵住了。
    张成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除了许娇娇不知为何没动静,这三人哪里有半点中毒的样子?
    一个个生龙活虎,比他的状态还要好!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古秀儿,见状慌忙道:“老爷老爷,他们好像都没中毒呢,是咱们的药失效了吗?”
    张成陇也有些疑惑,看向裘千屠。
    入魂散正是裘千屠提供的,裘千屠当年能从官兵围剿中逃脱,还杀了那么多人,靠的可不仅仅是武功高强,毒术也是其最大的倚仗之一。
    裘千屠仍是一副苍白面孔,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裘某的入魂散,不可能失效。”
    张成陇信了。
    裘千屠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骗他,再说,也就眼前这三个人没事,这么半天功夫了,许娇娇并没有醒来,丫环也不见进来一个,衙门其它地方也没有丝毫动静,证明入魂散还是有效的。
    那就是这三人当中,有人会解毒?
    并且只能解得了两个?
    会是谁?
    张成陇刚想到这里,很快停止了继续探究,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原来这三个人压根就没事!
    从他们一进屋,事情就根本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样!
    他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的。
    一个强敌将要被他除去,那自然要好好观摩一下对方临死之前的丑态,就好比猫儿抓到老鼠,心情好的时候,都要看看老鼠最后的表演。
    可现在呢?
    真正看戏的恐怕是廖青等人,而他张成陇才是表演者!
    霎时间,张成陇的美好心情荡然无存,刚刚才消失的憋屈愤怒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给我杀!一个不留!”
    张成陇脸黑如锅底,他已经不想再多说哪怕一个字了。
    虽然情况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并不慌,因为己方的实力,是绝对碾压对方三人的。
    裘千屠阴恻恻地当先走过去,一脚将桌子踢成了碎块。
    纪师爷上前一步,笑嘻嘻道:“久闻人屠大名,可惜缘悭一面,纪某今日少不得要好好招待一番了。”
    裘千屠有些意外,“你好像并不怕我。”
    纪师爷:“呵呵!纪某虽不才,没杀过那么多人,可也不会怕了谁。”
    “有点意思。”裘千屠点点头。
    “那不如我们说点更有意思的事,”
    纪师爷看着对方从袖笼里伸出来的一双手,那是一双黑得发绿的手。
    只因裘千屠是练毒掌的,一双手长年经毒液浸泡,已经是变成了黑色,只要被其打中一掌,就会身中巨毒,算是丢了半条命,端的是厉害无比。
    能在众多官兵围剿中杀出一条血路,被称为血手人屠,其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第1048章 自投罗网

    但是,这毒掌虽然厉害,却也有不好的地方,以身饲毒,时间久了,自然会攻入心脏,就算有所谓的秘籍,那也只能是延缓这个时间而已。
    “阁下这毒掌练得很深啊,可只怕没有几年好日子过了吧?不如我们打个商量,阁下的头颅价值万金啊,你不如提前卖于我,我给你五千两银子,让你在这段时间里可以玩个痛快,临死之前你再兑现承诺,你看如何?”
    裘千屠点点头,“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理”字刚说完,裘千屠一个闪身,就冲到了纪师爷面前,举掌就劈!
    恰在这时候,纪师爷不知何时,手里竟然多了一把剑,迎风便砍!
    “当!”
    一道金铁交击之声传出,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纪师爷盯着裘千屠的腕部看了看,原来这厮手腕处包了一圈铁质护腕,刚才他的剑就是砍在这上面了。
    这也不奇怪,裘千屠倚仗的是他的毒掌,可他毒掌再厉害,与刀剑之类的对上的话,还是要吃亏的,戴上铁护腕刚好弥补不足。
    刚才的交手虽然短暂,却很凶险,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的不好惹,神情都变得郑重起来。
    现在场面上,大致是这样的。
    纪师爷拦下了裘千屠,赵捕头直奔廖青而去,而张成陇的两位亲随,则护住了其主子。
    至于车正廷那一边,张成陇暂时没有理会,爱堵门就让他堵着吧,一会儿还不知道谁堵谁呢!
    他有这个自信。
    己方肯定是摧枯拉朽一般,将对方彻底击垮,甚至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廖青两人就倒地下了。
    所以他得盯紧了看。
    这种时刻,可绝不能错过。
    可他看来看去,发现他想像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他最为看好的,也是觉得会最快结束的一对,激斗正酣。
    裘千屠仗着一双毒掌,占据了上风,纪师爷打得碍手碍脚,但他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偶出一剑,便能将裘千屠击退,裘千屠的铁护腕好像都不太管用了。
    大概说来就是一句话,裘千屠就算有优势,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张成陇皱紧了眉头。
    这位纪师爷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能跟血手人屠堪堪打个平手?
    看样子有点失算了。
    正当他准备看看另一对时,突听“膨!”的一声,一个人狠狠撞在墙上,整个屋子都震动了一下!
    那人随即沿着墙壁掉下来,大口咯血,胸膛剧烈起伏着,眼见是活不长了。
    张成陇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发现此人竟是赵捕头!
    这……?!
    赵捕头的功夫,他可是知道的,衙门里寻常好几个衙役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今天,这才多久?就被打得吐血而亡……
    张成陇猛地看向廖青,
    原来他眼中一直以为的书呆子,竟然是个高手?!
    这特娘的,这哪里是失算?
    这分明是眼瞎了啊!
    此时的廖青一击得手,便冲向了裘千屠这边。
    纪师爷连忙大喊一句:“小心他的毒掌!”
    廖青已经知道了,手里也提了一把钢刀,正是赵捕头留下的。
    两人打一个,很快裘千屠便被逼得步步后退了。
    张成陇脸色阴沉,心思电转。
    他看得出,眼前形势,已经大为不妙了。
    纵然心里有千般不信,万般不甘,但他也只能选择接受现实。
    张成陇能雄踞寒城二十载,也非简单人物,思忖片刻后,已经有了决断,当即喝令其中一个亲随去帮助裘千屠,又令另一个亲随去夺门。
    自己则一把拉过古秀儿,跟着向门口冲去。
    他的这两个亲随,武功并不见长,比之赵捕头都多有不如,让其中一人去帮忙,也是为了能多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至于另一个亲随,自然是帮他逃跑。
    车正廷眼见一人向他冲来,挥刀便劈。他乃军伍出身,这一招如猛虎出柙,威不可挡,这个亲随下意识地跃起避开。
    他这本是常规应对,谁知还没落稳,后面的张成陇飞起一脚,将他又踢了回去!
    亲随哪里料到会有这种意外,直直前扑,被车正廷一刀砍了个正着!
    车正廷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却见古秀儿又尖叫着扑了上来。
    连番意外之下,车正廷迟疑了。
    可就这么一刹那,原本手无寸铁的古秀儿腋下突然闪出一柄短剑,将愣神的车正廷刺了个正着!
    车正廷一声闷哼。
    张成陇大喜。
    古秀儿本来就是他强行在后面推着,好掩护他偷袭的,这一下果然得了手,他连忙就要往门外逃去。
    却正在此时,一道劲风从后面呼啸而至!
    张成陇大惊,来不及细看,连忙顺势把手中的古秀儿一扯,挡在了自己身后。
    “噗!”
    一声闷响,一柄利剑疾飞而至,将古秀儿肚腹扎了个对穿!
    古秀儿一声痛呼。
    张成陇瞥见突然冒出来的剑尖,直接刺到了自己身上,吓得打了个冷颤,就想推开古秀儿。
    不料,后面的车正廷此时还没倒下,奋起一脚横踢,将他踢得一个踉跄,直直扎在了剑尖上!
    这一连番变故说来复杂,但从张成陇踹了亲随一脚开始,也不过几息时间。
    三人一起跌倒在地。
    利剑是纪师爷掷出的。
    得了廖青的帮助后,他的压力大减,随手一剑宰了冲过来的亲随,却瞥见门口处张成陇正要逃跑,当下不及细想,飞起一剑掷了过去。
    这一下出手,他尽了全力,差点将古秀儿和张成陇串了个葫芦。
    当然,车正廷及时补刀,将“差点”两个字给硬生生去掉了。
    许娇娇“醒”了。
    她本来是装昏迷,想看看张成陇有没什么后手的,所以就没参与打斗。
    这也是她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
    事实上,白天的时候,她们就讨论过,张成陇这人有可能狗急跳墙,所以早就做好了防备。
    张成陇派人施放的什么入魂散,许娇娇试验了一番,也将之解去了,这下就更不用担心了。
    就等着张成陇一伙自投罗网。
    不过现在张成陇已经倒下了,还有车正廷也负伤了,她必须去看一看。

第1049章 收拾残局

    经过三人的打斗圈时,许娇娇伸手轻扬,曲指一弹,好像做了个无意识的动作。
    下一刻,激斗中的裘千屠却突然感觉脑袋一懵……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很快恢复了正常,裘千屠明白怎么回事,这是有人对他施毒啊,不由冷笑道:“想在裘某面前玩毒,你们还嫩了点。”
    他是在毒液里泡大的,会怕毒?
    只是,这毒谁下的?
    难道是这个刚“醒”来的小娘皮?
    他的两个对手,他看得很清楚,应该没时间下毒,而且要下早下了,岂会等到现在?
    又想起自己的入魂散没能建功,难道也是被这个小娘皮解了?
    嘶!
    太大意了啊!没想到这里还有个用毒高手!
    想到这里,裘千屠萌生了退意。
    同伙都死了,金主张成陇也倒地了,不知情况如何。
    而他的对手廖青,好像根本不惧他的毒掌似的,招招抢攻,一个斯文人简直比他还要凶猛。更何况还有纪师爷在一旁牵制,他看不到取胜的希望。
    要不是他一向凶狠,早就打不下去了。
    此时又来了个施毒高手,此时不走,恐怕等会就走不掉了!
    虽然他满嘴不屑,可天下毒素何其之多,他岂敢打包票说不惧百毒?
    “裘爷不陪你们玩了。”
    丢下这句话,就想夺路而逃。
    谁知廖青闪身拦住了他,“你走得了么?”
    裘千屠大笑,“裘爷想走,这天下还有人拦得住么?”
    话刚说完,突然脑袋又是一晕……
    裘千屠大骇,他这是已经中毒了啊!
    虽然暂时还没事,可毒素会慢慢入侵……
    裘千屠这下是真着急了,想尽快杀出去,可惜廖青与纪师爷也不是吃素的,两人配合越来越默契,招招要命,他能保持不中招就不错了,想要逃跑,暂时只能是妄想。
    他没跑成,可门口的张成陇却突然一跃而起,紧捂着伤口,飞快地夺门而逃。
    许娇娇没管他,蹲下来查看车正廷的伤势。
    车正廷摆手道:“我没事,死不了,莫让姓张的逃掉了。”
    许娇娇仍旧看了看,发现他中的这一刀很深,稍有一点咯血,应该是刺中了肺,应该无性命之忧,只不过要将养一段时间了。
    许娇娇帮他止了血,又看向古秀儿。
    古秀儿的情况就大大不妙了,正大口咯血,痛苦的叫唤着。
    许娇娇伸手查看了一番,眼睑低垂下来。
    古秀儿已经要不行了,伤势太重。
    她小心地抬起古秀儿的头,低声道:“古秀儿,你有没有给我们写过一封血书?”
    古秀儿断断续续道:“什么……血书……”
    那就是没有了。
    不过此时不是细想的时候,许娇娇又道:“古秀儿,你伤势很重……你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吗?”
    这其实是在问她有没有遗言了。
    虽然古秀儿这人品行不端,但好歹相识一场,如果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她也可以帮一下的。
    古秀儿满脸痛苦,大口咯血,咳嗽不停,挣扎着道:“我……没,我……对不起,爹……我好后……悔,我……好恨!”
    古秀儿用尽全力,喊出最后两个字,气绝而亡。
    许娇娇黯然,合上了她的双眼。
    恰在此时,裘千屠又是一个恍惚,被廖青一刀斩下了头颅。
    再说另一边。
    张成陇跑出去没多远,便大声呼叫道:“弓箭手何在?!”
    他暗中培养了四个神射手,这次也带来了,埋伏在附近,作为最后的手段。
    进可攻,退可守。
    只不过看到廖青的武功后,他放弃了进攻的想法。
    转而用作撤退的手段。
    可他这一嗓子喊过后,四下里却静寂无声,黑夜中,一对金色的眼睛慢慢靠近了过来。
    张成陇放慢了脚步。
    待走近后,却发现原来是一只小黑猫而已。
    张成陇再次喊了一声:“弓箭手何在?”
    “喵……”
    回答他的是一声猫叫。
    张成陇瞪了一眼,不过此时他无心纠缠这种小事,又喊了一声:“弓箭手?!”
    “喵……”
    又是一声猫叫。
    并且这只猫还靠近了,直直地盯着他。
    张成陇无声地张了张嘴,眼里一片迷茫……
    ……
    尘埃落定,收拾残局。
    许娇娇忙着配制解药,衙门里其他人都还处于昏迷中呢。
    这个时候,她无比庆幸自己得到了祖从云的传承,并且没有怠于研究,要不然,别说替人解毒了,自保都有问题。
    虽然她们提前就有防范,但也不知道对方会施毒,还是这种大面积的施毒,如果她解不了这种毒,那己方实力必定大打折扣,这种情况下,胜负就难以预料了。
    先去里屋救醒了二丫和蛾儿两个丫头,之前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救她俩,再说那种情况下,不救反而安全些。
    两个丫头醒来,发现屋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好几滩血,还有死人,都是大呼小叫一番,最后被许娇娇分派帮忙收拾屋子。
    还有车正廷的伤,她重新诊治了一番后,敷好药,卧床休息,以后也需要人照顾一段时间。
    纪师爷处理裘千屠的人头,这个可是价值不菲,不能随便丢了。还有赵捕头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岷山双寇的老大值多少银子,但像这种朝廷追捕的凶犯,一般都会有悬赏的,反正是搂草打兔子,一打两就的事。
    廖青则在跟张成陇聊天。
    “你放心,等一会儿,狱卒醒了,你就有住的地方了。条件是差了点,可你们这帮客人不请自来,也没提前打个招呼,我们没准备,只能请你将就了。”
    此时的张成陇脸色苍白,时不时地咳嗽一下。
    他本来受伤就不轻,后来又被追出来的廖青和纪师爷来了一记狠的,两人都恼恨他仗着卑鄙无耻、心肠歹毒暗算了车正廷,下手都不轻,导致他又受了严重的内伤,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许娇娇的动作很快,狱卒醒了,廖青吩咐人将张成陇拖进牢房。
    张成陇进了牢房,忽地不知想起了什么,请求给他一床棉被御寒。
    廖青冷笑,“棉被?寒城乃穷苦之地啊,衙门可没这东西。你是不是想起了某个人?担心会跟他一样下场?你放心,以本官的判断,你还死不了。”

第1050章 不乏怀疑之意

    张成陇是会点武功的,体质不是太差,至少在牢里捱过一晚上是没问题的。
    这种歹毒之人,自己的亲近之人随便就被他利用了,或当作诱饵,或当作挡箭牌,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连连抛弃了三个人,用这三人的性命换来自己逃跑的机会,简直是拿他人当猪狗,自私狠毒到极点!
    这种人死有余辜,廖青不想给他任何方便。
    张成陇又哀求给他治伤,廖青依旧拒绝了,理由是衙门里只有三两银子,开个药方都不够,这还是你张成陇亲手转交的,我可没瞒你。
    张成陇欲哭无泪。
    当然,他就算哭恐怕也没用。
    最后许娇娇自掏腰包,拿出了药粉,让人帮他止住了血。
    明日还要进行公审的,要是真的让他死在了牢里,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
    次日一大早,众多衙役出动,在大街小巷敲锣大喊,宣告县太爷将公审罪大恶极的张成陇,请大家前往揭发其罪行,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从屋里走出来,互相打听,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廖青将公审时间定在了午后。
    有这么长的时间缓冲,除了一些特别偏僻的地方外,该知道的人应该都知道了,想赶到衙门也尽来得及。
    果然,到了午后,衙门前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不过大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好多人仍在议论,言语中不乏怀疑之意。
    “老张头,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那位大爷真的要受审了?”
    “这我哪知道?”
    “你不是他家门吗?”
    “我去你的,谁跟那狗官是家门,那要倒八辈子血霉的,我孙子的孙子都要遭报应!”
    “嗬!老张头,你敢说这样的话,若是事后还是那家伙得势,你要小心你的骨头!”
    “哼!你们是被他吓怕了,这一次啊,我看他是真的要倒霉啰!”
    “哦?何以见得?”
    “以前你们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吗?还敲锣打鼓地喊我们来,别的不说,这是丢了大脸了!就算县太爷以后想和好,那也不可能了!所以,这次县太爷应该是动真格的,没跑儿!”
    “倒是有点道理,可你怎么知道县太爷就能稳赢呢?”
    “县太爷有傻的吗?没把握他敢这么搞?”
    “咦,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球道理!就他自个儿瞎想!”
    “哎,说多了也没用,来都来了,看看就知道了。”
    “哎,你怎么不走了,前面还有空呢?”
    “还走什么,这里就行了……我劝你们也别往前走了,万一被姓张的狗腿子看见,盯上你,那就麻烦了。”
    “……”
    “当!”
    一声锣响,衙门口的八扇门全部被打开,四十多个衙役个个佩刀持棍,鱼贯而出,分列两旁。
    廖青头戴玄色乌纱帽,身着青色鹭鸶袍,当先而出。
    后面跟着许娇娇、纪师爷、余班头及一些吏员。
    围观的人群又有了新的议论:
    “哇,新任县太爷好年轻,好相貌……那个是他夫人吧?更年轻更漂亮,看着像画上的人儿似的……”
    “县太爷夫妻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能斗得过那姓张的狗官吗?”
    “你这话好奇怪,年轻漂亮就斗不过吗?这是什么道理?”
    “脸厚心才黑嘛,你没听说过吗?长这么标致,哪里是黑心人的对手?”
    “这个……”
    “你听他瞎扯!县太爷夫妻相貌端正,仪表堂堂,这就是有正气!所谓邪不压正,这次定能扳倒那狗官!”
    许娇娇耳朵太好使,隔着老远就听到这些话,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几人在台阶上站定,廖青一挥手,后面就有帮役或拽或抬,将几个人陆续摆在台下。
    有赌坊老板包二头、荷官陈顺德,有昨晚作乱的张成陇一伙,包括四个弓箭手、两个亲随、赵捕头、裘千屠、古秀儿。
    当然,后面这些人都死了,有两个还没了头,用麻布整个盖住了,免得吓到百姓。
    最后抬出来的,正是张成陇。
    哗!
    眼尖的人已经认出来了,顿时激动得不知所以,张口结舌:
    “他,他,他,是张主簿!他正是张成陇!我的老天爷啊!你终于开眼了啊……”
    “正是,正是,狗官张成陇,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此时的张成陇面目灰败,萎靡不振,在牢房里又冷又饥,身体又有伤,能挺过来确实算他命大了。
    这种状态,是个人就知道,张成陇要完了。
    是真的要完蛋了!
    站在后面的人看不清,听到前面有人又是笑又是骂,顿时着急了起来,场面一时群情激躁。
    廖青干脆让人将张成陇一左一右架起来,站在了台阶上。
    这下,大多数人都看清了,顿时鼓噪声更大了。
    “诸位!”
    廖青极力扯开嗓子,双手虚压,再加上众衙役的威武声,暂时止住了众人的议论,“昨夜,主簿张成陇率贼人夜袭衙门,意图刺杀本官及家人,谋逆忤上,罪大恶极!”
    “然,张成陇及其一伙所做之恶绝非仅此,本官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给诸位一个申冤的机会,凡曾被张成陇及其团伙欺压、诳骗、迫害过的,都可以来告状!这里有笔有纸,有专人代写,诸位尽可畅所欲言!”
    “若事后查明属实,本官将酌情予以处理!或退还,或赔银,必定给受害者一个交待!”
    台阶下早有人铺好了三张桌子,摆好笔墨纸砚,也有书吏坐等了。
    这一下,人群澎湃了。
    “我的老天,要说这狗官胆子也真大,竟敢谋杀县太爷!”
    “嚣张惯了呗,若是他成了,你会知道这事吗?”
    “哇!今天这可是听到大稀奇了,这不是真的吧?”
    “你没聋,我也没聋,那应该是真的……”
    “要这么说,我那间铺子还能要回来?”
    “娘,您听清了吗?姓张的狗官要完了!真的完了!”
    “苍天哪!姓张的狗官这回终于倒了!终于倒了啊!”
    “孩子,你爹的大仇,终于要报了!”

1051章 大人恐怕还杀不得老夫

    “爹,我想娘了,呜呜呜……”

    “……”

    一声声激昂的痛诉,一阵阵呜咽的哭声,昭示着寒城人所受的压迫和苦难。

    尤其是有些老人,家里几代人都深受张成陇之害,一边哭一边骂,闻者落泪。

    众人哭诉了一阵,却没走向桌子去告状,却纷纷往张成陇这边挤了过来,许娇娇还在纳闷这些人怎么回事时,一波又一波的烂菜叶、枯树枝、碎石头向张成陇身上招呼了过去。

    “打死这个狗niang养的!”

    “打死他!还我爹来!”

    “打死他那是便宜他了,要五马分尸!”

    “应该凌迟处死!”

    “千刀万剐!”

    “……”

    好一阵后,这些人才涌向桌子那边,排起了三条长龙。

    许娇娇也带着两个丫头帮忙。

    这种大型场合,很容易失控。加之有很多人心里苦闷,长期受压抑,如果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许娇娇就负责宽心纾困。不用说很多话,宽慰几句就行了,县太爷夫人亲自出面,百姓们都很感动,三个小姑娘在场,气氛无形中都会缓和很多。

    除此之外,许娇娇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留意有没故意来捣乱的,甚至有来劫走犯人的,这都不是没可能的。

    张成陇在寒城经营多年,这种事不可不防。

    好在,许娇娇观察了一会儿,除了一些地痞混混瞎逛以外,暂时没其它异常出现。

    突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秀儿!秀儿啊!”

    许娇娇诧异地一看,竟是古铁匠!

    此时正紧紧盯着古秀儿的尸体,神色凄惶痛苦,语带哽咽,几次想冲过来,不过被外围的衙役拦住了。

    “让他进来。”

    衙役放行后,古铁匠几步冲到古秀儿旁边,跪倒在地,悲从心起,“秀儿,我苦命的秀儿啊,你怎么就……”

    许娇娇也跟了过来。

    古铁匠的人品虽然一般,但终究是旧识,跟许老五还颇有渊源,于情于理,安慰一下也是应该的。

    古铁匠看着她过来,也记得她,“许娇娇,我知道你们出息了,都当官了,可我的秀儿……”

    他在外围听众人议论,知道了一个大概,可没想到这死的人当中,竟有她女儿秀儿,这是怎么回事?

    许娇娇也没瞒着,便把古秀儿的死因详细说了一遍。

    古铁匠听完,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跳起来冲到张成陇身前,连打了三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畜生!禽兽不如的老狗!你害死了秀儿,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让你赔命!”

    张成陇气极,他一个堂堂九品官员,寒城数十载的实际掌控者,何曾被一个莽汉打过脸?

    但他本来就伤重,又被架住了双手,无力反抗,只能是生受了。

    古铁匠打完,复又蹲坐在古秀儿旁边哀恸。

    许娇娇也只是简单劝说了两句,将古秀儿临终的遗言告诉了他。

    要她说,古秀儿有这般下场,三分之一的原因在于她自己,另有三分之一要算到张成陇头上,还有三分之一,要怨她那个无节操无底线的亲娘。

    但愿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没过一会儿,奋笔疾书的三个书吏的桌子上,已经分别堆起了厚厚的一撂纸。

    全是告状的。

    并且还没完,人群还有排队的。

    书吏手腕都写酸了,以至于不得不另外换上三个书吏,继续书写。

    廖青拿起翻了翻,全是状告张成陇一伙的,除了张成陇本人,不出意外的还有钱满贯、包二头、赵捕头、赵如虎等人的,裘千屠这种满手血腥的人因很少露面,反而被告得极少。

    廖青当即叫来余班头,让他带人去捉拿钱满贯。

    纪师爷亲自出马,带人去查抄张成陇的老家。

    至于赵如虎,因没有涉及到命案,则传唤到场。

    现场告状的终于差不多了,许娇娇看了看书吏的记录,竟已经有了六百余张之多!

    每一张状纸,都是一桩冤案;每一份控诉,都饱含着血与泪!

    而且,这些还不是全部,有些人恐怕还在观望,有些人还没到场。

    张成陇一伙,就是寒城的毒瘤啊!还是巨大无比、无人敢碰的那种。

    二十年来,这伙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只差一根?导伙索了。

    廖青命人将张成陇架上来,

    “张成陇,看看吧!看看这些状纸,看看你们做的好事!你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君分忧,不思解民疾苦,这也就罢了,你反倒倚仗权势,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掠夺民生血汗,草菅人命,被你害死之人就有一百三十有余,简直是十恶不赦!”

    张成陇状态极差,却仍旧轻飘飘说了句,“成王败寇,大人又何必多言?”

    廖青差点被他气怒,努力压下了情绪,“既如此,你就等着被斩吧!”

    张成陇却道:“大人恐怕还杀不得老夫。”

    “哦?”

    廖青差点被气乐了,“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杀不得你?”

    张成陇慢慢道:“大人体恤百姓,答应了给受害之人以补偿,可衙门并没有银子,大人想必是打算抄了老夫的家,来弥补支出吧?”

    廖青:“是又如何?”

    张成陇想轻笑一声,可实在是没那个精力,只是嘴角扯了扯,“可惜啊,老夫家中并无多少银两。”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

    作为寒城的实际掌控者,家中会没钱?

    那你营营苟苟这么多年,所为何来?

    那你无恶不作,又是图个啥?

    难道你还有嫌弃铜臭味的毛病?

    恰在此时,纪师爷回来了,禀告说查抄张成陇老宅收获不多,除了一些贵重家具和玩物,银两总共才四百多两。

    四百多两,这对于一个普通农户来说是很多了,但对于张成陇这样的人来说,却绝对不正常。

    难道这老家伙其实还是一个清官?

    特么别搞笑了!

    “银子呢?”廖青沉声问道。

    “银子自然有。”

    张成陇仍然不紧不慢道,他其实想快也快不了,伤太重,没得到医治,这会儿能把话说顺溜,思路清晰,已经算不错了。

第1052章 挖地三尺

    “可你杜大人得当众宣告,饶老夫一条性命,老夫自然奉上银子。”

    这是想拿银子,来换他的一条命?

    老家伙果然不是盖的,都到这地步了,还有讨价还价的手段。

    廖青皱眉。

    以衙门的情况,确实需要这笔银子,来补偿受害的百姓,不然,自己岂不是食言而肥?民心又如何能安定?

    只是,这老家伙把银子藏到哪儿去了呢?

    “别跟这老家伙交易,我就不信,找不到他藏私的地方。”纪师爷道,“咱们多派人手,就算挖地三尺,还怕找不到吗?银子总还在寒城。”

    “呵,咳咳!”

    张成陇道,“你算说对了,就算你挖地三尺,咳咳,老夫也保证你找不到。老夫的藏金之地深藏地下三百尺,何止区区三尺?咳咳,老夫费尽心思,征召能工巧匠,耗时数月,方才打造成了一座铁屋,乃真正的铜墙铁壁!莫说你们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咳咳,也是徒唤奈何。”

    众人听得一阵恍惚。

    许娇娇也是大长见识,这是个什么人啊?专门打造一座铁屋,用来装银子?这不就是现代的保险箱吗?只不过没他这么夸张,既然称为屋子,那肯定要比一个箱子大些的。

    这家伙可称为保险箱之祖啊!

    还埋得这么深,三百尺!

    众人顿时坐蜡了。

    难不成,还真的要跟他交易?

    谁甘心啊?

    突然,一直低头抹泪的古铁匠怒喝道:“你这老狗!你的银子不就埋在冻雪湖旁边吗,老子早就知道了!”

    “你!”

    张成陇一个激灵,如见鬼魅,病怏怏的脸色都被吓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双腿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你……你如何知道?”

    这可是他保命的家底,一直秘而不宣,别说外人了,连家人都不太清楚,如今却被古铁匠一口就揭穿了,如何能不惊恐?

    那古铁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可就是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古铁匠离了家乡后,跑来寒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很早以前就对寒城很熟悉,这要说到十几年前了,那时候,他突然接到一个活儿,说是为一个大户人家修建一座铁屋!

    这可就稀奇了,他打铁多年,还没碰上过这种事,而且为什么找上了他?因为他是外地人,这种活儿工钱还是不少的。

    后来他打听了一下,据说那大户找的就是他这样的外地人,铁屋这种东西,当然是用来装贵重或隐秘之物的,自然是越保密越好,如果是本地人的话,随便一瞧,怕就知道这铁屋是在哪儿了。

    这怎么能行?

    所以古铁匠就顺理成章的,与其他几个外地工匠,一起被送进了某个地方,开始干活。

    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所有人都不知道,因为他们都是被黑布蒙着眼睛进来的。

    而且进来后,也不准随便乱走,东家包吃包住,你只管干活。

    这个活计不光是浇灌铁汁,东家还请了懂机关术的人,反复验证,前后花了近半年时间,才算完工。

    事后,工匠们便作猢狲散。后来古铁匠还隐约听说,那个懂机关的突然暴毙了,这事把他吓了一跳,赶紧跑回了老家,过了几年才又去偷偷打听,发现没人找自己,应该是没事了。

    事情到这里,已经算是结束了,古铁匠还是不知道他们建造的铁屋在哪儿。

    可这事毕竟是稀奇,古铁匠一直记在心里。

    直到一年多前,古秀儿跟他说了一番话,说是张成陇带她去冻雪湖玩冰嬉(就是滑冰)了,整个湖面全是厚厚的一块冰,当时张成陇还吹嘘说,别看这里就一块冰,可这里有全城最大的宝藏……

    古秀儿本是当作玩笑之语,古铁匠当时也没想别的。

    可现在古铁匠一回想,两下对照起来,这张成陇说的铁屋,不就是在这个地方吗?

    他还记得,那地方特别潮湿,可不就是在湖边?

    冰雪湖表面终年结冰,可底下却是有水的,其位置正处于城外山谷那边,可能是下面有地火,温度比寒城要高上好几度。

    还有就是,寒城能有这么大手笔的,除了他张成陇还有谁呢?

    所以,张成陇费尽心思,十几年前就开始谋划,千辛万苦憋出来的大招,就这样被破解了……

    许娇娇听得是啼笑皆非,这还真是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爷轻轻一划拉。

    纪师爷大笑起来,“哎呀,这可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想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此时的张成陇也是目瞪口呆,眼神都涣散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总算平息下来,却又说道:

    “你们知道了,又如何?咳咳,那铁屋必须知道机关才能打开,否则,错过三次,便会引起湖水倒灌,铁屋永沉湖底,里面的金银将再无见天日之时,咳咳,你们仍然什么也得不到……咳咳……”

    众人看向古铁匠。

    现在最清楚情况的,莫过于他了。

    古铁匠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这话的确没错。”

    当时几位工匠在一起休息时,也曾提起过此事,那位机关师就曾吹嘘这次的机关布置,如何如何的玄妙,是他的得意之作。

    许娇娇好奇道:“那究竟是怎样的机关呢?”

    说起机关术,她最先接触到的,便是在小皇境里,当时她便可以选择学习机关术,只是她最终选择了医术。

    那种选项式的机关技巧,让她记忆非常深刻。

    古铁匠回忆了一会,才道:“那位机关师曾说过,那里有一道厚厚的铁门,如果想要进去的话,只能通过铁门上的孔,观察一个圆环样的东西,然后在一个小暗道里逐一塞进一些铁珠子,如此反复三次,数量都对的话,铁门才会打开。”

    许娇娇:“塞铁珠子?那个圆环有什么特别的吗?”

    古铁匠低头思索,“当然特别,圆环是中空的,也是铁铸而成,里面塞满铁珠,嗯,圆环并不完全封闭,可以看到里面有多少颗铁珠,根据这些铁珠数量,来推测应该塞进去多少铁珠……,机关师说,其实塞进去的铁珠是用来填充圆环的,因为圆环正中间有一道竖直的铁管,相当于把柄,如果铁珠数量刚好填满把柄,机关就会被触动,自动打开铁门。”

第1053章 ……死了?!

    “可惜那老家伙说了那么多,就是不说如何破解这个机关,还说什么操守,我看他就是想炫耀,哼!”

    众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

    听起来很有点复杂啊!

    许娇娇却来了兴趣,“所有的铁珠,大小都一样吗?那铁管,就是那个把柄可以容下多少珠子,可以目测出来吧?”

    古铁匠摇摇头,“大小倒是一样,可那个铁管是封闭的,整个圆环也不是正面对着你的,隔得也较远,能数清圆环里的珠子就不错了,哪还能目测出铁管有多长?”

    纪师爷道:“算个大概不就行了?差别总不会太大,这次不行,下次增减几个,多试几次不就行了?”

    古铁匠又摇头,“哪有如此简单?圆环的大小每一次都会变化的,里面的铁珠自然也会随之增多减少,比如这次三十六颗,下次可能就是二十七颗,而铁管也就会相应变长变短,你就算蒙对一次,能连着蒙对三次吗?这怎么试?再说了,错过三次便没机会了,不能随便试吧?”

    他也很想打开这个铁屋,不说别的,就为了让张成陇狠狠吃一次亏,那便值了。

    这下众人更是傻眼了,还会变大变小?

    这还怎么搞?

    一旁的张成陇开始听着很担心,可现在却不担心了,相反还很满意,让这些人知道厉害就好!

    越厉害,跟他交易的可能性就越大,他的性命就越有可能保住。

    许娇娇也沉默了。

    还会随机变化的,这确实难搞了。

    咦,等等!

    有过十几年普及教育经历的许娇娇突然脑子灵光一现,圆环,铁管,这不就是几何上面的圆形和直径吗?!

    圆环里的铁珠,就相当于圆周长;铁管里的铁珠,那就是直径啊!

    搞了半天,啥高级机关术,原来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不就是个圆周率问题嘛!

    许娇娇顿时结巴了,哦不激动了,

    “这个……好像挺简单啊?就是把圆环里的珠子数量除以三,……再减去一!不就是了?”

    当然,其实具体数字是3.1415926……,不过想来铁珠子嘛肯定没这么精细,到时四舍五入就对了。

    众人惊愕地看向她。

    不过大都是面露怀疑之色。

    唯有廖青轻轻一笑,“我相信我的夫人!咱们就用此方法去试!张成陇……”

    廖青转头看向张成陇,却发现对方似浑身没了骨头,直接瘫软坐倒在地,面色更是灰败如死,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冬天里的枯草,精气神全无。

    众人大吃一惊,又看向许娇娇。

    这……

    难道刚才许娇娇的计算,竟然是对的?!

    直接将张成陇打击得瘫痪了啊!

    许娇娇努力装作淡然模样。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学霸的力量!

    你们这些师爷书吏啥的,搞半天原来都是学渣啊!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咳咳……”

    此时的张成陇在连番打击之下,终于禁受不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他苦心筹谋的一切,竟如此轻易地就被对方撕开了伪装,简直是不堪一击!

    他一生的骄傲,他一贯的坚持,他所有的倚仗,仿佛都是笑话,简直让他怀疑自己是在梦里一般。

    “这不可能的,咳咳,这不可能……难道天要亡我张成陇?不是!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咳咳,不应该……”

    廖青:“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张成陇恍若未闻,双眼紧闭,口里依然喃喃道:“我不相信,咳咳,我不相信,我张成陇英雄一世,从小就天资非凡,咳咳,老族人都说我乃天纵之才,有成龙之相,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成龙之相?”

    廖青凑近他,轻声道:“你不见你的陇字,一边有个耳朵吗?那是老族人想告诉你,成龙之相,你听听就算了,别当真!”

    “你!”

    张成陇猛然抬头,怒目圆瞪!

    廖青后退一步,严阵以待。

    兔子急了还咬人,一个待死之人,会做出什么事来,那还真说不准。

    可等了半晌,张成陇却依旧怒目圆睁。

    许娇娇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回头看了看廖青,眼神稍复杂:

    “他已经死了。”

    ……死了?!

    众人感觉头顶一道天雷滚滚而过……

    好嘛!

    你夫妻两人,一个把人气瘫了,一个把人气死了……

    这是什么样的组合啊?

    廖青也有些赧然。

    唯独古铁匠反应最快:“死得好!老家伙早就该死了!不然我的秀儿也不至于……”

    众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叱咤寒城二十载的风云人物,竟然死得如此简单潦草,简直是让人难以相信。

    许娇娇心里有所怀疑,朝廖青又看了看。

    廖青回了她一个谜之微笑。

    许娇娇秒懂。

    果然,他是存了心,就是想让张成陇早死啊!

    廖青也是有考虑的。

    张成陇这老家伙能在寒城作威作福二十年,难保背后没人,说不定在府城就有关系,要是这案子传出去,那就可能会招来某个人,为他撑腰,凭空惹出一堆麻烦,不如让老家伙早早归去,死了干净,天下太平。

    只是他也没想到,老家伙如此配合他,非常干脆地走人了。

    此时,现场的老百姓们大都还没走呢,只是隔得远,看不太真切,只有靠得最近的一些人最先反应过来,顿时激动了!

    “哎哎,我没眼花吧?看那个姓张的王八旦好像是……”

    “嗝儿屁了!我听到那小姑娘的话了,说是已经死了!”

    “什么小姑娘,那是县太爷夫人!”

    “哎哟喂!这这这,这是真的吗?姓张的还会有这一天?”

    “我刚才一直在看呢,好像是县太爷把他活活气死了!”

    “屁话!咱们这位县太爷是青天大老爷,会气死别人?见识浅薄,就别乱说,这叫正义压倒邪恶,姓张的是被县太爷的一身正气给吓死了!”

    “这有什么说不得?被气死那是他活该!报应!关县太爷什么事?这还便宜他了,要我说,应该把他点天灯!”

    “说的太对了,就是报应!姓张的畜牲报应到了!”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明儿要去买挂鞭炮,好好庆祝一番!”

    “哈哈,这个主意好!我也买一挂,到时咱们一起放!”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钱满贯和赵如虎,也被拘到了现场。

第1054章 青天大老爷

    钱满贯身上五花大绑。

    据余班头说,这家伙还想组织家丁反抗来着,幸好他带的人不少,一番纠缠之下,总算把人带来了。

    廖青也没太恼火,拘捕吗,正好,罪加一等!

    钱、赵两人到了阶前,看到了倒地而亡的张成陇,都是大吃一惊。

    不过两人表现不同,钱满贯是惊骇之后带着慌张恐惧,赵如虎则相对冷静许多。

    时辰已经不早了,廖青正打算将两人暂时关入牢中,却听赵如虎道:“大人!小的有隐情相告。”

    “哦?说来听听。”

    廖青有了兴趣,这些人是寒城的地头蛇,如果说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那这些人十之**都清楚的很。

    赵如虎压低了声音,“小的有可靠证据,前任县太爷被恶狼咬死一事,并非实情,他真正的死因,乃是遭人杀害!”

    廖青瞳孔一变,与许娇娇对视了一眼。

    两人之前也曾私下讨论过,前任县太爷之死可能有蹊跷,毕竟再怎么不济,也是一县之长官,被恶狼闯入咬死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再说,偌大县城,恶狼为何偏偏闯到衙门里把他咬死了?

    没想到现在有人主动揭露此事了。

    廖青:“他遭何人杀害?”

    赵如虎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正是主簿张成陇!”

    廖青面色不变,“张成陇已死,你该不会为了邀功,把罪责推到他身上吧?”

    “小的不敢!”

    赵如虎忙道,“小的有人证在手,他正是当时的行凶者之一,名叫宋三……”

    原来,张成陇早就对上任县爷不满,油盐不进,偏又专门跟他作对,于是就找来五个亡命之徒,许以重利,趁夜蒙面闯入衙门内宅,杀害了县太爷。

    并且假造了恶狼杀人的现场。

    这五人当时蒙着面,都不知道自己的同伙是谁,都以为自己会没事。

    不过宋三留了一个心眼,谎称自己落下了一样东西,让其他四人先走一步,自己在后面远远跟着。

    果然,没走多远,前面就传来了厮杀声,宋三当即偷偷溜走了。

    后来,张成陇大肆搜捕他,宋三急于逃出城,不料却被赵如虎给抓住了。

    宋三为了保命,将他们一伙受张成陇指使,杀害县太爷的事实经过供认了出来。

    赵如虎惊骇之余,并未将他交给张成陇,却自己私下关押了起来。

    众人听得是嗟叹不已。

    许娇娇也是感叹,利欲熏心,这个张成陇真是够胆大的,连上官也敢谋害,在他这里,县太爷都成了危险职业。

    廖青听完,下令将赵如虎暂时关入禁房,同时派人去其家中捉拿宋三。

    至于早就吓瘫的钱满贯,直接关入大牢。

    又加派人手,守住城门,以防相关人员趁夜逃走。

    最后宣布明日定案。

    古铁匠要回了古秀儿的尸体,洒泪将之葬在了雪山脚下。

    许娇娇等人用过晚膳后,包括两个丫头一起帮忙,连夜统计状纸。

    到了第二日,来的百姓更是人山人海。

    廖青当众宣布了张成陇的罪状:

    蓄意谋杀上官两起,谋夺他人产业七十三起,为争夺利益迫害他人两百五十一起,诱拐良家妇女一百六十四起,收人钱财乱断讼案五百二十八起……

    总之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听得台上台下的人都是瞠目结舌。

    这其中有可能一部分不属实,但绝对不会太多,就拿蓄意谋杀上官来说,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种事形同谋反,处罚最重。

    按大祥律,廖青最后判定:张成陇死刑,满门处斩,家产充公。

    同伙钱满贯狼狈为奸,无恶不作,判处死刑,家产充公。

    同伙包二头为虎作伥,同样作恶多端,判处死刑,家产充公。

    同伙赵如虎虽无人命在身,但行事多有不端,暂且关入大牢,待查明后再定。

    荷官陈顺德黥面,流放千里。

    其余党羽,都一一受到重罚。如宋三之流,虽然自认了罪行,但因事关重大,廖青也不敢徇私,判了个枭首。

    宣判完毕,现场顿时沸腾了,一时间掌声如潮,“青天大老爷”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众多的掩饰不住的喜泣声,还有众多的百姓直接跪下磕头,最外围已经响起了一连串的辟里啪拉的鞭炮声……

    ***

    张成陇一伙虽然倒台了,可善后事宜有很多,连许娇娇都带蛾儿出去帮忙了。

    霸占百姓的田地房屋要清还,冤案错案要平反,该赔的赔,该退的退。查抄家产的收获要清点,衙门账目要清算,各种后续交接事宜,廖青与纪师爷忙不过来,车正廷又受了伤,只有许娇娇与蛾儿都去帮忙了。

    这时候就是人手少的坏处了。

    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

    二丫听不得那些百姓们的冤屈,也不耐烦清账什么的,不如蛾儿稳重,就留在家里做饭,并且照顾车正廷。

    当时张成陇偷袭时,车正廷来不及躲闪,只是下意识地扭了一下,伤在了腰后侧稍上一点,伤口很深,之后又狠狠踢了张成陇一脚,伤势更扩大了些,导致站起来都困难了。

    好在许娇娇的医术高明,医治一番后并无大碍,只是需要时间休养。

    车正廷趴在床上养伤。

    二丫端了药包进来给他换药,屋子里的炉火燃烧得旺盛。

    刚搬进衙门的时候,只收拾了三间屋子出来,廖青与许娇娇一间,车正廷与纪师爷一间,二丫与蛾儿一间。

    现在已经修好了七八间了,条件比之前好多了,纪师爷与车正廷早已经各自一间了。

    二丫与蛾儿没分,两人一起住着能说话,不寂寞。

    其余的屋子都当了书房,会客厅,饭堂,库房之类的。

    基本上一应俱全了。

    车正廷受了伤,背上缚着草药,一屋子的药味儿。

    加上二丫怕他受寒了,把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旺,时不时的就进来给他加炭火,进门进屋,与外面冰天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暖烘烘的,十分舒适。

    ***2021了,小可爱们,新年快乐!爱你们么么哒~~

第1055章 你别动,让我来就行了

    车正廷只穿着中衣,趴在炕上,头微微一偏,“二丫小姐来了。”

    二丫张口怼道,“什么二丫小姐不小姐的,叫二丫就行了,和你说了几遍了,你是个老古板吗?榆木做得脑袋?”

    车正廷不说话了。

    侧脸趴在枕头上,高挺的鼻梁,成影的眼睫毛,英气勃勃。

    二丫看了一眼,不由得脸红了,“或者,你叫我二丫姑娘也行,小姐我可不敢当,我一个乡下村姑的,叫小姐我们村里都会笑我的,你躺好,该换药了。”

    车正廷缩回脸去。

    有些抗拒。

    “其实不用了,我等蛾儿回来帮我换也是一样的,不用麻烦二丫姑娘了。”

    这孤男寡女的,车正廷有些不好意思。

    二丫不爽道,“老姑说了,这药要两个时辰换一次的,药效最好,伤也好得最快,你以为我喜欢给你换药吗?还不是因为你是为了大家才受得伤,我给你换个药,也不算什么,说什么蛾儿回来换?难道蛾儿换得比我换得好?你咋说话的?”

    车正廷又不说话了。

    二丫把药包都准备好,拿去炭盆边上加热。

    然后转身过来帮车正廷脱衣服。

    “你别动,让我来就行了。”

    车正廷一个大男人,尴尬的浑身都僵硬了。

    呐了呐,“我自己来脱。”

    二丫一巴掌就糊开他想动的手,“我来,老姑说了,你背上的伤没好,尽量少动,一动把伤口都扯开了,之前的几天都白养了。”

    说完给他一个白眼,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又不是没有脱过,没有换过。”

    这下,车正廷就完全不挣扎了。

    挣扎也无用。

    二丫从小做活计的,手劲儿不小,车正廷背上伤重,稍微动一下就浑身都疼的,也不是二丫的对手。

    跟僵尸一样,僵硬着,随便二丫捣鼓。

    脸趴在枕头上,脖子上都悄然的泛红了。

    二丫给他小心翼翼的褪去了上衣褂子,轻轻撕拉药包。

    药包上沾着干涸的血迹,一拉扯,疼得车正廷背上的肉都在抽动,但他一声不吭的。

    二丫不由得又小心了一些,用拇指尖去轻轻的按压他的肌肉,再慢慢的一点点的涂上药汁。

    这是许娇娇给配得,说是消毒杀菌的药汁,药包干涸不好撕扯的时候可以用,以及撕下药包,重新再上药的时候要涂抹在肌肉皮肤上面的。

    撕扯了好一会儿,二丫的手都紧张的抖起来,才把旧药包全部拉撕下来。

    看向那伤口处。

    许娇娇已经把伤口缝合了一下,也止过血,但因为伤得深,仍然可见伤口处黑紫一片,还有些血液渗出来,干涸在外面,特别的狰狞可怕。

    好在,已经在恢复了。

    二丫一边用棉布给他清理斑斑血迹,一边涂抹消毒的药汁。

    药汁接触伤口,也并不好受,车正廷趴在枕头上,看不清表情,但从侧面看,他的鬓角边上,已经有冒汗了。

    二丫看到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说你,古秀儿那种女人你还让着她干什么?担心伤着她啊?你就该一脚把她踢得远远的!管她死活?她爹是五叔的师傅不假,可她爹也只是把五叔当免费劳力,一年到头啥都没有,衣服破了都不给补一下!这就不说了,你以为她是个好东西吗?她啥事都干得出来……,算了,她人都死了,我就不多说了,我是觉得不值,就因为那种女人,害你受了伤,要不然,你怎么会中了那老家伙的暗算……”

    二丫是个嘴快开朗的性子,呱啦呱啦地说了一大堆。

    车正廷也只是听着,他这次受伤,的确是有这个因素在里面。以当时的情况,换了别人来,他不会犹豫的,而古秀儿,多少跟老许家有些瓜葛。

    二丫觉得他这人,真是老实憨直。

    古秀儿跟她们有什么破关系?犯得着犹豫吗?

    又想起那次,她被二流子差点给迷晕带走的那次,正是车正廷救了她,这无异于救命之恩,若她被二流子带走了,她的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而那一次,其实可以说非常惊险,只要车正廷稍微松懈一下,或者疏忽大意一点,她就要被二流子带走了。

    每每想起来,她都还有点后怕的。

    真是老实憨直啊!

    想到这里,二丫不由的语气就柔和了几分,“还疼不?要不要让老姑再来给你看看?这背上好了之后,怕也是要留疤的,你自己看不到,人家看到会吓到的。”

    车正廷忙闷声道,“感觉好多了,在生肌了,不用劳烦少夫人了。有疤不怕,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吓哭小孩子看你怎么办……哼!”

    这时候,火盆旁边的药包差不多都烤热了,二丫去端了过来,把新的药包又重新给他敷上。

    怕敷不紧实,二丫又低头仔细看着,用拇指肚轻轻的在他的背上按了按,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淡淡的环绕着车正廷,他似乎连背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只知道香软香软的气息把他包围了。

    身体更僵硬了。

    脸更红了。

    又捱了捱,好不容易二丫终于换完了药。

    他紧张的身体,才终于缓和了过来。

    二丫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回头又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再来帮你换一次。你现在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车正廷木呆呆的回道,“不用了,等吃晚饭的时候再吃,我不饿。”

    二丫说,“不饿?好吧,那就给你煮个红糖鸡蛋,你流血多了,喝喝糖水补补血,鸡蛋吃了伤口也好得快。”

    说完扭头就出了门,也不等车正廷说好不好的。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鸡蛋就端了进来。

    浓郁的红糖香味夹杂着鸡蛋的清香,让人胃口大开,车正廷不由得暗自吞了吞口水。

    “来,你自己移个位,到炕边上吃。”

    这几天吃饭,都是这样吃的,车正廷趴在炕沿边上,在炕下方放个矮小的小几子,放食物,这样趴着吃的,能尽量不移身就不移身,怕扯动伤口。

第1056章 一阵难言的窒息

    他的背受伤了,两手还是能动的。

    筷子用不了,用勺子还能慢慢舀的。

    只是很慢。

    “谢谢。”

    既然做都做了,喝吧。

    早点恢复身体也是好的。

    车正廷认命了。

    吃吧,早点休养好身体,早点可以帮忙做事情了。

    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他整天躺在炕上,心里也急。

    舀了几勺子,因为背上有伤,手上握得不稳,汤汤水水的,往下掉回到碗里。

    二丫看着不爽利,干脆拿过车正廷手里的勺子,趴在炕下,去喂他。

    “我来喂,你张口就行了,省得滴得到处都是。”

    车正廷机械的像个木头人,起先不习惯,这几天他都是蛾儿喂的,饭点的时候,她们都会回来吃饭,蛾儿是他的亲妹妹,打小相依为命,蛾儿喂他,他一点奇怪的感觉也没有,换了二丫来,他就浑身僵硬,不自在,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在胸腔里跳动。

    余光中,看到二丫趴在地上半仰着脸,一双眼睛大而清澈,青春少女细腻的肌肤,白色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车正廷感觉到了一阵难言的窒息。

    二丫的嘴巴还在喋喋不休着,“你是不是这个姿势吃得不舒服?你克制一下,过两天好了,自己能坐起来就好了。你别这么僵,脸朝地面,脖子都是红了……”

    车正廷也不知道这是煎熬还是愉快,明明非常香的红糖炖鸡蛋一点滋味也感觉不到了。

    只剩下二丫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以及少女清澈的大眼睛。

    在眼前,在耳旁环绕。

    ***

    寒城,如家客栈。

    一个陌生的商队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天了。

    每天带着围帽的商队首领带着一群手下出门去做生意,晚上回来。

    是做粮油生意的,货车上都是装得满满的,卖出去东西之后,再收购寒城的土特产。

    寒城的雪地瓜,以及寒城特有的药材之类的。

    这样的商队在寒城是十分受欢迎,也很正常,就是这伙商队个个都戴着大围帽,或者包着严严实实的头巾,不露脸,稍微有些神秘,但也说得过去,因为寒城太冷了,这样包得严实的外地人怕冷也说得过去。

    又一天夜归傍晚时。

    商队的人赶着货车回到了客栈,围在屋内炭火边上吃热锅子肉菜,就着热腾腾的馒头吃晚饭。

    炭火哔哔驳驳的响,一屋子的人,用膳吃饭都很安静,首领不说话,他们也都不说话,像是训练有素的。

    油灯的亮光照在首领的脸上,赫然是杜侍郎府上的胡侍卫。

    胡侍卫不知道在想什么,慢条斯理的吃着馒头,心思不在吃饭的点上。

    其它手下都差不多吃完了,胡侍卫手里的馒头还没有吃完。

    众人都看向他。

    他旁边的副侍卫长把锅子里最后的一块羊肉给夹了起来,“老大,肉夹馍好吃。”

    殷勤的给放到胡侍卫的馒头上。

    胡侍卫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收了,把馒头三两口的吞了下去。

    像是做好了最后的决定。

    “明天,给老爷寄信回去等指示。目前寒城已经被大少爷掌控,用不上我们分毫,我们就不用暴露身份,认认真真的做生意,把咱们的车马费赚回来,倒腾一下寒城的土特产回去,也不算白跑一趟。”

    众人应了一声是。

    胡侍卫的威望高,他的手下都是他训练出来的,曾经也是打过仗的,杀过人的,他说向东,他们决不向西。

    别看他们现在只是大臣护卫,比起一般的正规军都要有核心力。

    他们来迟了。

    来了寒城之后,发现寒城一片喜气洋洋,没有第二种声音,街头巷尾里都传颂着新任县太爷如何英勇铲除寒城恶霸张成陇的事迹,称县太爷为民作主,是青天大老爷。

    仔细一打听。

    新任县太爷上任之后的英勇事迹,如何救人,如何上任,如何查案,如何重审为民申冤,如何强势把张成陇一伙人,一网打尽,且丝毫不留余地干净利落的处罚方式,最后还为百姓们洗清冤屈,弥补损失,并且把历史遗留的后续问题都办得有条不紊,清清楚楚的。

    可谓雷厉风行,办得漂亮了。

    他们是受命而来,生怕大少爷人生地不熟,被当地的地头蛇强压算计,暗中来助一臂之力的。

    结果,丝毫插不上手。

    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等他们来,大少爷这里已经全部搞定了。

    他们是按算计的时间赶路的,在路上也没有停,原本是打算在大少爷他们到来之前,提前隐藏在寒城,等大少爷受难时,再暗中助他的。

    结果,没料到廖青他们提前来寒城了,比他们早。

    ……

    胡侍卫一行人出去打听了几天情况,决定潜伏不动,先汇报寒城情况,看老爷如何指示。

    反正依他看,现在是没有留在寒城的必要了。

    大少爷根本不需要他们。

    ***

    县城衙门重新肃清了,以往张主薄的手下官差,从里到外都大换血了一遍。

    廖青他们可用的人手少,就把纪芙师爷当两个人来用,又把余班头等最早跟随的一批人放在了重要位置,再加上招募了一些品行优良的寒城子弟,没过多久,衙门也正规象样了起来。

    廖青忙得一头大的寒城衙门,正式的掌管到他的手里。

    许娇娇身边也添了几个打扫的婆子们,寒城太冷了,一些粗使的事情,特别费手,蛾儿与二丫都是小姑娘,没来过寒城这么寒冷的地方,这才进寒城几天,做粗使的活计,都把手上冻出冻疮来了。

    看着就让人心疼。

    招了几个粗使的婆子进来打扫洗衣摘菜的,纪芙师爷身边也要有个婆子伺候,车正廷还在养伤,生活琐事儿要有人打理之类的。

    廖青身边也招了几个跑腿的小厮,都是寒城的百姓。

    新任县太老爷大战主薄,终于铲除了盘踞寒城多年的恶霸,特别是平冤昭雪的那几家受害者,听说县太老爷这里缺人手,招使唤的人,家家都想出人免费来给县太老爷做活计,不要银子的那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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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小娘子介绍:
现代警校霸王花许娇穿越成好吃懒做,人人讨厌的农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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